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随着长孙子儒一声暴怒出口,瞬间,几十名御前侍卫冲了进来。
长孙子儒伸手怒指向跪地颤抖不止的孙自首,“剥去官服,摘去官帽,拖去庙街前,及刻问斩!”
“启禀皇上。”
就在御林军要冲进来抓人时,只见武青颜冷清地开口道,“此等贪官若是直接问斩岂不是太过便宜了他?既他失守城门,就让他一辈子看守城门,能不能赎罪尚且不知,但终归是给那些被他贪了银子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御林军一愣,只觉得这个女人疯了,竟但阻挠皇上的旨意。
长孙子儒沉吟了半晌,点头道,“此言有理,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御林军再愣,皇上莫不是也疯了?不然怎么会就这么听信了一个女人的话?
鸦雀无声的屋内,唯独张太医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心脏狠狠一跳,像,太像了,这个女子真的是像极了曾经的濮阳提点,自己的恩师。
前一刻还人山人海的孙府,下一刻彻底冷清了。
官员们无不是逃也似的从那府中夺门而出,有多远就想要跑多远。
孙自首犹如一滩烂泥一般地被御林军架着往外走,唯独张太医不停地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公孙亲王请留步,不
知刚刚那女子可是濮阳提点?”张太医堵住了即将要上马车的公孙政。
公孙政却并不曾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一笑。
然而,正是这一笑,让张太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眼看着公孙政上了马车,他转身望天,老泪纵横,“濮阳提点回来了,大齐有救了,这个天下……有救了……”
正被御林军架着往街道上走的孙自首,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那被雷击穿的天灵盖,又被人狠狠地砸了一锤。
濮阳……提点……
那个女子竟然是大齐的传说,竟然是大齐最惹不得的人!
马车里,早就趁乱回到马车上的武青颜,正靠在车窗旁闭着目,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总是清透而又狡黠的眼,让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双喜坐在一旁心疼地数着银子,刚刚又是鸡又是鸭的买了一堆,虽说没花几个银子,但一想到都送给了那狗官,她的心还是疼的。
陌陌见公孙政上了马车,迫不及待的问,“公孙叔叔,结果如何?”
公孙政本是想将他抱在怀里亲一亲的,只是一想到他的性别,当即改成了摸头,“有你娘亲出马,自然一个顶俩。”
陌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眨巴着一双溜溜转的眼睛,奶声奶气的道,
“娘亲这么厉害,爹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唔……”
话还没说完,那一张小嘴上便是忽然多出了三只手。
陌陌不懂,他就是想夸夸自家的娘亲啊,干嘛不给他把话说完。
双喜,段染,公孙政,齐汗。
你夸娘就夸娘,为啥还要带爹,不知道现在这个字对你娘亲来说是禁词吗?
马车内,所有人都屏住着呼吸,气氛安静地诡异。
半晌过后,武青颜才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那漆黑的眸越过马车里的众人,最终落在了长孙子儒的身上。
“长孙子儒,我们再做个交易如何?”她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黑眸灵动,目光狡黠。
“什么交易?”长孙子儒回答的很快,可一双眼却微微有些呆滞,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如此古灵精怪的她了。
“我可以帮你找到建造护城台的那五张地图,相对的,在此同时,你要保证我身边所有人的安全。”
段染想不明白,“所有人?不就你男人一个人么……”
武青颜一眼扫过去,段染当即闭上了嘴巴。
长孙子儒倒是没料到她会开出这个条件,他虽是九五之尊,可和他谈条件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那些人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权
,却只有她,永远都将身边人放在第一位。
“好,朕可以保证。”长孙子儒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让她也将自己放在那个可以被她保护的行列里?只是很可惜,他和她永远都只能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武青颜点了点头,她知道,只要长孙子儒自称‘朕’,就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转眼,武青颜又将目光落在了陌陌的身上,正琢磨着要如何跟陌陌解释,却见陌陌很是自觉地从软塌上爬了起来,迈着两条小短腿走到了长孙子儒的身边,手脚并用地爬进了长孙子儒的怀里。
“娘亲,陌陌会乖乖听皇叔的话的,也会好好学习写字和练琴的。”
“陌陌乖,我会让秦叔叔和容阿姨进宫陪着你的。”武青颜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段染在一旁听得很是神奇,那可是皇宫啊,又不是自家的集市,说往里塞人就往里塞人,就是往宫里多加一个宫女,都需要三十六层层层把关的好吗?
公孙政似笑非笑,往皇宫里加人,却又完全不跟那坐在一旁的九五之尊商量,敢如此忽视天子存在的,别说是大齐了,就是放眼整个辽周大陆,怕也只有武青颜独一份儿了。
武青颜从不是个矫情的人,也没那个闲工夫伤离别,见马车现在停着的位置离城门处不远,拉着双喜就要往车下跳。
公孙政瞧着好笑,打趣道,“果真还是担心自家的男人,如此着急出发,莫不是就为了能够早些与长孙明月见面?”
平稳落地的武青颜倒是也不否认,不过却多了一些咬牙切齿,“确实是着急见面,着急见面揍他。”
敢打昏了她一个人说走就走,不揍他揍谁?
公孙政一噎,随即摇头苦笑,果然,武青颜永远都是武青颜,让人看不透,猜不着。
段染看着已然拉着双喜朝着城门口远去的武青颜,久久回不过神。
“她,她,那个妖精就这么走了?”段染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心口有些发沉。
长孙子儒的目光一直锁着那愈发模糊的身影,久久沉默着,他想要看得久一些,再久一些,久到能将那个身影彻底烙印在脑海之中,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怕,怕这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一直到那个清瘦却永远笔直前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长孙子儒才长叹一声,“走吧,回宫。”
也许,永远不见也并非不好。
这样,或许他就不会看见她那失望,受伤,以及对他憎恨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