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曼缓缓睁开眼,脑袋的沉重让她有片刻的发懵。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担忧的看着余曼曼,用手中粗涩的毛巾为她擦拭额头。
余曼曼开口,声音沙哑:“是您救了我?”
妇人摆手道:“不是我,是我儿子。”
说完,她便朝外喊道:“阿琛,过来!”
听到“琛”字,余曼曼神经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一道清瘦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他身上的粗布衣裳十分整洁干净,束着利落的发,面上却戴着一个做工拙劣的面具。
男子看了余曼曼一眼,对妇人道:“娘,您别再叫我‘琛’了,您忘了,我已经改名字了,若是被外人听到会招来祸端的。”
妇人一听,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对余曼曼解释道:“姑娘,我一时口误,你千万就当没听到呀!”
余曼曼连连点头,“阿姨……夫人,您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妇人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你这小姑娘嘴巴可真甜, 我不过街巷里一个老媪子,哪里是什么夫人呀!”
余曼曼跟着笑了笑,又疑惑道:“这名字是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解释道:“我本单名‘琛’,新帝登基后为了避讳,就把‘琛’改成了‘尘’,你唤我阿尘就好。”
余曼曼觉得“阿尘”太过亲昵了,问道:“公子,你姓什么?”
男子垂下头,藏在面具下的眼睛暗了暗,“我没有姓。”
余曼曼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伤心事,有些愧疚,轻声道:“阿尘,对不起。”
阿尘摇头,“没事。”
余曼曼压抑着身体的头晕目眩,“谢谢你救了我……”
妇人道:“阿尘,这姑娘身体烫得厉害,我用凉水擦了还是没用,你赶紧去喊你吴爷爷来瞧瞧吧,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余曼曼以为身体的难受是因为周时序种下的蛊虫,忙阻止道:“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我不能再麻烦你们了……”
妇人一着急提高了音量,“麻烦什么?你这姑娘,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放心,他吴爷爷与我家是老相识了,给你把脉看看不会收银子的。”
余曼曼无奈,只能点点头。
妇人这才满意的笑了,伸手为她揉着太阳穴,那双手粗糙而布满茧子,可余曼曼却觉得十分安心。
很快,阿尘便带来了一位穿着同样简朴的白胡子老人。
那老人颤颤巍巍伸出手为余曼曼把脉,把着把着,脸色忽然一变,支支吾吾道:“这姑娘什么来历?”
余曼曼心里咯噔一声,警惕起来,可身体却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迷药劲这么大吗……
阿尘道:“又是巷里那群无赖在祸害姑娘,我路过便将她救了下来。”
老人一听,立刻横起眉毛:“阿尘,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不要去惹那群无赖!你这身本事是用来自保,用来保护你娘的,不要平白去惹祸端,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阿尘垂下眸子,没说话。
妇人道:“吴叔,我们娘俩感恩你的好心,只是如果我儿子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儿子!您还是先说说,这姑娘怎么样了吧。”
老人叹了口气,“唉,行吧。她……她被下药了……”
阿尘道:“我知道,那流氓用白布捂了她的鼻子。”
老人神情不自然:“傻小子!不是那种普通迷药,是……是下了春药,这药劲毒得很,要是不及时解了,怕是会要人命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顿住了。
阿尘第一个反应过来,“我去寻郎中!”
老人一把拉住他,“不用费那个钱,有更简单的方法,你不就是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吗”
余曼曼瞬间挣扎着弹了起来,“谢谢各位好心,我这有些银票,就当答谢你们的恩情了!”
她强撑着摸索了一番,脸突然白了。
不是,钱呢???
难道是昨夜匆忙换衣服的时候弄掉了??
余曼曼咬牙道:“抱歉,我的银票掉了,我今后一定会补上的……至于我的病就不牵连各位了……”
老人冷笑:“姑娘,以你现在的状态,怕是走不出这个屋子,要是不及时解药,难以活过今晚!”
妇人一把扯住余曼曼,她眸中亮起一丝光,“姑娘,你说,如果没有我儿子,你是不是就被那些流氓无赖给祸害了?”
余曼曼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点了点头。
妇人又道:“我儿子心性好,有本事,人不差,只是我们家底穷拖累了他……恰好他还没有娶妻,又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不如就嫁与他,给我做儿媳妇,你可愿意?”
余曼曼惊了,猛地摇头,“不行!”
妇人脸色变了,“你有何不愿?难道你看不上我们家穷?姑娘,做人可得有感恩之心呐,自古以来便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又不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
她拉住自己的儿子,“阿尘,你来与这姑娘好好说说,若不是你她岂不是已经掉入魔窟了?何况你现在是为了救她!”
阿尘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妇人又劝道:“儿啊,这可是上天的恩赐,是你们的缘分,称得上是天作之合,这位姑娘现在头脑迷糊,你是男子汉,你可得想清楚啊!”
余曼曼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妇人用力摁住。
“姑娘,你不要反抗了,我们这是为了救你的命!”
阿尘终于开口了,“娘,松手。”
他看向余曼曼,犹豫片刻,问道:“你可愿意?”
余曼曼斩钉截铁:“我不愿意!”
“好。”阿尘点头,“那我去给你请郎中。”
老人恨铁不成钢的拍起了桌子,“你疯了啊!你知道请个郎中,别说是开药了,光是出诊费都能抵你半年的开销啊!”
“你自己平时生病受伤都是找我随便看看,连药都舍不得吃,生生熬过去,如今要为这个来历不明不懂感恩的女子去寻郎中?你是被蠢鬼附身了吗?”
妇人也在一旁急得掉眼泪。
阿尘一言不发,执拗的从柜子中翻出了一个布袋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