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京都天亮得是越来越早,卯时刚过,天便慢慢亮了起来。李合嫣心里记挂着事情,也没有赖床,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吃过早饭便去了前厅。
冯管事见李合嫣到了前厅来,上去行了礼道:“老奴已经让人备好了茶点,一会两位公主到了王府,姑娘是将人带去春睡阁,还是就在前厅照看?”
李合嫣想了想,若是只有褚楚来,那必然是要将人带去春睡阁的,但是南宫荟也在,将南宫荟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总觉得有些像是引狼入室。“就在前厅吧,毕竟祥瑜公主也是初来王府,我与她并不相识。”
“是。”冯管事应了声,又道:“王爷被皇上请去了宫中,应是不回来用午饭的,王爷走时同老奴交代,若是祥瑜公主刁蛮,便去四方使馆找南和朝的使臣将人带回去。”
“无妨,祥瑜公主再怎么刁蛮,我同褚楚也能应付。南和朝使臣能压住她的也只有二皇子,将人请来又要惹得褚楚不痛快。”
“还是姑娘思虑周全。”冯管事应声退下。
其实褚奕的心思李合嫣也知道,他是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只要将南宫荟请走她也能轻松些,但是南宫卿一旦来了王府与褚楚撞上,谁也不知道二人之间会有什么摩擦。
李合嫣在前厅坐了没有两刻钟,宫中的
马车便停在了王府门前,褚楚下了车,直接进了前厅。
“哟,今**待遇这么高啊,还亲自到前厅来迎我。”褚楚见李合嫣正坐在前厅里,眉毛挑了挑,没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可不是在等你,你来王府同回你的长乐宫有什么区别,用得着我相迎吗?经常说也不说一声就到了春睡阁。”李合嫣嘴里这么嫌弃着,还是让褚楚坐下,叫人上了茶。
褚楚喝了口茶道:“那你是在接谁?难不成今天除了我还有什么贵客要来?”
李合嫣看褚楚的模样也知道她八成不晓得南宫荟要来王府,她顿了顿道:“我还没问你呢,为何好好地要到我这来?这时候四方使臣都在京中,你按理也是该在宫中不得随意乱跑的。”
“唔……这不是昨日南宫卿说今日要来宫中同皇上商量些**么,他还派人传信给我,说是想要同我叙叙旧。
你说我有什么好和他叙旧的,与他干聊还不如来你这躲个清净呢。”
“哦,你是觉得同他干聊无趣,还是害怕见人家啊?”李合嫣目光中一副“你不用多说我能懂”的神情,她看着褚楚,调侃道:
“昨日还说若是在宫中遇上南宫卿也没有什么的,今日便灰溜溜跑我这来了,你一口一个往事过去了,其实心里压根没有放
下他吧?”
这种感情李合嫣也能想得到,若是她同褚奕有一日因为矛盾一拍两散了,日后再见,自己也会像个缩头乌龟似的。
倒不是说害怕再见发生不可避免的争执,而是心中还未真正放下那一段至深的感情。
褚楚摆了摆手:“你别问这些了,我想起来就烦,再说了,他也过不了多久就走了,我就是回避也不需要回避多久,等她一走,我又是能在京都横着走的原瑾公主。”
“我不问,你就能放下吗?之前教育我时候的利落劲去哪了,你若是还喜欢他再争取一把就是了。”李合嫣翻了个白眼,果然人在别人的感情面前都能做导师,到了自己身上,便失去了方向。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褚楚叹了口气道:“哎……我与他之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同你和褚奕一般,两个人都有意却没人说出口。
我与南宫卿的感情很复杂,我最终选择回京其实也是因为看透了他。我承认我还没放下,但是他当初……”
话还没说完,褚楚立刻噤了声。李合嫣莫名其妙地看了褚楚一眼,见她正望着前厅对着的回廊。
“你……你今日还请了南宫荟?”
“可不是我请的,我还以为是你招来的呢。”李合嫣耸了耸肩,看着冯管事领着南宫荟正往前厅
走来。
“昨日你要来府上的消息传到了府中,跟着南宫荟便也传了信说今日要来做客,我在这可不就是等着她的么。”
“我可没招……我巴不得她离我远些。”褚楚有些无奈,这南宫荟像个怨灵似的自己到哪她也到哪,是不是真要她以命抵命才能消了她心中的怨恨。
南宫荟跟着冯管事到了前厅,见褚楚与李合嫣都坐在里头,便道:“昨日听皇兄说原瑾公主今日要来王府,本公主原就有话要与你说,便也来这王府看看,不知道可否打扰到了二位。”
“打扰到了。”李合嫣还未开口,褚楚便抢在了前面。她越看南宫荟心里越不痛快,这人嘴上说着打扰,可面上没有一丝愧疚的一丝,谁看了手都痒。
“你……”南宫荟没想到褚楚会如此拂她的面子,她咽了口气道:“那还是本公主失礼了。”
李合嫣见南宫荟有些生气,便道:“来者即是客,公主还请坐,乐山,上茶。”
乐山进来给南宫荟上了茶与点心,李合嫣的态度还算不错,南宫荟看了眼褚楚,没有计较,坐在了客座上。
“南宫荟,你若是有话要同我说便说快些,在这同我摆什么架子,说起来你我都是公主,你地位本也不比我高,这还是我金洛的地盘,你小心我烦透了你将你在这解
决了。”
褚楚对南宫荟没有丝毫的客气。昨日是在宫宴上,好歹是许多人看着她不好直接与南宫荟撕破脸,但是如今前厅中只有她们三个,她便没有什么好注意的了。
之前私下里南宫荟与褚楚一直都是相互称呼名字,毕竟两人水火不相容,就是在南宫卿面前,南宫荟也从未将褚楚放在眼里。
南宫荟气不打一处来,她看了看褚楚,不知道南宫卿究竟喜欢她哪一点,还不惜为了这个女人三番两次罚自己禁闭。
她越想越气,便开口道:“我若是出了什么事,皇兄定不会放过你!就是父皇也会为我做主的。”
褚楚翻了个白眼:“你算了吧,你同我每次吵架,你皇兄站在谁那边你自己不清楚?再说你父皇,若是他对你稍微上心些,你也不会自小就跟在你皇兄身边。”
其实南宫荟的身世褚楚还是有些同情的。南宫荟是南和朝唯一的公主,虽说南宫卿对她一直很好,也把她惯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但是她却一直受不到生父永明帝的重视。
不能说永明帝不喜欢南宫荟,只是他向来重男轻女,在他的观念中,公主的作用就是为了与他国结秦晋之好,不像皇子能常伴自己左右。是以南宫荟在宫中受尽欺负,最后南宫卿实在有些同情,便将她带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