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东楚京城上下,万家灯火,张灯结彩。
楚宫内,楚帝设宴,皇室众人齐聚朝东寿大殿。
东寿大殿是专门用来设宴的大殿,一般国宴,或者各年节的宴席,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这次是时砚昭登基后,第一次在东寿殿举办宴席,又赶上除夕,殿内十分热闹。
歌舞丝竹声连绵不绝,酒过三旬,时砚昭的兴致也彻底被激起。
坐在凤位上,开心的不行。
看了看手边坐着的栾清漪,时砚昭站起身,走到其面前。
栾清漪如今已经整整七个月了,再有三月,便到了分娩的日子。
“这孩子是个知道心疼父君的好孩子,自有了她以后,你虽有时还会难受,但都是正常的现象,她倒是一次都没有闹过你。”
除了南下那些日子,时砚昭不知栾清漪有孕,所以没有时时关心询问。
但自打回了东楚以后,哪怕宫中生了变故,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时砚昭每天一都会派人去询问栾清漪的情况。
“是呢,陛下,臣妾初有孕时,就听说有些男子有孕时,都会难受的不行。臣妾与陛下的孩子,确实是个乖孩子。”
栾清漪因为有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有慈父的模样。
时砚昭笑了笑,刚想要上手摸一下,突然季冬慌张的从殿的侧门跑进来,直接奔向时砚昭。
来到时砚昭身边,季冬附耳在对着时砚昭说了些话,时砚昭脸色微变,接过了季冬递来的书信。
坐回了凤位上,时砚昭已经调整好神情,除了刚刚离着时砚昭近,看到时砚昭微变表情的栾清漪外,其他的众人都未发现。
又连着灌了几杯酒,时砚昭以醉酒为由,提前退了席。
一路强忍着情绪回到了安平殿的侧殿,前脚入了殿内,时砚昭后脚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下一直住在侧殿的江尧。
时砚昭靠着墙,坐到了地上,这才将怀中的信掏了出来。
江尧陪同时砚昭,坐在了她的身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今日是除夕,时砚昭高高兴兴去的除夕夜宴,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时砚昭绝不会如此。
江尧轻轻的将手搭在了时砚昭的胳膊上,看了看时砚昭手上的信,那上面赫然写着,‘吾女亲启’。
想来,这不是时砚昭的父亲所写,便是母亲所写了。
时砚昭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拆了半天,才将那封信拆开。
里面内容很多,有足足四五页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文字。
时砚昭看着时父这熟悉又陌生的字体,一字一字认真看着,信中尽是对时砚昭的不放心与疼爱。
五页的文字很快就看完了,此时的时砚昭已经哭成了泪人。
江尧也从未时砚昭如此,虽不想打扰她,但还是担心。
“陛下,你,你没事吧?”
轻声问了句,时砚昭猛地一头扎进了江尧的怀中。
“父亲,薨逝了,在腊月二十三,他生辰那日……”
江尧听到这话,身子明显一僵。
怪不得时砚昭的反应会这么大,其实自时父与时母离开后,看着时砚昭已经想通了一切,十分的不在意。
但是这事,已然成了她心中的心结。
心结,哪里又是那么好打开的呢?
时砚昭虽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发生后,时砚昭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是这般崩溃。
她现在是帝王,她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就连栾清漪,又或者是卫者华都不行。
他们都是因为母家身份,所以才嫁给她的。暂不说他们对她确实是真心,但时砚昭现下这种情绪,也怕他们无意中与家中透露,会牵扯到前朝。
但是,这宫中唯一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就只有江尧。
江尧并非因为时砚昭的身份,才倾心于他。
而他身后也没有家族需要他做什么,再加上,时砚昭总觉得,江尧更懂她。
所以现在这种极度伤心的情绪,时砚昭也只敢在江尧面前,彻彻底底的表露出来。
时砚昭躲在江尧的怀里,失声痛哭。
在这一刻,时砚昭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非要当上这个皇帝。
坐在这个位置上,时砚是如现在连想嚎啕大哭,都做不到了……
已经不知哭了多长时间,人总有哭累的时候。
更何况,时砚昭每天日理万机,着实也是很累的。
江尧将时砚昭扶了进内室,也不知出去同外面的人交待了什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宫人将沐桶里放满了温水。
待宫人出去后,江尧拉起了时砚昭,替她宽衣解带。
“阿昭你哭泪了,好好洗洗身子,别想太多,早些安置,我在这里守着你。”
江尧很能猜透时砚昭的心思,所以一般在人前,或者不对劲的时候,都只唤时砚昭为陛下。
但在无人之时,或者现在这种情况下,江尧都会亲昵的唤她一声:
‘阿昭’。
时砚昭如同提线木偶,连看都未看江尧一眼,就任由他褪去自己的衣服。
身上半丝未着,时砚昭走上木台阶,坐进了沐桶之中。
被温热的水瞬间包裹,时砚昭只觉得身上的疲惫,一下子得到了舒缓。
时砚昭闭上了眼睛,微微出着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砚昭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身后,也同样入了水。
殿内只有江尧自己,不用猜,时砚昭也知道,身后的人就是江尧。
睁眼之际,时砚昭被江尧一把从身后抱住。
江尧的身子微微泛凉,时砚昭感受着水的温热,又感觉着江尧前胸的丝丝凉意。
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直升到天灵盖。
“阿尧,你身上还有伤。”
时砚昭强迫自己保持着片刻的清醒,还在记挂着江尧的伤未愈。
江尧听了这话,并没有直接起来。
而是从后圈抱着时砚昭的手,在时砚昭的胸前微微画着圈。
“比起你心里的难受,我那都快愈合的伤,又算什么?”
“阿昭,你,疼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