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才一抬起,便有一段包裹在手腕上的白纱映入眼帘,沈承君楞了一下,她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手上受伤了。
“已经整整一天了,小姐可觉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奴婢给您倒些水喝吧。”冬青听沈承君的声音沙哑,连忙转身去给她倒水润喉。
沈承君点了点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有些奇怪的蹙眉。
她晕倒的时候明明月色深沉正值深夜,按照冬青的说法,此时怎么也该是下午或者晚上,但此刻天光晴朗,最多也不过正午,怎么就是一整天了呢。
总不能,是她在雪地里晕了一个晚上,才被冬青等人发现吧,那她岂不是早就冻死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沈承君掀开被子起身,揉着自己有些酸麻的胳膊忽然动作一顿,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内力,竟然恢复了?沈承君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真气,果然之前的凝滞感觉都不见了,人也较之先前轻松了许多。
“那晚在花树旁,是你们找到我抬我回来的?”收回手,沈承君问道。总不能是睡了一觉自己好的吧?
冬青闻言,转回身倒水的身影一僵,有些怔怔的望着沈承君半
晌不动。
红菱见状有些不解的望了冬青一眼,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露脸的好机会,凑上来脆声道:“公主怎么会这么问,那天夜里,明明公主是带着我们一同回来的啊。想不到公主竟然能自由出入朵绮丝殿下的阵法,真是好厉害呢。”
真不愧是皇族的准继承人。红菱一脸仰慕的望着沈承君,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沈承君这会儿可没心情欣赏她刻意做出来的崇拜,本就皱起的眉心拧得更紧,惊讶道:“你说,是我带你们回来的?”
她所有的记忆都只停在了萧桓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之后就晕了过去,怎么不记得还做过这些事。
“对啊。”红菱点了点脑袋,不解的望着沈承君,缓缓道:“公主当时虽然看着神色有些憔悴,但是脚步却快,奴婢们在后面跟着,都险些追不上呢。”
“追不上?”沈承君诧异的挑眉,就凭她当时内力被封,初初醒来的体力,走多几步都要气喘,竟然还能让她们追不上?
要么是这个丫头为了哄自己在撒谎,要么,她口中的人压根不是自己。
沈承君哼了一声,见红绫紧张的望着自己,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下
意识的想要扯一扯唇角露几分可亲的笑容,却发现这么点儿动作于她而言,都有些难了。
压根不是自己。
那些明明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如果当真不是她做的,又是谁做的?
红菱与冬青看到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沈承君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下的床褥,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问道:“除此之外,那晚她……我还做了什么?”
红菱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公主还带着我们去了藏书阁,拿到了陛下留在那里的亲笔手书,等明天昭告天下,您便要代理朝政,是顺理成章的皇太女了。”
太女。
沈承君脸色微变,下意识的脱口道:“那女……”
“吱吱——”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云貂欢快的叫声。
“公主小心!”不等沈承君有所反应,红菱已经脸色大变的尖叫了起来:“快来人啊!护驾!护驾!啊——”
微开了一丝缝隙才窗户白光一闪,云貂小巧的身子如一道闪电般扑到了沈承君怀里,红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得沈承君都要幻觉自己是不是被云貂给吞了。
门口的侍卫此时也都冲了进来,一个个警惕的看着沈承君抱着的小
家伙,如临大敌。
沈承君:“……”
一觉醒来怎么什么都变了,连人见人爱的云貂也改成人人喊打了?
“吱!”云貂大人呲了呲尖牙,扭着胖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只留了个圆屁股朝外,懒得和这些凡人计较。
红菱急得都要哭了:“公主快放开它吧,这小东西凶悍得很,万一再咬您一口,可怎么好。”
“咬我?”沈承君习惯性的揉着云貂的脑袋,“我手腕上的伤,是它咬的?”
刚刚来不及问,这会儿罪魁倒是直接撞进她怀里来了。
红菱使劲点了点头,哭丧着脸也不再纠结公主大人是不是真的坏了脑子了,回道:“就是这小畜生咬了公主,公主才会晕倒的,禁军们从昨儿起开始翻查这内宫,竟也没抓到它。公主快松开它吧,免得再伤着。”
说完,便迟疑的上前想要接过从钻进沈承君臂弯后就开始昏昏欲睡的云貂。
都睡着了,应该不会咬人吧。
“无妨,它本就是我养的貂儿。”
沈承君微微避开了手臂,见云貂因为陌生人的靠近警惕的睁开了黑豆眼睛,安抚的揉了揉它的头,蹙眉道:“云貂历来被神殿奉做灵宠,再让我听到
你口中怠慢它,你就去那里的禁殿领罚吧。”
敢叫云貂大人小畜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奴婢有罪!”红菱闻言脸色大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那些喊打喊杀的侍卫们也都惊着了,纷纷丢开手中的武器,跪伏下来。
云貂作为神殿圣物,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是神殿百年来也就唯有诺蒂拉神使身边养过一只,在其他人的认知里,云貂简直就是个传说,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闯了祸的小东西呢。
沈承君的目光淡淡扫过下方那些既害怕又好奇的侍卫,又看了眼怀中露出一副‘大人有大量’傲娇表情的云貂,有些无奈,“下不为例。”
众人如临大赦,一众侍卫纷纷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沈承君才继续了刚才没来得及出口的问题:“女皇陛下现在何处?”
红菱才松了口气,闻言微微一怔,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陛、陛下在耀宸殿里休养。”
从她第一次见到公主,便知道公主与陛下的关系十分不睦,每次提起都直呼其名,甚至眼里还带着明显的不屑抵触。
如此刻这般尊敬,那还是头一遭呢。果然是伤到脑子了吧。红菱默默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