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约的小白脸是前夫小叔!》 第1章 带我走吗 “放松。” 豪华套房内。 落地窗上倒映着两道交叠的身影。 男人的声音带着欲色的暗哑。 姜清背着身,呼吸急促,潋滟眼眸间尽是化不开的水汽。 “我不行了。” 她试着把人推开,但手臂使不上一点力。 男人哼笑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把她作乱的手按过头顶,动作不停,“不行你勾我做什么,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 他说的是真的吗? 姜清不知道。 但比起她名义上的老公,她确实更愿意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一起。 说不清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报复的快感在体内作祟,姜清自进房间起,就任由自己在男人的掌控中沉沦下去。 直到男人起身去浴室,姜清看着地上被扯坏的衣裙和衬衣,才慢慢回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 …… 海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CBD,新开了一家很有格调的酒吧。 这不是平时姜清会来消遣的地方,但今天破天荒的,她收到了傅奕辰邀请她的简讯。 顺着流线型的悬浮楼梯来到二楼包厢门口,姜清敲门,许是里面太过喧闹,并没有人回应。 虽然结婚已经三年,但她和傅奕辰其实并不太熟,她拿手机准备和人打个招呼,一时就没立刻进去。 “来来来,奕辰哥,你输了,我看看惩罚是什么?” 包厢里的人没唱歌,听着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和在场一位女性接吻!” “哦哦哦,”里面全是起哄的声音,“来吧,奕辰哥,总算轮到你输了。” 另一个人喊道:“这算哪门子惩罚啊,这不是奖励吗?和嫂子吻一个嘛,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呀!” 听到这话,姜清发消息的手一顿,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看了眼紧闭的铜制包厢门,确定里面的人看不见她。 那既然说的不是她,那包厢里和傅奕辰是“老夫老妻”的,又是哪一位呢? “吻一个,吻一个!” “哦~哦~哦~~~” “我要长针眼了,哥,你是真禽兽啊!” 大概十几秒,姜清想象他们在里面深情拥吻的样子,手脚发麻,整个人有种翻涌的恶寒,捏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发青。 她应该离开,可她的腿此刻像是被灌了铅,一时挪动不开。 包厢的起哄还在继续。 “哎呀,淑彤姐,别害羞嘛,才半分钟,你怎么就躲奕辰哥怀里去了呀!” “就是,谁还不知道你们感情好,别这么扭捏嘛!” “哈哈哈哈哈!” 听得出,包厢里的气氛很好。 “去你丫的!” 这个声音姜清认识,是傅奕辰的,她听到他笑骂,“淑彤脸皮薄,再开她的玩笑,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哎呀,淑彤姐,哥要扒了我的皮,你可要救我啊!” …… 他回护的姿态是那么明显,亦像是当年追求她的时候一样。 原来男人的爱意不会消失,但可以原封不动地转移。 一门之隔,包厢内的热闹和门外姜清遍体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又有谁还记得,今天是傅奕辰和姜清的结婚纪念日? 姜清有些自嘲,是她傻,明明知道傅奕辰就是个渣男,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收到傅奕辰的消息,她的内心还是对他有一丝希冀。 可事实呢? 她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她满心希望等来的是一出精心替她准备的大戏。 姜清今天是从美术馆直接过来的,一身水墨色长裙将窈窕的身姿勾勒地分明。长卷的头发半扎在耳后,更衬她未施粉黛就让人移不开眼的面庞。 这样清绝的面貌,再配上她让人艳羡的海大双学历,曾经是多少人心中高不可攀的女神。 可这样的姜清在傅奕辰的眼里,却好像是一文不值,可以呼来喝去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傅家首屈一指的财富地位给了这傅家大少爷目中无人的底气。 可若他当年就是这个样子,姜清绝不会嫁给他。 可偏偏当年傅奕辰也曾高调追求过她,两人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青涩甜蜜。 如果不是后来的事情,或许两人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境地。 可历史是个不容假设的东西。 姜清没进去自取其辱,而是去楼下的吧台前要了两杯烈性的伏特加。 醉意很快上涌, 这些年在傅家所受的委屈,好像一幕幕电影片段在她脑中放映。 “你心里清楚,我对你早就没兴趣,我是被爷爷逼着才娶你。” “好好在家待着,傅家会养你,别再出去丢人现眼。” “傅太太的头衔我可以给你,但我只接受开放式婚姻,你别妄想其他的东西。” 新婚夜,最凉薄的话,被傅奕辰说的好像是天大的恩情。 自那之后,姜清就当自己结了个冥婚。 可死人可不会往她头上扣那么多绿帽子。 也不会在无数个意想不到的深夜,让她受这种无处发泄的窝囊气。 姜清想不明白,她又没逼着傅奕辰娶她,他既然那么讨厌她,为什么不在婚前说清楚,有屁非要等到婚后才放。 开放式婚姻是吧,既然傅奕辰能和别的女人共度良宵,那她自然也可以。 姜清一个人在酒廊穿梭,没注意自己误入了不对外开放的vip区域。 开阔的酒廊的尽头有个男人。 对方身高腿长,在这样纵情恣意的场合里依然西装革履。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眉眼,指尖捏着的烟明明灭灭,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矜贵。 符合她的预期。 要是姜清没醉,此刻就该看出男人并不是欢场的常客。 那双清隽冷寂的眸子里其实并不带丝毫欲望,有的只是高不可攀的淡漠疏离。 但此刻姜清醉了,她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看着干净。 借着这股迷离的酒劲,姜清做了她这辈子最疯狂的决定。 她三两步摔进男人的怀里,问:“带我走吗?” 男人轻笑,未置言语。 双手抱起姜清,径直上了酒吧楼上的VIP包房里。 阅读指南: 1.年上8岁,男主前期装矜持,后期老房子着火 2.女主事业线比重较大,打脸基本都在这里,大家不要跳章呀 男女主感情线进程不会太快,但是全程甜宠不虐,大家给点耐心,不会让大家失望哒! 第2章 块的头牌 【清清,你怎么没接电话?】 【那个渣男为什么约你去酒吧,不会是要占你便宜吧!!!】 【你还好吗,没事吧?】 姜清醒来,晃了晃脑袋,看着闺蜜林笑然的未接电话和消息,回想昨天放纵的一夜,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还以为第一次会很痛,没想到体验是意外的好。 想来男人该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强势又不失风度。 要不就是个海王,要不就是那种酒吧常驻的,从事服务行业的丫。 不过对于姜清来说都没区别,她只是想来段露水情缘,对面是什么身份,她不知道最好。 这会儿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不过他的西装外套还在,应该还会回来。 头还有点痛,她摇摇晃晃地穿完裙子,回想起昨夜的三次,葱白的手指从香槟色羊皮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钱,塞在了那件男士西装前胸口袋里。 而后出门给林笑然回消息,【我好得很,3000找了个头牌,是我占了便宜。】 姜清手指微动,取消了另一个人的置顶,【我们离婚吧。】 …… 傅家是海城最有底蕴的家族,这些年在傅家家主傅三爷的掌舵下越发高歌猛进。 傅奕辰是傅家长孙,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即便是再不待见姜清,两人的婚房还是在海城有钱也买不到的豫桂园。 姜清回到这个她待了三年的空空荡荡的别墅,只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其它的她什么也不想带走。 准备离开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而后是急促的脚步,沉重的摔门。 “你又在闹什么?” 两人在玄关口碰面,背着光,姜清还是看清了傅奕辰满脸的嫌恶的和不耐烦。 她移开了目光,平静道:“没闹,离婚吧,对我们都好。” 傅奕辰嗤笑一声,手指微动把跑车钥匙甩在玄关口的柜子上,越过姜清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别装了,你费尽心机才嫁进来,怎么会舍得跟我离婚?趁我现在还有耐心,有什么条件,你赶紧提。” 婚后三年,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姜清都是和他沟通无效。 开始她还会想办法解释,后来也想通了,人永远不可能和一个不想听你说话的人讲道理。 尤其经历了昨天的事,她更清楚应该停止内耗自己,不是她的错,是傅奕辰有病。 姜清觉得有些好笑,逗他:“你能答应我什么条件?” 傅奕辰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嘲讽道:“承认了是吧,你也不用跟我在这假惺惺地装,不就是想要钱吗,”他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叠支票就准备开始写,“说吧,要多少,拿了钱就别再给我闹。” 男人嘛,当初结婚的时候说会养你,只有经历过,才知道那不过是丧权辱国的条例。 好在姜清对他从没指望,也从没花过他们傅家一分钱。 她硬气道:“不必了,我不是你拿钱就能打发的女人。” 傅奕辰皱眉,“不要钱?那你是想管我?别做梦了,我的私生活你管不着。” 姜清点头,又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各玩各的?” 傅奕辰听完立马跳脚,“你在说什么?你既然嫁进来,自然应该恪守妇道!” 姜清逗够了,没兴致再跟他扯皮,冷笑道:“怎么,又当又立是你和那些嫩模新学的品行?” 她最后一次理了理玄关门口的散尾葵,讥讽道:“又或者,臭味相投才是你们能够互相吸引的内在原因。” 似是没想到姜清说话会这么冲,傅奕辰写支票的手一顿,愣在当场。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的名义上的妻子。 其实和印象中一样,姜清依然那么漂亮。 纤细又不失丰腴的身材,海藻般黑亮的长发,尤其是她那张清丽又有些超然的脸,最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要不然自己当年也不会对这份老黄历的婚约一口答应。 可事实证明,她母亲说得没错。 女人光长得漂亮可没用,还是要有煊赫的家世才能和他匹配,那些个小门小户的女人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可惜他当年没听,要不然也不会让姜清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尽了他的脸。 想起过去,他更添了几分不耐烦,“不用激将我,你心里清楚,我对你这种人没兴趣。” “当初要不是你费尽心机立什么才女人设,我也不会眼瞎看上你。如今你既然如愿嫁进来了,我劝你别作,好好当你的傅太太。” “我傅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姜清皱眉,过去的事已成事实,对着一个不信任她的人,她解不解释都没有意义。 只反驳他,“你既然不想跟我好好过,当初就不应该娶我,离婚吧,以后各走各的路。” 傅奕辰扯了扯领带,本就不多的耐心好像快要耗尽,“你是跟我在这装傻呢吧,我为什么娶你,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跟你离婚,爷爷能同意?” “谁知道你当年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非逼着我娶你。” 姜清无语,这件事她解释过很多遍,傅奕辰依旧不信。 又或许是他心里清楚,只是想找个理由埋汰姜清。 如今已经是要离婚的人了,姜清也觉得没有多费口舌的必要,“随便你怎么想,但既然你单身的日子没过够,在外面女人多得换不完,我们离婚,爷爷那边我会去和他说清楚。” 傅奕辰起身,“你拿爷爷威胁我?” 姜清推门欲走,“事实罢了。” 身后传来冷笑,“呵,你倒是装的清高。” “真离了傅家,你以为你能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二婚的弃妇,以后哪个男人会要你?” “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上班的那家画廊,是傅氏集团旗下的吧。” “傅家赏你口饭吃给你安排了个职位,要不然就凭你,怎么够得上画廊的门楣?”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画廊开了你!” 傅奕辰一脸施舍,只要他断了姜清的经济来源,她是断不敢和他叫板的。 她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这娶回家的女人不管他喜不喜欢,都得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怎么样,你要是现在跟我求饶,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可他一回头,现实的姜清并不如他预想的那样战战兢兢,而是眼神充满怜爱尴尬地不行。 姜清叹口气,对这从没上画廊考察过一次的白痴二世祖彻底无语。 “随便你,不过首先,我建议你先把我的简历读上三遍,再去打听打听我进画廊是不是靠关系。” “另外,好歹多年夫妻,我送你最后一句。” “你好像有点那个大病。” 第3章 得罪了什么人 “好啊,姜清,你给我等着!” 懒得听身后傅奕辰的跳脚,姜清径直出了别墅的门。 她其实没想到,傅奕辰竟然不愿意跟她离婚。 毕竟傅奕辰肉眼可见地讨厌她,巴不得再也不用看见她。 可看现在的情况,这婚怕是离不顺利。 傅家老爷子近些年来身体抱恙,一直在国外养病。姜清要想联系到他也不容易。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离开豫桂园,姜清去了她母亲生前给她留的公寓。 这里才是独属于姜清一个人的地方,格局敞亮,摆着不少字画和艺术品,她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回到这里打理。 行李还没收拾完,手机铃响,姜清从口袋里掏出一看,是林笑然。 “姐妹!!!” 林笑然的声音震耳欲聋,姜清猝不及防,皱着眉把手机拿远。 “你给我说说,你什么情况!” 林笑然估计是刚醒,看到了她的消息激动地不行。 姜清淡笑,“就是字面意思,我受够了,找了个帅的,准备跟过去再见。” 她也没想到,虽然现在的情况是困难重重,可自从她下定决心要离婚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无比的轻松。 “我靠真的!姐妹我挺你!不用给那个渣男守活寡,我看你就是好脸给他给多了,让他觉得自己牛的不行!” 联想到傅奕辰那个无能狂怒的样子,姜清被逗笑,“行,以后没好脸给他,我跟他提离婚了。” 林笑然分贝又拉高,“我靠,甩了傅家大少爷,解气啊姐妹,以后你就是我真正的姐!” “可你家里能同意吗?” 姜清拿水杯的手一顿,须臾,又把杯子放回茶几,“随便吧,管他们怎么想,横竖他们也看我不顺眼,也不差这一点。” “也是,”林笑然知道她的处境,也没再多问,而是岔开了话题,“话说你昨天happy的酒吧,今天竟然关门了!” “关门了?”姜清也惊讶。 能在市中心开这样一家规模庞大的酒吧,老板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觑。 得是多严重的情况,才能让这家斥巨资新开业的酒吧说关门就关门了。 “奇怪吧,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昨天晚上vip包房那边出事了,得罪了什么人。” 林笑然问:“你昨天是不是也在那,知道楼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清回想,自己当时喝醉了,但是所在的包房的确奢华,可能是专门用来给有钱的客人服务的? 也不知道她留的3000块钱够不够。 “我没注意,我走的时候楼上挺安静的。也没碰见什么特别的人。” 姜清的脾气林笑然清楚,不是爱凑热闹的类型,闻言也不意外,继续道:“据说酒吧是那裴家少爷开的,今天早上有人看见他点头哈腰地送人出来,也不知那人是谁,这么大排场。” 姜清也哑然,裴家也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那裴家少爷姜清见过,也是不可一世的人物。 这样的人竟然还有大庭广众之下给人伏低做小的时候,难怪林笑然这么惊讶。 姜清对别人的事不太关心,“还好没波及到我。” 林笑然抱怨,“可不是吗,不知道谁这么不开眼得罪大佬,我本来还在酒吧约了小哥哥再续前缘呢。” 姜清知道她满嘴跑火车,打趣她,“消停几天吧你。” …… 另一边,昨天还热火朝天的Lin-P,今天一大早就大门紧闭,好好的酒吧比那教室还安静。 数十个工作人员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前面一个挑染着红毛,一身酒红色西装近乎崩溃的男人插着腰在那叫喊。 “谁,到底是谁?”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就没有一个看到那女的吗?” “人从哪里来的,她到哪里去了,你们给我一帧帧地去看监控,必须给我把人找出来!” 老板这么发脾气,下面的人个个倒霉。 可此刻大家面面相觑,不为别的,酒吧虽然有监控,还是360度高清的,但为了个别尊贵客人的隐私,楼上的vip包厢那层是没装监控的。 关键这么体贴入微的设计还是老板亲自提的,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们裴家大少爷了。 “行了,你也不用为难他们。” 不远处单人沙发里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那人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里,只看见一双长腿此刻斜支着,锃亮的手工皮鞋彰显着主人身份的尊贵。 一件深色暗纹西装外套被斜搭在扶手上,那人自始至终没抬头,嘴角噙着笑,手里把玩着一叠红红的钞票。 听到他开口,裴家大少立刻挥手把所有员工遣走,宽敞的酒吧大厅立刻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阴谋,绝对是阴谋!” “知道你向来不近女色,出来玩,兄弟什么时候给你安排过女人!” “更别说是往你西装口袋里塞……” 那人一抬眼,裴珉立刻咬着舌头把话咽回肚子里。 “你等我把人找出来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存心不让我好过!” 那人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根烟衔在嘴间。 一旁的裴珉立刻躬身,弯着腰给他把烟点上。 一阵冗长的沉默,直到白烟缓缓扩散开来,一根烟慢慢烧到最后一点,那人开口。 “别怕,这么多年兄弟,不会因为这点事折腾你。” “西郊的那块地规划好好做,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豁,”裴珉总算长舒一口气,甩着手臂开始给已经被吓得有点僵硬的四肢回回血。 “不愧是真兄弟,够义气。” 没等他高兴三秒,那人继续道:“头发染回来,看着不吉利。” 裴珉手一顿,他刚染好的新发型,还是给祭了旗。 不过是在他的地界出了事,横竖他跑不了干系,没耽误正事都算那人这些年修身养性有了好脾气。 是他理亏,他这边端茶倒水,千恩万谢地给人送走,后面跟着的老K看不过去,替他老板打抱不平。 “裴少,那人谁啊,您跟个三孙子似的伺候他,至于吗?” 至于吗? 当然至于。 那可是爷,财神爷。 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再得罪了他,裴珉一脚踹翻了桌子,骂道:“洗洗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清楚,那tm是你三爷。” 第4章 傅家三爷回国了 不住豫桂园,姜清上班都近了十几公里。 一大早新签了两个年轻画家进来,这会儿正在办公室美美插花。 虽然画廊是傅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但她来这边工作是受到她导师的举荐,和傅奕辰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何况傅奕辰虽然是傅家大少,但是有钱没实权,姜清可不怕他。 不过一天的好心情在看到她婆婆的信息后就消失殆尽。 「晚上回来一趟,有事要问你。」 再是不待见傅奕辰,长辈的话她也还是要听。 何况她要离婚,终究也要让傅家人知道,她婆婆这么看不上她,说不定还能在这件事上帮帮她。 一路堵车,堵得人心都烦躁了几分,总算到了她公公婆婆家闹市区的别墅。 姜清在院子外停了车,推门进去,她婆婆吴氏正和傅奕辰在客厅的沙发上谈笑。 不过看见她,那两人的笑意瞬间消失。 “你怎么才来,架子够大的,还有让长辈等你的道理。” 吴氏是吴家大小姐,原就是千尊玉贵长大的,又是嫁给了傅家老大,那份刻在骨子里高人一等的身份和不拿正眼看人的脾气可见一斑。 此刻看着这个不合她心意小门小户出身的儿媳妇,皱着眉挑她的毛病。 姜清显然已经听习惯,闻言也不在意,“路上堵,耽搁了一会儿。” 傅奕辰在一旁轻嗤,姜清也当没听见,旁若无人地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听说你要和奕辰离婚?” 姜清点头,“是,我和傅少爷不合适,还是早点分开对我们都好。” 姜清拿捏着说话的分寸,虽然傅奕辰是过错方,但总没有在人家母亲面前使劲数落她儿子的道理。 “呵,”吴式喝了口茶,讽刺道:“是不合适,你怎么配得上奕辰。” “当初也不知道爸为什么非让奕辰娶你,要不然以奕辰的身份,哪个世家小姐不能娶,轮得到你?” 这话说得不客气,姜清也没了耐心,“以他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风流样,怕是真有底蕴的世家大族也看不上他。” 吴氏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姜清会这么说话,闻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姜清不卑不亢,“傅奕辰三天两头登上娱乐八卦,私生活什么样,您心里清楚。” 慈母多败儿,傅奕辰这个不着调的样子,他母亲又怎会不知。 如今把过错都推到姜清头上,还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吴式冷笑,“自古世家大族都是联姻,看中的都是背后的利益,哪个男人不在外面应酬,你看那些个太太有谁在意?” “当然了,你小门小户出身的没人教,自然是不懂这里面的规矩。” 人都有逆鳞,她明知道姜清丧母还要这般说话,就是想给她个教训。 姜清这些年一直忍气吞声,总想着不能和长辈计较,有的话听听就算了。 奈何这母子俩一个德行,好脸给多了不行。 如今她都要离婚了,谁还忍她啊。 姜清握了握拳,“那看来公公也是这么应酬的,家学渊源啊,您老也够能忍的。” 吴氏气急,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你放肆!” 杯子碎在姜清脚边,溅起的瓷片割破了她的脚踝。 可是没有人在意。 傅奕辰在一旁添油加醋,“妈,你看见了,她现在跟我也这么说话,狂得不行。” 姜清懒得再看他们母子俩一台戏,好言相劝,“我知道您看不上我,我也不想再勉强,您劝劝他赶紧离婚,离婚之后您尽管选个您看得上眼的进门。” 傅奕辰也附和,”妈,不行赶紧离了吧,反正爷爷也不在,也不知道还回不回的来,我……” “你胡说什么!” 吴氏和姜清齐齐皱眉。 她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而后缓缓开口,“要离婚可以,但现在不行。” “妈!” “你闭嘴!” 吴氏扶了扶额,看起来也是被自己的儿子气得不轻。 “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可不行,得进公司谋个正经职位才是正事。” 一听这话,傅奕辰瘪嘴,“可这集团上下都由小叔一个人说了算,他不在,我能有个什么好职位。” 吴式指了指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啊你,消息是一点不灵通,你就没听说,你三叔回国了?” 听到这个消息,姜清也愣了一瞬。 傅家三爷回国了? 要说这傅家三爷,也能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 虽说都姓傅,可这个中差别也不是一星半点。 比如这傅奕辰傅家大少爷的名头虽响,顶多算是个娱乐板块的常客,为人所熟知的都是那点风流韵事。 可这傅家三爷不一样,人家是实打实财经板块的追捧对象,是跺一跺脚整个金融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是整个傅氏家族如今的当家人。 偏生这傅三爷为人低调,报道从来都是只有背影。 可这人越是神秘,坊间的传闻就越是不少。 传说这傅三爷面上有道长疤,凶似罗刹,生性狠戾,做事不近人情,虽是傅老最小的儿子,却是以强势的手段从两个哥哥手里争到了掌家的权利。 所以这傅奕辰想进公司,必须得得到他三叔的同意。 可这和姜清有什么关系? “小叔回国了?消息靠谱吗?”傅奕辰嘀咕。 “后天老宅家宴给你小叔接风,所有在国内的傅家人都要去,你说呢?”吴女士也看不下去。 自己的儿子靠不住,她又开始指挥姜清。 “你放心,你和奕辰离婚是迟早的事,我傅家可容不下你。” “但现在不行。” “他三叔这次回来,就是专门给他在公司铺路的。” “现在是他事业刚要起步的关键时期,他三叔向来看重他爷爷的话,这婚你们现在不能离。” 姜清皱着眉,“可是……” 吴氏打断她,“不需要可是,我就告诉你,耽误了奕辰进公司,谁都赔不起。” “要是因为你影响了奕辰的前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5章 绿到你发慌 这事走到这份上,姜清也只能先妥协。 要不然傅奕辰自己没本事还要推到她头上,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更何况这傅家三爷她也得罪不起,只要她和傅奕辰一天没离婚,这傅家的接风宴,她想不想都得去。 看到姜清默然,吴静娴最后提点他们二人,“不管你们平时怎么闹,家宴那天都不许出任何幺蛾子。” 傅奕辰也心里有数,看着姜清,“后天下午三点,我在老宅门口等你。” …… 傅家老宅,姜清只在和傅奕辰结婚那天去过一次。 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根基,依山傍水,在市中心的不远处盘踞了整个山头,不是普通有钱就能买到的别墅区。 傅老去国外养病后,老宅其实并没有傅家人长住,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到这里齐聚。 但这么大的私宅,即使主家没人住,维护的工作人员也不少。 姜清的小奔驰刚到山脚,在门岗那里就被人拦下了。 “私人区域,不对游客开放,请绕行。” 山脚下的保镖尽职尽责,弄得姜清也有点无语。 “我是傅奕辰的妻子。” 保镖愕然,傅家大公子的名字没人不知道,但结婚对象不应该是那位吗,怎么会是面前这个没见过的人。 好在安保人员素质高,没对姜清的话当面提出什么质疑,用对讲机和自己的领导多番核实之后,才为姜清的车放行。 刚才在山脚下耽搁了时间,等她到了老宅门口已经超过了三点。 傅奕辰是不可能有那个耐心在门口等她的,不过刚好姜清也不想看到他。 傅家是大家族,虽然傅老只有三个儿子,但旁系的远亲可不少,今天为了迎接傅三爷回来,在国内的傅姓小辈们悉数到场,谁不想在家主面前露个脸。 但姜清不一样,她是不受待见的外姓人氏,来了是应付场面,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待着。 外面的露天停车场堪比大型车展现场,最里层清一色的黑色商务车低调奢华,外围是颜色艳丽的限量超跑各种各样。 姜清一辆E级小奔驰,开上来连个代泊的人都没有。 她一个人把车靠在最边,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老宅大门。 长长的回廊进去,并没有什么人认识她,她乐得清净,一个人坐在并不热闹的偏厅里。 可惜身在傅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哪里也不是个清净的地方。 “你看,那个是不是大少奶奶。” 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小声道。 姜清抬眼,应该是傅家不在海城的远亲,三年前好像见过一次。 “行了,别乱叫,”他身边穿着雍容的老妇人嫌弃道,“她算哪门子的大少奶奶,你表哥怕是不久就要休了她,小门小户的,上不了台面。” 那男生点点头,原本还想亲近的脸上立刻变成避之不及。 “哎呀,何小姐!” 还是刚刚那个妇人,但换上了一副讨好谄媚的嘴脸,“您今天也来了啊。” 姜清抬眼,那人一脸高傲,对着这声吹捧只是略一点头。 来人是吴女士娘家的表侄女,何家大小姐何淑彤。 边上来来往往的佣人也都笑着和她打招呼,看起来对这位何小姐很是熟悉,和对姜清的冷漠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虽说豪门里拜高踩低都是常事,何家也算排的上号的豪门。 但何淑彤一个外姓人氏在傅家摆上了威风,竟也没人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姜小姐今天也在。” 满屋子空沙发,何淑彤偏在姜清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开口还叫她姜小姐,摆的是一副主人的姿态。 姜清没看她,敷衍着打招呼,“这话应该送给何小姐。” 傅家家宴,来的都是傅家的亲戚。 何淑彤一个吴家表亲,着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可她今天能出现在这,能得傅家这些人的青眼,可不是为了她背后的何家。 而是人人都知道,要不是半路杀出来的姜清,这何淑彤才是傅家长房中意的儿媳。 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哦,是姑母让我来的,今天三叔回国,我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倒是殷勤,姜清不想生事,由着她摆谱。 边上那妇人立刻奉承道:“何小姐出手,那必是大手笔,我们没见过世面,不知何小姐能否先拿出来,也让我们也开开眼。” 不得不说这妇人马屁拍的正合适,这何淑彤正想着显摆。 她闻言立刻让身后的佣人打开那个金丝楠木盒子,靠窗的位置正沐阳光,盒子里入目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是一套帝王翡翠制成的文房四宝。 何淑彤从佣人手里接过一副手套,拿起那个通体晶莹,远看不见一丝棉絮的翡翠砚台,在场众人无不心惊。 这种成色的帝王绿,即便是一只手镯,在拍卖行都要拍到不菲的价格。 可看这四角雕刻了貔貅的四方砚台,那整块又厚重的用料,别说是这套文房四宝,就单是这砚台,价值就不可估量。 何家据说早年就是翡翠起家,这次倒是下了大手笔,这份礼一出,单论价格怕是其他都难以与之匹敌。 可这傅家三爷缺钱吗? “妙啊,实在是妙,”那妇人张着大嘴,“三爷爱好书法,这一套文房四宝华贵无比,可真是要送到三爷心坎里去啦!” 何淑彤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得意道:“那是自然,这种品质的帝王翡翠,自然是只有三叔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 那妇人吹捧完何淑彤,又看向边上一言不发的姜清,“这才是真世家能拿出来的东西,不像有的人,飞上枝头也做不了真凤凰。” “姜小姐,你说是不是呀。” 姜清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挖苦,但她懒得计较,直言道:“何小姐的确阔气,这礼是大手笔。” 看着她们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姜清没好意思继续说。 这礼虽贵,就是那品味,有些不敢恭维。 还有那据说能送到三爷心坎里的颜色…… 绿到你发慌。 第6章 还不快叫小叔叔 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毕竟她只是个外人,没见过这传闻中的傅家三爷。 说不定人家品味独特,真就喜欢这个风格呢? 最起码礼重人不怪吧。 一阵尖锐的高跟鞋响,“彤彤姐,你怎么在这!” 来人风风火火,一副甜嗓但声音可不小,敢在老宅这么咋咋唬唬的,自然身份也不一般。 这位是傅家大小姐,傅奕辰道亲妹妹——傅奕姝。 “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就先找来了,都是快出嫁的姑娘了,怎么还这么莽莽撞撞的。”何淑彤眉眼含笑,看着傅亦姝亲近地不行。 傅亦姝挽上她的胳膊,打趣她,“彤姐姐又诓我,你怕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我哥哥的吧。” 何淑彤轻拍她的手,“好啊你,敢取笑我!” 那两人是一副和谐好妯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那好哥哥没结婚呢。 姜清喝了口茶,坐在边上都替她们尴尬。 等那边叽叽喳喳寒暄了半晌,傅亦姝好像才注意到自己的真嫂嫂。 “你怎么还在这。” 换了个对象她就换了个态度,对着姜清她一直是这个样。 姜清懒得计较,横竖她平时也见不着,对着傅亦姝直奔主题,“需要我去哪?” 可傅亦姝看着姜清这个无所谓的态度就更是来气,她上下打量着姜清,带着鄙夷,“看看你穿的这什么破烂,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真够丢人的。” 姜清今天一件真丝浅绿色中袖衬衫,下面搭配了同色鱼尾半身裙,虽然不是大牌的服饰,但的确是很得体的穿搭。 但对比那两位身着一线品牌春夏高定礼服的花孔雀,确实是素淡了些。 姜清没搭理她的挖苦,只真诚道,“我就是这个审美,确实不如二位阔气。” 说话间姜清起身,众人才看到姜清手上也拿着一个木盒。 细长型的木盒不大,堪堪大过掌心,只是看着有些年头。 今天这个场合,姜清手上拿的自然是一会儿送给三爷的见面礼。 可傅家三爷是谁,怎么会要这样朴素的东西?况且一旁就有何淑彤的金丝楠木盒做对比,姜清手里的东西看着就更是平平无奇。 傅亦姝见状立刻皱眉,“你手上拿的什么?” “破破烂烂的,连个像样的包装都没有,平日里穷酸也罢,今天这场合,你是准备丢死谁的脸?” 姜清不欲多解释,只敷衍,“你放心,自然不会连累你。” 傅亦姝面带鄙夷,“嫁进傅家多久了,还这么上不了台面,真不知道爷爷喜欢你哪里。” “一会儿离我远点,别让我们长房沾染上你那穷酸气。” 几人往主厅方向行进,姜清远远跟在她俩身后。 到了主厅外,总算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傅奕辰。 他是众星捧月的大少爷,今日一身正装穿得一丝不苟,看着倒也有几分昔日风度翩翩的样子。 如果不知道他人品的话。 “奕辰哥。” 何淑彤见了他满脸娇羞,一改方才的盛气凌人。 “呦,奕辰哥,可算让你见到想见的人了吧。” 傅亦姝在一旁打趣他俩。 几人一番寒暄,将姜清隔绝在外,末了傅亦姝催促,“哥,我们快进去吧。” 说完转身欲走,发现身后没动静,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哥走到了姜清那里。 “你和淑彤先进去,我们一会儿就来。” “哥!” 傅亦姝跳脚,“你怎么能跟她走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 傅奕辰皱眉,“行了,姜清如今才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无论我跟她私下怎么相处,正式的场合,自然只能是她陪我出席。” 想了想母亲对他的嘱咐,展望了一下自己光明的前途,他对着傅亦姝警告道:“今天不是你胡闹的时候,注意你的言行。”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姜清冷笑,对他这个假惺惺的做派看不起。 偏偏有人帮亲不帮理,傅奕姝一跺脚,狠瞪了姜清一眼,挽着何淑彤先一步进去。 ———————————— 主厅内,一眼望去先是几个站着的年轻的小辈。 虽然傅家不可能缺这几张椅子,但越是大家族,阶级越是分明。 不同于外面的七嘴八舌,主厅内很安静,只有尽头传来的几声交谈。姜清还没进去就感受到了里面不同于外间的沉重压迫感。 傅奕辰领着他,和几个同龄的小辈先后点头致意,而后走到了落地窗边。 厚重的紫檀长茶桌,临窗摆了几把太师椅。 右边坐着的是傅家大爷,五十出头的年纪但保养得宜,旁边是她的妻子吴氏,两人看到傅奕辰和姜清进来,微一点头,姜清同时和傅奕辰开口,“爸,妈。” 豪门嘛,里面全是戏,人前都是一副母慈子孝,夫妻和睦的样子。 姜清既然答应了他们,也认认真真地演,不带一丝个人感情。 坐在左边的是傅家二爷,和傅家大爷差不多的年纪,但添了几分艺术家的散漫和书卷气。 “奕辰来啦,很久没见,现在是越发沉稳了。” 傅家二爷最好说话,这叔侄两人久不见面,傅奕辰也是客套着和他好一番寒暄。 很快就要完成任务,等和今天这家宴的主角傅家三爷打完招呼,她就可以找个没人的角落独自隐身,在不久之后离婚走人。 可这传闻中的傅家三爷她没见过,到底还是带了几分好奇。 那人一身墨色西装穿得矜贵无比,支着腿靠坐在正中间那把太师椅上,分明是脊背直挺,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松弛随意。 姜清抬眼,看见那傅家三爷原来如此年轻,面上无疤,相反骨相立体,下颌清晰,宛若女娲毕设的作品。 看着不过是比他们略大一点的年纪,但那傅家家主的气势远不是傅奕辰这种花天酒地的青瓜蛋子可以相比。 可那深邃立体的五官,那张只见过一次就绝不可能认错的脸。 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姜清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她人生难得一次放纵,不会就这么倒霉吧。 这人分明是那晚…… 此刻姜清还有最后一点幻想,她那天喝多了酒记不清,说不定这两人只是长得像,并不是一个人。 可下一秒她再次听见了那晚如大提琴般的嗓音,“这位就是侄媳妇吧。” …… 如果只是长得像,那还有一定概率不是本人。 但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她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本该是姜清叫人的时候,可她此时脑中轰鸣,脸色惨白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气氛无端变得紧张,边上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一时整个主厅数十个人,全都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这里。 现在是傅奕辰和姜清并排站在一起,姜清失态,连带着傅奕辰面上也过不去。 眼看对面他母亲吴式皱眉,周围几个小辈看戏,傅奕辰心里一紧,立马在姜清细腰上掐了一把,落在别人眼里那叫一个暧昧又亲昵,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小叔叔!” 第7章 拨乱反正 傅奕辰会对她动手动脚完全在意料之外。 这一掐,姜清被刺激地猛然抬头,视线刚好与主位上的男人交汇。 男人眼中波澜未起,但那先前淡漠疏离的眼眸里,分明多了几分迫人的压力。 完了…… 被认出来了….. 姜清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为什么要给那天那人3000块钱呢? 拿傅家三爷当牛郎,她还有命活吗? 可心中再是翻涌的思绪此刻也敌不过现场迫人的压力,她咬牙开口:“小叔叔。” 可主位上的傅知聿不是她,看着像鸵鸟一样缩起来的姜清,听着这声滑稽的小叔叔,他神色未变,说出的话却是不留情面,“侄媳妇——看着倒是很面熟。” 这下轮到在场的其他人感到意外,若是认识这傅家家主,是不是以后姜清的身份就要水涨船高了? 傅奕辰也有些激动,赶紧问:“你见过小叔叔?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看着傅奕辰满眼希冀,姜清无语,怎么跟他说,说她们是在床上见过? 她只能期望主位上的男人不会在当众让她难堪,否认道:“好像没见过。” 可傅知聿不是这三两句话就能打发了的人,他勾了勾唇,不辩喜怒,“是吗?总觉得前几天,好像在哪见过你,侄媳妇怕不是贵人多忘事吧。” 姜清不傻,知道他定是在讽刺那晚3000块钱的事,可事已至此,看着男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只能尽量弥补。 她诚恳道: “三叔,是我迟钝,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三叔,但我对三叔只有尊敬之意,若是有不小心得罪的地方,希望三叔能网开一面,别和我做小辈的一般见识。” 事已至此,边上的人也对这边的情况有所猜测。 大概率就是姜清不小心得罪了三爷,至于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有谁在乎? 总之得罪了三爷,她以后怕是再难在傅家立足。 傅奕辰也觉出了端倪,他赶紧推脱:“三叔,姜清为人内向迟钝,不知变通,要是真的得罪了您,您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训她!” “内向?”傅知聿笑得意味不明,把这两个字念地耐人寻味,“倒是看不出来。” 他细细品了口茶,姿态从容不紧不慢。 看向对面难掩紧张的姜清,刚才还清冽的眉眼此刻眼波含水,和醉酒那晚一样。 清高的冷和绽放的艳竟在她身上完美交融,少一分无趣,多一分媚俗。 是个尤物。 但若是他知道这是他侄子的妻子,他绝不会碰。 可看他那个侄子…… 若是让其他教训她…… 罢了。 他松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听到这句话,姜清眼神感激。 迎着这份澄澈殷勤的视线,傅知聿结束了这个话题。 “行了,没那么规矩,都移步餐厅吧。” 众人移步餐厅。 傅奕辰自觉丢了脸面,看着身边明显不在状态的姜清,厌恶道,“你还是一样,只会让我丢人。” 天知道就在刚才他还以为姜清能得自己小叔的青眼。 可事实证明,姜清不给惹麻烦就不错了,她还是那个只会丢他脸的废人。 他皱着眉失望离开,一旁看了半天好戏的何淑彤立马跟上去。 “奕辰哥,你没事吧。” 傅奕辰笑得勉强,“没事,让你看笑话了。” “奕辰哥,你别这么说,”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姜小姐毕竟是普通人家出身,没什么眼力见,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也在情理之中,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听到何淑彤这么说,傅奕辰就更是生气,“可她如今是什么身份,处处得罪人,连个招呼都打不好,怎么配做这傅家大少奶奶!” 不论她到底是不是得罪了三叔,但就她那叫个人都反应慢半拍的样子,如何不丢人。 傅奕姝也是和她大哥如出一辙的脾气,她满脸嫌恶地抱怨,“哥,我就说让你和淑彤姐一起进去,你看你,偏要给这姜清机会。” “现在好了吧,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们长房这么丢脸,以后我在傅家还有什么脸面!” 傅奕辰赶紧瞪她,“小点声,你还嫌不够丢脸?” 傅奕姝挽着何淑彤的胳膊,“我不管,哥,你可不能再糊涂一次了。” “等下还要给三叔送礼,姜清那个扶不起的烂泥不知道准备了什么东西。” “要是再让她当众得罪了三叔,你的前程可都要被她耽误。” “你可想清楚了,还要和她坐在一起?” 老宅吃饭都是按着身份排座位,按照规矩,姜清身为他的妻子当然应该和他坐在一起。 可是他妹妹奕姝说的没错,这样丢脸的人,和他坐在一起只会让他失了体面。 是她姜清扶不起,可不能怪他过河拆桥。 他心一横,看向一旁满脸期望的何淑彤,“淑彤,那就辛苦你,一会儿陪我坐在一起。” “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以后……” —————— 姜清此刻没心情管傅奕辰怎么看她,她脑中纷杂,兀自走在最后。 不过好在傅家三爷没有继续为难她,毕竟这事尴尬的不只她一个人。 想通这点,她没再纠结已经不可挽回的事实。 为了之前的误会,她只能在家宴结束找机会给这傅三爷郑重道歉。 等她进到餐厅,发现厅内大部分人已经落座,而本该属于她的主桌的位置,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位女主人。 若在平常,她或许还有三分生气,可放在今天这个场合,她还要感谢那位的厚脸皮。 她神色如常地落座了还有空位的小孩那桌,没管身边那些人看不起她的冷嘲热讽。 “真够丢人的,如今当众被人夺了位置,离扫地出门也不远了。” “什么叫被人夺位置,那大少奶奶的位置本来就是人家何小姐的,要我说,总算是要拨乱反正了。” “看来三爷这次回来,是专门解决侄子的这门婚事的,老爷子年纪大了,当初识人不清,现在总算是要换人了。” 要说姜清没挡了任何人的阳光道,可在傅家,几乎没人喜欢她。 只因她家世普通,却一朝飞上枝头嫁给傅家大少,压在她们所有人的头上,没人服气。 如今墙还没倒,众人就开始推,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清是得罪了傅三爷不假,但还不至于受这种空穴来风的窝囊气,她冷笑,“不劳各位妹妹们费心,你们要是这么八卦,不妨趴到那边主桌底下去听。” 这边都是傅家十万八千里的远亲,远到听不清主桌那边的言语,姜清这话,也算是让她们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管自己操不了心的事情。 不过很快,姜清也算是被打了脸。 随着主桌那边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时刻注意着主桌动静的傅家众人屏息望去。 只见那傅三爷右手扣着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面前的那只白瓷杯盖,看着何淑彤的方向,淡声开口,“不知这位是……” 第8章 来收拾他的 有了先前姜清的木讷,此刻机会给到了何淑彤,她怎么能不展示她不同于姜清的大家风范呢。 只见她立刻拖开椅子起身,配上那一身某迪春夏高定,立刻如愿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三叔,我是何家何墨凌的女儿,何淑彤,”她嗓音清甜不造作,咬字清晰不夸张,尤其跟刚才连个称呼都叫不清的姜清相比,那叫一个大方得体。 “听说您回国,我父亲特意让我带来为您量身定做的厚礼,希望三叔能够喜欢。” 的确是落落大方的发言。 虽然这人姜清是不喜欢,但单论这表现,就连先前参加过全国主持人比赛的她都挑不出毛病。 想必也能得到这傅三爷的青眼。 可主位之上,这傅三爷却是眼中不耐,“何家?哪个何家?” …… 未免有些不给面子。 不过这傅三爷久居国外,如今刚刚回国,对这些海城世家不太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傅奕姝赶忙替她解围,“三叔,是TS珠宝的何家!” 说到TS珠宝,那也算得上是国内耳熟能详的的本土品牌。 这些年凭借在豪门圈子里的人脉,品牌的定位也越来越高端。 闻言这傅三爷好像也有了点印象,又问,“西城翡翠起家的何家?” 就是这话依然问地不客气,有谁发达之后还愿意提起自己曾经摸爬滚打的经历。 只是这人是傅家三爷,在场谁都不敢挑他的毛病。 何淑彤立刻赔笑,“没错,是我们家,今天送给三叔的礼物,也正是近些年来最顶级的帝王翡翠!” 说完她冲着门口的侍者一招手,“快,把我的那套文房四宝拿上来。” 门口的侍者应声而动,一时间那件金丝楠木盒再次被抬到宴会厅中间。 所有人都看着何淑彤在侍者的辅助下优雅地戴上手套,不紧不慢地拿出那件帝王翡翠砚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三叔,我父亲听闻您喜好书法,特意选了最昂贵的材料,为您打造了这一份独一无二的文房四宝,希望三叔笑纳。” 看到何淑彤的表现,一旁的吴氏和傅奕辰也是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这何淑彤心理素质不错。 不管这傅三爷说话好不好听,她始终都能笑脸相迎。 傅奕辰眼里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欣慰,起身走到她身边,“三叔,这是淑彤的一点心意,她一直跟我说很敬仰您,替您准备的礼物也是十分用心。” 看着主桌那边的动向,下面的人又忍不住开始嘀咕。 “看看,人家多大方般配。” “就是,不愧是何家的小姐,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 “不像有些人,丢了我们傅家人的脸……” 场面一时有些许嘈杂,不过主位上的傅三爷略一皱眉,就好像是溅起水花的一点涟漪,厅内立刻如扩散般安静下来。 “不知何小姐今天大驾光临,来我傅家是有何贵干?” 虽然何家如今也算得上海城新贵,但无论如何也担不起傅三爷说出这句大驾光临。 何淑彤立刻上前,“三叔客气了,我今天是……” “三叔?”男人反问,原本淡淡的面容却突然笑得嘲讽,“你父亲何墨凌见了我也要叫一声三爷,你管我叫三叔?” 没人知道刚才还好好说话的男人为何突然发难,一瞬间人人自危,刚才还看热闹的众人纷纷低着头。 “三叔,不…三爷,我……” 大方得体如何淑彤,此刻也不得不咬了舌头。 “三爷,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特意来送礼的,不知哪里得罪了您……” 她一副含情眼看着泫然欲泣,傅奕辰看不过去,也在一旁帮她说话。 “三叔,淑彤今天是受了我的邀请来到这里,如有得罪之处,还望三叔……” 傅知聿打断他,“她是你的谁,轮得到你替她求情?” 眼看傅奕辰支支吾吾的样子,他冷笑,“你自己的妻子分明在场,如今和这种没规矩的人坐在一起,护的倒是挺牢。” “怎么,是对你爷爷给你指的婚事不太满意,今天当着我的面,是特意要给我上眼药?” 这话说得就重了,公然挑衅傅老爷子和傅三爷,跟造反也没差了。 一时整个厅内落针可闻。 傅奕辰心里一惊,立马和身边的何淑彤拉开距离,“不是,三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疯,在前程和何淑彤面前,他当然选择放弃何淑彤。 可傅知聿不依不饶,“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傅知聿年少掌权,原本就是不怒自威的气场。 此刻当众教训自己的侄子,下面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傅奕辰眼看自己三叔的脸色,在这他无法反抗的重压下,他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三叔,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何淑彤过来。” 在真正的权利面前,往日嚣张跋扈的大少爷也不得不低头。 可偏偏不是所有人都会看脸色。 何淑彤眼看连傅奕辰都不向着她,当即也红了眼。 她眼角噙着泪,梗着脖子问:“我何家精心准备了厚礼,不知三爷为何说我没规矩?” 她不服,想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可自她这话问出口,主桌一旁的吴氏就已经开始摇头。 公然挑衅她这个向来手段狠厉的小叔子,何家以后算是不行了…… “你既然要问,我今天就替何家教教你做人。” 傅知聿倒是不紧不慢八风不动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可毫不留情。 “今天是我傅家的家宴,你自己贸然前来,既无拜帖,也没提前跟我联系,是为第一处不懂规矩。” “你在我傅家,不按宴会流程送礼,大张旗鼓地让佣人费心费力替你服务,是为第二处。” “至于三,你明知奕辰已婚,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还以这种姿态跟他厮混在一起,” 他刻意停顿了一瞬,眼风在他二人之间扫过,笑得嘲讽,“要不要脸,你自己心里清楚。” 语毕,眼看着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大小姐一瞬间像是被人压弯了脊梁。 这些年跟在傅奕辰身边,从没人说过她名不正言不顺。 她才是傅母中意的儿媳,才能给还没有根基的傅奕辰带去助力。 这些年他们相处地好好的,就连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傅奕辰也从来都是和她在一起。 这一切顺理成章,久到她自己都觉得,她才是他傅奕辰的真正的太太。 可刚才傅三爷这话无异于一记沉重的耳光,扇得何淑彤,以及纵容她和傅奕辰走在一起的傅家长房抬不起头。 可偏偏这傅三爷话虽难听,却句句在理。 照这么看,这傅三爷这次回国倒真是为了自己这侄子。 只是好像不是来给他铺路的, 倒像是来收拾他的….. 第9章 一对鸳鸯 傅三爷这一通无差别攻击也是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姜清也是其中一员,看着傅奕辰和何淑彤吃瘪,不得不说她爽到了。 她也不是刚结婚就像现在这般看得开。 无数个独自一人的夜晚,看着自己的丈夫搂着别的女人,她哭过,闹过,挣扎过,才到了最后的心如死灰。 可何淑彤偏偏和她不一样。 她处处标榜自己大度,从来不在乎傅奕辰在外面的处处流连。 外界只知傅奕辰结婚,但不知他跟谁结婚。 但只要傅奕辰跟那些小明星上娱乐新闻,何淑彤就发一张她和傅奕辰的合照标榜他们感情和睦。 时间长了,上到外面的媒体,下到老宅的佣人,都以为她何淑彤才是那傅家大少爷的正房太太。 有谁会认识姜清? 今天傅三爷当众撕开了这层遮羞布,要说最解气的,自然是姜清。 可如今姜清解气之余,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以傅三爷那个随地大小发作的脾气,自己的亲侄子都收拾了,她还会远吗? 她这边也低着头,巴不得在角落里没人记起。 可已经死了的怎么会不想拉个垫背的。 何淑彤破罐子破摔,“我坐在这,自然是因为本该坐这都人烂泥扶不上墙。” “三爷看不上我何家的礼,怎么不看看,有您和傅老撑腰的姜清,能在这样的场合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矛头直指姜清,一时之间,焦点就又聚回姜清这里。 那个她从进门起就一直拿在手里的楠木盒子此刻就放在她的手边,但这礼…… 她抬头去看主位上的男人,那一瞥,又让她想起那晚的事情。 那人强势的做派一如现在,看似给你主动权,却时刻都把掌控的权力捏在自己手里。 …… 虽然尴尬,但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两次。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不引战,平静开口,“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今天这样的场合,就不拿出来给大家献丑了,希望三叔海涵。” 大部分礼物都不会当众打开,只在门口登记之后留在老宅。 这傅三爷日理万机,不会闲到把一件件礼物全都过目,只要现在糊弄过去,姜清送了什么东西,估计这傅三爷永远也不会去看。 可她愿意退一步,已经丢了脸的何淑彤可不愿意。 她咄咄逼人道: “别啊,刚才不是还自信不用我们操心吗,这礼可是自你进门起就没假手于人,放地这么好,想必是要亲自送给三叔的吧,何不拿出来,给大家都看一看!” 原本是姜清不受重视,没人帮她罢了。 可如今被何淑彤这么一说,倒平白又多出三分暧昧来。 这礼是越发不能送了,姜清重新把礼盒按在手心,对何淑彤这番挑衅也实在反感。 “何小姐何必这样咄咄逼人,说到底,今天做主的是三叔,还轮不到何小姐在这吆五喝六。” 可姜清这副样子,落在何淑彤眼里就更是心虚,她嘲笑,“姜小姐怕不是承认了,自己难登大雅之堂,那主桌上的位置可不是抢的,是你压根就不敢坐吧。” 好一番颠倒黑白。 但放在如今这个场合,姜清只能说她是歪打正着猜对了。 可她怕的是尴尬,可不是她何淑彤。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况且姜清本来也算不上什么软柿子。 让人这么挑衅,她也顾不上什么合适不合适。 她重新把木盒托在手心,“何小姐既然没见过世面,要看就看吧,不过可别摔了,那是送给三叔的礼,坏了你怕是赔不起。” 姜清自己打开盒子,可有了先前傅三爷的撑腰,边上立刻有侍者过来双手接过。 何淑彤看到姜清这毫不露怯的表现,心里也有点担心。 她快步走近,虚拦着侍者想看看那木盒里到底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凑近一看,绒布的底托之上是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白玉,白玉质地油润,上面有些雕刻的造型,倒算勉强拿得出手。 但那傅三爷是什么身份,这质地再好也不过一块白玉,怎么会比得上他们家精挑细选的帝王绿。 她立刻放下心来,嘲讽道,“姜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区区一块白玉,我何家遍地都是,别说是赔你一块,就是送你一整箱开开眼又有何不可。” 听到何淑彤这么说,从刚刚就觉得不服气的傅亦姝也立刻起身,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她满脸鄙夷,“什么东西,还躲躲藏藏,真够丢人的。” 侍者脚步不停,一路将礼盒递到了主桌傅三爷的面前。 男人此刻西服扣没系,周围比他年长的兄嫂都是正襟危,他一个人坐在主位倒是慵懒随意的样子,靠坐在椅背上凭添了三分痞气。 他瞥了一眼缓缓走到主桌对面的姜清,对着这出无聊的闹剧情绪莫名。 姜清有些紧张,好礼也要有人懂得欣赏。 可出乎姜清的意料,那傅三爷虽是漫不经心的神态,却从前襟口袋取出了块手帕,细细擦了手心,才缓缓拿出了盒子里面的那块白玉。 白玉通透无瑕,是姜清能虚握在手里的大小,如今在男人手心,好像小得迷你。 他放在手心把玩了一阵,而后透着灯光又是一番细看。 而傅奕辰在他三叔漫长的沉默里率先沉不住气。 “这么小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拿到三叔面前?” 而不等姜清解释,就听到那主位的男人总算开了金口。 “光绪年间的东西?” 姜清再次感到意外,淡声道:“是。” 若是一块普通的白玉,即使质地再好,雕刻再精良,这样的大小都不可能有多少价值。 但若是光绪年间的古董…… 在场众人无不心惊。 “光绪年间的东西?你吹牛不打草稿的吗?”傅亦姝第一个不相信。 原本姜清还担心说不清这东西的来历,可如今有现成的人识货,她不用白不用。 “话不是我说的,是三叔说这是光绪年间的东西,难不成你的意思是,三叔不懂装懂?” 傅亦姝气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淑彤更是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东西要是古董,价值不可估量,怎么会是你这种小门小户能够拿得出来的东西?” 姜清一个山鸡,怎么会拿得出这种东西? 她自言自语,“不可能,肯定是假的,要是真的,你为什么刚才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 “没错!”傅亦姝也附和。 尤其捕捉到姜清面上那一晃而过的心虚,她更是相信她造假不疑。 她也问,“那你说说,你刚才为什么不敢拿出来!” 是啊,大家也觉得疑惑。 这东西要是真的,那价值万金。 只要拿出来,就能打了何淑彤那嚣张的嘴脸,就能让大家知道她姜清才是这傅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 那她为什么不肯拿出来呢? 可姜清无语,遮遮掩掩,如今这茬还是绕不过去。 她不想拿出来,是因为那白玉上雕刻的,是一对鸳鸯…… 第10章 我看那位置晦气 这也怪不得姜清。 她知道这傅三爷身份贵重,拿不得普通的东西出来糊弄。 挑来挑去,她在她母亲的收藏中挑中了这块光绪年间的鸳鸯衔荷白玉佩。 原本是没问题的,就当是她夫妻二人祝傅三爷早日觅得良缘。 可谁知道,这傅三爷竟会是那晚和她春风一度的小白脸呢…… 那她这礼,着实是有些暧昧了…… 偏偏现在人家逼问,她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东西虽是真的,但这古董的鉴定水分很大,一时半伙也真的有口说不清。 她去看主位上的那傅三爷,男人嘴角噙着抹玩味,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东西的端倪。 姜清心如死灰,尴尬地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她沉稳道:“东西自然是真的,三叔若是不信,可以请权威的专家过来做鉴定。” 男人没说话,而是把玉佩放回了盒子里。 傅亦姝赶忙道:“那得我们自己找人,你找来的鉴定专家,谁知道是不是和你沆瀣一气!” 傅知聿挑眉。 一旁的吴氏立马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你给我闭嘴!” 可一向受宠的傅亦姝哪里会听,她急道: “妈!你怎么也向着她,谁知道她是不是……” “啪,”吴式眼看拦不住她,一个耳光重重甩上去。 这一声脆响,打懵了傅亦姝,也震住了在场所有窃窃私语的人。 她立马去看一旁傅知聿的脸色,看他面色稍霁,才开始教训傅亦姝,“你三叔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你三叔可是鉴定界的国手,他说是真的,岂会有假?” 他们这些小辈不知道,但她嫁到傅家时间可足够长。 她这个小叔子当年也是酷爱收集些古玩,手里有钱,又有眼光,很快就靠倒卖古董赚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后来那古董行业越做越大,也是在那个时候得到了老爷子的青眼,执掌了傅家。 以他的经验,如何会看不准这点小玩意儿。 这女儿她是平时给宠坏了,如今接连顶撞她这小叔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她儿子的前程。 “还不赶紧给你三叔道歉!” 傅亦姝挨了打,无奈低头,但眼底满是不服气,“三叔,对不起。” 傅知聿倒是没看她这咋咋唬唬的小侄女,而是看着吴式的惺惺作态,眼底满是嘲弄。 “大嫂,孩子你应该回家管教,而不是跑来这里给我做做样子。” “要是传出去,说我傅知聿容不下一个小辈,岂不是可笑?” 他如何看不出他这大嫂的心思,如今当众打了女儿,不就是让他事后不好追究。 吴氏心思被戳破,也没多计较,“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三弟,想来三弟大度,不会和她们这些小辈计较。” 傅知聿轻嗤,“几岁了还是小孩子,她是长不大吗?” 说完不等吴式解释,他继续道:“也是,天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能学得到什么好东西。” 傅知聿就是这个脾气,敢说敢做,不会给别人留余地。 名义上的大嫂又如何,得罪了他,他一样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至于什么他大嫂的远亲,他更加不会放在眼里。 “来人,请何小姐出去。” 话落,立刻就有两个统一着装的保镖进场。 负责安保的保镖队长也立刻闻讯赶来,傅知聿知他定是长房的人,没多废话,睥了眼他,“我以后再在老宅看见姓何的,你就卷铺盖走人。” 这就是要断了何家和傅家建交的可能。 眼看闹到这个地步,何淑彤再也没有了刚才和姜清一较高下的精神气。 傅知聿让人把那套文房四宝送回她怀里,“带回去送给令尊,告诉他我消受不起。” 随着人被拖出去,厅内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姜清转身走回原来的位置,可是有人可不愿意。 “姜清,你还回去干什么,快坐这里。” 如今人被赶走了才想起她,姜清看着桌上别人用过的茶具,恶心地不行。 她嘲讽, “不必,我看那位置晦气。” “姜清!”他如何听不出姜清拐着弯在骂他,脸色涨红就要呵斥,“你别给脸不要脸。” 气氛僵持,傅知聿冷笑着打断,“闭上你的嘴。” 傅奕辰看了一眼他小叔的脸色,没敢再说,又把话憋了回去。 ———————— 一顿饭吃得众人心思各异,谁都没想到一向低调的姜清最后会得了三爷的青眼,想起之前对她的冷嘲热讽,都没了先前看热闹的心情。 姜清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此刻桌上的情形,又是和刚才完全相反的境地。 “大少奶奶,您尝尝这个,我听说这是从南方空运过来的鲜笋,我们北方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还是之前的人,只是换上了新的嘴脸。 有她起了头,原本不好意思的人也渐渐找到了风往哪吹往哪倒的感觉。 “大少奶奶,原来您这么有眼光,那光绪年间的东西,我只在博物馆见过,想来大少奶奶您才是家学渊源啊。” “就是,何家那种暴发户,哪里配和您相比。” “那种不要脸的小三,怎么能有咱们大少奶奶大气。” 姜清原本坐这就是图清净,没想到最后还是没逃过这是非之地。 何淑彤被收拾她固然高兴,但这些人如川剧变脸般的嘴脸,她也看着恶心。 她起身,拂了面前递过来的酒,“我吃饱了,先走。” 第11章 嫁错了人 姜清去了老宅后的花园,虽然想走,但她到底还有事没做完,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晃了大概二十分钟,果然有人过来寻她。 定睛一看,好像是一直跟在傅知聿身后的助理。 那人客气道:“姜小姐,三爷请您过去。” 揪心了大半天,这当头的大棒终究还是要落下来。 她点头,沉默地跟在助理身后。 穿过花园幽深的风雨连廊,避开了前厅七嘴八舌的众人,姜清随助理去到了老宅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男人正坐在书桌后翻看文件。 助理轻叩房门,傅知聿没抬眼,只吩咐道:“进来。” 看这秋后算账的气势,姜清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里走。 身后的助理应声关上房门,一时间,书房又变成她们单独二人。 相比在前厅的雷厉风行,现在的男人看起来沉稳冷寂,一举一动尽是高不可攀地矜贵。 姜清感慨喝酒果然误事,要是清醒,她断不敢和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扯上关系。 愣神之际,听到男人似笑非笑地问她,“姜小姐是来罚站的?” 到底是姜清心虚,听到这话,她赶紧把刚才打了半天的腹稿一口气都倒出来。 “傅三爷,之前是姜清喝醉了酒,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三爷,我现在正式向您道歉。” 说完她对着傅知聿欠身,态度诚恳。 倒不是姜清趋炎附势。 她毕竟结了婚,虽然是冥婚,但好歹不比人家黄花大闺男来得身份清白。 是她占便宜,她低得了这个头。 况且本来是她有错在先,平白无故把人当牛郎,实在是天大的侮辱。 要不是那天被傅奕辰刺激,觉得天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会刻意干出这种不尊重别人的事情。 眼看傅知聿没说话,姜清一时拿不准他的态度,继续道: “我也知道三爷在前厅看似维护我的面子,实则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打压何家的气焰和傅家趋炎附势的风气。” “三爷放心,我知道那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我绝不会多想,也不会觉得三爷对我有所青眼,只是那天的事实在抱歉,不知三爷可否看在我诚心道歉的份上,不和我计较。” 傅知聿没说话,他一直在打量姜清。 见她眉目低垂,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惶恐和毫不做作的歉意。 他没再为难,淡声道:“坐吧。” 可这毕竟是傅知聿的主场,那双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眸里,任谁也不敢说看得清他在想什么东西。 姜清双手微蜷,强装镇定地走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没来由地有些心悸。 傅知聿垂眸看她,手上的钢笔在桌上轻点,“敢这么耍我的,姜小姐倒是头一个。” 姜清如坐针毡,不知这傅三爷如今算是个什么意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没接他的话,继续道:“看三爷在外间并未发难,想来是特意给我留了脸面,由此可见三爷是大度的人。” “哦,是吗?”傅知聿似笑非笑,明显是不信她的彩虹屁。 “是,三爷不仅大度,而且帮理不帮亲,我敬佩您。” “呵,”这次傅知聿嗤笑,他原是睚眦必报的人,纵然这些年温和了点,但绝对和大度扯不上什么关系。 或许是念着这份独特的彩虹屁,他给了准话,“你放心,既是意外,过去的事就当过去了。” 其实在主厅认出她的那一刻,傅知聿也想过要给她难堪,毕竟这事也着实是有些离谱。 作为长辈,抓到自己的侄媳妇出轨,他原可以当众指责她,大张旗鼓地把人丢出去,没有人会对此有什么异议。 可他为什么没这么做? 自然是因为他知道那两人的婚姻只有形式,结婚三年,姜清竟还是个完璧。 而他那个侄子更是离谱地不行,花天酒地,同样姓傅他都觉得羞愧,这事怪不到一个被迫忍受的女人头上去。 他摆手,“行了,你出去吧。” 可姜清害怕,她那天可不像个矜持的人,保不齐人家当她蓄意勾引。 她想了想,一咬牙,还是决定把得罪人的话一次性说清。 “三爷,既是意外,那姜清以后会和您保持距离。” “私下见面,于我们的身份不和,想来,这是最后一次。” 这次傅知聿被气笑。 没想到人生头一次放纵,就让人家小姑娘当成了为老不尊的大灰狼。 毕竟是长辈,风度还是要有的,他勾唇,“你放心,如你所愿,以后看见我,你尽量躲远一点。” 姜清不知他话里的是不是揶揄,可她话题是她挑起的,她只能回应,“那就谢谢三叔,我先走了。” 进门道歉叫三爷,划清界限就叫三叔。 傅知聿发现姜清做人倒是伶俐,只是可惜了,再聪明,到底是嫁错了人。 ———————— 从书房出来,姜清没再去前厅那是非之地。 绕过宅子,姜清开了自己的小车,径直下了山顶。 中控的手机震动,姜清接起,是林笑然。 “姐妹,怎么样,恢复单身了吗?” 姜清正愁这件事,闻言颇有些无奈,“没有,不太顺利,一言难尽。” 林笑然纳闷,“怎么,是那渣男良心发现,终于发现你的好,想要挽回你?” “我跟你说,这种人就是贱,他说的话你千万不能信!” 姜清也笑,“倒是没有,你别激动,要不见面聊。” 林笑然,“行,我给你发定位,我叫唐晟那孙子也来。” 在市区堵了一阵,快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天黑。 按照林笑然的作息,这个点自然又是约在酒吧了。 只是这次的酒吧不是上次那一家,只是装修同样奢华。 姜清停完车,在酒吧门口看到了打扮朋克的闺蜜,问,“唐晟还没来吗?” 林笑然嘲讽,“那孙子哪次不是最晚。” 她们三人高中就是同学,关系铁得不行。或许是有林笑然这个中性的脾气,三个人即使性别不同,处得倒是自在。 姜清又问,“怎么没去你的P-Lin?” 不问还好,一问林笑然就觉得生气,“别提了,那酒吧还关着呢。”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得罪了人,那酒吧到现在都不敢开门!” “别让老娘知道是哪个小瘪三,不然我非削了她个不长眼的。” 听林笑然这么一说,姜清才想起那天林笑然提过的酒吧后续。 能让裴家大少低头的,海城可没几个。 还有那vip包房,她分明没见到有别人。 所以此刻姜清才后知后觉,那连累酒吧关门的小瘪三,不会是她自己吧? 第12章 你别动她 姜清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但事情到底是太过抓马,她一时也没打算提。 姜清在林笑然的吐槽下走进酒吧,没注意大门口有辆加长的黑色迈巴赫,在声色犬马的酒吧外有点不和谐的熟悉。 “所以因为他那个小叔叔,他现在不能跟你离婚?” 包厢里,姜清大致讲完了她现在的处境,迟来的唐晟满脸震惊。 “他是小学生吗?听说过离婚要知会家长的,还没听说过是因为小叔叔的!” 姜清跟她们解释,“傅家现在是他小叔说了算,他要进公司还得经过他小叔的同意。” 林笑然听完更加生气,拍案而起, “他自己不检点,烂黄瓜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怎么个意思,到了紧要关头,就想着拿你当挡箭牌。” “凭什么啊,就他脸大,以为普天之下皆他妈啊。” 她指着唐晟,“果然,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晟不服气,“你骂他就骂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笑然两瓶啤酒下肚天下第一,站上沙发牛气道,“叫你来就是挨骂的,闭上你的狗嘴,女人说话,男人不配插嘴。” 唐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找姜清评理,“你看看她,什么毛病?” 这么多年,那两人一见面就吵。 姜清早就习惯了,没在意,“还不是你惯的。” 等几人果盘吃了半打,林笑然想了想,又问姜清:“那渣男跟你商量好处费了吗,要是给的够多,咱帮他演几天也不亏。” 姜清摇头,“没。” “靠!”林笑然一瓶啤酒一口见底,“越有钱越抠门,什么豪门世家,狗屁不是。” 姜清跟她碰杯,“算了,反正现在离婚也要冷静期,我从现在开始记,30天,他要还不离婚,我就以分居超过两年起诉他。” “行,什么狗屁大少爷,起诉他。” …… 几人酒水喝了不少,姜清去上厕所,走廊上,错身而过了一个在打电话的男人,她也没留心。 男人打完电话,越想越觉得怪异,回到包厢,还是觉得刚才的女人有点熟悉。 边上的季宴川看他发愣,笑问他,“干嘛呢,知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tm想谁呢?” 几个衣冠楚楚的大男人占着酒吧最大的包厢,酒水不少,但是纯素局,没一个女人。 这边出神的裴珉一个抱枕扔过去,被季宴川挡开,“想你爹呢。” 裴家大少新开的酒吧不敢开业,跑到这老地方喝酒,心里不知道多憋闷。 他问傅知聿,“平时找你都说没空,今天不是傅家给你接风吗,怎么倒有时间出来跟我们喝酒?” 傅知聿没换衣服,还是白天那身墨色西装,此刻没系领带,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倒比平日多了两分浪荡。 他嗤笑,“晾一晾他们,省的戏多的演不完。” 裴珉心下了然,傅老和傅知聿这几年不在国内,天高皇帝远,傅家那些个蛀虫可没几个安分的。 尤其是他那个大侄子,三天两头上新闻,虽然没出道,但比那影帝头条还多。 裴珉揶揄,“你是不知道,你那侄子牛气着呢,本事不大,打着他傅家大少爷的身份,派头倒是不小。” 傅知聿点了根烟,轻抿一口之后衔在指尖,“怎么,他惹着你了?” 裴珉笑得混不吝,“那倒是没有,他聪明着呢,横起来也分地方。” “看着我们是客客气气的,可跟那帮二世祖一起混的时候,缺德事儿可干不少。” 裴家娱乐场所起家,裴珉也平日里也是不着四六的脾气。 如今偏揪着个小辈跟他叔叔告状,季宴川觉得好笑,问他:“怎么着,也没见那傅小少爷惹你啊,怎么还跟知聿告状?” 裴珉把烟扔进杯子里,啐道:“我就看不上那种欺负女人的人!” “他跟我们不一样,结了婚,还在外面这么高调放荡,怎么着,觉得人家管不了他,那他娶她干嘛!” 季宴川没想到就因为这个,给他竖了个大拇哥,夸赞道:“妇女协会会长。” 其实傅知聿这次回来,的确是因为他那大侄子。 他们只是在国外有时差,又不是断了网。 傅奕辰那娱乐新闻三天两头的上,傅老爷子想不看到都难。 到底是他老战友的孙女,如今故人已去,他看着姜清只有弥补的心,谁知道自己的大孙子竟然这么对她。 老头子大怒,非逼着他回来整治人家。 偏偏他那大嫂是个蠢的,以为在他面前装装样子,他就能什么都不知道。 尤记得当年他出国的时候,傅奕辰分明还算得上知书识礼,没想到三年不见,歪成这么个样子。 傅知聿吸了口烟,认可道:“的确是有些欠收拾。” 看见傅知聿想着他,裴珉炫耀,“听见没有,这就叫觉悟,不像你,大男子主义没前途。” 这下轮到季宴川吃瘪,他不想看裴珉嚣张,故意问:“你那红毛不是刚染的,这才几天,怎么又给染回去了?” 闻言,裴珉也泄了气。 骂人不揭短,裴珉敢跟季宴川撒泼,不敢和傅知聿顶嘴,他惺惺道,“老子想染就染,关你屁事!” 不过说起这头发,这裴少爷的思绪好像在一瞬间被点燃,“草!我想起来了!” 那是张他在监控里看了无数次的脸。 他在包厢里踱着步,赶忙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然后看向傅知聿,“你猜我看见谁了?” 