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一阵安静,呼啸的北风吹打着帐帘,发出一阵呜咽。
司言目光沉着,神色冷静地开口:“大哥不必太过担心,雍王虽然被卸了兵权,但随时都能要得回来。”
司言已经了解清楚了,边关将士们对雍王极其敬重,尤其是一干主要将领,都听雍王指挥。
陈王就算夺取了指挥权,也不代表他就能完全掌控边关的军队。
司清山担忧道:“但毕竟圣旨在此,将士们不敢不从。”
将士们一旦反叛,他们的家人就会遭殃。
司言抬眸看着司清山:“大哥,我们别无选择,要么拼死一搏,要么眼睁睁看着大宣走向毁灭。”
司清山陷入了沉默,半晌,他镇静开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司清山问出这话,也就代表着他下定了决心。
“越快越好。”司言回道。
“今夜开始行动?”
“嗯,今夜开始铺网,但先不收。”司言眸光深黑,如同渊潭,“哥哥可还记得,上次北芒国军内部发生混乱,我军趁机偷袭之事?”
“当然记得。”那是一场很漂亮的仗,司清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更不会忘记这丫头以身犯险,最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与他们一起奋勇杀敌。
“我们若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说不定,还能顺便收获一波敌军头颅。”司言轻言细语,说着让人热血沸腾之事。
“你的意思是?敌军会趁乱偷袭?”
“是有这个可能。”司言莞尔,“但等着他们自己前来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梁军山现在已经十分谨慎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给敌人创造这个机会。”
司清山:!!!
司言喝了口茶水,进一步解释:“也就是说,我们要主动迷惑敌军,引诱敌军,让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偷袭我军。”
“丫头,你胆子好大。”司清山又是震惊,又是佩服。
内乱刚起,这丫头居然敢利用这个内乱引诱敌军上钩。
“事在人为。”
司清山深深吸了口气,满眼佩服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
若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他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曾经那个妹妹了?
“小丫头,你近来变化有些大……”
司言看着大哥眼里的震惊,微微一笑:“大哥,人都是成长变化的嘛,我平日里跟着父亲和你耳濡目染,对朝堂,对兵法,都略有了解,而且,哥哥知道的,我爱看兵书。”
“那可不?为了凌墨翰那小子,你把家里的兵书几乎都翻完了,有时候还跑来找我,让我给你弄兵书看去。”
司清山笑着看向妹妹,眼里满是宠溺。
“凌墨翰那小子人不错,可惜你们无缘。”司清山略带遗憾地说道。
几年前,凌大将军丢了北雁关之后,凌家一门就算是没落了。
可惜了凌墨翰那小子,武艺卓绝,却不得重用,如今只在上京当一名普通的侍卫。
话落,司清山又后悔不该提起妹妹的伤心事。
“不说这个了,大哥。”
司言轻声将话题拉了回来,“我跟大哥说下具体的方案。”
“好。”司清山立马正色起来。
司言镇静开口:“先让人将陈王取代雍王为主将的事情散播出去,让我军军心外散内凝,就是表面看起来一盘散沙,但是内部要拧成一条绳。
“然后,再让燕王军中闹事,就说燕军将士见大宣军队内部矛盾不断,都不愿为背叛自己的大宣攻打北雁关,燕国军队因此想要撤退……”
司清山点点头:“燕王那边,你去说?”
“燕王对这边局势已经十分了解,大哥去说就行,我给燕王写张字条,麻烦大哥跑一趟。”
“也行。”
这丫头是姑娘家,又定了婚事,总往燕王军中跑也不是个事。
司言默了一下,开口道:“大哥,我今夜去看新来的陈王,演一出戏,我们这场战斗,就算开始了。”
“好,都听阿言的。”
司言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司清山仔细记入脑中,随后去见燕龙弈。
司言则去见陈王。
黄昏过后,夜幕低垂。
司言的身影出现在雍王大军门口,这里布防已不同往日。
如今这里守卫的人,都换成了陈王从上京带来的亲信。
司言刚一靠近,便听到一声呵斥:“什么人?”
“我有紧急军情,想面见雍王殿下。”司言回了一句。
“雍王已经不管这里的事了,有事情也是禀告陈王殿下。”
士兵上下打量着司言,只觉得这女人肤白貌美,气质出众,不像是山野的女子。
陈王殿下最是喜好美色,说不定会好这一口。
“那我可否见陈王一面?”司言问道。
“你姓甚名谁?”
“司徒府长女,司言。”
司言微微一笑,却把守门士兵惊了一跳,这女子就是陛下原本打算指婚给信王的那位啊。
此时,陈王帐内,几人正在商议军情。
陈王祁朔宇打了个哈欠,看向身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魏先生,还没结束吗?熬了一整天,我都困死了,我要睡觉。”
陈王说着,身子一摊,就躺在了身后软塌上。
从他们接管军队到现在,都已经天黑了,真是累死了。
“殿下,马上就结束了。”
魏书拱手一礼,恭恭敬敬地开口,“大体已经安排妥当,只还有些细节需向殿下禀报,殿下若是乏了,这些小事臣全权处置也无不可。”
他们初来乍到,对这边关也不了解,任何地方都不能大意。
若是压不住这些边关将士,就算卸了雍王的权也没用。
眼下的局面已经稳住,只要不和司清山那边起冲突,就一切都好说。
“行行行,那你全权处置了吧,你做事本王最放心了。”
陈王摆摆手,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
“陈王殿下,司徒府长女,司言求见。”门外响起护卫洪亮的声音。
“司言?哪个司言?”
陈王听到这耳熟的名字,顿时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不等外面人回应,只听魏书已经冷冷开口:“就说殿下有事,任何人都不见。”
魏书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传书给他,说这个司言在边关搅弄风云。
雍王出兵,就是听了她的劝。
没想到,她居然还敢跑来见陈王?
“怎么不见?”祁朔宇在榻上换了个姿势,高昂着下巴,“我早就想见见这丑八怪了。”
这丑八怪居然敢拒绝他皇兄,转投向雍王的怀抱,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