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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陷死境同苦凝怨嗔困危地相依生真情3

    当下两人在里面找起来。不一刻,只听得风清嘶声惊叫,肖羽大吃一惊,几步抢上,只见她指着一个地洞,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忽地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肖羽忙一把扶了,一看之下,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那种可怖可怕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见洞府中间有一个宽五丈长五丈的洞穴,深有数丈,里面黑乎乎的,若非仔细看,难以瞧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定睛一看时,里面竟然全是一些骨架骷髅,满满地堆了数丈之高。人的头盖骨被分类地在一角上堆着,十个一层,直堆了几十层。穴内仍有一些衣物首饰尚未腐坏,有男人的长衫长剑,女人的衣裙耳环发簪项链等,在尸骨上挂着,显得分外的惊心可怖。隐隐洞穴内有不少的蠕虫在爬动。有蛆虫,蜈蚣,蚓蚯,蝎子等。

    肖羽饶是胆子甚大,也惊得立脚不住,差点一头栽下洞穴去。忍不住狂呕起来,将方才吃进去的肉全数吐出,只差没将肠子呕出来。再也支撑不住,忍不住大叫一声,抱着风清向洞府深处退去,拣了一块干净地方,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胸闷异常,恶心的感觉一时间充斥心肺,难受之极。休息一会,去摇风清,叫道:“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样?”见她不答,他找了个石杯在山泉下接了一杯水,倒在她脸上。风清这才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脸上立时露出极其恐怖的神色,望着那个洞穴,如见鬼魅,不停地向后挣扎。肖羽安慰道:“小兄弟,别怕。那些人都死了。不用怕。”

    风清连日来在死亡线上挣扎,突然见到了生的希望,而希望又迅速地破灭,如此几番跌宕,情绪起伏翻滚,大喜大悲,她小小年纪,如何经受得住?此番又饱受惊吓,那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肖羽叹了口气,滴下泪来,心道:“小兄弟胆子甚小,这里又是如此恐怖的绝境,他如何禁受得住?唉。”心里难过,打了一个旽,醒来时,只见风清的脸色发红,嘴唇发抖,在喃喃地道:“水,我要水。”肖羽忙将水端至她的嘴边,喂了她吃了。见她面色不对,伸手一摸,竟是发着高烧。他不由慌了,要说发烧对他而言倒算不了什么,他什么苦没吃过?再高的烧也要不了命去。人贱命大嘛。可是小兄弟瞧来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只怕禁不住。

    他急得直跺脚,从身上撕了一块布浸了水敷在她脑门上,想着去将那只烤獐子拿来撕给她吃。风清伸手抓住他,轻声道:“不要走,我害怕。好好陪着我。”肖羽喜道:“你醒了。我去将獐子肉弄来你吃点,身体就能好得快些。”风清摇头道:“我不饿。我只是要你伴着我。”肖羽寻思:“小兄弟到底是胆子小。我便陪着他便是。”笑道:“你放心,我不走,就在你身边。”风清脸色一会儿惨白,露出恐惧的福情,不会儿通红,显是高烧高旺之故,口里不停说着胡话。肖羽无计可施,只恨不能代她生病。风清的手死死抓着他,不让他离开半步。他轻轻地拍着风清的手,叹道:“小兄弟,真是苦了你。”

    肖羽困意来了,胡乱趴在风清旁边睡了一觉,醒来时风清一双美目满是笑意,正瞧着他。肖羽喜道:“小兄弟,你身体好了么?还难受吗?”风清笑道:“我好得差不多了。你睡觉的样子真好玩,不停地咬牙切齿,好象跟谁有仇似的。”肖羽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这是从小落下的怪毛病,磨牙。没办法。”风清道:“肚里有蛔虫吧。该找个医生瞧瞧。你平日吃东西肯定不讲卫生。”肖羽尬尴地道:“那倒是,讨饭呀,找到什么就吃什么,还顾得上卫生?不饿死就不错了。”

    风清笑盈盈地道:“讨饭好玩吗?以后你不如带我去讨饭,我也想去见识见识。”立时想起困死在此处,再也不可能有以后了,心中一沉,笑容僵硬起来,泪水便溢满眼眶,眩然欲滴。

    肖羽见她难过,忙道:“阴间听说也可以讨饭。不如到阴间我再带你去。”风清一想不错,抑了悲伤,拭泪道:“只是阴间听说有十八层地狱,里面可怕得很。到时候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你。”肖羽笑道:“找得到的,不就是十八层吗?你一层一层找,张口嗓门叫,还怕找不到?”