傅知聿见惯了他的一惊一乍,没搭理他。 裴珉果然憋不住,开始自言自语,“总算让我找着了!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tm天天让人找她找不到,没想到今天让我碰着了。” “你放心,得罪你,连累我酒吧一个月不能开张,我今天非把她抓起来好好问问,到底是谁想让老子不痛快!” 他情绪激动说得颠三倒四。 但傅知聿听着里面的关键信息,开始皱眉。 眼看裴大少爷风风火火出门开始给保镖打电话,傅知聿眉心一跳,叫住他,“裴珉,别动她。” 第13章 是你三姑奶奶 裴珉还举着手机,人已经懵了。 什么意思,他傅知聿不在乎人家拿他当牛郎? 清心寡欲念佛念出了毛病? 那也不像啊,那天分明还拿他撒了气,连带着他点头哈腰赔了半米长的脸皮。 所以什么意思呢? 当初说要深究的人是他,现在说不能动的人也是他。 果然这世界颠了,只有他裴家大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抓了抓自己这头新染的黑毛,希望能唤起傅知聿最后一点良心。 他问:“不是,什么情况,这人谁啊?” 可傅知聿只是沉默,喝了口高脚杯里的红酒,没跟他解释。 季宴川云里雾里,问,“谁啊,值得你裴家大少亲自去抓,这么大阵仗?” 裴珉满脸崩溃,“害我痛失红毛的那个姑娘!” 这么解释,季宴川也反应过来了。 合着是那姑娘找着了,人家傅知聿又舍不得了。 别看裴珉人看着不着调,其实是个还没谈过恋爱的母胎solo。 可他季宴川是个情场老手,闻言就立刻脑补出了一场爱恨情仇。 他劝裴珉,“行了,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你替知聿操的什么闲心。” 裴珉不太相信,“不是吧,这种开局也能有后续,这姑娘上辈子拯救了他全家?” 裴珉是有点口不择言,但只消沙发上的傅知聿一个眼神他又立马歇菜。 “行,”裴珉受了刺激,咬着牙,“你爱跟谁就跟谁,但是做兄弟的提醒你,女朋友不能这么找,能在酒吧跟人一夜情的,太浪荡!” 傅知聿挑眉,浪荡吗? 能在酒吧跟他一夜情,的确算得上大胆,但她结婚三年竟然没有一点那方面的经验,如何算得上浪荡。 傅知聿这个身份,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他至今未谈恋爱,就是因为大多数人的那点心思在他眼里都近乎透明。 感情是个需要细细品味的东西,过早让人看清了底牌,自然就失去了很多试探磨合的乐趣。 可那天在酒吧的姜清不一样。 傅知聿见过很多女人,刻意接近的,谄媚讨好的,小心翼翼的,害怕紧张的……都没意思。 只有那天的姜清,分明害怕,却强迫着自己一步步向他靠近,那双清冽又带着水汽的眼睛里,有着自相矛盾的决绝和委屈。 他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他不在乎,一夜贪欢,他只想尝一尝那颗青涩又特别的果子。 没想到世界太小,摘花摘到了自家人头上。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事要是说出来,姜清到底是难做人。 他出声提醒,“行了,别瞎猜,人你别动,但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可裴珉就纳闷了。 傅知聿是什么人,年少掌权,商界大佬。 那打小就是敢说敢做的人物,从来不屑隐藏。 可如今这算什么?这话让他说得这么不敞亮! 那问题来了,得是什么样的人才值得他这样欲盖弥彰? 还不是他们想得那样,那还能是哪样? 裴珉嘀咕,“还说不是,护得跟个眼珠子似的。” 可电话没挂,那边的老K立刻激动:“啥?眼珠子?裴少,咱不是不动女人的吗?咋能要人小姑娘眼珠子?” 裴珉正愁满腔邪火没处发,闻言捏着手机骂他,“治治耳朵去吧你,法治社会,你想要谁的眼珠子!” 老K无语,老板的心思你别猜,他问:“那咋弄,我到楼下了,先给人堵里面,吓唬吓唬她?” 裴珉现在里外不是人,恨透了自己外放的手机。 看着包厢那头似笑非笑的傅知聿,他冷汗直冒,咆哮道:“赶紧给我滚回去,你想吓唬谁,以后给我记清楚了,那tm是你姑奶奶!” —————— 还不知自己变成别人姑奶奶的姜清这次没敢再多喝酒。 让唐晟送走了烂醉的林笑然,她叫了代驾,独自回到自己的小公寓。 其实姜家虽然比不上傅家这样的大家族,但其实家里也经商,有家也算市里新锐的公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当年姜清的爷爷姜桦也是部队出身,和傅老一起都是上过战场的老战友。 只是傅老最后做到了司令,而姜老却早早地因伤退役。 后来两人部队退役纷纷下海经商,吃上了时代的红利,都各有发展。 因着两人在部队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两位老人给自己的长孙和孙女定下了婚约。 只是时过境迁,姜清的爷爷早已去世,傅老也是常年在国外养病。 这份如今已经稀薄的两家情谊,终究是要断送在姜清和傅奕辰这里。 婚姻不利,但事业姜清一直是攥在自己手里。 虽然当年的事情对姜清有不小的打击,但总体还是没有消磨掉她这么多年的努力。 毕业不到两年,姜清如今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Pace”画廊总部的艺术品经纪人。 凭借独特的艺术眼光和出色的沟通管理能力,姜清如今很得总监吴楠的赏识。 只要出色完成这次画廊和电车品牌的联名展览,姜清就会成为画廊最为年轻的策展人。 这些天,姜清都早早就到了画廊,原本安排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没想到阻碍来得措手不及…… “姜经理,沈总让我们所有人都到画廊门口的大厅去。” 姜清在办公室核对参展的名单,听着平日里甚少来画廊的主理人大驾光临,觉得有些新奇。 况且沈总平日里也不是铺张爱走形式主义的人,今天这么大阵仗,为的什么事呢? 姜清问助理,“沈总来了?有说什么事吗?” 助理摇头,“沈总在门口,没说什么,只说让我们所有人现在过去。” 在外打工,总是要服从领导的安排的。 姜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跟着助理往画廊门口走去。 大厅里,身为主理人的沈总也和其他工作人员站在一起,往日穿着颇为随意的沈总今天西装革履,不过姿态倒是亲民,只是不知道他折腾什么事情。 等姜清她们一行人也到齐,他指挥着大家分站在大门两侧,这架势,姜清总有不好的预感。 只见沈总走到中间,正式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通知大家。” “大家都知道,我们画廊是傅氏集团旗下的产业,只是这些年一直是由我在代为打理。” “但现在,傅氏集团派了新的主理人过来,以后将会和我共同管理,现在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了欢迎我们画廊的新主理人!” 这消息不可谓不劲爆,新的主理人,这就是要换领导的意思。 一时间所有人面露惊讶,交头接耳,都在猜测新的主理人是个什么身份。 只有姜清,看着大门外极速驶来的银蓝色限量超跑,终于想通了今天这倒霉预感的来源。 这个节骨眼,傅家能被派来历练的,还能有谁? 眼看一身正装人模狗样的傅奕辰缓缓下车,还从副驾牵出了个目中无人的花孔雀。 两人在周围的一片掌声中闪亮登场,只有姜清翻了个大白眼。 第14章 恩爱夫妻 何淑彤挽着傅奕辰的手臂,两人自外缓缓走进大家的视野,宛若一对恩爱夫妻。 而姜清此刻站在队伍的前列,笑得平和又安静。 家宴之后,两人再没有过联系。 总之用完就扔,一向是这个薄情寡义男人的调性。 其实姜清有点佩服傅奕辰。 他三叔刚刚明确表态,他转头就又跟何淑彤走在一起。 这套阳奉阴违他玩得倒是溜,不过换个思路,他对何淑彤又怎么不是真爱呢? 随着掌声渐渐平息,沈总隆重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画廊的新主理人,傅奕辰先生。” 衣冠楚楚的傅奕辰冲着大家点头致意,视线扫过姜清,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而傅奕辰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沈总语毕,大家也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傅家大公子?长得好帅啊!” “难怪人家花边新闻那么多,又帅又有钱!” “行了,别犯花痴,人家傅少爷结婚了,正主在人家边上站着呢!” “可不是么,别看人家傅少爷玩得花,夫妻感情和睦着呢,看他夫人这气度,这才是豪门太太呢。” 姜清勾唇,听着边上对这对新人的吹捧,迎着何淑彤挑衅的视线,觉得嘲讽又有些无趣。 还好她已经决定要离婚,不会再被这两人的无耻操作恶心到。 介绍完傅奕辰,沈总又着重介绍了一遍何淑彤。 说她家学渊源,又是海归回来的芝加哥艺术学院研究生,接下来即将任职画廊的策展人。 场内一时又是一片掌声。 “真厉害啊,有颜有钱,还有高学历,还有这么好的男人,人生赢家啊。” “真是般配啊,画廊这下格局又变了,新领导啊。” 也有人不是那么欢迎。 “这不是空降兵吗?什么海归留学生,有经验吗?” “她是策展人,可这位置,总监不是留给了……” 看到当事人姜清就站在前面,她把后半句又咽回了肚子里。 众所周知,策展人的位置是总监留给姜清的。 她虽然年轻,但这两年的成绩和能力是画廊有目共睹的。 原本这次的联合展览就是姜清的跳板,展览结束,姜清上任策展人,那是整个画廊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如今这个位置空降出了一个主理人的太太,那姜清,是不是以后就不行了…… 回到办公室,姜清把桌上的文件都摞起来,给自己泡了杯茶,静静地开始浇花。 不一会儿,助理梁婧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等门关上,她立马开始抱怨。 “怎么能这样,策展人的位置说好了给您的,现在您展都设计完了,花了我们整组人这么多的心血,可策展人的位置竟然被空降了!” 梁婧是姜清从大学校招时亲自挑的,做事胆大心细,就是有些沉不住气。 姜清给她倒了杯茶,安慰她,“坐,别生气,出来打工那都没办法。” 姜清的整个团队都很年轻,平时相处起来都很亲近。 梁婧在姜清对面坐下,可是喝不下茶,她问:“领导,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您咋就不生气呢?” 姜清笑她,“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冲我来的?” 梁婧翻了大白眼,“看她看你那个挑衅的眼神,摆明了就是认识您。” 梁婧是个有眼力见的,要不然也不会大学毕业就跟了姜清。 这何淑彤把对姜清的不喜都写在了脸上,又坐着这么个对立的位置,往后还不知道怎么给她们穿小鞋呢。 姜清也没想瞒她,实话实说道:“人确实是冲我来的,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可能要连累你们。” 这话梁婧可不愿意听,她反驳道:“我才不怕呢,咱队伍里可没一个怂的,让她放马过来!” 她问姜清,“您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之后的联名展,咱们把她踢出去?” 展览就在下周,原本一切就绪,只要等顺利结束,负责布展的姜清就能多一项亮眼的成绩。 但现在何淑彤新官上任,是不可能把这种出风头的事情让给她的。 与其让何淑彤坐享她们整个团队的劳动成果,倒不如…… 姜清吩咐梁婧,“把她踢出去是不可能了,咱们现在只能是不让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占了去。” 她想了想,把桌上的文件推给梁婧,“这样,你把我桌上的这些布展细节全部送到新策展人的办公桌上去。” “全让给她?凭什么啊?”梁婧大惊。 姜清轻拍她的背,给她解释:“你别急,你把东西搬去,就照实说,说我们借鉴了多少成功的案例,又花了多少时间去改良和适应这次产品的调性。” 梁婧看姜清不紧不慢的样子,也多了几分心思,“什么意思,这么说能改变什么?” 送上门的大礼,要是策展人真有眼光,就应该为自己平坦的仕途感到庆幸。 可何淑彤是谁啊,自负高傲油盐不进。 她初来乍到,难道就不想做出自己的成绩打压姜清? 以她留学海归又被天天吹捧的身份,会用姜清团队做出来的东西? 不敢保证的事情,姜清没办法事先承诺,只能先卖个关子,“也不一定能行,你们先等消息。” 梁婧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姜清笑道:“休假!” “忙了这么久,大家都辛苦了,把调休都用了吧,让大家都先好好休息。” ———————— 等到下午,新官上任的何淑彤果然摆起了官威。 会议厅里,她一个人坐在主位,指着面前姜清团队精心制作的方案,嘲讽道:“这是什么垃圾!” 有了梁婧给团队里其他做过心理工作,这下大家也就没发表什么过激的言论。 只是小声嘀咕:“这还是垃圾,她到底懂不懂?” “她到底有没有做过策展,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让人信服的东西。” 有了这几句刺激,何淑彤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做出成绩的信念。 她就是要踩着姜清成功,让傅家好好看看,谁才是配得上他们门楣的儿媳。 她把东西一摔,几个文件夹摔开在姜清面前。 轻蔑道: “把你们的东西拿回去,这样的设计,只会丢了我们画廊的脸。” 这点气姜清还受的起,她拿回自己的方案,吹捧道:“想来何经理一定能推陈出新,设计出自己独特的布展风格。” 何淑彤冷笑道:“那是自然。” 姜清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那既如此,想来何小姐是不认可我们的能力的。” 何淑彤嘲讽:“那不然呢?做出这样垃圾的东西,你不会觉得我还要表扬你们吧。” 得了准话,姜清没反驳,拖开椅子,连带着身后团队的众人一齐起身。 何淑彤大惊, “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而反观姜清一行,各个面上冷静,她客气道:“何经理,我们不是造反,是休假。” “调休的流程已经提交到了人事那里,合理合规,不劳何经理费心。” “想来何经理把我们贬得一文不值,是断然不屑跟我们一同共事的。” “既如此,我们先回去反思,不耽误何经理的策展顺利推进。” “何经理放心,等联名展览那天,我们会回来观摩学习的。” 第15章 骑驴找马 没人能想到,向来好说话的姜清会以这样强势的方式硬刚何淑彤。 但姜清很清楚,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她签进来的整个团队。 要是今天当众让何淑彤这样就落了她的脸面,那以后不止是她,而是她的整个团队在画廊都抬不起头。 她作为领导,平时比她们多拿一份工资,就要在关键时刻多扛一份风险和责任。 她没管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何淑彤怨毒的质问,带着她的团队,高调出了会议室。 “姜清姐,你好帅啊,我好爱你!” “真解气啊,她不是看不上我们吗,那让她自己折腾去吧。” “好爽啊,不用看她那个鼻孔朝天的脸色,姜清姐,给你比心!” 姜清冲着她们笑,安慰她们,“都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你们回来,怕是还有场硬仗要打。” 众人看着姜清淡定的样子,都不算太过担心,准备各自回去休息。 只有梁婧,等众人走后还是回到了姜清的办公室里。 “怎么还没走?不想放假?”姜清笑问她。 梁婧撇嘴,嘀咕道:“您不是也没走吗?” 姜清招呼她进来,等她在办公室对面落座,多了几分正色。 她问:“担心我?” 梁婧点头。 其实梁婧不愧是姜清的助理,虽然姜清看着还算镇定,但到底是自己一直努力的地方,被人搅了屎棍多少都有点烦心。 况且即使她能够在这次的展览上占到便宜,只要何淑彤和傅奕辰在这里,长此以往她都会被无意义的事情拖累。 梁婧也是想到了这点,对姜清和她们团队的境遇感到担心。 她建议道:“其实以您的能力,如果没有晋升的空间,没必要留在画廊发展了。” 姜清点头,她也是这么考虑的。 工作不需要从一而终,现在画廊对她来说已经不适合未来的长远发展,那么骑驴找马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姜清夸她,“就你聪明,放心,我如果离职,一定会带着你们一起走。” 梁婧兴奋道:“真的?太好了,我可不愿意看那关系户的脸色!” 她凑近姜清,小声问:“那您打算去哪?” 姜清也没卖关子,如实道:“Hars拍卖行。” “哇———”梁婧捂住了嘴,“Hars?您要带我们去Hars?姜起姐,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姐!” 海城不止Pace一家出名的画廊,还有姜清在学生时代就很向往的地方——Hars拍卖行。 Hars是近10年起才创办的拍卖行,后起之秀,却以强势的姿态进军国际,在近两年更是与全球那些最老牌的跨国拍卖行齐名。 而Hars拍卖行的幕后老板也很神秘,这些年拍卖行风头如此强劲,外界却没有一点这幕后老板的消息。 两年前姜清才刚毕业,没有工作经验够不上拍卖行的门槛。 但如今,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再加上姜清出色的履历,入职拍卖行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如果要带上她的团队,多少就有些难度。 姜清把手指放在嘴边,提醒梁婧,“这只是我最好的预想,人家还不一定要我,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你先帮我保密,等事情有结果了再告诉其他人。” 梁婧点头如捣蒜,抬手做了个把嘴拉上的动作,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 虽然休假,但画廊给新主理人和策展人举办的欢迎晚宴,姜清作为小领导必须要参与。 傅家大公子自掏腰包,包了海城最奢华的七星酒店,邀请所有工作人员和签约艺术家一同吃席。 作为领导,不得不说傅奕辰足够大方。 一时间,原本空降两位领导带来的质疑大都化作了真心的恭喜。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而她们俩广受欢迎,那当众得罪了新领导的姜清,一瞬间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哎,离她远点,怪没眼力见的,得罪人家傅家大少奶奶。” 姜清好像一瞬间变成了瘟疫,大部分点头之交的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我就说嘛,策展人的位置怎么能给她?除了长得漂亮,她哪有能服众的能力。” “就是,年纪轻轻,就会讨总监的欢心,现在好了,总算有人能治她……” 这两年在画廊,姜清原本就升得太快,又因为长相过于出挑,没少遭很多自诩年长的人的妒忌。 但原本质疑归质疑,姜清的成绩有目共睹,晋升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空降兵,这下又勾起了那些人落井下石的心理。 “可不是吗,年纪轻轻,开个E级奔驰,她才多少钱的工资,哪里买的起这样的豪车……” “你的意思是……” “嘘!小点声,小心被她听见了,告诉她的金主开除你。” “哎呀,我好怕啊……” 姜清就在她们身边,听着她们在那公然碎嘴,出声提醒:“造黄谣是犯法的,几位要是对我造成了名誉损失,等着收律师函吧。” “切,吓唬谁呢。” 她们虽然不屑,但到底没再继续。 可边上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依然不怕,她冷笑,“那天下班,我看到傅总徘徊在你的办公室门前,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吗?要不是你勾引,傅总怎么会纡尊降贵去你那里!” 她声音不小,像是故意在吸引主桌那边的人注意。 想来是想投奔新领导,当众踩死她这个领导的眼中钉去做投名状。 一时间,不少人望向姜清这里。 可姜清觉得好笑,她问:“你不是也说了,是傅总在我办公室门口,不是我在傅总办公室门口,按照你的逻辑,不应该是傅总勾引我吗?” 那个女生听到姜清这么说,面上羞愤,大声道:“你要不要脸,以傅总的身份,他还用得着勾引你?” 姜清也笑,反问她,“傅总什么身份,天天登上八卦新闻,嫩模换得比衣服还勤的身份?” 大家都以为姜清疯了,这和当众打傅奕辰的脸有什么区别? 眼见这边的闹剧,前面的何淑彤和傅奕辰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 那女生眼看姜清连傅奕辰都敢得罪,更有信心,替傅奕辰辩解道:“那都是狗仔捕风捉影,众所周知,傅总结婚了,太太还这么出色,他怎么可能天天偷腥。” 她以为她是在拍新领导的马屁,殊不知,这话才是真正把傅奕辰和何淑彤得罪了个彻底。 姜清鼓掌,为这个女生虽然动机不纯但歪打正着的勇气。 看着已经走到面前,面色青红交错的那对狗男女,姜清笑得妖魇。 她说:“哦,正巧,我也结婚了,傅总,你说是不是?” 第16章 谁是明媒正娶 入职两年多,大家从没见过姜清身边有男人。 如今听说她竟然已经结婚,再联想她的年纪,大家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结婚,问傅总知不知道有何意义,难道她和傅总早就认识? 场面一时尴尬,尤其是此刻脸色涨红,做贼心虚的何淑彤。 要是此刻傅奕辰当众承认了和姜清的关系,那和把她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又何区别? 她死死咬着牙,轻轻去拽傅奕辰的衣袖,希望他能看在两人多年的情分上,不要当众拆穿。 傅奕辰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余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游走了一遍,才缓缓开口:“姜小姐的家事,和我无关。” 姜清听到这话,笑得更是明媚,“是吗?” 迎着这份炽热的视线,傅奕辰有些心虚。 但不到一秒,就被他自私自利的逻辑取代,他否认道:“当然。” 这可不能怪他,是姜清先挑衅的淑彤,明知她新官上任,她就急不可耐地当众给她难堪。 一点都不识大体。 闻言,在场的除了姜清,全都松了口气。 就说嘛,姜清不就是长得出众了点,但和真正的豪门怎么可能会有联系。 还厚着脸皮去问傅总知不知道她结婚,好大的口气。 何淑彤向傅奕辰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偏偏不肯消停,得了便宜还卖乖。 “原来姜小姐结婚了啊,不知道姜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清想了想,傅奕辰玩得这么花,估计黄瓜早就烂了。 她摇了摇头,看着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如实道:“哎,他啊,家门不幸,身有顽疾。” “你……”闻言傅奕辰气急。 可他刚刚才说了和他无关,现在这个关头,总不能再引火自爆吧。 何淑彤看傅奕辰脸色铁青,赶紧挑拨姜清和他的关系,“哎呀,姜小姐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这么说自己的丈夫,他听了可是会伤心的。” 姜清冷笑,“可我说的是事实啊,何小姐觉得我说的不对,难不成…你认识他?” 何淑彤眼底立马闪过一丝怨毒,“怎么可能,我只是看姜小姐这么漂亮,嫁给不合适的人,有些可惜。” 姜清摇摇头,遗憾道:“是不如何小姐,有个如意郎君,明媒正娶。” …… 一通无差别攻击,姜清神清气爽。 偏偏周围的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那对狗男女也不敢当众和她发脾气。 何淑彤强颜欢笑道:“那就谢谢姜小姐的祝福。” 姜清点头,渐入佳境,“不用谢,那都是你应得的。” 看着她们终于说不出话,脸色涨红像个坏了的茄子蔫的不行。 姜清总算解气,笑道:“那我先走了,各位慢用吧。” ———————— 那天之后,姜清就没再去过画廊。 久违的休假,姜清却把精力都放在了和拍卖行的沟通上。 经过层层筛选,还有前几天的面试,在联合展览的这一天,姜清总算收到了拍卖行给她的好消息。 那边的人事告诉她,现在流程已经走完,只等最后她们的老板签字,姜清的团队就能顺利入职。 带着这份期待的心情,姜清现在看狗都顺眼。 但等真的看到姗姗来迟的那对狗男女,还有现场虽然足够华丽但风格杂乱的展厅,姜清还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傅奕辰就任的第一次大型展览,媒体造势,声势浩大。 现场吹捧的声音混合着八卦娱记老生常谈的问题,一时间竟真还有些像那么回事。 但落在真正专业的人眼里,实在是公开处刑。 姜清也有些汗颜,想不到向来以业内高水准着称的“Pace”画廊,竟然也会摆出这样业余而充满商业气息的东西。 “不是吧,就这?她们有没有审美啊。” “我靠,这么乱的风格,欧洲宫廷搭配乡村爱情吗?” “那些人的眼睛瞎了吗,这都夸得出来,这演技,堪比影帝。” 姜清团队的人在现场无不是震惊,她们想到了展览可能会不尽如人意,但万万没想到,现场会是这么个离谱的境地。 但事实是,除了姜清那组的人在质疑,剩下的地方处处都是吹捧的声音。 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做出的决定很容易盲目,因为周围多的是人无脑尬吹,职场之上处处也是人情世故。 尤其是审美各异的艺术行业,水分就更加大得不行。 “不愧是傅家公子,这能力真是有目共睹啊。” 傅奕辰满面红光,听着周围对他的恭维,自得又赞赏地看向他身边的何淑彤。 余光扫过姜清,那是谁?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画廊较为年长的经理人看到姜清,总想着要对她说教几句。 他皱眉,“姜清,你是个有能力的,但人在社会,不讲人情世故是不会有发展的。” 眼看姜清不愿意搭理他,他摇头继续,“你何必要当众跟那何经理置气,她是什么身份,傅家的大少奶奶,得罪了她,别说在画廊,以后你如何在艺术品行业还有立锥之地?” “年轻人,不能锋芒太盛。” “趁着今天这个人家心情好的时候,去跟人道歉,求个原谅,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个人的话姜清没搭理。 可她站在哪,就时不时地有人过来劝她去给何淑彤伏低做小。 一个是巧合,源源不断的说客,只能说何淑彤为了让她低头,可谓是煞费苦心。 何淑彤缓缓走来,问姜清,“怎么样,心服口服了吗?” “要是你在一会儿的庆功宴上向我当众道歉,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要不然,别说是你,就是你手下的那些人,我都会让她们在业内混不下去!” 还好姜清早有准备,要不然受这种小人的胁迫,岂不是让真有能力的人寒心。 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展厅门口又有了新的动静。 刚才还蜂拥而至的媒体如今一哄而散,所有的摄像机都被迫关闭,被衣着整齐,训练有素的保镖一一请了出去。 不等在场所有人震惊,只见保镖开道之后,大门外缓步走进一位气场迫人的男人。 而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傅家大少爷立刻殷勤地过去,“三叔,您怎么来了。” 第17章 降维打击 虽然场内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这号人物。 但看这架势,还有这傅家大少的殷勤劲,大家也都知道,这位恐怕才是真正的大佬。 而如今这大佬肉眼可见地面色不虞,大家都不敢上前,除了从来没看过人脸色的傅奕辰。 “三叔,您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好安排人过去接您。” 傅奕辰有些激动,上次家宴过后,他就和傅知聿说他想进画廊学习。 过程不出意外地顺利,毕竟以傅家的资本,这点产业他三叔不会太在意。 可这才短短几天,他三叔竟然亲自过来考察,看来他母亲说的没错,他三叔这次回国是真的打算好好培养他。 傅知聿不知他丰富的内心活动,睥他一眼,内涵道:“你动静闹这么大,我怎么能不来看一眼。” 可这话落在听不懂人话的傅奕辰耳朵里,那就又是一番夸赞了。 他立马骄傲道:“这次是我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展览,多亏了淑彤的帮助,这次展览在媒体的宣传下声势浩大。” 他知道他三叔不喜欢何淑彤,但那是因为上次何淑彤的确越了界。 可那次之后,何淑彤非但没有和他生气,反而正式地和他道歉,说以后会继续做他背后的女人。 这份气度,又怎么能是姜清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可以比拟。 趁着这次机会,只要他三叔重新看见了何淑彤的能力,就一定会支持他休了姜清,娶这样大方得体的女人回去。 他向何淑彤招手,“淑彤,快过来,给三叔介绍一下。” 何淑彤小跑着过去,这次没敢在逾矩,她拿捏着分寸,推辞道:“三爷,这次的展览是在奕辰的带领下圆满完成,功劳都是他的,我们只是从旁辅助。” 傅奕辰很满意何淑彤的谦虚,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是领导嘛,不就是合理地任务分配下去,自己坐享其成就行了嘛。 他看向他三叔,自豪地问:“三叔,您看这次展览……” 他相信他三叔一定满意。 可现实不如他所愿,只见傅知聿眼神在他和何淑彤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冷笑道:“跟你的品味一样,差的不行。” …… 原本展厅内就近乎清场,在领导交谈这样的时机,大家都听着那边的动静。 没想到这一听可不得了,不愧是大佬,说得话都这么脱俗清新。 姜清团队的人都暗自做着小动作,听着何淑彤被骂高兴地不行。 姜清怕她们动静太大,真招了某人的注意,赶紧拍了梁婧一下,躲到她身后去。 现场一时落针可闻,傅知聿没跟当场石化的傅奕辰多废话,而是提高了嗓音,“沈煜呢?滚出来。” 那是画廊另一位主理人的名字。 而他语毕,那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沈总立马从某个不知在哪点角落窜出来,殷勤着小跑过去。 沈煜擦着汗,“三爷……” 傅知聿看他那紧张心虚的样,勾唇,“画廊打理的不错,你可以回家养老了。” 沈煜可不傻,他知道这就是让他滚回老家的意思,他赶紧求情,“三爷,别啊,画廊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这展览,可不是我设计的,是傅少爷……” 傅知聿原本就是不怒自威的气场,如今动了气,边上更是冰冻三尺的寒凉。 他问沈煜:“他眼盲心瞎,你也跟着他胡闹?” 沈煜连忙叫苦,“这…可这傅少爷的身份,我…我也不敢多说啊。” 傅奕辰眼看沈煜这副德行,攀扯道:“沈煜,你什么意思,当初分明是你说这方案没问题,如今小叔问责,你怎么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 傅奕辰就算再不懂艺术,看到他小叔这个样子,也知道画展大概是办砸了。 可他也委屈,方案办到现在,分明没人说他有问题。 沈煜早就想好了对策,从身后拿出了准备好的资料双手奉上。 “三爷,这是画展原本的设计方案,是何小姐,说这方案是垃圾,她要亲自设计,才会把展览弄成现在这样。” “沈煜,你说什么呢!”何淑彤当即跳脚,开始反驳。 可沈煜说的是事实,当时看到的人可不少,听到何淑彤竟然不承认,他当即叫来当事人给他作证。 “姜清,人来了吗?快过来!” 姜清此刻躲在梁婧身后,满头黑线。 她真想装死,可是不少人见过她,她不出去也不行。 闻言,她只能挂着职业的微笑,掩饰她内心的尴尬,然后认命般地去到男人身边汇报情况。 “三爷,傅总,沈总。” 她没想和任何人攀关系,眉眼之间只有客气和疏离。 傅知聿扫了她一眼,发现人是清瘦了些,可还是一样的温婉知性。 他手上动作不停,略翻了翻方案,问姜清,“你做的?” 姜清也调整好了状态,至少面上平静,道:“是我们团队共同的努力。” 傅知聿很快翻完,合上资料,只略一抬手,在他右手边的姜清立马接过。 他认可道:“还不错。” 在傅知聿嘴里得到这样的评价,就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优异的案例。 他重新看向沈煜,“为什么不按照这个方案去执行?” 沈煜支支吾吾地埋冤,“是何小姐……” 傅知聿似笑非笑,“画廊姓何?” 沈煜胆都快吓破,“当然不是。” 傅知聿没看身边面红耳赤的傅奕辰,也没看对面目的不纯的何淑彤。 他全程都只对着沈煜,也只和沈煜沟通。 “画廊我是交给了你,出了任何问题,负责的人也只能是你。” “至于其他人,你要怎么管理,怎么安排,那都不是我该操心的问题,而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如果你做不好这个位置,管理不好下属,你趁早提,看在你多年辛苦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你。” 傅知聿年少掌权,这么多年见惯了那些老狐狸装腔作势,不会看不出沈煜这点显而易见的心思。 一山不容二虎,他故意纵着傅奕辰出错,就是为了断送他日后掌权画廊的可能。 可偏偏有人看不出。 傅奕辰骄纵任性,不仅没有独当一面的本领,也没有知人善用的能力。 被人坑了也是活该。 沈煜赶紧表态,“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傅知聿提醒他,“别耍小聪明。” 生意场上无父子,这是傅奕辰应该要知道的道理。 虽然傅知聿今天训的是沈煜,但傅奕辰只觉面上更是难堪。 因为他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刨去他们的亲属关系,以他的职级和能力,连他小叔的骂都挨不上。 第18章 幕后老板 画展的新闻铺天盖地。 只是普罗大众可不是傅氏的员工,拍不了一点傅家大少的马屁。 “?” “我看见了什么?那坨KTV风格的餐厅其实是个展厅?” “这…傅家大少还在采访的时候这么春风得意,没人告诉他很土吗?” “难道土的极致就是潮?这就是有钱人的审美吗?” “不行,我还是说服不了我自己,真的太丑了,跟我家楼下的洗脚城一个德行……” 第二天一大早,“夜总会”,“洗脚城”等词条迅速冲上了热搜,不过与之凑在一起的,还有傅家大少和“Pace”画廊。 傅奕辰在别墅看到这些消息,气得踹碎了客厅的玻璃茶几。 可他捂得住员工的嘴,捂不住所有人的嘴。 他当即把电话打给了有能力却不肯帮他的姜清。 “现在好了,看着所有人都在嘲笑我,你满意了吧,高兴的快要合不拢嘴了吧!” 姜清在看见来电的时候就提前预料到了傅奕辰的咆哮,现在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她没开免提都感受到了电话那头的怒气。 可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笑道:“确实很高兴。” “姜清!” “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不给淑彤完整的方案,故意带着整组人休假,就是为了让我出丑,为了报复她抢了你策展人的位置是吗?” 姜清蹙眉,“何淑彤是这么跟你说的?我给她的方案不完整?” 傅奕辰骂道:“那不然呢?你不就是看不惯她跟我走得近,抢了你傅家大少奶奶的风头吗?” 姜清冷笑:“你倒是也不用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 傅奕辰更是生气:“姜清,我告诉你,淑彤就是哪哪都比你好,就你这样小肚鸡肠的德行,我永远都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承认你!” 闻言,姜清也不想再解释。 傅奕辰永远只相信别人,不会相信她。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人是你们自己丢的,没人逼你们逞能。” 可这话落在傅奕辰耳朵里,和承认无异,他咬牙,“好,你很好,得罪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只要我还是画廊的主理人,我们来日方长!” 挂了电话,姜清的好心情也被打破。 以傅奕辰和何淑彤的尿性,在画廊她以后绝不会有什么好发展。 好在她已经得到了拍卖行的认可,日后不用留在画廊受排挤。 只是拍卖行的负责人虽然口头答应了她,但是入职的确切消息却迟迟都没下来。 迟则生变。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打开邮箱,赫然就看到了拍卖行那边发过来的婉拒消息。 「很遗憾,您并未通过我司本次的招聘……」 姜清如遭雷劈。 可是为什么呢? 可那天负责人分明说过很欣赏她,会极力促成这件事情,现在不过短短几天,又能出什么问题? 姜清觉得有些奇怪,为了她日后自己的发展,还有她整个团队以后的待遇,她厚着脸皮联系了和她对接的人事经理。 “周经理,打扰您,我是姜清。” 那边的周经理很快回应,“是姜小姐啊,不好意思,您入职的事情我很遗憾,没能帮上忙。” 姜清姿态放得很低,“已经很感谢周经理,只是不知道是否方便,想问一下您我被拒绝的原因。” 照理这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被拒就是不合适呗,还能有什么问题。 但那天面试的时候周颂宜也在场,她很欣赏姜清这样年轻优秀,长得又漂亮的大美女。 美女面前,她忍不住要多说几句。 “姜小姐,您团队的入职申请,本来是通过了我们总监的审核的,只是没想到材料在审批的时候,竟然被我们老板亲自撤了回来。” 姜清觉得疑惑,“你们老板?” “对,”周颂宜继续,“哎,本来放在前两年,招聘这事,我们总监是能做主的。” “只是现在我们老板回了国,拍卖行在重新调整人员结构,姜小姐你们因为是团队5个人一起入职,所以总监就把材料送到了老板那里审批,没想到……” 丧失了和大美女共事的机会,周颂宜觉得遗憾,摇头叹息。 可听见这话的姜清重点却有点跑偏。 她眉心一跳,问,“你们老板,刚回国吗?” 实在不是她敏感,而是回国这个词她现在听见就怕。 周颂宜没多想,答道:“对,我们老板前段时间刚回国。” 前段时间这个时间点太过宽泛,姜清抱着点侥幸,问:“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拍卖行的老板是?” 这就是个更敏感的话题了,周颂宜有点为难,告诉她:“姜小姐,这我可能不方便透露,我们老板不让我们在外面乱说。” 姜清也理解,拍卖行的老板至今成谜,靠的不就是他们严格的管理。 她也没再勉强,客气道:“谢谢周经理。” 挂了电话,姜清总觉得心头那点不好的预感依然萦绕。 她越想越发毛,又联系了自己在业内很有权威的导师。 “岑老师,您知道Hars拍卖行的幕后是谁吗?” 岑宁是姜清母亲生前的好友,也是姜清进入美术行业的领路人。 闻言她也不磨叽,直接道:“Hars拍卖行?这你倒真是问对人了。” “Hars这些年来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里面涉及到的人比较敏感,我也是很偶然的机会才听我在Hars的朋友说起。” “我跟你说,你可别往外传。” “他们的幕后老板只有一个,而且是全资,是那个傅家现在掌权的行三——傅知聿。” 第19章 凡事都有第一次 “张开……” 姜清头埋在枕头里,像只听话的鸵鸟,没去看身后男人的脸。 只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嗓音,粗重而喷薄着热气的喘息。 姜清是害怕的。 呼吸不畅带来的轻微眩晕放大了她的恐惧。 但男人强势而持久地施力,直至把她因为紧张而蜷缩的手指渐渐压平。 …… 画面一转。 姜清突然坐了起来。 刚才还和她紧贴的男人此刻西装革履,逆着光站在窗前。 不等姜清疑惑,男人这次转了过来。 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此刻带着淡淡的嘲讽。 “不是说要和我保持距离,后悔了吗?” 下一秒,姜清被吓得睁眼。 原来是一场梦。 姜清喘懊恼,果然趴睡容易鬼压床。 她翻过身来,大喘了几口气。 直到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依然在镜子里看见了红得发烫的自己。 一定是因为趴在枕头上闷的。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感慨自己实在是压力太大快要魔怔。 竟然梦见傅知聿,竟然又是傅知聿。 自从昨天知道了拍卖行的老板是他,姜清就一直思绪不宁提不起劲。 原因无他。 傅知聿极有可能是为了和她划清关系才把她的简历退了出去。 要是因为能力不行被拍卖行婉拒,那等她们实力变强的时候,自然还有合作的机会。 可要是因为姜清自己的个人原因影响到了整个团队的发展,她自己心里就先过意不去。 在海城,“Pace”之上就只有“Hars”拍卖行。 当然放眼全国,姜清也很难再找到比“Hars”更有实力的艺术品经纪公司。 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姜清现在说不上懊恼还是悔恨。 可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她反悔的余地,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九点到画廊。 经过两天事情地发酵,现在画廊的掌控权又重新回到沈煜手里。 吴楠也出差回来,一早就召集所有人开了个早会。 雷厉风行的总监,却在这个风平浪静的时间点才回来,难说是不是巧合。 她先是批评了何淑彤毫无审美的方案,后又批评了姜清组集体休假的行为。 领导的惯用伎俩,不偏不倚,各打五十大板。 回到办公室,梁婧给她冲了杯咖啡进来。 “姜清姐,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姜清原本睡眠质量就不好,昨天更甚。 梁婧担心她,猜测道:“是不是拍卖行那边,进展不太顺利。” 眼见姜清沉默,她也有点自责,“您别有太大压力,肯定是我们拖累了您。” 梁婧没多想,以姜清的现在的能力,想要独自入职拍卖行完全不成问题。 所以现在事情黄了,肯定是因为有她们这些拖累。 可这话恰恰踩中姜清的软肋,她有些无奈,苦笑道:“不是,不是你们……” 梁婧安慰她:“姜清姐,其实能跟着你工作,大家都觉得很荣幸。” “这些年大家承蒙你的照顾,都在事业上有了更好的发展,你放心,我问过大家了,大家都愿意和你共进退,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自姜清母亲去世后,自她的婚姻不幸后,这几年,原本就内敛的姜清内心始终有些封闭。 可这群和她共同奋斗过的人,这群愿意对她交付信任的人,终究是逐渐走进了她的心里。 眼见梁婧的关心,想想自己团队未来的发展,姜清越想越自责,突然起身。 她边走边对梁婧交代:“你帮我看着点这里,我出去一趟,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 傅氏集团的大楼总部,定海神针般矗立在海城最繁华的闹市中心。 姜清无数次经过,新闻上见过,就是没进去过。 只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她看着需要工作牌才能进的大楼,走向了前台。 “请问傅知聿,傅董在吗?” 前台的小姑娘漂亮又有礼貌,“您找傅董,请问您有预约吗?” 姜清摇头,“没有。” “好的,”前台小姑娘还是保持了职业的微笑,“那请您先登记一下,稍后会有专员去傅董助理那边反馈,如果预约成功的话,我会用您留下的电话联系您。” 很繁杂的流程。 姜清也预想到了一部分,她填完信息,不到五分钟,原路又出了大楼。 正午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闷热。 姜清今天没开车,从正门的台阶上往下走,大街上没几个行人。 走到树荫下打车,等车的间隙,看到远处街的尽头驶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许是车头的黄牌有些打眼,姜清凝神一看,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天才往往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姜清虽然之前没注意,但此刻在脑中回想,那车黄色的豹子号,罕见加长的流线型车身,分明在Lin-P门口,傅家老宅的停车场,还有那天正在办展的画廊,已经见过了三次。 而这车今天又出现在了傅氏大楼的门口。 那这辆加长迈巴赫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姜清虽然已经在前台登记。 但是前台什么时候反馈,助理会不会传达,傅知聿愿不愿意见她,层层关卡,她很难在有效时间内见到他。 现在车马上就到眼前,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自己的团队。 姜清一咬牙,做了她人生又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几步小跑抄近道上了傅氏门前汽车必经的闸口,等她赶到那里,那辆加长的黑色迈巴赫堪堪出现。 机会只有一次,连日的压力,心里的期许,姜清赶忙伸手去拦。 直到一阵略刺耳的刹车声,姜清用手碰到了已经近在眼前的车头, 才被已经让烈日晒得过热的车身烫到回神。 第20章 特别的人 不等驾驶座的司机下车,后座一身正装的傅知聿就已经开了门。 等确认了当街拦路的罪魁祸首没事,傅知聿看着还有些怔愣的姜清,冷笑着问她:“姜小姐是来碰瓷的?” 姜清总算回神,“不是。” 没有人会在大门口拉扯。 姜清找他他八成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事。 眼看姜清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被烈日烫熟的红脸。 傅知聿到底是没再怪罪,对她吩咐道:“上车。” 总算是如愿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用错了方法,姜清此刻和傅知聿并排坐在后座,过速的心跳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 狭小的密闭空间放大了男人身上令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只要碰见傅知聿,姜清发现自己总是没来由地过分紧张。 可时间不等人,在男人耐心耗尽之前,姜清用指尖掐了下手心,敛住思绪,勉强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傅董,我今天来是想和您求证一件事,我想知道我的团队被您的拍卖行拒绝,是不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 现在是工作场合,姜清拿捏着上下级适当的社交距离,微微侧身,只把视线放在男人深灰色的西装裤上。 傅知聿见她正襟危坐,说话也不太自在,干脆直接道:“没错。” 不算意外的回答,但被人当面拒绝实在是贴脸开大。 姜清更加拘谨,下意识地贴近车门,但还是试图为自己说情,“傅董,我的工作能力我有信心,也不会把私生活混淆到工作中去,这点您可以放心。” 傅知聿勾了勾唇,“是吗,可是画廊的事,我看姜小姐也处理地并不尽心。” 一句话点破她并不像她自吹的那么平心静气。 画廊的事,她分明可以有更利于的展览的解决办法。 可她带着自己的团队当众休假,多少是带了几分个人的情绪。 傅知聿侧眸睥她一眼,无情道:“画廊是集团产业,你怎么做事,有多少能力,自有负责的人会评估,跟我没多大关系。“ “但我想你既然来找我,也应该知道拍卖行是我的私产。” “我的地盘,我不喜欢身份复杂的人进来给我添麻烦,我想你的能力并没有出众到拍卖行非你不可。” “对吗?” 既是谈公事,傅知聿自然是不留情面,气场全开。 姜清觉得男人身上有股洞悉一切的掌控力,在这样绝对的权威面前,她再说不出自吹自擂的话语。 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向他求情,“傅董说得对,但如果是我的个人原因,那能不能排除我,让我团队的其他人入职。” “不行。”傅知聿还是拒绝。 “你团队的核心是你,要是刨除你,你团队剩下的其他人并没有核心竞争力。” 精准又犀利的分析。 几句话就堵上了姜清的嘴。 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是节节败退,再没机会。 但还是勉强地笑了笑,客气道:“我知道了,还是谢谢傅董给我机会问明白。” 闻言,傅知聿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她低垂的眼眸里虽有失落,却无不甘。 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不让姜清进拍卖行是他一人主导的,假公济私还是铁面无私,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清心态不错,敢来找他当面对质,被他拒绝也并无失态。 只可惜还是年轻道行太浅,被他堵嘴她就不敢再分辩。 他公事公办道: “不用谢我,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当然结果也没有任何改变。” 驾驶座的助理心里也犯嘀咕。 这美女当街拦车可谓胆大包天,可他家老板不但没发作,还让人上了车,他还以为三爷这是铁树开了花呢。 这车可还没载过女人! 可没想到这车是坐了,他家三爷的嘴还是这么毒。 助理在心里默默摇头,想这三爷也是活该单身了。 可到底一心不能二用。 吃瓜之际,前面有辆电瓶车突然窜出,杨烁应对不及立刻急刹。 可后座的姜清就没那么幸运,她原本就只坐了半个座位,现在更是立刻被惯性带得冲向前座的靠背。 眼看就要撞个面目全非。 千钧一发之际,姜清的胳膊被一双大手拉住。 男人力气大得吓人,重心在顷刻之间被改变。 等杨烁停稳了车回头查看,看见的就是刚刚还贴着车门的姜清现在靠进了他家三爷冷硬的胸膛里。 ……. 今天是司机不在,杨烁作为傅知聿的助理在前面开车。 此刻傅知聿看着自己失去表情管理的助理,冷笑,“杨烁,你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看着他家老板那张笑里藏刀的脸,杨烁冷汗直冒,“对不起,三爷。” 姜清赶紧和傅知聿拉开距离。 手一撑,男人前胸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衣面料烫到了姜清微凉的手心。 她立刻抽手,但两人过近的身体接触还是让姜清像过电般乱了呼吸。 又是那股独特的冷香,姜清这次确定,这股像是木质沉香的味道就是出自男人身上。 想到上次这股冷香出现的场地,姜清手脚发麻,好不容易调整好的状态在这一瞬间被击溃。 她颤着声,“傅董,今天打扰了,我先走。” 说完就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往外跑。 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库持久回响。 许是声音清脆悠长,听得一向自持的傅知聿心里止不住地燥。 他单手解开自己衬衣领口的扣子,低沉道:“自己去领罚。” 杨烁在心里给自己默默点了三根香,不敢抬头,“是。” ———————— 姜清心跳过速。 担心自己是心理又出了问题,打车回画廊的路上,先去了一趟自己的心理医生那里。 “今天怎么过来了?” 许言洲有些意外。 姜清一直按时按点按预约,这两年都没出现过这样突然过来的情况。 更别说这人今天明显不在状态,向来精致细节的人今天竟然发型微乱。 姜清没绕弯子,“许医生,打扰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帮我在做一次心理评估。” 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私人诊所,再加上姜清有些特别,许言洲很快同意。 一场评估不到半个小时,看着对面已经缓过来的姜清,他问:“遇到什么事了吗?” 姜清想了想,没向自己的心理医生隐瞒,“睡眠质量变差了,总是做梦,好像总有心悸的感觉,有时候会喘不上气。” 许言洲再次感到意外,翻了翻已经到手的报告,皱眉。 “可是你刚刚做的评估里并没有显示你的问题加重,心悸和呼吸不畅你很久没发作了,是逼着自己又上台了吗?” 姜清摇头,“没有。” 许言洲又问,“是什么样的梦?” 很常规的沟通,可这次姜清却开始脸红。 其实姜清不止做了今早的梦,这几天她或许是因为拍卖行的事心绪不宁,梦里断断续续都是以前的事情,夜里总是惊醒。 但没有哪个梦像今早那样离奇。 许言洲是年轻的男医生,虽然这些年的相处两人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但越是熟悉她反而越难以启齿,第一次在医生面前隐瞒了自己的问题,只含糊道:“和原来差不多。” 许言洲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虽然年轻,但学历耀眼资历不浅。 看着对面明显是欲言又止但却十分困扰的姜清,他脑子里转了个弯,问:“最近感情还顺利吗?” 看她沉默,他淡笑着问:“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人?” 第21章 真假傅少奶奶 医生也不是万能的。 不能仅凭一点似是而非的症状就恰好猜中病人心里的情况。 姜清摇了摇头,傅知聿的确算得上是她循规蹈矩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变数。 但感情,他们俩哪来的感情? “没有,没什么感情经历。”她回答。 许言洲也没再多问。 午休的时间只够做一个心理评估,他下午的时间已经被约满,没时间对明显设防的姜清做心理咨询。 他对姜清嘱咐,“别太担心,任何人都会有失眠焦虑的时候,不一定是病情的反复,你别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 可姜清最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还是对许言洲建议,“能不能给我再开两盒帕罗西汀。” 许言洲皱眉,“这个药你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了,目前只要不受刺激,情况也还好,你确定要继续?” 没人比许言洲更清楚姜清的情况,药物从依赖到渐渐减量换药,姜清适应地很不容易。 现在这点状况,分明还可以再观望。 姜清起身,脸上相较来之前的慌乱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没事,我先不吃,你先帮我开着,万一我再犯,可以备不时之需。” 许言洲对姜清不乐观的态度不太赞同。 但她说的话其实没问题,她毕竟有心理阴影,拿着药或许可以缓解她的焦虑。 他对姜清无奈,“行吧,你去楼下拿药,要是复吃的话,剂量还和之前一样。” 姜清悠然一笑,“谢谢许医生。” 在诊所耽搁了一阵,等姜清回到画廊,已经过了午休时间。 梁婧还在她的办公室,看她回来,状态似乎变好。 她告诉姜清,“总监刚刚找你,看到你不在,她让你回来之后去她的办公室。” 姜清点头,吴楠找她谈话也在意料之中,她简单交代了一下梁婧的工作,就去了吴楠的办公室。 “总监,您找我。” 姜清调整好了状态,又恢复了干练冷静的职业经理人。 吴楠看见她,叹了口气,说不上是怪罪还是惋惜。 “姜清,我知道你有傲气,可是这次布展的事情,你怎么会这么任性。” 姜清没辩解,面对何淑彤,她确实多了点个人情绪。 连累画廊在媒体面前丢人,她不是罪魁祸首,但也有责任。 “吴总监,对不起,是我的工作失职。” 吴楠没多怪她,姜清的脾气她也清楚,分明不是会意气用事的类型。 这次行为反常,背后一定有她还没说的原因。 吴楠想了想,旁敲侧击地试探,“我记得我招你的时候,婚姻状况你填的就是已婚。” 姜清点头。 吴楠又问,“那你认识傅家那个大少爷吗?” 姜清想了想,中肯地说了句,“认识,但不熟。” 吴楠闻言又放了心,不熟就好。 近些天来画廊里有些风言风语。 说是姜清和傅家那个少爷关系不一般,好几个人都说看见她们眉来眼去。 虽然她相信姜清不是这样的人,但无风不起浪。 姜清的丈夫既然是残疾,那说不定两人感情早就破裂。 女人之间就怕争风吃醋,要是姜清真的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觊觎了人家的有妇之夫,那人生真的是全完了。 她忍不住提点,“姜清,你知道的,画廊这么多人,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可是人不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年轻时不能走捷径,要不然终究会被人看不起。” “你说是不是?” 姜清如何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可她怎么解释,说她才是傅奕辰的老婆,那难道就不丢人? 她点头,“总监放心,我知道的。” 吴楠:“那天的事,我听说了,那个何淑彤说话确实有点过分。” “但是姜清,人在社会,不能不通人情,她毕竟是傅家大少奶奶,得罪她对你没有好处。” 又是这个说法。 姜清听完有些自嘲,“是吗,原来傅家大少奶奶这么好使。” 吴楠点头,“当然,你自己心态要调整好。” “人家是有钱有闲的少奶奶,来画廊是为了镀金,只要你不和她起正面冲突,人家自然也不会针对你。” 吴楠也是存心敲打姜清。 哪个天才没点傲气,可终究要向现实低头,她认为姜清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眼见姜清沉默,她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你先出去吧,自己再好好想想。” 出了吴楠办公室,姜清也在思考之后的路。 拍卖行的出路眼见是没机会了,在海城,目前来看,发展最好的还是背靠傅氏的画廊。 她要想留在画廊继续工作,那和何淑彤的相处,的确是个必须解决的大问题。 思考之际,路过茶水间,三两个忙里偷闲的人在里面议论。 “哎,你们看到了吗,总监把姜清叫到了办公室,你们说,总监找她干嘛?” “切,”另一个人轻嗤,“这还用说,骂她呗,她这一撂挑子,画廊丢了多大的人啊。” “那不是何经理干的好事吗,总监为什么不骂她?” “你傻啊,何经理是谁,你真当人家那种豪门少奶奶来咱们这,是来干活的啊!” “那不然?” “人家是来渡金的,活交给下面的人干,她们就赚个名声,结果被姜清一搅和,直接完蛋。” “你说姜清她挡了人家的道,总监能不骂她吗?” “那你说,姜清为什么要给她使绊子啊?” “这你还不知道,妒忌呗,你没听说啊,她……” 那人声音骤然减小,“她还想着傅少爷能看上她呢……” “据说啊,姜清那天提前下班,就是为了在地下车库偶遇傅少爷。” “你看她最近新换的包,以她的工资,哪里消费得起啦……” 听着里面越说越离谱,姜清直接推门进去,里间三个人均是吓了一跳。 姜清冷笑,“做贼呢吗,这么心虚。” 吃瓜被本人听见,尴尬的社死瞬间。 可偏偏站在中间的这个人不怕,这人就是那天欢迎宴上针对姜清的小袁。 她嘲讽道:“神气什么,有本事做,还怕让人说吗?” 边上的人赶紧拉她,“别说了,算了。” 可她不知为什么,看姜清横竖都是不顺眼,她啐了一口,“呸,你们怕得罪她,我可不怕。” “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当小三的人,我见她一次就骂她一次!” 姜清觉得有点好笑,问她,“你该不会是造谣造多了,自己都当成真的了吧。” 小袁愤恨,“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得倒是斩钉截铁。 要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姜清都要对她的话相信三分。 口舌之争最没必要,姜清上次已经警告过她一次,可见人家听不懂。 姜清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个性,她当即拿起手机,当着那三人的面,立刻就报了警。 第22章 有个了断 看见姜清报警,边上两人明显都多了几分慌乱。 她们只是吃瓜群众,顶多就是八卦了一点,没打算出去乱说。 姜清看出她们的局促,告诉她们,“放心,只要你们没乱说,那今天的事,自然不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两个人得了姜清的准话,立马和中间的小袁拉开距离。 小袁眼看那两人临阵倒戈更是来气,恶狠狠道:“贼喊捉贼,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会不会相信你。” 姜清今天心情可说不上多好,闻言也是冷笑,“刚刚你在这里对我进行的诽谤我已经录了音,希望一会儿警察在询问的时候,你也能这么硬气。” …… 不到20分钟,警察到了画廊门口。 闪着红蓝灯的警车原本停在画廊门口,为了怕有心人做文章,姜清请两个民警把车挪到了地库。 吴楠作为领导也很快被惊动。 会议室内,听完她们几个人的陈述,她略带不满地扫过姜清和小袁,试图大事化小。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过来一趟,但这些都是小事,我想我们可以自己处理。” 两个警察看着是老带新,年长的警察问姜清,“你是报案人,你觉得你们能够自己处理吗?” 顶着吴楠充满压迫的眼神,姜清斩钉截铁,“不能。” 说完就开始播放手机里的录音。 录音时间不长,听完之后,两个警察也对这次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本着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老警察看向小袁,问:“你既然说她插足了别人的婚姻,那你有没有证据?” 小袁梗着脖子,“我当然有!” 说完大家都略带惊异地看着她。 “她这个职位,每个月只有一万出头的工资,要不是被人包养,她拿来的钱买车买包?” 闻言那个小警察皱眉,“就这?这算什么证据?” “这钱就不能是人家家里给的?就不能是她自己副业赚的?” “你不能因为她长得好看,就说人家的钱来路不正吧。” 小袁一听这个年轻警察这话就更是来劲,“你看,男人就是会被她那种狐媚子外貌给欺骗,连警察都不意外!” “她要是自己的钱,你怎么不让她证明给我看!” 这下这个年轻警察也来了几分脾气,正色道:“这位女士,首先我提醒你,侮辱警察是犯法的。” “其次,你既然没文化,我作为公职人员,可以给你解释,你刚刚说的只能算是猜测,不算证据。” “人家有权不向你说明她的经济来源,换句话说,如果你拿不出别的证据,那你的确是在诽谤。” 可是小袁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好言相劝,她看向姜清,“你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不说自己的钱是哪来的!” 姜清听完皱眉,“做我们这行的,从来靠的都不是账上这点工资。” “你去我们组打听打听,光是我前年150万买的林佑的书法作品,今年年初就以1400万的价格拍了出去。” “一辆车,几个包,不到我平时倒卖古董字画的皮毛。” “你从业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能问出这种白痴的问题?” 姜清平平淡淡的几句话,会议室里众人无不震惊。 谁都知道年轻有能力,但谁也不知道一向低调的姜清竟然这么牛气。 艺术品经纪人虽然是应该有把握风向的能力。 但能像姜清一样光凭自己就能实现财富升级的寥寥无几。 就连身为总监的吴楠也是眼前一亮,她知道姜清不会在这种地方撒谎,她既然还有这样的能力,那对画廊的发展自然是大有裨益。 眼看小袁哑口无言,小警察轻咳一声,问她,“好了,人家现在证明是自己的钱啦,你满意了吗,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可谁知这受了刺激的小袁更不服气,都是从业人,凭什么就姜清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红着眼分辩:“有钱又怎么样,这点钱在真正的豪门面前怎么够看!” “是何经理告诉我的,她说她亲眼看见你去了傅总的别墅,你要不自己说说,以你的身份,你跑到人家家里去干嘛?”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其他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何淑彤亲自指认的,那确实是有极大的可信度。 有能力虽然重要,但若是人品真的出了问题…… “怎么样,哑口无言里吧,没法辩解了吧!”小袁得意道。 一时间,大家神色各异,只有姜清,觉得这话好笑地出奇。 她就知道这事必有蹊跷。 她和这小袁分明无冤无仇,就是再看她不顺眼,也不至于这样大张旗鼓地造谣。 原来是受了何淑彤的蛊惑。 以她的人品,干出这事确实说不上离奇。 姜清平静道:“既是何淑彤说的,那她也是诽谤。” 说完姜清看向吴楠,“麻烦吴总监把何淑彤也叫来吧,我再多起诉一个。” 两个警察不知何淑彤的身份,闻言都等着吴楠。 可在场其他人谁不清楚她? 那是谁,何家大小姐,傅家大少奶奶啊。 说的话怎会有假? 就算她说的事有偏颇,你总不能因为一句话就起诉她吧! 吴楠不赞同地看向姜清,“你冷静一点,想想我今天跟你说过的话。” “不能意气用事,别再把一点小事闹大了。” 姜清知道吴楠的心里的考量,无非是怕得罪人,傅奕辰那边不好交代。 “我很冷静,我的清誉也绝不是小事。” “总监怕难做人,没关系,我自己叫她过来,今天警察也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事必须有个了断。” 第23章 当面对峙 何淑彤接到姜清的电话很诧异。 毕竟这些年就只有她给姜清发消息的份,姜清可从没有过回信。 她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但不知道来自哪里。 等她到了会议室,看到里面在等她的同事和警察,更是觉得离奇。 她问:“这是在干什么?” 何淑彤是一脸懵,可是远处孤立无援的小袁却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激动地不行。 “何经理,你说,姜清她是不是勾引了傅总。” “是不是她大晚上的去了傅总的别墅。”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她竟然说我诽谤,还报警让警察来抓我。” 这下何淑彤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可她还是难以置信,不过几句风言风语,向来怯懦的姜清竟然去报警? 警察在场对她可不利,她赶紧把话题引到别处去。 “姜经理,是你报的警吗?” “有什么事不能我们内部自己解决,需要兴师动众去报警?” “你这么冲动行事,把画廊的名誉置于何地?” 这话可说到了吴楠的心坎里。 姜清虽然有能力,但到底是年轻气盛,不听劝也不识大体。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再阻拦,横竖去和何淑彤起正面冲突无异于踢到铁板,她自己吃过亏,以后自然就会长记性。 “确实,这件事本来不应该闹大。” “但既然警察已经来了,何经理,不如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误会,还是姜清她……” 何淑彤现在心虚地不行。 她是想传点姜清的风言风语,好让她在画廊没那么牛气。 谁让姜清竟然让她当众出丑,故意激将让她在三爷面前又栽了跟头。 是这小袁自己投奔的她,她故意在她面前说了点似是而非的谎话。 可谁知这小袁竟然会这么傻,说个闲话都能说到姜清面前去。 还敢找她出来对质,愚蠢透顶! 她尴尬地笑不出来,一时没说话,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默认了姜清勾引傅奕辰的说法。 小袁喊道:“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人家何经理都说不口,非要人家把你那点烂事拿出来说得人尽皆知吗?” 吴楠也是有点震惊,她视线在何淑彤和姜清之间流转,纠结了一下,还是下了决心,“何小姐,要是她真的做了那样见不得人的事……” “为了画廊的声誉考虑,我会代表画廊辞退她。” “总监说的没错,这样道德败坏丢人现眼的人,画廊绝不能留!”小袁义愤填膺。 姜清勾唇,那双清冽的眸子此刻坦然直视着罪魁祸首,“是吗?那要是道德败坏的人不是我而另有其人,总监是不是也会公平公正,开除她呢?” 小袁嘲讽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要说自己无辜,怎么不说说,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去找傅总!” 这是这次闹剧的根源。 是何淑彤故意透露给小袁污蔑她清白的谎话。 所有人都等着姜清的解释,可谁都没想到姜清竟然没解释。 “是哪天呢?我怎么不知道。” “既然是何经理看见的,不如就让何经理来说说,大晚上的,我去傅总的别墅干什么呢?” 姜清丝毫不惧,也懒得去解释或编什么谎话,就这样直接把这个莫须有的问题抛了回去。 只要何淑彤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污蔑她的话,她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她。 可这在其他人眼里算什么? 哪有人这么回答的?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让问问题的人去解释,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在场众人无一不觉得姜清脑子怕是不太清醒,除了站在一旁已经脸色惨白的何淑彤。 她知道姜清随时可能揭穿她,只要她说出她和傅奕辰的真实情况,那这场闹剧自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 她会说吗? 可她明明这么多年从未公开过。 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是在向她炫耀吗? 炫耀她虽然没有当众揭穿她,但时刻保留了能让她身败名裂的能力是吗。 她此刻觉得无比地屈辱,姜清算什么,怎么敢这样戏耍她呢? 可姜清尤嫌不够,似笑非笑地继续问她,“对了,我还没请教何经理呢,这大晚上的,何经理去傅总的别墅,又是干什么呢?” 会议桌下,何淑彤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此刻尖锐的疼痛才能压下她滔天的怒气,偏偏她不敢发作,生怕真的惹急了姜清。 她现在也有点看不懂姜清,只能先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把其他人先应付过去。 “是小袁听错了。” “那天是奕辰的生日,我和姜清都是去参加奕辰的生日宴的。” 小袁不信,“傅总的生日宴,怎么会请姜清?” 何淑彤半真半假地解释:“姜清家的长辈和傅家的长辈有交情,我们和姜清也早就认识。” “奕辰的生日宴邀请了众多亲友,姜清自然也在里面。” “是她先前一直不愿意和我们攀关系,所以我们才一直没说,没想到竟闹出这样的误会。” 何淑彤这话放在现在这个场景已经无异于平地惊雷。 姜清家和傅家有私交。 这个认知就必须让其他人都对姜清的身份重新定义。 能和海城傅家做朋友的,能受邀参加傅家大少爷的生日宴的,家世又怎么可能会落寞到哪去呢? 难怪她刚毕业就能这么有钱,原来她原本出身就不凡。 吴楠的笑容有些勉强,“是这样啊,姜清,原来你和傅总是朋友啊,你怎么不早说,弄得大家都误会了。” 只有小袁还在喃喃道:“怎么可能……” 姜清淡笑着看向何淑彤,“原来是这样,那照何小姐的意思,这次的事情是个误会了?” 何淑彤笑容勉强,“当然。” 姜清点头,“原来是误会,那事情既然因何小姐而起,何小姐不打算向我道歉吗?” 何淑彤精心养护的长指甲都快戳烂自己的手心。 可她现在只能忍下,她咬着牙向姜清道歉:“对不起。” 姜清问她:“何小姐得对我的名誉负责吧,不会没过几天,画廊又有人说我和傅总有什么苟且吧。” 何淑彤的笑容终于快要维持不下去,“不会。” 姜清总算满意,她看了眼还在怔愣状态中的小袁,对两个警察道:“辛苦二位,现在能证明她对我是诽谤了,罚款还是拘留,按照流程来吧。” 第24章 以后再见是路人 不论她以后在不在画廊工作,有关她清誉的问题,她都必须大张旗鼓地处理,确保不会遗留下一点问题。 之前不和何淑彤计较,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挑战到姜清的底线而已。 姜清推门出去,回到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被何淑彤拦住。 她红着眼,“你很得意吧,为什么没有当众揭穿我。” “你这些年故意不公开自己和奕辰的婚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看我笑话是吧。” 姜清笑了。 笑她奇怪又无厘头的逻辑,笑她实在是太看得起她自己。 她告诉何淑彤,“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不想再和傅奕辰扯上什么关系。” 姜清心里不认可这桩婚姻,也不愿意以傅太太的身份自居。 比起搬出男人的身份来抬高自己,她宁可让警察介入证明她清者自清。 姜清不是个别扭的人。 已经要放手的事,她不会再有任何留恋。 虽然吴楠并不真正了解姜清,但她或许有一点想得没错,那就是天才往往都有傲气。 姜清是人,做不了狗仗人势的事情。 她不会一面看不起何淑彤利用傅奕辰狐假虎威,转头就和她一样搬出傅太太的身份来以权压人。 她热爱生活,努力工作不是为了和另一个女人拈酸吃醋。 她不屑去和何淑彤争什么傅家少奶奶的名头。 她就是她自己,不需要和任何男人的名字有关系。 况且她和傅奕辰原本就是要离婚的,这个节骨眼上,她更不想再和那种人纠缠不清。 但人被反复挑衅也终究会烦,谣言的源头不被遏制终究解决不了问题。 她警告何淑彤,“你最好祈祷我有个好心情,真把我惹急了,我只能如你所愿,忍着恶心把结婚证发到工作大群里。” 如果做不到两全其美,那结果自然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何淑彤知道自己今天输得彻底,她含泪笑了两声,告诉姜清,“别得意,你只不过是有个好命。”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你,我才是明媒正娶的傅家少奶奶!” 姜清看她情绪激动,劝她:“行,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你回去劝劝傅奕辰吧,让她赶紧和我离婚再娶你。” 可这话落在求而不得的何淑彤耳朵里自然又是和侮辱无异。 她咬牙,“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姜清,你也没什么了不起。” 姜清又笑,这次笑得有些自嘲。 当年自己一颗真心,也是被傅奕辰生生践踏没的。 她用傅奕辰曾经说过的话回答这个问题,希望陷在深渊里的何淑彤也能够早点清醒。 “别自欺欺人了,外面和他有绯闻的嫩模那么多,哪个不比你能讨他欢心?” “醒醒吧何淑彤,他也不爱你。” ———————— 有了今天这件事,就在姜清以为何淑彤定会消停一阵的时候,还没到下班,傅奕辰就怒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你要把我们的结婚证发到画廊的工作群里?” 傅奕辰一进门就是质问姜清。 好在他和姜清一样不想把事情闹大,进门就关紧了姜清办公室的门。 可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要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又要怎么编排姜清? 傅奕辰从来就不会替她考虑。 她冷笑,“何淑彤这么跟你说的?” 她还以为何淑彤多少能有点长进,现在发现果然还是她低估了那人的蠢。 傅奕辰问她:“今天要不是淑彤反应快,你准备怎么应对?” “把跟我结婚的事情说出来是吗?姜清,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要点脸。” 自从那件事之后,姜清知道,在傅奕辰心里,她永远都是丢脸的。 甚至不止是傅奕辰,在姜清出事的最初那段时间,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丢脸。 曾经光芒万丈的天才少女,因为辜负了所有的人的期待,又在一夕之间又被人唾骂遗弃。 她度过一段消沉又自怨自艾的时期,好在后来又走了出来。 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只要是人都会有失败的时候。 她已经放弃了对自己完美的苛求,可是傅奕辰还是忘不了。 姜清不想和他在工作场合争执,只告诉他:“你放心,只要何淑彤不整幺蛾子,我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公开。” 可傅奕辰哪里相信姜清的话,他笑得嘲讽,“淑彤整幺蛾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告诉我,她整这么一出对她有什么好处,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傅太太吗?” 不得不说那两人的逻辑有些相像,姜清试图给他解释,怜爱道:“有没有可能,你们两个都是傻子。” 傅奕辰更加怒火中烧。 他警告姜清,“收起你的小聪明,自导自演折腾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做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情。” “就算你真的把我们的结婚证发到工作群里,我也不会承认。” “一个得不到丈夫承认的女人,你就让所有人都看你的笑话吧。” 这也是姜清不愿意公开他和傅奕辰关系的原因。 傅奕辰厌恶她,看不起她,就算她公开,傅奕辰也只会让她难堪。 从前她在意,但现在,她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就破防。 