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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的停灵完毕,五月初三日,大行皇帝的梓宫移去景山观德殿,定庙号高宗皇帝,继续行上四十九日的大法事,天子着服二十七日,亲王官员等则可以各自回去穿服,按爵守制,不再在乾清宫。

    五月初四日,为太皇太后的徽号后加“诚徽”二字,为皇太后上徽号“仁穆”,称仁穆皇太后,皇贵太妃尊为“愉敬皇贵太妃”,称愉敬太妃。

    紧跟着便是当天的登基大典和立后大典,皇帝意在夸赞攸宜“仁德宽和”,亲赐景仁宫给这位发妻,接着一一拟定后宫众人的名分,颁布六宫:侧福晋章佳氏为全妃,赐居承乾宫;侧福晋索绰罗氏为顺嫔,赐居储秀宫;格格海佳氏为芸嫔,赐居钟粹宫;格格胡氏为温贵人,赐居启祥宫。

    有了明旨,等于是有了行事的方向,攸宜一一指派宫人洒扫宫城,礼部和内务府也为两个主位娘娘拟定了册封使,几人各自在宫城内安置妥当后,次日又往景仁宫和慈宁宫两处请安,才得以稍稍安歇。

    这么一看,这位新帝的后宫,也就这么几个人,因此出了孝期,两位太后便紧着要为新帝主持选秀。

    先帝骤然离世,留下了不少事宜,南边和缅甸的战事又在焦灼,这些都离不开朝中各级官员,广选秀女充实六宫,也是为了朝政着想。

    虽然有着这些种种原因,但尚在先帝孝期,新帝还是将大选事宜定在了次年。

    知晓了这一消息,内宫自然都是欢喜的。

    这一日黄昏,从慈宁宫请安过后,已经是皇后的攸宜身着一袭暗红色缠枝藤萝云锦旗装,坐在景仁宫回廊的长椅上,看着红药指挥着几个宫人将花房新送来的数十盆魏紫与姚黄在院落内摆放整齐。

    黄昏时分,流霞满天如锦,花房的首领太监汪富杰打了个千儿,面上满是讨好的笑:“还有‘豆绿’、‘首案红’、‘菱花湛露’,都是才嫁上苗儿的新品,等开了花儿,再送来景仁宫,给皇后娘娘清赏。”

    红药笑着上前,给了汪富杰一把银瓜子,才笑道:“辛苦汪公公了,这点子心意拿着喝茶就是了。”汪富杰是个精瘦的太监,年岁看着不小了,笑得眉眼眯成一条缝儿,花房不是什么油水多的地儿,新后出手大方,显然是个好伺候的主,他自然高兴。

    待他离去后,红药才扶过攸宜,笑吟吟看着那些色泽艳丽,富丽堂皇的花朵,嘴里道:“皇后娘娘正位中宫,用牡丹装点是最好不过了,这些奴才们也懂事,您刚安置好,紧跟着就送来了。”

    可不懂事么,新帝即位,紫禁城也换了内外主子,这些在宫里当了一辈子差的,哪个不是人精。

    攸宜含笑不语,便听得外间的卫河进来,喜滋滋地跪地道:“皇上来了。”

    尚在孝期,皇帝的穿着十分简素,只是一袭月白色青线绣制八团夔龙的单袍,腰间用玉带束起,愈发显得身姿颀长,如玉树临风。“臣妾给皇上请安。”攸宜半蹲下身子行礼,眉目间满是笑意。

    “皇后快起来吧。”皇帝亲自扶起攸宜,牵过她的手慢慢往屋里走,问道:“景仁宫住的还习惯吗。”

    攸宜抬头看了眼皇帝,先皇是个清俊的男子,新帝遗传了他阿玛和额娘的优点,更是面目如玉,有冠世风流,而这样的男子,可不属于任何人。想到这里,又很快低下头,嘴里道:“皇上挂怀,臣妾铭感五内,自然无不相宜。”

    似是觉得这话太过疏离,攸宜又道:“景仁宫是个福地,圣祖皇帝就是在这儿出生的,”皇上爱重臣妾,臣妾喜不自胜。”

    皇帝往东边设立的围炕上坐下,笑了笑:“皇后明白就好。”而后又拉过攸宜的手,道:“听说你已经命人收整出了毓庆宫的,准备把几个孩子都送过去了?”攸宜微微一愣,道:“是,祖宗遗训,臣妾不敢不从。”

    皇帝似有叹惋之色:“文涟是咱们的小女儿,又刚出母腹,便是再留一留也无妨的。”

    攸宜垂首,语气里满是恭敬:“皇上,祖宗家法,臣妾身为中宫,即使再舍不得女儿,也得做出表率来。”

    说是祖宗家法,可先头的悼敏皇子夭折于撷芳殿,先帝见了每每伤心,便不再让皇子和公主们住到阿哥所去,大多抱到了别的高位嫔妃,或是太妃膝下抚养。

    (阿哥所不是一个固定的宫殿,哪里养阿哥哪里就是阿哥所,在本文中阿哥所是毓庆宫,曾经是康熙皇帝废太子胤礽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