    风清破涕为笑,道:“如此甚好。你到时候可不许不理我。”肖羽见她高兴了,想起讨饭的苦处,道:“其实讨饭可不好玩。人不是到了不得已,是不会去讨饭的。”

    风清宛如梦呓般幽幽地道:“我不管。我觉得,哪怕是跟你去讨饭,也一定有趣得很。我也心甘情愿。”她此话大有深意,情意绵绵,美目中秋水流连,眼波婉转,深深地瞧着肖羽。

    肖羽却只当她是小兄弟,却哪里注意到这些?摇头道:“不好玩得很。我的脚后跟都让恶狗咬烂了。还好我跑得快,要不连小命都保不住。”风清甚是吃惊,急道:“你的脚现在好了吗?”肖羽笑道:“放心吧。我人贱命硬,狗也咬不烂,咬了便好,哪象你这般弱?”风清这才放心,正色道:“那以后我便帮你去打恶狗。再不让你被狗咬。”她说得甚是认真,肖羽颇是感动,道:“那敢情好。”风清满是遗憾,幽幽叹道:“只是我们再出不去了。”

    两人有说有笑。颇觉欢乐。将那些烦恼不快一时间都抛在脑后。正说间,风清肚子咕地一响,已然饿了。肖羽的肚子也响应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风清心道:“我和他真是心意相通,连肚子也都知道。”俏脸不禁羞红,痴痴出神,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好感觉从心底里飘起,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肖羽将獐子肉取来,两人都吃了些,风清不肯多吃,道:“节省点。阴间就算能找到你,也得花些时间。我们在阳间多活几日,彼此都记得熟了,免得你到时把我忘了。”肖羽笑道:“那倒是。不过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到了阴间,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小兄弟你。”

    风清轻声道:“找我干什么?”肖羽道:“找你喝酒。阳世我想喝却没钱喝。只好到了阴世再喝了。”风清暗暗心酸,寻思:“想不到他生活如此困苦。上苍何其不公。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今日方知此言不虚。”道:“除了喝酒,你还找我作什么?”肖羽道:“再找你......聊天。跟你说话挺带劲的。”风清一笑,出了一会神。在这个濒死的绝境,谈起阴间,真是一个大安慰。

    风清将洞府细细打量了一遍,叹道:“这里果然是个绝密之所在。里头不知藏着什么可怕的大阴谋?”肖羽道:“你瞧这里会是什么路道?”风清道:“这里面必怕是一个秘密杀人之地。这里的主人将人捕来全数残杀。我瞧见那些髅骷,个个或者牙关紧咬,或者呲牙裂嘴,个个面目狰狞,形容可怖。显然都是被残酷折磨过,死得惨不堪言。真是可怕。”忍不住浑身微微发抖,牙关打战。

    肖羽却未曾注意于此,当下大起胆子,走到洞穴边,向里一望,果然如此。那些骷髅的神态真是要多可怖便有多可怖。他打了个冷战,一数之下,里面不下三百具尸体。是谁如此恶毒?为何要置这些人于死地?究竟有何图谋?这些死者又倒底是谁?这些疑问一时在脑子里盘旋,乱成一团糟,琢磨不出头绪。这间洞府内竟藏有如此可怕的罪恶,可惜他不能出去。否则必定设法捉拿真凶,为死者报仇。

    风清忽然道:“这附近所见皆是诡异之极的事。那村庄接连便死了近百口。这里又发现了几百具尸骨。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关联?还是只是巧合呢?”隐隐觉得这里头事情大不寻常,这惊天的大罪恶中必定藏有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她在洞府内寻了一会,拾起一个铁牌,见上面刻着一个骷髅,两根白骨,心中一动,将兜里的一块铁牌拿出来一看,果然一模一样。兜里这块铁牌她在靠山村外面拾得。莫非这两件事间真有什么联系?一时间沉吟不语,苦思难决。

    肖羽知道风清并不想死在这,他自然不能看着小兄弟痛苦地在此等死。就拿了根木棍到处乱按,指望天可怜见,碰上一个半个机关,开个出口来。在四周洞壁上敲了半天,只听得铮铮的脆响,这里竟然都是些坚硬的岩石。一无所获。风清瞧他忙得满头是汗,一脸的沮丧,兀自不死心地左踢右碰。忍不住苦笑道:“歇歇吧。我们看来是非得困死在这里不可的。我受你启发,也只得看开了。”肖羽喜道:“果真看开了,那却是好。生亦何欢?死又何苦?我倒是不放在心上。实在是要死,那便死好了。想不到你也彻悟了。”

    风清怔怔出神。她何尝想死?才十六岁呀,花季的年龄,还没有怎么尝过人生的滋味,没有经历过爱的欢乐,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就这么离去,怎能甘心?但事实是如此残酷,她亦能如何?虽然传说中有地狱天堂,给了她一些安慰,但她毕竟未能确定。若是没有,从此无知无觉,那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