姜清多了几分正色,告诉他,“没事少在花天酒地,多读读书,不然容易让人看不起。” “我教教你,只要我跟你还是合法夫妻,那我们两个的关系自有民法典承认,不需要你来承认。” “当然,我也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你要真的想摆脱我,那也简单,赶紧去办离婚,我求之不得。” 傅奕辰最烦别人说他没文化,闻言更是对姜清添了几分厌恶,“你别拿出那副清高的样子来跟我装,你放心,只要我在公司站稳脚跟,我立马就跟你离婚。” “你最好到时候不要哭着反悔,耽误我娶淑彤进门。” 姜清想了想这人的智商,又想了想某人游刃有余的松弛样,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道:“17天。” 傅奕辰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姜清起身开门,站在门边准备送客,道:“我不管你能不能在公司站稳脚跟,还剩17天,是我最后留给你的期限。” “时间一到,不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去法院起诉和你离婚。” “以后再见是路人。” 第25章 照顾她 说不出为什么。 虽然他一直都嫌弃姜清丢人,也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和姜清离婚。 但真的听到姜清说以后和他是路人,他的心又好像是突然刺痛了一下。 可心痛终究只是一闪而过,他已经习惯了对姜清冷嘲热讽,再说以他的身份,姜清怎么可能会真的舍得和他离婚呢? 不过是吸引他注意的新方式罢了。 他嗤笑,“好,你这是又作出新花样了。” “可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对你有所期望了。” 姜清没解释,时间会证明一切,而她也不会再被别人的期望裹挟。 “你走吧,希望以后在画廊我们只谈公事。” 傅奕辰忿忿离开,没注意姜清的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只剩一片冰凉。 ———— 这天下午,Hars拍卖行所有人都笼罩在低沉的气压中。 老板回国没多久,就放了话要整顿拍卖行内部的结构。 这些年虽然Hars在业内的口碑稳步上升,但只有内部人士自己知道,他们不过是在吃老板出国前留下的老本。 傅知聿回国不到半个月,陆陆续续遣退了大大小小职位的人快一个组。 虽然拍卖行有钱赔偿丰厚,但离了这样有实力的公司以后再难攀上同等规格的行业龙头。 一时上到拍卖行主理人,下到每一个员工人人自危。 人事经理周颂宜现在站在老板对面,被办公室里的低气压吓得不敢抬头。 “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带三组吗?” 傅知聿公事公办的语气里夹杂着三分不耐。 可这题周颂宜会答,她赶紧解释:“这个位置本来是有个合适的人,但资料送上来,被您否决了。” 周颂宜也是搞不懂了。 姜清这样优秀的履历都能被退回来。 那要是这个标准都不行,让她们怎么再找人,去请天上的神仙吗? 傅知聿皱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吗?” 周颂宜实话实说,“比姜清更优秀的目前没有。” 艺术行业向来乱象频出。 简历花里胡哨包装好看的不少,但是能入得了傅知聿那双法眼的可不多。 如果刨去姜清和他的私人关系,那份简历原本是没问题。 可姜清毕竟身份敏感,他是应该要避嫌的。 傅知聿指尖在桌上轻点,沉默了一瞬,而后没再为难人事经理,“先去看看国外有没有合适的,这个职位,薪资都可以一对一面谈。” 这就是不计成本的意思。 周颂宜感慨这傅氏掌权人不愧财大气粗,恭敬点头,“是。” 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傅知聿看了眼来电显示,淡笑着捏了捏眉心。 等周颂宜关上门出去,他颇为无奈地接起微信视频,画面中的老人年逾古稀但不减英武之气,他叫了声,“爸。” 傅老看了眼这明显颇具艺术气息的办公室,也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替我多管管傅氏吗。” 傅氏是国内规模和体量最大的集团公司,经营范围由最早时期的房地产走向后来的新能源和芯片技术产业,业务范围横跨海内外。 而傅知聿作为集团现任的执行董事,说一句日理万机可不为过。 可工作日的下午,他却还有时间在自己的私产上耗费精力。 傅知聿淡笑,“您老就安心养病,公司的事您就少操心。” 操劳了一辈子,骤然闲下来是有些不适应,但集团在自己小儿子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更是在去年跻身了世界500强。 傅老自愧跟不上时代,也只能由着傅知聿说了算。 “行了,公司的事我管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但是那个臭小子呢,你帮我收拾了没有!” 老头在国外也不忘看新闻,托了自己大孙子的福,这两年逐渐由财经板块转向了娱乐板块。 他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傅知聿好好收拾他,结果人啥事没有,还去画廊耍了顿威风。 傅知聿勾了勾唇,不置可否,“那又不是我儿子,我管那么多岂不是招人嫌。” 想起自己的孙子,傅老长叹一声,发愁道:“知聿,你大哥的性子软弱,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替他选中了性格强势的吴家女儿。” “这些年我只当她是要强了些,没想到他们俩会把奕辰宠成这样。” 身在傅家这样复杂的家族,毫无城府是生存不下去的。 傅承封当年作为傅家长子,身上的担子太重,可他偏偏不是个经商的料子。 吴家当年也是海城数一数二的豪门,有了这门亲事,才保得住傅承封那些年少受质疑。 没成想这吴氏驭夫虽然有数,可纵出了这么个骄奢淫逸的儿子出来。 傅老感叹,“知聿,我知道你不愿意多管你大哥他们的事,但是奕辰这样下去不行,这么个目中无人的脾气,要是再被有心人利用,我担心他以后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啊。” 傅知聿心说怕是已经晚了,但看了看老头子那个操心样,到底是没好意思打击他。 “行了,我知道了,但我下手重,您老到时候可别心疼。” 傅老现在年事已高,血压也高,和小辈是生不了那份气了。 能出面做这恶人的,怕是也只有手握重权的傅知聿了。 傅老听到小儿子这句承诺,知道他就是会管的意思,闻言也总算宽了点心,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我让你替我照顾着点姜清,她人怎么样了?” 傅知聿略一挑眉,这话可不好答。 傅老一看傅知聿那个样子就知道要坏事,他赶忙问:“怎么了,是那小子欺负她了?你怎么不拦着点!” “我不是让你去替她撑腰的吗!” 这让他怎么说呢? 要说之前几年,这姑娘受制于世俗的眼光,怕是没少受傅奕辰那浪荡狂悖的气。 可要说现在,他看她也是想开了。 以傅奕辰那个智商,她只要真想跟他对着干,那逗他跟逗狗一样,用不着他多操心。 可要说照顾…… 都说造化弄人。 他不小心把人照顾到床上去了,算照顾吗…… 第26章 还有余地 傅知聿现在也挺后悔的。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老头没少让他去查查姜清情况,可是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敷衍了过去。 下面人调查那资料都递到他办公桌了,他愣是没看一眼。 早知道就不该那么不耐烦,他但凡看过一眼那姑娘的照片,都不会闹出后来的乌龙。 现在是尴尬了,他避嫌还来不及,怎么照顾人家? 他按了按太阳穴,“您放心,人挺能干的,不用我照顾。” 傅老一听这话立马来气,“什么意思!你可答应过我的,怎么还带反悔的?” “你有什么不能照顾她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孩子是学美术的,你那拍卖行那么赚钱,多招她一个怎么了?” 还真让他那千里之外的老爷子歪打正着猜对了。 傅知聿捏了捏眉心,宽慰他,“行了,您少操心,人家专业水平不错,用不着我给她开后门。” 他这话说得难得心虚,老爷子要是知道他给人姑娘从后门赶了出去,怕是要气得半死。 好在傅老向来信任他这个小儿子,闻言也没多想,倒是跟他煽起了情,“知聿啊,爸跟你说,这孩子的爷爷当年跟我那是真兄弟,奕辰这么对他,我以后死了都没脸下去见他。” “那年我身体刚出问题,以为两个孩子的婚事板上钉钉,也就没再操心。” “可是造化弄人啊,我前脚刚走,那孩子后脚就出了那样的事情,奕辰身为她的丈夫,不但不帮她说话,还要落井下石,我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不能因为人家娘家没人撑腰,咱们就这么欺负人家啊……” 傅老说的感慨,当年也是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说起过去的事,眉间尽是化不开的担忧和沧桑。 傅知聿安慰他,“行了,您这边压力给到我了,我会看着的。” 傅老看这小儿子总算是给了准话,终于放下心。 挂了电话,傅知聿也是难得有了点好奇心。 他知道姜清背后一定有故事,要不然以她的这个年纪,不会这么复杂又深沉。 他抬手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杨烁,进来一趟。” 他第一次生出了几分一探究竟的兴趣来,想让下面人查查她到底出过什么事。 杨烁在几秒后就敲门进来,“三爷。” 傅知聿:“你去替我查下姜清这几年的详细情况。” 杨烁例行问:“姜清?您是说哪个姜清?” 傅知聿皱眉,这让他怎么解释,他的侄媳妇,姜清? 他笑自己是被老头子说魔怔了。 他查她干嘛? 就算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难以释怀的经历,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自嘲道:“算了,不用了,你出去吧。” 杨烁一头雾水:“?” 是他说错话了? 可他也没说什么呀? 这三爷的心思如今是更加难猜了,总觉得这工作好像要干到头了呢…… ———— 相比前些天的针锋相对,“Pace”画廊这几天也渐渐风平浪静了起来。 何淑彤也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夹枪带棒,傅奕辰也是一连几天都没出现,好像一切都在往和谐共处的方向上发展。 可是姜清丝毫不敢松懈。 倒不是她过分敏感,而是那两位的人品实在不尽人意。 越是平静的表象越是容易暗含看不见的陷阱,她宁可何淑彤使之前的明抢,也比现在时刻防着别人的暗箭来得敞亮。 她近来失眠又变得严重,随之而来的焦虑和不安也渐渐爬上心头。 一个人的午休,姜清拉开抽屉,看了眼静静躺在里面的帕罗西汀。 心绪不宁读了三遍用药说明,最后又把药原封不动塞了回去。 姜清没和自己较劲。 心思烦乱的时候,她也没再逼着自己高压处理工作来麻痹神经。 这天早早下了班,她又去了市中心的那家狗咖放松心情。 店主有只萨摩耶叫茉莉,只要看到她笑,姜清就觉得烦恼都能暂时忘掉。 “茉莉,快过来,给姐姐rua一下。” 茉莉是店里的金牌销售,见人就笑,有了这么只招财狗,老板这生意只怕是要长红。 茉莉在姜清怀里跟她撒娇,没过多会儿,看见她开始对着另一个方向笑跳。 姜清抬眼,有些意外,在狗咖门口看到了同样意外的周颂宜。 毕竟合作没成,周颂宜看见姜清有一瞬间的尴尬。 姜清了然,主动和周颂宜打了招呼,没提多余的话。 “周经理,你也常来这吗?” 美女养眼,又是这么个放松随意的场合,周颂宜马上调整过来,自然道:“叫我颂宜吧,没错,我常来,你也是吗?” 姜清点头,“是啊,几天不见就想她。” 茉莉好像听得懂人话,听见两个美女姐姐在说她,她吐着舌头在她们二人之间游走。 两人给她喂够了肠,摸够了她的大白肚皮,周颂宜还是忍不住提起了拍卖行的事实。 “哎,其实那个位置,我觉得没人比你更合适。”周颂宜小声嘟囔。 姜清发现她倒是个真性情,跟她开玩笑,“巧了,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老板不要我们觉得,他只要他觉得。” 两人皆是捂着嘴笑。 周颂宜:“其实我隐约有点知道,你跟我们老板可能有点私人交情。” 周颂宜虽然年轻,但拍卖行人事经理的位置,没点识人断事的真本事是坐不上去的。 捕捉到姜清那略显意外但并不反驳的表情,她心下了然,继续道:“其实那个位置到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如果真是因为私人原因的话,姜小姐要不要再试试,努努力。” 姜清的履历既然没问题,那被老板拒绝只能是私人原因。 要是两人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那就算借她十个胆她不也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她那天在办公室提起姜清的时候,看她们傅董那个样子,分明就是还有余地。 她笑道:“我瞎猜的,不一定准,你别说是我跟你说的。” 姜清确实没想到那个位置竟还是空缺,说不心动是假的,可她有点自嘲,“我其实努力过一次,效果甚微。” 周颂宜也拿不准,问她:“老板把话说死了吗?真的没有余地?” 姜清回想,傅知聿的原话,是问她的能力是否出众到拍卖行非她不可。 所以这不是嘲讽,是试探吗? 难道她答错了? 如果她那天自信可以做到,傅知聿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第27章 公平竞争 过去的事,再深想也已经没多大意义。 说不定只是她想多了,傅知聿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可替代,拍卖行位置的空缺只是时间问题。 她轻笑一声,敛住了纷乱的思绪,对周颂宜道:“好像是不太行,你们老板气场太强,我应对起来容易出问题。” 这话信息量不小,至少证明姜清和她们傅董不是那种关系。 周颂宜认同道:“这倒是,不过你放心,老板面前出糗的不止你一个,我刚来的时候说话也结巴。” 职场之上,偷偷吐槽老板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方式。 姜清念着周颂宜的好,真心感激,“还是谢谢你。” 周颂宜豁达一笑,“没关系,我是颜狗,就喜欢你这样的大美女。” 聊天进行得很愉快,两个惺惺相惜的聪明人,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虽然工作没谈成,但生活有时候也不需要那么有功利性。 姜清加了周颂宜的微信,两人相约在下个周末一起来看茉莉。 ———————— 自上次画廊在傅奕辰手里出了丑,管理权又自然而然地落回了沈煜手里。 吴楠作为唯一一个总监,是沈煜的嫡系下属,这些天重整画廊的结构,都在为下一场画廊内部的艺术家群展做准备。 艺术家群展,顾名思义,就是把一部分和画廊签约艺术家的作品征集展览,寻找合适的卖家帮助艺术家获利的大型展览活动。 一场成功的展览活动,应该要有合适的展览场地,有价值的艺术作品,与作品契合的布展风格,还需要有分量的参展嘉宾。 而策展人作为这里面重要的一环,和展览方的合作本就应该是一种资源的联动。 所以这就是何淑彤虽然不具备良好的审美和相关的专业能力,但吴楠作为总监却依然没有把她撤下去的原因。 简而言之,画廊看中了何淑彤背后的资源。 只要她不像上次一样作死非要亲自布展,老老实实地负责资源整合,她就能一直稳坐策展人的位置。 会议上,吴楠重点强调了这次群展的重要性。 何淑彤终于是做足了功课,在她发言的时候也算一雪前耻。 “这次群展,场地可以选择海城中心艺术馆,我和他们的老板有点交情,场地租赁的费用可以减半。” 闻言,底下的人无一不是心里震惊,感叹何淑彤不愧是豪门长媳,资源背景就是硬气。 吴楠和沈煜也是频频点头。 没人不喜欢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节省预算,何淑彤这一大手笔可算平息了两个领导对她能力的质疑。 谁知她的位置虽然稳固,人却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明明形势一片大好,她却是眼眶一红,内疚道:“上次的布展是我刚愎自用,我的审美的确不如姜清,这个策展人的位置,我当之有愧。” 这话一出,底下又开始窃窃私语。 谁都知道,何淑彤空降是挡了姜清晋升的路。 可人家身份摆在这,就算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只要不瞎搞,一定能比姜清为画廊带来更大的利益。 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板上钉钉,可没想到这何淑彤竟然自己提出了异议。 吴楠先是皱眉,随后叹了口气,看向她,“何经理不用过分自责,展览的失败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只要改掉之前的问题,策展人的位置还是你的。” 这就是当众给予了她极大的肯定。 可何淑彤既然在会议中提出了这个问题,自然就不只是说说而已。 她愧疚道:“我和姜经理本来也是朋友,这次抢了她的位置,我最近也是辗转难眠,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现在这样不妥,哪怕做了这个位置,日后也难以服众。” 吴楠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沈煜,后者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何淑彤,“那你的意思是?” 何淑彤义正严辞:“我想和姜清公平竞争。” 多么公正的做法,多么接地气的空降兵。 如果姜清不是跟何淑彤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此刻怕是要沉溺在这番激动人心的竞争里。 姜清笑了笑,问:“何经理认为怎么样竞争算做公平?”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她跟何淑彤又不能当众打一架,所谓的竞争如果用何淑彤的方式来评定,那这出闹剧也只能是打压她为何淑彤铺路而已。 而面对姜清的问题,何淑彤显然早有准备,她一改往日的盛气凌人,谦虚道:“要是论布展能力,我肯定是不如你的,但是策展的这个位置,考量的因素还有很多。” “场地的资源是我的诚意,到此为止我们算扯平。” “接下来就看这次群展的展品,谁能借到更有价值,更具影响力的作品作为此次展览的压轴之作,谁就做画廊日后的策展人,姜经理觉得如何?” 勉强算说得过去。 事已至此,一味消极退让只会寒了自己手下的心。 姜清点头,“我没问题。” 下面的人有竞争意识,于画廊来说只有益处,两个领导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沈煜适时恭维两句,“何经理果然有大家风范,那我就期待群展那天二位的表现了。” 会议结束,梁婧跟着姜清回了办公室,问:“姜清姐,那个何淑彤搞什么啊,真跟我们公平竞争?” 现在情况不明朗,姜清也不好下论断,摇头道:“不清楚,不过这也能算个机会,我们要努力。” “你去把之前和我们合作过的名家资料整理一下,联系他们看有没有合适的作品可以借我们展出。” 梁婧比了个OK的手势往外走,“没问题。” 虽然姜家不如何家有实力,姜清也从不以傅家少奶奶的身份自居。 但姜清的专业能力是实打实的,这些年受岑宁的引荐,也在外结识了不少艺术圈的人脉。 要是真刀真枪地比,姜清未必会输。 正当姜清准备给之前合作过的艺术家发邮件的时候,才出门不久的梁婧去而复返。 “姜清姐,好消息,周毅老先生刚刚联系了我,说可以为我们这次群展提供作品!” 周毅是油画界的泰斗,姜清记得,这位老先生去年的个展就是“Pace”承办的。 可是她分明记得去年周毅对她态度冷淡,似乎是不太认可,这次怎么会主动联系她的助理呢? 难道是巧合? 第28章 度假山庄 “怎么样,我这儿弄的不错吧。” 裴珉一身灰色正装,微侧着身,错半步跟在傅知聿身后,像个被封印的猴儿。 两人行至雅间门口,自动感应的门缓缓打开,里面一身旗袍的服务员微微躬身,迎着两人落座窗边的茶台。 这城郊的度假山庄大有来头,山腰以上是专为有钱人设计的休闲胜地,独栋独院的温泉私汤,百万会员费才能入场的高尔夫球场。 傅知聿看了眼山庄内部严谨又阶级分明的管理,淡笑了声,夸他,“确实还不错。” 裴珉来了劲,“你可不知道,我当初设计这地方可花了大精力,亲自监工啊,你是没看见,我人都黑了好几个度。” 傅知聿接过侍者递来的茶盏,看了眼清亮的茶汤,不置可否,“是吗?” 当年这块地虽然拿下的是裴家,但实际出资最多的人还是傅知聿。 裴珉这番带人过来,主要是让幕后老板看看他的钱都花在了哪里。 虽然傅知聿这几年不在国内,但这位他可不敢糊弄。 度假村的建设他可谓事事亲力亲为,夸张是有的,费了心也是真的。 他骄傲道:“当然啦,这地方现在可是行业的标杆啊。” “你别看人少,但是客户群体纯粹啊,我跟你说,我可是良心企业家,只坑有钱人的钱。” 傅知聿习惯了他那个不着调的样,调侃他,“那你还挺有原则的。” 裴珉知道这就是夸他的意思,立马得瑟,“当然了,我这可是会员制,就是为了精准锁定那些钱多人傻的。” 傅知聿勾了勾唇,睥他一眼。 裴珉立马改口,“当然了,还有我们这种不拿钱当钱的真富豪,是吧。” 傅知聿听够了他满嘴跑火车,提醒他,“行了,知道你辛苦,给国外那几个合作商安排好,西郊的招商就看明天了。” ———————— 山脚下,梁婧跟着姜清在和工作人员交涉。 “我们是周毅先生的同事,是他约我们进度假村详谈的。” 门口的安保人员仔细核对了姜清的身份,对她们俩抱歉道:“不好意思,周先生只邀请了姜小姐一个人,这位小姐您不能进去。” “什么?”梁婧快要失去表情管理。 倒不是她没耐心,原本周毅这样身份的泰斗,画廊的人上门交涉的确是比较合理的流程。 这周毅说他在度假山庄找灵感,姜清就带着她立马就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可这到也到了,不让带助理是个什么情况啊。 梁婧拉了拉姜清,“姜清姐,这该不是耍我们吧,要不算了,我们回去。” 姜清也皱眉,原本周毅这事就来得蹊跷,现在指名道姓只让她一个人进去,也很难不让人怀疑。 可是怀疑终究没有实据,她要是现在就拂了周毅的面子,可能浪费机会不说,回头周毅参她一本,她沈煜那边都不好交代。 前怕狼后怕虎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她安慰梁婧,“没事,这边度假山庄管理严格,我一个人跟他谈也没事,出不了什么问题。” 梁婧还是觉得不妥,“可是……” 姜清打断她,“没事,我有个朋友是这边的会员,我让她上来陪我。” 梁婧将信将疑,“真的?” 姜清点头,“真的,你回去帮我盯着布展的进度,我这边不知道要耽搁几天,到时候电话联络。” 看姜清态度坚定,梁婧只能先回去。 其实姜清没骗她,她其实有钱,也够得上这里的普通会员标准,只是她平时工作忙,没有来这种地方消费度假的习惯。 但她不精通玩乐,有人一定精通。 姜清一个电话打出去,那边的林笑然立马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没问题,我马上就来。” 还未立秋,黄昏的山脚下还有些余热。 姜清坐了山庄的观光巴士,等到了酒店的大堂,却被告知周老先生今天没空。 谁让人家架子大呢。 她一个小小艺术品经纪人,当然只有等着的份。 她难得有闲暇,正好一层酒廊的落地窗正对天边的晚霞,既来之则安之,她乐得清净,大不了就当放假。 等到两杯咖啡下肚,大堂的旋转门终于又有了动静。 那边身高腿长的林笑然带着副墨镜,穿着剪裁挺阔的卡其工装连体裤闪亮登场。 看见姜清,她大步走近,脸上的表情就像入 党 一样坚定。 她拉开姜清对面的椅子,扔下肩上的黑色托特包,对着姜清霸气道:“别怕,姐今天就是你的保镖!” 林笑然不是四肢纤细的身材,她常年健身,体脂优异,配上那174cm的傲人身高,的确很有男友力。 姜清盖着眼睛,笑得快要岔气,“行,林保镖,你要不要先摘下墨镜,天挺黑的。” 林笑然把墨镜推到脑后,直奔主题。“那老头呢,他找你了吗?” 姜清的笑淡了点,平和道:“他说他今天在创作,暂时没空。” “没空,”林笑然的火气说来就来,“没空他叫你过来干嘛?耍你吗?” 虽然窝火,但事实可能就是如此。 姜清无奈道:“应该是吧。” “靠,还大艺术家,什么东西,先学学做人吧他,”林笑然越想越生气。 两人的简餐适时上来,姜清没胃口,点了份沙拉,林笑然则是一全套正餐牛排。 姜清摇了摇头,点评道:“其实艺术圈挺乱的,也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光鲜。” “可不是吗,”林笑然咬牙切齿地嚼着牛排,“我可告诉你,明天他要敢叫你去他房间谈,我就把这老东西的头打下来当球踢。” 只要姜清单独进了周毅的房间,那不论里面是否发生了什么,都能被有心人做文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姜清也不是莽撞的人,点头,“放心,我会跟他约在公区,不会和他单独见面。” …… 两人这边商量着对策,没注意,远处的大厅角落里,有个穿着制服的男服务员正在观察她们。 “对,她们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有普通会员,没住您安排的房间。”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服务员点了点头,隐去了屏风后面。 “您放心吧,您交代我的事,我一定办完。” 第29章 黄色玩笑 第二天一早,姜清就收到了周毅发来的见面信息。 出乎姜清的意料,周毅把见面地点约在了餐厅,而且时间订的是中午,语气客气。 这倒让姜清有些汗颜,是她小肚鸡肠了,说不定昨天人家真的有事,并不是故意针对她。 可等她早早到了餐厅的门口,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是不会出错的。 “您好,这位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垂花门前的屏风古色古香,一个身着烟青旗袍的服务员恭敬问。 姜清也不太清楚,她又看手机确认了一遍,周毅并没有给她发任何有关座位和包厢的信息。 心里又有不太好的预感,她向服务员确认:“是周毅先生约的我,请问他在预约之列吗?” 服务员拿出茶台上的平板核验,没多会儿,看着姜清有些为难,“这个……周先生确实预约了我们这边用餐,但是他一共预约了四位客人,刚才都已经到齐了。” 姜清问:“那请问现在还有其他位置吗?” 服务员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兰轩’中餐厅必须提前一天以上预约,不能现场点菜。” 倒不是服务员拿桥,的确有些高档餐厅需要提前预约,不仅需要提前预约星级主厨的档期,或许还需要提前准备需要空运的时令食材。 而在这样一家专为有钱人定制的度假山庄里,会有这样一家特色私厨也并不奇怪。 姜清心下了然,周毅这次又是故意来给她难堪的。 她也没多为难服务员,淡笑道:“没事,那我在门口等一下吧。” 还好早上在酒店的自助餐厅用过餐,一餐午饭的时间,姜清倒也不觉得太难捱。 餐厅门口的几幅挂画很有来头,姜清欣赏闲来无事欣赏地仔细,没注意身后被簇拥而来的人。 “怎么了?”看见傅知聿眉头一皱,裴珉赶紧错后半步问。 傅知聿只是匆匆一眼,但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刚才餐厅门口独自站着的人是姜清。 海城就这么大,碰到本来也不奇怪。 可兰轩不像是姜清会消费的地方,并且没有哪个人会大中午不吃饭,站在餐厅门口赏画。 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傅知聿的眼睛。 可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脚步不停,不愿干预,但说出口的语气却不似刚才那般舒心,“没事,管好你自己。” 无端被针对的裴家大少一头雾水,他发现如今傅知聿这心思是愈发难猜。 刚才分明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可别说是他,就连几个国外的合作商都察觉出了傅知聿周身骤降的气压。 就……真尼玛君心难测。 谁惹他了? 姜清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 精心设计过的门厅甚至没有一张多余的凳子。 就在她腿脚酸胀,耐心耗尽准备回去交差的时候,里间吃饱喝足的周毅总算出来。 他远远看见姜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歉意,脸上挂着堆满褶皱的假笑。 “哎呀,姜经理。” 姜清也应付道:“周老。”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周毅主动伸手,“我是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用了。” “明明跟姜经理定的是晚上吃饭,结果却把中午的预约信息发给了你。” 姜清虚虚一握,未置可否,“是吗,没想到竟是个误会。” 周毅拍着大腿,懊悔的样子,“误会啊,刚刚服务员跟我说有个美女在门口等我,我一看手机,才发现原来是给姜经理发错了消息。” 他看向和他同行的几位友人,“你们说我这记性,是不是该打!” 那几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都在数落他,“没错,该打。” 不论他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这番言论就算是给了姜清说法。 打工人嘛,没有在明面上和甲方置气的道理。 姜清也客气道:“哪里的话,我是后辈,等您一会儿是应该的。那不如下午我再和您去咖啡吧详谈?” 只要有业务,那人家拿捏着架子也是应该的。 可这周毅还是不肯配合。 “哎,别啊,下午我们要去休息,晚上和姜经理吃饭的时候再谈。” 他冲服务员招手,“你看好了,这位是姜经理,晚上她来,必须请她上座!” 姜清心里冷笑,但到底面上不显,客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样的套路不可能用两次。 姜清傍晚到了“兰轩”,门口的服务员果然恭敬请她进去。 中式风格的包厢古色古香。 唯一煞风景的,就是桌边笑得贱兮兮的这几个老头了。 周毅见她进来,赶紧起身向众人介绍:“来,看看,‘Pace’画廊的艺术品经纪人,姜清,姜经理。” 那几人应和,“哦~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啦,你怕不是诓我们的吧。” 周毅走到姜清身后,笑骂道:“你们懂什么,几个老顽固。” “你们可听好了,这位可是他们画廊的头牌,前途无量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说完,满座哄笑。 谁都听得懂周毅的这点黄色玩笑。 酒倒是没喝两口,昏话倒是不少。 姜清侧身,避开了周毅想要搭上她细腰的咸猪手,眉眼间只剩一片耐心耗尽的冷冽。 “既然周先生还有客人,那姜清打扰了,改天再聊。” 姜清说完转身,可还没等她走出一步,手边的周毅立马挡在她身前。 “哎~别别,这姜经理气性还挺大。” “你是年轻,不知道艺术这行里面的门道。” “你以为你只有能力就行吗?错误,大错特错。” “在这个领域里混,你要有人脉,要拿得出资源,那资源怎么来啊?”他眼神描摹着姜清的曲线,“你这么年轻漂亮,这就是你最大的竞争力啊。” “哈哈哈哈哈。” 可面对这样的羞辱,姜清倒是面色冷静,不见一丝害怕或羞愤。 她拍开周毅伸向她肩膀的手,冷笑:“周先生自重,我就不奉陪了。” 可周毅得了何家的授意,今天组这个局就是为了侮辱姜清,怎么会让她走。 他挡在姜清身前,座位上的其他男人也起身,“别啊,我们这可都是老艺术家,好好配合我们,以后的业绩有你做的,别装得这么清高。” 姜清问:“我和周先生无冤无仇,不知何故这样为难我。” 周毅神色复杂地摇摇头,“你看,你连你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我看你是个有慧根的,这样,只要你今天好好陪陪我们,何家那边,我去替你说情。” 姜清:“要是我不配合呢?” 周毅收了脸上的玩笑,“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吃罚酒吧。” 语毕,他立刻从隔间叫出了一个高大的保镖。 第30章 替她出头 “周先生这是准备跟我动粗?” 周毅退后一步,捕捉着姜清露出的惊恐,饶有兴味的样子,“怎么,怕了?” 姜清紧了紧手里的挎包,面上却是冷笑,“这是餐厅,不是周先生的私人领地,你想跟我动粗,也要问问餐厅的老板愿不愿意。” 姜清在赌。 这样一个细节又高级的餐厅,老板一定有不小的来头。 而没有人喜欢别人在自己的地盘闹事,山庄安保森严,或许可以给她提供庇护。 谁知周毅却是丝毫不怕。 “你还敢威胁我?” “你知道这山庄的老板是谁吗,就敢在这诈我?” “告诉你,这里的服务都是会员制,没有人会对你一个下等人提供帮助。” 他支使保镖站到门口,对着姜清下命令,“过来,趁我还跟你好好说话,陪我们把桌上的酒都喝了。” 姜清这么漂亮纤细,他可舍不得让那五大三粗的保镖弄疼她。 就在他耐心耗尽,伸手准备去抓姜清的时候。 包厢的大门口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众人皆是一哆嗦。 回头看去,只见刚刚还矗立在门口的保镖此刻被弹开的铸铁门重重拍在墙上。 而原本保镖站着的位置,现在单脚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拍了拍自己刚放下来的腿,一声冷笑,客气道:“跆拳道黑带,打扰了。” 周毅短暂地愣住,看到保镖几乎被拍晕后暴怒,“你什么人,这可是故意伤人,这兰轩岂是你这种黄毛丫头撒野的地方!” 林笑然几步走近,带着煞气的气场逼退了试图对姜清欲行不轨的周毅。 “怎么了,你又是哪根葱啊,也想挨我一脚?” 周毅气急。 但看着那边人高马大倒地不起的保镖,还是咬着牙退到了几米之外。 林笑然上下扒拉着姜清,“怎么样,这老东西没欺负你吧。” 姜清摇头,“没有,你来的很及时,女侠。” 接连吃过两次亏,姜清不可能不做防备。 她和林笑然有过约定,如果她进包厢10分钟之后没有给她发消息,就让林笑然着工作人员立刻进来找她。 没想到林笑然整地这么声势浩大,不过放在现在这个时机,倒也还算得宜。 周毅看着那边两人的互动,嘲讽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你找来的帮手。” “敢在兰轩动手,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来人,服务员!”周毅冲着门口高声喊,“这里有人要打死人了,你们快来看看。” 不等周毅喊完,门口就出现了两个衣着统一的安保人员。 林笑然没有预约,在挡开服务员往里冲的时候就惊动了餐厅的安保,更别提后来还有那惊天一踢,可谓证据确凿。 现在情况对姜清她们很不利,两个安保人员上前查看了一下地上保镖的情况,看着林笑然的面容皆是防备警惕。 姜清率先解释,“请问你们的经理在吗,是包厢里的人先对我动手动脚,我的朋友才会使用暴力手段破门的。” “地上的保镖被门撞晕是意外,或许你们可以通过监控查看。” 周毅闻言大笑,“看监控?” “你有没有常识啊,这种级别的私人餐厅,最重要的就是客户的隐私,包厢里面怎么可能会装监控?” 姜清没搭理他,拉开挎包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两个安保人员,“从进餐厅开始我就打开了录音,你们可以通过录音来判断情况是不是像我说的这样。” 这下周毅笑不出来,他怒道:“别听她胡扯,告诉你们,我跟餐厅的刘总那可是拜把子的兄弟!” “今天她们俩既然敢伤了我的人,那就应该把她们绑了交给我处理。” “把这种危险的人放进餐厅,你们安保也有很大的问题。” 一听这话,两个保镖互看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开始分别向林笑然和姜清走近。 看这架势对姜清她们很不利,周毅出言嘲讽,“呵,得罪我,有你们好果子吃。” “没想到一个不够还白送一个,我今天就教教你们该怎么低头做人!” 林笑然把姜清扯在身后,思考着怎么给面前的这两个职业保镖一拳打晕。 可她虽然能打,到底没什么以一敌二的把握,况且还要护着姜清。 正当她准备拽着姜清拔腿就跑,发现已经走到面前的两个保镖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客气道:“我们来晚了,二位小姐没事吧。” ? 周毅先疯了。 他不可置信,“你们搞错了吧,我才是你们这的会员,受伤的也是我的人!” 外间立刻涌进来更多的保镖,为首的男人眉间有道长疤,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里间两个保镖立刻低头道:“炎哥。” 林笑然小声拉扯着姜清,“什么情况,这么多人,弄得跟黑涩会似得。” 姜清赶紧拉住她,“你可别说了。” 只见那炎哥冷漠道:“把他们几个按住。” 而后转过身对着姜清微微侧身,“不好意思,给二位造成的不便是我们餐厅的疏漏,我代表全体安保人员向您道歉。” 周毅叫骂,“你们疯了吧,有你们这么对客人的吗,敢不敢叫你们刘总过来,我让他开除你们!” 这话说完,门口一个戴着工牌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进来。 周毅好像一下子看见了救星,对着那个男人高声喊,“刘总,我是周毅啊,这两个臭娘们儿伤了我的人,你们安保竟然还向着她们,今天你可一定替我出气,我……” 周毅话没说完,这位刘总立刻冲上去往他嘴里塞了个帕巾。 他擦着满头的冷汗,小碎步到了姜清面前,90度大鞠躬,恭敬道:“二位,误会,天大的误会!” “这个人我根本就不熟,作为餐厅经理,我对二位深表歉意,二位想怎么处理,刘某一定照办。” 第31章 不是我的人 林笑然点头,“那我说要把那老头暴打一顿出气,你觉得行吗?” 她原是气话,知道这些场面人最会打官腔,刻意为难他一下罢了。 谁知这刘总却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大手一挥,“把他给我拖出去,别脏了两位贵客的眼睛。” ? 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就有点离奇。 虽然姜清占理,但就现场的情况来看分明对她不利。 为什么本应该保持中立态度的餐厅会无条件地支持姜清? 刘总只是堵住了周毅的嘴,并没有堵住所有人的嘴,在场的其他人也有异议。 “刘总,大家尊称你一声刘总那是给你面子。” “你不也是个破打工的,凭什么在这罔顾我们会员的利益,向着这两个娘们儿说话,你该不会跟她们是一伙儿的吧!” “就是,还敢对我们动粗,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我们不服气,堂堂兰轩店大欺客,我们要见你们老板。” 可虽然他们那边闹得厉害,两个保镖仍然面色不善地向周毅走去。 姜清赶紧阻拦,“动手就不必了,是我给餐厅添了麻烦,经理不必客气。” 得了空荡吐出巾帕的周毅破口大骂,“狗日的,敢耍老子,知道我背后是谁吗,我背后可是何家!” “你们敢这么对我,当真不把何家放在眼里吗!” “一个破餐厅,真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今天我要是在这受了半点委屈,来日我让你们老板跪着给我道歉!”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被逼急了,嗓门越是大。 周毅那声如洪钟的破锣嗓一喊,这叫骂顺着大开的门就传出了走廊。 一时不知是震惊还是害怕,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直到门口传来几声稀疏的掌声。 “好,骂得好!” 等这声音的主人走进包厢,里面的工作人员均是低头,“裴少。” 周毅嚣张的面色一瞬间落寞,磕巴道:“裴…裴少,不知裴少来这是……” 裴珉头发一甩,笑得张扬,“我啊,我不就是那个要给人跪地求饶的老板吗?” 周毅也就是想糊弄糊弄保镖,让他们看在他背后有人的面子上赶紧放手。 没想到装13装到了裴家大少爷的头上,那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他赶紧低头,“裴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这个餐厅是您的,您别和我一般见识,我……” 裴珉明显不想听这老头放屁,他打断道:“别啊,你背后不是什么何家吗?” “快,快叫他们来教训我,我这忙着呢,来晚了我先去别地儿磕了,有人还等着我呢。” 没人听得懂裴珉颠三倒四的话,只当他是嘲讽。 可周毅不过跟何家也就是利益关系,人家怎么可能会来为了他得罪黑白两道通吃的裴珉。 他吓得额头都可是冒冷汗,“裴少,没人来,您就别笑话我了,拿我当个屁放了吧……” 裴珉可不吃他那一套,他看了眼桌上清一色的白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冷笑一声,指了指房间内的保镖,“去,这些老东西喜欢喝酒,把桌上的酒都给他们灌肚子里去。” 今天是周毅刻意为难姜清,不想放过她是真的,有意吓唬她也是真的。 所以桌上现在放了满满六瓶白酒,原本只是为了震慑,不是拿来喝完的。 可现在裴家少爷一开金口,几个保镖立刻上去把这些白酒齐齐打开。 他们拎着瓶子就怼到了那几个老头嘴边,连杯子都不拿一个。 这要是全灌下去,那些老东西不死也得脱层皮。 姜清有些发怵,事情到底因她而起,她拿捏着分寸开口, “谢谢裴少爷帮我们伸张正义,只是这些酒要是这么喝,会不会给餐厅添麻烦。” 别人是替她们出气,她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评判人家的做法,太寒人心。 可看那些老头子拿白酒吹瓶…… 场面又实在有些血腥。 裴珉听见姜清说话,转过去细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哦,没事,死不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酒是他们自己点的,包厢没监控他们也是知道的。” “你放心,出不了问题。” 姜清…… 虽然但是,说得好像有点歪理。 林笑然在后面拽姜清,“他好拽,我好爱。” 那个嗓门,听得对面的裴珉都是嘴角上扬。 可他们这边一派轻松,那边的周毅可是不好受。 他大半瓶白酒下肚,也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了。 “欺人太甚……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何家背后还有傅家,你们怎么敢……” “傅家?” 裴珉一听这两个字差点原地爆炸,“你还敢跟我提傅家?” 他气得生生笑了出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好好把酒喝了,去求菩萨保佑你吧。” 裴珉一个手势,保镖把周毅的嘴堵上。 他重新看向姜清,大气道:“餐厅管理没做好,我向二位道歉,二位今后在山庄的所有消费,都由我买单。” “你们放心,我回头叫人立个牌子,写上周毅与狗不得入内,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林笑然竖了个拇指,“霸气啊……” 裴珉解决完问题,出门的时候才注意地上还躺了个人。 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保镖,问:“这位是……” 姜清跟人解释:“是我朋友为了进来帮我,踹门的时候用力了点,不是故意的。” 裴珉看了眼这保镖脑门上的红印,觉得面上一痛,打了个哆嗦。 他看向姜清旁边一脸歉疚的林笑然,咬着后槽牙安慰她,“没事,这样健康。” “我就欣赏能一脚把歹徒头都踢掉的女性,有种力量美。” 林笑然顿时心花怒放,“他说他欣赏我。” …… 裴珉一出包厢就收了脸上的玩闹,嘻嘻哈哈毕竟只是表象,能混在这个位置上的,没有一个不带面具。 他脚步不停,越走越紧张,走到餐厅门口拉开那辆黑色迈巴赫的后座车门。 欠身道:“都解决好了,你的人没事,那几个老头和他背后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傅知聿微阖的双目打开,眼中未见一丝困倦,双目清明。 “人不是我的。” “但你餐厅管理不善,车就别坐了,自己跑回去吧。” 第32章 老房子着火 冤枉啊。 他裴家大少爷是真冤啊。 山庄开业到现在,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戕害女性的恶性事件。 虽然他裴少爷是疏于管理,但他好歹也是尊重女性的大好青年啊。 他为难道:“不是,我去健身房跑行吗,在大马路上跑,让人笑话啊。” 原本跑几公里是没事。 别说是几公里,就是十几公里,对严格保持身材的裴大少来说那都不是事。 可他是个大老板啊,这还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被人看见他大晚上在那狂奔,他脸还要不要了。 傅知聿看他辩解也没反驳,只勾了勾唇,淡淡道:“行,那西郊投资的比例我们容后再议。” 裴珉一秒认怂,“别,别,我认罚,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虽然面子重要,可面子能值几个钱? 那犹豫一秒都是对几十亿极大地不尊重好吗。 识时务者赚大钱。 他裴珉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靠的不就是傅知聿嘛。 再说今天情况确实险之又险。 要不是下午傅知聿派了杨烁去监控室,晚上提前安排了安保在附近,今晚的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收得了场。 要是这妹子真在她的地盘里出了事…… 那他是想都不敢想。 商务车扬长而去。 裴珉嘴里一句国粹,把西装外套脱了扔在地上,骂道:“不长眼的东西,非到太岁头上动土,还连累老子!” 心里想着傅知聿那个着急上火又不肯亲自露面的别扭样子,又有点看热闹似的高兴。 他自言自语,“还不是你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老房子着火的那天!” 眼看迈巴赫开出视野,他确定车上的男人听不见,对着车尾气大喊:“老子等着那一天!” ———————— 包厢的闹剧最后由老K收场。 这周毅最后是喝进医院还是安然无恙都是他咎由自取,姜清也没太在意。 这一通折腾两人都没吃饭,得了裴珉这一切报销的承诺,林笑然立马拉着姜清去了酒店顶层的西餐厅。 餐厅占据高地有种眺望一切的睥睨,可姜清有点出神,裴珉对她们的态度明显就不陌生。 为什么呢? 愣神之际,听到林笑然问她:“你说我要是把限定菜单都点一遍,裴珉会不会觉得我太势利?” 这下没心情再想别的。 姜清震惊,“不是吧,你管他怎么看你,你看上他啦?” 林笑然那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脾气,能少点几个限定菜,高低得算得上是真爱吧。 可这裴家…… 林笑然一把合上菜单,对着边上的服务员道:“来个主厨星选套餐。” 而后对着姜清叹气,“哎,这就是我的理想型,又有钱又有品味,勉强能配得上我吧。” 看着边上失去表情管理的服务员,姜清赶紧说了句跟她一样就让人下去。 “你来真的?”姜清问她。 林笑然笑得洒脱,“我想睡他,当然是真的!” “不过仅此而已,我又不傻,这种人家我哪敢高攀啊。” 裴家是做娱乐场所起家的,早年凭着强硬的手段,深厚的背景,那是黑白两道通吃走到今天的。 看看姜清嫁到傅家受了多少气,林笑然可没疯,玩玩可以,要是谈婚论嫁,她可不敢招惹这样的人家。 姜清虽然担心林笑然,但也听不得这话,“别这么说,这种人家也没什么好的,不用妄自菲薄。” 林笑然半杯起泡酒一口下肚,打了个嗝,“放心,我没菲薄,只是我实在没你那个好脾气,受不了你那份窝囊气。” 姜清:“谢谢,有被冒犯到。” 开过玩笑,林笑然也多了几分正经,问她,“这周毅到底什么情况,跟你多大仇啊,这么费尽心机折腾你。” 姜清跟她解释,“估计是何淑彤找来的人,她特意弄了个什么比赛,说是要跟我公平竞争策展人的位置。” 林笑然啐了一口,“呸!” “还公平呢,她一个小三,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吗。” “她有病去折腾傅奕辰不就行了吗,她折腾你干嘛啊,你还不够忍让的吗?” 姜清无奈。 她是够窝囊的,婚姻不幸碰上个渣男也就罢了,就当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可这连工作都要处处被小三刁难,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林笑然问她:“那你以后怎么办,那贱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就算你以后离婚了她怕是也不会放过你,你有什么对策吗?” 对策,她本来是有对策的。 没想到一招不慎,稀里糊涂把路堵了。 可看画廊现在那个恶心样,她是一天也不想再待了。 周颂宜不也说过现在还有机会的吗,不管希望是不是渺茫,再试一次呢,反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姜清拿过对面林笑然的起泡酒,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 林笑然有点惊讶,问她:“怎么了,这是想开了,要有大动作啊。” 姜清长长吐出口浊气,本就线条清晰的眉眼又添几分决绝之意,“对,大动作,这次不成功便成仁,豁出去了。” ———— 第二天一早,姜清就去了酒店前台大厅。 她观察了一下前台的人员结构,看到了昨晚帮她们处理免单的那个责任经理,客气道:“您好,请问您能帮我联系一下裴总吗?” 因着昨天夜里裴珉亲自吩咐过要好好招待姜清,这个责任经理没敢怠慢,立马致电了裴珉。 电话很快被接通,经理在简单和裴珉交代了几句后问姜清,“裴总问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姜清客气道:“您帮我问问裴总,方不方便当面感谢一下傅董。” 她不是傻子,餐厅的那匆匆一面,她虽然没回头,那还是在油画裱框的反光玻璃里看见了男人众星捧月地经过。 听到这话,裴珉在电话那头一个鲤鱼打挺立马起床。 “方便,当然方便啊!” “他人在高尔夫球场,你直接去找他吧!” 第33章 不是正人君子 有了裴珉的嘱咐,姜清坐着高尔夫球车也算一路畅通。 得益于山庄严苛的会员制管理和天价的会员费用,球场内活动的人并不多。 工作人员只带着姜清小绕了半圈,她就看见了不远处正挥动球杆的傅知聿。 不同于往日的手工定制西装,男人今天一件纯黑色半立领短袖,下摆扎在同色西装长裤里,利落又不失贵气。 他是放松而享受的,击球的动作风雅又不失力量。 不过令姜清意外的是,傅知聿并不是一个人。 他周边围着三个头发半白的外国人,后面还站着四个背着球包的年轻男人,应该是球童。 姜清也是打工人。 看这样子明显是商务场合,可裴珉不是告诉她现在方便的吗? 难道是他记错了? 可平坦的球场一览无余,傅知聿把球杆递给球童时转身,眼风扫过姜清所在的位置,明显就是看见了她。 那现在再走也徒增尴尬,招只能使一次,姜清干脆厚着脸皮,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等时机。 “嘘~” 远处有人对着姜清吹口哨。 “hi,美女,过来一起玩啊!” 是边上几个在玩的年轻男生,不过不同于那边的专业严肃,他们球杆就斜架在肩上,看着有几分浪荡。 姜清没管,光天化日,再是纨绔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不远处正在前往落球点的男人却是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转身说了什么,一旁的球童立马朝姜清小跑过去,“傅董请您过去。” 姜清跟着工作人员走近,听见男人一口纯正的英伦腔,难怪用不着翻译。 边上的合作商也注意到了姜清,他们半开玩笑地试探姜清和这位年轻掌权人的关系,可他只是笑笑,并未给他们的关系下定义。 “找我什么事?” 和合作商聊天的间隙,傅知聿切换了中文直奔主题。 姜清是来应聘下属的,老老实实和球童并排跟在傅知聿身后,把自己的角色代入一个助理。 她把手里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出去,“是特意来感谢傅董的,昨天的事,我知道是多亏了您的帮助。” 傅知聿点头接过,“不客气,感谢我收到了,没别的事情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他倒也没嫌姜清冒昧,打开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淡漠的语气里是公事公办的疏离。 可这是姜清最后能用的机会了,她主动伸手接回那个水瓶,直接道:“我入职拍卖行的事,希望傅董能够重新考虑。” 其实姜清心里也没底,这事行或不行,其实也不过傅知聿一句话的事情。 可她说完这话,傅知聿却没给她任何回答,只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吧。” 姜清点头,“知道。” “知道还要来?” 姜清赶紧表忠心,“我工作时和傅董只是上下级,绝对不会牵扯到其他私人关系。” 一样的说法,只是这次姜清更加坚定。 可令人心焦的是,傅知聿没有立刻给她答复,而是继续和合作商开始了交谈。 直到一群人行进到了上一杆的落球点,傅知聿伸手,身后的球童递过3号铁杆,恭敬提醒道:“过沙直打,正前是果岭。” 傅知聿接过球杆,却没有立即挥杆,而是掂了掂重量,看了眼身后焦虑不安的姜清,说了句:“过来。” 姜清机械地往前走,等走到傅知聿身边,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会打高尔夫吗?” 姜清如实摇头,“不会。” 傅知聿拿着球杆绕到了姜清身后。 姜清穿鞋也有将近1米7的身高,可傅知聿站在她身后还是比她高出几乎一个头。 男人伸手从后半包住姜清,开口的声音擦过她的耳畔,“我教你打。” 球场有着装要求。 姜清在进高尔夫球场之前,在前台就被要求更换了在售的短裙。 她原就腰细腿长,xs码的纯白色百褶裙堪堪遮过腿根。 此刻裙摆碰到男人黑色的西装裤上,虽然两人并无其他身体接触,但足够让猝不及防的姜清乱了心神。 她小声叫他,“傅董。” 声音已经有几分轻颤。 可傅知聿没管她肉眼可见的僵硬,只强势道:“握杆。” 其实姜清能拒绝的。 她只要轻推傅知聿,或者言辞间明确拒绝,她相信男人绝对不会让她为难。 可或许是男人绅士大方的姿态,磊落自然的语气,不见一丝起伏的情绪,淡化了突破上下级社交距离的尴尬。 她并没有觉得被冒犯,所以还是不自觉地双手握住了球杆。 在她意料之内,男人没覆盖她的手,而是和她交错握杆之后迅速击球。 瞬间加速的爆发力通过球杆传到姜清被震地微麻的手心,力道连带着身体的转动,男人在击球之后就松开了左手,没在这个看似亲昵的姿势上多做停留。 周围响起一阵掌声。 傅知聿问她:“还想来拍卖行吗?” 姜清点头,“想。” 傅知聿勾唇,“不怕吗?我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做你拒绝不了的事。” 姜清坚定道:“我相信傅董不是这样的人,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傅知聿没看她,不置可否,“倒也不必把我想得那么正人君子。” 已经做了这种类似亲昵的举动,姜清没再退回助理应该在的位置,而是错后半步跟在傅知聿身边,把身份转变为女伴。 没有哪个助理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等姜清站到傅知聿身边,所有人才觉得那是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找到合适的时机,姜清小声道:“我没得选,画廊的情况傅董知道,已经不适合我再发展。” 傅知聿和合作商谈笑了几句,仗着他们听不懂中国话,一心多用应付地自如。 “可那和我没关系。” 姜清:“我自信能够做好那份工作,或许那个位置没人能比我做的更好,傅董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试一试吗?” 傅知聿转身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姜清眼里的坚定,他淡笑,“话说得不错。” “可你还是我的侄媳妇,可惜了,我的私产不会招长房的人进来和弄。” 第34章 替她添嫁妆 合作商听不懂,不代表他们身后的几个球童听不懂。 眼看着他们老板的女伴竟然还有这么个禁忌的身份,他们哪敢听,低着头恨不能装耳聋。 本来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周围人的反应无端影响了事件的本人。 姜清脸色瞬间涨红,只能简略道:“我跟他马上要离婚了。” 可落在别人耳朵里又是一个新的信息,球童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侄媳妇?离婚了? 为什么要离婚,跟他们傅董有什么关系? “哦,是吗?”谁知傅知聿却是笑了,这几个字被他说地耐人寻味,让现场这尴尬又诡异的氛围雪上加霜。 姜清果决道:“是。” 傅知聿问她:“离婚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奕辰会同意?” 出乎姜清的意料,他竟然知道傅奕辰没有同意。 姜清听出他话里有话,没在众人面前追问。 等一行人上至果岭,傅知聿最后用推杆将球推入洞中,周围的合作商好一番吹捧后,总算结束了这次的活动。 后面跟着的工作人员开着球车把众人接走,姜清才再次开口询问:“傅董为什么会知道傅奕辰不同意,是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我的渊源吗?” 这也是困扰了姜清三年的问题。 傅奕辰明明就连见都不想见她,为什么在她明确表示会和傅老说清楚的情况下,依然不愿意离婚呢? 见她疑惑,傅知聿问她:“你知道你和奕辰的婚约怎么来的吗?” 姜清点头,“知道一点,据说我爷爷和傅老是年轻时候的战友,因为我和傅老的孙子同年出生,所以两家定了亲。” 说起来两人还算得上是娃娃亲,只不过两人并不是亲梅竹马,而是大学的时候同校才渐渐熟识。 傅知聿继续问:“那你是几岁知道的这门婚事?” 姜清皱眉想了想,“其实我小的时候没听说过,是大概四年前,我认识傅奕辰以后才知道的。” 话说到这,姜清也想通了这里面奇怪的地方。 既是儿时婚约,为何从前从未听说过。 以她父亲那个趋炎附势的个性,要是知道这门婚事,怎么会不早拿出来炫耀呢?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姜清想得有些出神,在这一瞬间短暂地忘却了男人的身份。 她没留意到男人刻意放缓了脚步在等她,向来我行我素的男人正在迁就她缓慢的步伐。 两人在一片绿意中并排。 “据我猜测,你爷爷应该是见傅家后来发展地太过庞大,但并无攀附之心,所以没把婚约的事告诉你们。” “但奕辰他们不一样,在他出生的时候,我父亲就告诉过长房有这门亲事,只是我大嫂眼高于顶,对这门婚事并不认可。” 姜清的爷爷年轻时也是能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性情中人。 纵使结交了傅老这样的勋贵,但却从未想过攀附。 傅老也是重诺守信的人,既然承诺过,他就从未想过毁约。 可时代在进步,虽有婚约,位高权重如傅老也不能强按头。 是傅奕辰当年看中了姜清的气质和美貌,但却一直追不上,才去姜家提起了这份陈年旧事。 傅家的身份摆在台面上,姜父哪有不同意的,火速把自己的大女儿嫁出了门。 可还是不对。 傅奕辰只是短暂地追求过她,分明婚前两人就有了隔阂。 姜清问:“那既然爷爷没逼他,他又明明已经厌恶了我,为什么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我结婚?” 傅知聿停下脚步,转向她,“因为我父亲当年为了弥补长媳的不满,承诺如果傅奕辰娶了你,就能额外给他多分傅氏1.5%的股份。” 这一次,姜清怔在原地。 她从未想到,她和傅奕辰的婚约背后竟还有这样巨大的财富做支撑。 难怪傅奕辰婚前就对她没感情却依然要娶她。 她当年还安慰过自己,或许傅奕辰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即使知道两人不能琴瑟和鸣地走下去,至少他还愿意相敬如宾不离不弃。 可没想到,原来从最开始就是姜清自作多情。 傅奕辰早就不爱她,只是为了傅氏的股份在婚前还愿意伪装几下。 傅老初衷是为了姜清好,可人性贪婪。 谁又能想到傅奕辰娶了姜清却从未负过责任。 到底还是姜清遇人不淑造化弄人。 “呵,原来……” 姜清眼中酸涩却觉得不值得。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又不负责任的男人,姜清告诉自己,绝不能再为他掉一滴眼泪。 眼中的热意被她生生逼退,她甚至还笑了一下,只是多少有些自嘲,“谢谢傅董告诉我原由。” 她问:“如果傅奕辰和我离婚,爷爷会不会收回他那部分股份。” 傅知聿:“或许。” 姜清笑出声:“难怪。” 难怪傅奕辰会在和她离婚的事情上摇摆不定,原来是拿不准股权的归处。 要是让他知道那几十亿的股份不用归还,他早就一脚把姜清踹出门外,等不到今天。 姜清问他:“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傅知聿如实相告,“血压不太好。” 那就是不能受刺激。 姜清:“那这股权的事,我还能找谁商量?” 傅知聿:“我。” 其实股份的事他的确能够决定,并且也只有他能决定。 因为当年傅奕辰结婚的时候,傅老的大部分股份已经传给了傅知聿。 所以这送礼的人虽说是傅老,但这出股份的人却是他。 严格说起来,这姑娘当初出嫁带去给她夫家的嫁妆,还是他傅知聿给添的呢。 要不是他当年陪着傅老去国外养病,就冲这几十个亿,这俩结婚高低得给他磕上一个。 姜清有些说不出口,为难道:“那不知傅董……” 傅知聿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是啊,怎么帮呢? 去告诉傅奕辰和她离婚不用归还股权吗? 可他没尽到一点丈夫的责任啊,这几十个亿,他是不是得的太容易了? 姜清面色复杂,按理说傅氏的股权怎么分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姜清置喙。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啊,横竖得罪的次数多了,胆子也就变大了。 她苦笑着看向傅知聿,问他:“要是我说希望傅董先骗他不用归还股权,等离婚了再把股权收回去,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第35章 危机四伏 傅知聿挑眉。 按说这小妮子胆子是不小,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人的可不多。 他堂堂一个集团董事长,怎么可能在股份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如此儿戏。 可看姜清那个苦中作乐的倒霉样子,他又多少有几分不忍心。 他到底是没再端那个领导的架子,而是调侃她:“你觉得呢?” 姜清那胆子也就够支撑她皮这么一句,听到傅知聿反问,她立马低头泄气,“是姜清唐突了。” 其实傅知聿没生气。 虽然以往见姜清都是端庄持重的样子,可她毕竟年纪还小,辈分更小,傅知聿不可能会她一般见识。 今天看姜清那口气一泄一鼓地像个河豚,他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跟她解释:“豪门离婚不是小事,股权变动,财产分割,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需要考量,单是你想要离婚,对他丝毫起不到什么威慑作用。” 姜清直接道:“我不需要分割他的财产,股权也不要,为了娶何淑彤,他应该会跟我离婚的,只是时间问题。” 傅知聿斜睥她一眼,“净身出户?你是故过错方吗?” 姜清立马摇头,“当然不是,”后又看到就站在面前的男人,一瞬间脸色爆红。 “我……应该算不上过错方……” 真的很诡异,这不是她该和傅知聿讨论的问题…… 姜还是老的辣,傅知聿面不改色,“如果你不是过错方,为什么要净身出户?” 姜清机械回答:“对。” 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傅知聿话里的意思,震惊道:“啊?” 他不是那渣男的小叔吗?怎么还能向着她说话? 点到为止,傅知聿没再多言,“你回去吧,我让助理给你送张我的名片,要是真有其他事,可以联系我帮忙。” 互加联系方式这样的举动不适用于她们,公事上是傅知聿过于严苛了些,她要是有些其他事,比如打打离婚官司什么的,他也愿意帮她。 这傅家三爷的联系方式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姜清已经很感激,真诚道:“谢谢傅董。” ———————— 先前在高尔夫球场,姜清一直没看手机。 等回到酒店没看见林笑然,她看见她一大早给她留的消息。 【姐妹,我去偶遇裴珉了,祝福我有个美好的一天吧!】 姜清淡笑,林笑然过一天乐一天的心态她也想学。 横竖周毅的事已经解决,山庄里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陷阱了。 她给林笑然回了个祝你成功,随后打电话给餐厅叫了份简餐。 送餐人员把餐车推到楼上,在走廊上遇到了正在推清洁车到客房服务人员。 错身而过的时候,清姐车上挂着的淡蓝色清洁液撒了送餐工作人员一身。 他马上跳脚,“你怎么搞的!”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擦。”负责客房服务的男人赶紧帮他擦拭,却把这蓝渍越擦越多。 “别擦了,你说你把我弄成这样,我怎么给客人送饭!” 男人摸了摸后脑勺,笨拙又真诚的样子,“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送吧,对不起对不起……” 等送餐人员嘴里嘟嘟囔囔地离开,刚才还佝偻着身子的男人一下子直起腰来。 他推着餐车,在没人的角落偷偷拿出手机,捂着听筒,问那边:“何小姐,人刚刚点了餐送到房间,要现在行动吗?” 原本计划定在昨天夜里,可是姜清没住周毅给她安排的房间,而是和林笑然住在一起,就让事情变得有些麻烦。 好在今天她朋友不在,那又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 电话那头直接道:“动手吧,不能再拖了,隐蔽点,多找几个人。” 可是这服务员还有其他顾虑,他问:“何小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这人昨天被裴少特意关照过要好好照顾,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 何淑彤冷笑,“大人物?她算哪门子大人物,不过是正巧赶上裴珉抓纪律,你看她们那个样子像认识吗?” 服务员闻言放了点心,早晨他的确看见姜清是通过前台经理才联系到的裴珉,两人之前的确应该不认识。 “可是我听说她是山庄一个董事的女伴,就在刚刚,她才陪那董事从高尔夫球场回来。” “女伴?你确定没看错?她给董事当女伴?”何淑彤的声音瞬间激动。 “没错,”那服务员肯定道:“我在远处亲眼看到那董事搂着她打球,我还拍了照片。” “做得好!” 真是天助她也。 她就知道姜清不老实。 一个守活寡的女人,凭什么这么神气。 原来是早就找了大款给她撑腰,难怪不会搭理周毅这种小咖的陪酒。 她还当她真有多清高呢,原来背地里早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既然老天都在帮她,她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揭开姜清的真面目! 她告诉服务员,“你放心,不管是哪个董事,都不会有人会把区区一个小情放在心里。” “你把照片发给我,好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钱我给你翻倍。” 服务员看了手里的白色粉末,想了想即将到手的真金白银,纠结之后,下了决心,“好,我保证完成任务。” ———————— 姜清点了份沙拉配奶油蘑菇汤,照理是最快出餐的品类,可今天却等了异常久。 姜清没多想,在听到门铃后请送餐的工作人员进来把餐放下,满腹心事地吃完东西准备等林笑然回来就走。 热… 姜清最开始只觉得心口有点烧。 可到底是夏天,她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阳光挥洒下有些燥热,姜清起初也没在意。 她在房间收拾衣物,几番蹲下站起之后,竟然觉得这股热意又放大了。 燥热越来越明显,姜清甚至不自觉得理了理领口。 难道是空调坏了? 姜清伸手摸了摸空调的出风口,发现吹出的是确是凉风,她开始有点疑惑。 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她快步走到镜子前,发现自己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一瞬间心脏开始狂跳,知道是自己刚才入口的东西出了问题,而这事一定还有后续。 是谁要害她? 下一个环节在哪? 掺了这种东西的饭都送到了她的房间里,说明房间已经不安全。 她迅速跑到房间门口,可还没等她握上门把手,房门已经传来了电子锁开锁成功的声音。 第36章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没办法再逃了,姜清只能迅速退到卫生间,在房门大开之前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怎么办? 姜清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下了药,本就发烫的身体再加上现在迫在眉睫的境遇,她呼吸都变得粗重,颈间浮出一层薄汗。 “人呢?怎么不在房间?” 一个男人声音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响起。 “肯定在,我一直在门口,她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是刚才那个送餐的服务员。 姜清脑中飞速思考,她在这个地方撑不了多久,即使现在报警,等警察赶到山顶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让林笑然去叫人或许来得更快,可是山庄这么大,万一她不在酒店…… “咯吱——”随着一阵暴力转动把手的声音,另一个男人高喊:“在这,快把这门踹开,人躲在厕所里!” 无暇再多想,姜清掏出手机,想给林笑然打电话的时候,看到了刚存进手机的新名片。 如果是他,他是不是有能力以最快的速度找人来救她… 傅知聿在酒店的会议室和合作商讨论进一步的合作条件,重要的商务场合,他的手机从不开声音。 桌面上的手机跳出一条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本来不会在意。 可或许是合作商打太极的说话方式让他失了些许耐心,他看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的数字,竟然觉得有些着急。 原就是他的主场,手机静音纯是教养和礼仪。 以傅知聿的身份,别说是在会议室接电话了,在会议室外放听歌都没人敢吭声。 心随意动,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最后一秒,他还是接了起来。 即使不知道对面是谁。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 “别躲了,自己出来吧,你难道就不想要吗,都吃了药了,还装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傅知聿皱眉,再次看了眼来电,而后就听到姜清急切而又有些暗哑的声音,“傅董,我被人下药了,能不能来救救我……” 没有一秒的迟疑,傅知聿在一众合作商惊诧的眼神里迅速起身。 傅知聿向来是从容的,八风不动的,纵是杨烁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他在重要场合失态过。 可如今自家老板起身甚至带翻了身后的皮椅,只见他大步向外走去,眉间似有化不开的寒冰,甚至来不及和合作商交代个原因,就夺门而去。 什么人出事了? 杨烁虽然不知道电话对面是谁,但他知道那一定对他们三爷很重要。 电话里,姜清只听到傅知聿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哪,我马上叫人上来,别挂。” “我在1612,傅董……” 或许是药物的影响,姜清的感官在这一瞬间被放大。 她鼻腔酸涩,一门之隔最起码有三个男人,要是让他们冲进来,她要怎么应对。 听到姜清声音里的哽咽,傅知聿眉头紧皱,对着从暗处跟上来的周炎吩咐道:“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去1612破门,把电梯控制住,所有楼层禁止通行。” 而后对着姜清安慰,“一分钟,你坚持一下,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傅知聿的一分钟不是吹牛,周炎的耳机连着傅知聿在暗处的安保人员,一个指令,所有人应声而动。 一分钟是他们可以在危机时刻到达傅知聿身边的底线时效。 他们现在在18楼的行政会议厅,说明傅知聿的安保离16楼很接近。 以傅知聿的沉稳冷静,知道1分钟出不了什么致命的意外。 可他听着电话那头不间断的污言秽语,听到姜清隔着听筒溢出的害怕和嘤咛,看着面前4台全部迫降到1层但上升缓慢的电梯,他还是带着周炎快步走向楼梯间。 “咯吱——砰——” “这门松了,怎么样小美人,爷现在给你个机会自己出来。” “要不等我们破门进来,那就是另一番情趣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可是助兴的前戏,你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 每听见一句,傅知聿的面色就难看一分。 向来从容矜贵的男人此刻也乱了呼吸。 不到半分钟,他在1612门口和刚刚赶到的安保汇合,气息翻涌,他伸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神色莫名,问姜清:“你没在门口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他对着身边的周炎冷漠道:“破门。” “砰——” 这次是一声巨响。 里面的三个男人俱是抱头一缩,可还没等他们看清情况,应声而倒的门已经砸晕了站在最靠外的那个服务生。 另外两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冲进来的安保人员死死按在地上。 其中两个也是山庄的会员,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叫骂。 “你们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区区几个保安就敢对我动手动脚,回头我让人把你们拖出去喂狗!” 傅知聿认得这个声音,想到房里竟然有三个人,他眉间尽是化不开的戾气。 他看了眼周炎,后者立刻上前对着那人的脸就是一脚,那张满是污言秽语的嘴再说不出话,能吐出的就只剩后槽牙和溢出的鲜血。 室内重归安静。 傅知聿轻敲厕所的门,对着里面耐心道:“姜清,是我,开门吧,没事了。” 大概十几秒,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直到傅知聿再次伸手,门主动从里面打开。 门后的姜清用浴袍裹紧了穿着短裙的自己,勉强支撑在洗手台上,海藻般的头发披散,半沾半落在欣长泛红的颈间。 而那双原本清冽的眼,此刻眸中尽是将落不落的盈盈水汽。 她就像只受伤的小鹿在无助地保护自己,可偏偏这个样子的姜清,傅知聿有点熟悉。 他瞬间错开眼,心里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对着门外的众人吩咐道:“都转过去。” 可看着明显已经走不了路的姜清,傅知聿闭了闭眼,脱下西装外套把人头脸全部盖住,还是上前把人抱出了房门。 第37章 欲念难抑 “嗯—” 理智好像一条随时会崩断的线。 傅知聿西装上令她熟悉的冷香疯狂刺激着她兴奋的大脑。 男人的温度,他的触碰和怀抱对此刻的姜清都是致命的毒药。 在视线受阻的西装下,姜清的脑海中尽是两人放纵恣意的画面,和她在梦境中曾经见过的云雨缠绵。 她知道那不是真实的。 他们的身份也不允许她做这样的联想和慰藉。 可她现在没办法停止放纵的思绪,那是她在干涸沙漠中唯一的海市蜃楼。 她难以自控地在男人怀里扭动,抗拒和随时会瓦解的防线在脑中撕扯。 好在她手里有把修眉刀。 白色的塑料刀柄露在外面,她把锋利的刀片握在手心。 掌心传来的刺痛维持住了她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让她不至于在男人怀里太过失态。 …… 所有的电梯都停在16层。 傅知聿抱着姜清径直去了地下二层。 杨烁已经开了迈巴赫等在电梯口,看到自家老板竟是抱了个穿着浴袍的女人出来,立马低头,目不斜视地拉开车门。 他是专业的助理,在得到老板说要去医院的指令后,立刻升起了隔绝前后车座的挡板,还放了舒缓的音乐做白噪音,生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声音。 “速度快一点。” 傅知聿看见了她掌心流出的殷红,不耐的声音在后座响起。 她看向姜清,“别抓了,手不要了?” 他没认出那截白色的棍子是个什么东西,如果知道她掌心有锋利的东西,他早在酒店就会想办法拿开。 姜清想拒绝,可一开口,声音是她想象不到的黏腻嘤咛。 “不要……” 这声音像股热浪。 热得傅知聿心口难耐地烦躁。 听着姜清似是而非的话,他难以自控地起了反应。 姜清掌心鲜红的血顺着她瓷白的肌肤流到了散开的浴袍带子上。 虽然知道她里面还穿着裙子,可这欲盖弥彰,要脱不脱的样子更给本来就占了情欲的姜清添了三分旖旎。 他只是禁欲,并不是和尚。 一直不近女色的原因是没人看得上。 可现在他唯一提得起兴趣的女人近在咫尺,而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人浴袍之下的腿长腰细,甚至大腿根部有颗粉色的小痣,被他撞得晃动的时候很性感。 不能再想。 傅知聿没来由地有些怒气,他扯开了两颗衬衫的扣子,失了耐心,强势道:“把手松开。” 看着姜清依然无动于衷,他直接一把捏住了姜清的手腕,“姜清,听话,把手松开。” 姜清像被烫了一下。 她难以抑制的瑟缩和震颤也传递到了傅知聿的手腕。 他惊觉自己是太强势了点,即使不爽也不能怪罪到她头上。 尤其现在这个节骨眼,实在是不应该再吓着她,他安抚道,“别怕,我不会对你做多余的事。” 