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木牌掉落的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从浙陵县事发到如今,也才过去月余,这些幕后使者派来的手下,接连两次掉下木牌,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杀手与暗卫都是极度严谨的职业,他们行事十分缜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掉下门派信物应该也不是他们的行事作风,比起是凶手的失误,李合嫣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在暗中给自己引导与提示。
“褚奕在哪?”李合嫣看了眼乐山。
乐山没有跟着李合嫣去浙陵,也不知道木牌的含义,听李合嫣问起褚奕,便道:“王爷早上便去了皇上那里,应该是射场围猎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加上卢使臣昨日才刚刚醒来,身子也经不起舟车劳顿,应该是另有安排。”
李合嫣点了点头,卢同昨日清醒过来的事情她已经听褚奕说过,但是除了前两**清醒时提供的线索外,也再没有别的能够告诉褚奕的了。“没事,那一会等上车了我再同褚奕说吧。”
“姑娘为何着急找王爷?是这个木牌有什么问题么?”乐山试探地问了一句。“这种有标识性的木牌一般都是门派或是什么暗卫组织才有的,姑娘……认识?”
“认识……也不认识。”李合嫣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木牌与我和褚奕在浙陵查案时发现的一块木牌一模一样,不过另
一块,是杀害仇县令的凶手在对付仇小姐时遗落下来的。”
“姑娘是说,这块木牌应该也是与当初那件案子有关?”
李合嫣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你说哪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会在行凶时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信物落下来,还是两次。”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合嫣还是想等着听听褚奕的想法。
午时七刻,恪仁帝下了回宫的命令。李合嫣带着乐山乐水到了马车边,见褚奕已经等在那里。
褚奕带着李合嫣上了马车,见她一直沉默着像是有话要说,便开口道:“怎么了?你是不舍得回去?”
“没有不舍得。”李合嫣看着项外关上了车门,才将自己袖中那块木牌取出来,道:“今早可乐跑到外头去玩蹭了一身泥水回来,我便让乐水给它洗了个澡,哪知道乐水带着可乐在营帐外头晒太阳的时候,可乐在营帐外头捡了这么一个木牌回来。
这个木牌像是被人遗落在账外的,而且跟我们之前在浙陵那家清水酒楼的暗室找到的一模一样,我怀疑是同一个凶手留下的,只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组织出来的杀手,都有遗落木牌的习惯。”
褚奕将李合嫣手中的木牌接过,听她说完,才开口道:“所以你觉得,遗落木牌是有人故意而
为之?”
“不然说不通啊……你说会不会是凶手中间有人叛变,想要给我们提供线索?”李合嫣手撑在案几上,托着下巴问褚奕。
“你的猜测也是一种可能,只是这个刻着茶壶的木牌,并不知道是哪一个门派或组织的。”褚奕顿了顿。“前两**已经派人去了广灵寺,我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广灵寺佛像底下的暗室,果然有问题。”
李合嫣略微坐直了身子,道:“什么问题?那间暗室,并不是用来储存菜品的?”
“暗室门上的锁许久都未被人动过,上头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慧周师太曾经说这暗室是用来存放粮食,又怎么可能常年不去动它?”
这些线索之前周曲去时也同李合嫣说了,只是李合嫣当时虽然怀疑,但是并没有在意。毕竟广灵寺只有慧周师徒两人,就是常年不动暗室,也说明不了太大的问题。
可是这个线索若是与官左川之前说的那些话串联起来看,那就有些值得怀疑。慧仁师太的死点存疑,慧周师太显然有知晓些什么,李合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慧周师太究竟是在保护些什么,还是害怕些什么。
“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广灵寺?”
“你先别急,我派出去的暗卫在广灵寺潜伏了两日,发现了一件更为古怪的事。”褚奕喝
了口茶,接着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去广灵寺时,看见的那个小尼姑应真吗?”
李合嫣想了想,点头道:“记得,我还同她在大殿里说过话,那个佛像底下暗室的作用,还是她同我说起的。”
“这次暗卫在广灵寺潜伏整整两日,都没有看见应真的身影,整个广灵寺,只有慧周师太一人。”褚奕眉心紧锁,应真不知所踪,他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
“你的意思是说……应真……有可能遇害了?”李合嫣睁大了眼睛,打了个冷颤。应真如今也不过十二三岁,若是幕后之人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那他们在争权夺势这条路上,还会顾及些什么?
褚奕拍了拍李合嫣的肩,宽慰道:“你先别着急,当初去广灵寺时,慧周师太对应真的照顾与维护都不像假的,应真对慧周师太应该是极为重要的存在。若是慧周师太真的知道些幕后之人的动作,也会想方设法保全应真。”
“我现在想不明白,慧周师太究竟是与幕后之人一伙,还是知晓他们的事情想要透露却怕危及自己的性命?”
听李合嫣这么问,褚奕一时也说不出话,他思索了半天,道:“还有一种可能,慧周师太与幕后之人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知道他们策划的一切,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直接
向我们透露。”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慧周师太是在感情与道义上纠结……”李合嫣能明白褚奕所说的第三种情形,这世界上很多窝藏罪犯的行为,都是因为人性难以衡量情感与道义的轻重。如果慧周师太与幕后之人真的有关系,那么她的所作所为也能说得过去。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罢了,暗卫调查过慧周师太的过往,并没有什么问题。她是在广灵寺长大,所有的亲人都是广灵寺中的主持与师太。”褚奕叹了口气,他想要用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可是大概是时间过去太久,想要找到证据已经是难上加难。
若是褚奕的暗卫没能查出什么不对劲,那别人想要查出来就更难了。李合嫣有些头大,她托着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恍然间想起前些日子看过的一个话本子。
话本子说的是一个犯了杀人罪的富家少爷,用同胞兄弟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便利顺利逃脱,最后将杀人罪嫁祸给了自己的兄弟。这个方法被话本子称为“金蝉脱壳”。
李合嫣仔细回忆了一番,对褚奕道:“你说,慧周师太有没有可能在多年前已经被人掉包了?现在这个慧周师太,与当年那个,也许并不是一个人。否则就无法解释,慧周师太没有除了广灵寺人员以外的交集,为何要窝藏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