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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清这下彻底乱了。

    是她想多了,还是傅知聿就是故意的?

    看着面前深不见底八风不动的男人,她突然有点警惕。

    毕竟她见过他霸道强势的另一面。

    男人可以衣冠楚楚,也同样可以是衣冠禽兽。

    她试探:“不知傅董的意思是?”

    傅知聿眼底尽是坦荡,“我会定期去国外拍各种展品,需要有经验,语言精通的人给我当助理。”

    “我记得你精通四国语言,可以胜任这个角色,只不过这不算拍卖行的业务,算我的私人行程。”

    他还是问她,只不过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怎么,不愿意去?”

    原来是这样?

    能做傅知聿这样量级大佬的拍手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事情。

    花的是老板的钱,拍手只负责举牌。

    大佬是不会亲临每一场拍卖会的,他们只会派出一个可以代表他出席的助理,在关键时刻替他一掷千金。

    现在这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落在姜清头上。

    不愿意?

    怎么可能不愿意。

    姜清有点激动:“愿意的。”

    什么衣冠禽兽,她可真是个狭隘的人。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计价器上爆出的金币。

    傅知聿嘴角带笑,“愿意就好,当然前提是,你要让我看到你的能力,我记得我们还有一月之期。”

    “是,我没忘,”姜清点头,“月中‘Pace’画廊的群展,这次会由我全权负责,到时候还请傅董来评判。”

    傅知聿用长条餐巾按了按嘴角,“好,别让我失望。”

    没了裴珉和林笑容两个咋咋唬唬的,两人用餐的过程安静又平和。

    傅知聿不喜那些甜腻的东西,不等最后一道甜品上来,他就已经结束了用餐。

    但他看对面的姜清好像很喜欢,甜品勺很小巧,捏在她瓷玉般的手里相得益彰。

    甜品是道熔岩冰淇淋,她好像不太中意金黄的面包片,半化的白色冰淇淋被她一口一口地崴进嘴里,有些溢出嘴唇的部分,又被她一闪而过的粉色舌头添进去。

    傅知聿皱了皱眉,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他惊觉自己对她还有欲念,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少顷,问:“准备走了吗?”

    姜清原本就拘谨,闻言如获大赦,“吃完了。”

    包厢内没留服务员,傅知聿取出柜子里的西装外套,半搭在左手腕上。

    姜清拉门站在边上,两人相继出了包厢。

    没在外间看见裴珉和林笑然,还在餐厅的她们俩也没特意提起。

    都是成年人,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行。

    想到姜清略喝了点酒,傅知聿问她:“开车了吗?”

    “开了。”

    他略一停步,几米之外的经理立马凑上前,听到他吩咐:“找个司机送她回去。”

    “是。”

    “谢谢傅董。”

    非常得宜的社交礼仪和距离,好像刚才在包厢内的暧昧氛围只是姜清的错觉。

    一定是天价设计师给法餐厅营造的氛围影响了她的感官,在这样的浪漫情调中,置身其中的人自然看狗都深情。

    她突然想起来,“傅董,我还没结账。”

    傅知聿也愣了一下,毕竟他从没吃过软饭,还是他自找的。

    他对经理说:“你带她去,给她一份我在这里的随礼。”

    “是。”

    裴珉的餐厅是傅知聿在国内商务宴请的首选。

    他在餐厅备了不少带给合作商的礼品,既有格调,又有新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有价值,够排面。

    姜清要是知道自己请人吃了几万块的法餐,会收到一份价值远超十倍的伴手礼。

    那经理恭敬递给她的那个忍冬纹礼盒,她是绝对不会接的。

    ————————

    傅知聿坐在迈巴赫的后座,开着窗,酷暑的炎热从吸饱了日光的柏油马路上涌进,和开足了冷气的车内形成鲜明对比。

    他松了领带,挽了袖口,还泛着冷光的十字星珐琅袖口半搭在车窗外。

    略一抬手,站在车门边的周炎给他点了根烟。

    男人并不怎么吸,只烟头点点猩红的灰白色烟雾顺着寂静的黑夜缓缓飘散。

    只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等他一根烟燃尽,站在车外已经冒汗的傅奕辰才敢开口叫他,“小叔。”

    傅知聿没看他,把烟按灭在中控的烟缸,问:“清醒了吗?”

    他清醒了吗?

    自杨烁到他下去,网络上各种各样的谩骂诋毁,他接连不断地听了一个多小时。

    起初是愤恨,他是傅家的大少爷,那些人怎么能,怎么敢这样骂他?

    他恨不得把那些人找出来暴打,看他们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才算满意。

    他甚至给他父亲打了电话,说他小叔不分青红皂白地罚他,还停了他的卡,想让他的父亲给他撑腰,帮他说话。

    可谁能想到,贵为长子的傅家大爷大发雷霆,只赏了他一句逆子,说他小叔要是不原谅他就让他别再回家。

    他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这位年岁不大的小叔在傅家是怎样不可挑衅的地位,那是代表着绝对的权力,而他永远也比不上。

    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明知他小叔有意晾着他,可他只能等在一旁认罪听罚。

    他低着头,姿态恭敬,“清醒了,是我的错,这些年行为狂悖,是我给家里丢了人。”

    傅知聿转过去看他。

    这些年他不在国内,自己这个侄子是越长越歪。

    他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创立的公司都已经上市,而他在干什么,每天花天酒地?

    他问他:“你以后想干什么?”

    傅奕辰没掩饰,他如实道:“想进集团。”

    傅知聿不置可否,虽然他的能力匹配不上他的野心,但想上进总是好的,总比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好上一点。

    他说:“和姜清离婚吧。”

    “什么?”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傅奕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看着他小叔那耐心告罄的眼神,他心虚了一瞬,磕巴道: “我和姜清的感情没大问题,只是有点小矛盾,我们还能继续,不需要离婚。”

    傅知聿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样子,问他:“你是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你手里的这点股份?”

    傅奕辰握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傅知聿打断他,略伸了伸手,“我只问这一遍。”

    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路上的车不是很多。

    看到边上清一色的黑西装保镖,罕见的加长车身迈巴赫,不少人放慢了车速,但不敢靠近打量。

    路人的目光对傅奕辰是凌迟,他小叔的更是。

    在这份看穿一切的眼神里,他没再开脱,而是咬牙承认,“我要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