硬抢只会加重她手里的情况,而姜清这个样子,再不干预这手怕是要留疤。 想了一瞬,他也有点无奈道:“东西给我,拍卖行你想去就去。” 他甚至没注意这承诺已经破了他的先例。 原是死马当活马医,可姜清这次终于有了反应。 她只思考了不到一秒,就立刻摊开了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掌心。 姜清的情况并不好,手心血肉模糊,触碰到刀柄的那一刻,傅知聿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加剧地颤抖。 他皱眉,压力给到前面的杨烁,“再快点。” 下山之后,杨烁把车速提到了180迈,在进入市区连闯了六个红灯后,终于到了由傅氏控股的私立医院。 一众医护人员等在门口,傅知聿从左侧下车,挥退了一旁想要拉开车门的保镖,亲自绕到另一边抱出还盖着他西装的姜清。 前面的院方领导齐齐低头。 没人敢多看一眼,直到傅知聿把快要虚脱的姜清放进房间检查处理。 “傅董,病人这是……” 傅知聿沉冷道:“她被人下了药,尽快给她想办法代谢掉。” 可医生看着那边心跳已经飙升到150的姜清,为难道:“傅董,这药太烈了,不像是国内的东西,像是近几年东南亚过来的违禁品。” 傅知聿眉头一皱,“有其他成分吗?” 东南亚,要是沾了…… 医生不敢直视傅知聿,低着小心道:“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化验结果。” “那还不快去!” “是,是……” 傅知聿本想离开,但没想到姜清现在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地更糟。 他看了眼已经打了镇静的姜清,没留在病房,而是出去通风处点了根烟。 他看了眼窗上映出的自己,不禁冷笑,他是多少年没这么狼狈过了。 这几年在国外修身养性,没给这些人紧紧皮,他们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如今还在他的地盘上,就敢拿出这种东西来作践人,真以为他念过几句阿弥陀佛就提不动刀了吗。 想到此处,他眸色暗了几分,给留在酒店的周炎去了电话。 “查得怎么样了。” 傅知聿直奔主题。 周炎是退伍的特种兵,近战枪法侦查均是一流,这些年他一直给傅知聿做贴身保镖,处理几个喽喽都算杀鸡用牛刀。 “服务员的药是从何淑彤那边拿的,之前的周毅只是让她放松警惕的障眼法。” “呵,”傅知聿冷笑,“她倒是把脑子都用在了这里。” “去好好查查这药从哪来的,但凡经手过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周炎恭敬应是,继续道:“三爷,服务员道手机里还翻出您和姜小姐在高尔夫球场的照片,他已经发给何淑彤了,您看要不要追回。” 捉奸捉到他头上,这事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冷嗤一声,不屑道:“不必,何家我会处理。” “那这几个人……” “城郊的那批鬃狗很久没开荤了,反正都是畜生,你送他们过去,关在一起。” “是。” 像是想起了什么,男人嘴角勾了抹令人胆寒的凉薄笑意。 他对周炎继续道:“给他们留条命,记住,陪他们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是。” 第38章 我很期待 姜清的视角很高,像是悬浮在舞台中间。 她看见了站在台上穿着明黄色礼服的自己,画面没有声音,但她能感受到底下观众的愤怒和质疑。 台下开始有人往台上扔东西,一个装满了水的饮料瓶从二层被抛下,抛物线的尽头是姜清的眉心。 她很着急,想提醒曾经的自己躲开,但她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砰——” 姜清头疼欲裂。 下一秒,她猛地睁眼。 预想的谩骂没有来临,周围很安静,入目是一片纯白的吊顶。 “醒了?” 她应该是还在做梦,要不怎么会听见傅知聿的声音。 可男人很快进入她的视线,比梦里的更真实清晰。 她紧张地手指微蜷,牵动了掌心刚包扎的伤口,她侧头看了一眼,才慢慢想起她在酒店向男人求救的事情。 “别动,”男人的语气强势,“你掌心缝了针,要想不留疤,尽量别动。” 姜清缓过神来。 可想起先前的尴尬情景,她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心随意动,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更尴尬了…… 她好像智商还没回归的样子。 男人显然也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调侃的笑意,“看来是没事了。” 姜清无奈。 再装不了乌龟,睁眼扯了抹牵强的笑来,“好多了,谢谢傅董,给您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是她自己没听过的哑。 触碰到傅知聿似笑非笑的视线,她一下子被烫到,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东西红透了耳尖。 一定是药效还没过,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傅知聿知道她脸皮薄,装没看见,神色如常地替她按了床边的铃,淡淡道:“不算麻烦,你能在我的地界出这种事,本来就有酒店的责任。” “人和事我都会处理,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何家。” 好在刚刚结果已经出来了,并没有沾染什么会让人戒不掉的脏东西。 剩下的事他会处理,怕吓到她,他并没有打算全部告诉姜清。 傅知聿公事公办的语气缓解了姜清的尴尬。 她听了他的话心下了然,喃喃道:“果然是她。” 对何淑彤她一直是能避则避,可没想到她的退让只换来了别人的变本加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求傅知聿,“傅董,何家您能不能先别动,给我留点时间,受过的屈辱,我想亲自讨回来。” 不是求他别动,而是先别动。 她既想要亲自报仇,又不想让傅知聿轻易放过她。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劲劲的,可对面是傅知聿,她还是提了。 果然,男人笑话她,“事情还挺多。” 可只笑不反驳,那就是同意了。 姜清感激,“谢谢傅董。” 傅知聿提醒她,“何家没你看到的这么简单,你要想找何淑彤的麻烦,为什么不等我收拾了何家再去。” 何家毕竟树大根深,蜉蝣撼树,只能是以卵击石。 她若没人帮衬,能拿有何家撑腰的何淑彤怎么样呢? 可捡现成的谁都会。 姜清不是何淑彤,她有自己的骄傲,没那么下作。 她实话实说,“痛打落水狗多没意思。” 傅知聿挑眉,她发现这小姑娘现在跟他说话已经没那么拘谨,他不置可否,“自讨苦吃。” 姜清解释:“我知道傅董出手一定是我比不上的手段和压制力,但我不会每次都有这么好运,能碰上傅董这样的好心人。” “好心人?”傅知聿也觉得好笑,是他吗? 姜清点头,“对我来说,傅董是。” 杨烁已经来过,此刻的傅知聿已经换了一身西装,恢复了以往的矜贵睥睨高不可攀。 可她还记得男人风尘仆仆地来救她,他本不用亲自来的。 或许他也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无情冷漠。 她笑问:“况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傅董要是看到我有过人的能力,是不是会对我另眼相看,在拍卖行的事上,为我破一次例。” 她记得傅知聿已经在车上答应了她,以他的身份,绝不可能食言。 但她也记得当时的情形,她不应该这么偷奸耍滑。 至少不能吃嗟来之食。 她的机会只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不能是别人心血来潮赏她的。 她若今天因为傅知聿的一句话进拍卖行,来日就可能再因为他的一句话被赶出去。 她需要的不是施舍,而是平等而互相尊重的雇佣关系。 这次傅知聿没笑。 姜清言辞中的拒绝让他有些意外,毕竟拍卖行的职位她真的想要,想到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都还记得。 可她现在竟是要退一步,到手的机会竟是要放弃。 他觉得她盲目,简单的事情被她弄的麻烦。 可他说:“好。” 他看向姜清,人虽然并无大碍,但先前被注射了镇静的药物,她像是过度透支了身体的血色,现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上一片惨白。 看着有点惨,可她还是在笑,笑里是和她境况截然不同的自信。 罢了,这样也好,他对姜清道:“机会给你,一个月,你想办法向我证明你有我为你破例的价值,但提前告诉你,我的考核标准可不低。” 姜清笑得真心,“谢谢傅董。” 她不怕考验,她只想要一个真正公平的机会。 医护人员进来,眼看已经没什么大碍,他准备离开。 可鬼使神差,这么一个聪明又别扭的女人,他竟然觉得很有意思。 临走前,他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清,对她道: “至于你怎么表现,我很期待。” 第39章 面色含春 “清清,你没事吧。” 傅知聿走后没多久,林笑然从单人病房外进来。 “没什么大事,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怎么来的?”姜清坐起身安慰她。 “我靠,我跟你说,我不是去偶遇裴珉吗,结果山庄太大了,人我一直没见到,我干脆就去玩了。” “结果到了下午,裴珉竟然主动来找我,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告诉我你出事了。” 她眼睛瞪得像铜铃,上前左右扒拉着姜清,“清清,你没事吧,你躺在床上,不会是腿没了吧。” 林笑然准备开始哭丧。 姜清有点无奈,拍了她一下,笑道:“你盼着我点好吧,我没事,就手缝了几针,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你可别瞒我,就只是手破了?” 不是她咒她。 她回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都吓坏了,那近百斤的房门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明显是被人暴力破坏的。 地毯上的血渍从门内蔓延到门外,还有两颗被打掉的牙。 况且中午开始整个山庄都戒严,很长一段时间不允许游客自由走动。 再加上裴珉那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说是哪个领导被人枪击了她都相信。 这么个阵仗,她告诉她没事? 姜清本来还想瞒一下,看她这个样子,还是只能如实告诉她,“是何淑彤,买通了酒店的客房服务人员,在我叫的餐里下了药,还往我房间里塞了几个男人。” 林笑然愣住了。 她担心了一路,虽然裴珉安慰她姜清并无大碍,但她还是做好了结果可能不太好的打算。 可她没想到姜清人是没缺胳膊少腿,可竟然…… 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去沙了她。” “哎哎哎,”姜清立马拉她,“你别激动,等我说完的。” 林笑然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下来,“她是畜生吗?” 姜清也一下子绷不住,危急时刻她没掉眼泪,傅知聿赶来救她的时候她也没哭。 可现在看到林笑然这个样子,她内心的压抑和劫后余生的惶恐也如潮水般涌出,眼泪立刻掉下来。 “我没事,你别担心,是有人赶来救了我,那几个男人没碰到我。” 林笑然咬着后槽牙,“清清,没有王法了吗,仗着自己有钱有权,她想翻天吗?” 姜清扯出抹嘲讽的笑,“她有什么不敢的,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林笑然问:“你有对策了?” 姜清点头,“我再不反击,她要给我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是我从前太好说话了,总让她觉得我软弱可欺。” “她何淑彤当小三还敢这么嚣张,真当我拿她没办法吗。” 林笑然担心,“可何家……” 何淑彤这么多年敢在媒体面前鸠占鹊巢,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初林笑然看到媒体在吹嘘何淑彤是傅家大少奶奶的时候,没少在社交媒体上跟人战斗。 可结果呢? 资本总有办法控制舆论。 她不是没有买过替姜清证明的通稿啊,可那些帖子根本就没有传播量不说,那些自媒体博主还都被傅家起诉了。 虽然起诉原因用的是侵犯个人隐私,但普罗大众不那么想啊。 冒充傅家大少奶奶的人很多,他们只知道傅家没起诉何淑彤,那这何淑彤一定就是傅家真正的长孙媳。 有傅家在背后加持,谁敢说她是假的? 姜清就算想曝光这件事,现在也没有哪个媒体敢接啊。 姜清知道她的顾虑,告诉她:“没事,她不是会用障眼法吗,我也可以。” “周毅是公众人物,艺术界泰斗,和何家的关系千丝万缕,那天在包厢的时候我录了音,那老东西说的话,够他身败名裂的。” 林笑然:“那然后呢?” “我送周毅上头条,再在舆论高位的时候咬出何淑彤,热度就轻易压不下。” “厉害啊!”林笑然眼里冒出精光。 这一出曲线救国,只要热度有了,舆论就再难受控制。 可她只高兴了一瞬,立马就又蔫下去,“可你那婆婆要是继续以傅家的名义起诉那些自媒体,公众就还是会认可何淑彤的身份啊。” 以傅家的名义吗? 以她婆婆吴氏的身份,代表的了傅家吗? 山中无老虎,猴子自然称大王。 可是现如今,傅家的主人回来了,还会由得她为所欲为吗? 姜清嘴角挂着她自己都未觉察的笑意。 可林笑然就坐在她对面,把她这副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彻底。 她总算觉出哪里奇怪了,问姜清,“不对啊,清清,你这面色含春的样子,想谁呢?” 姜清一瞬间面色爆红,“你说什么呢。” 林笑然更加确信姜清是有了新情况,“还说不是,你也不找面镜子照照你自己,女人,你陷入爱情了啊。” 这不可能。 她?和傅知聿? 这怎么可能? 她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以他们的身份,以傅知聿的地位,她绝不能对他动一点多余的心思。 好在她审视了一下自己,除了她被下药后难以控制地想他,但那时候毕竟做不得数。 正常情况下的她,对傅知聿绝没有一点上下级之外的感情。 还好还好。 她马上跟林笑然解释,“是你看错了,我是想到了有人会帮我,不会让我婆婆起诉他们的。” 林笑然不相信,“谁啊,这么大本事。” 姜清:“傅家三爷。” 林笑然:“那渣男的小叔?能帮你?” 她把你是不是有病挂在脸上,看得姜清也有一瞬间的怀疑。 可事实骗不了人,傅知聿的确不是傅奕辰那头的,他一直都在帮她。 她跟林笑然解释,“傅三爷这几年都和爷爷待在国外,可能是得了他老人家的授意,回国之后对我颇为照顾。” 这下林笑然觉得说得过去,要说这傅家唯一可能对姜清好的,那只能是傅老爷子了。 要是他尚在国内,那傅奕辰绝不敢这么对姜清。 “那就行,傅家总算来了个明事理的。” 她话锋一转,“那今天来救你的,也是这傅三爷?” 姜清点头。 林笑然总觉得哪里有点怪。 她问:“话说这傅家三爷坊间传闻挺多的,真见过的人可不多。” “你跟我说说,他是不是像传闻中说的那样,脸上有长疤,凶如罗刹?” 姜清苦笑,她当年也是被这信息误导了,要不然说不定能免不少荒唐事。 可说不出是心虚还是什么,姜清不想让林笑然多想。 她只纠结了一瞬,就斩钉截铁地肯定她,“对,你说得没错,他那岂止是凶,一板着脸,简直就像个招魂的恶鬼!” 第40章 身败名裂 林笑然拧着眉。 她心想,这得长成什么样啊,才能被向来知书识礼的姜清形容跟个恶鬼似得。 难怪媒体上一张正脸都没有。 原来长得没脸见人。 权势滔天又怎么样? 上天替他打开了一扇金库的门,但是公平地关上了颜值的窗。 老天果然诚不欺我。 林笑然面色有些复杂,对姜清道:“嗯…他是个好人,虽然丑……但是比他侄子那种渣男强多了,咱们不能以貌取人,你要跟他搞好关系。” 姜清想了想男人那张雕塑般的脸,心虚地要命,只想赶紧略过这个话题,“你放心,我知道的。” ———— 第二天,艺术界泰斗周毅潜规则新人的消息就上了头条。 他是大学教授,这样的丑闻瞬间就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音频中姜清和画廊的名字做了消音处理,但听剪辑过的内容还是能让人直观地感受到周毅的下作和恶心。 姜清在吴楠的办公室汇报和周毅接洽的结果,给她看了网上的新闻,告诉她:“事实就是这样。” 吴楠也很意外,虽说周毅在圈内的风评向来不太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为难姜清。 安抚还是要的,她一拍桌子,怒道:“这个周毅,简直为老不尊,竟敢当众这样为难你,还好你没事,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们画廊坚决维护你的利益,绝不姑息!” 姜清神色淡淡,自从看清了吴楠的做派,她也就没再想和她的这个直属领导交心了。 果然,吴楠抨击了那么一句,立马话锋一转,开始指责她给画廊惹麻烦。 “可是姜清,你这事做的也太不稳重了。” “你既然最后化险为夷了,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周毅纵横艺术界这么多年,人脉和资源那是千丝万缕,你这样败坏他的名声,真以为他不会报复你,不会报复我们画廊吗?” 她作为领导,自然要权衡利弊。 姜清也没意气用事,冷静地和她解释:“她不只是侮辱我,也侮辱了画廊,如果我不先声夺人,到时候被他倒打一耙,说我们画廊存在权色交易,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何淑彤肯定一早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吴楠也沉默,她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可周毅未免太离谱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周毅这样的说法做法,摆明了是不把画廊和在背后控股的傅氏放在眼里。 谁给他的胆子? 她也觉得烦躁,最近画廊的事是越来越多,她对着姜清道:“算了,你以后自己注意,先出去吧。” 年轻人做事没分寸。 等她得罪了人,拿不到圈内任何有分量的资源,她就会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有多可笑。 几天之后就是画廊的群展,看现在这个架势,姜清是输定了。 虽然网络上的录音给姜清的声音做了变声处理,但是结合最近的工作情况,同个画廊的人都能推断出,这个事件风暴的另一个中心是姜清。 茶水间里,几个忙里偷闲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姜清厉害啊,周毅都敢这么得罪,以后怎么混啊。” “这你还不知道吗,姜清和傅总都是朋友呢,人家本来就有背景,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呢。” “难怪呢,原来是有靠山,难怪这么硬气。” 几人泡完咖啡,正准备回自己的工位。 突然,一个人激动起来,赶紧拉住其他准备离开的人,“你们快看微博,看看,照片里那个陪人打高尔夫的,是不是姜清?” 几人纷纷凑近,那张所谓的照片,其实只是一张远景。 照片其实拍地很有美感。 一片绿意的草地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怀里圈着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女人。 而有的人光凭一个背影就能看得出身上掩盖不了的矜贵之气。 “身材有点像,又没正脸,你从哪看出是姜清啊。” 那人拍她,“你看下一张。” 第二张照片背景在酒店大堂,男人已经不在画面里,但拍清楚了还穿着那身衣服的姜清。 “真的哎,真是她。” “我靠,好般配啊。” 那人骂她,“配你个头,你忘了姜清结婚了?老公还是个残疾!” “对哦。” “那她这是……” “她抨击周毅我还以为她是真性情,没想到竟然这么双标。” “这包养姜清的人,就是他吧。” “哎,这话不能说,你忘了上次姜清报过警啊,上次这么说她的小袁都被画廊开除了。” 那人不服气,“怕什么,上次那是没证据,现在照片都被人发到网上了,她有脸做还不让人说啊。” “没想到啊,她平时看着那么清高,原来是这种人……” 茶水间外的何淑彤听了半晌的墙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意退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手机铃响。 何淑彤看了一眼,是她父亲。 她靠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惬意地接起,可电话那头的何老可不像她女儿那样舒心。 “彤彤,你做什么了?裴家和我们的合作为什么突然停了?” 裴家? 她怎么会得罪裴家? 难道是…… 何淑彤心下一紧,试探道:“裴家说什么了吗?生意上的事,爸为什么问我?” 何老气道:“人家今天来公司跟我们解约,说得很明确,让我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彤彤,裴家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什么了!” 难道真是因为姜清? 不可能。 肯定是因为周毅的事情犯了裴珉的忌讳,小惩大戒罢了,算不得什么。 她告诉何老,“我没干什么,是周毅,知道我在画廊被姜清针对,想再山庄给姜清难堪,没想到被裴珉发现了。” 何父问她:“裴珉怎么会给姜清出头,他们认识?” 何淑彤轻嗤:“怎么可能,只是山庄裴珉一向管得严,估计是周毅的做法犯了他的忌讳。” 周毅的事情他也在媒体上看到了,听女儿这么说,他也没多想,抱怨道:“这个周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我损失了好几个亿。” “你联系媒体的人,让他们把事情的热度做上去。” “敢攀咬我们家,我要他身败名裂!” 何淑彤嘴角微勾,凉薄道:“没问题。” 何父还是不放心,提醒她,“彤彤,你没再干什么别的吧,爸告诉你,那山庄背后的人是傅三爷,他可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简单,咱们家惹不起。” 何淑彤有些不耐烦。 虽然她在山庄还安排了别的,但那服务员迟迟没给她回信,估计是任务失败了,不敢联系她。 不过没关系,下药虽然没成,但她抓到了姜清的真面目,也算意外之喜。 傅家三爷又怎样,能有多了不起。 既然看不上她,那她也用不着上赶着拍马屁。 她就是要让傅家那些人和傅三爷好好看看,她姜清可不是个守妇道的好东西。 这次,她一定要揭开姜清的真面目,把她踩进泥土里,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第41章 他没有那个立场 到了下午,舆论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其他受害者也出来发声。 头条后面紧跟着的是一条海大发布的已经给周毅停职彻查的消息。 可这条热搜的下面,有另一条新闻也在以飞快的速度上升热度。 而事件中心画面的两人网友分明就不认识。 “哇,这哪家媒体,不要命了?敢炒你的绯闻?” 裴珉看见新闻的时候都疯了。 那是傅知聿啊,谁敢发他的照片啊,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按照这人素来的尿性,早就应该给热搜撤了啊。 还带什么大佬潜规则女学生的词条,不要命了吗? 可看现在对面自在喝茶的男人,面色轻蔑,明显就是毫不意外的态度,“别人找死,你拦着干什么。” 故意的? 裴珉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不是吧,你给人下套啊。” 傅知聿神色如常地喝了口茶,完全不屑掩饰的姿态,“是又怎么样。” 裴珉坐不住,一下子起身,“不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啊。 他傅知聿要收拾谁,什么时候还要给人个理由了。 他们又不是什么儒士,还用讲究什么师出有名吗? 看谁不爽弄谁不就完了吗,还用得着给别人递刀吗? 这么弯弯绕绕的,欲盖弥彰……他竟然觉得有点熟悉。 他把那新闻拿出来又看了一眼,翻到了第二张照片,“草!” 他总算弄白了,“原来又是为了她啊,你不说这不是你的人吗,还费那么大劲给人下套。” 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老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傅知聿眸色晦暗不明,“正因为不是我的人,才必须要师出有名。” 他不能直接为姜清出头,毕竟从身份来看,他没有那个立场。 “行,行,”裴珉点头,“你厉害,你清高,但是你整这么一出,人姑娘知道吗,能念着你的好吗?” 裴珉不知道姜清和傅知聿的复杂关系,傅知聿身边的人,轮不到他去调查。 傅知聿想了想姜清那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的样,竟然还有点意趣。 他勾了勾唇,无所谓的样子,“她不需要知道。” 裴珉扶额,在傅知聿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 他嘴上说着:“好,好,不愧是你,有气度。” 心里想着这老处男就活该单身,有他后悔的时候。 ———————— 另一边,“Pace”画廊今天也是热闹非常。 往年几个月都用不上一次的会议室,今天下午又聚集了不少人。 此刻吴楠坐在主位上,头痛得不行。 “总监,我们是海城最有名望的画廊,在这工作的,那都是您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现在有人要因为她一个人的事,影响我们整个画廊的口碑。” “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就坏了一锅粥啊。” 中午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跟吴楠反映姜清的情况。 她其实是不在意姜清是否真的做了,权贵圈里这种事本就屡见不鲜,她们是需要资源的行业,姜清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可事情要是被捅到明面来就不好了,影响画廊的声誉。 她看向姜清,“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姜清不承认,“我只是正巧也在山庄,第一张照片里的人并不是我。” 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她有什么可承认的。 可这是何淑彤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姜经理,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你这事做的……太说不过去了,你这个样子,你婆家的颜面往哪放啊。” 三句不离她的婆家,跟个大婆似得。 姜清冷嗤,“我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何淑彤揪她话里的漏洞,“那你这是承认了?” 姜清摇头,“当然没有。” “我只是正巧也穿了球场售卖的衣服,和照片里的人身材有点像。”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第一张照片里的人就是我呢?” 这也有道理,毕竟第一张照片离得实在远,根本就看不清脸。 听到周围隐隐有些赞同的声音,何淑彤气得跳脚,“你这是强词夺理。” 姜清平静反问:“我怎么就强词夺理了,我自己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 新闻词条上都是包养,权色交易这样的字眼。 那姜清确实没做过,她只是睡了人家一次,不仅没给自己求个好处,还付了钱差点倒了大霉呢。 何淑彤面容都快扭曲,“那你说说,这照片里的人要不是你,这些媒体为什么要冤枉你,无缘无故把你的照片放上去。” 姜清冷笑,“我也觉得好奇啊,我一个普通人,又没什么新闻价值,怎么就突然上了热搜呢?” 姜清这一问,周围坐着的人也觉得有些奇怪。 姜清又不是明星,就算被包养,跟人打个高尔夫什么的,也不至于就上热搜啊。 谁推动的呢? 可何淑彤心虚,看着大家都开始有点怀疑,她赶紧快刀斩乱麻。 “不管你承不承认,但现在因为你的个人人品,伤害到了我们整个画廊的名誉。” “我认为你就不适合再在画廊就职,应该立即开除。” “吴总监您觉得呢?” 开除? 吴楠本来没想闹那么大。 毕竟姜清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一个小小绯闻,不论真假,过段时间网民就都忘了。 可看何淑彤这个态度,明显就是不想让姜清好过。 她也看出来了,这一次次的,何淑彤就是跟姜清有仇。 要是不把姜清解决了,这何淑彤绝不会满意。 虽然姜清优秀,可这何淑彤毕竟是傅家的大少奶奶,孰轻孰重,谁都会选。 她无奈道:“那就按照……” “等一下。”姜清打断她。 眼看吴楠就要当众宣布开除姜清,可她竟然敢打断她,何淑彤不高兴,“你干什么,现在连总监说话你都要插嘴。” “难道你打断了这一次,以为总监就会心软不开除你吗?” 让画廊开除姜清只是第一步,她还要看着姜清被傅家扫地出门,被所有人钉在耻辱柱上。 可面对这样的诘问,姜清却是不紧不慢,思路清晰的样子,她问:“是不是只要人品败坏,画廊就不会录用。” 何淑彤坚定道:“当然了,人品可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 姜清笑了下,问:“那什么样的人就能叫做人品败坏呢?” 何淑彤鄙夷:“像你这样,给人当情妇的人,自然就算人品败坏的人。” 她不怕姜清现在说出她才是傅奕辰的妻子,一个人品受人怀疑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她是真的有病。 而且傅奕辰上次已经警告过她,她还要仰仗傅家的鼻息生活,她谅她也不敢真的把他们的结婚照发在工作群里。 可姜清听完却是十分愉悦样子,她也没着急上火地解释,而是在所有人盯着她看的时候,缓缓刷起了手机。 何淑彤胜券在握,“怎么,不解释了?” 只见姜清指尖微动,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而后在场所有人的手机同时都收到了一条消息。 姜清似笑非笑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手机,问何淑彤,“我没什么可说的,反倒是何小姐,要不要给我们大家解释一下。” “你为什么会去给傅总当情妇的事情。” 第42章 谁是小三 何淑彤难以抑制地颤抖。 姜清发了什么,她怎么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别人到底会不会信她? 人心虚的时候往往嗓门会变大。 她一瞬间暴怒,“你说什么!” 姜清发的是个热搜链接,发在了工作群里。 何淑彤匆匆扫了一眼,放下了大半的心,“你污蔑人也要有个限度,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了什么,你不觉得离谱吗?” 何淑彤是傅家大少奶奶这事是画廊每个人都知道的秘密。 听到姜清这话,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是姜清疯了。 “有病吧,她乱咬谁呢,何经理怎么会是情妇,她疯了吧。” “就是,人家是正经上了户口本的人啊,她不会不知道吧,以为何经理是小三?她家里断网的吗?” 周围质疑的人不少,大部分人都还没来得及点开看。 吴楠也不认同她,“姜清,注意你的言辞!” 她是为了姜清好,得罪了何淑彤和傅家,那她以后的人生就全完了呀。 可姜清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点开了链接里的那段音频,而后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 是何淑彤的声音。 “别得意,你不过是有个好命,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你,我才是明媒正娶的傅家大少奶奶!”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XX,你也没什么了不起!” …… 这几句话播完,满室寂静。 除了带着盈盈笑意的姜清,所有人脸上都是当场石化般的震惊。 她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何淑彤难道不是傅家的大少奶奶? 还是何淑彤最先反应过来,她冲上去就要打掉姜清的手机,“这是你合成的,不是真的,你们别信她,这不是真的!” 姜清回身避过,一把抓住她乱挥的手,“这是网上的新热搜,何经理还是赶紧看看手机,光捂住我的嘴是没用的,你该去看看,能不能捂住所有人的嘴。” 看着周围人都去低头看了手机,何淑彤也控制不住地点进去。 她看见原本热搜第一的周毅事件热度已经降到了中游的位置,现在热搜榜上前三的内容分别是“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何淑彤原来是情妇”,“有的人梦做多了自己都以为是真的”。 后面还有个“何淑彤大婆行为大赏”,里面细数了她在各种场合向媒体和网友暗示自己是傅家大少奶奶,并原谅傅奕辰出轨各种嫩模的证据,热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上升,标题后面还跟了个“爆”字。 【卧槽,这新闻全是中国字,我怎么就看不懂了呢?有没有谁出来给我解释一下?】 【意思就是何淑彤不是傅家大少奶奶,但一直都以正房的姿态自居,笑死了,她还原谅傅奕辰出轨呢,她以为她是谁啊!】 【卧槽,人类是进化了吗,这行为逻辑怎么这么反人类呢?】 【这样搞是吧,我也来了,我老公彭于晏。】 【我也会,我老公吴彦祖,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上面的,你们说的都是假的,我才是真的,我老公彭于晏吴彦祖,但我这人大方,有好男人我们一起分享!】 【哈哈哈哈哈哈】 【你大方,我们信你是真的!】 各种嘲笑讽刺一瞬间铺天盖地,之前祝福的有多真心,现在面具被撕破骂得就有多狠。 这条热搜跟在周毅潜规则新人的新闻后面,热度踩着前者一路攀升。 眼见好几条热搜的词条在高位凭空消失,是资本开始捂嘴。 但事件已经往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所有被撤下去的词条,都会在不久后以一个全新的面貌飞快回到顶峰。 【怎么个意思,还捂嘴呢,这么心虚呐,那我可就相信是真的了。】 【有本事做她还不让人说啊,我就骂了,臭不要脸!】 【还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她是sb吧,给人当情妇她还有理上了,吃屁去吧她!】 而此刻还在会议室的何淑彤现在脸色铁青,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着,何小姐,给大家解释解释吗?” 姜清笑问她。 所有的谩骂不过是她咎由自取自食恶果,姜清只有快意,没有一点点多余的同情。 可何淑彤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姜清怎么可能让事件发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她们家的公关是死的吗?那些媒体都疯了吗?她被人这样骂,她们都不作为的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面色翻涌指着姜清,“怎么可能,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样构陷我!” 吴楠也不敢相信,她问何淑彤,“何经理,这什么情况,这……新闻上说的不是真的吧,是姜清诬陷你?” “对,没错,就是这个贱人,她看不惯我要故意毁掉我,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尽管网络上已经一片骂声,但何淑彤在画廊这么久,公信力还是有一点的,接受转变也需要时间。 眼看周围一群人都看着自己,姜清没反驳,而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给她出主意。 “既然何小姐这么肯定新闻和录音都是假的,那简单,你把你和傅总的结婚证发网上吧。” “你放心,只要你发出来,谣言立刻逆转,所有骂过你的人都要向你道歉,”她手一伸,“请吧。” 姜清说的是云淡风轻。 可没人比她更清楚,何淑彤哪来的结婚证,她不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三吗? 何淑彤再也忍不住,几乎是扑上去,“你这个贱人,我要S了你!” 可周围已经有不少反应过来的同事,立马就拖住了发疯一样的何淑彤。 姜清走到吴楠身边,拿起了桌上放着的内线对话,对着门口的安保吩咐道:“会议室有人闹事,麻烦赶紧排几个人进来,把人拖出去。” 而吴楠看着姜清越俎代庖的举动却是没有一点点阻止之意。 何淑彤不是傅奕辰的妻子。 那谁是呢? 结合何淑彤入职以来和姜清的矛盾,看她发疯一样只针对姜清。 要是她再反应不过来,职场这么多年她也是白混了。 她看着姜清笑盈盈地看着她,眼眸里是她不曾见过的凉薄,她对她道:“总监,您说过的,画廊不要品德败坏的人。” “何淑彤公然出轨已婚男性,如今事情败露身败名裂,影响画廊的口碑,就此。” “立即开除吧。” 保安在这一刻推门而入。 姜清看着说不出话的吴楠,对保安客气道:“辛苦几位,把这闹事的疯子拖出去,以后别再让她进来。” 第43章 自食恶果 何淑彤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像疯子一样被保安拖走就有多狼狈。 曾经她也是众星捧月,大把的人拥护拍马。 可她到底怪不得世态炎凉,实在是她干的事为人所不耻。 “没想到啊,她竟然是个冒牌货,做小三还这么嚣张,离谱啊。” “是啊,这人天天在画廊摆这么大的谱,谁能想到原来是个情妇啊。” “就是,不知道她一天天在神气什么,在画廊当众和傅总同进同出,她不要脸的吗?” 边上一个人小声道:“说句不该说的,这傅总也是够不要脸的。” 有这样的事情压轴,没人还关心之前姜清绯闻的闹剧。 可会议室到底不是给人说闲话的地方,眼看底下的人已经快骂到傅奕辰头上,吴楠赶紧叫停。 “好了,今天先散会,还有闲心说闲话,手里都没事做了吗?” 领导不高兴,所有人都不再交头接耳。 一群人面上惺惺的,心里都八卦地不行。 排着队往外走的间隙,听道吴楠又说:“姜清留下。” 反正不跟他们有关系就行。 姜清并其实不意外吴楠的反应。 她毕竟职场多年,再加上清楚她和何淑彤的矛盾,这事瞒不过去。 等所有人都走出去,吴楠亲自起身带上了门,面色复杂地看向姜清,“姜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 姜清也没再隐瞒,“是,我是傅奕辰名义上的妻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我只是我,并且已经快要和他离婚了。” 吴楠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可惜。 庆幸姜清和傅家关系并不好,以后只会更不好,可惜她自己竟然看走了眼,没及早发现姜清背后的资源。 她喃喃道:“是吗,这样啊。” “你其实,不应该这么隐瞒的,弄得大家都误会了,也给了何淑彤这样的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吴楠说的乍一听也有点道理。 可姜清知道没用,以傅奕辰这个个性,就算没有何淑彤,也会有别的李淑彤,王淑彤。 她越在意这层身份,只会越让她迷失自己,在雌竞之中渐渐失了本心而已。 她对吴楠淡淡道:“总监,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不是刻意欺骗您,但我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希望总监替我保密。” 想想傅奕辰那个态度,吴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点头,“好,我替你保密。” “既然已经赶走了何淑彤,群展你好好做,以后策展人的位置,就是你了。” 姜清沉默着点点头,曾经她很向往这个策展人的位置,但现在,只能说一切都太晚了。 ———————— 林笑然看着网上铺天盖地对何淑彤的谩骂,也替姜清高兴。 她下了班绕到画廊去接姜清,两人约好一起去海城最贵的旋转餐厅庆祝一顿。 “我靠,太解气了,我以为我就够会骂了,今天刷了一下午手机,不得不感叹我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明不愧是博大精深,她们是骂得真好听啊。” 姜清也高兴,何淑彤从此是再难翻身,怕是以后也都不能再这么神气。 她笑着说,“今天高兴,一会儿你随便点,敞开了吃,我请。” 林笑然就是个吃货,闻言激动,捏着鼻子做了个揖,“谢谢富婆。” 两人谈笑着坐着观光电梯,到了顶楼72 层,刚想凑到窗边去看看景,没想到先看见了两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靠,他们俩怎么也在,真够晦气的。” 姜清安慰她,“算了,一会儿我们找个包厢,别跟吃的过不去。” 那边的两人原本已经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进去,何淑彤回身之际,看见了姜清,而后挽着傅奕辰的手不知说了什么,后者立马对她们怒目而视。 只见他怒气冲冲地过来,脸上是已经不加掩饰的厌恶,“姜清,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出现我面前,淑彤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姜清神色未变,直视他,“是又怎么样。” 傅奕辰冷笑,“好啊,你自己私生活不检点,被淑彤发现了,竟然就想让她身败名裂。” “天天装得这么清高,没想到也不过是被人玩过的烂货,姜清,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傅奕辰最知道怎么往姜清心里捅刀。 林笑然先听不下去,立马挡在姜清前面。 “你还有脸说清清呐,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没数吗?还说别人不检点,你没得艾滋吧你。” 她比傅奕辰矮不了多少,两人面对面,说不上谁更有气场。 傅奕辰指了指她,纨绔二代的姿态展露无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得罪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冷笑,“来人!叫你们经理过来!” 一个经理样的工作人员立马过来,毕恭毕敬的样子,“傅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姜清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好,这些高端场所的服务人员最会趋炎附势。 眼看傅奕辰这个存心要让她不好过的架势,看来今天也是免不了难堪。 只见他得意道:“你们餐厅好歹也是海市最有格调的,怎么不筛选一下客人,现在是谁都能上来了吗?” “趁没打扰到我用餐的心情,赶紧把这两人给我拖出去,拉进黑名单,以后别让这种不检点的人跟我呼吸同一片空气。” 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给何淑彤报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几分真心。 林笑然拉着姜清,”切,不吃就不吃,谁稀罕。” 刚要往外走,只见那经理微微欠身,公事公办道:“不好意思傅少爷,我们餐厅不能为您做这样的事情,我们老板说过,任何人都可以上来用餐,特意警告过我们要对客人一视同仁。” “你说什么?”傅奕辰暴怒。 林笑然高兴了,拍着手,“好啊,你们餐厅是真不错,我就欣赏你们这种一视同仁的企业文化。” 得到经理的肯定,她们二人挽着手往里走。 可碰了一鼻子灰的傅家大少爷哪里肯罢休。 “等一下!” 林笑然轻嗤,“说吧,你还要放什么屁。” 傅奕辰拿出兜里的卡包,一个抛物线甩进那个经理的怀里。 他得意道:“那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我先来的,我现在要包场,我要包掉里面现在所有的空位,这总没问题吧。” 谁能跟钱过不去呢,经理点头,“可以。” 后面的服务员拿出pose机,傅奕辰脸上是轻蔑嘲讽的笑意,“怎么样,可以滚了吗?” 姜清拉着咬紧了后槽牙的林笑然,刚想和她道歉,就听到了身后pose机“滴滴——”的声音。 经理双手摊开,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对傅奕辰歉意道:“对不起,您的卡提示支付失败,可能是余额不足或被停用了。” 第44章 替她撑腰 ? 别说傅奕辰,姜清也愣了一下。 这是傅家的大少爷啊,只是包个场,又不是要立即买下整个餐厅。 这么点钱,估计还不够他们平时在酒吧喝几瓶罗曼尼康帝的,怎么可能会余额不足呢? 傅奕辰满脸不屑,骂那个经理,“你有病吗,知不知道我是谁,会付不出你这点钱。” “机器坏了就赶紧去换一台,在这跟我找借口,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们餐厅在海城倒闭!” 傅家的确势大。 经理没纠结这大少爷话里的真假。 顾客就是上帝嘛。 他一个打工人,也没多解释,立刻让人重新拿了三台pose机来。 不多会儿,一排五个服务员,依次拿着机子和银行卡。 他们恭恭敬敬地刷卡,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只是无一例外,四台机子的刷卡结果都是一样,一时整个大厅都是机械的女声电子音。 “刷卡失败。” “刷卡失败。” “刷卡失败。” 傅奕辰暴怒,“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耍我,怎么可能会刷卡失败!” 他试过了卡包里所有的黑卡,可无一例外,没有一张卡能付得出钱。 这根本就不可能,他就算是他月初多花了点,卡里正好没太多钱,可他信用卡的透支额度都不只这个数,怎么可能会刷卡失败。 林笑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哎呀,傅少爷啊,还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付不出钱来就赶紧靠边站,别影响我们其他客人用餐嘛。” 可傅奕辰何时丢过这样的脸,他哪里肯甘心。 “你给我闭嘴!” 何淑彤也不相信,她是最知道傅奕辰经济实力的,要不也不会在他身上耗费了这么多年。 她在一旁给傅奕辰出主意,“会不会是这pose有限额,刷不出这么多钱,才会提示刷卡失败。”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淑彤你真聪明。”傅奕辰好像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 “来,你们10万10万地刷,别嫌麻烦,别把你们自己服务的问题推到顾客身上。” pose机的确是可以设置限额,但他们是高端餐厅,拿出的pose机自然是不会限这百来万。 但这经理很有职业素养,秉承着一切以客户需求为先的原则,依旧是没多解释,在机器上输入了100000,然后插卡。 只是一秒之后,又响起了那声女电子音:“刷卡失败。” “怎么可能!”傅奕辰面上青筋都暴了出来,“亏你还是经理,连个pose机都不会用,我亲自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着傅奕辰,看他一顿操作猛如虎,颇有大家风范的样子。 然后所有人都听见:“刷卡失败。” “刷卡失败。” “刷卡失败。” “哈哈哈哈哈哈,行了,傅大少爷,别在这浪费人力物力了,你没钱就没钱,别在这充大款不就行了嘛!” “你放屁!”傅奕辰现在面色铁青。 要是10万都付不出来,那就不是包场的问题了,以他和何淑彤原来的餐标,烛光晚餐怎么也要开一瓶有年份的红酒。 到时候要是连个餐费都付不出来,他傅奕辰的脸以后还往哪搁! 他暴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们餐厅的老板是谁,叫他滚出来,我看他是不是故意在搞我!” 他坚决不相信是自己的卡出了问题。 毕竟他傅奕辰什么都可能没有,唯独钱,他从来没缺过。 “快叫你们老板给我滚出来,不然我立马叫人拆了他这破店!” 经理这下满脸的为难,他们老板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正当所有人都要受不了,餐厅门口的吵闹弄得快不能营业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不太和谐的调侃。 “哟,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这闹事。” “你看,这不是你侄子吗?” 所有人循声回头,周围的工作人员立刻向两边退开,恭敬道:“裴总。” 傅奕辰脸上还挂着要找人算账的嚣张,看到裴珉身边的来人,他立刻换上了规矩的模样,磕巴道:“小…小叔。” 好像老鼠见了猫。 这来人要不是傅知聿,谁能让向来目中无人的大少爷怂成这样。 可傅知聿只是沉冷的样子,只眉间不算明显的微蹙昭示着他淡淡的不耐。 他沉声问傅奕辰,“闹什么?” 傅知聿本就是气场迫人的上位者,如今语气算不上好,四周空气都是冰冻三尺的寒凉。 裴珉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看傅奕辰吃瘪,没来由地有些高兴,他问道:“是啊,这傅小少爷发这么大的脾气,怎么回事啊?” 一说到这个,傅奕辰立马来了劲,“是他们,非说我的卡余额不足,小叔,我……” 傅知聿抬手打断他,“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的规矩呢?” 傅奕辰知道他小叔的意思,可看着对面脸上还挂着笑意的裴珉,他面色也不太好看。 裴珉比他小叔还小上两岁,比他其实也大不了多少。 况且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个正经长辈。 可傅知聿身边的人,不论他想不想,都得按辈分叫叔。 他还是略低了低头,恭敬道:“裴叔。” 裴珉嘛,得了便宜必然要卖乖。 他笑了笑,很是自得的样子,“哎,乖侄子。” “别怕啊,在叔这出了问题,叔一定给你撑腰。”他需指了指边上那个经理,“来,你,你来说说,这都是闹什么呢!” 经理向前一步,“是这样,是傅少爷要包场,但是我们这边一直显示刷卡失败,傅少爷说是我们故意为难他。” 裴珉点头,“哦,这好办,你去拿你小叔的卡出来刷,看会不会显示刷卡失败,不就知道这机器坏没坏了。” 裴珉就是纯纯来捣乱的,就傅奕辰那个欺软怕硬的窝囊样子,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去刷他小叔的卡。 傅奕辰不傻,知道知道裴珉是在揶揄他,他摸摸鼻子,“不用了,只是我的卡,怎么会……这点钱不可能刷不出来的,除非……” 他现在说话总算有了点规矩的样子,不再鼻孔朝天咋咋唬唬的骂人。 可是除非什么呢? 那个他已经猜到但不敢相信的原因是什么呢? 傅知聿很快肯定了他的猜测,“机器没坏,是你的卡被我封了。” 第45章 谁的痴心妄想 傅奕辰还是不敢相信,他问:“为什么?” 傅家不会差他零花的这点钱,他小叔封他的账户做什么? 可傅知聿却是没解释,只冷笑着反问他:“你自己心里没数?家里断网了?” 自下午何淑彤的事情发酵之后,网络上的言论已经由单纯地骂她转变成了骂他们这对狗男女。 毕竟傅家和傅奕辰这些年的做法网友可看在眼里,如今知道自己被耍,网友恨不得跳出来骂死他们这些误导大众的资本家。 网友可不怕傅家大少爷,普罗大众对傅奕辰的骂声已经快要连带到对傅家口碑产生影响。 傅知聿停了他的卡,也是从家主的身份出手教训他。 可傅奕辰今天看了一下午手机,原本就憋着气。 现在听到他小叔再因为这个事情罚他,他满脸的不乐意,“不是我,是姜清,要不是她把淑彤的录音透露给媒体,媒体根本就不会知道我和淑彤的事情。” “小叔,你应该罚她,都是她惹的祸!” 何淑彤现在学乖了,傅三爷在场,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留傅奕辰自己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 莫名被q的姜清感觉到一阵凉嗖嗖的眼风扫过,她没敢抬头,安安静静地在边上当一个木桩。 事情是她做的没错,但起因傅知聿是知晓的。 她赌他不会因此迁怒她,毕竟某人还说过很期待不是吗。 一时之间场面安静,众人心思各异。 看着姜清又在边上装起了鸵鸟,傅知聿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很快又恢复了淡漠的模样。 他问傅奕辰:“你没错是吗?” 上位者这么问,那肯定是觉得你有错。 傅奕辰不敢跟他小叔拧着来,但要说他对不起姜清,他绝说不出口。 他拐了个弯,对着裴珉,“裴叔,是世侄不懂事,不知道餐厅是您的,要不然我不会在这闹事,还请您见谅。” 他态度诚恳,于他平日狂妄的性格来说已经算是诚意十足。 裴珉没拿桥,但他装大尾巴狼,“没事,在叔叔这闹会儿不丢人,叔不怪你。” “但叔得提醒你,别跟你小叔犟,你在他面前要敢打这种马虎眼,他可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傅奕辰装傻,“我没犟。” 林笑然在后面阴阳怪气地损他:“还没犟呢,公然出轨还有理了,臭不要脸的东西。” 傅奕辰脖子上青筋暴起,当即指着林笑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说教我?” 他是什么身份的人,能挨他小叔的骂,不代表他容忍的了其他人。 “信不信我找人收拾了你!” 他原本就气急,不能跟他小叔发脾气,还收拾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林笑然吗? 可他还是不会察言观色,也低估了他小叔的手段。 傅知聿当即冷笑,“傅少爷好大的威风。” “我没有,小叔,我……” 傅知聿明显已经有些动怒,“看来你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是她先挑衅我,” “杨烁。”傅知聿打断他。 几米之外的杨烁很快走近。 傅知聿盯着傅奕辰,话却是对杨烁说的, “你带大少爷去楼下会议室,把网友的评论一条一条读给他听,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想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什么时候再放他回去。” 杨烁点头应是,几步上前,对着傅奕辰伸手,“大少爷,请吧。” 傅奕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着嘴怔愣在原地。 把网友的评论读给他听? 什么意思,那些网络喷子的话那是人能听的吗,他下午光是看了几眼都恨不得砸了手机,他小叔要干什么? 可尽管如此,傅知聿尤嫌不够。 他轻抬下巴,示意那些个刚刚被为难的服务员,“你们几个下去帮着读,读到他知道错为止。” “小叔!” 傅奕辰脸色难看地不行。 杨烁到底是他小叔的人,背景硬资历深,让他教育几句他也能忍。 可这几个服务员算个什么东西,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边上骂他,还要反省自己不能还嘴吗? 这他怎么能忍的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还往哪放? 傅知聿看他没动,似笑非笑地问他,“不服气?” 傅奕辰当然不服,但他哪敢承认。 他如今一个连卡都被停了人,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哪里还敢神气。 他握着拳,咬紧了牙关,说:“不敢。” 傅知聿:“不敢就给我下去,好好反省自己。” “等什么时候敛了你这身骄纵狂妄的脾气,什么时候再恢复你的账户。” 仗势欺人的人傅知聿看不上,今天就是铁了心来收拾他的。 傅奕辰没办法,命脉捏在人家手里,他只能点头应“是,”而后规矩地跟着杨烁和那几个服务员进了门口的电梯。 一旁围观的林笑然觉得浑身上下的腺体都通畅了。 她全程目光都放在又帅又有型的裴珉身上,满眼都是粉红泡泡。 倒不是他旁边的傅知聿不帅,而是那位气场太强,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主,让人不敢直视。 她拉拉姜清的袖子,小声道:“我靠,解气啊,这不得给那渣男整自闭。” “好帅啊,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就是霸气,不过身边的那个是什么人啊,能让那渣男这么听话。” 她正觉得疑惑,正好碰上边上的何淑彤开口,“三爷,裴总,我先走了,不打扰二位。” 而后灰溜溜地退场。 可林笑然却突然灵光一闪,那断了线的思绪一瞬间被她接起来。 “谁?她管谁叫三爷?” 还有那渣男,刚才是不是叫面前的这个绝世大帅哥小叔? 她瞬间拔高了分贝,“清清?这是那傅三爷?” “你不是跟我说那傅家三爷脸上有疤,凶如罗刹,长得像个恶鬼吗?” ? ?? ??? 第46章 她是他的谁 姜清好像一瞬间被雷劈中。 林笑然说了什么? 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吗? 现在挖坑把她埋了还来得及吗? 她现在原地发疯告诉傅知聿她得了精神分裂能敷衍过去吗? 姜清当场石化,不敢去看男人的脸色。 整个大厅更是落针可闻,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连累吃不了兜着走。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话题中心的男人只是一声哼笑,调侃她,“看来对我意见不小。” 姜清脸色爆红,整个人烧得像是能从耳朵喷气。 她歉意道:“傅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只是什么呢? 只是做贼心虚,不想让闺蜜往那个刹不住车的方向乱想。 可这能说吗? 谁听了不得说她一句痴心妄想! 可傅知聿是何等通透的人,看她这么个心虚脸红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还是问:“只是什么?” 像是刨根问底,也想把她那没说口的话听个究竟。 姜清毕竟没有傅知聿的道行。 她说不出口,也不擅长撒谎,只能折中道:“之前是和闺蜜开玩笑,不是故意得罪,还望傅董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她看不懂傅知聿的脸色,这个男人太深沉,所有的情绪都隐在不动声色的面具之下。 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她不知他什么时候会真的动怒,什么时候又会轻轻揭过。 只能小心翼翼地去应对,全神贯注地去思考。 而事实上,傅知聿当然不会跟她个小辈一般见识,就连他不愿拿正眼看的何淑彤,他也不会当即就发难,这是上位者的体面。 但破天荒,傅知聿没说不介意,而是难辨喜怒地问她:“我要说得罪了呢?” 气氛一时紧张又尴尬。 要真得罪了这位傅家掌权的三爷,后果当然不堪设想。 楼下没了零花钱又要挨骂的傅奕辰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裴珉了解傅知聿,知道他不是真生气,暗叹老男人的恶趣味要不得,他赶紧出来打圆场。 “哎呀,这确实是不妥,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对不对。” 某人明明下午还在背后给媒体助力,甚至不惜让网友连坐骂上他自己,又怎么会在乎这几句玩笑话。 “这样!”裴珉双手一拍,“你们俩请我们吃饭吧,就当赔罪,你看行吗?” 他话是对着姜清的方向说的,但问的其实是傅知聿。 见男人沉默,裴珉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拍板,“好,就这么定了。” 就……这家没他得散啊。 虽然他赚的是资本家的钱,但他操的那可是大内总管的心啊! 弯弯绕绕这么半天,不就是想跟人家一起吃个饭吗。 弄这么矫情。 姜清也觉得哪里有点怪。 请吃饭赔罪是亲近之人才会用的路数。 适用于裴珉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甚至不适用于他的亲侄子傅奕辰,否则大少爷用不着去楼下挨骂,更别说不沾亲不带顾的她。 但姜清理亏啊。 何况她也不敢多想。 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意料之外,但有台阶她肯定赶紧就下了。 “好,那我给傅董赔罪。” 请吃饭总比得罪人好。 几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穿过餐厅可以俯览夜景的落地窗。 可迟钝如林笑然,还是觉得哪里都有点怪。 “清清,我是不是闯祸了。”她跟在姜清身后小声道。 姜清也没怪她,是她自己非要撒谎的不是。 还是这种离了大谱的弥天大谎。 她安慰她:“没事,裴总不是说了吗,请傅董吃个饭就行。” 林笑然点头。 可她还是想不通,姜清难道是真是看不惯那傅三爷才抹黑他的? 但姜清不是说这渣男的小叔救过她吗,救命恩人,她跟他还能有仇呐? 他怎么她家清清啦? 思虑之间,几人进了包厢。 两位男士脱了西服外套,由身后的经理亲自接过,挂在包厢的衣柜里。 傅知聿今天依然商务,只一件白色衬衫搭配暗纹双温莎结领带,配上腕间那块棕色的皮质腕表,像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清隽矜贵。 而裴珉则更休闲跳脱,宝蓝色的缎面衬衫被他穿得阳光又活力,几番客气之间,他上道地让出了靠里的主位。 餐厅是裴珉的,主厨很快出现在包厢门口。 虽说是赔罪,但两位男士还算绅士,选择间问及了两位女士的口味,并未在这种小事上独断专行。 等前菜上来,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佐餐的红酒,姜清起身举杯。 “傅董,造谣您长相是我不对,我向您赔罪。” 酒桌文化嘛,领导说赔罪不就是这个意思。 但偏偏傅知聿不是。 他略一皱眉,没接,而是示意姜清坐下,“不必,只是正常用餐,你不用在意这些没用的虚礼。” ? 姜清还是有点懵,说好的赔罪,难道真是纯吃饭吗,傅知聿还能差她这顿饭钱? 裴珉在旁边笑,“哎呀,你叫姜清是吧,别这么拘谨。” “你放心,我们都是男德班毕业的,不兴周毅那套哈。” “噗~”林笑然也憋不住笑。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连说话都这么幽默。 傅知聿斜睥了裴珉一眼,“闭嘴。” 裴珉做了个嘴上拉链的动作。 场面又恢复了那么几分尴尬,一时间大家各吃各的。 姜清想了想,傅知聿跟她客套一下是行,但她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也太不自觉了。 况且她本意是报复何淑彤和那渣男,但所作所为确实影响了傅家的口碑。 虽然说是那渣男咎由自取,但跟傅家其他人没关系,她也应该道歉。 她解释:“傅董,网络上的事也和您说声抱歉,我无意牵连傅家其他人。” 傅知聿点头,“没事,你也不必愧疚,考虑太多活的太累,是他自己做的选择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和你没关系。” 听到傅知聿这话,姜清一颗心咽回肚子里。 林笑然也对这个冷面掌权人有了新的认识,没想到傅家竟还有这样明事理的长辈。 她也是真的替姜清高兴,至少傅家还有人愿意为了姜清出头。 她对傅知聿恭敬道:“那个,三爷,我也替清清谢谢您,她和您侄子结婚这么多年,从没……” “噗——” 裴珉憋不住,喷了自己那藏蓝色西裤一兜子水。 谁? 谁和谁结婚? 他耳朵没坏吧,她说这姑娘是傅知聿的谁? 第47章 他的私人需求 难怪傅知聿说这不是他的人。 难怪他弄得这么不敞亮,说自己不能师出无名。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是吧。 虽说新时代人也不能拘泥于这个。 但他傅知聿要肖想他自己的侄媳妇,是不是也太劲爆了! 难不成他单身到今天,不是对女人缺乏兴趣,而是有点那个怪癖? 还是他一早就看上了人家,求而不得,因此这些年才待在国外不愿意回来? 傅知聿放下叉子,看裴珉那个面色变换不定的样子,知道他脑子里憋不出正经东西。 他看向他,神色晦暗不明,“有病去治。” 裴珉哪里还敢看傅知聿的脸色,他起身使劲拿桌面上的餐巾擦水。 喃喃道:“那个…我有病,你们先吃啊,我得去治治。” 说完好像是有恶鬼在后面追他,火速就出了包厢。 林笑然看这架势,虽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肯定是又闯祸了无疑。 看着对面明显黑脸的傅知聿,她咽了咽口水,再不敢坐在这里。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也有病,我…我也出去治治。” 什么有难同当,暴打周毅可以,这种级别的boss她可消受不起。 迎着姜清挽留的视线,林笑然视而不见。 她用口型给姜清比了个“加油”,而后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随着包厢门“哒”地一声关紧,姜清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一时间四个人的晚餐变成两个人,刚才还觉得顺眼的法餐,红酒,蜡烛和夜景,此刻都变成了怪诞又刺眼的东西。 她不禁想,她和傅知聿怎么能单独吃法餐,她是他的谁,她又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 “傅董,我……” 姜清的心跳又开始异常。 包厢内此刻悠扬绵长的背景音乐和她胸腔内震颤的鼓点形成鲜明对比。 她脑海中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浮现和男人云雨过的画面,即便现在是这样的不合时宜。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是紧张之下犯了病,还是之前被下药的经历给她留下了新的PTSD。 可她怎么可能会对傅知聿有所觊觎,一定是同样过快的心跳给了脑海中上次出现的画面提供了共振的频率。 是吊桥效应。 不是她对傅知聿有什么感情。 可姜清这边天人交战,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依旧慢条斯理,银质的刀叉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配合地优雅而不费力。 她听到他问她:“怎么,你也有病?” 声音是那么平静而有磁性。 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游刃有余。 姜清暗道自己多虑,是裴珉过激的反应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 裴珉只是先前并不认识自己,因着傅知聿在山庄的解围,主观地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而那不会是傅知聿的本意。 这样最好。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如常道:“没有,只是想到裴总和我朋友没办法吃饭了,有点可惜。” 他们都知道,那两个人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如出一辙地溜得快。 傅知聿告诉她,“你放心,你朋友饿不着,以裴珉那个脾气,现在应该跟你朋友已经单开一桌了。” “啊?” 姜清意外。 傅知聿以为她介意,问她,“你要是不想她跟裴珉相处,我可以帮你和裴珉打个招呼。” 姜清赶紧摇头,“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朋友她愿意的。” “哦?” 这次轮到傅知聿勾唇。 他说地隐晦而克制,但一个字被他说得耐人寻味。 姜清不禁扶额,刚刚压下去的红晕又重新翻了上来。 她都说了些什么。 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林笑然愿意,她愿意什么? 这是能说的吗? 还好傅知聿不是个扫兴的人,他很克制地点评,“看来你朋友是个洒脱的人。” 姜清只能干笑,“是,是这样的…” 傅知聿:“和裴珉很般配。” 这次姜清意外。 她以为傅知聿这样的人眼高于顶,可他说林笑然和裴珉很般配。 不是挖苦,不是讽刺,只是平静地总结。 姜清这次笑得多了几分自然,“是,裴总性格好,应该和我朋友聊的来。” 傅知聿点头,“那看来我性格不好。” “啊?” 姜清已经搞不懂男人的脑回路。 她平日也能算得上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高手,可在傅知聿面前,她什么也看不透。 她只能解释:“傅董性格也很好,我刚刚只是没提。” 这算什么回答?安慰小孩吗? 可如果不说这个,那傅知聿到底想听哪个? 傅知聿看向她:“可你看见我很紧张。”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姜清不自觉地咬了下银质的叉子,反应过来之后才慢慢放下。 她如实道:“是,傅董气场太盛,我怕得罪您。” 傅知聿笑了下,“能不能得罪的,你也得罪过多次了。” 是啊,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冥场面,几乎都贡献给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她知道傅知聿是在调侃她,人也在不自觉间放松了些,她说:“是,我也没少在傅董面前丢人。” “说出来傅董可能不信,我平时其实挺聪明的。” 可傅知聿只是点头,“我相信,你也不用太有心理压力,别太担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姜清也笑,“听起来像个免死金牌。” 傅知聿不置可否,只告诉她:“你要这么理解也行,过重的心理负担会影响你以后和我工作时的状态,你应聘的这个职位,以后会和我一起去国外出差。” 这点姜清是第一次听说,她问傅知聿:“还有这样的任务?” 傅知聿似笑非笑:“不愿意?” 姜清立马点头,“愿意,愿意。” 只要她能进拍卖行,这点小事有什么不行,难道还轮得到她挑吗? 她说:“傅董放心,只要是工作需求,我都可以尽全力去配合。” 傅知聿点头,抿了口高脚杯里的红酒,没看她。 问:“若这不是工作需求呢?” 姜清:“?” 不是工作需求是什么需求? 私人需求? 第48章 欲念起 姜清这下彻底乱了。 是她想多了,还是傅知聿就是故意的? 看着面前深不见底八风不动的男人,她突然有点警惕。 毕竟她见过他霸道强势的另一面。 男人可以衣冠楚楚,也同样可以是衣冠禽兽。 她试探:“不知傅董的意思是?” 傅知聿眼底尽是坦荡,“我会定期去国外拍各种展品,需要有经验,语言精通的人给我当助理。” “我记得你精通四国语言,可以胜任这个角色,只不过这不算拍卖行的业务,算我的私人行程。” 他还是问她,只不过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怎么,不愿意去?” 原来是这样? 能做傅知聿这样量级大佬的拍手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事情。 花的是老板的钱,拍手只负责举牌。 大佬是不会亲临每一场拍卖会的,他们只会派出一个可以代表他出席的助理,在关键时刻替他一掷千金。 现在这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落在姜清头上。 不愿意? 怎么可能不愿意。 姜清有点激动:“愿意的。” 什么衣冠禽兽,她可真是个狭隘的人。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计价器上爆出的金币。 傅知聿嘴角带笑,“愿意就好,当然前提是,你要让我看到你的能力,我记得我们还有一月之期。” “是,我没忘,”姜清点头,“月中‘Pace’画廊的群展,这次会由我全权负责,到时候还请傅董来评判。” 傅知聿用长条餐巾按了按嘴角,“好,别让我失望。” 没了裴珉和林笑容两个咋咋唬唬的,两人用餐的过程安静又平和。 傅知聿不喜那些甜腻的东西,不等最后一道甜品上来,他就已经结束了用餐。 但他看对面的姜清好像很喜欢,甜品勺很小巧,捏在她瓷玉般的手里相得益彰。 甜品是道熔岩冰淇淋,她好像不太中意金黄的面包片,半化的白色冰淇淋被她一口一口地崴进嘴里,有些溢出嘴唇的部分,又被她一闪而过的粉色舌头添进去。 傅知聿皱了皱眉,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他惊觉自己对她还有欲念,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少顷,问:“准备走了吗?” 姜清原本就拘谨,闻言如获大赦,“吃完了。” 包厢内没留服务员,傅知聿取出柜子里的西装外套,半搭在左手腕上。 姜清拉门站在边上,两人相继出了包厢。 没在外间看见裴珉和林笑然,还在餐厅的她们俩也没特意提起。 都是成年人,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行。 想到姜清略喝了点酒,傅知聿问她:“开车了吗?” “开了。” 他略一停步,几米之外的经理立马凑上前,听到他吩咐:“找个司机送她回去。” “是。” “谢谢傅董。” 非常得宜的社交礼仪和距离,好像刚才在包厢内的暧昧氛围只是姜清的错觉。 一定是天价设计师给法餐厅营造的氛围影响了她的感官,在这样的浪漫情调中,置身其中的人自然看狗都深情。 她突然想起来,“傅董,我还没结账。” 傅知聿也愣了一下,毕竟他从没吃过软饭,还是他自找的。 他对经理说:“你带她去,给她一份我在这里的随礼。” “是。” 裴珉的餐厅是傅知聿在国内商务宴请的首选。 他在餐厅备了不少带给合作商的礼品,既有格调,又有新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有价值,够排面。 姜清要是知道自己请人吃了几万块的法餐,会收到一份价值远超十倍的伴手礼。 那经理恭敬递给她的那个忍冬纹礼盒,她是绝对不会接的。 ———————— 傅知聿坐在迈巴赫的后座,开着窗,酷暑的炎热从吸饱了日光的柏油马路上涌进,和开足了冷气的车内形成鲜明对比。 他松了领带,挽了袖口,还泛着冷光的十字星珐琅袖口半搭在车窗外。 略一抬手,站在车门边的周炎给他点了根烟。 男人并不怎么吸,只烟头点点猩红的灰白色烟雾顺着寂静的黑夜缓缓飘散。 只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等他一根烟燃尽,站在车外已经冒汗的傅奕辰才敢开口叫他,“小叔。” 傅知聿没看他,把烟按灭在中控的烟缸,问:“清醒了吗?” 他清醒了吗? 自杨烁到他下去,网络上各种各样的谩骂诋毁,他接连不断地听了一个多小时。 起初是愤恨,他是傅家的大少爷,那些人怎么能,怎么敢这样骂他? 他恨不得把那些人找出来暴打,看他们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才算满意。 他甚至给他父亲打了电话,说他小叔不分青红皂白地罚他,还停了他的卡,想让他的父亲给他撑腰,帮他说话。 可谁能想到,贵为长子的傅家大爷大发雷霆,只赏了他一句逆子,说他小叔要是不原谅他就让他别再回家。 他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这位年岁不大的小叔在傅家是怎样不可挑衅的地位,那是代表着绝对的权力,而他永远也比不上。 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明知他小叔有意晾着他,可他只能等在一旁认罪听罚。 他低着头,姿态恭敬,“清醒了,是我的错,这些年行为狂悖,是我给家里丢了人。” 傅知聿转过去看他。 这些年他不在国内,自己这个侄子是越长越歪。 他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创立的公司都已经上市,而他在干什么,每天花天酒地? 他问他:“你以后想干什么?” 傅奕辰没掩饰,他如实道:“想进集团。” 傅知聿不置可否,虽然他的能力匹配不上他的野心,但想上进总是好的,总比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好上一点。 他说:“和姜清离婚吧。” “什么?”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傅奕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看着他小叔那耐心告罄的眼神,他心虚了一瞬,磕巴道: “我和姜清的感情没大问题,只是有点小矛盾,我们还能继续,不需要离婚。” 傅知聿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样子,问他:“你是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你手里的这点股份?” 傅奕辰握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傅知聿打断他,略伸了伸手,“我只问这一遍。” 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路上的车不是很多。 看到边上清一色的黑西装保镖,罕见的加长车身迈巴赫,不少人放慢了车速,但不敢靠近打量。 路人的目光对傅奕辰是凌迟,他小叔的更是。 在这份看穿一切的眼神里,他没再开脱,而是咬牙承认,“我要股份。” 第49章 是又怎么样 并不意外的回答。 傅知聿没笑他,追名逐利是件正常的事情,但要用对方法。 他告诉他:“如果你刚才还是跟我打哑迷,股份我会收回,无论你想离还是不想离。” 给傅奕辰的股份是他一个人就能拍板的决定。 只要他想收回,他就有无数的办法逼长房同意。 “但还好,你还算坦诚,至少现在这个样子,还算敢作敢当。” 傅奕辰脸上臊得慌。 要用一个女人来套住自己的财富,说出去不光彩,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小叔看得透,由不得他辩驳。 傅知聿看向他, “奕辰,人是你自己当初要娶的,没人逼你,股份只是爷爷给你的补偿。” “我不管你们到底有怎样的误会或者过往,但你回头看看你这些年做的荒唐事,你还能算得上是个男人?” 要不是傅知聿提起,他都快忘了,姜清也是他当年用尽浑身解数追回来的姑娘。 他也在大雨天给人送过伞,在天不亮的时候就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给人送早饭。 他是个千尊玉贵的大少爷啊,何时做过这种事。 可他当年把这份心意给了姜清。 但就是因为他真心付出过,所以在发生后来的事后他才会更失望。 是姜清先骗他,也骗过了当年支持她的所有人,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小叔,我……” 傅知聿抬手,“你不需要告诉我,”他一点也不想听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他只说:“不爱了也别伤害,跟她离婚,股份我留给你。” 几十个亿市值的股份,他小叔丢给他好像在丢一件垃圾。 他也想硬气一回,高声告诉他小叔他不需要。 但人总要活在现实,他不是他小叔,没有挥霍的资本。 他只能感恩戴德,“谢谢小叔。” 可他还想辩驳,他小叔怎么怎么就能肯定姜清想和他离婚呢? 那女人嘴上说想离,实际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东西。 姜清能放弃傅家大少奶奶的身份? 他第一个就不相信。 他说:“前提是姜清愿意,要不然我跟她也没办法离。” 傅知聿看他还有几分得意,知道他怕是又犯了自大的病,懒得拆穿,嘲讽地勾唇了勾唇。 他抬手,“你回去吧,记住你说过的话。” 傅奕辰低头,少顷,人还未走,就按亮了远处与黑夜同色的限量跑车。 这就是顶级豪门,一出生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错事,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 傅知聿看着不顺眼。 轻拿轻放从不是他的作风。 眼看傅奕辰就要离开,在他转身之际,傅知聿补充道: “车让周炎替你开,你走回去。” ———————— 傅知聿没回临江的平层。 裴珉既然知道了姜清的身份,那他不给他个痛快,裴珉怕是能给自己憋自闭。 虽然他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 但是到底憋死人不偿命,他给裴珉发了消息,【去Lin- P】 那边果然秒回,像是时刻盯着手机。 【ok】 裴珉其实早就到了,他在一楼的酒廊踱步,傅知聿没到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他可太好奇了,这一手瓜他要是吃不到,那真是比死都难受,害他今天在那高个美女面前都没发挥好。 等两杯Martini下肚,某人总算姗姗来迟。 偏偏他还不敢表现得太过急迫,欲盖弥彰地又抿了口已经底都喝干净的酒。 挥退了调酒师,等傅知聿在他旁边落座,他才克制地问:“你不是来真的吧?”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的。 想对人负责,想要和她共度余生那就是真的。 只想玩玩,不计后果,只享受当下那就是假的。 自己的场子,傅知聿也懒得装什么大尾巴狼,他勾了勾唇,身上是毫不收敛的强势气场,“是又怎么样。” 裴珉急道:“不是,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 傅知聿一个眼神斜睥过去,裴珉立马闭嘴。 其实传闻从来就不是空穴来风,他傅知聿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不小心踩中他的禁区,他有的是办法让人求死不能。 那天在山庄外那几个被拖去喂狗,重伤未愈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裴珉也是为了他好。 可看傅知聿那个志在必得的样子,他真恨不得两耳刮子抽死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 手机里传来震动,回完合作商的消息,傅知聿看到微信通讯录里有个红色的1。 点进去,新的朋友里显示出一个新加他好友的人,备注是:“傅董,我是姜清。” 傅知聿点了同意。 他点进去看了眼姜清的头像,是一片绿意的草地,一个背着身影的女性撑了把透明的伞。 应该是她自己。 微信名是“AtopoS”,在古希腊寓意里是无法被归属的,独一无二的意思。 倒是衬她。 他看到那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 但半晌,只发过来一句,“傅董,可能是经理给我拿错了东西,您给的伴手礼太过贵重,我拿着不合适。” 随后是一张图片,精致礼盒里包着的是一支法国老牌的红酒。 傅知聿看了眼年份,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的确不合适。 他回:“你不喜欢就先放着吧,等你入职,我送你一支合适的。” 姜清:“?” 裴珉就坐在傅知聿身边,看那指点江山的手指点开小女生的微信头像,还放大了仔细看,给他裴家大少的节操震碎了一地。 傅知聿看着边上表情变换丰富的那个别扭样子,睥他一眼,嘲讽他,“怎么,不是你扬言要把人抓出来,绑到我床上去的时候了?” 裴珉有苦说不出,“这谁能想得到呢?” 傅知聿指尖轻点吧台,“没什么不一样的,她只是她自己,和其他的什么男人都没关系。” 裴珉难得不黜他,说话的口气是说不出的怪里怪气,“行,您说得都对,您傅三爷看上的人,哪里能有不合适的。” 其实傅知聿也难说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要说非她不可未免太过矫情。 但他确实对她有欲望,也不愿意她再和什么其他男人有过多的纠缠。 他从没和一个女人有过任何感情的纠葛,从前他觉得太麻烦,既没意思,又浪费他的精力和时间。 但如果是她…… 至少他想要占有她。 第50章 姜家的第二个千金 姜清也不是没钱,但的确不会去消费一瓶30多万的红酒。 她看了眼傅知聿的消息,没太看懂,但也不必纠结,还回去不礼貌,她下次给人等价回个礼就是了。 只是想想都肉疼。 盯着手机的时候,看到有串她不想看见的来电。 那人没事不会联系她,既然打过来,那就又是说教了。 “喂,爸。” 那边的人听起来很生气,“清清,你怎么回事,网上的录音是你发的吧,你可知道何家什么身份,傅家又是什么态度,这么得罪他们两家,你还想给我们家留活路吗?” 这些年姜清畏首畏尾,甘愿在家做个缩头乌龟,就有她父亲的大功劳。 他总教她要忍,要三从四德,要保住傅家少奶奶的身份。 从不问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姜清觉得很疲惫,没什么想和她父亲多说的,敷衍道:“我有数,不会给家里添麻烦。” 可姜远风哪里相信。 “清清,不是爸说你,你不能只想着你自己。” “你嫁进傅家多少年了,可你看看你给家里带来了什么?” “我出门敢说自己是奕辰的老丈人吗?你这么不争气,连带着我们全家都窝囊。” “关键这也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但现在是你妹妹准备谈婚论嫁的重要时机,要是你现在被傅家扫地出门,那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办!” 姜清的母亲去世没多久,姜远风就接了那个女人和姜雪落进门。 一个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意味着姜远风一直都在出轨。 自那之后,姜清对姜远风就再没多少尊重。 可亲情到底不能完全割舍,她父亲找她,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所以呢?如今为了她,就可以无条件牺牲我是吗?”姜清问他。 姜远风顿了一下,回她:“你不是已经嫁进傅家了吗?还要怎么样,留不住男人的心难道不是你自己没本事?” “要不是你当年非要抛头露面去参加什么主持人大赛,奕辰他怎么会……” “爸!” 姜清打断他,耐心告罄,“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另外,女人的终身大事不是婚姻。” “要是那边因为我和傅奕辰离婚就不要姜雪落,那也不是良人,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姜雪落看着面前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打电话的父亲,急道:“爸,姐姐怎么说?” 姜远风叹口气,其实他知道,自己大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同是他姜远风的女儿,不能让自己的小女儿比她姐姐差太多。 他大女儿既然嫁进了傅家,小女儿也应该嫁个世家豪门才能说得过去。 可以他姜家如今的门楣,要是没有傅家的加持,哪个豪门又能看得上姜雪落呢? 他敷衍道:“雪落,你姐姐她有数的,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太过分的事,你也别太担心。” 姜雪落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对她父亲恭敬道:“我知道了,我相信姐姐是最识大体的。” 看着姜远风满意的眼神,她退出书房带上了门。 可门外的姜雪落脸上满是愤恨。 姜清还识大体,她识大体就不会这样公然得罪何家和傅家。 她是不是故意的。 忍了三年都没出过什么幺蛾子,怎么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要在她谈婚论嫁的时候闹。 她是不是知道她攀上了林家的少爷,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特意给她找事! 她看着手机上林存栖的消息,【雪落,你姐姐也太不识相了。】 【我爸说何家大怒,别到时候报复你们家的时候,牵连到我们。】 【让你姐姐赶紧去给何家道歉,要是不能平息何家的怒气,我们的婚事就算了吧。】 她死死攥着手机,给林存栖回了个【你放心。】 第二天,姜雪落早早就去了画廊。 凭着那张和姜清有三分相像的脸,梁婧并未阻拦,让她去了姜清的办公室等。 所以在姜清巡完展场,打开办公室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姜雪落的时候,着实愣了一瞬。 毕竟她和自己这妹妹可没什么旧情可续。 她问:“你怎么过来了?” 姜雪落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姜清身边,“看到网络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来看看姐姐。” 她说得冠冕堂皇,还给姜清带了份合德记的点心。 看着倒是个好妹妹的样子,可姜清如何听不出,这是希望她息事宁人的意思。 可她能怎么息? 她略皱眉,“如果你是为了你的婚事来的,我可能无能为力。”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拿着傅家出去招摇撞骗,如果男方事先不知道我和傅家的关系,现在也不会因为我和傅家的矛盾牵连到你。” 说到底,不过是姜雪落自己想攀关系,想借着姜清的名义一飞冲天罢了。 可她觉得自己没错,为什么她姐姐的婚事就有着落,同是姜家的女儿,她就得去自己争取。 那是他们姜家欠她的。 但她并未在姜清面前表现出来,她只说:“我知道姐姐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何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怕姐姐被她们报复。” 姜清知道她没那么好心,但还是说:“那谢谢你,我自己会小心的。” 她问她:“你在和谁家谈婚论嫁?” 姜雪落:“是林家的小公子,林存栖,比不上姐姐,但我是真的喜欢他。” 林家,和林笑然是一个林。 只不过林笑然是林家的旁系,而她妹妹相中的这个夫婿,是林家继承人的弟弟。 林家虽然比不上傅家何家,但和姜家也不是一个量级的。 姜清最是知道上嫁的苦,劝她:“要是林家因为我的事对你有意见,那你真的要重新考虑一下这门婚事。” “男方如果在婚前就对你挑三拣四,那在婚后更不会好好待你。” 这是她自己婚姻失败的经验教训,她想提醒一下姜雪落,虽然她对她不喜。 姜雪落笑意盈盈:“姐姐说得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那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就拎着她的纯白色小Berkin出了办公室。 姜清觉得有点奇怪,姜雪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还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 要是真这样,她何苦来跑这一趟? 可她到底工作忙,桌面上的座机响,她就没再纠结这件事情,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 门外的姜雪落笑得凉薄,她看着自己手里拿的东西,暗笑她这个姐姐还是不长记性。 那既然她不想让她好过,不肯去给何家伏低做小,那她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去平息何家的怒气了。 第51章 和当年一样 画廊的群展在月中这天如期举行。 有了上一次联名展的群嘲,这次画廊事事小心,请了不少业界名流前来品评,都想打好这场翻身仗。 虽然这次没有何家在媒体方面的加持, 但多亏了周毅事件的热度,这次群展的社会关注度可谓盛况空前。 展还没开,展馆边上已经长枪短炮围满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媒体娱记。 “姜清,都检查好了吗,沈总和傅总已经在外面剪彩了,媒体和几个嘉宾马上要进去,都没问题吗?” 吴楠也有些紧张,画廊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打击,这次他们几个负责的领导都在高层面前立下了生死状。 要是出了纰漏,以后他们在业内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姜清已经巡查了数遍,这次布展也是她这段时间的心血,从作品,灯光,动线到整个展台的布置,都是她一手策划布置。 她很郑重,毕竟这不仅是画廊的荣誉之战,也是她自己团队交给傅知聿的答卷。 她告诉吴楠:“总监放心,一切正常,都没问题。” 说话间,外面的展台开始鼓掌。 台上是画廊的代表沈煜,和爱出风头的傅家大少爷。 可姜清的目光却聚焦在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第一排的正中间好像有个隔绝喧闹的磁场。 相比平日的商务简洁,傅知聿今天是一套黑色暗纹枪驳西装,外套双排扣的设计中和了男人身上让人不敢靠近的煞气,不同质感的同色衬衣和领带又更显他遮掩不了的矜贵和疏离。 只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难以接近。 等剪完彩,台上风光无限的两个主理人亲自下台,傅知聿走在中间,由着他们俩姿态恭敬地迎在身前。 一行人自门外走近,路过和其他工作人员站在一起的姜清。 男人眼神扫过她,一秒的停留,而后面色如常地向内走进。 流程进行地很顺利,除了向来不动声色的傅知聿,几个嘉宾和领导面上都是满意的神情。 接下来是个鸣谢和代表作品公益拍卖的环节,只要不出重大意外,今晚的展览开幕可谓圆满。 可姜清看着远处神色慌张小跑过来的梁婧,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慢点,什么情况,急成这样?” 姜清把人拉到一旁问。 梁婧喘着粗气,“清清姐,不好了,我们的主持和拍卖师都不见了。” 姜清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问:“什么叫不见了?” 别说开展之前点过人,就说刚才在外面剪彩的时候,主持人明明还在,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 梁婧已经染了哭腔,“清清姐,她们俩借口去了厕所,可是一直没回来,刚刚小吴查看了监控,她们俩已经从后门出去了。” 纵是这些年已经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姜清还是止不住地两眼一黑。 任何有职业操守的人不会在这种级别的商业展里开天窗。 这是自断后路的选择,正常人不会干这种事,除非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买断了她们俩职业的后半生。 谁会吃力不讨好去做这样的事呢? 姜清问梁婧:“有备选的人吗?之前常驻画廊的拍卖师呢?” 大型活动不可能没有备选和预案,所有意外情况都应该要有应急解决的方案。 可梁婧参加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能有解决办法,她又怎么会急成这样? 她说:“那个拍卖师下午说身体不舒服,临时请假了,现在电话也打不通。” “马上就到鸣谢和拍卖的环节了,现在只有不到20分钟的时间,就算临时找人过来,也已经来不及熟悉我们活动的流程和情况。” “清清姐,怎么办?” 怎么办呢? 姜清也想知道怎么办。 如果单是弄走主持人和拍卖师,那还有可能是其他同行的恶意竞争。 但能精准狙击掉备用方案里的人选,那就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这么简单。 是她们自己内部人员出了问题,而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看不得姜清好过,又在画廊待过的何淑彤。 可现场还有那么多的来宾,场外还有那么多等着做宣传的媒体。 如果在这么重大的场合出这样难以弥补的纰漏,别说是拍卖行不可能再要她,就是其他不入流的画廊,也不可能再用这样声名狼藉的策展人。 真的难以补救了吗? 谁还能代为上场? 除了主持人,其实还有一个人熟悉每一个环节,也清楚地记得主持人台词里的每一个字。 这个人就是亲自写下主持台本的姜清。 可她能上吗? 何淑彤能在这件事情上精准狙击到她,未必不是看准了她的心魔。 3年前在台上的那天,姜清永生难忘。 她对自己承诺过,不会再逼着自己上台。 可如今的情况,她若不上,难道要让自己整个团队的职业生涯为自己的私人恩怨陪葬吗? 她做不到。 “梁婧,你去问办公室,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有一盒药,你去帮我带过来。” 她闭了闭眼,出口的声音带着点不自觉的轻颤。 好在上次去许医生那里备了药,虽然不一定有决定性的作用,但至少能缓解她的一部分焦虑。 她看着不远处聚光灯下的舞台,脑中能清晰地浮现鸣谢环节中的每一句台词。 可往事就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她会在无数次回溯中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越靠近舞台,她最不想回忆的片段就越是清晰。 就像她当年失声一样。 手机震动,她看了眼梁婧给她发的消息,【清清姐,抽屉里没有药,你是不是记错了。】 一直以来不好的预感终于在这一刻显现,她反倒笑了出来。 至少她的对手真的煞费苦心。 就连消失了的抗抑郁药物,都和当年一样。 第52章 曾经还是如今 何淑彤看着远处去舞台边上候场的姜清,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这人还是这么爱逞能,明明她和其他高管一起做个缩头乌龟,就能避免把责任都担在她一个人身上。 可她偏偏爱出风头,还不长记性。 三年前被人骂得那么难听,而她竟然还敢再登台。 她看着手机里那人发给她的消息,【何小姐,你放心,今天一定让她身败名裂,以后在你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她切出了短信的页面,打开了相机,对准了舞台的方向。 今天这么具有历史性的一刻,怎么不值得她亲自记录呢? ———————— 在两个主理人的带领下,场内的展览很快浏览完。 想来是之前的惩罚略有成效,傅奕辰今天进退有度,恭敬有礼,在几个业界大拿的交谈之间也勉强能插得上话,看得出是沉下心来下了功夫。 所以哪里有教不好的人呢,欠收拾罢了。 一群人以傅知聿为中心向鸣谢的内场舞台行进,而出乎这对叔侄的意料,舞台上站着的,已经不是刚才在场外和他们有过互动的主持,而是挽起了头发,换上了备用礼服的姜清。 姜清今天原本是一身职业的套裙,长发微卷高扎在脑后,整个人的元气和衣着的成熟矛盾而又和谐,只一抹淡妆就让人移不开眼。 而现在她换上了备用的主持礼服,水蓝色的蚕丝面料完美贴合了她身材的曲线,长发尽数被挽起,而她也重新添上了热烈的浓妆,衬得身上带着细闪的碎钻都黯淡无光。 她太过耀眼,一出现在舞台中间就惊艳了台下的众人。 但在一瞬间的惊艳和怔愣过后,台下的傅奕辰就先乱了心神。 他一把拉过边上的吴楠,面目狰狞着问:“谁让她上去丢人现眼的,她会主持吗,还不让她下来!” 当年他就是沉迷在姜清在站在舞台上的闪耀里,可要不了多久,姜清的能力就会被现实打脸。 吴楠也不知道现场的情况,谁都知道,原定的主持不是姜清,而为什么现在会是她代替主持人出现台上。 “不知道啊,刚才的主持呢,怎么会是姜清在台上?” 还能为什么? 在他们眼里,姜清一身盛装亮相在台上,顶替了原本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同事。 不是为了出风头,还能是什么呢? “怎么搞的,你还不快上去把她给我换下来!” 傅奕辰几乎是把吴楠推出去,他以为他已经忘了过去的事,但过去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出来,当年他也是在台下,被台上像花瓶一样的姜清蒙蔽住了双眼。 可结果呢? 还不是丢尽了他的脸! 看傅奕辰这个样子,吴楠也怕出事,三两步想跨上前面的舞台。 可就在吴楠还有一步就要够上舞台的时候,场内在瞬间变成一片漆黑。 骤然的黑暗让众人在短时间内无法适应,底下一阵哗然。 而在舞台上出现一阵追光的时候,全场都被吸引,整个展馆一片寂静。 台上的姜清屏住了呼吸。 周遭的安静让她听见了自己的如擂鼓般的心跳。 掌心越来越明显的刺痛将她纷飞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至少如今台下漆黑一片的场景还能给她最后的安全感。 “欢迎各位来宾。” 她声音清脆动听。 最难的是开口,只要有了这第一句,后面的一切顺理成章。 “欢迎各位莅临‘Pace’画廊20周年群展,在此,我代表主办方对各位领导,嘉宾的到来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台下一片掌声。 除了熟悉流程的几位画廊高层,没人知道这是一起重大的演播事故。 姜清清绝的样貌,悦耳的嗓音和纯正的播音腔完美控场,没人怀疑这中途登场的策展人和专业的主持有什么不一样。 这特殊的打光也都以为主办方特意营造的艺术氛围。 可台下的一片昏暗到底惊动了傅知聿的安保,周炎在灯黑之后的第二秒就出现在了傅知聿的身旁。 傅知聿对他吩咐:“去查,看看什么情况。” 右后方的位置立马传来周炎沉稳的声音。 “是。” 不远处的何淑彤按灭了手机,停止了录像,她给向她承诺过的人打电话。 “耍我是不是,你就是这么让她身败名裂的?” 她气得紧紧咬住了后槽牙,姜清哪里有一点怯场的样子,分明就是出尽了风头。 可电话那头的姜雪落比她冷静,她最是知道姜清的软肋,她劝她:“何小姐,别激动,她现在的表现只是暂时的,下一个拍卖环节一定会原形毕露。” “难道登高跌重,再也不能翻身,不比一开始就被人换下去来得更彻底吗?” 姜雪落最清楚姜清的软肋。 她知道她无法面对台下的观众,所以在今天联合何淑彤的关系特意为姜清设了这样一个局。 可没想到她还有点小聪明。 竟然断了台下的电,让她可以不用去看台下的人,把这场主持当成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演练。 可就算鸣谢环节能糊弄得了一时,那慈善拍卖环节呢? 一会儿众人还需要举牌,要是不开灯,作为控场的拍卖师又如何看得清出价的人呢? 她对何淑彤道:“何小姐,下一个环节是慈善拍卖。” “除了姜清这个傻子,你知道的,现场没有其他人会去当这个出头鸟。” “一会儿只要你找几个人出价,反复举牌,拉长她在台上的说话时间。” “我向你保证,她一定还会像三年前一样,在台上出尽洋相。” 第53章 霸气护妻 鸣谢的环节很快结束,现场亮灯,工作人员带着参与拍卖环节的嘉宾在场内就座。 而台上的姜清也得以短暂地休息。 刚到后场,就看见了怒气冲冲的吴楠。 “姜清,怎么回事,主持呢,怎么会突然变成你!” 傅奕辰作为画廊的主理人,一举一动都受媒体关注。 因着他小叔在场,他不敢来后台闹,但是把前场的吴楠骂得狗血淋头。 总算等到中间的休息,吴楠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后台想要拿姜清是问。 姜清只能解释:“主持溜走了,连同拍卖师,还有我们画廊常驻的备选拍卖师,全部联系不上,这是场有针对的预谋。” 吴楠表示怀疑,“还有这种事?” 看她的样子,姜清也知道她不太相信。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而要解决问题,至于真相,那总会有大白的那一天。 “是,现在没办法,只能我先顶上,或者总监有更合适的人选,那我求之不得。” 吴楠哪有办法,她的形象不适合出现台前,况且说话声音也不太好听。 这种场合是会将一点点错误无尽放大的地方,她可不会蠢到会给自己自掘坟墓。 毕竟在前面没少受气,吴楠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太好,“你既然已经上了,那就负责到底,好好表现,别出纰漏,今天来的都是重量级媒体,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只能是你自己承担。” 而后甩手就走。 等吴楠离开,一旁的梁婧怕姜清压力太大,上来就是一顿猛夸。 “清清姐,你真厉害啊,没想到你竟然会主持,刚刚底下的人都在说,你比前面那个主持人发挥的更好!” 其实这倒不是梁婧夸大,以姜清刚才的表现,只会比之前的主持人更专业。 可等到姜清走近,梁婧看见她白到妆都压不住的脸,才问她:“清清姐,你没事吧。” “你的手?” 姜清的手早已是一片鲜红。 “我没事。” 梁婧声音都尖锐了几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会没事?” 刚才上台之前还是好好的,众目睽睽的舞台上,她怎么会受伤? 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更加影响自己的情绪,姜清用没受伤的手把她拉到一旁。 “嘘,小点声,我没事,是我自己故意弄的。” 掌心的伤口原本已经结痂,是那天在山庄,她为了让自己清醒的时候故意割伤的。 如今是不一样的场景,但刚才在黑灯的那瞬间,姜清还是撕开了掌心已经结痂的疤。 “为什么要把手弄成这样,清清姐,不行就算了吧,一会的拍卖环节让总监亲自去,没事的,场内的环节出了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场内的流程出了任何问题,画廊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责任。 但这次的事件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况且她也有私心,只要她能完美解决这次的问题,她就能带着团队离开这个地方。 她对梁婧说:“没事,你别告诉别人,接下来只剩一场慈善拍卖,只有一件展品,我很快就能下场。” 梁婧不知她具体的情况,被她唬住,一时也没声张。 可姜清自己知道,下一场的情况并不可能会像她说的那样轻松。 关掉场下的灯已经是她最后的办法,而在一会儿的拍卖环节中,根本就不可能再用。 她该怎么办? 一会又能坚持多久? 场下,傅知聿坐在第一排正中。 边上的市领导侧身在给他讲什么西郊发展的宏图,他兴致缺缺的样子,那人会意没再敢多说。 在开场之前,眉间有道裂纹的黑西装保镖再次去到傅知聿身后。 只见他躬身在那傅三爷耳边说了什么,后者摆了摆手,这保镖又退了出去。 未见有什么不同。 很快场内灯光又暗下来,只是到底没再是一片漆黑,这次是拍卖场和常用的氛围光。 看得清人,也看得清台下的号牌。 一身水蓝色礼服的姜清从后台缓缓上来,台下响起一阵欢迎的掌声。 只有傅知聿的目光聚焦在了这位主持左手掌心上的点点红痕。 “各位来宾,接下来是我们本次群展的慈善拍卖活动。” 姜清的脸色明显比之前更难看。 一句话说完,看着台下坐着的这么多人,耳朵已经开始出现其他的声音。 “下去!” “傻站着干什么呢!” “什么海大才女,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知道这不是真的,但大脑已经没有办法屏蔽那些谩骂。 她在拍台的遮挡下重重掐着自己的手,希望真实的痛感能够让她脱离几分过去的痛苦。 平复了一下思绪,她再次开口: “这次作为拍品的画作是来自周崇先老先生的油画作品——《日出》系列的第三幅。” “作品已经展示在屏幕上,起拍价120万,场内有意向的来宾可以举牌示意。” 周崇先是“Pace”画廊的元老级画家。 而他比较出名的《日落》系列,于去年也在画廊拍出了220万的高价。 这次贡献出自己这个系列的第三幅作品,也是他这个系列的收官之作,有望超过去年的价格和同期的油画作品,广受媒体关注。 姜清的声音已经带着轻颤,“有出价意向的来宾吗?” 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不能尽快结束,她很可能会在台上失控。 可得了姜雪落指点的何淑彤可不会轻易放过姜清。 她看着台上脸色惨白,说话已经开始不稳的姜清,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第三排立马有人举牌。 姜清:“46号陈先生出价230万,有继续出价的吗?” 第四排举牌。 “54号黄先生出价240万。” 不到几句话,姜清的反应已经开始变慢。 这就是姜雪落的策略,只要找两个人一直举牌炒作价格,10万10万地慢慢加,总会加到姜清受不了的时候。 而心理疾病的尽头就是人的躯体化反应。 不管姜清有多强大的意志力,最后都会土崩瓦解。 而现在她的大脑为了逃避台下的现实,已经开始出现视力模糊。 这就意味着她快要看不清台下的人,脑中的画面已经开始和三年前的场景在重合。 第四排又有其他人参与举牌,但姜清太乱,已经快要认不清远处号牌的数字。 场面一时寂静,都在等台上的拍卖师对场下的情况作出反应。 姜清眯了眯眼睛,台下的人脸都开始变得模糊。 但她看见第一排有个熟悉的身影举牌,而她记得他的号牌是1. “1号傅先生出价…” 不等姜清说完,男人起身,沉稳的声音此刻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我出3000万。” 第54章 那你想劳烦谁 3000万的拍价,只拍一幅估值只有300万的作品。 全场哗然,所有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在场的大都知道这位1号的嘉宾是何身份。 以那人通身的气派和让人难以捉摸的个性,别说他愿意花3000万做慈善,他就是把3000万扔在河里听个响又有何不可。 一阵短暂的怔愣过后,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姜清也愣住了,思绪强行被眼前的男人从过去拉回现实。 虽然隔着距离,但姜清已经明显感觉到男人的不耐,她继续:“1号傅先生出价3000万。” “还有其他出价的人吗?” 例行询问。 其实谁人又不知,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再出价呢? 后排的几个水军面面相觑,他们精心商量好的计策,在绝对压制的报价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全场只回荡着台上姜清的声音,“3000一次,3000两次,3000三次。” “恭喜傅先生,成交。” 在这段短暂的回神后,姜清抓紧说了几段鸣谢的总结,就匆匆下了台。 至此,这次画廊的群展开幕也算圆满完成。 “清清姐,你真棒,我们都为你骄傲!” 梁婧看见姜清下到后台,立马拉着她往一旁换衣服的休息室方向走去。 可姜清已经在台上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骤然放松,她脚下一软,就往前面的大理石地面栽去。 “哎,清清姐!” 梁婧不防,手上没使劲,一时之间也拉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可就在姜清闭眼,无计可施地等着痛感让自己清醒的时候,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掌控的力量,而后就落入一个有些熟悉的怀抱。 “哎!你……” 梁婧吓得大叫。 可在看清来人的身份后,她后半句的惊呼又尽数咽回肚子里。 傅家三爷,他怎么会来? 难道他和姜清姐认识,才会在刚才的拍卖场上出到这么离谱价格? 但现在来不及多想,看到傅家的掌权人冷眼扫过来,梁婧吓得立马后退了几步。 然后,她看着刚才还在前场好像神圣不可侵犯的傅家三爷,公主抱起她家经理疾步出了后门。 …… 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 被放到车里的时候,姜清有些回神。 “傅董,我不能坐您的车离开,我自己可以。” 画展毕竟人多眼杂。 傅知聿就这样抱着她上了代表男人身份的迈巴赫,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又是一场浩劫。 可往日沉稳绅士的男人如今剔看她,明显不想和她好好说话。 “是吗,你还会怕高调?有这么严重的心理障碍还敢上场,你不要命了?” 他看出来了。 是她表现得真的这么明显吗? 可若真的有这么容易看破,为什么她当年在台上失声的时候,没人信她呢。 她听到身边的男人对司机吩咐: “去傅氏旗下的私立医院。” 可手上的伤口好包扎,心理的问题还要熟悉的医生才能尽快处理。 姜清现在头疼欲裂,只能和男人唱反调,“去华山路118号。” 司机为难,可老板是傅知聿,他不开口,自然是只能先往医院走。 姜清难受,抽着气叫他:“傅董。” 傅知聿被她喊得浑身发麻,“你手伤成这样,还要去什么地方?” 知道男人是关心他,姜清解释:“是心理医生,他最清楚我的情况,先去他那里,我的手没事,等下在诊所消毒就可以。” “不敢劳烦傅董。” 上次就是这样去的医院,虽然没传出什么,但若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傅知聿,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他们是什么关系? 顶多以后有可能是上下级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男人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什么时候了,她脑子里还只想着和他撇清关系。 傅知聿也来了气,冷笑:“不想劳烦我,那你准备劳烦谁,那个心理医生吗?” ? 姜清有些不适应傅知聿的说话方式,但她现在理不清思绪。 怔愣之际,已经听到傅知聿拿出了手机,“去华山路118号,带负责姜清病情的心理医生去傅氏医院。” “傅董?” 这样兴师动众,别人该怎么看她。 “怎么,你觉得这样不行?” 姜清读不懂男人眼里的不耐,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做法不尊重别人,许言洲是医生,不是谁的下属,人家有权不过去。 她试图劝他:“许医生晚上需要坐诊,没时间去其他地方。” 可男人做事的方式可和她不一样,他不屑:“他会有时间的。” 姜清听懂了。 傅知聿什么身份,他要想摆威风,别说是许言洲一个普通诊所的医生只能乖乖听话,就是权势显赫如裴珉,他不是一样呼来喝去吗。 市里的小领导见了他都要让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在他面前谈什么自尊呢。 姜清也有点不高兴,“傅董,我们普通打工人人微言轻,但也是有人权的,您不能这样独断专行。” 前座的司机转弯都差点打了漂移,多少年没听见有人敢这么跟傅三爷说话了。 上一个这么顶撞他的,现在在哪劈柴呢? 果然,傅知聿的语气可说不上好,“你们?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他松了松衬衣的领口,“你如今倒是不怕我了,敢为了这么个人呛我,胆子倒是不小。” 姜清也愣了一瞬,她知道男人没说错。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她绝不敢这样和傅知聿说话。 可现在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她是仗着什么敢在这个杀伐果断的掌权人面前教他做事呢? 人家刚刚花了3000万解决她的麻烦,她有什么资格和人家置气? 况且以后还要去他的拍卖行工作,自己如今得罪他,日后还不是要仰他的鼻息。 她在干什么? 看见姜清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傅知聿知道自己话说重了。 他跟她置的哪门子气,吓唬她干嘛? 他轻咳了一声,没看姜清,“我会让人和他跟他好好沟通,付他10倍的出诊费,你放心,我的人知道怎么尊重人。” 后座重归安静。 姜清也反思了自己,是不是她太敏感了。 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傅知聿性格强势霸道,联想到了自己不被人尊重的经历,才会这么气急。 好歹傅知聿是为了她才兴师动众,她现在这样,多少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可傅知聿竟然没生气。 刚刚的话是在……安慰她? 第55章 心跳过速的原因 姜清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过分。 要是放在平时,她该战战兢兢地向傅知聿道歉,毕竟之前的几次都是这样。 可如今她到底头疼难忍,已经无暇顾及太多。 车在拥堵的道路上走走停停,她越来越觉得头晕恶心。 好在傅氏的医院也在市中心,十分几钟之后,这辆加长迈巴赫再次横在了医院门诊部的大门口。 在一众医护人员的簇拥下,姜清再次出现在了傅氏医院顶层的vip病房里。 “人到了吗?”傅知聿神色不耐地问身边的助理。 姜清手上的伤口很快被处理,但整个人状况依然不好。 她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人紧紧蜷缩在病床上,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虽然医院也有最权威的心理医生,但姜清现在的情况,明显说不清楚自己之前的病程。 要想了解她的情况,还是得通过负责她病情的医生。 助理刚要拿起手机再催,走廊的尽头,傅知聿看见一个穿常服的年轻男人从远处走来。 周炎在他身后,那这个人就是负责姜清病情的那个医生。 傅知聿看人很准。 迎面走来的这个男人明显不是姜清嘴里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他做惯了上位者,最是知道普通人在他面前是什么诚惶诚恐的模样。 更别提今天是周炎带他过来,一般在碰到这种情况,多少都有几分警惕和慌张。 可迎面走过来的这个医生不一样,他从最开始看见傅知聿的时候,眼神就一直是平视,未见任何闪躲。 “傅董是吗,病人在哪?” 来人直奔主题。 傅知聿用下巴示意他进去,在许言洲动身之后,也跟着往里,可没想道竟被拦下。 “傅董,做心理疏导需要一个让病人安心的绝对私密的环境,这里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了,我想您就先别进去了。” 这话说得不客气。 身后的周炎想开口,被傅知聿抬手拦住。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请问医生怎么称呼?” “许言洲。” 傅知聿点头,“那就辛苦许医生进去查看,我们在外面等。” 等病房等门关上,傅知聿沉声对周炎吩咐:“去查查这个医生什么身份。” ———————— 半小时之后,许言洲从病房出来。 恢复了职业医生的样子,公事公办又不带任何感情。 “病人情况还算稳定,只要不再频繁地受刺激,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病人的心理状况是私密,许言洲不会把姜清的症结详细告诉傅知聿,这是医生的职业操守。 好在傅知聿也没深究,他勾了勾唇,“那就谢谢许医生。” “不过想必这点诊费许家的少爷看不上,不如你诊所的那块地皮,我作为出诊费送给你。” 许言洲在来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傅知聿的眼皮底下不会是秘密。 男人的占有欲这么明显,他知道这是试探,更是示威。 可姜清…… 许言洲鼓掌,“不愧是傅三爷,出手就是阔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么高的出场费,我以后随叫随到。” 许言洲有些本事,至少傅知聿再进病房,姜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她直着身子靠坐在病床头,身上还披着傅知聿给她的西装外套。 姜清下车的时候穿着未觉不妥,毕竟水蓝色礼服有些低胸,遮一遮才更合适。 但现在两人共处一室,气氛就又有些暧昧了。 “傅董,今天的事谢谢您,我又欠了您天大的人情。” 先前头疼欲裂,姜清也没深想。 如今想来,傅知聿是拍卖行的幕后老板,最懂这些艺术品的行情,绝不会出高出市场价10倍的价格去拍一幅并不那么有收藏价值的油画。 那他花了那么多钱,是为了…… 她没敢看傅知聿,低着头问他:“您为什么要出这么高的价格去拍那幅画?” 很常规的问题,但姜清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上的西装。 这是普通上级会对员工做出的保护吗? 花3000万让她免于出丑,大庭广众抱她去医院,还借她穿他的西装? 她怕听见什么答案? 可傅知聿面不改色,一瞬不错地盯着她,“你觉得呢?” 姜清觉得? 总不至于是欣赏她吧。 她答:“是为了替我善后,不给画廊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傅知聿不置可否。 她愿意自我安慰就在日后再提吧。 但到底听着不顺耳,说得他像个冤大头。 他淡笑,“既如此,那你慢慢还吧?” 姜清:“啊?” 她只是客气一下,怎么着,他堂堂傅家掌权人,在乎她这三千万? 傅知聿看她这副活见鬼的表情,笑话她,“不是说欠我的吗,让你还你又这么惊讶,耍我?” 男人虽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姜清看不出男人是拿她寻开心还是真想让她还,心里压力倍增。 三千万她倒是有,但要拿出来还……她可舍不得。 她干笑,“这……还人情也可以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啊,不一定要还钱的,傅董您说是吧。” 傅知聿点头,“也是,值得的话,也是有其他方式可以抵债的。” “是吧。”西装有点厚,姜清被热得脸色涨红。 她问:“那其他的方式是……” 傅知聿:“来给我打工啊,不然呢,依你的意思,你想怎么偿?” 是啊,她脑子又坏了,她可以给人打工啊,不然还能怎么偿还呢? 一定是许言洲的话又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 他说什么? “你的心理障碍其实有所好转,可能是心跳过速的时候有了新的刺激,不再是单会记起以前痛苦的回忆。” “这是个好兆头。” “只是我有点好奇,得是什么样的刺激,既能让你心跳加速,又足以覆盖过去的痛苦回忆呢?” 第56章 有他做靠山 她在台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的心魔又是什么? 这次上台是有傅知聿在场下,男人存在感太强,她只要在心跳加速的时候想起傅知聿,就会想起他们之间…… 可那不代表什么,顶多算得上是吊桥效应。 姜清有点不自然,“没什么,我会努力替傅董赚钱,争取早日创造超过3000万的价值的。” “可那是不是意味着…我通过考核,可以带着我的团队来上班了?” 傅知聿点头,“是。” 姜清有些泪目,横竖付出了这么多,好在结果没被辜负。 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彻底告别傅奕辰,只要和他离婚,那两人也再无瓜葛了。 可傅奕辰的态度…… “傅董,我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怕因为股份的事,傅奕辰不愿意和我离婚,不知道傅董……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话说出来,姜清也觉得自己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傅知聿是她的谁,凭什么替她善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除了傅知聿,她实在是找不到可以牵制傅奕辰的人了。 哪怕试一试呢,万一他就愿意帮她呢。 病房安静明亮,隔绝了窗外喧嚣又不见五指的夜幕。 傅知聿拉开窗帘,柔和的月光在白织灯的映衬下并不明显。 他没看姜清。 “你既然知道股份的事,就该知道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奕辰不是傻子,他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放弃这么一笔财富。” 姜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她低着头,“我知道。” 傅知聿继续:“爷爷重诺,也很喜欢你,就算你闹到他面前,他也未必会答应你和傅家划清界限,你想离婚,他也不会帮你。” 姜清头越来越低,“我知道。” 傅知聿声音清冷,一如月光,“我没有白帮别人的道理。” 姜清庆幸男人没看她,她已经尴尬地无所遁形,“是我唐突了。” 傅知聿没有替她婚事做主的义务。 要说偏帮,他也应该更偏向自己的亲侄子,而不是她。 她在期待什么。 可傅知聿转过身,微沉的眼眸重新看向她,深不见底,“但我可以帮你。” 说不出的感觉再次流遍姜清的全身,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像电流,酥酥麻麻地流过心口,是感激吗,还是感动。 她没问为什么。 只要傅知聿愿意帮她,就算让她欠下天大的人情她也愿意,只要能和傅奕辰离婚,让她付出再大的代价的都可以。 迎着傅知聿深沉的视线,她说:“谢谢傅董,我又欠傅董一个人情。” 她不知道傅知聿已经帮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但送到嘴边的感激不要白不要。 傅知聿勾了勾唇,“不差这么一个,但我不是慈善家,既然请我帮你,那欠我的,你慢慢还吧。” ———————— 群展的开幕圆满完成。 因着傅知聿3000万捐款的义举,群展的热度被媒体送上了画廊开办以来前所未有的高潮。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一睹这位还在世的油画大家的创世之作。 可等不少名下场,却发现这画虽好,但绝不值这么多钱。 难道是这年轻的傅家掌权人没眼光? 可傅知聿这么多年名声在外,没人相信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随之各种营销号纷纷下场,剖析这傅三爷此举背后的用意,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场针对傅氏的天价营销。 人人都在赞叹这位傅氏年轻的董事长此举精妙,将股民的信心都推向了高潮。 可又有谁能知道,这其实也不过是某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罢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傅奕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清是那么耀眼,只站在台上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样清甜的嗓音,这样硬核的专业能力,这样让人难以忘怀的清绝样貌,竟然是他印象中丢人现眼的妻子吗? 可她既然有这样的实力,当年又为什么会在台上出现那样离谱的错误。 难道姜清没骗他,当年的舞台事故,另有原因是吗? 结束之后,他纡尊降贵地去后台找姜清。 可人没找到,只看见个支支吾吾的助理,说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他给姜清打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一直占线。 他火急火燎地赶回豫桂圆想要问个清楚,打开别墅的大门,看见里面空空荡荡的摆设,才记起姜清早就已经搬走了…… 对了,她要和他离婚。 不惜净身出户也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他们要结束了。 难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 姜清的手机是被林笑然占线的。 她看见了网上姜清的开幕主持视频,由衷地为她高兴。 “清清,你真美啊,我宣布,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女神!” 姜清也高兴,是为今天险中求胜的表现,是为能脱离过去的机会,不是为了网络上的零星吹捧。 毕竟她当年是吃过亏的。 这些人如今怎么夸你,日后在你跌落神坛的时候就会怎么加倍骂你。 好在媒体的热度都在素来神秘的傅知聿身上,没多少人去用放大镜过分关注姜清。 “哎,你说,这傅三爷怎么这么有型啊,又帅又有钱,还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姜清笑她,“怎么,你又看上他啦!” 林笑然冷不丁一个哆嗦,“我哪敢啊。” 想想傅知聿那个冰冻三尺的冷脸,她可消受不了。 但她不行,不代表有人不行啊。 她不可瞎,那天在餐厅,傅知聿和姜清的气氛分明奇怪。 再结合今天的天价的拍卖,要说她们的没什么,她第一个不相信。 她笑了笑,“我是不行,但清清,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傅家三爷,关系不一般吧。” 姜清缓了缓,“他马上就是我的老板了,你说这关系算不算一般。” 在打工人眼里,老板实在是太下头了。 林笑然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磕的cp这么快就be了。” 姜清打趣她,“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人家是什么身份,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林笑然还是觉得可惜,她抱怨。 “不是,他背景多硬啊。” “今天这事,但凡换个人做都能让媒体群嘲,网友笑掉大牙。” “可你看他呢?不仅没人笑话他,网络上全是跪舔的。” “那媒体都恨不得抱着他的大腿高呼吾皇万岁了。” “清清,要是你有他做靠山,当年的事,是不是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第57章 奸夫是谁 三年前,姜清还是海大知名的校花。 在她临毕业那年,因为一个张在台上主持的照片在网络上迅速走红,傅奕辰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她。 “这是谁啊,这么漂亮!” “这是主持吗,长得这么吸引人,这谁还能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啊。” “女神啊,谁来扒一下,一分钟,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如果光是长相清绝,或许在网上也翻不起后来这么大的水花。 偏偏姜清样样出色,原本就是校园论坛里长红的角色,辩论赛,英语口语比赛,油画比赛,处处有她的身影。 网友越考古就越发现姜清的优秀之处,海大满绩双学位天才少女的人设一出,立刻在网络掀起一阵国民女神的风潮。 “天才啊,长得这么美还这么有实力,和她相比,我是什么垃圾。” “国民女神啊,我女儿要是能有她的一般努力,我祖坟都要冒青烟啊。” “这就是女娲的毕设作品吗,为什么上帝替她打开了一扇门,又替她打开了所有的窗。” 那年,姜清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 直到她后来参加全国大学生主持人大赛,不少网友都在网络上蹲她的电视直播。 可结果呢? 姜清赛前丧母,她母亲为了不影响她的比赛,刻意隐瞒了她车祸的消息,导致姜清因为半决赛的主持没有见到姜母最后一面。 巨大的愧疚和身心的疲惫让她在赛前得了重度抑郁。 虽坚持上场,但在台上失声发挥失常。 可网友不这么想。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时的网络直播上看见自己支持的女神。 结果女神表现糟糕,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支持的人是不是个骗子。 天才少女或许只是人设,而姜清只是个花瓶。 在网络收割这么多的支持或许只是为了圈钱,而这种行为无异于彻头彻尾的欺骗。 “骗子!” “什么狗屁天才少女,狗屁都不是。” “我能理解这都是人设,可她能别这么离谱吗,在台上连句话完整话都说不出来,想出来卖就不能先好好练练?” “枉我天天在网络上支持她,还蹲在电视机前守着她的比赛,就这?我老婆都骂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b!” 一时群情激愤。 大家都在骂姜清是个骗子,辜负了大家了信任和支持。 可姜清从没要求过大家支持她,也从没营销过自己的什么天才的人设。 一切都是无良的营销号在炒作,而当时这些人吹捧地有神乎其神,现在就骂得有多疯狂难听。 网络上都说姜清是活该,自欺欺人作茧自缚。 可她从没蹭热度为自己谋过一点好处,留下的,也不过是无尽的谩骂罢了。 姜清回神,自嘲地笑了笑。 “别人是别人,人家凭什么为了我撑腰。” 女人还是要自己有本事,不能只想着靠男人,傅奕辰就是最好的例子,有时候最亲近的人不但不会帮你,反而会在你最崩溃的时候踩你一脚。 林笑然瘪嘴,“话是这么说,可三代经商到底比不过人家祖上扛枪,钱好赚,但这社会地位可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钱姜清是不少,可真要出了事,还不是要被无良媒体按在地上摩擦。 之前姜清在高尔夫球场的新闻就是最好的例子,要不是她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法,把舆论引导到了何淑彤那里,估计又是一场浩劫。 可高尔夫球场,林笑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人难道就是傅三爷? 她问:“清清,你跟那傅三爷,真的没什么?” 姜清看了眼前面傅知聿的司机,轻咳了两声,“没什么,你别多想,我就是个普通人,只要没热度,媒体也不会追着我不放,你就别太担心了。” 网络瞬息万变,更别说已经过去三年。 现在早已没人认识姜清,没人还记得当年网暴过她的后续。 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存封在姜清不想回忆的过去里。 提到过去,林笑然也不愿在这大好的日子里多说,“行,你说得也是,早点休息,我先挂啦。” 林笑然不知道姜清进了医院,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而姜清也早就走出来了。 只有姜清自己知道,在那次之后,她就有了对舞台的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她没办法再站上舞台,也没办法在有观众的时候拿起话筒。 什么主持界的一颗新星,她现在也不过一个废人罢了。 树影绰绰,车窗外路灯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姜清回忆当年事,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一块。 那年她丧母,又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被网暴,有时候她会想,那是不是她前20年顺风顺水的报应。 好在这些年她也慢慢想通,虽然人都要经历苦难,但苦难本身不值得歌颂,磨炼意志也不过是因为苦难无法避开。 好在她现在已经渐渐恢复了心理问题,只要不上台,她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经意间,车到了她的公寓楼下。 她谢过司机下车,夜黑风高,她没注意公寓的楼下有个等了她大半宿的人。 “这么晚,你去哪了?” 姜清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喝得醉醺醺的傅奕辰。 她皱眉,“你来干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或许是喝多了酒,又或许是姜清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了傅奕辰。 他眼里尽是暴躁,“不用我管?你怕是忘了自己还没离婚吧。” “这么晚还坐这种私家车回来,谁送的你,你的金主吗,在高尔夫球场跟你卿卿我我的那个土老板?” 姜清闻言笑出了声,结婚三年他何曾管过她的死活,现在来管她,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她嘲讽他,“有病去治,别跑到我楼下发神经。” 可傅奕辰明显也来了脾气,他一把拽过姜清,往那边还在掉头的黑车走去,“心虚了是吧,被我说中了是吧。” “谁准你在外面和其他男人厮混的,当我是死的吗?” “那人知道你是我傅奕辰的老婆吗,你没敢告诉她吧,他敢得罪我吗?” 说话之间,他已经几步走到车前,暴力敲着车窗,冲着车里喊,“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奸夫到底是谁!” 第58章 你上去陪我 车窗降下,露出老王那张有些苍老又莫名其妙的脸。 傅奕辰震惊,“老王?” 这不是他小叔身边的人,怎么会送姜清回来? 他天崩地裂的目光在老王和姜清之间来回流转,不敢置信怀疑人生。 难道和姜清暗中苟合的奸夫是老王? 姜清她也太自甘堕落了吧。 可不是老王还能是谁,总不可能是他小叔啊,他小叔怎么可能看得上姜清! 老王不知道这大少爷大晚上在这是抽的什么风,但还是恭恭敬敬地下了车,略点了点头,“大少爷。” 要是别人让他傅奕辰抓住,不管是真是假,他高低得先冲上去给他一拳。 但人是他小叔的…… 就是个司机,他也不敢随便发疯。 他问:“王叔,怎么会是你送姜清回来?” 这大少爷满脸狐疑,还这么不绅士地拽着姜清。 傅知聿身边哪有眼盲心瞎的,老王立马解释:“姜小姐身体不适,去了傅氏旗下的医院就医,三爷担心夜里不安全,让我送姜小姐回来。” 这就说得过去,可还是有哪里奇怪,他小叔怎么会知道姜清去医院,还特意让人送她回来。 他问:“小叔怎么知道她去了医院?” 老王恭恭敬敬,“没什么是三爷不知道的。” 傅奕辰一噎。 他知道老王说的没错,以他小叔的本事,只有他不屑去听的,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就像他不知道姜清搬去了哪里,但只消托人一查,立马就能知道她的住处。 或许是爷爷回国前嘱咐了小叔要照顾她,所以下面的人特意留了心。 不过这老东西说的话也不尽实,这种小事,怎么可能是他三叔亲自吩咐的。 怕是下面哪个机灵的自己安排的。 他回道:“原来是这样。” 老王点了点头,转身重新拉上了车门。 姜清给傅奕辰甩开。 “你闹够了吗,发完疯赶紧滚!” 傅奕辰被甩地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姜清那张冷艳的脸,沉声道:“我没闹。” “我问你,你既然出的了这个风头,当年在台上为什么不行,你……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我出丑!” 他其实本意不是这样。 看到姜清今天的样子,他也在怀疑当年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他也怕自己是误会了她,白白冷落了她这么多年。 可刚才被以为姜清出轨的愤怒打断,他原本想说的话,再说出口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姜清不想理他,“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可傅奕辰不乐意,他质问姜清:“你凭什么不解释,当年害我变成圈子里的笑柄,你凭什么不给我个解释!” 姜清顿了顿,像是也不愿意想起过去的事,没看他,“我不知道你会在比赛那天求婚。” 傅奕辰一听这话就炸了,“你还有脸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又怎么样,我被人笑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你!” 当年主持人大赛的决赛之夜,原本傅奕辰打算在台上当众向姜清求婚。 他是呼风唤雨的傅家大少爷,要求婚,排场大得不行。 场外开阔的电视塔楼下,10万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被婚礼策划人员摆成了巨大的“I Love You”的造型。 成千上万的粉色气球飘上电视塔上空,傅奕辰还叫了自己圈内的不少好友及媒体,就为了等姜清夺魁后向她求婚。 其实不拿冠军也是行的。 毕竟傅少爷也不是真喜欢主持人的身份,而是喜欢这个能带出去让他脸上有光的天才少女。 谁知道姜清却是在全国观众现场直播的时候失声,连句话都没说完就被赶下了台,这怎么能不让兴师动众在楼下求婚的傅奕辰丢人呢? 他问姜清,“你知道那些人怎么笑话我吗?” “他们笑我一腔真心,竟然是为了求娶一个机关算尽,还没有职业道德的外围女。” “你既然能在台上好好表现,为什么当年不好好准备,要让我在那么多朋友面前丢尽了脸!” 提到过去,傅奕辰难掩怒气。 从来没人敢这么嘲笑他。 他20年来唯一一次的丢脸和社死,就是拜当年在台上说不出话的姜清所赐。 他对着姜清咆哮:“要不是你爱出风头,在网上营销什么天才的人设,就算没本事也不会被人笑话成这样。” “可你偏偏贪婪做作又恶心,只会吹牛,连个台词都不愿意背,那些媒体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出来卖还要……”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傅奕辰剩下的话。 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就这么一瞬不错地看着姜清。 “你敢打我?” 姜清没打过人,这一巴掌下去,解了她多年的郁结之气,也让她痛得手掌发麻。 “对,打的就是你。” 傅奕辰顶了顶腮,满目猩红,“你凭什么打我?” 姜清甩着手,“凭你花天酒地不负责,凭你满嘴脏话没有脑子。” “你不是很能耐吗,只要随便查查就能知道我住哪,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查。”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现在再问还有什么意义?” 姜清眼角有泪。 傅奕辰到底是和她有过同频的岁月,最知道怎么才能刺中她的心。 可或许是太久没见过姜清这般脆弱的样子,傅奕辰见了也有几分心软。 他双手扒着他的肩膀,“那你解释啊,只要你愿意解释,我就愿意相信。” 姜清挣开,“不用了,我们已经结束了,随便你怎么想。” 傅奕辰没被拒绝过,又是刚刚被打,面上羞愤。 “这么硬气,你是外面有人了,现在看不上我了是吧。” 姜清只想快点摆脱他,冷笑道:“不然呢,难道在家苦苦哀求你回家,你配吗?” “你承认了。”傅奕辰有一瞬间的怔愣。 而后逐渐染上癫狂的表情,“果然,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你果然是个不守妇道的b子。” 他抓着姜清的肩膀,铁钳似的大掌紧紧锁住了她,“可惜啊,咱俩还没离婚呢,我傅奕辰万花丛中过,唯独还没尝过自己老婆的味道呢。” 他笑得疯狂又凉薄,“不如今天,你上去陪我?” 第59章 机会只有一次 “你混蛋!” 姜清使劲甩着他的手。 但傅奕辰这次是真的使了劲,眼尾都是饱含欲望的疯狂。 “躲什么,你不是能去陪别人睡吗,那老男人给你多少钱,我付双倍!” 姜清没想到这样就会刺激到他。 毕竟按这人的表现,分明这些年就从没把她放在心里。 可看傅奕辰现在满眼猩红的样子,她也怕他是真的疯了。 “你是不是疯了,放开!” 傅奕辰咬着后槽牙,“我是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疯的,你凭什么这么无视我,凭什么敢去陪别的男人。” 姜清使了全身的力气,“你放开,别发疯,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但无奈男女力量悬殊,她只能由着在失控边缘的傅奕辰把她拖拽向他的跑车里。 可要让她和现今的傅奕辰发生点什么,她死也不愿意。 拉门之际,姜清看准了时机,用自己的细尖高跟鞋狠踩了傅奕辰的脚面。 这一脚姜清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傅奕辰吃痛,立马躬身蹲下,面色痛苦地松开了姜清。 这是姜清最后的机会,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撒开腿就跑。 她本可以跑开的,傅奕辰一时根本站不起来。 但无奈那水蓝色礼服裙摆太长,在她就要跑开的时候,最后那层纱裙被傅奕辰拽在手里。 “贱人!还想跑!” 裙摆虽被扯破,但惯性把姜清带倒在地,她双膝磕在水泥地面上,手肘也着地,一时痛得动弹不得。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傅奕辰痛得直抽气,原本就有些疯狂的面色在此刻愈发狰狞。 “敢打我,第二次了,姜清,你竟敢打我!” 他一步步向姜清艰难走近,再次伸手拖拽她。 姜清已经再无还手之力,被已经暴怒的傅奕辰一把从地上扯起。 眼看又到车边,只要把姜清塞上车,他就能带她回去为所欲为。 可就在车门再次打开之际,街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那道白光靠近地很快,只一瞬,立刻出现在两人的近前。 趁着傅奕辰被白光晃到眼睛的间隙,姜清再次挣开傅奕辰铁钳般的大掌。 而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门在两人面前打开,车甚至还没停稳,就从车上下来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逆着光,两人看不清来人。 傅奕辰没管,再次一瘸一拐地靠近姜清,“跟我回去。” 可手还没碰到姜清,他就感受到一股大力推向他的肩膀。 他嘴里骂道:“草,谁敢管老子的闲事,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可等他回身,这么近的距离,他看清了来人,“小…小叔?” 傅知聿扫了眼姜清的情况,眼眸里尽是慌张的泪水,手肘也磕破了,鲜红的血液顺着瓷白的胳膊流到原本就受伤的掌心。 他下颌微动,怒极反笑,重新看向傅奕辰,问他:“来,跟我说说,你是什么身份?” 傅奕辰酒被醒吓了一大半,可他看着面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叔,又觉得自己怕不是喝酒喝出了幻境,他问了个答非所问的问题,“小叔,您怎么在这?” 傅知聿冷笑,“现在是你来考我?这家现在是你大少爷来当?” “不是不是,”傅奕辰赶紧摆手,别管幻境还是现实,这话他都消受不起,他赶紧退开两步,对他小叔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没什么身份……” 可傅知聿今天是真的动了气,他看着面前这个喝得醉醺醺的侄子,质问他:“打女人?你就这点出息?” 傅奕辰解释:“我没想她,是她先打的我,她打了我一巴掌,还用鞋跟踩我!” 傅知聿根本不屑听他解释,“所以结果呢?你大晚上为什么要来这,她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现在受伤的是不是她,就光我看到的,你想拖她去哪?” “我……我想拖她回家。” “回家?”傅知聿笑出了声,“我让你跟她尽快离婚,你在做什么,大晚上拖她回家?” “我……” 傅知聿看他竟然是有点反悔,冷笑,“看来我跟你好好说话不管用,不给你上手段,你拿我的说话当耳旁风。”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傅知聿打断他,“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机会只有一次。” “你好好跟她离婚,股份我留给你,但既然你现在没做到,股份我会收回去。” “小叔!” 傅知聿问他,“怎么,你不满意?” 傅奕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不是他的一点零花钱,那是下蛋的母鸡,只要留在手里,就有源源不断分红的傅氏集团的股份。 而他小叔现在说什么? 他要把这几十个亿的股份收回去。 他震惊又难以置信,“小叔,这是我们说好的。” 傅知聿紧抿的下颌线昭示着耐心就要耗尽,他问傅奕辰,“所以呢,我给你的要求你做到了吗?” “一面想要我的股份,一面阳奉阴违不肯离婚,谁给你的胆子?” “我…我没有……” “还是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不给你股份,我就没手段逼你离婚?” 傅奕辰才看清自己的小叔这次是真动了气,他心虚又焦急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傅知聿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脾气。 “你不用跟我解释,”傅知聿略一偏头,“周炎。” 等周炎出现在傅奕辰身后,他对着前者吩咐,“送他去老宅,通知我大哥大嫂,孩子我替他们教育了,明天去老宅领他。” “是。” “小叔!” 傅知聿一个眼神斜睥过去,傅奕辰再不情愿,到底是惺惺地闭上了嘴。 等车都离开,街面又恢复了原本的静谧黑暗。 即便看不清脸,姜清还是感受到了男人身上并未消退的怒气。 为了缓和气氛,她想了想,小声开口:“傅董,这算不算让我说中了,您先答应把股份给他,最后再收回去。” 傅知聿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压抑的气场在一瞬间化开,他淡笑,“你倒是还有心情想这个。” 姜清扯出抹劫后余生的笑意,“苦中作乐嘛,多亏傅董,我虽然受伤,但他也没了几十亿的股份,我高兴。” 傅知聿有点无奈,想生气都不知道打哪来。 伤口还在滴血,他对她道: “你的伤还是要处理,我送你去医院吧。” 可姜清摇头,“不想再去医院了,都是皮外伤,我家里有医药箱,可以自己处理。” 今夜发生的事太多,姜清太累,不想去医院也合乎情理。 傅知聿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没再坚持,而是对她道:“好,那带我上去吧,你的伤我替你处理。” 第60章 他的香水味 带傅知聿上楼的时候,姜清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她的公寓从没去过男人,连她爸都没踏足过,如今却是请了傅知聿上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抽了什么疯。 可她觉得男人可靠。 不是傅奕辰那种孩子心性阴晴不定,而是真的沉稳大气。 只要是他开口的话,总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又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说:“你的伤部分在后背,你自己处理不到,所以需要人帮你。” 他说的很有道理,可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换个其他男人,她还会让他上楼吗? 姜清的公寓其实面积不小,200多平,只是相比傅知聿待惯了的别墅,相对迷你。 “有鞋套吗?” 看见姜清换鞋,傅知聿在她身后问。 “哦,没有,我这平时没有别人来,也没有男士用的拖鞋,您直接进来吧,没事。” 傅知聿也没纠结,跟着姜清进去,温馨的公寓不是市面上那种风格相似的意式极简,主色调都是简约又干净的奶白。 “傅董,您坐,我去拿医药箱。” 姜清说完就进了尽头的卧房,她该是膝盖有些痛,走路很慢,僵硬的样子像是小孩子蹒跚学步。 傅知聿看着她的背影,没坐。 在客厅等到姜清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医药箱。 “你坐吧,别瞎走了,我来。” 姜清不愿坐客厅的奶白色沙发,她怕身上的脏血染坏她精心养护的小羊皮。 傅知聿给她扯了把小椅子放在自己身前,拍了拍椅面,姜清听话地坐下,拘谨地不像是在自己家。 男人处理外伤很熟练。 蘸着碘酒的棉棒擦过手肘的时候,姜清不可控制地颤了一下。 可男人手很稳,人更稳,他问她:“很痛吗?我轻一点,但你还要再忍一下。” 痛感让姜清每一寸感官都被放大。 这么近的距离,她又闻到了傅知聿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 她问:“傅董身上好像股特殊的香气。” 傅知聿动作不停,“喜欢吗?” 姜清愣了一瞬。 听到男人继续:“我是说香水。” 深夜的室内很安静,只能听见男人平稳的呼吸,和姜清淡淡地抽着气。 她心跳又开始加快,故作平静,“挺特别的,很好闻。” 手肘擦完是后背,男人让她转过去。 她感觉到男人的动作的确很轻,因为两个人的距离过近,男人均匀的呼吸就喷在她的后背,伤口的痛感带着周围皮肤泛起酥麻的痒意。 姜清乱了呼吸。 “裙子掀起来。” 膝盖的伤口在裙摆下,姜清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很常规的对话。 她像个牵线木偶,动作僵硬,男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听话且尽量不让自己忸怩作态。 “腿分开点。” 她听见男人沉声吩咐,可她不敢去看他的脸。 再开口就已经带了颤音,“我自己来。” 傅知聿没勉强,他看清了姜清红透的耳尖,知道她还是道行太浅。 仗着姜清不敢和他对视,他明目张胆地直视着姜清,直到她把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尽数涂完。 “伤口有点深,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让人让人给你送支祛疤膏来。” “谢谢傅董。” 傅知聿淡笑,“你打算一直叫我傅董?” 姜清疑惑:“那不然?” “罢了,”傅知聿自嘲一笑,万一某人不开窍,再叫他小叔,他岂不是得不偿失,“称呼而已,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好好在家养伤,你的后顾之忧,我都会替你处理。” 虽然今夜受了太多惊吓,但好在结果是好的,在男人离开后,姜清也算一夜好眠。 等到第二天上午,她看到了傅知聿一早给她发的消息,【祛疤膏在门口,醒了记得涂。】 原来他不会敷衍,他真的记得。 等姜清打开门,独户独梯的门外不止一支药膏,柜子边上还有一瓶并不带品牌但包装精致的香水。 长方体玻璃的瓶身,里面是干净又透明的液体,简单大气,就和他的主人一样。 姜清拧开瓶盖,在手腕上轻轻一喷。 男人身上木质的冷香瞬间侵入她的鼻腔。 这种味道莫名让她安心。 果然很好闻。 ———————— 傅奕辰被带回老宅后,本以为他小叔会给他上家法,再不济也是跪祠堂。 可没想到,周炎只是把他扔回了房间,他小叔什么也没交代,只让他自己好好反省。 可越是没有动作才越让人心焦,像是悬在头顶还未落下的铡刀。 而他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越是不罚,只说明他小叔越不可能把股份还给他。 第二天一早,傅家大爷就带着吴氏去了老宅。 看到自己的父母,傅奕辰害怕又委屈,“爸,妈。” 吴氏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派去通知他们的人说了,大少爷犯了错,三爷说要收回他身上1.5%的股份。 那是多少钱?自己这蠢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 她揪着他的耳朵,“你干什么了,让你在你小叔面前收敛一点,你去惹他干嘛?” 傅奕辰拍开他母亲的手,“我哪敢惹小叔,我没有。” 傅家大爷也吹胡子瞪眼,“好好的,你要没犯什么大错,你小叔怎么会突然要收回你的股份。” 股份从来是和姜清挂钩,之前当成是自己的东西,都快忘了这是傅老添给姜清的嫁妆。 现在旧事重提,那肯定还是和姜清脱不了干系,吴氏灵光一闪,问他:“你是不是要和姜清离婚,被你小叔发现了?” “问不是告诉过你要忍吗?你要娶淑彤什么时候不行,何必急于这一时?” 傅奕辰越听越烦,“妈,你就别瞎猜了。” “和你想的正好相反,是我不想和姜清离婚,小叔生气了,才要收回我的股份。” 吴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傅奕辰:“你说什么?” 