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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瑛的喜讯给嘉佑元年的紫禁城更添了几分吉庆的色彩,同时也让两位太后加紧把选秀一事提上了章程。

    正月十六过后,压了一个深冬的厚重积雪缓慢化去,连理并蒂的青石板镂刻沟壑处,尚积着薄薄的寒冰,可内务府和礼部的操办大选,已隆而重之的开始了。

    第一个被点入为嫔妃的便是满军镶白旗副都统之女喜塔腊爱蓝珠,封为蓝常在;同时,皇帝看重时任甘陕总督的汉军正白旗人杨英局,亲自指定了他的女儿杨清琼为常在,赐封号“华”。

    另一方面,皇帝为了安抚满军旗的旧贵族,选了正黄旗下工部员外郎乌雅萨姆哈之女,乌雅喜璐,因其还是世宗皇帝生母仁寿皇太后乌雅氏的玄侄孙女,皇帝也给了贵人的位份;

    还有蒙古草原扎鲁特旗亲王的爱女博尔济吉特娜仁体貌端美,入选为谨贵人;

    皇帝本想就选这些,但攸宜进言道,这是他登基以来头一次大选,满汉蒙三旗应当平分春色才好。

    于是又从原本打算撂牌子的人里,挑了汉军正黄旗苏邕达之女苏紫仪为答应;蒙军镶白旗塔塔尔氏卉夏为夏常在。也算三处都顾全了,以后如何,全看个人造化。

    彼时攸宜和苒袖正陪坐在慈宁宫内,将入选的秀女一一报给两位太后,又说起了她们的宫室安排:“谨贵人位份最高,就安置在了翊坤宫;禧常在和夏常在家世都好,样貌也好,臣妾分别拨了咸福宫和景阳宫出来给她们住着;蓝常在就分去了永和宫;永寿宫有不少汉家风味,给华常在住是不错的,最后的苏答应,臣妾想还剩个延禧宫,便安排她去了。”

    这些新入宫的秀女,虽然现在位份都不高,可以后定然是会往上升的,一人一间宫室隔开,既是为了以后做了主位方便,也是为了不让她们私下勾连。

    两位太后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一点点的防范之心而已,她们也能理解。

    于是太后笑道:“这么安排很好,皇后如今做事也愈发稳妥了。”

    苒袖端过一旁案桌上的茶盏,也笑道:“可不是,臣妾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协助一二,也是获益良多。”她说着,话锋一转:“只是翊坤宫是从前皇额娘的住处,如今分给一个刚入宫的贵人单独住着,是不是不大好。”

    翊坤宫是西六宫之首,意在辅佐中宫坤宁,与承乾宫并立,也曾居住过不少宠妃,当年太后尚是摄六宫事皇贵妃时便居住在此。

    “臣妾是想着,如今这样隔开来,来日若有晋位,也不必挪动宫室地麻烦。谨贵人位份最高,还是扎鲁特亲王的独女,也不算辱没了翊坤宫。”攸宜不慌不忙,她言语之间是用的人去陪衬宫室,撇清了自己轻视太后的嫌疑。

    “皇后娘娘说得是,不过一间宫室罢了,是嫔妾狭隘了。”苒袖见好就收,低声道。

    端坐主位的太后无声地一笑,端过茶盏,也不着急喝:“全妃心思细腻是好的,可不及皇后大气周全,你啊,要多去景仁宫学学才是。”难得和稀泥的态度。

    攸宜看着两位太后对苒袖愈发和蔼的神色,心下暗叹,这才是真正玲珑锦绣心的人儿。即便有着权柄和子嗣,也丝毫不越矩,不擅专,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比茜舒还难以应付。

    自然不能空着翊坤宫不叫人住,否则太后成什么了,愉敬太妃看着行事越来越周全的攸宜,眼底划过一丝满意之色,端过案桌旁的一盏青瓷莲花茶盏,似是想到了什么:“听说章佳阿桂的小女儿被皇帝斥责了是怎么回事。”

    两位太后虽然叫人督办选秀事宜,却从头到尾没插手,连殿选都没去,只选了一位乌雅喜璐,叫人递到皇帝案前,说要不要全看皇帝的心意。

    攸宜似有一瞬的愣神,没想到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斟酌道:“秀女的衣衫首饰都以素净为主,各有规制。那日章佳宜尔哈的衣衫上绣样多了些,皇上见了便斥责她不安分。”

    秀女们在衣衫上费心思,想留中牌子,进宫侍奉也是常有的,只要不逾矩,皇帝一般都不会过多斥责。

    章佳宜尔哈那日穿着一袭浅妃色的滚金线孔雀纹妆花缎旗装,面容姣好,在一众秀女中十分突出,皇帝一眼就看到了。

    可他并未露出喜欢的意思,而是冷声道:“孔雀在宫中是只有三品嫔位才可穿得的,你如此僭越,是仗着章佳府的威势吗!”说罢便命人将她带了出去,并从花名册上勾去她的名字。

    但其实那日的宜尔哈并未刺绣整只孔雀,只是化用了孔雀纹,是用了些心思,可也不算逾矩。

    听到这里,太后摇摇头:“皇帝的心思你们都懂了,以后宫里还是安静为上。”只是有些巧思的秀女都被拖了出去,可见剩下的几人都是什么性子的了。

    阿桂是她的族亲,宜尔哈更是她明面上的妹妹,可苒袖的脸上仍是看不出一丝丝多余的表情,恭敬地起身道:“是,臣妾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