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曼怒目瞪着他,双手叉腰。
周时序忽的笑了,“很好,你倒也学会揣摩孤的心思了。”
“既然知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那便接着好好替孤办事吧……”
“否则,穿肠毒发,你暴毙亡命之时,你的仇人却还活得风光惬意,岂不是死不瞑目?”
余曼曼气得张牙舞爪的比划,企图用手势来传达自己的脏话。
今生仇前世恨,她发誓必定要一并报了!
突然,周时序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余曼曼惊慌转头,却对上了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庞。
周时序微笑,“阿宝,不要让孤失望哦。”
说罢,他便转身点地而起,白袍在空中飞舞,很快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漫天利箭直射而去,却追不上他的背影。
羽林军之首,一人身披黑色大氅,肤色冷白到毫无血色,一双眸子却猩红得可怕。
南宫琛身形颀长,负手而立,藏在蟒纹袖袍下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已近黄昏,天色渐暗,又隔着些距离,遥遥望去,余曼曼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本能的感到害怕。
好恐怖!
南宫琛之前只在她嘴里听见周时序的名字便毒哑了她的嗓子,现在看见她与周时序站在一起,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就在余曼曼瑟瑟发抖之时,南宫琛却执剑孤身朝那丛林内追了过去。
他的轻功极好,很快便不见身影。
羽林军统领见状,立刻率军也跟了上去。
余曼曼心惊肉跳,蹑手蹑脚往人群边缘挪动,心中默默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南宫琛收拾完周时序,下一个肯定就是她了……
哪怕她无处可逃,也得躲起来等南宫琛气消了再出现。
……
“站住!”
余曼曼心中如意算盘刚打好,却被身披寒光铠甲的侍卫挡住了退路。
下一秒,冰冷沉重的镣铐便落到了手腕上。
……
坤宁宫。
月色凉如水,倾泻于这座奢华冰冷的宫殿。
余曼曼被重达数十斤的铁链锁住了双脚,手腕也上了镣铐,只能坐在床沿上,丝毫动弹不得。
殿内外都没有点灯,一阵阵微弱的呜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黑暗中极为凄厉诡异,听得余曼曼心惊胆战。
殿外,跪倒了一片宫人。
他们低垂着头,几乎将额头紧贴着地面,身子因恐惧而止不住的颤抖战栗。
不断有人发出哭泣声,那哭声因极力压抑而变调,显得更为凄惨。
一名身形娇俏的女子被捆绑吊在了殿门口的横梁上,她在空中不断挣扎,用力吐掉了口中抵住舌根的白布,破口大骂:
“你们是疯了吗!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可是温家嫡女!是大南未来的皇后!”
“狗奴才,快些放本小姐下来!”
持刀侍卫一言不发,只一动不动的将殿外的人围住。
忽然,侍卫们整齐划一的往后退了一步。
火光乍现,摇晃的暖光照映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南宫琛已褪去了大氅,面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身上沾染了斑驳血迹。
他手中提着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不知名物体,抬腿大步往殿内走去。
待他走近,人们才看清他手中所提之物,纷纷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哭泣声更大了。
……
啪——
南宫琛将手中之物扔在了余曼曼脚下。
余曼曼抬眼,借着一丝月光,对上了一双极为兴奋的眼睛。
南宫琛眼底的残忍和期待让余曼曼心中蔓延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曼曼,朕带给你的礼物,不看看吗?”
余曼曼小心翼翼垂眸望去,殿内太黑,她盯了许久,忽然辨别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
余曼曼瞪大了眼睛,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白布之下,包裹的是一条破损的断臂!!
再仔细看,那哪是什么白布,分明是一截白色的袖袍!
南宫琛一身玄色长袍,发丝如墨,身姿隐匿在了黑暗当中,唯独一双微微上扬摄人心魄的眸子,却格外明亮。
他长长叹了口气,似是有些累了。
“曼曼,喜欢这个礼物吗?”
南宫琛往前一步,蹲在了余曼曼身前,咫尺之隔,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企图在她眼底捕捉些异样的情绪。
“下次,我再将他的头颅送给你,可好?”
他能感受到她因紧张恐惧而慌乱的气息,而她也能嗅到他身上浓烈的铁锈味。
余曼曼心跳如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许久,才点了点头。
一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沿着那瓷玉般的脸颊,还未滑落,便被一根冰凉手指重重抹去。
南宫琛面上的平静犹如一层薄纸,汹涌的疯狂随时会破之而出。
“曼曼,不许为他哭。”
南宫琛突然将余曼曼打横抱起,沉重的铁链瞬间往下坠,拉得余曼曼小腿几乎要脱臼。
疼痛混合着恐惧,她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蔓延泛滥。
“累了吗?可外面的事情还没处理好。”
南宫琛抱着她,径直朝外面走去,将她放在了殿门口,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举了起来。
余曼曼太阳穴狂跳,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伸手,一把握住了南宫琛举起的手,用力攥住。
南宫琛垂眸,眼神冷得可怕。
余曼曼盯着他的眼睛,拼命摇头,眼底满是乞求。
她发不出声音,急得喉间不断呜咽。
南宫琛却是毫无反应。
余曼曼着急,扑入了他的怀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南宫琛身上的血腥味太过浓烈,不知是周时序的,还是他自己的。
余曼曼很讨厌这股味道,令她连心尖都在泛寒的气味。
她也很恐惧这个可怕的男人,可她却还是一边颤抖,一边紧紧拥抱住他。
南宫琛的手终于松了下来,余曼曼立即紧紧握住,在他手心急切的写下了几个字。
【不要杀他们】
南宫琛没有反应,余曼曼又写道:
【求你了】
南宫琛忽然笑了,笑得余曼曼心中生寒。
“动手。”
冰冷的两个字轻轻从他凉薄的嘴唇中吐出,余曼曼瞪大了眼睛。
她拼命挣扎,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跪倒的宫人们,像纤弱的稻谷一般,被一排排收割,断裂,落地。
遍地尸野,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