第61章 庆祝你离婚 先前太过担心自己,傅奕辰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现在这么一总结,他也觉出了奇怪来。 他小叔怎么会管他和姜清的私事,又为什么会这么急着逼他和姜清离婚。 而且昨夜明明那么晚,怎么就这么巧,他小叔就会出现在姜清家楼下。 恰好救下她,又勒令周炎带他回去。 那接下来呢,那两人会干什么? 看她发呆,吴氏拍他,“你愣着干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 傅奕辰心里惊涛骇浪,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能把这一切都解释通。 可怎么可能? 他小叔怎么可能看得上姜清? 他机械地跟吴氏解释:“是小叔,先前让我尽快跟姜清离婚,说会把股份留给我。” 吴氏大喜,“这不就对了吗?你小叔待你不薄啊,既成全了你的心愿,又给你留了这么一笔一辈子都吃喝不愁的钱,那你和她赶紧离婚不就完了吗?” 提到这,傅奕辰也有些不自然,“我还没考虑好,一时不打算和姜清离婚,昨天去姜清家楼下找她,不小心弄伤她被小叔发现了,所以……” 吴氏两眼一黑。 知子莫若母。 更别提傅奕辰花边新闻不断,从来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弄伤了,是什么伤?怎么才能弄伤? 吴氏一听就懂。 可这都能撞到他小叔的枪口上,她该说他太蠢还是太倒霉。 “你!”吴氏抬手就要打他,“我看你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当年就是这样发神经,如今三年过去,你还是不长记性!” “现在为了这么个扫把星,你又要丢掉自己手里的股份。”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还不死心吗?” 傅奕辰解释:“可这根本说不通,我都不和姜清离婚了,小叔他还收我的股份干嘛。” “难道,难道他是看上了姜清,想要赶走我,他自己……” 傅家大爷抬手一个耳光。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你小叔是你,满脑子都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傅奕辰被打偏了头,人也多了几分清醒。 是啊,他是中了姜清的毒了。 他小叔是谁,能看上姜清? “可那为什么?” 傅家大爷恨铁不成钢,“你真是混账!你小叔是说一不二的人,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谁给你的胆子在你小叔面前阳奉阴违!” “我……” 傅奕辰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的重点不是他离不离婚,跟谁离婚。 而是他听不听话,有没有把他小叔放在眼里。 几人争论之际,杨烁从前厅出来。 “三爷请各位进去。” 几人心思各异地进了前厅,看见沙发上的傅知聿正在喝早茶。 “小叔。” 傅奕辰战战兢兢地叫,越发不敢看他小叔。 吴氏率先替她儿子开口求情,“这…知聿啊,小孩子不懂事,我让他向你赔罪。” 眼看自己这三弟面色不虞,看都懒得看他们,傅家大爷狠了狠心,一脚踹在傅奕辰膝窝上,“还不快跪下!” 傅家大爷虽年逾50,但这么多年保养得宜,气血旺盛。 这一脚下去,踹得傅奕辰膝盖直直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虽然屈辱,但傅奕辰分得清轻重缓急。 待他安静地跪直之后,傅知聿才缓缓开口:“大哥大嫂不用站着,都坐吧。” “也不用特意来我面前教育孩子,要是你们平日里都这般严加看管,那他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欺男霸女的德行。” 虽然是让他们坐,但这话说得又和赤裸裸的耳光无异。 自傅老出国以后,傅家大爷这些年都备受众人尊敬,何曾这般被人下过脸面。 可这人不仅是他三弟,还是傅家的家主,这个气他只能忍下,又狠踹了脚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知聿,是我教子无方,做大哥的的确羞愧,怎么罚,你说吧。” 他说完在沙发边上坐下,无端不想往他那阴晴不定的三弟跟前凑。 傅知聿吹了吹颜色清亮的茶汤,淡笑,“大哥这话说得容易,要让我罚,罚重了算谁的。” 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傅知聿就是准备亲自罚的意思。 可罚得重不算什么,只要股份的事还有希望,受点苦没什么。 况且那本来也是他该得的。 傅家大爷大手一挥,“不会,三弟你最有办法,孩子交给你,我放心。” 傅知聿看向吴氏,“大嫂的意思呢?” 吴氏也不敢有异议,“都听你的。” “好,”傅知聿放下茶杯,“既然大哥大嫂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 “要不是我昨天及时出现,奕辰的行为涉嫌犯罪未遂。” “我……”傅知聿想解释,姜清还是他的妻子,他对她做什么都行,怎么会称得上犯罪。 可被他父亲傅家大爷一脚踹翻在地,“你给我闭嘴。” 傅知聿继续:“这样,要不我公事公办,送他去局子里待够15天。” “这……这怎么能行,奕辰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被送去警局?”吴氏大喊。 傅知聿冷笑,“我也想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犯了法连警局都不用去。” 傅家大爷虽然生气,但也不愿让自己的亲儿子被抓,他问:“那….是不是还有另一个选择?” 傅知聿没了耐心,“要不我给他个机会,还是15天,去西郊工地搬砖。” ————————— 姜清这几天歇在家,有了这些年工作之余难得的闲暇。 在傅知聿那支祛疤膏的作用下,她恢复地很快,手脚和后背都没留疤。 男人说会替她解决后顾之忧不是假话,这些天她看着网络上各种何家的负面新闻,也不难猜出是谁的手笔。 明明两人没见面,但偏偏那药膏日日涂,还有那支独特的香水,她忍不住去闻,就会忍不住想起这阵香气的主人。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姜清接到了傅奕辰的电话,说在民政局门口等她。 她起初还有些顾虑,没想到离婚的过程意想不到地顺利,离婚证立刻就拿到了手里,甚至没让他们回去等什么30天的冷静期。 只是傅奕辰的样子看着有些奇怪,沧桑了不少,头发也剪短了,皮肤黑了至少三个度。 要不是她知道这人向来金尊玉贵,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去什么西伯利亚服了役。 不过旧人旧事,她已经不再关心。 今天双喜临门,她不仅离了婚,还收到了拍卖行的入职邀请。 本想跟闺蜜分享这个好消息,发信息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来自傅知聿的短信。 是一张图片,一瓶罗曼尼康帝静静地躺在铺着丝滑绸布的木盒里,看年份竟是她出生那年。 她记得男人说过,等她入职会重新送她一瓶好酒,她回:【谢谢傅董,是庆祝我入职吗,可这酒太贵重,我的工资负担不起。】 那边的人像是随时等着她回应。 两秒的正在输入中,那边的回复是:【庆祝你离婚。】 第62章 叫我的名字 “姜清,”后面的傅奕辰叫住准备离开的姜清。 这些年他和姜清说话,他从来都是命令的语气。 可这次姜清回头,看到的是个颓然又茫然的男人。 他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姜清愣了一瞬,爱吗?其实她也不知道。 当年傅奕辰追她尽了心,两人又有婚约在身,这么一个有风度又愿意为你付出的男人,她理所当然地嫁了过去。 她是个慢热的人,感情是需要培养才会慢慢走进心里。 可傅奕辰面具掉的太快,两人还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就已经有了难以磨灭的隔阂。 这段婚姻,姜清有怨,有遗憾,但现在分开只有释怀。 或许她好像又从没来得及真正动过心。 姜清这几秒的怔愣,傅奕辰也已经看在眼里。 他只是平日里跋扈嚣张,但并不是傻子,他自嘲地笑了笑,对姜清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他以为姜清舍不得他,也舍不得傅家大少奶奶的身份。 可看她今天离婚是如此地果决,他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 但姜清不理解傅奕辰的落寞,她以为他应该是高兴的。 这么多年的怨怼,终于在今天有了终点,姜清由衷地祝福他,“恭喜你,终于可以去娶你心里的良人了。” 良人吗? 他的良人是谁。 傅奕辰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姜清的背影从越来越远到彻底离开,他始终没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许是觉得当年的事情另有内情,他对姜清已经没有了经年的愤恨。 他现在再想去弄清楚,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手机铃声响,傅奕辰机械地接起,听到那边急到嘶鸣的声音。 “奕辰哥,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可要救救我们家,税务的人已经查到我们家门口了,怎么办,奕辰哥我……” 傅奕辰直接按灭了电话。 他第一次觉得何淑彤很烦。 不像姜清,永远都是处变不惊。 他发现他好像从未了解过姜清。 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他现在突然想了解了,但一切是不是已经晚了…… ———————————— 姜清先回了家,后就应了傅知聿的约去了Lin-P。 原本孤男寡女,相约喝酒未免暧昧。 但傅知聿说裴珉和林笑然也在,这她就没办法拒绝了。 还未到深夜,姜清到了酒吧的vip酒廊,两位男士都还没到,可坐在吧台的林笑然已经有点微醺。 姜清觉得好笑,拉拉她的胳膊,“你怎么回事,这就贪杯上了?” 虽然林笑然平日里不拘小节了些,但人是靠谱的,更别说裴珉还是她的crush,他还没来,她怎么就先喝上了? 林笑然眼尾都红了,摆了摆手指,“不是,我这不是听说那傅家三爷也来吗,我害怕啊,先喝点,要不然一会儿掉链子,给你丢脸嘛不是。” 姜清汗颜,“他……有这么吓人吗?” 林笑然震惊,“你说呢?那你说个比他更吓人的出来?” 姜清想了想,一时还真没这么个人选。 可她觉得男人虽然严厉,但是个好人,她还是持不同意见,“好像是严肃了点,但也不到吓人的地步,我觉得也还好吧。” 林笑然勾唇,手也勾上了姜清的肩膀,“是啊,你也说你觉得,你没觉得那傅三爷唯独在你面前,特别好说话吗?” 姜清脸蓦地一红,“哪有。” “啧啧啧,”林笑然似笑非笑,“啊对对对,没有,人家对你那态度,也就给你放了一太平洋的水吧。” 真的吗? 姜清愣住,好在另两位男士在这时候进来,打断了姜清的思绪。 “呦,你们先到了,这显得我们多不绅士啊。” 裴珉还是人未到声先至,他本就是随意的个性,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也很松弛。 林笑然本就微醺,看见自己的男神更是高兴。 立刻扒拉两下姜清,在她耳后道:“好帅啊,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 姜清的呼吸也滞了一瞬。 傅知聿今天一件黑色衬衫, 袖口挽起,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没有了平日里高不可攀的距离感,而是添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或许是林笑然说话离姜清耳朵太近,酥酥麻麻的,带起一片燥热的痒意。 连带着姜清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随着男人走近,她强装镇定地开口:“傅董,裴总。” 傅知聿扯了姜清就近的高脚凳坐下,摆的也是平易近人的姿态,“不是工作场合,不需要这么称呼。” 姜清有点尴尬,“那?” 傅知聿:“叫名字就可以。” 裴珉笑得贱嘻嘻。 什么东西? 某人好像半月前还骂自己的侄子没规矩,他让他侄子叫他什么来着? 裴叔啊。 如今下午才刚离婚,这晚上他就等不及了。 急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怕人家起疑。 “哎,什么董啊什么总啊的,”忙他还是要帮的,“我好不容易才下班,最恨别人叫我职称,搞得跟还有工作没做完似的。” “那什么,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裴珉,叫我裴珉就行了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清也没办法,只是从没听过别人直呼这位的名字,叫起来总觉得大不敬。 “傅…傅知聿,裴珉。” “哎,这就对了。” 这辈分不就平了吗。 后面微醺的林笑然也开口:“三爷,裴珉。” 开玩笑,她林笑然可不是傻子,她可不敢叫。 姜清更尴尬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待家两周就给人都待傻了。 她和林笑然一样,叫他三爷不就行了吗? 外面的人不是都这么叫吗? 可她在干什么? 她叫他名字干嘛? 她疯了? 第63章 去tmd徐徐图之 好在裴珉是个E人,瞬间就带过了这个话题。 他看着台内的调酒师,“来,Jason,你去把三爷醒好的酒端上来,千禧年的罗曼尼康帝,小爷我也是很久没喝了。” “今天沾了姜清离婚的光,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啊!” 虽然裴珉说的都是人话,但说完姜清更尴尬了。 她离婚,傅知聿开这么贵的红酒庆祝。 怎么好像……比她还高兴啊…… 年份越大的红酒,相对应的,醒酒的时间也会更长。 傅知聿其实一早就到了,不想给姜清太大的压力,所以没有太早从楼上下来。 现在调酒师端着醒酒器缓缓将沉淀过的红酒倒入高脚杯,醇厚浓郁的红酒泛着股淡淡的果香,时间正好。 “吃过饭了吗?” 傅知聿晃着酒杯问她。 姜清没有很快回答。 她发现男人持杯的手很好看。 拇指食指和中指夹住高脚杯的杯柱,小指抵在杯脚上,慢慢晃动着杯身,带起杯内清清浅浅的挂壁。 很常规的姿势,但他做地很优雅。 她答:“吃过一点。” 傅知聿顺着她的视线,“酒也喝过一点吗?” “啊?”姜清回神,“没有。” 她没那么贪杯。 傅知聿淡笑,“但你脸很红。” 姜清蓦地用手抚上自己的脸,她知道傅知聿说的没错,她的脸岂止是红,甚至还有点发烫。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不合时宜地脸红呢? 看个手都给她看脸红了,她在想什么? 尴尬之际,姜清不敢再看男人。 端起酒杯吨吨就是半杯。 只要她真喝醉了,那脸红就能盖住了吧? 傅知聿没拆穿她,“慢点喝,你这样容易醉,先配点吃食。” 她那个酒品,傅知聿清楚地很。 要是真给人灌醉了,一会儿憋地难受的还是他。 侍应生适时端上了几份小食,是下午刚空运过来的几种不同熟成方式的伊比利亚火腿片配进口的香瓜和奶酪。 傅知聿往姜清的方向推了推,后者规矩地扎了一片放在嘴里。 可看姜清微微皱眉,后又立刻补了一口红酒进去,男人也知道她定是吃不惯。 他对侍应生吩咐:“来几份甜点吧,火腿类的小吃不用再上。” 裴珉已经在一旁看呆了眼。 傅知聿那是何许人啊。 喝什么酒,配什么样的吃食,傅知聿向来最内行也最讲究。 前段时间他抽个高希霸雄伟,配了杯皇家礼炮都让傅知聿嘲笑没品位。 现在是怎么样,罗曼尼康帝搭配草莓蛋糕是吧? 双标,实在是双标! 可他不敢说啊,只能举杯,“来,让我们庆祝一下啊,干一个!” 这醉了的果然开朗,林笑然赶紧附和:“没错,庆祝我们清清摆脱渣男,重获新生!” 几人共同举杯,裴珉和林笑然的高脚杯碰在一起,发出“嘭-”的清脆声响。 所有的尴尬都在这一瞬化解,姜清高兴,这是对过去的告别。 “哎,要我说那渣男狗屁不是,白耽误你三年,就这么离婚便宜了他。” 谁不知道姜清还是没分傅奕辰的财产,不是她傻,而是不愿再拖,不敢再有任何纠缠。 裴珉刚尝过一口蛋糕,满脸嫌弃道:“他也没落着好,你三爷罚他去西郊那工地搬砖,和工人同吃同住了半个月,苦也吃了不少。” “哈?”林笑然高兴,“三爷威武啊,我敬您。” 姜清也总算弄清里面的原委,她畅通无阻的背后,是有人在为她保驾护航。 可她能还什么? 她只能先举杯,“我也敬您。” 几轮祝贺,几杯下去,两位女士脸都红地像个苹果。 “来,清清,我们再干一个!”林笑然先醉。 价值百万的红酒被她们当成买醉的工具,可是男人不在意。 “好,干!” 姜清也醉,她起初只是想遮一遮自己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无奈这陈年的红酒后颈霸道,她竟一不小心失了分寸。 “哎,清清,你说你这你破婚事怎么能这样,偏偏把你许到傅家,偏偏又是傅家,”林笑然比了中指,“最傻b的那个。” 姜清也迷迷糊糊的,“随便吧,反正也离了,这还由得我挑吗?” 林笑然拍案而起,“那当然了,那渣男是傻b,可我看这傅三爷就很配你嘛!” 姜清左右晃了眼,好像看见似笑非笑的傅知聿就在身边。 她干脆往吧台上一趴,她还是睡死过去算了。 裴珉也勾了勾唇,“我看这姑娘不错,跟我一样上道,是不是很配我。” 傅知聿难得赏裴珉几句好听的,“是不错,挺般配的。” “那…”裴珉走到林笑容身边,手撑着她边上的吧台,“林妹妹,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行不?” “行行行,”林笑然眼睛都冒着小星星,“当然行。” 裴珉问她:“那你闺蜜……” “那三爷会送她回去的,对吧。” 林笑然是真醉,但酒后吐真言,她私心里就希望姜清不要这么累,能有个手眼通天的人站在她身后,让她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被人欺负。 所以在她看着傅三爷扶着意识不清的姜清出酒吧的时候,她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三爷,咱去哪?” 傅知聿半抱着姜清上车,前座不敢回头的杨烁问他。 趁人之危不是男人的作风,他等她的心甘情愿,而不是用来报复或是忘掉谁的工具,那样没意思。 他淡声开口:“去她的公寓吧。” 车行进的路上,姜清很快睡着。 她原本贴着车门坐,在一个大拐弯之后,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倒下来摔在了傅知聿的大腿上。 偏偏姜清将醒不醒,不太舒服地在男人西裤上蹭了蹭。 傅知聿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暗沉,只能小心地扶人起来,靠在自己身边。 这么近的距离,傅知聿闻到了姜清身上的味道,是他买断的,独属于他自己的乌木沉香。 男人其实并不意外,这本就是他的陷阱。 他知道她喜欢那个香味,故意把香水送给她却不提及这香水的特殊性,就是想让她沾染上他的味道。 像是野兽在标记伴侣。 可现在人就靠在自己身边,闻着她身上他的味道,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扶她的动作依旧是清醒克制。 可心里想的, 是去tmd徐徐图之。 第64章 无价 姜清睁眼,宿醉带来的头疼让她抚了下自己的额头。 她意识还不太清醒,但大脑先于身体反应。 上次出现这种宿醉的情况是在哪,她醒来以后是在…… “噔——” 姜清直挺挺起身。 她睁大了眼,立刻消散了所有睡眼惺忪的朦胧。 还好,洁白的飘窗,晶雅石的艺术漆,这是她的卧室。 身上还是昨天的无袖上衣和短裤,拉链紧闭,连内衣都没松。 她惊觉自己还憋着气,赶紧喘了两大口。 还好还好,她喝醉了也不是次次都色胆包天,看见那谁就要扑上去。 回想昨天,她记得她喝了几杯之后,听林笑然在吐槽傅奕辰那个渣男。 后来…后来她是怎么回的家,她完全断了片。 她内心感慨喝酒果然误事,赶紧给林笑然去了电话,“宝贝,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来的吧。” 那边的林笑然声音比她还崩溃,“不是啊清清,早知道我就送你回来了,啊啊啊啊啊啊我后悔死了。” 姜清听林笑然情况不太对劲,也就先没多纠结自己。 她问:“怎么了?昨天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那既然不是林笑容送她回来,那就更有可能是裴珉送林笑然回去的。 她刚醒,即使是知道傅知聿的人品,仍然担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那林笑然呢? 她赶紧问:“裴珉他欺负你了?我找他去!” “哎呀,”林笑然还是崩溃地紧,“宝贝,我不是你啊,就裴珉那小胳膊小腿的,还欺负我呐!” 也是。 姜清想起来了,林笑然那是空手道黑带啊,一般人根本打不过她。 她问:“那怎么了?” 林笑然仰天长叹:“是我把他欺负了,清清,我们在医院,你快来救救我吧。” ? 这么虎的吗? 林笑然估计是宿醉没醒透,说话颠三倒四,连带姜清也听得云里雾里。 但听林笑然的口气,她还是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医院。 去之前她没太担心,人都是偏帮自己人的。 姜清想着林笑然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裴珉呢? 难道他就没点问题吗? 可等赶到急诊外科门口,看到裴家大少爷右眼包着纱布,鼻梁青紫,坐着轮椅,鼻孔塞着的棉花还带血的时候。 姜清才算理解,她那闺蜜是真闯祸了。 她知道他们多半是床上打架,但没想到是这种单方面凌虐的打法啊。 看这……这裴家大少的俊脸,都被她的好闺蜜打花了呀。 眼看裴珉疼得直抽气,关键傅知聿还站在边上,姜清两眼一黑,总算知道林笑然为什么要叫她来救命。 这……现在溜,来不及了是吧。 姜清小声问她:“他先对不起你的对吧,你才会把他打成这样。” 要不然这还怎么弄呢? 原地去世吧。 林笑然苦笑,“恭喜你,我的好姐妹,你真看得起我。” “人没拿我怎么样,就是我在车上睡死过去了,裴珉想给我摇醒,结果我应激反应上来了。” “一套组合拳,一个回旋踢加过肩摔,前座的司机赶到后面来的时候,裴珉已经趴在地上了。” 姜清:“……” 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在。 毁灭吧。 眼看对面两个男士一脸讨伐的眼神,周围还围着三五个统一服饰的黑西装保镖。 姜清尴尬着开口:“裴总,还好吗?” 裴珉那是直嗷嗷:“哎呀,我不行了呀,医生说我鼻梁都差点断了,眼睛会不会有问题都还得再观察。” “这……可怜我一个黄花大闺男,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呀!” 配合裴珉那一脸惨状,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天可怜见啊。 可谁不知道裴家是混黑起家的,这现在给人家大少爷打成这样,没事吗? 这话让姜清怎么接? 她看了边上老神在在的傅知聿,苦笑:“傅董。” 傅知聿云淡风轻,“这不是上下级该处理的问题。” 姜清从善如流,“傅知聿。” 男人点头,“事情也好办,既然是你朋友打的,那就让你朋友去照顾他吧。” 裴珉赶紧附和,“没错,我都行动不能自理了,必须得有人贴身照顾我。” 姜清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贴身……照顾吗?” 裴珉又开始哭爹喊娘,“那当然得贴身照顾了!” “我伤成这样,一个人怎么洗澡,怎么尿尿,不得有人贴身照顾我吗?” 姜清汗颜:“这……裴家没人伺候您吗,我闺蜜是女的,伺候你洗澡……还有那什么……不合适吧。” 裴珉哭丧着脸,“哪里不合适了,小爷我堂堂黄花大闺男,怎么能让家里那些五大三粗的保镖照顾我洗澡!” “我还未通人事呢,万一给我取向带歪了,你闺蜜能负责吗?” 这…… 姜清看了眼一脸愧疚的林笑然。 她现在就等着弥补裴珉呢,一万个愿意。 可姜清总有种,她好闺蜜要落入狼窝的感觉。 傅知聿知道姜清的担忧,他宽慰她,“你放心,裴珉本来就打不过你朋友,现在伤成这样,行动都成问题,你闺蜜吃不了亏的。” 这也的确是事实。 裴珉要是有还手之力,也不会伤成这样。 况且这本来也不是姜清能做主的事情,俗话说,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嘛。 这林笑然把裴珉打成这样,难道她就没点问题吗? 姜清尬笑:“那……我替笑然向裴总道歉,裴总愿意让她照顾,那就让她去吧。” 裴珉点头,“行,那你们几个去开车,把小爷我抬上车,林妹妹你就跟我回家吧。” …… 更怪了。 等裴珉一行人离开,姜清看着还没走的傅知聿,总想再向男人说说情。 “傅董,我朋友她其实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真不是故意的。” “她也是之前受过伤,吃过亏,才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空手道也是在那之后才练的。” 这个世界生存不易,为了保护自己,人人都有面具。 林笑然也不是生来豁达,现在这个大大咧咧的样子,也是曾经伤透了心。 不过傅知聿对这没兴趣,那是裴珉该关心的话题。 他只问姜清:“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姜清惊讶于男人的敏锐,还是如是道:“不知道傅董,能不能替我朋友说说情,让她在裴总那边,好过一点。” 她知道裴珉最听傅知聿的话,只要男人愿意开口,没有保不下的人。 傅知聿点头,“帮忙可以,不过你打算拿什么还,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欠我不少人情了。” 姜清其实也有点难以启齿。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请傅知聿帮她,但事关林笑然,她做不到事不关己。 “我记得,可还是斗胆想请傅董再帮我一次。” 傅知聿问:“你闺蜜在你心里值多少价值?” 姜清:“无价。” 傅知聿点头,“好,我也不是暴君,这次受伤的是裴珉,为了你的请求,我可以在西郊的建设上给裴珉让一分利。” “至于你。” 傅知聿的眼神幽暗,“那你就按照你的无价来还。” 第65章 在我眼里,你值得最好的 姜清不是傻子。 傅知聿毕竟先前和她有过关系。 男人嘴里的报恩什么意思,姜清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 虽说她不应该矫情,睡过一次和多睡几次应该没什么区别,总是救闺蜜要紧。 但这人毕竟是她前夫的小叔,先前不知道的时候还能扑地上去,可现在怎么行,那不是全乱套了吗? 姜清试探:“傅董打算让我怎么还?” 之前你情我愿是造化弄人,但男人现在要是挟恩以这种方式求报,那也不是君子所为。 可傅知聿面上一片坦然,“自然是等你给我打一辈子工,脏活累活都安排给你,慢慢还。” 姜清将信将疑,“只是这样就行吗?” 她能创造的价值,比得上傅知聿西郊项目那一个点的零头吗? 真会有人钱多人傻,愿意当那培养千里马的伯乐吗? 傅知聿见她这个防贼的样子,原本幽暗的眼眸里也多了几分正色。 “你好像不太自信。” “首先否定了自己的价值,觉得自己不配最高规格的对待,本质也不相信自己能够创造和我付出的等价的财富。” 男人的话永远一针见血。 他太通透也太有经验,总能抓住问题的症结。 姜清迟疑:“我……我对自己有客观的判断,对自己能力范围内对事有把握,至于再多的…那我没办法保证。” 姜清一直认为自己是本分的,规矩的,对自己有清醒认知的。 可傅知聿不这么认为,他告诉她:“没有人能够对所有没发生的事情有所保证。” “就像我不能保证傅氏的股票一路高歌,但我同样会给董事会和股民傅氏长红的信心,而这信心,首先要来源于对自己的了解和信任。” 姜清摇头:“可我没办法和您这样的人比。” 傅知聿笑问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话好答,姜清甚至没多想,就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 “我是个普通人,至于您…自然是个传奇人物,是站在云端上的人。” 这不是姜清在恭维,男人的身份和能力绝对压得住任何的溢美之词。 有的人生来就是王者,可以睥睨脚下的一切。 而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个。 他们从来就不在一个阶级,也不应该被拿来相比。 可男人的关注点和她不一样,闻言挑眉,“传奇人物?站在云端,你对我评价还挺高的。” 姜清无形之中拿人当偶像,一时不察竟说了出来,这下脸轰地一下又红了。 她解释:“外面的人都这么说。” 傅知聿似笑非笑,“是吗?外面的人不都说我凶似罗刹,面上有道长疤,长得像个吃人的恶鬼吗?” 姜清:“……” 原来他知道的啊。 她捂嘴轻咳了两下,“这坊间传闻嘛,总是有好有坏的。” “大家害怕傅董是真的,”姜清顿了顿,“景仰您,也是真的。” 傅知聿:“包括你吗?” 姜清点头,“自然。” 两人站在医院大门前的石阶上,或许是气质看着太不普通,竟然也没人靠近。 夏季快到末尾,今天是个艳阳天,正午的阳光垂直洒下,好像消弭了一切阴影。 但今天偏偏万里无云。 傅知聿抬头看了眼天,神色莫名,“就算站在云端,也难保不会有登高跌重的时候。” 姜清:“我相信傅董不会。” 傅知聿看向她,“我也是人,是人都有可能会有失败的时候,但这并不代表什么,只要你能重新站起来。” 男人的话意有所指。 结合之前他知道自己有心理障碍的事,姜清知道,傅知聿这是在鼓励她。 可她看了眼地上的石阶,虽然铺上了平滑的大理石,但石头依旧是石头,永远不起眼。 她自嘲地笑了笑,“傅董说笑了,您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普通人的烦恼。” 男人看出她眼神里的落寞,问她:“三组组长的位置至关重要,你应该知道,这个位置空置许久,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个和我不一样的普通人,那我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你?” ? 考核来的猝不及防。 姜清没想到男人会扯到这个方向上。 可她又挑不出傅知聿的逻辑漏洞来。 他是老板,有这种怀疑合情合理。 可她能说什么? 说自己无所不能,能替他多赚出一份亿万身价吗? 她自己都不相信。 眼看姜清怔愣,傅知聿轻叹了口气。 他问她:“你相信我吗?” 姜清直愣愣地点头,“相信。” 傅知聿:“相信我你就不应该怀疑自己。” “没什么不能比的,姜清,你是我看上的人,你否定自己的同时,也是在否定我。” 姜清:“可我……” 傅知聿打断她,“可你因为一次失败,就要否认自己是个天才。” 傅知聿其实没调查过姜清。 不是不重视姜清,而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窥探方式不尊重她。 但即使他不知道她过去经历的具体,也能猜出大概的雏形。 因为过去的心理阴影,她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可他能招姜清进拍卖行,并不是因为色令智昏。 相反,是姜清过硬的专业素养,增添了她的人格魅力。 他从来不认为女人就只配站在男人身后,她们和任何人一样,可以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远处扬起一阵风,那是即将入秋的征兆,带起地面上细碎的点点沙尘,迷了姜清的眼睛。 傅知聿没看她,递出自己西装前襟的手帕。 “高处不胜寒,我不需要你仰望我,而是需要你和我一起登顶。” “姜清,在我眼里,你值得一切最好的。” 第66章 谁在窥探她 姜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掉了眼泪。 她知道自己有能力。 但当年的谩骂,再也上不了舞台的遗憾,还有这么多年被傅奕辰当成丢脸的存在,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她。 她知道自己还算得上业内的佼佼者,但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她早已不复当年的心高气傲。 这些年,她早就被社会磨平了棱角。 什么天才少女,当年她觉得自己能担得起这样的夸赞。 可现在呢? 她还敢想吗? 可傅知聿说什么? 要和她一起登顶,她能吗?她配吗? “傅董……” 她说出口的声音依然平静,没有失态的哽咽,连哭都很安静。 傅知聿突然有点后悔。 他后悔自己没有去了解她的过去。 到底是受过什么样的伤害,才会让这个只有24岁的女孩如此沉稳安静。 他安慰她:“你还年轻,没有到伤春悲秋的年纪,短暂的失败并不代表什么,愿意再上舞台也好,不愿意再上台也罢,都不会影响你已经是个出色的策展人。” “你既然还叫我傅董,我工作中可是很严格的,现在就哭鼻子,会不会太早了?” 姜清用手帕按了按面上的清泪。 “才不会,傅董可是我的大恩人,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姜清义不容辞。” 这就是已经反应过来了。 傅知聿也很欣赏姜清状态的调整。 他说:“好,那第一件事,我再强调最后一遍,非工作场合,不要再叫我傅董,我以为我们至少能算得上是朋友。” 有人愿意抬举她,别管动因是什么,至少结果是好的。 她没再纠结男人是别有用心还是真欣赏她的能力。 没再扭捏,而是大方道:“好。” ———————————— 画廊离职的手续已经办好,但待了三年的办公室,还是有很多属于姜清自己的东西。 这天下午,她回画廊收拾私人物品的时候,在走廊上碰见了一早就等着她的吴楠。 “我没想到你要走,还是带着整个团队。” 都是千年的狐狸,姜清听得出,这话里有惋惜,有指责,也有不可置信。 可她问心无愧。 是画廊背刺她在先。 何淑彤一次次挑衅她,给她下套的时候,画廊何曾有一人替她出面? 她若不做应对之策,难道留在这里让人蹉跎一辈子吗? 她淡声道:“总监,你也曾对我有过知遇之恩,后来的选择,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不怪你,但我真的不想再留在这里。” 她回答地很中肯,但吴楠还是意难平。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何淑彤现在已经被开除了,何家现在也被税务稽查了,随时面临破产的风险和牢狱之灾。” “这你还不能消气吗?还要走?” 姜清的能力吴楠最清楚。 这么多年早就成为了画廊的中流砥柱。 现在突然把整个团队都带走,那对画廊的影响是巨大的。 谁来接替她们的工作,又有谁能做得比姜清更好? 可姜清心意已决,上个班而已,不需要对公司有这么强的忠诚度。 她对吴楠道:“总监,虽然很多事已经过去,但对我造成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我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德报怨也不是我的行为准则。” “我知道我团队的离开会给画廊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我愿意配合工作的交接,不设时限。” “不过我相信以‘Pace’的实力,很快就会招到合适的团队,总监一定会安排好这一切。” “那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总监。” 吴楠愣了愣。 印象中的姜清一直很好说话。 任劳任怨,安静规矩,从无逾矩。 所以她才会对何淑彤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才会在群展有可能出事的时候,把责任都推到姜清一个人头上。 她以为只要事后哄一哄姜清就行了。 给她个策展人的职位,她还不是感恩戴德。 可结果呢? 原来她早就给自己留好后路了是吗? 原来她也是有脾气的吗。 姜清抱着自己的收纳箱出门,今天她不是一大早就来的画廊,地下室靠近电梯间的车位早就被停满,姜清的车停地很远。 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空旷的地下室只有姜清走路的回音。 但她今天总觉得有点奇怪,从踏进地下室起,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自在。 “咔哒-” 身后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塑料被踩扁的声音。 可她回头一看,身后并没有人。 她无端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本就有些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更加敏感,总觉得像是有人在观察她。 姜清的第一反应是何淑彤会不会找人报复她,毕竟这人有先例,家里被查抄之后只会更恨她,说不定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 可这青天白日,虽然是地下室,但这里是市区,治安向来没问题,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虽是如此,她还是一只手抱着箱子,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假装接电话。 “喂,老公,恩,我马上回来了,现在在车库。” 安静的地下室回荡着姜清接电话的声音。 现在有了正当的理由,她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但不敢跑,怕被有心人看破她的慌张。 等到了车内,姜清把车门落上锁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手心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可地下室分明空旷无人。 是她太敏感了?还是又犯病了? 她启动车发动机,开到刚才发出声响的大概位置。 拐角的地面上有个扁掉的塑料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一点异响,说不定是野猫,不一定就是有人躲在身后。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暗叹自己可真是疑心太重,随后驱车驶离了地库。 第67章 男人的脚步声 收拾完东西的第二天,一大早,姜清带着自己的团队去拍卖行入职。 连同姜清,一共有六个人入职,其中一个还是位置重要的管理层,这也算得上拍卖行近几年来最大的规模的人事变动了。 于是周颂宜牵头,给姜清她们准备了一个不算铺张的欢迎会。 正如外界传言,拍卖行的人员结构相对年轻。 大家聚在一起气氛轻松,原本还有些顾虑的姜清很快就融入其中。 可拍卖行的工作节奏也很快,欢迎会结束后,短短一个上午,姜清她们几人交接了好几波工作。 “清清姐,我觉得好像做梦啊,竟然真的来Hars了。” 梁婧在姜清的办公室小声道。 “是啊,我何德何能啊,这大办公室,厕所都是奢石上墙,要不是姜清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来这么厉害的地方工作,姐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郑斌是团队里年纪最小的,家里条件不好,但是人特别上进努力。 去年他母亲生病住院,医药费都是姜清替他垫的。 没想到姜清转职都还带着他,说着说着竟还哭了。 梁婧打趣他:“哎呀郑斌,你怎么回事啊,清清姐才几岁啊,长得比你年轻多了,还再生父母呢,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梁婧平日就是大大咧咧的个性,说话直来直去。 姜清拍了她一下,安慰郑斌,“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的能力被拍卖行认可,才会招我们进来,大家不用妄自菲薄。” 郑斌有点害羞,“嘿嘿,我觉得姜清姐说得都对。” 到新单位的第一天,团队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中午随便应付了一份外卖,就都立刻投入接下来的工作。 可没想到到了下午,拍卖行门口浩浩荡荡停了两辆冷藏车。 制服统一的工作人员推着银制的餐车进来,给每个人都送上了一份包装精致的甜品。 清薄的白橡木盒包装,银纸的卡扣打开后,每一份食盒里都放着干冰。 日本空运过来的甜瓜鲜做的gelato冰淇淋,佐了一份略带点咸味的芝士脆面包片,是那天在法式餐厅吃到的餐后甜品。 姜清愣了一瞬,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有心。 可看拍卖行里每个人都有一份,她也就没太多想。 “哇,这个餐厅我在抖音上刷到过,海城最高楼的法餐厅啊,那价格……惊掉下巴啊。” “不愧是我们老板啊,出手就是阔气,这得花多少钱啊!” “只有我关心老板为什么请下午茶吗?难道是欢迎新同事入职?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得了口谕的周颂宜给大家吩咐:“老板说了,自他回国以后,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是特意犒劳大家,给大家准备一份下午茶,大家都别客气啊!” “原来是这样。” 茶水间里,郑斌看着冒着白烟的干冰,有点感慨,“梁婧姐,你说这有钱人咋就能这么铺张呢?这大夏天的非得请人吃冰淇淋,这得废多少人力物力啊,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干冰呢!” 梁婧还是大大咧咧的,“行啦,老板有钱,他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有的吃还挑三拣四的,闲的你吧。” 郑斌摇头,“不是,我这不是看这一口甜品贵的要命吗,你说老板把这钱直接发给我们不好吗,非整这出干嘛呀,跟哄小孩似的。” 因着茶水间是公共场合,虽然现在没人,但难免隔墙有耳,梁婧拍他。 “行了,闲吃萝卜淡操心吧你,还敢教新老板做事了,小心人家给你扫地出门!” “哎痛痛痛,”郑斌叫唤,“我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两人打闹着离开,没注意,茶水间的另一边,还站着两个准备泡茶的人。 “真够小家子气的,不是我说,这次周经理招的什么人啊,连个干冰都没见过,土包子吗?”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女人拉她,“哎呀陈玥,别说是他了,这餐厅的甜品我也没吃过,人家稀罕不也正常吗,” “要我说,人家这新来的人有点来头。” “什么犒劳老员工,咱们老板怎么早不犒劳,晚不犒劳,偏偏要等到人家今天入职的时候才犒劳。” “这么明显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 “咱们也是沾了人家的光了,你就少说几句吧。” 陈玥不服气,“切,你看她长得那个狐媚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咱们拍卖行是什么地方,我看她能在这装多久。” 杨仪劝她:“行了,咱老板什么样的人你没听说过吗?” “老板愿意捧她,你非要跟老板对着干,放着好日子不过上赶着找死呐。” “万一人家真是老板看上的人,咱们巴结还来不及呢,你非得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啊。” 陈玥轻嗤,“老板看上她?你想什么呢!” “要论相貌,论实力,她哪点比得上当年的听澜姐。” “那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这什么甜品,原来听澜姐在的时候老板还不是经常请,这不都是人家玩剩下的套路了,她神气什么?” 杨仪让她小点声,“行了,听澜姐这不还没回来呢,要是她在,这三组的位置怎么会空置这么久,我还以为老板是一直在等她呢。” …… 厕所出来的姜清也是无意间听到这段对话。 她面无表情地洗完手,擦干之后就回了办公室。 入职第一天,交接的工作一大堆,等姜清下班,天都已经黑透了。 因为担心车牌号还没录入拍卖行系统,所以姜清今天没开车,是打车上下班。 网约车停在小区公寓门口,等走到家楼下,那天那股有人在窥探她的感觉又来了。 姜清现居的小区也是市里还不错的高档公寓,治安向来很好,这几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问题。 那天在画廊地下室怪诞的感觉只一闪而过,之后的几天里,姜清都没有再犯过病。 她以为是自己疑心重,就没太在意。 可今天夜深人静,她又有了这样瘆人的感觉。 好像是突然置身冰水里,而周围有黏腻湿滑的冷血动物正在向她靠近。 一样的套路不能再用第二遍。 姜清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只要进了刷卡才能进的单元门,那安全至少多了一层保障。 可在她加快的同时, 她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更快的脚步。 由远及近,越来越快, 脚步粗重,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 第68章 谁是变态 姜清不敢回头。 她瞬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飞跑起来,掏出了早就已经切换到了门禁页面的手机去解锁。 可身后的男人比她更快,几乎是在她拉开门的同时,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立刻拽住了她的手。 姜清猛烈一挣。 那人没撒手,但低吼了一声。 “姜清!” 姜清才敢回头去看,好也不好。 好在不是歹徒。 坏在来人是傅奕辰,他也是阴晴不定的变态。 “你跟踪我?” 姜清喘着粗气,语气也算不上好。 或许姜清明显厌恶的神情刺激到了傅奕辰,他撒开手,姜清立刻跟他拉开了距离。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倒也不必这么防着我。” 姜清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这人有过前科,虽然已经离了婚,但谁也不敢保证他还会不会再犯混。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机,“你来干什么?” 他来干什么呢? 其实傅奕辰自己也不知道。 自从和姜清离婚后,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她。 想起她当年还没出校园时的清绝高傲,想起她知道和他婚约时的害羞婉约。 他不知道怎么就和她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开着车不自觉就开到了姜清的公寓楼下。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如实道:“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姜清看他不是要发疯的样子,也镇定了几分,“我过的很好,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她重新走到门边打开门禁,拉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傅奕辰悠悠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何淑彤,何家现在大乱,何墨凌前天被抓,何淑彤求过我很多遍,但我没帮过她。” ? 姜清只觉得一阵恶寒。 她不知道傅奕辰为什么要告诉她。 他想表达什么呢? 眼睁睁看着何家支离破碎,他曾经的红颜知己低声下气地恳求他帮忙,他冷眼旁观也就罢了,还要以此作为另一个女人面前的谈资吗? 他的心呢? 石头做的吗? 姜清没回头,“你不用告诉我,你自己的事,你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和我没关系。” 傅奕辰按住门,“怎么和你没关系,要不是为了你,我……” 姜清打断他,“你就怎么样?” “力挽狂澜助何家扶摇直上?从警局里让何老无罪释放?还是让何家不用破产,你娇妻美妾左拥右抱?” 何家什么原因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别人未必清楚,但姜清是知道的。 以傅知聿的手段,一旦决定出手,就绝不可能再给人任何还手之力。 姜清并不同情何家,以何淑彤手段之下作,可想而知何家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奕辰幻想的什么力挽狂澜,不过是他自己的自high罢了。 傅奕辰一噎,但还是反驳:“但至少我可以让何淑彤的处境好过一点,不会像个过街老鼠,在哪都被人唾弃。” 姜清闭了闭眼,“我请你帮不帮她都不要打着我的名头。” “你愿意帮她是念及旧情,不愿意帮她也可以是明哲保身,但你不要把自己的冷血包装得冠冕堂皇,也不用特意过来告诉我你那上不了台面的人品。” “我不爱听,也没兴趣听。” 姜清第一次发觉自己的三观和傅奕辰完全和不到一起。 就算没有当年的事情,她们两人也很难走的下去。 可傅奕辰不会反思自己,听了这话,他只觉得面上羞愤。 “你不用在这激将我,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心里清楚。” 姜清已经不想多说,“咱们俩没什么可说的,别再跟着我,我从画廊离职那天也是你在跟着我吗?” “画廊离职?”傅奕辰惊讶,“你从画廊离职了?” 傅奕辰面上的惊诧不似作假,姜清也愣了一瞬,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你为什么要从画廊离职,就为了远离我,你连你的前途都不要了吗,我就这么让你避之不及?” 在傅奕辰眼里,画廊的职位就已经是姜清能力的天花板了,还是当年沾了他傅家大少爷的光才走后门被招进去的。 一旦离开画廊,姜清泯然众人,空有皮囊。 既然那天的人不是她,姜清更不想和他多说。 她知道傅奕辰从来就看不上她,也从没从心里认可过她的能力,和他小叔完全不一样。 可看这人不依不饶的样子,姜清知道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干脆直接威胁他,“你走不走,不走我给你小叔打电话了。” ? “我小叔?”傅奕辰觉得好笑,“你拿我小叔威胁我?” “你当我这么好骗吗,你知道我小叔什么身份吗,你会有他的电话?” 可当姜清拿出手机,通讯录翻了翻贴在耳边的时候,傅奕辰先怂了。 “算你狠,今天我先走了。” 那工地实在不是人待的,累也罢了,那宿舍是又热又闷,一群大男人睡在一起又臭又脏。 他不敢赌。 怕他小叔又给他扔回去。 姜清其实没给傅知聿打电话。 这大夜里的,总给人添麻烦也不是回事。 可这都能给傅奕辰吓跑了,可见某人这威压也是无人能出其右。 难道真像林笑然所说的,傅知聿独独给她放水了? 傅知聿有那么恐怖吗? 她怎么觉得……还挺暖心的? 嘿嘿来个小剧场。 傅知聿:就这么宣传我,我可是很暖心的。 姜清:嗯嗯! 傅奕辰:要不还是刀了我给你们助助兴吧。 傅知聿:没问题。 姜清:我觉得行。 傅奕辰:……小叔饶命 第69章 她只相信傅知聿 有了傅奕辰的打岔,姜清没多想,直接回了家。 她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开始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明天工作时待解决的问题。 或许是想地太过专心,姜清伸手拿杯子的时候没看,不小心把杯子推到了桌外。 “砰——”地一声脆响。 深褐色的美式和透明的玻璃碴飞溅了一地。 姜清也吓了一跳,暗道自己不小心。 她把大片的碎玻璃都扫掉,地上的咖啡液也用一次性拖布拖了好几遍。 姜清有轻微的洁癖,大概十几分钟后,地上总算看不见一点污渍。 但是不远处的米色地毯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咖啡色的液体,怕有看不见的玻璃碴,姜清也不敢把地毯送去洗。 好在这地毯是她在家附近的商场买的,现在还没到她们的下班时间,姜清干脆致电商家,让她们找个骑手送一块新的来。 等到忙完,姜清重新坐回电脑桌前,那股怪诞的感觉又开始出现。 可她分明好好地待在家里。 为了避免自己多想,她干脆打给了林笑然。 “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虽然傅知聿答应她会向裴珉求情,但林笑然这几天还在裴珉那里照顾他。 问就是自愿的,姜清也没办法。 “我啊,”林笑然个子大,嗓门也大,“我好着呢,裴珉家可大了,床也大,我睡得可舒服了。” “就是这人老起夜,半夜撒尿总是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扶他。” “我不会给他下面踢坏了吧,这可怎么办?” 姜清:“……” 是她想多了,担心某人是死脑筋被人欺负了。 实际她闺蜜挺好的,混的是成人频道,不需要她操心。 “你呢,清清,最近咋样,新单位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小绿茶为难你?” 林笑然这么一问,姜清脑中第一反应的就是今天在茶水间里那两人的对话。 其实这也不算为难她。 这么些年,因着自己长相的问题,没少被人怀疑实力。 况且她刚换了新工作环境,有质疑的声音很正常的,她早有心理准备,可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 是真为了别人质疑她,还是她们说的什么别的呢? 她晃了晃脑袋,“还好吧,她们工作节奏挺快的,大部分人也都很好相处,总体符合预期吧,我能搞定。” 林笑然也大致能猜到一点姜清的情况,她闺蜜那张脸,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妥妥的祸水。 像她看见美女就只想上去贴贴,所以自荐枕席和姜清做了闺蜜。 但总有人长得丑心更丑,妒忌别人心理扭曲。 不过要是因为这个就针对姜清,那林笑然只能在心里给她们默默点根蜡烛了。 姜清的能力和手段,可和她那长相大相径庭。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呦,这是有情况啊。” “我听听哪个不长眼的撞你枪口上?”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你准备什么时候法灭她,我去围观?” 姜清也笑得自信,“不急,被你说得我像个暴君。” “其实人家没针对我,合理质疑罢了,我会让她们知道我的实力。” 两人聊天,没几分钟,裴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林妹妹,你跑哪去啦,我要吃西瓜!” 姜清问她:“他吃西瓜也要叫你吗?” 林笑然浑不在意,“哎呀,他手伤了,要我喂他嘛。” 姜清:“……” “那你们相处的不错。” 林笑然:“那是,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 “他说我是林妹妹倒拔垂杨柳,他就喜欢我这种有反差感的。” 姜清点头,“没想到这裴大少挺有眼光的。” 林笑然:“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没事挂了啊姐妹,我要去寻找我自己的春天了。” “你不也离婚了吗,你也别落下啊。” 林笑然挂了电话,姜清就想去泡澡放松一下。 泡澡泡到一半,门口的门铃响了。 应该是她的地毯到了。 可姜清看了眼时间,觉得有点诧异。 那个商场离家还算有点距离,从打包好到发出,这也不过半个小时,现在的骑手都这么敬业了吗? 可她并没有接到骑手的电话,商家也只说会配送,并没有把配送订单发给她。 门铃还在响。 为了安全起见,姜清围了个浴巾出去。 透过门上的智能门铃监控,看见门外的男人戴着蓝色头盔和口罩,穿着一身蓝色的骑手服,腋下夹着很大一卷麻布缠起来的东西,应该就是她的地毯了。 可她现在开门不方便,她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放门口吧。” 就继续回去吹头发。 姜清的头发很多也很长,从护理到吹干,大概用了十几分钟。 最近天气干,早上打车还晒了太阳,姜清摸了片面膜贴在脸上,就准备去拿门外的地毯换上。 或许因为心里最近总是惴惴不安,姜清又按了一遍智能监控查看,可屏幕竟然没电了。 那种怪诞的感觉又开始出现。 姜清突然就不敢开门了。 她把电子屏拿下来充电,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等屏幕冲开机,姜清看着门口的实时视频,发现声控灯没亮,而门口静静躺着一卷麻布的时候,总算放心了一点。 可心里的异样还是让她不敢懈怠。 她把时间重新调回了那个骑手送上门的时候,听见电梯“叮”地一声响后,声控灯亮,骑手出来按了她家的门铃,好像并无异常。 是她神经太敏感了吗? 草木皆兵,看谁都觉得有病。 她听到自己隔着门的那声“放门口”后,骑手就把腋下的东西扔在地上。 随后骑手再次按了电梯。 “叮”地一声响,电梯门再次打开。 可正当姜清准备关闭电子屏,开门去拿门口的包裹的时候。 发现屏幕里的骑手竟然没有进电梯。 …… 一瞬间,姜清感受到一股瘆人的凉意传遍四肢百骸。 她看着一门之隔的男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转角监控的视线盲区,一直等到声控灯灭都没有再出来。 走廊的楼梯不在视线盲区,就算这个骑手是想走楼梯,也绝不可能不惊动声控。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那个男人还在门口。 姜清颤着手准备报警。 傅奕辰从不屑伪装自己,他不会穿上这种骑手的衣服,更不会偷偷摸摸躲在她家门口。 所以那个男人是谁? 那人躲在那边是想干嘛,等她开门拿东西,趁她不防,然后呢? 她已经不敢再想。 可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警察会重视这个案子吗,他们来的路上会惊动门口的歹徒吗? 她不敢赌。 如果不能一击必中,那她日日都要笼罩在这份恐惧之下。 现在这个关头,她能信任谁呢? 她切出了拨号界面,打给了傅知聿。 第70章 你跟我回去住吧 “何家最近怎么样。” 傅家老宅的书房里,傅知聿正在听底下的人汇报消息。 何家的衰落是他一手操办的,他但凡出手,绝不会给人留余地。 虽说穷寇莫追,但毕竟事关姜清,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何淑彤的号码保持监听,要是安分,我给她留条活路,要是有异动,”男人点了点手里的钢笔,目光所及尽是决绝的狠意,“你们知道怎么处理。” “是。” 傅知聿正准备让他们出去,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看见来电显示是姜清,他眉心一跳。 他知道姜清绝不可能在现在这个阶段给他打电话闲聊,这么晚联系他,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她出事了。 他抬手示意那两人留下,迅速接起了电话。 “姜清?出了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依旧沉稳冷静,给了此刻的姜清莫大的心理安慰。 她快速描述了自己遭遇的事情,手心冒汗,问他:“我还没报警,您能来帮我吗?” 傅知聿从刚才开始就开了免提,几个人疾步向外走去,现在姜清说完,已经听清楚来龙去脉的周炎已经把方案部署了下去。 他安慰她:“我的人很快就到,别待在客厅,去卧室,把门锁起来,用重物顶住门。” 难保门外的人会不会失了耐心,狗急跳墙暴力坏锁真的冲进去。 多一道屏障就能多拖一点时间,他们赶过去就能来得及。 姜清应声而动,回到卧室推了梳妆台顶住门。 她听着电话那头男人清浅的呼吸,心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镇定。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此刻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淡定。 而是单手握着手机,挥退了想要当司机的杨烁,自己挑了辆百米加速最快的柯尼塞格就冲了出去。 川流不息的大都市,原本就算是再好的车,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堵在闹市区。 但总有人例外。 为了确保姜清的安全,傅知聿不惜动用了傅老在部队的关系。 从老宅去公寓的路途一路绿灯。 不少人看见,一辆与黑夜同色的跑车像一头轰鸣的巨兽,带着后面一串同款的黑色奥迪飞奔而去。 更有甚者还拍了视频,想要在社交网络上博个眼球,却发现这视频一点都发不出去…… 傅知聿知道姜清还拿着电子屏,他问她:“人还在门外吗,我的人快到了。” 姜清声音很轻,“还在。” 就在刚才,她看见转角的男人探出来一次。 他是个有耐心的猎人,确保自己的猎物没有出现前有足够的耐心蛰伏。 会是谁? 大概十几分钟,姜清蹲在靠墙的角落,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她知道男人应该是到了。 她紧紧握着手机,看着门外从楼梯间里瞬间冲出的保镖把那心怀不轨的男人按在地上,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出来吧,没事了。” 她看见傅知聿也到了门口。 惶惶间想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脸红了一瞬,赶紧换了身常服,才推开桌子开门出去。 “放开我,你们什么人,凭什么对我动手动脚!” 刚才隔着门,姜清没听出这声音有什么特别。 现在离近了,她才发现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傅知聿看出姜清脸上的惊愕,冲着周炎轻抬下巴。 后者单手把那假骑手从地上拽起,摘掉了他的帽子和口罩。 这人终于现了原形,是姜清在画廊的同事,叫尹林。 “怎么会是你?” 姜清震惊。 这人年纪稍大,早有妻女。 在画廊这么些年一直任劳任怨兢兢业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尹林还在嘴硬,“怎么不能是我,养家糊口罢了,画廊哪条规矩规定我不能送外卖兼职?” “我可不像你,缺钱了就去勾引男人!” 傅知聿闻言皱眉。 周炎会意,立刻往尹林不易留下伤痕的腹部一记重击。 尹林也不过是平日里从不锻炼的中年油腻,被特种兵退役的周炎打了一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滑跪下去。 周炎从后面拽着尹林的头发,才让已经痛得缩成一团的男人没有趴倒在地。 听到尹林总算闭嘴,傅知聿才施舍着开口:“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问你什么就好好答,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尹林咿咿呀呀地抽了半天的气,等周炎狠提了一把他的头发,像是就要这样把他从地上吊起。 他不敢再拖,施施然开口,“我……我就是见她漂亮,想尝尝她什么味道。” “谁给你的胆子?” 傅知聿震怒。 骤降的气压甚至吓到了就站在边上的姜清。 看见姜清明显的瑟缩,傅知聿没再逼问。 而是安抚她:“要不要先进去,有结果了再叫你。” 姜清摇头,这是她自己的事,她理应自己面对,“我没事。” 尹林看着那两人的互动,反倒癫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 “你…你还不是一样想要她!” “就因为我没权没势,就算十恶不赦,而你有几个臭钱,那就算是合理需求了是吧!” “哈哈哈哈…唔-” 周炎又狠踹了尹林一脚,但这话已经说出,一时气氛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固。 一直以来姜清若隐若现的怀疑在这一刻被这个歹徒道出。 她也想知道,男人到底是好心肠泛滥,对谁都留三分情,还是真的对她有所企图呢? “我见过你,你…你是那个傅家三爷是吧。” 周炎还要再踹,被傅知聿抬手拦住。 既然认得他,他倒要看看这人当着他的面还想说点什么。 “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那人笑地肆意,一点不似平日里的老实本分,“她啊,跟你那侄子还有一腿呢!” “不用震惊,我原来也不相信,我还为了她的清白去和别人据理力争啊!” “可她呢!” “平日里装的那么清高,实际呢?刚刚在楼下你侄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现在又躲在你身后装起了清纯。” “你可别被她骗了,这种人就是欠教育,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 这次周炎索性给人踹晕了过去。 几个保镖没按电梯,直接通过楼梯间就给人抬了出去。 姜清还在回想过去的种种。 就听到身边的男人问她:“奕辰又来骚扰你了?” 姜清回神,“哦,刚刚在楼下遇见了。” 傅知聿:“怎么没告诉我?” 姜清:“他没做过激的事,我想就不麻烦傅董了。” 又是傅董。 “是吗?” 他似笑非笑。 “既然如此,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暂时就跟我回去住吧。” 姜清:“?” 第71章 没有别人,只有你 傅知聿这话题太跳脱,姜清一时拿不准他的确切含义。 是终于摊牌了,不装了,还是另有深意呢? “你跟我回老宅吧,那边安全,等这人调查完了,看看有没有后手再决定什么时候搬回来。” 姜清突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老宅那是什么地方。 比一般的酒店大多了。 里面的主副楼和房间多得数不完,有的是佣人和打杂的。 傅知聿就算想要她,又怎么会把她带回老宅落人口实。 她是他侄子的前妻,他怎么会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他开口让她出去住,未必不是看准了她的心思。 出了这样的事,她今天无论如何是不敢一个人睡了。 可她还有顾虑,“我现在的身份,去老宅住不合适吧。” 要是让傅奕辰他们知道了,她要怎么解释? “老宅我说了算,没什么不合适的。” “你放心,底下的人我清理过一遍了。” “我不喜欢拜高踩低爱嚼舌根的人,那些个碎嘴的我早就处理了。” 傅知聿看她并不抗拒,按下电梯,替她做了决定,“走吧,我知道你的顾虑。”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我倒想看看,长房敢不敢在我眼皮底下安插人。” 下楼后,姜清并没有看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横在马路中间的是辆张扬又充满科技感的限量级超跑。 而这头巨兽在男人靠近后自动解锁,车头的两个前照灯骤亮,像是不可一世但被驯服的坐骑。 姜清坐在副驾的时候还没有实感,她看着身边穿着西装禁欲又张扬的男人,竟然忘了演示自己眼神里的探寻。 “怎么,看你好像很意外?” 男人似笑非笑地开口,姜清才总算从怔忪之中回神。 “哦,没什么,没见过您开车,觉得有点新奇。” 姜清半真半假地解释。 可傅知聿不是好糊弄的,他勾了勾唇,问姜清,“是觉得我这样的老年人不会开跑车?” “没有没有!” 就算这么想,她敢这么说吗? 可要说是觉得男人这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实在让人移不开眼,是不是…太花痴了。 “只是觉得有点好奇,傅董近视吗,还是第一次见您戴眼镜。” 上车之后,傅知聿就从中控的位置拿了副银丝边的眼镜出来戴。 眼镜这种东西很多人戴着死板,但放到男人那张脸上,再配上这车,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矜贵狂放。 银边的镜腿中和了男人控车时外放的气场,超薄镜片的折射的冷光更添了几分神秘和禁欲。 原来真的有人能得老天如此偏爱。 样样出类拔萃,还能得这一副让人难以侧目的好皮囊。 “有些散光,只有夜里开车的时候会戴。” “怎么,你喜欢?” 姜清:“没有!!!” 可男人却突然倾身靠近,转瞬间,灼热的呼吸就喷在姜清的耳畔。 她的感官在一瞬间被无限放大,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闻到两人之间交融的那股木质的冷香。 这些天她早用惯了这个味道,可在这一刻才发觉竟有如此暧昧。 “傅知聿!” 姜清几乎是惊呼。 他不知道男人要干什么,也不喜欢这种强势而带着侵占欲的接触。 可男人的手越过她的头顶,从她身后扯出一截安全带环过她的身前。 “安全带。” 男人解释。 面上是人模人样一本正经。 “咔哒。” 金属扣合上的瞬间,反倒像打开了某一个开关。 姜清惊觉自己失态,在男人的游刃有余面前一败涂地。 她有点生气,感觉男人在逗她玩。 “不叫我傅董了?” 跑车缓缓启动,傅知聿开地那叫一个稳重低速,和来时风驰电掣的样子完全不同。 姜清没回答,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以傅知聿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招数没使过。 他这样熟练地扣过多少女人的安全带,送过多少人这个气味的香水,又带过多少人进拍卖行,请过多少次这样的下午茶。 他太松弛,也太游刃有余。 她怎么敢招惹上这样的男人,要是陷进去,怎么爬得出来? 傅知聿问她:“怎么不说话,心里编排我什么呢?” 姜清满嘴跑火车,“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呢,哪敢编排您。” 看着姜清有点小脾气,傅知聿反倒觉得有点好笑。 总算不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有脾气更好,省的再被人欺负了去。 放在中控的手机响,看来电是周炎,傅知聿知道定是事情有了结果,干脆开了免提。 原来尹林早就离婚了,老婆出轨跟了个有钱人,看不起他连孩子也不管。 尹林早就注意到了姜清,喜欢姜清身上和她老婆不一样的清醒独立,一直奉为心目中的女神。 后来听说了姜清和傅奕辰的八卦也不信,可竟让他看见了姜清和傅奕辰拉扯不清。 他心生恨意,觉得全天下傍大款的女人都欠教育,这才蹲在姜清家门口,想要教训她。 姜清听完只觉得不寒而栗,她听到了周炎陈述里的避重就轻,她问:“那她老婆现在人呢?” 周炎顿了一瞬,听到傅知聿并未阻止,实话实说:“已经失踪超过一周了,要等人醒才能审得出来。” 姜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傅知聿也皱眉,他现在无比庆幸姜清的机警,要不然他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难在出事的时候救下姜清。 气氛说不出的凝重,两人都没再扯皮。 姜清觉得有点羞愧,要不是傅知聿来得及时,她很可能身陷囹圄。 她有什么资格跟他置气。 “我……” 傅知聿打断她:“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爱听。” 可有的事情已经露出端倪,姜清也不愿自欺欺人再装傻下去。 她没看傅知聿,而是问他:“傅董对每个女人都这么照顾吗?” 怕她会错了意,傅知聿干脆把车靠到了路边,面上也多了郑重的诚意。 “没有别人,只有你。” 第72章 我等你的心甘情愿 姜清突然后悔自作聪明问了这个问题。 她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现在傅知聿回答了,她敢接吗? 先前似是而非的暧昧她假装看不见,那现在呢,她以后怎么面对他? 偏偏傅知聿尤嫌不够,像是读了她的心,一出口就道破了她那点别扭的心理。 “只给你扣过安全带,只送过你香水,也只带你回过家。” “姜清,那人说的没错,我就是想要你。” 姜清在一瞬间绞紧了自己的手指。 即便这个答案她自己也想过,可真的听男人说出来,她只觉得心脏都堵快堵到喉口。 其实姜清被很多人表白过。 可傅知聿是谁? 是站在权利巅峰上的人,是她前夫的小叔。 她怎么配,又怎么能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傅董怕是找错人了,我不是那种人,也不会做那种随便的事。” 男人嘛,说想要你不一定是要和你长久地走下去,说不定只是贪图一时的刺激。 傅知聿知道她的意思,也只问她:“你觉得我是这种人,还是觉得自己在我眼里就是这种人?” 姜清不敢看他,“我不知道。” 傅知聿干脆直言:“我也不是随便的人,我既然认定你,以后就只会有你。” 姜清呼吸一滞,“可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傅知聿问她。 姜清:“我离过婚,前夫还是你的侄子,这不合适。” “所以你怕的只是身份,并不是我,”傅知聿勾唇,“所以你喜欢我,是吗?” 姜清猝不及防。 她不知道男人是理性主导的生物,在这样复杂的感情里也能抽丝剥茧。 她心底不敢承认的悸动此刻被男人就这样剖开,面上的羞愤让她直接闭眼,不愿再留在这个尴尬的境地里,推门就要出去。 可男人在她拉门的瞬间锁上车,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你只是离了婚,前夫是谁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何必在意?” 姜清不信,她是吃过亏的,她要是真和傅知聿扯上什么关系,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怎么可能没关系,别人会怎么在后背编排你,说你为老不尊,见色起意,夺了自己亲侄子的妻?” “还是说我勾……” “不会的。” 傅知聿打断她,直视她的眼睛。 “我保证,只要你愿意,这些事我都会处理。” “我不愿意。” 姜清瞬间回答。 傅知聿也不生气,“你这是气话,当不得真。” 男人半开玩笑都样子,可眼尾的狠意做不得假,“都怪那个疯子盯着你。” “我生怕时机不好,说出来让你觉得我不诚心,拖到今天,没想到被他挑破了去。” “害我好好的告白像在谈生意。” 傅知聿竟然说是要跟她告白,姜清听见,气血翻涌间又红到了耳尖去。 男人看出了她的松动,也不心急,松开手安抚她, “你不用多想,所有的障碍我都会替你扫平。” “只要你愿意,傅家日后的女主人就是你,也只会是你。” 既然已经承认,傅知聿就要确保自己一次性把话说清。 感情过分细腻的人往往容易多想,他知道姜清受过伤,是没有安全感的人,但凡开口就必须让她知道他的决心。 姜清手心攥出了汗。 只是在车里,只是几句话,已经让她心头剧震。 没有女人能在这样强势又直白的告白中幸免。 可姜清顾虑太多,根本没办法给他回应。 傅知聿也没为难她,“你不用紧张,我不是逼你立刻就做决定。”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态度,至于你怎么考虑,我可以给你时间。” 给她时间,不是给她选择。 姜清深知这两点的区别,男人做事风格的强势可见一斑。 车重新启动。 车窗外闪退而过的街景好像在提醒她即将进入新的梦境。 可那是她伸手抓不到的东西,她能抓住的只有自己。 姜清突然不想去老宅,老宅既然是傅知聿的一言堂,那她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分别? “傅董,那要不还是送我去酒店吧。” 傅知聿半敛眸,未见喜怒,“怕了?” 姜清不答。 “还是去老宅吧,相对方便一点,明天跟我去纽约出差。” “去出差?这么快?” 她今天才入职,明天就跟老板去出差? 还能这么玩? 傅知聿调侃她,“还是你为了躲我,工作也不打算要了?” 原来是看出她想躲他。 姜清问他:“那傅董会假公济私吗?” 这个节骨眼出差,谁信? 傅知聿也不跟他装,直言:“不好说。” 姜清:“……” 姜清走到今天不容易,她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不是儿戏。 她希望傅知聿公私分明,刚想说她不去出差,就听到男人告诉她: “可莫奈睡莲系列的最后一幅会在一周后在纽约佳士得拍卖,画我志在必得,你不去吗?” 莫奈的睡莲的早期作品尺寸最小,而这次流出的这幅是他晚年的作品,画幅尺寸达100*200 cm,更能让人身临其境。 传说这幅作品一直被一位匿名藏家购入收藏,画作之前从未公开展览。 而这次现世,别说是能把作品拍回来,就是能一睹那真迹的风采,姜清都不可能不去。 傅知聿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心计都使在明面上,他不愿骗她,就愿意看人心甘情愿地走进去。 姜清咬了咬牙,“去。” 多大点事啊,男人能比她的事业还重要吗? 傅知聿点头,意料之中的表情,“对,你没有必要因为我的态度就耽误自己的工作。” “我要真想怎么样,你就算不在拍卖行也一样躲不过去。” 姜清:“……” 车在山脚畅通无阻,盘着山路驶向山顶的老宅,所经之处,只有低头的侧目。 姜清知道傅知聿说的不是假话,只要他愿意,的确有的是办法让她听话。 他习惯站在云端俯视凡人,做事可以全凭喜怒,毫不费力。 但长久的俯视必生傲慢,姜清害怕,害怕这柄利刃终究会刺伤她。 车停在老宅门口,远处代泊的侍者走近,看见车门没开,又极有眼色地退开到可视范围之外。 傅知聿御下如此,让她如何不怕。 “放松。” 姜清心如擂鼓,她发现在傅知聿面前全无心事,近乎透明。 他轻叹了口气。 “别怕,对你,我不会用任何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刚才吓唬你,也是知道你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态度就前功尽弃,Hars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平台,你大可以放心去做你自己。” 看见姜清脸色都有些白,他自嘲地笑了笑,“就这么不信我?” 姜清摇头,“不是,我相信你。” 所以才会在危险的时候只靠近你。 傅知聿了然,他可以等,任何信任的建立都需要付出,“那就交给时间。” 他会等她的心甘情愿。 第73章 梦中的岛屿 姜清住在主楼的客房,客房很舒适,可能是傅知聿提前吩咐过的原因,布置地很温馨,可她难以入睡,总是有些心绪不宁。 心底那点悸动,许言洲的两次提醒,她也早已看出了端倪。 可她不敢承认。 一直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谁知竟是骗过了自己,没骗过傅知聿。 已经有过一次婚姻的失败,姜清刚走出来,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踏进去。 