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突然后悔自作聪明问了这个问题。
她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现在傅知聿回答了,她敢接吗?
先前似是而非的暧昧她假装看不见,那现在呢,她以后怎么面对他?
偏偏傅知聿尤嫌不够,像是读了她的心,一出口就道破了她那点别扭的心理。
“只给你扣过安全带,只送过你香水,也只带你回过家。”
“姜清,那人说的没错,我就是想要你。”
姜清在一瞬间绞紧了自己的手指。
即便这个答案她自己也想过,可真的听男人说出来,她只觉得心脏都堵快堵到喉口。
其实姜清被很多人表白过。
可傅知聿是谁?
是站在权利巅峰上的人,是她前夫的小叔。
她怎么配,又怎么能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傅董怕是找错人了,我不是那种人,也不会做那种随便的事。”
男人嘛,说想要你不一定是要和你长久地走下去,说不定只是贪图一时的刺激。
傅知聿知道她的意思,也只问她:“你觉得我是这种人,还是觉得自己在我眼里就是这种人?”
姜清不敢看他,“我不知道。”
傅知聿干脆直言:“我也不是随便的人,我既然认定你,以后就只会有你。”
姜清呼吸一滞,“可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傅知聿问她。
姜清:“我离过婚,前夫还是你的侄子,这不合适。”
“所以你怕的只是身份,并不是我,”傅知聿勾唇,“所以你喜欢我,是吗?”
姜清猝不及防。
她不知道男人是理性主导的生物,在这样复杂的感情里也能抽丝剥茧。
她心底不敢承认的悸动此刻被男人就这样剖开,面上的羞愤让她直接闭眼,不愿再留在这个尴尬的境地里,推门就要出去。
可男人在她拉门的瞬间锁上车,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你只是离了婚,前夫是谁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何必在意?”
姜清不信,她是吃过亏的,她要是真和傅知聿扯上什么关系,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怎么可能没关系,别人会怎么在后背编排你,说你为老不尊,见色起意,夺了自己亲侄子的妻?”
“还是说我勾……”
“不会的。”
傅知聿打断她,直视她的眼睛。
“我保证,只要你愿意,这些事我都会处理。”
“我不愿意。”
姜清瞬间回答。
傅知聿也不生气,“你这是气话,当不得真。”
男人半开玩笑都样子,可眼尾的狠意做不得假,“都怪那个疯子盯着你。”
“我生怕时机不好,说出来让你觉得我不诚心,拖到今天,没想到被他挑破了去。”
“害我好好的告白像在谈生意。”
傅知聿竟然说是要跟她告白,姜清听见,气血翻涌间又红到了耳尖去。
男人看出了她的松动,也不心急,松开手安抚她,
“你不用多想,所有的障碍我都会替你扫平。”
“只要你愿意,傅家日后的女主人就是你,也只会是你。”
既然已经承认,傅知聿就要确保自己一次性把话说清。
感情过分细腻的人往往容易多想,他知道姜清受过伤,是没有安全感的人,但凡开口就必须让她知道他的决心。
姜清手心攥出了汗。
只是在车里,只是几句话,已经让她心头剧震。
没有女人能在这样强势又直白的告白中幸免。
可姜清顾虑太多,根本没办法给他回应。
傅知聿也没为难她,“你不用紧张,我不是逼你立刻就做决定。”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态度,至于你怎么考虑,我可以给你时间。”
给她时间,不是给她选择。
姜清深知这两点的区别,男人做事风格的强势可见一斑。
车重新启动。
车窗外闪退而过的街景好像在提醒她即将进入新的梦境。
可那是她伸手抓不到的东西,她能抓住的只有自己。
姜清突然不想去老宅,老宅既然是傅知聿的一言堂,那她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分别?
“傅董,那要不还是送我去酒店吧。”
傅知聿半敛眸,未见喜怒,“怕了?”
姜清不答。
“还是去老宅吧,相对方便一点,明天跟我去纽约出差。”
“去出差?这么快?”
她今天才入职,明天就跟老板去出差?
还能这么玩?
傅知聿调侃她,“还是你为了躲我,工作也不打算要了?”
原来是看出她想躲他。
姜清问他:“那傅董会假公济私吗?”
这个节骨眼出差,谁信?
傅知聿也不跟他装,直言:“不好说。”
姜清:“……”
姜清走到今天不容易,她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不是儿戏。
她希望傅知聿公私分明,刚想说她不去出差,就听到男人告诉她:
“可莫奈睡莲系列的最后一幅会在一周后在纽约佳士得拍卖,画我志在必得,你不去吗?”
莫奈的睡莲的早期作品尺寸最小,而这次流出的这幅是他晚年的作品,画幅尺寸达100*200 cm,更能让人身临其境。
传说这幅作品一直被一位匿名藏家购入收藏,画作之前从未公开展览。
而这次现世,别说是能把作品拍回来,就是能一睹那真迹的风采,姜清都不可能不去。
傅知聿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心计都使在明面上,他不愿骗她,就愿意看人心甘情愿地走进去。
姜清咬了咬牙,“去。”
多大点事啊,男人能比她的事业还重要吗?
傅知聿点头,意料之中的表情,“对,你没有必要因为我的态度就耽误自己的工作。”
“我要真想怎么样,你就算不在拍卖行也一样躲不过去。”
姜清:“……”
车在山脚畅通无阻,盘着山路驶向山顶的老宅,所经之处,只有低头的侧目。
姜清知道傅知聿说的不是假话,只要他愿意,的确有的是办法让她听话。
他习惯站在云端俯视凡人,做事可以全凭喜怒,毫不费力。
但长久的俯视必生傲慢,姜清害怕,害怕这柄利刃终究会刺伤她。
车停在老宅门口,远处代泊的侍者走近,看见车门没开,又极有眼色地退开到可视范围之外。
傅知聿御下如此,让她如何不怕。
“放松。”
姜清心如擂鼓,她发现在傅知聿面前全无心事,近乎透明。
他轻叹了口气。
“别怕,对你,我不会用任何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刚才吓唬你,也是知道你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态度就前功尽弃,Hars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平台,你大可以放心去做你自己。”
看见姜清脸色都有些白,他自嘲地笑了笑,“就这么不信我?”
姜清摇头,“不是,我相信你。”
所以才会在危险的时候只靠近你。
傅知聿了然,他可以等,任何信任的建立都需要付出,“那就交给时间。”
他会等她的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