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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垂着头神情紧张的宫人一瓢接着一瓢水,将青石板上的斑驳血迹冲刷干净。

    荒诞与血腥就此落幕。

    此时天空浓密的黑已褪去,颜色变淡,变红,太阳很快就会突破桎梏,将光辉洒向人间。

    除了这座坤宁宫……

    余曼曼瑟瑟发抖,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南宫琛。

    下一个,该付出代价的,就是她了吧。

    突然,腹中一股奇异剧痛袭来,像是在攥着内脏扭动,痛得余曼曼瞬间失力往下倒去,径直扑倒在了南宫琛脚下。

    南宫琛垂眸,面容疲惫。

    “曼曼,这一套已经对我没用了。”

    余曼曼面色惨白,额间发丝被汗水打湿,痛到扭曲,噗嗤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乌黑的血沿着下巴往下流,狼狈极了。

    原来……这就是吐血的感觉……

    南宫琛见状,立马俯身要将余曼曼扶起来,可她的身体却如一滩泥水般软弱无力,他只能半跪在地上,以胸膛为支撑,让她半靠在怀里。

    余曼曼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腹部。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周时序冰冷的笑容回荡在心头。

    穿肠毒发……暴毙亡命……

    完了!她要死了!!

    南宫琛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屏息探着脉搏,神情越来越冷。

    她的脉象很乱,难道周时序竟真对她下毒了?亏她对他一片真心,倾尽所有,可他却始终只把她当随意拿捏的棋子。

    南宫琛用袖子,细细擦拭怀中少女脸上的血迹,他擦得很轻,极为认真。

    “曼曼,他给你的,哪怕是毒药,你都会接下么?”

    余曼曼本来都要两眼一黑了,闻言硬是逼自己集中最后的意识,怒瞪着南宫琛。

    能不能先别说话了,赶紧叫太医啊!

    南宫琛苦涩一笑,薄唇张合,可余曼曼已经听不清了,彻底陷入了昏迷。

    ……

    “陛下,这位……”

    太医小心翼翼观察南宫琛的神色,思索着该如何称呼余曼曼才好。

    坊间流传她五年前因通敌而入狱,可如今又无名无分的躺在坤宁宫里……

    太医头痛,“这位姑娘并未中毒迹象。”

    南宫琛皱眉,“那她怎会生生痛晕过去?”

    太医道:“她的脉象很奇怪,似有外力干扰,混乱不堪,臣也不敢确定……”

    “直说便是!”

    “臣早年外出游历时也曾遇到过此奇象,当地人称为……”

    顶着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直勾勾的目光,太医后背都湿透了。

    “是蛊!”

    “蛊?”

    “是的,蛊入体,哪怕相隔千里,养蛊的主人都能操控蛊虫在宿主体内行动。只是蛊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臣实在是学识浅薄……”

    “她会有性命之忧吗?”

    “这要看蛊的主人想不想她死了……”

    眼看南宫琛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医腿都开始发颤。

    “下去吧。”

    太医松了一大口气,宛若重生,连忙拜退了。

    余曼曼躺在雕花大床上,隔着厚厚的帷幔,静静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

    腹中剧痛终于褪去,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床顶的精致刻画,面无表情。

    靠!该死的周时序!

    迟早把你千刀万剐了!!

    一想到自己体内此时正游走着一只虫,余曼曼浑身发毛,难受极了。

    “你都听到了?”

    帷幔被掀开,一张疲惫苍白的脸浮现。

    他似是一夜未睡,眼圈泛青,给俊美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阴郁。

    “曼曼,我不会让他杀了你。”

    余曼曼在心中冷笑,莫名烦躁。

    这疯子可不是为了救她,无非是连她的命都要占有罢了!

    凭什么呢?

    一个个利用她,威胁她,恐吓她,可她还剩什么供人威胁呢?无非是一条命罢了!

    无形的恐惧与愤怒让余曼曼陷入了偏激当中,她猛地坐了起来,赤脚踩在床榻上,沁骨的凉意直钻脚心,冷到有些疼。

    她面庞憔悴而苍白,一双杏仁圆眼却格外亮,直直瞪着南宫琛。

    “你怎么了?”

    怎么了?

    她倒也很想说说自己怎么了,可他要她拿什么来说?!

    当真是贱!甚贱!!

    余曼曼伸出手,缓缓竖起了一个中指。

    这是她变成哑巴后,能骂得最脏的方式了。

    南宫琛不解,抬手轻轻握住她伸出的手。

    呸!白骂了!!

    见他根本就没有get到自己的意思,余曼曼简直要气死了。

    她一把攥住南宫琛的衣领,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南宫琛看着她,没说什么,抬手在她后脖处点了几道穴位。

    干净利落,疼痛迅速袭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余曼曼咽了咽口水,刚要尝试开口,南宫琛却忽然伸手覆上了她的嘴唇。

    “你若再说令我讨厌的话,我便让你哑一辈子。”

    余曼曼拍开他的手,喉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才道:

    “我……不需要吃……解药吗……”

    一开口,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是用药封住了穴位,点开就好,无需再服药。”

    靠!

    余曼曼想起当日周时序递出的两颗药丸,气得咬牙切齿。

    白长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心肠实在是坏得很!

    “我一定要杀了周时序!”

    南宫琛闻言眸子忽的亮了起来,勾唇笑得兴奋。

    “当然。”

    “可他很强,周国也很强。”

    余曼曼故作为难,实则有意试探。

    “那你是觉得我太弱了?”

    南宫琛往前一步,双手撑在床沿上,将余曼曼圈禁在了怀里。

    余曼曼顿时一僵,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瑟缩,扑通一下坐到了床上。

    “没……没有,就是怕我会比他先死。”

    南宫琛勾起了余曼曼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我说过,不会让他杀你。”

    “可是……”

    “苗疆有蚩尤一族,极擅用蛊,他们定有办法解你体内的蛊虫。”

    余曼曼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周时序的蛊虫说不定是从哪里随便搜罗来的,怎么可能比得上蚩尤族用蛊厉害。

    就在余曼曼出神之际,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热气,痒得她耳朵泛红。

    南宫琛不知何时又凑近了几分,他的嘴唇几乎就要碰上她的脸颊,下颌锋利,喉间不断滚动。

    “曼曼,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