可如果对象是傅知聿…… 后半夜,姜清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梦见自己置身一片深海,而面前只有一片浮木。 她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向那片浮木游去,可等触手可及,才发现那不过是她虚幻之下的泡影。 浮木在她碰触之下碎成多瓣,只能渡己,不能渡人,她抓不住,也借不了任何一点可以放松的浮力。 可就在她快要绝望之际,远处又突然出现一座岛屿。 姜清奋力游去,眼看就要力竭,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铃——” 姜清转身,按掉自己手机的闹钟。 看来一紧张就做梦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了。 还好这次不是春梦,要不然她真没脸见人。 可她那破梦什么意思呢? 傅知聿是她的浮木,还是她的岛屿呢? 下楼,已经坐在客厅的傅知聿早已在等她。 见她难看的脸色,傅知聿笑地无奈,“我就这么可怕?” 姜清无言以对,谁让他要吓她。 “罢了,”傅知聿抬手,让厨房给姜清上了几份好消化的早餐,“一会儿在飞机上睡吧。” 湾流G650ER的公务机,也是傅知聿身为傅氏掌权人专属的座驾之一。 等他们一行人到机场,整个机组人员早已整装待命。 姜清站上舷梯,心里再次感叹有钱人的奢靡,她突然觉得出差也挺好,跟着傅知聿的团队既能见见世面,也能暂时远离国内人事的纷扰。 可当她站上舷梯,发现后面的杨烁和周炎并没有上来的时候。 …… “傅董,他们都不去吗?” 傅知聿似笑非笑:“你想让谁陪你去?” 周炎:“……” 杨烁:“@#&&??%#@##??” 同是打工人,姜清好像看见了他们脸上的满头黑线。 她也只能尬笑:“不用了……” 除了起飞的时候略有不适,入平流层之后就如履平地。 这架公务机的速度比普通波音飞机更快,性能也更稳定,自发行以来,在全球售出不超过500架。 这就是有钱人生活的便利,直达的航线不用转机,他们去纽约机场的航线预计不到13个小时。 机舱甚至有WI-FI,傅知聿用笔记本电脑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姜清则在准备拍卖的事宜。 “怎么样,对这次的拍价有估值吗?” 傅知聿摘下耳机问她。 其实纯工作的场合更让姜清放松,这是她可以掌控的东西,没有那么多弯绕的猜疑。 但莫奈这幅睡莲的估值很难。 首先就是尺寸,之前拍卖的同画家作品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大幅的装饰画。 其次也要看市场的反响和意向买家的实力,比如傅知聿,看起来就不差钱的样子。 她如实道:“去年莫奈的《利梅茨磨坊》成交价2560万美金,那幅作品的尺寸差不多这次《睡莲池》的一半。” “但睡莲系列向来是莫奈作品中最受欢迎的系列,其次尺寸放大价格也不只翻倍。” “我估计……可能会将近7000万美金……” 虽然早有估量,但这个天价数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姜清还是忍不住打了寒战。 虽然共情资本家是不对的,但她还是觉得有点肉疼…… 傅知聿点头,“跟我估的差不多,下飞机之后那边的主办方会接待我们,会有一个内部的展览,最后才是拍卖出价。” 都是常规流程,但工作状态下姜清听得认真。 谁知傅知聿话锋一转,“你做我的女伴还是助理?” 姜清只愣了一瞬,斩钉截铁,“助理。” “好,”傅知聿也不失望,“我在纽约还有其他公务行程,你就负责当翻译和助理,这些天就都跟着我吧。” 姜清:“……” 傅知聿还在处理公事,可姜清就没那么忙。 她新官上任,还没来得及接过很多重担就出了远门,现下也是无事。 到底昨夜没睡好,姜清在软皮沙发上越坐越迷糊,竟然犯起了困。 她轻点着脑袋睡得像小鸡啄米,一晃荡,骤然惊醒,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一抬头,看见对面带着笑意的傅知聿…… 完了,她竟然在老板面前睡着了。 “你去里面睡吧,这里没你的事。” 姜清汗颜,“这不合适,我还是在这儿候着吧。” “在这儿让我看着你睡?”傅知聿嘴角含笑,“我是不介意,这沙发能放倒,你觉得行就行。” 女孩子脸皮薄,傅知聿也没多开玩笑。 “去里面休息吧,我没那么禽兽。” 姜清更尴尬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还是顺了傅知聿的好意,去了机舱的卧室休息。 或许是卧室有独属于傅知聿的冷香,姜清这次和衣靠在床边,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以为自己浮浮沉沉又到了海里。 并未看见,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了大床的中心。 等后来悠悠转醒,她又不好意思出去。 兜兜转转十几个小时,总算到了还在清晨的纽约。 姜清立志要做一个公事公办的好助理,跟在傅知聿身后下了舷梯,就看到了主办方前来接待的负责人。 打头的是位年轻女性,一头深褐色卷发,带着浅色墨镜,一条红白拼色修身长裙,火辣又不失东方韵味。 她上来就直呼了傅知聿的英文名,看着颇为熟稔。 姜清看她工牌上名字是“Sophia Shen.” 第74章 算不上清白 这位为首的Sophia Shen代表主办方向傅知聿伸手,值得注意的是,她看傅知聿的眼神如何也算不上清白。 “好久不见,Sirius.” 姜清认识傅知聿这么久,敢直呼其名的可没几个。 况且这也算是傅知聿刚见主办方的正式场合,这位为首的经理竟然不用敬语,看来两人的关系也不会只是一般了。 傅知聿作为领导,站在姜清的侧前方,她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只听到他半是调侃的语气,“你是越来越没规矩。” 虽然听着像批评,但这的确是熟人才会用的语气。 Sophia轻跺了下脚,细尖的高跟鞋和水泥地面碰撞,发出“哒”地一声轻响。 “就你最会嘲讽我。” 娇媚而不做作,姜清一个女人都被她迷地心头微漾。 更别说男人。 “这位是……” Sophia像是才看见傅知聿身后的姜清,探究的表情。 没有让领导介绍助理的道理,姜清伸手,挂着职业的微笑,“傅董的助理,我叫姜清。” “哇哦,”Sophia眼里尽是欣赏,“Sirius的助理,能力一定很强,他的要求可是一向很严格的。” 说完伸手,只是虚碰了一下姜清的指尖,动作和表现出来的热情大相径庭。 “我是佳士得最年轻的女拍卖师,你们这次拍卖活动全程的负责接待,我叫——沈听澜。” 原来是她。 “好了,都是老熟人了,就不站着寒暄了。” “主办方给你备了车和下榻的酒店,我带你们过去吧。” 她自信又大方,在这样的场合里也有自己的节奏和控场能力,难怪拍卖行的人到现在都在夸赞她的实力。 她引着他们向不远处停机坪的劳斯莱斯走去,亲自为傅知聿拉开了车门。 “傅董,请吧。” 沈听澜应该是学过礼仪,抬手的姿势利落漂亮,略一点头,姿态恭敬又不谄媚。 可傅知聿却是往边上让了一步,看向身后的姜清,“女士优先吧。” 原来也不是处变不惊。 傅知聿这话说完,姜清看见了这位美女脸上的笑意好像一寸寸裂开。 姜清是助理,本应该坐在前排副驾,而后座是领导和经理该坐的位置。 可没人能拂傅知聿的面子,他既然开口,她们作为下属就没有不听的道理。 “谢谢傅董。” 姜清躬身进去。 而正式场合没有从这个座位爬到另一侧座位的道理,所有人都深知这一点。 姜清就这么看着沈听澜帮她关上门,在转到另一侧,重新帮老神在在的傅知聿拉门上车。 “我还有其他事,就不送你们去酒店了,晚上见。” 沈听澜的面上又恢复了镇定,挥着手替傅知聿拉上门。 为了确保客户的私密性,劳斯莱斯的中控格挡早就升起,前座的司机听不见后面的声音。 姜清索性有话直说,“您不应该让我坐后面,看,把人气跑了吧。” 她坐在后面,这受人尊敬的大区经理不就要去和司机并排了吗,人家怎么会乐意。 可傅知聿如何看不出她们这点弯绕,什么男人不懂女人的勾心斗角,在不在意罢了。 “她是接待,工作性质决定了她要以我们为主,但她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你一会儿联系主办方把她换了吧。” 姜清有点惊讶,嘀咕道:“这么狠,不是老友吗?” 傅知聿挑眉,“怎么,你喜欢?” 姜清摇头,这大美人明显是冲傅知聿来的,她可消受不起。 “那我给主办方打电话。” 其实傅知聿在纽约有自己的平层,但佳士得的老板和他多年好友,不住他安排的酒店有点不给面子。 劳斯莱斯停在中央公园的丽思卡尔顿门口,酒店的接待和主办方接待同时拉门,毕恭毕敬的样子。 “欢迎傅先生。” 这才是傅知聿该有的规格和尊重。 前面的侍者开道,两排保镖分开位列两边,傅知聿带着姜清张扬从正厅走过。 看得躲在人后的沈听澜气红了眼。 “去,把她助理的房间换到公卫对面,告诉那些个打扫的,不用把她房间收拾地太干净。” 她从没见傅知聿带过女助理。 当年她在拍卖行的时候,就是不能和傅知聿更进一步,才会离开那里想要让傅知聿看清自己的心。 这么多年她在国外打拼,就是想和傅知聿站在一个高度,能够配得上他。 可他怎么会和这么个女人扯上关系。 难道他对她当年的培养之情,共事之谊,他都已经忘了吗? 还是知道她这次也在,故意找这么个女人出来气她。 “去,去查查这女的什么来头。” 她倒要看看,什么人敢抢她的男人。 落地玻璃的观光电梯直达酒店的顶层。 顶层总统套房数百平米,整个城市尽在脚下,俯瞰纽约中央公园的无限风光。 姜清是第一次站得这么高,忍不住在落地窗前多看了几眼。 “喜欢你就住这吧,反正这么房间,我也只能住一个。” 套房更像是个完善的住宅,配套一应俱全,也正如傅知聿所说,不止一个房间。 但这不是姜清和他住在一起的理由。 “不用了,我汇报工作的时候会上来的。” 傅知聿也没勉强,“那我送你下去吧,看看你房间在哪。” “晚上有个正式场合,我一会儿让人送合适的礼服去你那里。” 因为出来的突然,姜清只带了台傅知聿给她配的笔记本电脑。 原本想着在周围的商铺买几身合适的职业装和日用品,但礼服她确实不好处理,不同场合的需求也不一样,需要听傅知聿的安排。 两人坐电梯下楼,等在4楼拐角,看见打扫间对面的房间的时候,傅知聿皱眉。 “我让人帮你去换个房间。” 姜清没觉得有什么,“不用了,我觉得没什么。” 她不如傅知聿那般金尊玉贵。 打扫间在房间对面,顶多就是早上的时候吵一点,没什么不能住的。 可等她用房卡刷开房间的时候,也罕见地沉默了。 门内东西杂乱,一点也不像是打扫过的样子,与酒店的价格和名气远不成正比。 …… 可她刚和傅知聿说过不用换房间。 她扯出抹苦笑,“傅董大人大量,不知刚才说的换房间的事……” 傅知聿挑眉,“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既然天意如此,你也别挣扎了,住我房间去吧。” 第75章 今晚,做我的女伴 姜清作为傅知聿的助理,换房间联系前台这种事本就她该做的。 她没在意傅知聿的玩笑话,致电了酒店的前台。 可在得到了前台说房间已满,没有办法给她更换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现在并非旅游旺季,况且主办方不会这么抠门,给傅知聿的助理安排这种顶层这么远的房间。 她是初来乍到,没得罪过任何人。 能有可能这么给她使绊子的,只有…… 姜清也有点不高兴,傅知聿的桃花凭什么折腾到她身上。 既然沈听澜这么费尽尽心机,那她也礼尚往来,住到傅知聿那边去算了。 还是那个总统套房,姜清再跟傅知聿回去,选了个离主卧最远,房间内带洗手间的房间。 姜清和杨烁连线交接了一部分傅知聿之后的行程,感叹资本家的时间就是金钱之后,套房内响起了门铃。 姜清在请示过男人后开门。 入目是两排比人高的金属衣架,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面料考究,工艺复杂,剪裁立体。 纵然姜清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也看得出这排礼服绝对远超她的消费能力。 她后知后觉,傅知聿说的正式场合是什么场合,她是以他什么身份出席? “傅董。” 姜清回头,有点为难地看向傅知聿。 傅知聿点头,装没看见,“让他们进来吧,东西都摆去客厅的空地。” 七八个工作人员戴着统一的白色手套鱼贯而入,两排礼服展示在客厅,还有一排是男士西服和皮鞋。 姜清有点头大,“傅董,什么场合,我是什么身份,一定要穿这么隆重的礼服出席吗?” 她不是傻子,商务场合,她一个助理哪里需要这么隆重。 傅知聿要带她去哪? 傅知聿知道她的顾虑,跟她解释,“是我好友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夫妻感情和睦,这次办得隆重,一定要我过去。” “那不是工作场合,我是不是可以不去?” “从来就没有严格的工作场合之分,我那位朋友是GQ杂志的老板,宴会去的也都是艺术界的名流,大家交流的也都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你不去?” GQ杂志,姜清倒吸一口凉气,从善如流,“去。” 傅知聿命人把西服送入卧室,而他也去了主卧回避。 姜清不喜欢这么多人服务她一个人,留下了一条看起来裙摆最小,材质最轻盈也最低调的香槟色礼服换上。 后面还有两个知名的化妆师,姜清也只借了工具略打个底,涂了个口红就让她们出去了。 姜清去卧室敲门,“傅董,我换好了。” 她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虽然她和傅知聿还什么都不算,但他和傅知聿现在的状态,又算什么呢? 几秒之后,傅知聿推门出来。 男人今天一身黑色丝绒打底的燕尾服,拼缎面同色青果领和真丝领结,外套内是竖纹压褶白色衬衫,藏蓝色宝石袖口点缀,是和平时不一样的矜贵儒雅。 姜清一瞬间侧过头,觉得面颊有点烫。 纯手工定制的西装将男人的身形勾勒地高大又挺阔。 偏偏姜清见识过那衣料之下喷薄的力量,此刻只觉得思绪又乱了。 和傅知聿住地这么近也不过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裙子很衬你,”傅知聿的眼里也有不加掩饰的惊艳,姜清是出水芙蓉,只是略施粉黛,就难掩清绝之姿。 他看姜清明显有些害羞的脸,淡笑, “走吧,我也不多逼你,只今晚,先做我的女伴,可以吗?” ———————— GQ杂志创始人伊顿家族的盛会,邀请的都是社会各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伊顿比傅知聿虚长几岁,两人这些年一直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私下也比较聊得来。 但傅知聿从来不喜这些宴会社交类的活动,他几次邀请傅知聿,那人都嫌浪费时间。 所以在得知他这次竟然纡尊降贵亲临现场的时候,还是意外了一下。 不过这份意外在看见他身边的女人的时候,就变成了了然。 傅知聿是姗姗来迟的,宴会快要开始,他才不紧不慢带着人进来。 但他人虽迟,伊顿确是不敢怠慢,红毯之外是保镖开道,男人由伊顿的长子亲迎进来。 “让我看看这是谁,原来是傅董大驾光临,稀客啊,稀客。” 伊顿学着中式的礼仪朝傅知聿作揖,熟人之间的调侃,傅知聿一看就知道他憋着什么坏。 他当胸捶了伊顿一下,狭长的眼尾下是带着笑意的威胁,“好好说话。” 伊顿看向眼神清澈的姜清,“我叫伊顿,是Sirius的好友。” “姜清,傅董今天的女伴。” “哦~”伊顿满脸的兴奋。 女伴,不是女友,不是未婚妻,只是女伴。 这谁的笑话他都看过,独独傅知聿,这么多年从无一点纰漏。 男人最懂男人,这傅知聿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还有他搞不定的女人,伊顿看姜清的眼神都亮了。 “姜小姐,姜小姐好啊,远来是客,你放心,既然来了,我一定好好招待!” “这人就这样,为老不尊,你别在意。”傅知聿微侧头对着姜清道。 姜清挽着傅知聿的手肘,社交礼仪之外并无明显的亲近,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人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伊顿伸手,“别听他胡扯,我可是绅士,二位请吧。” 名流的宴会,作为主任的伊顿一举一动都是众人的焦点。 傅知聿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场下很多人太太小姐并不认识他。 “刚才那人谁啊,这么大排场,伊顿先生竟然亲自出来迎他。” “不知道啊,可这个东方男人好帅,和她的女伴很般配啊。” “什么般配,你们不知道吗,那是Sophia的未婚夫,她不是给我们看过照片的吗?” 后面靠近窗边的化妆间,伊顿的夫人贝拉替沈听澜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安慰她。 “你放心,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小三之流。”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招摇过市,我就让她知道,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76章 傅知聿玩剩下的 “贝拉姐,你不用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去得罪她。” “她会得到报应的,但现在她还是Sirius的心上人,要是她和Sirius告状,连累你被伊顿先生怪罪就不好了。” 沈听澜哭得梨花带雨,现在也是忍辱负重般擦着自己的眼泪。 “真是离谱,她一个小三也敢招摇过市,我的场子可不欢迎。”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破坏别人婚姻的人,她明知你是Sirius的未婚妻,还敢介入你们的感情,你这般软弱,别人还不欺负到你头上!” 贝拉恨铁不成钢。 沈听澜是她的闺中好友,事业有成,人也漂亮。 她欣赏沈听澜身上的独立和个性,欣赏她明明有这样的未婚夫,却不愿意依附男人,没有大肆宣扬,独立在职场上打拼。 可这样的人竟然被排挤,还让小三舞到正主脸上去,这怎么能行。 沈听澜见贝拉义愤填膺,握住她的手,“算了,你是我的闺蜜,你替我出手,Sirius最后还不是要怪我。” 贝拉回握,“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他把事情怪到你头上的。” 贝拉出了化妆间,脸上重新收拾出了老牌家族大小姐的端庄和体面来。 她看见远处主厅正和他招手的伊顿,端着得体的笑意就慢慢走了过去。 “这是我太太,贝拉。” 伊顿从旁介绍,“Sirius你认识的,这是她的女伴姜清。” 女伴。 贝拉觉得好笑。 她也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只配做个女伴吗? “伊顿太太。”姜清略点头后伸手。 贝拉伸手回握,看着伊顿和傅知聿道:“今天我父亲送了他在我们结婚那年亲自酿的酒,你们可得好好尝尝。” 伊顿拍手,“对,没错,我这酒寓意可不一般,”他看着傅知聿似笑非笑,“今晚你们可得不醉不归啊。” 有人脸皮薄,玩笑开得太过就不好笑,有不尊重人的嫌疑。 傅知聿推脱,“她不胜酒力,我们喝就行。” 伊顿想助攻,“哎~你这不就扫兴了吗,少喝点总行吧,这点面子还不给我吗?” 姜清为难之际,设计这一出的贝拉在一旁帮她说话。 “你一个大男人,和男人去喝吧,我们女人有自己女人的活动。” 当着那两个男人的面,贝拉亲昵地挽上姜清。 姜清正好难却伊顿的热情,顺着贝拉的话应道:“谢谢伊顿先生的好意,但我确实不胜酒力,还是和伊顿太太一起走走吧。” 傅知聿扫了眼姜清,对贝拉道:“那有劳伊顿太太照顾一下她。” “呦呦呦,”伊顿在一旁起哄,“你放心吧,人就在这呢,丢不了。” 贝拉也笑道:“傅董放心,我带姜清去结识一些朋友。” 四个人一时间分成两拨,姜清跟在作为女主人的贝拉身后,也没多想。 周围穿梭着端着圆托盘的侍者,贝拉拦下一个,拿了两杯香槟,递给了身旁的姜清。 “姜小姐是第一次来美国吗?” 说不上什么原因,姜清觉得贝拉的笑意不似刚才那么热情。 但她还是客气道:“来过几次,但都是看展,我在这并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 贝拉点头,“没事,我在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姜小姐放心,我帮你慢慢引荐。” 宴会之上,处处都是推杯换盏的热情。 贝拉作为此次宴会的女主人,所到之处,都能收到宾客的举杯致意。 可她没带姜清去女性宾客喜欢的甜品台附近,而是走去了男人们高谈阔论的聚集地。 “这位是王总,也是你们东方国度的商人,他在美国生意做地很大的,在纽约也是上流社会追捧的风云人物呢。” 贝拉向姜清介绍。 “过奖过奖,伊顿夫人客气了,不知这位是……” 按照今天这个宴会的规格,能进场的那都算名流。 这位王总也定然不例外,镶金的领扣,碎钻点缀的袖口,手腕上戴着麻绳那么粗的蛇头手镯,必然是非富即贵的。 只是这人的气质…… 油腻的络腮胡,竖起的剑眉,还有这大腹便便的肚子,姜清总觉得这人不像个儒商。 但贝拉的面子不能拂,她还是客气道:“我叫姜清。” 贝拉在一旁介绍,“是傅先生的女伴。” “傅先生?”这位王总的笑容有一丝皲裂,“哪位傅先生?” 贝拉解释:“是Sirius Fu。” 眼看那王总面色微变,贝拉立马解释:“傅先生和我先生去喝酒了,我带着姜小姐到处转转,帮姜小姐结识一下王总这样的人脉。” 这话说得千回百转。 先指出姜清是傅知聿的女伴,后又立马点出傅知聿抛下她先走了。 落在王总的耳朵里,就是小美人被抛下后心有不甘,急着找下家了。 这人要是真是傅知聿的,那他绝不敢去太岁头上动土。 可这贝拉是谁,是傅知聿好友伊顿的妻子。 既然是她给他介绍的,又只是个女伴,那就一定错不了,一准是人家玩剩下的。 传闻这傅氏的继承人眼高于顶,这些年身边也没个固定的伴侣。 能让他看上的,那必定别有一番滋味。 他立马高兴,“哦,是这样啊,不用客气,他乡遇故知,我和姜小姐一见如故,很有眼缘啊。” 王总伸手,姜清出于礼貌也必须回握。 可不知是不是姜清的错觉,握手的时候一切正常,可这王总却在抽手时轻挠了下姜清的掌心。 姜清面上一顿,看王总和贝拉均无异样,也暗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贝拉扬了扬酒杯,“姜小姐,敬王总一杯吧。” 宴会的女主人开口,姜清不好多推辞,略一举杯,把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第77章 私下里玩得花 两人仰头喝酒的间隙,贝拉露出了鄙夷的笑。 这王总是在美国做走私生意的,原本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竟然靠着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敛到了不菲的身价。 贝拉原本是最看不上这种人的。 她是伊丽莎白家族的血脉,百年传承的老家族,最瞧不上这些毫无底蕴的暴发户。 偏偏家族传统收益大头房地产项目近些年来严重缩水,她们也迫不得已在和这些新兴产业的企业谋求发展。 她只能对着王总笑脸相迎,但心里是看不起的。 这姓王的路子野,私下里玩得更是花。 反正她只是引荐她们认识,没说多余的话。 到时候出了事,也只能是这老王色胆包天。 她可以很好地把自己摘出去,既能毁掉姜清,替自己的闺蜜出气,又能借傅知聿的手,给这猥琐的老东西一点教训。 “那王总自便,我带姜小姐先去别处逛逛。” 不能表现地太明显,贝拉重新挽着姜清做势离开。 况且就是这般欲拒还迎才能激起这种老男人的征服欲。 贝拉挽着姜清,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总。 她还是对姜清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姜小姐是傅先生的女伴,那今晚就是我最尊贵的客人。” “你可要紧跟在我身边,不然伊顿可要为我是问。” 姜清推脱,“伊顿太太客气了,姜清给您添麻烦了。” 为了掩人耳目,贝拉之后又给姜清引荐了不少人,都是些做正经生意的,看起来并无不妥。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每引荐一位老板,贝拉都会递给姜清一杯香槟。 明明她知道姜清是不胜酒力才跟她走在一起,可现在却像是忘了这件事,只一杯一杯地给姜清递。 第四杯之后,姜清推脱,“伊顿太太,我实在是不能再喝了,不然一会儿怕是要倒在您这里。” 贝拉见姜清面颊微红,心里满意,才露出愧疚的神色,“哎呀差点忘了,姜小姐不会介意吧,我一会儿让人给你拿一粒解酒药。” 姜清淡笑,“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贝拉带着姜清往甜品台那边走去,“吃点东西先垫一垫。” 姜清点头,跟在贝拉身后。 贝拉是有浪漫情怀的女人,但凡宴会,场地布置都是她亲自操心。 法式长桌的甜品台,桌上都摆着浪漫的烛台。 烛台边缘细尖,只要选好了角度,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趁姜清拿蛋糕的间隙,贝拉冲一旁就位的侍者使眼色。 那名男侍者端着酒,背对着姜清,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撞了过来。 “哗啦一” 桌上的烛台被碰倒,正正砸在姜清身上,擦着她真丝的长裙掉在地上。 男侍者手里的酒杯碎了一地,香槟也洒了姜清一身。 更糟糕的是,姜清的礼服从大腿根处就被划破,长尖的烛台甚至扎破了姜清的腿根。 一时场面十分混乱,贝拉立马大骂那名侍者,“你没长眼睛吗,赶紧给我滚出去!” 侍者连声道歉后低头退出去,只余姜清和一地狼藉。 贝拉歉意道:“姜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在我的宴会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差错,我等下一定重重罚他!” 其实宴会上有点小意外也很常见。 毕竟女人都是长裙高跟鞋,偶尔有人摔倒或碰碎东西也不稀罕。 况且在别人的地盘,又是人生地不熟,姜清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说:“没事。” 可受点伤都算不了什么,裙子破了才是大事。 沈听澜在远处看着姜清那条全球首穿的春夏高定就这么被狠狠划烂,露出了得意的笑。 贝拉对着姜清歉意道:“哎呀,姜小姐你的裙子破了。” 姜清捏着开裂的地方,不让裙子开衩太大。 但这样到底不是回事,实在不得体。 好在贝拉及时开口:“姜小姐,我的化妆间里有备用的礼裙,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随我去后一面换一条吧。” 事已至此,姜清点头,“好。” 说是化妆间,贝拉却是拉着姜清去了宴会厅的二楼。 姜清跟在贝拉身后,弯弯绕绕地进了一个像休息室一样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衣服的挂架,挂架上挂着个防尘袋,里面应该就是贝拉所说的备用礼服了。 贝拉客气道:“礼服繁琐,我帮你脱下来吧。” 姜清刚要推脱,就听到次啦一声,贝拉轻轻一扯,礼服再度撕裂,开衩由腿根向上延伸到了腰身。 姜清的礼服是轻如羽翼的丝绸缎面,表面光滑亲肤,但极易破损。 只要被利器划开一道口子,裂缝就会越来越大,难以修复。 贝拉甚至都没使劲,这裙子就彻底再穿不出门。 天也助她,她压住了心里的笑意,慌张道:“这……这我不是故意的。” 姜清也只能客套:“没事,我换一下就好了,还要感谢伊顿太太借我礼服。” 裙子裂开后,姜清的腿根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贝拉看见,故作惊讶,“呀,你的腿怎么也破了,都流血了。” 姜清不想给傅知聿添麻烦,大方道:“没事,只是小伤。” 贝拉一拍大腿,“这怎么能没事,你等我,隔壁有医药箱,我去拿过来替你消毒。” 等贝拉带上房门,姜清从里面锁住门,准备打开防尘袋开始换裙子。 米色防尘袋,拉开拉链,姜清入目只见一簇黑色的狐毛。 礼服款式有毛也常见,姜清继续往下拉,露出一截黑色的镂空蕾丝。 这就有些怪异了,姜清皱眉,索性一拉到底,发现里面的并不是一条礼裙,而是一件只到大腿根的…… 蕾丝腰身处是颜色跳跃的红色绑带,衣服的后背还有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 姜清看见,只觉得四肢百骸一阵恶寒。 她立刻去查看房间的门,发现就算她从里面解锁也打不开。 事已至此,姜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偏偏刚才她捏着礼裙,贝拉借口帮她拿手包,刚刚竟是把她的手包连同包里的手机都带了出去。 把她的礼服撕坏,给她准备这么一套取悦男人用的衣服,再拿走她唯一的通讯工具,贝拉想干什么? 偏偏现在连门也被反锁,这门什么时候会开,开门之后会有什么人进来,姜清一概不知。 她靠在门后,听着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78章 衣衫不整 傅知聿在二楼酒廊品酒。 纵然今天是伊顿家做东,但伊顿有求于傅知聿,今天好不容易把人请来,还是当着众宾客的面让出了主位。 伊顿家操持的也都是最老派的房地产和酒店经营为主的传统行业,这些年发展受限,急于转型,一直在谋求新兴产业的合作。 而这位现任家主约翰尼斯·伊顿就是因为这些年和傅知聿交好,在家族中保证可以带领产业转型,才赢得了这家主之位。 整个家族只有家主才配被叫做伊顿先生,家主的夫人才能被称为伊顿太太,这是独属于家主的殊荣。 “来,干一杯。” 伊顿主动敬酒。 合作推进了多次,傅知聿态度一直不置可否。 今天竟然主动赴宴,这对他来说是必须要把握的机会,适当低头给人招待好了那是必须的。 “我说你今天怎么肯赏光我的宴会,原来是有了目标,怎么,要不要做兄弟的帮帮你?” 傅知聿知道伊顿那点心思,几杯下去也没跟他插科打诨,“不用,我的人我自己有数,不用你多此一举。” 好不容易找的突破口被傅知聿就这么打回来,伊顿讪讪道:“这么自信。” “好歹我也是已婚人士,你不向我取取经吗。” 傅知聿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再拿桥,“行了,你那边我过几天派个团队过去看看。” “真的?” 伊顿眼睛都亮了。 “不愧是兄弟,我敬你。” 其实傅知聿和伊顿认识多年,这么些年也没带着人家一起做生意,倒不是他不讲义气,而是伊顿家那公司结构他实在看不上。 他派人去调查过,公司高层一抓一个姓伊顿的,要不就是姓伊丽莎白的。 伊顿自己不是个强势的人,把好好的集团公司打理的跟个家庭作坊似得,任人唯亲,公司里大小派系乌糟糟地一片。 傅知聿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偏偏伊顿人不错,当年也算帮过他。 合作的事伊顿求过他多次,到底有些情分在,傅知聿也愿意费点功夫帮帮他。 伊顿得了傅知聿的准话,人也飘了,一连开了好几瓶酒。 和其他几个合作商喝酒吹牛之后,发现转坐到靠窗角落位置的傅知聿似乎兴致不高。 财神爷不高兴肯定不行,伊顿刚要过去询问,就见他的妻子贝拉上来了。 可走时贝拉和傅知聿的女伴在一起,现在就剩她一个,伊顿心里一咯噔,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姜小姐呢?” 贝拉握住了伊顿的手,轻轻给他安抚,“她刚才在下面和几个相谈甚欢,现在有点累了,我扶她去休息室休息了。” 她看向临窗支着腿坐着,面沉如水的傅知聿,“不如我们一起过去找她?” 她把姜清的手机藏起来了,先前还担心傅知聿找她,要是接不到电话容易露出端倪。 可近半个小时,那支手机一点消息也没有。 男人嘛,看来就是一时新鲜劲,没那么喜欢。 只要她当众毁掉姜清的清誉,那傅知聿这样地位的人就绝不可能再要一个有污点的女人。 男人起身,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很配合的样子,“好啊。” 几人往休息室的方向行进,贝拉脸上挂着热情的笑,看起来心情甚好。 心情同样好的还有伊顿,他的合作尽在囊中,以后家主的地位只会越来越稳固,在一众老牌家族中脱颖而出。 “到了,”贝拉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是志在必得的激动和惊喜,面上却是装作好奇,“噫,这门怎么打不开啊。” 伊顿觉得奇怪,也上前转了几下把手,“好像锁住了。” “是吗?”傅知聿似笑非笑,“她可能不在吧,去楼下看看。” 眼看傅知聿要走,贝拉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她一定在里面。” 傅知聿眸色暗了暗,点头,“看来伊顿太太把她照顾得不错,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即使是刚才离开了,也能知道她一定没走。” “倒是比我这个男伴更加尽心。” 傅知聿说话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贝拉心虚,一时不敢直视。 “姜小姐是傅先生带来的人,那就是我们伊顿家的贵客,我自然是要尽心照顾的。” “只是这姜小姐刚才在楼下和王总交谈甚欢,还陪他喝了好几杯酒,可能是醉了,我叫人来开门。” 伊顿觉出点奇怪来,“王总,哪个王总?” 贝拉:“就是那个做娱乐产业,还有些走私生意的王总呀!” “什么?” 伊顿的酒一下子吓醒大半。 那个姓王的,说好听点叫娱乐产业,走私生意。 其实他们私下里都知道,那缺德的玩意儿走私的不是东西,而是从亚洲贫困国家坑蒙拐骗过来的人口。 他们打着招正经工作的幌子,骗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出国务工,其实赚的都是人血馒头的钱,私下里做的全是些皮肉生意。 这姓王的就是靠给当地有权有势的人输送新鲜玩意儿才没被抓进去。 据说这这人手段花,玩得更是花。 要是让他盯上了姜清…… 伊顿汗都下来了,不敢看傅知聿,“你怎么不拦着点,你让那种人接触姜小姐干什么。” 贝拉装傻,“那王总怎么了,不就是个做娱乐的吗,是姜小姐自己和王总聊得来,你冲我吼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赶紧叫了后面跟着的侍者,“还不快把门打开!” 侍者战战兢兢打开门,贝拉抬手推开,入目就看见他们话题中心的王总衣衫不整地站在面前。 第79章 她的主动靠近 “王总,你怎么在这,姜小姐呢?” 贝拉环视着屋内的状况。 只见房间里只有一个不太自在的王总,并没有看见本应该在这里的姜清。 人呢,难道跑了? 不可能啊。 “什么姜小姐,我没见过什么姜小姐啊。” 这蠢人是做不了这份灰色产业的,这王总看见门外缓缓走近的傅知聿,吓得直擦脑门上的汗。 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自己定是被那叫贝拉的臭娘们骗了。 “那个什么,我先走了,傅董,伊顿先生,打扰了啊。” “慢着!把他给我拦住!”贝拉大喊。 她打开了所有的衣柜,查看了窗帘的后面,都没有姜清的身影。 但这绝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贝拉的视线聚焦在那张双人床底下,对着门口的侍者喊道:“给我把床翻起来!” 伊顿也觉出了奇怪来,“等一下,你在干什么,姜小姐怎么会在床底下。” 就算在,当着傅知聿的面,它怎么敢把人翻出来? 可贝拉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今天必须让姜清身败名裂,她不顾伊顿疯狂暗示的眼神,对着门口的侍者,“还不快进来!” 伊顿快疯了,也对着门口喊:“我看谁敢!” 两位主事人唱反调,门外的侍者一时都没动。 傅知聿看够了热闹,抬手看了看腕间的陀飞轮手表,要是此刻伊顿仔细看,就会知道这已经是傅知聿耐心告罄的前兆。 他淡漠道:“我没时间欣赏你们精心准备的大戏,既然你们的人不方便处理,那让我的人来吧。” 语毕,门外涌进6个衣着统一的保镖。 “不用了,我们自己家的事……” 贝拉刚想推拒,可一瞬间汗毛倒竖,后半句话立刻吓回了拉肚子里。 只因为她看见一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眉心。 傅知聿的保镖竟是齐齐掏了枪,一时间六把伯莱塔M92F竟是全部上了膛。 场面瞬间安静,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房间内一时只余几人凌乱地呼吸声。 傅知聿走向一旁挂着防尘袋的衣架,纡尊降贵地挑开拉链,袋子的开口处立刻弹出一截黑色的毛绒尾巴。 “哒——” 袋子下面掉出一个皮质的黑色手铐。 随着东西掉落,一同瘫在地上的还有吓得汗如雨下的王扬。 再看傅知聿,哪里还有一点先前淡漠的影子,脸上挂着的已经是不似活人的笑意。 原来坊间传闻也未必是假,现在的傅知聿,分明凶似罗刹。 “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是怒极反笑,扫了一眼房间内神色各异的三人。 悠悠道:“名字叫我问你答。” “如果有人答不出来,或者敢有半句假话……” 男人没说后半句。 可所有人都不怀疑自己说谎的下场。 “第一个问题,”傅知聿看向抖如筛糠的王扬,“你在来这干嘛的?” 眼看冰冷的枪管又靠近了几分,王扬吓得看见了自己的太奶。 可这是个送命题。 要想不撒谎就必然得罪傅知聿。 他来干什么的? 让他怎么说? 说是他色胆包天,来干他傅知聿的女人的? 那他还有命? 他冲着傅知聿拼命磕头。 “误会,误会啊,是那臭婆娘说是您玩剩下的人我才敢来的。” “我要知道人是您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多看一眼啊!” “人我没碰,我来的时候房间里就没人,傅董,傅董,给我留条命,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傅知聿不置可否。 不知是不是有人虔诚的态度起了作用,他没发作。 “第二个问题,”她看向另一边的傅知聿,“这身衣服是谁准备的。” 贝拉已然后悔,她没想道傅知聿竟疯成这样,为了一个狐媚子,竟然不惜公然与他们两家为敌,甚至敢掏枪指着她。 可骨子里培养出的优越感竟让她一时不肯低头。 她哪里做错了,狐媚子不就喜欢穿着这种衣服勾引男人吗? 是她准备的又怎么样。 难道他还真敢打死她吗? “三秒。” 傅知聿本就失了耐心,看到贝拉那个气血翻涌又不肯开口的样子已经觉得没意思。 “两秒。” “别别,Sirius,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冷静点,贝拉是我妻子啊。” 伊顿知道傅知聿的脾气,这人平时看着沉稳冷静,实际疯起来没个正经。 “一。” “傅董!”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同时响起的,还有自弹破膛而出的炸响。 保镖在扣动扳机的最后一刻角度一偏。 子弹擦着贝拉耳朵飞过,击穿她正后方的玻璃,发出爆裂般的碎响。 贝拉难以控制地摔落在地,伊顿飞扑过去扶住了她,地上的王扬紧紧抱着头,只傅知聿,一瞬不错地盯着门口总算出现的姜清。 她穿着他的备用西服外套。 西服之下还是那件香槟色的礼服。 只不过已经不是拖地的长款,而是变成了竖片式包臀的短裙。 而此刻她站在门口,眼中尽是震惊和错愕。 傅知聿不会看错,她在害怕。 怕的人——是他。 “过来。” 傅知聿没动。 外间的喧闹和慌张此刻没人在意。 保镖都还举着枪,任谁都能看得出男人此刻心情欠佳。 姜清确实害怕。 她想过傅知聿或许在知道事情后会大发雷霆。 她也暗暗幻想过,傅知聿或许会为她出气,心里还有点暖心的得意。 但这个阵仗,属实超出姜清的认知之外。 她看着面不改色命令保镖开枪的男人,原来坊间传闻也并未做假,刚刚的男人,分明就凶如罗刹。 可眼看男人眸色越来越深,她虽然害怕,但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姜清腿有些抖,短短十几步被她走得煎熬。 可难得的,傅知聿竟没伸手去扶她。 只看着她一步步向他靠近,直至她主动挽上他的手。 男人面色总算有点松动。 他伸手搂住姜清,感受到西装之下有好几处硬物,像是长尾夹。 已经被恶意破坏的礼服被她用长尾夹重新将自己裹紧,才免于去穿那防尘袋里那些取悦男人的低俗东西。 即便他在半小时前就已经知道了姜清的状况,但等他真的亲眼看见这些足以毁掉一个女人的阴谋陷阱,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戾气。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姜清躲在门后,听到门口传来转动把手的声音,随后轻叩了几下门,是个男人的声音,“姜小姐,您在里面吗?” 傅知聿在出门前就嘱咐过姜清,国外的安全性不比国内,他会安排人在暗处保护姜清。 而现在的这个声音就是姜清出门前见过的保镖小林。 这也是姜清一直没有太担心,在宴会中穿梭自如的底气。 “小林吗,帮我去车上拿一件傅董的备用外套,再找几个长尾夹来,动作要快,别惊动其他人。” 之后就是姜清的将计就计,在小林帮她撬开房门之后夹紧了礼服,躲去了隔壁。 在王扬进入房间之后再把他锁在里面,好让傅知聿在证据确凿之后来一个瓮中捉鳖。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即便在已知她安全的情况下,傅知聿依然动了那么大的气。 在男人幽深的眼神里,姜清顺着傅知聿的力道主动靠近,希望能平息一点他的怒气。 “我想回去。” 男人搂着她出去,路过门口吓得缩成一团的垃圾。 留下句, “废了吧。” 第80章 你会坐在你老板的大腿上吗 先后接连几声爆裂的巨响,原本秩序井然的宴会立马变得纷乱异常。 先前推杯换盏的恣意,觥筹交错的高高在上。 此刻只余或轻或重的惊叫,亦或是抱头鼠窜的慌张。 只始作俑者还是保镖开道,丝毫不收敛自己的狂妄和嚣张。 一样的阵仗,姜清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傅知聿在国外的安保竟人人配枪。 厅内四处是碎裂的瓷片,姜清刚要躲避,就被男人拦腰抱起。 而让她惊讶的是,如今这瞬间凌空的感觉竟已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她没挣扎。 男人的气味和怀抱她都不陌生。 只是在这个角度,她看见男人紧抿的下颌线不似寻常温和。 她第一次看清了傅知聿对待别人的不留余地,也总算知道了他对自己的独特和在意。 可听着远处渐渐响起的警笛,姜清还是有些担心。 美国毕竟不是海城,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不知道傅知聿今天会不会因为她惹上麻烦。 她问:“我们就这样离开,没事吗?” 傅知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他笑得轻蔑,“不用担心,这里是美国,有几声枪响也很寻常。” “可是……” 可是傅知聿的人是当众开枪,临走前还下命令废了王扬,只要那三个人有一个肯出来作证,都会给傅知聿惹上麻烦。 傅知聿听得懂她的未尽之言,可他依然不屑,“你不用担心,那王扬是个聪明人,他不仅不敢攀咬我,相反的,还会把开枪的这件事揽在他自己头上。” 姜清嘴角抽搐,“自己开枪?” 得是多么痛的领悟,才能自己废了自己的子孙根呢。 可她想想王扬见傅知聿那个老鼠见猫的样子,还真不是不可能…… “至于贝拉,她想说什么都没关系,今天这事没完,我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她背后的伊丽莎白家。” 男人抱她径直去了车里,保镖拉开门,傅知聿竟难得地没讲究,直接抱着姜清跨上车。 保镖关上车门,姜清贴着傅知聿坐在他身边,略看了眼头上的星空顶,顶配的库里南,不是酒店来接机的那辆。 傅知聿依然难掩戾气,姜清有些怕,车内气氛一时说不出的压抑。 姜清大气都不敢出,索性找了话题。 “傅董,这是您的车吗,很漂亮。” 话题她自己都觉得尴尬,但夸赞是由衷的。 虽然不合时宜,但傅知聿的品味向来很好,只要是他的东西,向来不会让人失望。 深咖色的纳帕皮搭配碳素钢元素的内饰,奢华气质又不失科技感。 只是男人向来讲究,虽然没说,但姜清看得出他一直有点轻微的洁癖。 那既然如此,自己有车,为何先前一直坐酒店的车呢? 傅知聿侧头看她,眼眸里有她看不懂的墨色滚滚,“这车送去装顶了,那边加班加点还是迟了两天。” “喜欢吗?” 姜清微愣。 刚才在席间那几杯度数不低的香槟好像在这一刻化开,那份紧张和无所适从的心跳加速瞬间找到了出处。 这星空顶的确不像是傅知聿会喜欢的东西,所以他是为了她吗,耗费时间,耽误正事。 堂堂一个商界大佬用酒店的车当座驾,就为了装这么个女人才会喜欢的浪漫玩具吗。 姜清还是第一次看见劳斯莱斯的星空顶,伸手去够,但库里南SUV的车型车顶略高,她一时没摸到。 刚想撤手,腰间再次传来一股熟悉的力量。 姜清只觉一瞬间的失重,转瞬间,就已经坐跨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她哪还顾得上什么星空顶,伸出的手立刻抵在男人胸前。 但如此暧昧的距离,她鼻息之间尽是两人身上交融的木质冷香。 可她不敢动,身上本就不牢固的长尾夹再经不起任何大幅度的动作,她已经隐隐感受到了夹子的难以为继,同时被崩溃瓦解的,好像还有她自己的心。 “傅董。” 男人轻笑,“还叫傅董,你会坐在你老板的大腿的上吗?” 姜清不敢看他。 刚才动了气的男人像柄破开的利刃。 他比平时更危险,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强势的占有欲。 他看她的眼神都在发烫,想匹锁定了猎物,随时准备吞吃入腹的饿狼。 姜清睫毛都打着颤,“你冷静点,现在是在车上。” 傅知聿听得懂,可他今天就是不愿放过这种明知故问的玩笑,“所以不在车上就可以吗?” 姜清闭眼,“不是。” 傅知聿有点生气,为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也为姜清。 “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我相信以你的机敏,不会看不出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他想要她,尚且珍之重之,不想逼她。 那种阴沟里的老鼠算什么东西,也配她端着酒杯去敬他? 可社交场合本就由不得姜清选择,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自主选择的底气。 “我没得选,这种程度的应酬你让我怎么拒绝?” 傅知聿最是知道权势是个什么东西,姜清要是只拿自己当个可有可无的女伴,在那样的场合让人拿捏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傅知聿如今拿她当自己的人,就看不惯她哪怕是低一点点头。 “你都能拒绝我,怎么不能拒绝别人。” 傅知聿紧盯着她,是目光灼灼的模样。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那不过是几杯酒,你要的是什么,能一样吗?” 男人笑得危险,“那你倒是说说,我要的是什么?” “你…” 男人突然发力,原本虚扣在她后脑的大掌迅速将姜清逼近。 唇齿相 交的那一刻,姜清整个头皮都炸开,根本没办法思考。 他们抱过,做过,但那时还是陌生人,独独没有吻过。 男人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她只最后一丝理智在挣扎,可本就已经在临界边缘的长尾夹终于在这一刻崩溃殆尽。 一个夹子难以为继,所有滑腻的丝绸瞬间失了支点,顺着姜清同样柔和的肌肤轻飘飘滑至脚底。 她瞬间失了力,突然希望这个吻不要结束。 这样男人就不会看见她的狼狈,和她在他西装之下已经空无一物的自己。 第81章 羞愤欲死 可一个吻总会结束,更何况一直闭眼的只有姜清。 男人早就听见了夹子掉落的声音。 那丝质的轻软面料滑过他的腿,激起一片过电般酥麻的痒意。 他看见面前的人披着自己的西装,而那条本就破碎的裙子散落一地。 她是粉色的。 从耳根向下渐渐红透了周身。 原本白玉般微凉的肌肤此刻和他一样,带着难以抑制的喷薄热意。 意大利纯手工的西装挺阔而有型,可他的尺寸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原本该在腹部的单扣此刻已经垂到了大腿根。 傅知聿甚至看见了她腿根那颗粉色的小痣。 可它现在不该暴露在空气里,车内狭小的空间根本不合时宜。 姜清瞬间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口,但无奈西服再长也只是上衣。 她前胸一抓紧,衣服向上一缩后面就露了腚。 姜清羞愤欲死。 听到男人带着气声的笑,放弃挣扎,干脆松了手埋进傅知聿怀里。 这下总算给前面后面遮了个严严实实。 可这样近的距离,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酒精的作用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男人呼出的热气就喷薄在她的耳畔。 姜清无奈也沉迷,只能抱怨一句, “这裙子真没骨气。” 可她整个人都抽着气,说出口的语气是带着嗔怪的调皮。 像是猫用爪子轻挠了下,不疼,反激起了一片涟漪。 傅知聿一个头两个大,他浑身涨得难受,但前面还有司机,他总不能真在车里就办她。 只能硬着头皮凶她,“别动,别说话。” 姜清一点不敢动。 但再贵的车在行进途中也不能一点不晃,两人受着惯性同频地晃,姜清比她轻,时不时还要颠一下…… 傅知聿要疯,“从我身上下去。” 可已经这样,下来就得露个彻底,尴尬的也是她,她拒绝,“我不要。” 男人被气笑,但到底也舍不得伸手去推开她。 愿意抱就抱吧,但他吓唬她, “你等着。” 好不容易挨到酒店楼下,可姜清这个样子依然没法下车。 已经从国内处理完事务赶来的杨烁此刻等在地库,目不斜视地远远等在车外。 只见那车停稳,前座的司机撤得飞快。 随后那天价的防窥玻璃开了一条小缝,他家三爷纡尊降贵地伸出手来,他立刻推了把身边的女服务生把准备好的女士衣服递进去。 世风日下啊。 他家三爷什么人? 高岭之花,冷面阎王,那是多少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啊。 可现在光天化日,就这么等不及吗? 这也太不讲究了。 况且车里那位还是…… 他又抬眼,看见那车还时不时地晃那么两下,人也跟着打了个哆嗦,转身赶紧跟着司机一块儿溜了。 车内的情形倒也不像杨烁脑补地那么夸张,不过这两人也委实算不上清白。 姜清要换衣服,就要先把外套脱了,先前遮了一路的春光到底还是白搭。 可让傅知聿先下车她就有走光的风险,车门不能开,她跟男人打着商量,“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不能。” 傅知聿憋得半死,如今也不差这一遭。 总要让这胆大包天的人也长个记性,别再等出了事快收不了场才知道找人帮她。 姜清咬着牙。 破罐子破摔从男人身上下来,但到底蹲久了腿麻,左腿失力,她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栽去,最后还是男人捞住她。 “故意的是吧。” 男人明知故问地调侃她。 姜清气得像个烧开的水壶,耳朵都喷着热气,可她没办法。 本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她索性扯了外套就背过去开始穿衣服。 她到底赌对了,傅知聿按了按自己突突的太阳穴,没敢多看她。 车门总算再次打开,姜清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就跑了出去,没管还在车里的傅知聿,吹了半天的冷空调才慢慢下车。 ———————— 昨天姜清一回房间就锁了门。 开始的时候闷着个被子做鸵鸟,后来是真累了,卸了妆没多久就睡到天亮。 可两人之间的尴尬不会因为一个晚上就有所缓解,她缩在房间,愣了半晌听到男人敲门叫她。 “醒了就出来吧,裴珉和你闺蜜来了,人在楼下。” 要是什么叫她吃饭之类的烂理由,她还能在房间里多苟一下。 横竖真正的助理杨烁也到了,傅知聿干什么也用不上她。 可要是林笑然来了…… 她套了条裙子就开了门。 脸还有点红,姜清把它归结于昨天喝的酒还没下。 她看了眼男人就错开眼,傅知聿换了身西服,还是帅得人神共愤,也换回了那副好说话的模样。 “下去吧,你和你闺蜜聊会,我和裴珉有点事要谈。” 昨天的事情总要善后,姜清知道事实总不会有傅知聿说的那样轻松,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话。 几人简单就约在行政酒廊的自助餐厅,林笑然一见她就小鸟一样飞过来,傅知聿带着裴珉先走,留下两个女人在这吃饭喝茶。 “清清,你不是跟人家傅三爷没什么吗,怎么就双双出国,跟人厮混在一起啦?” 林笑然笑得欠兮兮,就等着看她家好闺蜜自打自脸的笑话。 “我们出来拍卖的,我是助理,不是出来跟他玩的。” 姜清硬着头皮解释。 “哦~”看来傅三爷效率不行,林笑然摇了摇头,觉得还是裴珉哪哪都好。 两人端着盘子拿了些早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林笑然开始讲她这些天和裴珉相处有多融洽。 姜清起初听得认真,但发现她闺蜜哪哪都好之后,渐渐又开始走神。 她敲了个水煮蛋,蛋壳从一处开始碎裂,裂缝蔓延至整个蛋身,随后一个白嫩嫩的鸡蛋就这样被她剥出来。 她看着那颗光溜溜的蛋。 她没注意对面的林笑然什么时候开始盯着她。 只听见她问: “清清,你没事吧,剥个鸡蛋你脸红成这样,你干嘛啦?” 第82章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还好姜清还没吃,要不然她非一口鸡蛋噎在嘴里。 她脸怎么会红,还不是想到…… 什么天价高定,还不是一碰就裂的鸡肋东西。 她没看林笑然,“没什么,昨天喝的酒还没下去,一会儿就好了。” “是吗?”林笑然将信将疑,但找不到可疑的逻辑,只能作罢。 她是个乐天派,有的吃有的玩就行。 “算了,你赶紧吃,裴珉找你家三爷好像有事,今天他没空陪你,咱俩一会儿出去玩。” 可出去玩是好,但傅知聿哪是她家的,姜清刚要反驳,一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杨烁向她们走近。 姜清示意有人过来,林笑然也回头,看见一身正装的杨助理笑得毕恭毕敬人畜无害。 他站在两人桌前,“姜小姐,傅董给您订的衣服我让人帮您放客厅了,您回去的时候可以看一下,有任何其他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林笑然挤眉弄眼,把我就知道写在脸上,哪家领导还给女员工定衣服的? 姜清硬着头皮苦笑,“谢谢杨助,也帮我谢谢傅董,我没什么需要的。” 杨烁那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毕恭毕敬,照他看来,这位日后八成就是他们的老板娘了。 拍好老板娘的马屁那不得少奋斗十年吗! 他恭恭敬敬低了头,才慢慢转身走。 可林笑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是叹气又是默默地摇头。 “你干嘛呢!” 姜清看她神神叨叨的,忍不住问她。 林笑然那叫一个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张开嘴就叹气,想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姜清看不下去,“你正常点,想说什么赶紧的。” 林笑然向来心直口快,如今竟然还有说话左右为难的时候,姜清越看她越觉得心里发慌。 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吗? 眼看姜清要急,林笑然拿手指戳她,“那先说好了,我说了你可不能打我。” 姜清无语,睥她一眼,“不打你,快说。” 林笑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眯着眼,“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傅三爷什么进度?” 姜清脸红,“什么什么进度,你到底想说什么?” “呦呦呦,还装呢,”林笑然不相信。 “那我可说了啊,你……你看那助理,像不像带着封赏来宣旨的大太监,你还说你跟他没进度,”林笑然夹着嗓子,“难道小主昨晚没侍寝吗?” 姜清头皮瞬间炸了。 拿了包子就怼进林笑然嘴里。 林笑然躲着她咯咯地笑,把馒头揪出来,“让你瞒着我,小样,看姐还诈不出你。” ———————————— 这边两人玩闹着高兴,那边去了楼上包间的裴珉和傅知聿这边气氛就没那么轻松。 伊顿那个没头没脑的脾气,本来跟老谋深算的傅知聿也难有什么交集。 他其实是先和裴珉做了兄弟,通过裴珉介绍才后认识的傅知聿。 伊顿和裴珉两人虽然人种不同,但那副浪荡又深情的样子当年也是一见如故。 昨天伊顿那边出了事,他当即就打给了裴珉求情。 大家都是朋友嘛,裴珉一听有误会,连夜就带着林笑然一块儿过来说情。 可如今听傅知聿这口气,他才知道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是吧,那女的疯的吗,好端端的,她这么坑姜清干嘛?” 裴珉听完当场裂开。 早知道是这种铁证如山又得罪人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会来。 这老铁树本就是这么晚才开花,竟然还有人不长眼跑到太岁头上去动土。 就傅知聿那个护短又杀伐果断的脾气,那枪打偏都算给他留了脸面。 这情他怎么求,他张都不敢张口。 “你来给他求情的?” 果然,傅知聿似笑非笑地看着裴珉。 裴珉心里警铃大作,这是逼他表态的,要是站错队,傅知聿高低要给他点颜色看。 “不是…不是,是他昨天告诉我都是误会我才来的。” 裴珉是真冤,他赶紧解释:“这老登可没说他老婆这么疯,我真以为都是那王胖子的错才来的,我要知道他们家也参与在里面,这事我提都不会提。” 他不是慈善家,有点小误会他愿意当和事佬,可真捅了马蜂窝他可不会不管不顾就冲上去。 他怵傅知聿是一回事,可不求情也不全是因为怂。 他伊顿管不好自己的老婆,拿别人的老婆开涮,他不上去踩两脚就算顾念这么多年的友谊了。 求情? 求个屁! 他裴家大少能是这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可真行,这都什么事啊。” 他们在国外的新能源项目原本要带伊顿一起,这下好了,还带他呢,傅知聿不把他老底都掀了都算对得起他。 可到底多年兄弟,如今看着这冷面阎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裴珉还是忍不住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看伊顿那个样子也不像骗我,他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呢,还相信他老婆是无辜的。” 这伊顿其实做兄弟不错,做丈夫也很好,人是靠得住的,就是没脑子,容易被人利用。 这点裴家大少还是遥遥领先的,至少他能抱对大腿,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傅知聿在皮沙里支着腿,手指在膝盖上轻点,未见有多为难的样子,“既然你要插手,那就留给你去查。” 裴珉既然来了,态度也算中肯,那他也要卖他个面子。 但他有他的规矩,动了他的人,绝没有轻易脱身的道理,他提醒裴珉,“这事蹊跷,肯定有人从中作祟。” “我要伊顿和伊丽莎白两家给我个解释和态度,拿得出来,我给他们留条退路,拿不出来,”傅知聿冷笑,眼里尽是目空一切的狠意,“我就要他们的百年基业陪葬。” 都怪酒店空调打得太凉,裴珉打了个哆嗦就准备走。 “等一下,”傅知聿叫住他,“看住林笑然,别让她和姜清住在一起。” 说起来裴珉来的时候还遇到一怪事,好好的五星酒店,他办入住的时候竟被告知没有空房间。 而且不是今天没有,明天没有,而是这个礼拜之内都没有。 耍他么这不是! 他本来打算见完傅知聿就去隔壁的酒店住,可看傅知聿这个意思,他突然脑子里好像电光一闪。 “你该不会……” 傅知聿起身,边走边肯定了他的猜测,“楼下的房间你随便选,总统套房不能住,别给姜清留空房间。” 裴珉:“……” 第83章 姜清背叛她哥出了轨? 要不怎么说人人都想跟资本家拼了呢。 没见过有人为了追个姑娘费这么大劲的,一包就是大半个酒店,这是丽思卡尔顿旗舰店啊,还是连包一个礼拜,这得花多少钱。 “啧啧啧。” 裴家大少连连咋舌。 不过他想想又高兴了。 这钱他没花,但人他又追上了。 这么看,他还是有地方比傅知聿强上一点的。 裴珉再离开的时候,人都昂首挺胸了几分。 ———————— “哎呀,你看看你,早点坦白不就好了吗,非逼我嘴你。” 林笑然半搂着姜清哄,哼哼唧唧地跟她撒娇。 不过她好不容易吃到点姜清的八卦,这头一开怎么收的住呢? “哎,你跟我说说,这傅三爷怎么样?” 看林笑然贼眉鼠眼地笑,姜清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什么怎么样?” 她上下打量着姜清,“这路走得也还行啊,看来这傅三爷不怎么猛啊。” “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姜清不敢告诉林笑然的原因。 她一开口就弄得人心黄黄的,这天还怎么愉快地聊下去。 “哎呀别激动啊,”林笑然混不在意,“人无完人嘛,傅三爷哪哪都好,在某些地方稍微逊色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多整点花样试试,你千万别放弃。” “我跟你说,”她凑到姜清耳边,“你买点……再找点……” 姜清已经要疯了,拼命去捂林笑然的嘴,再三强调自己和他昨天没什么。 在林笑然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姜清交代了和傅知聿的过去。 “哇哦,”林笑然听完更兴奋了,“这是天赐良缘啊,清清,你还不好好把握嘛!” “那是傅家的家主哎,那死渣男的小叔哎,还有什么能比你做他小婶更振奋人心的事情!” “到时候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吃糠他不敢拉稀,还有你那个看不上你的婆婆,以后都要来拍你的马屁。” “清清!”她双手握紧了姜清的手,“答应我,你可一定要拿下他!” “这是上天赐你的良机!” 她睁着水汪汪的炯炯大眼看着姜清,已经被扒了个彻底,姜清索性懒得再骗自己,由衷地说了句,“其实我喜欢他。” 空气突然有一丝凝滞。 玩笑归玩笑,但看姜清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已经沦陷进去。 这下林笑然也笑不出来了,姜清坠入爱河,却不是个眼中有星星的小女生的模样。 到底是在婚姻中受过伤的人,她太多顾虑也不相信爱情,早就已经失去了义无反顾的勇气。 “可我不敢依靠他,也不敢放任自己沦陷下去。” 姜清苦笑,“当年我尚未动心,这些年这样内耗,分开的时候都要扒一层皮。” “你说,我这次要是把身心都交付出去,再被抛弃的话,我还能走得出来吗?” 姜清语气认真,动情之后未享欢愉就陷入沉寂。 她是无边深渊里走过一遭的人,好不容易爬出来,过程却是遍体鳞伤。 如果注定是段只有过程的经历,姜清宁可不要开始。 可那人是傅知聿…… 天下乌鸦也未必一般黑,何况那是傅知聿。 “算了,顺其自然吧,我做好自己,总之事业是不能抛下的。” 林笑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在姜清是个自己能看开的。 “哎,”她叹气,“白瞎你这张小说女主角的脸,还是要是吃打工人的苦。” 姜清笑她,“怎么,小说女主角不用吃苦?” 林笑然睥她一眼,“人家只吃J J不吃苦。” 姜清不妨,喝水的时候咳了个惊天动地,“行了,这主角你去当吧,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林笑然才不在乎这两句玩笑,“我不行,力气稍微大了点,我那小娇夫晚上还在房间等我呢。” 姜清胡乱着点头,,忙不迭地推林笑然出去逛街,再留在这聊八卦,她怕她耳朵里长针眼。 两人到了楼下,发现开着车的杨烁等在酒店门口。 一年几百万奖金的杨助苦着脸,说姜清不坐他开的车就要扣工资。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姜清没推拒,也知道经过了昨天的事,傅知聿担心她的安全。 下车后,两人边吃边逛玩得高兴,没注意,不远处楼上的扶梯有人在看她。 傅亦姝跟着小姐妹一起来纽约购物。 她最近一直不太舒坦,只因为她哥傅奕辰被她小叔停了卡,手头没钱动不动就借她的零花。 她那点钱原本就不够她开销的,母亲吴氏偏心,给她的钱永远不到她哥的零头。 有朝一日轮到她哥跟她借钱,她开始还有点子得意。 等到借到最后她自己都快穷的叮当响了,她赶紧躲到国外去。 可来了国外她依然不高兴,原本在一线大牌一买就是一个系列的大小姐,刚才竟然忍痛割爱放回去好几件,让她在其他几个小姐妹面前丢尽了脸。 她气不过跑到楼梯口透气,竟叫她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哎,在这看什么呢,看那么认真?” 旁边的林依然问她。 “自然是好东西,你别管。” 林依然也凑过去,“这不是我们家旁系的那个臭丫头吗,有什么可看的。” “你也认识?”傅亦姝轻嗤,“原来是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刚才可看见了,她那刚被扫地出门的嫂嫂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才跟她哥离婚几天啊,就有其他男人帮她拎包了,那林家偏房生的还在那嘻嘻哈哈地打趣,像个什么样子。 更何况那男人的侧脸她远远看去总觉得眼熟,就是一下没想起来是谁。 难道她竟不老实,一早就背叛她哥出了轨? 她轻蔑道:“走,我们跟过去瞧瞧。” 她妈虽然看不上姜清的家世,但关起门来总说姜清洁身自好工作努力。 什么洁身自好,还不是被她发现她的奸情! 她倒要看看到底哪个不长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这奸夫,要是让她抓出来,她一准要这两人跪地求饶哭地难看! 第84章 确有奸情 “清清,我穿这个好看吗?” 林笑然是高挑的身材,骨架大也有气质,一般衣服都能撑得起来,所以平日里也不注重打扮。 但如今到底是和男神在一起嘛,今非昔比,偶尔也要给裴家大少换换口味。 她挑的是条颇为淑女的浅粉色蚕丝小礼裙,姜清往她身上比了比,端庄又不失年轻俏皮。 “好看,适合你,去试一下吧。” 林笑然翻了眼标签,“啧啧啧,好是好,就是这价格更好。” “哎,姐的小心肝啊。” 姜清打趣她,“不至于啊,看你抠的,快,买买买。” 林笑然虽然不是林家掌家那一脉的,但家境也还算殷实。 再加上这些年跟着姜清玩艺术品拍卖,手里闲钱可不少,一条一线品牌春夏系列的短裙,拿下还是不疼不痒的。 但有的人偏偏不这么认为。 “呦,我当是谁打肿脸充胖子呢,这不是我们家那个吃饭上不了桌的远房表亲嘛?” 林依然边笑边踩着细高跟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身上呛人的香水味。 姜清和林笑然闻声回头,看见笑得不怀好意的林依然和傅亦姝也是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林依然笑得嘲讽,“我的天啊,你?穿这个?” 她指着林笑然手里那条裙子,“你也不买面镜子照照自己,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笑然拉着姜清,不想和脑子有病的人纠缠,“算了,看着她们倒胃口,咱们走吧。” 两人转身欲走。 可那边两个是个闲得喜欢没事找事的,当即拦住了林笑然。 “哎,走什么,看见我怎么不叫人啊。” 林笑然虽然在外大大咧咧,但到底是大家族旁系蹉跎大的,小时候被人逼着叫过林依然大小姐。 虽然往事如烟,现如今她已经长大了,没人能再逼她干她不愿意的事。 但她父母手里到底还是有些林家的产业,和林依然大闹她是能爽一时,但终究她父母还是会因为她的任性被人叼难。 姜清看不过去,握住林笑然,“林小姐好歹是大家闺秀,这么咄咄逼人不合适吧。” “不合适?” 林依然笑得轻蔑,“你没事吧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不会还当自己是傅家少奶奶吧,一个被傅家抛弃的破鞋,也敢在这里跟我叫嚣,你以为你又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 林笑然瞬间就炸了。 甩开姜清的手就要扑上去。 诋毁她几句也就罢了,要是再把姜清也拖下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忍。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姜清那点力气到底拉不住练家子的林笑然。 这一巴掌是她积怨已久,大掌瞬间在林依然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五指红痕。 打懵了趾高气昂的林依然,也镇住了在一旁看戏的傅亦姝。 前者不敢置信,她看着满脸不屑冲着手吹起的林笑然,问她:“你敢打我?” 打都打了,林笑然也破罐子破摔,“怎么不敢啊,嘴巴这么脏,我替你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林依然何曾受过这种气,当即就要冲上去抓她。 可手伸到一半,还没被林笑然挡开,就迅速被一双有力的铁钳握住。 几人回头看去,是两个面无表情的高大保镖。 “放开,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抓我!” 林依然拍打着那个保镖,保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痛,但是也没撒手。 眼看这两个保镖看着面熟,姜清知道定是傅知聿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店内这么喧闹不合适,姜清示意保镖把人“请”出店外。 林依然几乎是被两个保镖拖拽出去,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林笑然,你个贱蹄子竟然敢打我,还敢找这种不三不四的保镖碰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回去就让你爹妈好看,你有种永远都别回林家,要不然今天的仇,我定要千倍百倍还给你!” 几人站在走廊,只有林依然一个人还在发疯。 可姜清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她看着从进店开始就过分安静的傅亦姝,觉得她的行为反常。 照理她应该和林依然一起不遗余力地刁难她才对,今天怎么回事,转性了? 竟从始至终只站在边上看戏。 可少一个敌人总没有不高兴的道理,姜清没管她,只看着林依然。 “林小姐要是这么叫,我只能让人给你丢到商场外面了。” “你敢!” 短短几步,已经引来了周围不少人侧目。 眼看两个应声就要把她往外拖,林依然哪里丢得起这个脸,当即喊道: “赶紧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两个保镖看了一眼姜清,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放开林依然。 林依然眼看斗不过有人护驾的姜清和直做鬼脸的林笑然,赶紧扯住一旁的傅亦姝。 “你就这么看着她们欺辱我,也不帮我?” 傅亦姝此刻看着是面无表情。 可只有天知道她此刻有多么激动和兴奋。 先前她只是怀疑,她也知道自己带着三分不怀好意,毕竟只是一个男人跟姜清走的近了点,不一定就是奸情。 但刚刚的事,恰恰能说明姜清绝对有问题! 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弃妇,出门在外竟然能有保镖傍身。 这保镖难道是她的? 绝对不可能。 连她哥出门都不会配备保镖随身,更别说是姜清。 所以这两个保镖不会是她的,是她那个刚刚离开的奸夫给她留下的。 没想到这林依然虽然人傻,但也算傻到了点子上,几句话就给她激出了姜清出轨的证据。 她和林依然本来就是塑料姐妹,她现在哪还有一点帮她出头的心思。 嫌弃着安慰她,“行了,赶紧闭嘴吧,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眼看林依然还要闹,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算了,今天先不跟你计较,林笑然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然后跺着脚跟着傅亦姝离开。 被这两人坏了心情,姜清和林笑然也没再多逛,没多久就出了商场。 杨烁没开那辆有着姜清和傅知聿独属浪漫回忆的星空顶库里南,开的是傅知聿连夜订的新车的迈巴赫S680. 问就是洁癖,星空顶的后座以后只载姜清。 几人坐着新车扬长而去。 转角的傅亦姝拍着视频,把姜清坐上豪车的高清画面尽数录进了手机里。 第85章 女朋友的身份 “可恶,竟然是辆新车,连个车牌号都不敢装,我看这对狗男女还能有多心虚!” 傅亦姝看着手机里的视频骂道。 她们离车太远,远到拍不清车上的人,只能远远看见背影。 但她分明看到前座下来开车门的男人气度不凡,看衣着,就是最初在商场帮姜清拎包的男人。 而那身打扮和怡然自得的气度,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司机。 很可能就是那个奸夫! “没想到你前嫂嫂竟是这种人,这才跟你哥离婚几天,这么无缝衔接,怕不是早就把你哥绿了吧!” 林依然刚刚吃了亏,现在嘲讽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你闭嘴,她算我哪门子的嫂嫂,我们傅家养的一条狗罢了,还敢叛主,看我不让我哥弄死她!” 傅亦姝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虽然想看姜清的笑话,但要是有人连带嘲笑她身上,她又恨得咬牙切齿。 林依然笑够了,也算报了刚才傅亦姝在楼上袖手旁观的仇。 她告诉她,“没车牌也没关系,你把视频发给我,我哥哥认识做视频分析的人,一准把那个奸夫的脸高清还原。”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行,”傅亦姝把视频发给林依然,“那你别乱发,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林依然笑得心口不一,“当然,我你还不放心吗,不会出问题。” ———————— 晚上是拍卖行主办方举办的艺术交流会,据说来的都是业内首屈一指的主理人和幕后老板。 姜清一改早上的缩头乌龟,打听到傅知聿在咖啡厅跟人谈事后,就打算跟过去献殷勤。 到了咖啡厅,她远远走近就看到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午后的阳光倾洒在他支起的大腿上,腕间的袖口折射出与温暖环境并不相符的危险冷光。 只见对面两个西装革履的白人侃侃而谈,男人却是不怎么开口,从容之中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掌控力。 姜清没过去打扰,刚想找个找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坐等,就发现男人也看见了她。 他似笑非笑地冲她勾了勾手。 惹得对面两个合作商也转过来侧目。 姜清脸蓦得一红,缓缓朝窗边走去。 够资格坐在傅知聿对面的,都是商场沉浮有着七窍玲珑心的聪明人。 眼看这大老板明显兴致缺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赶紧起身给姜清腾位置。 “那就不打扰傅董,我们下次再聊。” 两个合作商微微鞠躬,甚至对着姜清也略一点头才离开。 男人却是在位置上坐得八风不动,看姜清,“有事找我?” 姜清在他对面落座。 “傅董,晚上别麻烦杨助了吧,他今天够辛苦了,一会儿我给您当助理。” 小姑娘狭长的眼眸亮亮的,如今为了个工作,倒又是拿出了几分应付他的俏皮,像个狡黠的小狐狸。 他淡笑,“随便你。” 见她笑得真心,他问她:“在商场遇到点麻烦?” 傅知聿是派人跟着她的,她心中有数,也一点没觉得这种行为是监视,如实点头。 “我还好,笑然因为我受了点委屈。” “她是林家的旁系,今天当众打了林依然,怕是等她回国以后不好收场。” “不知道傅董能不能……帮个小忙?” 恋爱中的人都有自尊心,林笑然之前在林家受的庵攒事不少,姜清知道她怕是不会主动去和裴珉提。 事情也是因她而起,这不有现成的人能用,姜清也得给她闺蜜留个退路。 傅知聿看她眯着眼笑得讨好,并不做声,而是下巴微抬,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姜清会意,识趣地挪到男人身边,双人位的沙发宽敞,她在二人之间留了条小缝。 傅知聿放下腿,靠近姜清的长臂放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如此便半圈着她,也是变相地在给她的身份下定义。 姜清有求于人,没推拒,也渐渐有点适应,开始打她自己的小算盘。 “笑然的父母做的是半导体行业的零配件生产,但技术的核心都在林家的主系手里,一旦林家撤走技术支持和订单,工厂会以极快的速度倒闭,到时候连工人的工资怕是都有问题。” 男人明知故问:“所以?” 姜清拍马,“傅氏才是半导体行业的龙头,林家只不过是您的下游供应商,能不能把笑然的父母从林家独立出来,二老待我不薄,我不想他们一把年纪还要受人蹉跎。” 姜清的长发近在咫尺,男人捏了一簇,绕在指间把玩。 “你对你这闺蜜不错啊,连她父母都替她照顾了。” 他手头的生意多的是,真要说照顾,她姜家做的亦是相关行业,可却未见她提及过。 据说姜父这些年没少来拜访过傅家,虽说长房避而不见,但攀附之心明显,可姜清却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她解释:“笑然父母对我很照顾,自我母亲去世后,他们才更像是我的父母。” 这句话信息量不小。 林家对她的照顾,她对姜家的失望,傅知聿看得出来。 可绕来绕去,他不是来做慈善的。 他看向她,“事情倒是不复杂,我处理起来也不算费劲。” “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还是这个问题,傅知聿其实问过姜清很多遍。 姜清也问过自己很多遍。 如今窗户纸捅破,大雾散开,从来就没有人会毫无所求地对你好。 姜清是成年人,早就知道男人图什么,装傻到现在,也不能再装了。 男人很有耐心,说出的话也很有引导性,“你以什么身份求我帮你?” 该看的也都看过了,该做的也都做过了。 姜清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填补掉了那最后一点缝隙。 “女朋友。” 第86章 额间轻吻 一直架在身后的手此刻终于名正言顺地落在姜清肩膀上。 