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袖这儿,小丫头取出花蜜来后,她就着咬了两口那菱粉糕,便嫌腻得慌,索性都赏给了下人,而后见到捧着衣料回来的红螺,凝眉:“去哪儿了?”
红螺将东西先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茶给苒袖,笑道:“飞羽轩的红芳说咱们的料子送到她那儿去了,她不认得,叫我去看看。”
苒袖懒懒应了声,暑热缠人,她对什么都没胃口,更消瘦了几分,却颇有西子捧心的风姿,更让人垂怜。红螺却是心疼她食难下咽的辛苦,一边让小宫女将风轮转起来,一边捡些清爽落胃的小食,一个个问她是不是有胃口。
次日午睡起来,院落中只闻蝉语切切,暑光漫热,太阳的金光被湘妃竹帘一滤,便柔和了许多,偶有风过,带动竹帘微微起伏,送进院落里茉莉的清雅香气,便觉心静神宁。
苒袖坐在妆台前,斜斜簪上一枚温腻厚润的白玉青雀步摇,尾羽上垂落一串串青玉碎和红宝石粒子,更衬得她面容比院中的茉莉更皎洁素白,恍若一捧凝雪。
她扶着红螺起身,刚要往外头去看廊下的茉莉花,竹帘一打,便见卫河进来,虚虚一跪:“侧福晋安,嫡福晋说要传红螺一趟。”
苒袖凝起眉头,这时间点,传红螺过去,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心念一动,她微微一笑,道:“刚好,我正要去明英堂给嫡福晋请安。”
来到明英堂,攸宜端坐正中的主位,蕊茵坐在右边的首座,红芳跪在正中间,心下一顿,脚步似有凝滞:“哟,这是怎么了。”
她的话,让屋内的几人都扭过头去看,红芳在见到红螺之后,陡然激动起来,往前膝行几步,哭道:“嫡福晋明鉴!那日真的只有红螺姐姐在屋里,奴婢没有信口雌黄,更没有偷盗主子的财物!”
偷盗!听到这两个字,苒袖明显感到扶着她的红螺,整个人在颤抖,她微微握了握红螺的手,往左边的首座上坐下,看了一眼攸宜,却没说话。
攸宜面上丝毫看不出旁的情绪,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才道:“蕊茵屋子里丢了一枚我赏赐下去的七宝金簪,说是前儿还看见的,今儿就不见了。查来查去,那日就只有红螺进过里屋,便想着叫她来问问。”
这便是暗指红螺偷盗了,苒袖斜斜睨了红螺一眼,而后摁住了要请罪的红螺,朝攸宜道:“红螺伺候我那么久,她的人品,我还是知道一二的。再说,要金簪我妆台上不知凡几,她哪里用得着去蕊茵格格的院里头偷东西,岂非舍近求远?”
蕊茵的身孕已经到了三四个月上,虽然已经显怀,可裁剪宽大的旗袍盖去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玫瑰粉的石榴花湖缎极为贴合她的肤色,称的她肤如凝脂,腮浸薄红。
她扬声道:“姐姐这话便错了,即便红螺伺候得再好也罢,昨日除了红芳,只有她一个外人进过我的屋子,不是她还能是谁?”
苒袖斜斜睨了一眼蕊茵,她本是极为清淡的芳容,这一眼含了怒意,却也颇有威势:“我的丫头是贼,那我岂不是成了贼首?”蕊茵被这话一噎,转过身去看攸宜:“请嫡福晋做主,丢了金簪事小,府里可不能姑息养奸。”
这话便是在暗指苒袖偏袒了,苒袖刚要说话,便被攸宜打断:“好了,既然分辨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叫嬷嬷去搜一下屋子,事发得急,总不会这么快便被拿出府变卖的。”
苒袖心下一沉,下意识便想拒绝,可对方既然已经下了套子,岂能让你轻易躲过去,攸宜说话间,便叫了近期愈发得脸的郑嬷嬷,亲自带了人出去了。
不多时,郑嬷嬷捧着个托盘上来,里头正是一枚金簪,簪首为顶冠形,金银交错,嵌着珊瑚、琥珀、砗磲、珍珠、玛瑙五色宝石,流光溢彩,看着是贵重,却也不是很独特,这种样式的金簪,府里的几个主子大多都有一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