傅知聿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本着不吓着她的分寸,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姜清眼眸低垂,紧张到忽闪的睫毛像是蝴蝶振翅的羽翼。 先是男人清浅的呼吸,而后干燥而温热的触感触碰在额头。 一触即分的分寸。 这是两人第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姜清的心都在震颤。 做这样的决定有多不容易,又是下了多少决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家父母的事只是契机,一个她选择面对自己的契机。 她做好了可能会遍体鳞伤的准备,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只因为那个人是傅知聿。 虽然是主动的姿态,但男人看得出她的紧张和克制。 他握住她紧攥掌心的手,直至一点点将她紧握的掌心抚平。 “别害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姜清一秒破功,刚才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瞬间消失殆尽,她笑道:“你这是承认自己是恶鬼。” 男人勾唇,“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是你一直不相信。”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这人可记仇。” “你今天可是答应了做我女朋友,要是敢反悔打退堂鼓,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清知道男人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才和她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她还是如实道:“我不会。” “但我们的事,能不能先别让太多人知道。” 她还是有顾虑,很多人很多事,还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老板和下属,有太多让人遐想的空间。 在没有最后走到那一步之前,都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傅知聿调侃她,“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姜清无奈:“不是。” 他故意问她,“那怎么装,打开门你是我助理,关起门你才是我女朋友?”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姜清脸皮薄,这话没法接。 男人不爽,但到底还是要依着她,可他嘴上不饶人,“行吧,我权且当个情趣,你别让我等太久。” 见姜清红着脸不说话,傅知聿也没继续调侃她。 “叔叔阿姨那边你放心,林家的事,我会让人盯着处理。” 姜清汗颜。 他改口倒是快。 他傅知聿是谁啊,在海城,谁见了不得尊称一声三爷。 管林家父母叫叔叔阿姨。 他敢叫,人家敢答应吗? 见她眼睛乌溜地转,傅知聿捏她耳朵,“编排我什么呢?”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姜清是又吃又拿,拍马道:“感激你呢,我替叔叔阿姨谢谢你。” 这边两人气氛缱绻,关系总算破冰。 那边被派出去当苦力的裴珉调查事情可不顺利。 他去见了伊顿,这么多年朋友,总要给人家个解释的机会。 人家态度诚恳,知道傅知聿态度坚决,言语之间尽是恳求。 对宴会之中出现的意外他很抱歉,也愿意担责,可他独独不愿相信自己妻子参与其中。 “你就不觉得奇怪?王扬一个外人,怎么精准找到姜清所在的休息室,还敢在你伊顿家这么肆无忌惮,光天化日就敢生扑上去碰傅知聿的人?” 裴珉也希望他及早醒悟。 早点甩开伊丽莎白家,至少傅知聿能给他退路。 可伊顿是重感情的人,他还是选择相信他自己的妻子。 “可我妻子是第一次见姜清,她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冒着得罪的风险,去毁掉他的心上人呢?” 这点也很奇怪,裴珉也想不通。 可傅知聿既然肯定贝拉是主谋,那她就一定参与其中。 裴珉问他:“这样,你把宴会那天,所有宾客的到场名单给我一份,另外,再把会场的监控拷给我一份,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贝拉既然没有动机,就一定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挑唆。 傅知聿这些年在华尔街风头太盛,遭人妒忌,想要看他跌落神坛的人太多。 国外不比国内,顾及他傅家威势的人少,想对他下黑手的人多,可偏偏他手段了得,身边又是安保严密,一直也没人成功过。 这么些年单身,现在贸然多了个姜清,别人算计不到他,把手伸到他身边的人身上也不算反常。 只是到底是谁呢? 伊顿家庄园的卧室内,贝拉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她被那天冰冷的枪口吓到了,虽然那枪打偏了,但男人眼里的杀意做不得假。 那枪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带着硝烟的气流直喷她的面颊。 还有那个被废掉的王扬,保镖特意把人拖到她面前才开枪,就是为了做给她看的。 那个男人早就看破了她,知道是她做的陷阱,却还不动声色一步步引着她露出马脚。 那打偏的子弹就是对她最后的警告。 趁着伊顿不在,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始作俑者的号码。 锁着门,她坐在梳妆台上对着手机咆哮。 “我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才这么帮你,你竟敢骗我,我问过伊顿了,他说Sirius根本就没有未婚妻!” 贝拉是真拿姜清当小三才会这么去陷害她,可谁知沈听澜竟然利用她。 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人家正常恋爱自然由不得她抽手。 “你知不知道他差点让人开枪打死我!” 贝拉越想越气,偏偏她还不敢告诉伊顿实情,只敢说都是那姓王的色胆包天偷溜去的休息室跟她没关系。 想起男人那么冰冷的眼神,却在看见那个女人后化开,她冷笑,“他这么在乎那个姜清,你没戏了,趁早放弃吧!” 听到这句,沈听澜才微微回神。 她满脑子都是傅知聿掏枪指着别人的样子,可惜她没在楼上,没看见男人霸道又不可一世的样子。 可想到这样一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竟是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她又狠狠咬了牙。 贝拉还有可用之地,她把她刚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贝拉,我怎么会故意骗你,当年我和Sirius的婚事是傅老亲自提过的,只是没对外公开。” “况且,”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可知道这姜清是谁?” “还能是谁?”贝拉不耐烦,“她是谁都跟我没关系,我劝你……” “她是Sirius侄子的前妻!” 第87章 连风都是驯服的姿态 沈听澜歇斯底里的一句,在贝拉耳中就更像是平地惊雷。 大家族最重门第观念,像他和伊顿就是联姻,两家是先有的门当户对的婚约,才渐渐有的感情,这样才能维系大家族的稳定。 可她说那个女人是谁? 是他侄子的前妻? 沈听澜不用继续说,只要把这个时间无限留白,贝拉就会把他们之间狗血的爱恨情仇自己脑补进去。 “先前我不好意思告诉你,事关傅家的秘辛,家丑我本不欲外扬。” “可那个姜清实在是恶心,是她勾引的Sirius,还想取代我的位置,让Sirius娶她,这……” 贝拉先打断她,“这怎么能行?” 沈听澜勾唇,“没错!” “我也是不想他被人迷惑,一错再错下去,才会跟你抱怨,没想到他竟为了那个女人这样大动干戈,是我对不起你。” 她言辞恳切,听在贝拉耳朵里是泫然欲泣,心碎不能自已。 也是个可怜人,都怪那狐媚子东西就会勾引人。 她叹气,“罢了,”她也不想再跟她计较,“Sirius派了Pei来调查情况,我不会供出你,你自己小心。” 她此刻已经自身难保,但到底和沈听澜多年闺蜜,她提醒她,“Sirius不是好糊弄的,你好自为之吧。” ———— 晚上的艺术交流会,举办地点在主办方早就包下的酒店空中展厅。 巨大的超白落地玻璃将纽约的繁华璀璨俯瞰在脚下,夜幕为陪衬,展厅内聚集的不少都是福布斯富豪榜上赫赫有名的大佬。 这是姜清第一次出席这样盛大又极具规模的活动,即便是作为助理,跟在傅知聿身后也难免有些紧张。 “Sirius!你总算是来了,我就知道莫奈的真迹出世,就一定有你的身影,”他对着身后的其他人笑道:“怎么样,他果然来了吧!” 这位是佳士得纽约分部的主理人,看起来和傅知聿颇为熟稔,两人含笑握手,松开之后,姜清在一旁微微低头,“艾伦先生。” 提前背调活动出席嘉宾的名单是作为一个助理出席活动的必做功课。 姜清下午向杨烁请教了名单,记住了名单上所有人的长相和职业情况,只为了能在晚上应酬的时候不出错。 那位艾伦先生果然生出一点惊喜,“这位是傅董的助理?这么年轻就如此稳重,看来是年轻有为啊!” 外国人从来不吝啬夸奖,姜清知道他不是真欣赏她,只不过站在傅知聿身后,谁都要卖她三分面子罢了。 “谢谢艾伦先生,您上半年春季展的雕塑作品‘愿‘我也很喜欢,您是个很浪漫的人。” “哎呀,知音呀!”艾伦这次生出几分真切的高兴。 能准确说出他作品的展出时间和特点,至少说明了别人对他本人的尊重,而不是只看见他名头背后的利益。 之后的几场交谈,姜清都进退有度,举止得体,傅知聿也难得一见地露出欣赏的表情。 “你记忆力很出色。”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这样大批量的信息,并且在这样的场合不出错,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姜清跟在他半步之后的位置,“傅董见笑了,我这小打小闹算不上什么。” “这么谦虚?”男人淡笑。 “我的喜好你也记这么清楚吗,要不背几句我听听?” 这飞醋吃得姜清猝不及防。 仗着外国人听不懂中文,男人又开始在合作商面前明目张胆地和姜清聊天。 姜清打马虎眼,“傅董的资料我没收到,你的喜好我也不知道。” 傅知聿点头,“谁给你准备的资料。” 这话不好答,男人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总不能连累杨烁吧。 可她不说傅知聿也猜得到,“杨烁是吧,他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姜清无奈咬牙, “跟杨助没关系,是我自己忘了问他要的。” 傅知聿勾唇,“好,那没关系,晚上我亲自说给你听。” 姜清:“……” “亲爱的各位来宾,” 展厅的会场中心,有一个俯瞰夜景的小型舞台。 因为到场的嘉宾大多身份显贵,舞台搭建地并不高,只有一级台阶的高度。 随着活动正式地开场,主办方需要有一名在业内有分量的代表出来做鸣谢和宣传。 而此刻站在台上作为主持开场的重量嘉宾,是一身水钻长裙的沈听澜。 她在台上是发光的。 不只是那身惹眼的碎钻,更是她专业的主持风格,恰到好处的控场能力,和这么多年在艺术行业内沉淀的累积。 姜清看见周围这些宾客无一不是欣赏的表情,他呢? 应该也是一样吧。 一个短暂的开场,沈听澜从台上下来。 她游走在人群中,像一只轻盈又惹眼的蝴蝶。 她自如地和那些艺术界和商界的泰斗打招呼,不似姜清的生涩拘谨,而是真的能得到很多人的尊重,不是靠站在谁的身后。 在这个时刻,姜清生出一种由衷的敬佩和羡慕。 不论她是谁,至少这是她一直想要努力达到的高度。 她把心事写在脸上,傅知聿回头,看见她并无嫉妒,只有倾佩和尊重。 他放下心,对她道:“去把杨烁备的礼拿上来,一会儿陪我拿给艾伦。” 礼有点大,长时间拿在手里占位置,所以并没有一早就拿上来。 等姜清去隔壁拿着礼盒重新进场,傅知聿正和几个合作商举杯站在酒店天际的阳台上。 下面是川流不息的霓虹和万家灯火,上面掌着经济命脉之人的自如放纵。 男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那身矜贵从容的气质更是无可比拟。 即便在此刻圆月的辉映下,依然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 连风都是驯服的姿态,只偶尔掀起男人的衣角,凭添几分恣意和不羁。 姜清说不清为什么,一时没有上前打扰。 她在窗后静静地站了许久,等回头,却看见亦不知站了多久的沈听澜就站在她身后。 她略一点头准备离开, 错身之际,听到沈听澜悠悠地问她, “你不会觉得自己真能配得上他吧。” 第88章 我在讨我男朋友的欢心啊 同是女人,也最懂女人。 虽然早就知道沈听澜喜欢傅知聿,但如此这般面对面碰上,姜清没想到她竟会挑明。 姜清声音清浅,没多看她,“不劳沈经理费心。” 可沈听澜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个姜清落单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呢? 她浅笑,“你在他的拍卖行工作吧。” 姜清脚步一顿。 “他是不是很照顾你,在事业上给你指导,在生活上给你鼓励。” “带你享受一切你够不上的生活,带你开你这辈子都开不了的眼界。” “是不是还送你回家,送你香水,送你一切他可以替你摆平的事情。” 这下姜清侧目,看到沈听澜挂着嘲讽的微笑。 她是高高在上的,配上那身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华服,是过来人洞悉一切的样子。 姜清问她:“沈经理是想告诉我,这些事都是他当年带你做过的是吧。” 她说得这样熟练,言语中流露的嘲讽意味明显,姜清不可能听不出来。 “哎呀,”沈听澜故作惊讶,“姜小姐不愧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呀。” “成熟男人的意趣嘛,你懂得,喜欢玩养成,喜欢你那种,”她做了精致美甲的手在姜清面前比了比,“仰望他的,小女生的姿态。” 她笑得高傲又轻蔑,“你现在不过是一株野草,是因为他看上你,你才有几分特别。” “等把你养大了,他玩腻了,就会弃了你,再去找一株新的草。” “你觉得到时候,他还会再多看你一眼吗?” 顺着她的话,姜清问她:“沈经理也是那棵草吗?” 沈听澜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我嘛,是走进他心里的第一个女人。” “我们是两家世交之下的青梅竹马,是工作中日日见面的上下级,他会借工作之便带我出差,会以我的名义请全公司喝下午茶。” “我们在巴黎看秀,瑞士看雪,在香港的太平山顶,看过百年一见的流星雨,许下过最美好的誓言。” 她的眼神潜藏爱意,好像透过这些话,还能想起当年的美好回忆。 而后眼神又落寞下来, “当年是我任性,不愿意放弃国外的事业,没有一心留在他身边。” “是我伤透了他的心,他后来和你的种种浪漫回忆,不过是在拿你当我的替身罢了。” “姜小姐这么聪明的人,能听懂我在说什么的吧。” 她是志在必得的样子,捋了捋自己挽起的长发。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做别人的替身。 果然,姜清点头。 “能听懂,沈小姐的意思是,你是傅董的白月光。” 没错,这就是沈听澜想要的效果。 姜清一看就是个自命清高的人,只要把这个观念在她心头深种,她就一定会和傅知聿生出隔阂。 她刚要点头,听到姜清继续道:“她是吗?” 不是“你是吗,”而是“她是吗,”这话不是对她说的,那是…… 沈听澜不可置信地回头,发现三步之外,傅知聿就站在他们身后。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明明姜清也是背对着阳台,她又是怎么知道傅知聿会来的? 姜清现在才回头,看着男人如黑夜一般深沉的眼眸,永远都是那么深不可测。 她听到他大提琴般的嗓音拂过,“你觉得呢?” 他在问她。 姜清缓缓向着男人走去,站在他身边,深情看着他的眼眸,挽住他的手。 “我觉得不是。” 月色温柔,淡化了男人身上高不可攀的距离。 “我的男朋友没有白月光,在我甩了他之前,也不会有朱砂痣。” 她就仰望他,故作小女生缱绻又做作的姿态,轻晃他的西装袖口,长发擦过他挺括的肩膀,痴痴地问他,“我说的对吗,傅董?” “你!”沈听澜已经由紧张害怕转变为了愤怒,“你是他的助理,你现在在干什么?” 姜清看她一眼,笑得明媚,“我在讨我男朋友的欢心啊。” “沈经理今日一番话,姜清受益匪浅。” “我会记住成熟男人的喜好的,争取不给后来的人做替身的机会。” 她把下巴轻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很高,这个姿势她依旧微微仰头,她问他,“傅董觉得,我这个样子好吗?” 虽然两人姿态缱绻,挨得极近。 但小姑娘是真的生了气,在小手触及他胳膊的时候就狠掐了他一下,生怕他不配合她演戏。 他笑得无奈又宠溺,“好,你什么样都好。” 而后重新看向对面的沈听澜,面色又在一瞬间沉冷下去。 “这是第一次,我看到你在我女朋友面前造谣。” “当着她的面,我再问你一遍,我和你,到底有没有过去?” 男人的话一句赛一句地更有威压。 那是她曾经最为着迷的眼神,像猎豹,更像狮子。 他可以是百兽之王,只要被这样的眼神盯上,就会毫无反抗之力。 会不自觉地让人着迷,臣服。 他想要男人对她有情绪,哪怕是愤怒,生气,厌恶,也好过一潭死水般地视若无物。 可在这样强势的压迫感里,她到底也没有再作妖的勇气,但不死心道:“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可男人并不会给她留任何情面,他冷笑,“你知道是你自作多情就好。” 听到这么句绝情至极的话,沈听澜故作平静的脸好像在这一刻一寸寸裂开。 “我以为我们这么多年,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该有朋友之谊,可你竟为了她这么对我?” 敬酒不吃,男人也懒得再跟她废话。 “要不是看在我们还有这么些情谊,你以为就冲你刚才的挑拨离间,我还会给你机会跟我好好说话?” 沈听澜当年也在他手下做过事,最是知道他收拾人的手段。 他不像狡诈诡辩的熊科动物,有折磨猎物的习惯,他是一击必中的猛兽,但凡出手,必定扼住敌人的咽喉。 她不想做他的敌人,掐住自己的掌心,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是我逾矩了。” 傅知聿半搂着姜清离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分给她,只留下一句绝情的话。 “这是最后一次。” 第89章 下次换我过去找你 傅知聿半搂着姜清径直出了会场。 虽然她刚才搂着他,姿态亲昵,看似宣誓主权的样子。 可傅知聿知道她不可能不在意,小姑娘憋着气呢,人前隐而不发罢了。 果然,两人刚进了电梯,姜清就松开了傅知聿的手,火速往边上退了一步。 后又立刻被早有准备的男人拽回怀里。 “没不让你拉,怎么不多利用我一会儿。” 她想气沈听澜的意图那么明显,拉着他陪她演戏,那小女生又娇又作的姿态她做得那么俏皮自然。 他没看够,甚至很喜欢。 姜清气鼓鼓的,知道是别人故意挑唆,她不能也不应该发脾气,但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为他们或许曾经有过的,她没有参与过的过去,也为沈听澜对傅知聿的了解,她知道他的很多处事方式。 “傅董人前显贵,岂是我这样的人能攀得上的。” 这话就酸了,三分生气,七分是心底里的真情实意。 傅知聿如何听不出来,收了玩笑,迅速给人回了房间里。 套房的门一关,姜清又要挣扎,作乱的手臂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抓住,反身扣在身后,人就被他抵在门口的玄关墙上。 “跑什么,她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在意?” 傅知聿其实来得不算早,只听到姜清问他,沈听澜是不是他的白月光。 可看她的反应,他大致能推测她们的谈话内容,也知道她心里在意,并且不开心。 这么近的距离,鼻息之间尽是男人身上熟悉的冷香,姜清的思绪在一瞬间滞住,只短促而不畅的呼吸昭示着她的紧张。 “她说和你在巴黎看秀,瑞士看雪,和你在太平上看流星雨,还许下过很多美好的誓言。” 一句话让她说得断断续续,可她还是装坚强, “算了,我知道你和她有过去,谁没过去,我不应该在意。” 傅知聿比她大8岁。 又是生来站在权利顶端的人,怎么会没有人追求,感情经历又怎么可能一片空白。 她早就想到过的,先前也从未在意过。 可当她真的听到他和其他女人过去的点点滴滴,她才知道自己在意的不行。 她们也曾这样温柔小意吗,亦或是干柴烈火,一点即燃,一发不可收拾吗? 他在巴黎看秀的时候是否也曾为别的女人一掷千金? 他在太平山看见流星雨的时候在想什么,也曾许下过和别人长长久久的誓言吗? 傅知聿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他抬起姜清的下巴,果然看到她清凉的眸子里此刻尽是水汽。 他赶忙松开她,在她侧身之际吻了一下她颤栗的眼睛。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没有过去。” 傅知聿解释地无奈又心疼。 “她的确曾经是我的下属,我们在工作上的确有过交集,但仅此而已。” “后来发现她对我有其他心思,我就把她调走了,我的公司从来不招身份复杂的人进来搅屎棍,这你是知道的。” 回想起男人当初在车上的严肃不留情面,姜清也愣地回了些神。 什么时候开始,她没再那么怕傅知聿,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被偷走了心。 见她回神,男人继续,“在巴黎,在瑞士,在太平山都是公务会面,我甚至不记得她在不在,她只是嘉宾之一,像今晚一样,到场的人很多,不是我带她去的,她也不是作为我的助理出席。” “我说我只有你一个女助理,从未带过其他女人出差,你信吗?” 男人从来就没骗过她,以他的身份,也从来就不屑说任何谎话。 姜清没有一刻的怀疑,真心实意地点头,“我信。” 男人再次贴近她,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耳畔,激起一阵酥麻。 “我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身心都是,你信吗?” 姜清愣住了。 她在酒吧纵情的第一夜,只想放纵,未见真心。 可她没想到她的满身荒唐竟会招惹上这样一个男人,霸道强势,却会为了她温柔体贴。 “我信。” 话落,傅知聿蓦得吻上她。 不是点到即止的轻哄,而是带着入侵的占有欲。 他的唇舌是热的,气息更热,带着想要融化一切的欲念,而姜清由着他索取。 可今晚并不是个好时机,一吻分开,姜清轻推他的胸口,开口声音还带着黏腻, “今晚的傅董不纯洁,让人肖想过了,不干净。” 傅知聿骤然停下,被她气笑,捏她的鼻子,“你是越来越大胆,如今也敢编排我了。”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单手扯掉领带,还是压不住心头那点将出不出的燥意。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清,“还行,挺争气,既不在外人面前丢脸,又知道回我这边发脾气。” 他知道她存心折腾他,故意不跑,故意看着他情难自抑。 姜清脸红,那点小心思被戳破,她难得地有些心虚。 玩笑过了就是得寸进尺,她生怕真给傅知聿惹生气,她还没那个底气。 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男人告诉她,“挺好的,我就喜欢你这种窝里横的。” 他的小姑娘难得有点脾气,他愿意宠着,也生怕给人再吓回去。 他不想她永远敬他,重他,他们日后会是夫妻,不是规则分明的上下级。 何况这点闺房情趣,他甘之如饴。 但到底憋着难受,他吓唬她,“账我给你记着,别玩太大,到时候你还不起。” 见她不说话,男人拦腰抱起她,“陪我去阳台坐会儿。” 酒店顶层套房内的天台,能俯瞰纽约中央大街上最好的风景,甚至比今天的展厅更高两层。 傅知聿抱着她,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燥意慢慢被风吹去,留下的是他缜密又过人的心理。 “今天在展厅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来露台找我。” 他果然看到了。 姜清就是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才会在即使背对他的情况下,也相信他会出现在她身后。 在乎你的人,永远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接住你。 她希望她也可以。 那句“你站得太高,我仰望的时候会有压力”她没说。 话锋一转,她也淡笑了笑,“下次换我过去找你。” 第90章 我会去求他 姜清未说出口的话,傅知聿心中有数。 她到底年纪小,自尊心强,自重也是自爱的表现,只要不是妄自菲薄,有压力也很正常。 她不想说,愿意试着接受,他也不提。 她需要时间适应,他愿意等,也愿意给她信心。 抱着她在阳台上坐了会儿,两人聊了几句佳士得近几年拍品的质量和价格。 谈到专业,她倒是侃侃而谈,不复跟她谈恋爱时候的生涩和进退两难。 谈到困了,累了,他抱她回她自己房间去休息。 回到自己房内,傅知聿倒是没有一点困倦的闲心,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眸里尽是清明。 男人拨通电话,沉声问:“查得怎么样?” 对面的杨烁毕恭毕敬,汇报地仔细,“目前没查出和沈小姐有直接的关系,但她和贝拉确实这些年私交甚笃,伊顿家周年纪念的那天,有人看见沈小姐也曾在会场,但是宴客的名单里并没有她,在场内她似乎没有公开露面。” 男人冷笑,“我倒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这么见不得人,参加个宴会都要畏首畏尾。” 这就是给人定了罪的意思,即使目前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杨烁拿不准傅知聿的心思,他问:“那三爷的意思,目前应该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传来“哒”地一声,是傅知聿给自己点了根烟,灰白的烟雾顺着口腔缓缓飘散,想到了某人或许不喜欢这个味道,又打开了窗。 男人吞吐的间隙,杨烁不敢说话,一直等到一支烟慢慢抽完,傅知聿才吩咐他。 “机会我已经给过了,既然不承认,直接从伊丽莎白家下手吧,我倒要看看她们的友谊能值几个钱。”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总觉得事情还会有返还的余地。 要不是裴珉给伊顿多争取了一天,傅知聿不会留情面。 事实证明多出的这一天也并没有什么用,好良言照样劝不了该死的鬼。 “继续查,沈听澜这些在国外过得太过顺风顺水,有问题,去查查她的背后是谁。” 沈听澜虽然专业能力过硬,但是短时间内在一个全球最具盛名的拍卖行内占据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光有实力不够,需要的更是过硬的关系和人脉资源,而这些沈听澜并不出众。 所以必有内情。 杨烁问:“那裴少那边…需不需要知会一声?” 傅知聿,“不用,他心里有数,什么事该做,什么话又不该说,他清楚得很。” “是。” 通话结束不久后,在这个喧嚣的不夜城,媒体接连爆出了官商勾结的爆炸性的丑闻。 负责纽约住房城市发展部的领导被爆出收受巨额贿赂,在房屋质检上替多家建筑公司蒙混过关。 起先政府部门连夜发声,称不良媒体毫无底线,政府部门将会拿起法律的武器进行维权。 可随之而来的高清视频把该领导的受贿过程和对话拍得事无巨细,视频中另一个出现的人,是伊丽莎白家贝拉的老父亲。 【草!我tm就说那房子质量有问题,tm几次投诉没人受理,原来是收了那黑心肝的钱!】 【真他们没良心,谁家房子交付不到一个礼拜就外立面脱落的,屋顶还漏水,这tm怎么住人!】 【他们自己豪宅住着,豪车开着,合着赚的都是这份黑心钱是吧!】 【今天必须给我们这些业主一个说法!】 视频一经发布,传播迅速,立刻在网络上激起了千层浪。 有大批量的业主表示伊丽莎白家旗下的建筑公司负责的小区建设质量不好,他们先前多次维权得不到解决,政府部门也态度敷衍。 随后知情媒体爆料伊丽莎白家全资的建筑公司在多处住宅的建设上偷工减料,钢筋和混凝土材料以次充好,多项内容达不到美国民用建筑的鉴定标准。 最后还流出了伊丽莎白家豪奢的老宅和宴会奢靡的照片,一时在网络上激起了极大的反响。 等到天亮,事情基本已经在网络上被实锤定性。 股市一经开盘,伊丽莎白家的股票就一跌到底。 另有大批量的受害业主和被拖欠工资建筑工人跑到伊丽莎白家老宅门口维权。 一时间伊丽莎白家老宅门口和公司大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国外的维权不比国内文明,各种拉横幅带着油漆桶扬言要伊丽莎白家好看的人不计其数。 等到下午,税务稽查的工作人员差点挤不进公司。 同一个时间,扮作普通工作人员差点挤不进去的还有去公司查看情况的贝拉。 她不敢相信新闻上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她以为她们家还是百年屹立不倒的名门望族,殊不知早就成了外强中干的皮包骨。 “爸,网上的新闻的怎么回事,是假的吧,是别人故意抹黑我们的对吗?” 她看着一夜间就像被抽走了筋骨的老父亲,其实心中已经有答案,但她不敢相信。 只因事情一旦是真的,她们公司将面临巨额的罚款,而作为法人代表的她的父亲也将面临终身的牢狱之灾。 “贝拉,做错了事,总是要还的,家里怕是不行了,你别再回来了,跟着伊顿快走吧。” 建筑行业这几年并不好做,伊丽莎白家产业单一,要不是靠着建设时以次充好,公司根本没有盈利来维持这么大家族的开销。 “爸,爸,”贝拉内心焦灼了这些天,以为事情会就这样过去,以为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傅知聿就会手下留情。 她声泪俱下,“是我……是我害了你……” 致命的打击来得这样全面,连他们家在政府部门的保护伞都被拉下马,背后必然有强大的推手在推动。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打得他们家毫无还手之力,还能是谁? 事到如今,贝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人还来不及多说几句,老伊丽莎白就已经被联邦调查局的警察带走。 贝拉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就这样被带上手铐,也终于再端不起她引以为傲的大小姐架子。 她最后一次握住了她父亲的手,在他已经心如死灰的视线里,留下一句。 “爸,你等等我,我会去求他。” 第91章 给她留条退路 傅氏在美国的分部规模很大,有太多的公务等着傅知聿这个执行董事去拿主意,资本家也是一样的日理万机。 姜清乐得清闲,和裴珉跟林笑然一起坐在酒店的行政酒廊喝酒聊天。 到夜色正浓,姜清看见电梯厅外男人的身影徐徐走来,她浅笑着招手,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女朋友的角色。 男人脱了西装外套挂在左臂上,自然地扶了一把姜清的椅背,而后坐在她身边的同款高脚凳上。 “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没摆高姿态,是寻常男朋友的样子。 姜清说她们在聊国内娱乐圈的八卦,这倒是傅知聿的知识盲区,他淡笑着没做声,倒是看见一旁的裴珉神色有异。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更何况傅知聿原本就是个见微知着的脾气,一看他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就知道他要憋什么屁。 但这本不是他该提的,傅知聿没做声,看他准备做到什么程度。 裴珉原是坐傅知聿对面,知道在明眼人面前装聪明没用,要装也是装孙子。 横竖傅知聿走到哪都是爷,他装得毫无心理压力,轻咳了声,亲自起身绕道傅知聿身后,单手背着给人倒了杯红酒。 “这酒不错,入口醇香,有些年头。” 倒满半杯,他给刚才一直在喝柠檬水的姜清也倒了半杯。 “你也尝尝,小酌一点,这杯酒算我敬你,一会儿消消气。” 姜清赶忙要起身,毕竟裴珉身份摆在那,她哪受得了他弯着腰给她倒酒。 可目光去看傅知聿,男人哪里还有刚才走来时的平易近人。 他此刻眸色暗沉,转着酒杯的样子也添了几分不羁,手中腕表在酒廊灯光的映射下折射出危险的冷光,上位者的威压尽显。 姜清愣了一下,虽然知道不是冲她,但一时也没再敢动。 对面的林笑然也看出气氛诡异,立马撤走,“那个……三爷,裴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等林笑然消失在视线尽头,这边还是冰冻三尺的气氛,姜清先受不住,轻轻拽了拽男人的手肘的衣角。 男人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姜清微凉的手指,还是没看依然站在边上的裴珉,但问他:“想干什么?” 这话问的微妙。 不是想说什么,而是想干什么。 就是他明知裴珉的心思,但是对他所求并不满意。 裴珉说话拿着分寸,也是争取不触某人的霉头,他也正经道:“我知道你的规矩,照理伊顿的事我也不应该再提。” “但是……人也在楼下站了一天了,我劝过了,非要见你才肯走。” “我知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们不义在先,最后的结果我不评判,你想怎么处理都行,但人是来道歉的,要不然你就见一面。” 伊顿知道傅知聿这次在纽约的行程,昨天夜里伊丽莎白家出事,天还没亮他就等在酒店楼下了,只不过傅知聿不想见,人就一直没上来。 其实傅知聿不见的原因也很简单。 倒不是他真就有多翻脸无情,这次伊顿家的事,他已经是给留了脸面。 至少只动了一家,就已经算他顾念旧情。 所以如此情景下,他就没必要再见伊顿。 做错事就要有代价,贝拉要毁掉姜清,虽然没成功,但他要毁掉伊丽莎白家,也没拦着任何人防守。 至于结果,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别人有没有还手之力,那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不过好歹朋友一场,他出手也是为了惩戒,不是去碾别人的自尊的。 这个节骨眼伊顿要见他,傻子也知道是来求饶的。 裴珉也知道,但他还是要提,只因为知道傅知聿也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冷血无情。 姜清毕竟年纪小,一时间想不到里面这么多的弯绕。 她问了句,“伊顿一直在楼下吗?” 就这个空档,裴珉借着这句台阶就想让傅知聿法外开恩。 “对,人一早就在楼下了,横竖说他们家对不起你,他非要道歉,要不就让他上来?” 姜清并不关心美国的实时新闻,对伊丽莎白家的公司也并不了解,不知道某人为了她已经把外面掀翻了天。 只是裴珉一向得傅知聿信任,她主观上觉得裴珉并不会害她。 可身边的傅知聿态度不耐,姜清一时也拿不准,没敢说话。 借着这份模棱两可的默许,裴珉心一横,当即给人打了电话。 “27层,快上来。” 他打完就在边上陪笑。 这边气氛诡异,没过多久,就看到电梯厅那边的伊顿快步走来。 即便等了一天,他面色发白,但是穿得却很正式,步履生风,其实算得上从容。 不过马上姜清就先从容不起来了。 三步之外,伊顿径直冲着两人跪下。 姜清吓了一跳,立刻从高脚凳上下来往旁边退。 但傅知聿不开口,一时也没人敢扶。 直到男人从高脚凳上下来,椅子和地上的大理石摩擦发出不太好听的异响。 傅知聿冲伊顿走过去,眼风扫过边上的裴珉,后者摸了摸鼻子,没敢看他。 “你不用这样,先起来。” 傅知聿伸手去扶他,但伊顿推拒了一下,没接。 “我今天是为我太太贝拉来向二位致歉的,”他抬头看了眼傅知聿,“作为你的朋友,邀请你来做客却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惭愧。” “直到今天下午,我才知道我太太贝拉的确是这次事件的主谋。是我愚蠢,先前一直盲目信任她,错过你最后留给我的时间。” “现在事已至此,我理解你的做法,但我太太欠你们一个道歉。” “她本来是要自己来的,但我仍是她的丈夫,不忍心也做不到看着她在外面受苦。” “今天我替她向你们道歉,不是情势所迫,而是真心实意觉得对不起。” “Sirius,也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给她留条退路,求你了。” 第92章 伴君如伴虎 只要傅知聿不愿意收手,伊丽莎白家的事就不算完。 股价全面崩溃,老伊丽莎白入狱之后,伊丽莎白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破产,可他们即将面临足以压垮最后一根稻草的高额罚金,难以消弭的社会舆论压力和部分激进分子的疯狂报复打击。 只要傅知聿愿意,轻易就可以牵制住伊顿,让伊丽莎白家永远做抬不起头的过街老鼠。 可那是他太太,他终究不忍心。 傅知聿瞪了眼在边上装死的裴珉,那人到底没在装看不见,过来一起扶了还跪着的伊顿。 “行了,先起来吧,有话坐下来说。” 这就是有回旋余地的意思,伊顿起来,傅知聿招手叫了退到边上的姜清,“过来坐。” 四人面对面坐下,一时相顾无言。 三天前大家还是相互打趣的好友,如今情势急转直下,伊顿也再不敢在傅知聿面前开玩笑。 傅知聿看了眼姜清,“你的意思呢,上次宴会的事,受害的人是你,你愿意原谅贝拉吗?” 他没独断专行,还是过问了姜清的意见。 但事已至此,姜清也没再追究的必要,“可以的,都听你的。” 开了的红酒还在边上,傅知聿拿起,亲自给伊顿倒了杯红酒,没有一点贬低的意思,“那事情到此为止,我敬你。” 伊顿起身双手接过,举杯也敬姜清,“敬你们。” 几人举杯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清也有点眼热,伊顿的确算个男人,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在已知被欺骗的情况下,也没在这个关头抛下他的妻子。 他如何不知再见必要低头,可他就算去昔日好友面前下跪也没逃避。 比起缩头乌龟,有担当的男人才更让人尊重。 不像有些面子大过天的男人,出了事巴不得和自己的女人撇清关系,傅奕辰就是,很多男人都是。 姜清记得上次见伊顿,他还是笑得无忧无虑的样子。 转眼没两天,他眼里的放荡已经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沉稳。 或许今天之后,他不会再是先前那个无忧无虑也没有脑子的单纯家主。 姜清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背负一个大家族是如此沉重。 那傅知聿呢,是从小天赋异禀,还是他也曾有过让他变得沉稳的契机呢。 几人没多说,傅知聿带着几人起身送伊顿下去。 或许是不想给伊顿压力,出了电梯,他借口和偶遇的其他合作商聊了几句,给裴珉和伊顿留了单独说话的时间。 大门口,裴珉拍伊顿的肩,“没事吧。” 伊顿苦笑,“慢慢来吧,先前偷的懒,终究都要加倍还回去。” 裴珉点头,“也好,伊丽莎白家现在回天无力,你也狠狠心,把你公司那些混吃等死的米虫都清出去,早点把公司握在自己手里。” 伊顿也认可,先前就是他太过随意,才会一叶障目,闹出不可挽回的局面。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你放心,他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你公司好好整顿一下,这轮是来不及了,下轮融资我会替你提。” 伊顿捶了裴珉一拳,“谢了,有你做兄弟,值了。” 裴珉笑地没心没肺,“见外了啊。” 伊顿给他比了个拇指,“先前觉得咱俩差不多,现在看起来,你比我沉稳的多。”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伴君如伴虎,我总算是体会到了。” 话是对裴珉说的,但他看了眼站在边上的姜清,“佩服你,兄弟。” 裴珉皱眉,怕姜清多想,他赶紧重捶了伊顿一拳,“他倒也没那么可怕,快走吧你。” 话是这么说,送走伊顿,裴珉也光速开溜,坚决不愿和傅知聿同一个电梯再上去。 傅知聿愿意放过伊顿是一回事,可他借了姜清的心软去给伊顿搭桥,傅知聿会不会收拾他还不好说。 姜清绕回男人身边,工具人合作商看出傅知聿兴致缺缺,也没敢多留,几句之后就离开。 电梯里,傅知聿没看姜清,声音有几分低沉,“觉得我冷血吗?” 他做事向来决绝,只是如此手段第一次拿到姜清面前,不知道她对此会是什么看法。 但姜清没多想,知道傅知聿有自己的行事方式,也直接道:“不会。” 傅知聿勾唇,“是吗,不是恭维我?” 姜清见他情绪还好,小声嘟囔了句,“是有点吓人。” 傅知聿笑了笑,搂过她,姿态放松,话却是说得正经,“在我们这个位置,心软永远是大忌。” “如果我的女人谁都可以动,事后也没有什么后果,那以后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而我也怕自己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公共场合,两人没有这么亲密过,姜清脸红,小声道:“我知道。” 傅知聿问她:“那我都这么好说话了,哪里吓人?” 姜清想了想汗流浃背的裴珉,还有跪地上扶都扶不起来的伊顿,“……” 电梯到了顶层,傅知聿搂着姜清出去,听到她问他:“裴珉好像很怕你,你……” 她想问傅知聿也收拾过裴珉吗,说到一半觉得不妥,把男人说的像个魔鬼,不是在收拾这个,就是在收拾那个…… 但傅知聿听懂了,他打开门,问姜清:“你觉得裴珉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清想了想,“好像看着浪荡随性,但是在你面前又很分寸,看着是个收放自如的人,很聪明。” 傅知聿没认可,也没否认。 “其实他原来是和伊顿一样的人,千尊玉贵地养,混吃等死地活。” “仗着家里有资本,半点本事不想学,只想吃老本。” “但我们这样家庭的人,终究是不进则退,他扶不起,自然会有无数的人和事教他做人。” 姜清问:“所以他看见伊顿,想起的是当年那个事事懵懂的自己,才会拼着不惜得罪你,也要替伊顿求情吗?” 傅知聿点头,“聪明。” 可姜清也是真的听懂了。 所以傅知聿是真收拾过裴珉,看起来手段还不轻…… 她冷不丁缩了一下,正好被身旁的男人看在眼里。 男人笑着调侃她,“看来太聪明也有弊病,怎么,怕我?” 姜清腿都被他看软了,这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怎么答? 夜深人静,共处一室,她扯出一抹笑,默默往边上开溜。 傅知聿无语,一把扯住这天天耍小聪明的人拽在怀里,“跑什么,再跑,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第93章 你的情趣是吗 姜清顺着力缩在人怀里。 浅笑浅笑着调侃,“别别,我胆子小,有错请让老天惩罚我,别派您老来收拾我,我害怕。” 她不开玩笑还好,做出了这么个瑟缩又害怕的样子来,反倒不知搭上了男人哪根变态的神经。 她在人怀里看不到表情,笑得花枝乱颤无知无觉。 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凌空,再躺下已经天旋地转。 入目是不熟悉的落地窗和天花板,还没等她仔细看,男人已经倾身压上了上来。 姜清手立刻抵在男人胸前,“傅董,傅董…我还没准备好,你冷静点。” 这下真怕了。 她是情急之下的生理反应,但奈何手本就没什么力,不得章法地乱推,推不开,反倒更把男人的欲望点地更燃。 傅知聿单手制住那双作乱的手压过头顶,灼热的气息就喷在她耳畔,“这个时候叫傅董,你的情趣是吗?” “我…唔……” 姜清刚要开口,男人另一只手在她细腰上掐了一把,立刻让她把想否认的后半句咽回肚子里。 “没关系,”男人轻笑,“你叫什么都好听。” 姜清头皮都麻了,耳尖的酥麻被腰间的痒意贯穿,过电般的快感在她未知的领域游走,她也一瞬间被傅知聿点燃。 可她对这个认知害怕。 当日未知身份,她是趁着醉酒只凭原始冲动才和人一夜放纵。 如今要她清醒着沉沦,她心脏跳地都要冲出嗓子眼,根本没办法放松,有的只是溺水般的害怕和急促。 感受到男人的手游走到她的大腿,她喉间不自觉溢出嘤咛,眼眸也不自觉地沾染了些朦胧的水汽。 奈何她手一点都动不了,可她难受,身子受不了地开始扭动,傅知聿施了力压住她,“别扭。” 身体受制不能动,姜清脖子难以抑制地后仰。 傅知聿低头,看见她如天鹅般的细白脖颈很漂亮,如今拱起的弧度像邀请,更像是引颈就戮。 他轻吻上那个迷人的弧度,却感受到身下的人难以控制的震颤,甚至比她第一次更甚。 男人冷静了点,暗哑的声线透露着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清醒,“不愿意?” 姜清否定地快,“不是。” 但她又马上接上了后半句,“只是……” 只是什么? 姜清话没说完,傅知聿已经松了制住他的手。 她心下一跳,急急就去吻男人的唇,没有章法像小鸡啄米,偏偏有人受用的不行。 他快被气笑,“不让碰还敢点火?” 姜清环住男人的腰,“没有不愿意,我只是……好像还没准备好。” 她们的身份有隔阂,清醒的时候她就是突破不了这个坎。 但是她怕自己这样欲拒还迎真的惹了男人生气,在男人准备放过她起身的时候,又搂住了他的脖颈。 “干什么,这是你考验我的新方式,”傅知聿太阳穴突突地跳,“我能给你几次机会,这是你在探我的底?” 见傅知聿口气算不上好,姜清无暇多想,破罐子破摔就吻了上去。 这次用了些巧劲,无消多少勾人的水平,只轻轻扫过,就刺破了男人最后一点自制力。 欲火一点就着。 傅知聿把姜清翻过去…… 这姿势姜清并不陌生。 第一次用过,后来梦里也回忆过。 她没敢乱动也没挣扎,可出乎她的意料,傅知聿竟然没有进行到底。 一个小时之后,姜清看着自己镜中红透的脸,脑子里全是男人霸道的侵略感和冲击力。 天知道她只有刚开始的时候紧张,后来其实也憋地辛苦。 傅知聿是舒服了,可她就难受了。 她怀疑男人是故意的,故意罚她的不配合和抗拒。 她看了眼镜中什么都没干但早已沾了绯色的自己,暗骂自己不争气,撩了把冷水洗脸。 而后才想起刚才的事情,脸上更红,紧紧闭了闭眼就从傅知聿的房间里迅速跑了回去。 ———————— 事实证明傅知聿总有办法治她。 她从前总愿意叫他傅董,被他昨晚这么一闹,好好的称呼无端就沾染了些…情靡。 偏偏他今天故意点她做助理,工作场合,她只能傅董傅董的叫。 且以她的职级,实在轮不到她跟傅知聿闹脾气。 傅知聿人前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等两人到了电梯里,傅知聿看气鼓鼓的姜清,也笑,“以后私下里还叫我傅董吗?” 姜清无语,以缄默来回应自己的不满意。 工作结束,男人身份也转变地很好,纵着她的小脾气,由着她闹。 “晚上就是拍卖会了,替我准备好了吗?” 姜清第一次经手这种金额的拍卖,多少有些紧张,背调做了无数次,可还是不敢把话说死。 毕竟按照流程,她要提前估价,让自己的老板把拍卖作品的钱预留出来。 留少了拍不上,留多了又浪费,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专业影响傅知聿的资金流。 “准备了,我预估是在7000万美金左右,最后具体的出价,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傅知聿看出她紧张,开玩笑告诉她,“没关系,估价只是你自己做个参考,积累经验用的。” “晚上我有跨国会议,要去公司主持大局,拍卖会我就不去了,你尽管替我举牌,东西我是一定要的,不用在乎值不值。” 姜清:“……” 她就不该替资本家操心,人家去都懒得去,花钱主打一个买地高兴。 这么大金额的交易,pose机根本就刷不出来。 姜清刚想问,就被傅知聿预判了先,“晚上有喜欢的东西,随便举牌,不用替我省钱。” “拍完签我的名字就行,杨烁会联系银行打款。” 姜清:“……” 跟你们这些资本家拼了。 第94章 枕边风 这次问世的莫奈睡莲系列的最后一幅作品,无疑让这次佳士得的秋拍名声大噪,出尽了风头。 拍卖还未开始,场外媒体闻声而动,都对这次压轴作品最后会花落谁家,以及又会角逐出怎样惊人的天价大肆渲染。 而场内却不似场外的喧嚣,除工作人员外,来的大部分都是代替大佬出席的职业经理人。 这些活跃在一线拍卖会场的职业经理人大都相互认识,是对手也是朋友。 现在拍卖还没正式开始,大部分人都在整理手上的资料或是三三两两的闲聊。 姜清拿的是傅知聿的号牌8号。 坐的是内场第一排最靠近中间的位置,就在拍卖台的正前方。 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大型拍卖会,并没有什么相熟的朋友。 低头看拍卖册的间隙,听到一声冷笑,“姜小姐好计策啊,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磊落的人,没想到这么下作。” 这声音姜清如今已经有点熟悉,只不过先前好歹都是沉稳大气的,如今突然变得这么尖酸刻薄,她也有点不适应。 她手上动作不停,没看沈听澜,问她:“沈经理何出此言啊。” “呵,”沈听澜在她左手边坐下,“敢做就要敢当,装傻就没意思了。” “佳士得这次秋拍的拍卖师本来是我,要不是你给知聿吹枕边风,他怎么会临时给拍卖行施压换掉我!” 姜清一愣。 傅知聿做这事也并没有特意和她说。 大型拍卖会的拍卖师都是提前订好的,若非重大情况不会轻易更换,因为拍卖师的控场能力往往和最后拍品成交的价格息息相关。 这次秋拍非比寻常,沈听澜如果成功结束这场拍卖会,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这些重大场次的拍卖会往往是很多拍卖师由台前打工人走向幕后股东的跳板。 如今这板被傅知聿拆了。 沈听澜多年心血付之一炬,她失了平常心也是必然。 可沈听澜也并不无辜。 毕竟上次造谣生事是被傅知聿当场抓住。 按照男人的脾气,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她都要怀疑他们真有首尾了。 如今这事只能算警告,就看沈听澜自己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姜清平淡道:“那真是可惜了,沈经理下次一定谨言慎行,别得罪我这种小人了。” “你!”沈听澜吸气,“你这是承认了?” 姜清放下拍卖册,懒得搭理她,“沈经理不是早就给我定罪了,怎么如今听我承认,你怎么好像挺意外的。” 沈听澜这么说只是为了挖苦姜清,她心底里并不觉得傅知聿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女人。 从来没人敢嚼傅知聿的舌根,她是犯了他的忌讳,被罚她也认。 可她怎么能输给这么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你别得意,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别忘了。” “Sirius是受众人仰望的集团掌权人,他的妻子必须要光明磊落,要能和她并肩。” 她斜瞟了一眼身边的姜清,冷笑道:“可你是个什么东西,给他提鞋都不配,他也绝不可能会娶你,一个他侄子的前妻!” 看姜清脸色微变,沈听澜很是高兴。 她撩着自己的长发,整个人也因为姜清的僵硬变得舒心。 “不过我也没那么小气,男人嘛,喜欢年轻的身体也是人之常情。” “养几只小猫小狗也花不了多少钱,我才是傅老中意的儿媳。” “姜小姐要是愿意,等我们婚后给我敬杯茶,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你。” 她说完去看姜清的表情,姜清面色难看是真的,可她捂着鼻。 她问她:“你干什么呢?” 姜清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沈经理气急败坏说话难听我可以理解,但你身上太难闻了。” “我理解你想要复刻他香水的心情,但是你那个味道……真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再者,你也喷的太多了,难闻还喷那么多,真的很熏。” “你!”沈听澜气急。 这香水她让人调制了多次,自认为和傅知聿身上专用的那款可以以假乱真。 那天她闻到姜清身上竟有傅知聿的香水味,她嫉妒地发疯,所以暗示姜清傅知聿也送过她香水,那不是姜清独有的东西。 今天特意喷了很多过来,就是想让姜清闻到后误会。 没想到她竟分得出来。 拍卖师上来,是佳士得纽约分部的主理人艾伦。 下面立刻安静下来,姜清也没有和沈听澜继续争论。 开场的拍品是热身,虽然名贵,但放在最后的莫奈作品上就有些不够看。 姜清本来也没多了解其他拍品,但如今沈听澜坐她身边,虽然不知道代表的是谁,但看她举牌,姜清无端就觉得烦。 “8号出价150万美金。” 台上的艾伦把手伸向姜清,“还有其他出价的吗?” 沈听澜白她一眼,继续举牌。 “9号出价160万美金,还有继续出价的吗?” 姜清继续举牌。 沈听澜先坐不住了,“这是他让你拍的东西吗,你这般随意举牌,等下付钱的时候可别闹笑话。” 姜清看都懒得看她,继续举牌,“不劳沈经理费心,我男朋友有钱,买我高兴他乐意。” 眼看出价直逼200万美金,已经到了她委托人给她交的底,沈听澜已经不能再跟。 但她不死心,不想在这种时候在姜清面前丢人,在台上的艾伦落槌之前,她举手,“我需要一个场外电话。” 她力劝她幕后的老板加价,可别人不是她,一听超出心理价位,立刻就挂了电话。 看见沈听澜白着脸摇头,艾伦落槌。 “恭喜8号拍得7号商品。” 后面只要是沈听澜举牌的东西,姜清都要举牌抬价。 可她在拍了第一件东西之后,之后的展品她就并没有想带走,几次加价之后都让沈听澜在高位接了盘。 这得益于她对艺术品精准的估值,知道抬到哪个区间就必须要收手,既不砸在自己手里,也不让沈听澜拍到她的心理价位。 拍卖也是一场博弈。 在这场心理战里,姜清用一件拍品就打乱了沈听澜的脚步,之后几次博弈都赢得彻底。 等到最后一件莫奈的《睡莲》登场,姜清才开始有点紧张。 但有男人不记预算的资金做后盾,一切都变得很简单。 最后《睡莲》以7160万美金的高价被姜清拍下,至此,秋拍正式落幕。 沈听澜后知后觉自己吃了亏,不忿地看着姜清,“你这般不拿他的钱当回事,你可想过自己该怎么收场。” 姜清微笑,“沈经理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我今天听沈经理一席话,受益匪浅。” “今晚回去一定把枕边风吹到位,沈经理好自为之。” 第95章 再叫小叔叔 彼时傅知聿正在开会,《睡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并不担心。 助理那边汇报过来姜清还多拍了一件玉器,这倒让他有点意外。 他是真心希望姜清别跟他客气,但姜清的脾气他也清楚,无缘无故,不会花他200万美金买个高兴。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用钢笔点了点桌子,看向对面战战兢兢的高管,“挑重点的说,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傅知聿不耐,底下的人更是十二分的小心。 一个小时的会议缩短到了半个小时,男人看似姿态放松,手里还时不时处理手机里的事务。 但一旦有人含糊其辞,立刻就会被他打断。 高强度的工作让原本就有些亏心的部分高管原形毕露,傅知聿杀鸡儆猴接连处理了好几个,一场让人胆战心惊的会议才算完。 他回到酒店套房,看见纤细的姜清站在阳台吹风。 无边际的高台横在半空,配上长发随风扬起的姜清,有种说不出的冷寂。 男人从身后帮她把长发抚平,问她,“怎么在这里。” 姜清回身钻进了男人怀里。 拍卖会结束之后她就回到了这里,脑子里全是她已知但不敢面对的话题。 她是傅知聿侄子的前妻,是他曾经的侄媳妇,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和傅知聿的关系一旦公开,随之而来的必是各种质疑和嘲弄。 傅知聿或许能堵地住一个人的嘴,但堵不住所有人的。 她是受过诅咒谩骂的人,那是她曾经暗无天日的过去。 但如今为了傅知聿,让她再堕深渊她也不悔。 可他的男人是天上月,山间雪,她不想也不希望他因为她被世人嘲笑。 他就应该永远都高不可攀,而不是让自己成为他的污点。 “我想你了。” 千言万语她没办法说,开口也只化作这一句想他了。 傅知聿环住她,顺了顺她的背,“这么乖?” 姜清没说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拍卖会一切正常吗?”男人问她。 可她说要吹枕边风也是假的,吓唬吓唬沈听澜罢了。 她才不要在她男朋友面前提别的女人,多不值当。 姜清瓮声瓮气,“正常,有钱真爽,我还多拍了一件玉器,到时候送给爷爷。” “爷爷?”男人挑眉,“你还叫爷爷?” “跟着谁叫呢?” 姜清反应过来,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男人的反应,三分笑意,不达眼底,好在没有真生气,她解释,“按照两家的辈分,我原本也应该叫爷爷。” 傅知聿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可你总要改口。” 姜清没反驳,“叫……叔叔?好像有点别扭,反正爷爷也不知道,要不以后再说。” 她主观上就很抗拒,傅老要是知道她和傅知聿牵扯不清,还不知道会不会震怒,更何谈改口呢。 “哼,”男人哼笑,懒得拆穿她,“随你,明天有时间,可以带着你的东西去看看他。” 傅老待姜清不薄,这么多年没见她也很想他,她点头,“好。” 纽约是个喧嚣的不夜城,昨天姜清就有想过,傅老或许并不在这荣养。 可当男人带她去了傅氏在纽约的办公大楼,在楼顶看见那十字圆心的停机坪的时候,姜清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工作人员早早等在了那里,早已调试好了设备,看见傅知聿过来微微躬身。 男人接过助理递过的降噪耳机和墨镜,带着姜清直接坐进了主驾驶舱。 “傅董还会开飞机?” 男人挥退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亲自帮她扣紧了安全带,笑得恣意,“大型玩具罢了,我有执照,你不用担心。” 边上的助理嘴角抽搐。 这架军用直升机改造的民用机,是玩具? 那有几个男人玩得起。 姜清倒不是怕,男人生来就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她只是……崇拜又惊喜,目不转睛。 伴随着男人熟练的操作,螺旋桨由慢至快地转动,发出有节奏的轰鸣。 可此刻姜清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看着墨镜之下锐利的眼睛,男人翻飞的头发和衣角,完完全全地被吸引。 男人淡笑着回头看她,“就这么喜欢我戴眼镜?” “你要再这么盯着我,我不介意一会儿对你做点什么。” 姜清这才红着脸转过去,发现飞机已经驶出高楼,慢慢在城市上空开始穿行。 大概半个小时的航线,视线之下慢慢由高楼林立转变为乡间小镇,地面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绿化和庄园。 姜清远远看见远处的庄园空地上另一个相似的十字停机坪,她听到男人告诉她,“到了。” 随后就降落下去。 和快节奏的都市大不相同,这里是慢生活的庄园静谧。 难怪傅老不愿意回国,在这儿待久了,连呼吸都是静的。 由佣人引着两人行进到主厅,已经年逾古稀的老人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盏茶,端起又放下。 当年纵横政商两界的风云人物也会老,在这个什么都得到了的年纪,他也是渴望亲情的吧。 “爸。” “爷爷。” 男人似笑非笑瞪了她一眼,她眼神求饶,两人在路上说好的再瞒一段时间。 总要给老人家时间适应,不能一见面孙媳妇就变成小儿子的女朋友,姜清怕他接受不了。 “来了,坐,坐。” 傅知聿老神在在地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由着傅老招呼姜清坐在他身边。 年轻时也曾疾言厉色的老人现在只剩慈眉善目,他看着故友的孙女,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孙子,深深叹了口气。 “是奕辰对不起你,爷爷惭愧,以后怕是没脸见你爷爷了。” “爷爷言重了,我很好。” 傅知聿接过佣人递上来的茶,“您别煽情了,您孙子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有些话倒也也不用说太早。” 小儿子说话老成不是一天两天了,傅老没多想,问姜清,“我让知聿照顾你来着,今天爷爷在,你跟爷爷说句实话。” “他有没有敷衍我,真把你照顾好了没有。” 这话让姜清怎么接,她硬着头皮,真心实意道:“照顾了,傅董特别照顾我。” 床上也特别照顾…… 傅老欣慰点头,想起什么,又突然严肃起来。 “傅董,在家还叫他傅董,他官威倒是不小,平时怕是没少欺负你吧。” 姜清汗颜,“不是,没有。” “那叫什么傅董,就算你和奕辰分开了,那咱们两家也是世交,以后没外人,你就还是叫他小叔叔。” 姜清:“……” 小儿子向来威势重,傅老怕她不敢叫,给她撑腰,“叫啊。” 姜清脸色爆红。 在傅老殷勤的视线里,她完全不敢看对面男人的眼刀。 声如蚊蚋,“小…小叔叔?” 第96章 傅知聿:账我给你记着 姜清头皮都麻了,余光瞥见男人唇角勾起的弧度,快要烫到她的眼睛。 姜清明显神色有异,傅老也发现了她的异常。 他疑惑,“清丫头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这么红?” 他转向自己的小儿子,“还是你小子欺负她了?怎么叫你一句吓成这样!” 傅知聿抿了口茶,似笑非笑,声音玩味,“不知道啊,可能心虚吧。” 其实傅老倒没起疑心,原因无他,那些个小辈都怕傅知聿,见面也大都是这么个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也见怪不怪了。 就是姜清自己心虚,看见傅老怀疑,傅知聿又是明显只在边上看戏。 她又急又气,偏偏是她自己挖的坑,含泪也只能走下去。 看她真的应付不及,傅知聿才出言给她解围,“行了,您别拉着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她不习惯。” 傅老一想,大抵也是这么回事,让人布菜,他自己也先挪步去了餐厅。 傅老前脚一走,姜清立马挪到男人身边。 她小心翼翼,“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爷爷会这么说,这都是权宜之计。” 傅知聿点头,笑得有几分危险,但没跟她置气,“你叫地倒是好听,账我给你记着,希望你到时候能还得起。” 傅老这边算个难题,他知道姜清害怕面对。 但该来的总要来,要按照他的行事,本也懒得应付这些弯弯绕绕的把戏。 不过如今看来,好像…别有一番风味? 即便在国外,傅老这处宅邸依旧是中式的风格。 海南黄花梨木的圆转桌,姜清和傅知聿分坐傅老两侧。 “我下午还有事,让她在您这多待会儿,我办完事情带她回去。” 傅知聿在附近有业务往来,不是艺术领域的工作,带着她也没必要。 傅老乐得有人陪,赶忙答应,“你去忙你的,省的在这吓人,妨碍我们祖孙团聚。” 吃完饭,傅知聿带着随后赶来的杨烁离开。 姜清拿出了昨天拍到的玉器,没敢借花献佛,而是如实道:“这是……小叔叔昨天拍下来送您的,翠玉双顶福寿杯,姜清沾光,希望您永远福寿安康。” 白玉无瑕温润,雕工精细出神,一看就是流传下来的古董物件。 傅老拿在手里把玩,也很是喜欢。 “他有心了。” 这边祖孙贴心,傅老和姜清讲起了他和他爷爷当年在部队的兄弟情谊。 感慨之际,看见年迈的老管家进来禀报,“沈小姐来了,人已经在门口了。” 傅老并不意外,看起来和这沈小姐颇为熟稔,“沈丫头也来了,这么巧,快让她进来,他看向姜清,“你们年轻人也有话聊。” 10分钟之后,一身职业套裙的沈听澜自门口缓缓走近,看见傅老,她也称呼,“傅爷爷。” 傅老以为她们不认识,给姜清介绍,“这是我另一位老友的孙女,叫沈听澜,这些年我在国外冷清,多亏她总来看我,也是个好孩子。” 沈听澜笑得大方,“爷爷,姜清小姐现在是知聿的助理,和我早就认识了呢。” “哦,是啊,”傅老点头,“你们年轻人走的近,相互帮衬总是好的。” 她看见了桌上那顶四方杯,阴阳着看着傅老,“这杯子原来是送给您的。” “我还说呢,昨天拍卖会,知聿分明没要选这件东西,但姜小姐作为代理的拍手,却突然违背委托人的意愿激流勇进,从我手里抢到这白玉杯,我还伤心了半天呢。” 她故意把姜清和傅知聿的关系说得含糊不清,谁家助理会违背老板的意愿,随意花老板的钱买东西呢? 姜清眉眼也冷了几分,对这位的来者不善的人心中不喜。 可傅老却没在意,“哎呀,我早知道这就不会是那臭小子给我买的东西,我也是沾了清丫头的光了。” 小儿子什么货色他还不知道吗,这么贴心的东西,一看就是姜清替他选的。 至于花的是谁的钱,这么点钱谁在乎。 “这臭小子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身边能有这么个可心的女人帮衬他,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不知道傅老有心还是无意,这话说完,沈听澜脸都绿了。 “坐,快坐,别站着了。” 沈听澜重新收拾好面色坐下,拿出了从进门起就一直拿在手里的食盒。 “爷爷,这是您爱吃的桂花糖酥糕,我亲手做的,您快尝尝。” 食盒打开,里面是软白细腻的米糕,搭配颜色明亮清香的桂花,的确是很有食欲。 “好,好,”傅老连连点头,“就数你最有心,你这手艺是最合我心意,这么些年在国外就爱吃你这口。” 其实傅家如何没有私厨。 无拘什么中式西式,只要傅老想吃,什么样的口味做不出来。 如今说喜欢,不过是喜欢做出这份点心的这个人罢了。 看来沈听澜也不算句句谎言,至少她和傅家的关系的确不错。 至少傅老对她的确不薄。 几人坐下闲谈,傅老看沈听澜不似姜清耐心,几句之后甚至略有走神,他打趣她。 “陪我老头子无聊吧。” 沈听澜面色微红,“哪里的话。” “你呀,”傅老用手点了点,笑道:“说话不老实。” 他看向姜清,“你不知道,这丫头那点心思都写在明面上,从前就喜欢跟着老三,这么些年过去,还是这样。” “爷爷!” 沈听澜叫地娇媚。 “你把心思花在我这老头身上没用,我再喜欢你,都要随他的意。” “你要是真喜欢他,把功夫都花在他身上去,省的他天天一张冰山脸,我看着都讨厌。” 沈听澜意有所指地问:“所以爷爷的意思,支持我和他在一起?” 姜清神色一凛,突然就很后悔留在这里。 如果等下傅老说他支持,她又要怎么样。 还能装作什么也听不见吗? 第97章 生出妄念 “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人也不中用了,只要你们小辈自己好,也轮不到我说什么支持不支持的。” 傅老叹口气,想想小儿子那个脾气,并未对他的私事多加置喙。 沈听澜听完后惺惺的样子,低垂着眉眼有些遗憾。 后又看向一旁面色不太好看的姜清,又意有所指道:“爷爷这话说的,也不尽然。” “若是门当户对,天赐良缘,爷爷自是不用多操心。” “但若是有人罔顾纲常伦理,只为自己的一己私欲……那爷爷也一定是不会同意的。” 这话说的就不太好听,傅老微微皱眉,视线也在沈听澜和姜清之间游走了一遍。 但他没提,只是声音冷了几分,“这是自然,不过知聿的事向来不用我操心,他做事,总是有分寸的。” 这就是要结束话题的意思。 气氛无端多了几分沉冷,沈听澜眼见目的达到,也就没再多言。 “这是自然,爷爷,知聿他总是有分寸的,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下次再来看您。” 她是不疾不徐,慢慢也切换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等管家送走了沈听澜,姜清明显情绪不太高涨。 傅老年事已高,下午需要午睡休息。 没过多久,姜清推托傅知聿那边工作有变,她要提早过去帮忙,而后就请辞离去。 庄园外,傅知聿给姜清留了司机。 原是怕她拘谨,没打算在傅老这里过夜,而是在稍远些的市区订了酒店套房,让她待够了就自己过去。 但如今她魂不守舍,突然就不想去,让司机把她带到市区之后就下车在路边穿行。 不得不说,沈听澜终于成功刺激到她了。 不是因为她拙劣的挑唆,而是姜清原本就患得患失快丢了自己的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可以在知道傅奕辰出轨的时候保持镇定,可以在看见他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面无表情。 可她现在呢? 别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她明知别人是故意激她,话里就有七分假。 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在意地不行。 沈听澜可以在傅老面前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喜欢傅知聿,那她呢? 她敢说吗,她配承认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那些小女人的嫉妒和私欲。 可如今呢? 想到她们比她早相识的那些年,想到两家或许真的早对两人的婚事有期许,她嫉妒到呼吸都是痛的,心脏像被无情的手攥紧,难受到快要没办法喘息。 可她明知傅知聿对她真心,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和占有欲。 人生初尝情滋味,她没想过会那么痛。 原来她不是知书识礼,天赋异禀,只是从前没有遇到过那个让她乱了心智的人。 她这般别扭扭曲,无理取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那傅知聿呢? 她这般病态的占有欲若是表现出来,他会觉得厌烦吗? 姜清在异国的街边徒步,从黄昏走到夜色降临,看见夜幕之下缓缓亮灯的酒馆,她推门走了进去。 她点了几杯烈酒,放纵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沉迷。 只不过人虽在异乡,但审美却是通用的。 眼看姜清一个眉眼如画的东方美女在吧台醉卧,酒馆后来的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动,盘算着把这毫无防备的醉虾捡回去。 “Hi,美女,一个人啊,什么人让你这么伤心,忘了她,哥哥保证让你高兴。”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帅气,率先上前搭讪。 可姜清没抬眼,甚至毫无动静,不知是听不见男人的声音,还是完全不想搭理。 男人有些挫败,但他并不气馁。 他是欢场百战百胜,深受女性喜爱的魅力型男。 他坚信这个东方女人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被他帅气的外型和洒脱的个性吸引。 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是酒吧的玻璃大门打开的声音,男人没在意。 他想伸手搭上女人的肩膀,可还未及,就被一股大力掰折了过去。 他吃痛半蹲,回头去看他身后动手的男人。 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东方男人虽西装革履,但衣料包裹之下手臂爆发出的寸劲竟让常年健身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看上去甚至并未使出全力,只单手就制住他,随后飞快把他甩到了地上。 在这份暗含杀意又居高临下的眼神里,男人知道自己怕是碰了家猫,看着他身后胯位上明显配枪的保镖,男人没敢多话,连滚带爬就夺门而去。 周围其他人一看这架势,想想自己刚才见不得人的心理,也都不敢惹麻烦,三三两两四散出去。 一时间酒廊重归静寂,只余流转悠扬的乐曲背景音。 傅知聿在明显已经醉意深沉的姜清身边坐下,锋利的眉眼扫过在台后有些瑟缩但不敢说话的老板,老板立刻把桌上没喝完的酒尽数撤走。 傅知聿按了按眉心,问她:“我不在,你一个人就敢在陌生的地方这么喝酒?” 要是姜清此刻没醉,定然能发现男人此刻是真动了气。 傅知聿快压不住自己的戾气,尤其看见其他男人觊觎她的眼神。 姜清原本就是令人心生摇曳的身姿,如今喝醉,原本清绝的面貌也被艳色所覆盖,面颊之上尽是粉嫩的红晕,眼尾的湿意更是让人沉醉着迷。 他突然生出一抹妄念,想把姜清关起来,让其他男人再不能看见她令人过目难忘的丽色。 他从来就是深谙丛林法则的狠角色,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 以权压人也好,强取豪夺也罢。 什么世俗,什么规矩法律,只要他想做,都可以不在乎。 他看着从他落座开始就卧在桌上不知是真晕还是装晕的姜清,揪住了她又红又烫的耳尖,“你真是…好的很。” 第98章 掌控欲 “痛,痛。” 姜清握住男人作乱的手,低声呼痛。 “你还知道痛,”男人罕见地没松手,而是恶劣地在她本就脆弱的小耳朵上加了力,“我问你,我是谁?” 一道生死题,大有一种答错了就要她小命的架势。 好在姜清醉了也有意识,若不是放心身后一直有司机跟着,她也不会在陌生的地方这样任性。 她是相信傅知聿,才敢这么放纵自己。 她微凉的指尖在男人的手背上讨好地蹭了蹭,薄唇轻启,“傅知聿。” 语毕,男人身上冰冻三尺的压迫感总算退去几分,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保镖退到大门外去。 再次响起的风铃声像个信引,男人心绪平复了几分,再说话也多了几分耐心。 他看着姜清醉意懵懂的眼神,问她:“给你个机会,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喝成这样。”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纵然他相信必有原因,这种习惯也不能助长。 有话不能憋在心里,长此以往只会生出难以解决的问题。 可他还没开始审,这边憋了一个晚上的姜清情绪在顷刻间决堤。 一同决堤的还有姜清的眼泪,她一瞬不错地看着傅知聿,豆大的眼泪就这么突兀地砸进傅知聿心里。 “怎么还哭了。” 男人的语气瞬间软了。 什么杀伐的手段,什么不可一世的傲气,通通都是狗屁。 她只消这么一哭,他就舍不得再逼问下去。 “谁欺负你了?” 他的工作连轴转,还没来得及回去就听到司机汇报姜清异常的行迹,他火急火燎地过来,还没来得及弄清下午发生的事情。 可下午她不是在他父亲那里,铁桶一般的地方,哪个敢给她受气? 姜清随意擦了把眼泪,侧身歪进男人怀里,声音委屈,“沈听澜,我讨厌她,她和你有我没有的过去,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但我不行。” 这话怨念就大了。 傅知聿一听就能猜出始末。 倒是他疏漏了,忘记沈听澜也偶尔去拜访老头子。 把人留在那当靶子,也没及时给她撑腰,倒是他的不是了。 只是沈听澜来的时间未免太过凑巧,他从不相信巧合,定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只是现在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夸她,“行,还挺诚实。” 男人揪的脸颊,“不过我和她哪来的过去?” 他当是什么事,他和沈听澜什么也没有,他记得他当时已经和她解释清。 可姜清不安分地摇头甩开,“你和她看流星雨,这么浪漫,这还不算过去!” 男人快被气笑,“我就抬头看了这么一眼,都没和她站在一起,何况现场当时有那么多人,如何能算我和她的过去?” 姜清眼泪掉地更凶了,“冥冥之中都能邂逅同一场天赐的浪漫,这还不是特别的缘分吗!” 傅知聿觉得有些好笑,小姑娘清醒的时候冷静自持,大方得体。 还得感谢这几杯酒,让他知道她其实醋劲儿大的不行。 可他又如何会生气,他心疼都来不及。 “不过是些流星体的碎片,你就这么喜欢?” 他是不能理解这些小女生的浪漫情怀,但如果姜清喜欢,那他愿意记在心里。 姜清没说话,但几滴清泪就掉在男人掌心,男人无奈地帮她抹了去。 “行,不用嫉妒别人的,以后你会有属于自己的流星雨。” 一句承诺,可醉鬼如今听不清。 她满脑子都是她的嫉妒和委屈,期期艾艾地开始抱怨下一句,“爷爷就很喜欢她,喜欢吃她做的糕点,还希望你们在一起。” 傅知聿扶额,手指在吧台上有节奏地轻点,“行,算我的疏忽。” “老头子年纪大了,血糖也不好,以后我让他把甜食戒了,省的他被猪油蒙了心。” 姜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纠结半天的话题,男人几句话就要给她搪塞过去。 她看着男人永远尽在掌握的姿态,再想到难以自持的自己,眼泪掉地更凶了。 “又怎么了?” 男人无奈问她。 这次姜清说话没再含糊,而是真切地有些痛心。 借着醉意,她说出了自己一直想问又不敢问出口的话题。 “你好像一直很冷静,从来不曾有哪怕一点点的失控,”她闭上了眼睛,“你真的……在意我吗?” 她时常感受到自己的变化,由最初的小心试探到后来的情难自抑。 真的动情不会这么一直清醒克制,她被情绪左右难以自拔,可傅知聿好像从来不会。 她带着哭腔,“你连那个时候都能克制自己。” 傅知聿:“?” 合着人家生气,是因为觉得他太过冷静,不似真的动心。 可他内心病态的占有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怕吓着她,才一直不敢在她面前表露。 他堂堂一个集团掌舵人,若是随意就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看清,那他要怎么御下,要怎么管理。 不过如此说来,倒是他表达出了问题。 他是念及人家年纪小,捧在手心怕掉了,她还不满意。 那他就干脆如愿抓紧,让她感受到他强势的掌控欲。 既然清醒的时候不敢沉迷,那如今主动喝醉他就权当邀请。 横竖她那醉样他也熟悉,先前克制着不敢伤她,她还嫌不满意。 他拦腰抱起姜清,懒得再和思绪不清的醉鬼讲道理。 他径直抱着她横跨进车内,对着前座的司机,“回庄园。” 杨烁愣了一下,按理老板说话,他一个助理不应该多嘴。 但如今姜清喝醉,行动不能自理,就这么个姿势回庄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可会不会太夸张,再怎么样,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老爷子的心脏行不行。 他问,“三爷,我有一句话,不知……” 傅知聿打断他,“知道不该讲就给我闭嘴。” 这下杨烁不敢再提,傅知聿的脾气他清楚,天大的事也没有他自己的小命要紧。 车向老宅的方向一路行进,横在大门口,傅知聿就这么抱着怀里的人径直走了进去。 去往卧室的路上,沿路遇上的下人纷纷都转过去,对着走廊像在面壁。 男人给怀里扭来扭去的姜清扔在床上,领带解开的那瞬间,好像是打开了某种封印。 之前所有欠的账,总要在某一个时刻统统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