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厉声道:“你滚吧,以后不要再作坏事,否则,我自会取你狗命。”李林大喜,这番终于脱得苦海,连连作辑,道:“大侠您瞧着,下次我一定是一个小侠,一样的行侠仗义,只是武艺低了点。”风清觉得甚是疲累,心中不耐,只盼他快走,道:“哪这么多废话?”
李林喜得快步而去。风清四顾一望,双目忽然落在地上,一个红红的铁牌上刻着一些古怪的东西,几个古文字并一些怪图形,其中有一对人骨,一个骷髅。她看了半天,不解其意,也看不出这块铁牌与这生在这个村庄上的惨案有什么关联。她顺手将铁牌放入兜内。向肖羽道:“喂,你在想什么?”
肖羽一路行来,见到这么多死人,真是又惊又悚,见那些村民个个麻木无助,可怜之极,心中不禁难过异常。寻思:“受苦受难的,总是这些老百姓。一年忙到头,难填饱肚子。受官府压榨,受恶霸欺压。一旦有了天灾人祸,便只得听天由命。”想起自已的遭遇,落到讨饭的地步,还常被恶人放狗咬,真是郁闷。不由叹了口气,对风清的问话没有答理。
风清怒道:“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好生问你,你就得好生回答。”肖羽哼了一声,昂首看天,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显是没将她瞧在眼里。风清大怒,便欲伸指戳他的穴道。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倔强得紧,若是用强,必定不肯服输。若是将他弄死,也甚是无趣。不如暂且饶他。慢慢再摆布,必定让他服了自已才可。便缩了手,道:“你乖乖的听话,我便不来折磨你。否则,可别怪本大侠翻脸不认人。走,上那山上去瞧瞧,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肖羽正有此意,见这里死人如此之多,大非寻常,也想查查中间有什么古怪。若是竟有凶手害人,自然拼了命要跟那人决一死战为死者报仇。便依言向后面大山走去。
只见这座高山黑黝黝的,森然高耸,林木繁茂。荆棘满山,枯枝遍地。两人进山,不时见到樵夫担着柴出来,便觉放心,径自朝深山里走去。风清见这山岭上风景甚美,甚是喜欢。但见花草点缀在林木间,星星点点,甚是好看,微风吹来,花香阵阵,鸟儿鸣啾,山泉叮咚,小溪流淌,纤陌小路穿来梭去。她兴致甚高,倒将那些死尸抛在脑后,只顾赏玩动人景色。不知不觉间,西方红霞满天,烟光万道,云蒸霭蔚,雾霁蒙蒙,更是瑰丽万方,令人称艳。要知她才闯荡江湖不久,对大自然的奇景其实见之甚少。故得见这等胜色壮观,自然难免欢呼几声。
她推肖羽道:“喂,你觉得怎样?”一个人称好,总不如多一个人附和更来劲。
肖羽却无心看这些,摇头道:“没甚么稀奇。”风清大为扫兴,不由有气,道:“你要再这么不晓事,坏本大侠的兴头,可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吃些苦头,可不甚好。”
肖羽摇摇头。他仁厚待人,见这少年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乃诚心诚意地道:“小兄弟,似你这般霸道横蛮,却是不好。我劝你老老实实作人,作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有为青年。这是遇见我。若你遇见了高手,可有你好看。”
风清气道:“臭小子,本大侠纵横江湖,名头不小。你不过是我手下败将,还用得着你来教训我?”自觉颜面有损,哪里肯依?一指戳中肖羽的“旋矶穴”。肖羽只觉浑身麻痒,其苦难当。但咬了牙哼也不哼一声,仍是迈步向前,装作没事一般。风清见他脸上黄豆般的汗珠滴下来,浑身发颤,却不叫一声苦,也暗暗佩服。终究不愿他出事,在他身上一拍,替他解了穴。肖羽大步向前走,心中甚是恼恨。风清一路上终觉寂寞,寻他说话,他却再不去理。风清也拿他无法,知他吃软不吃硬,却又不肯放下脸去讨好。一赌气也不再说。
这边风景确是不错。风清只顾观赏,肖羽又留心着想要找出蛛丝马迹看能不能寻出村里人的死因。若是有恶人为害,自是最有可能躲在这山中,既隐秘又方便。他见了山洞便进去张望,见了恶林便理去探听。两人心中有事,都只顾走,这里山路崎岖,蜿蜒百转,山林深密,树木繁多,极易迷路。两人却没留意。那天色却黑了下来,树林里渐渐阴风四起,惨雾弥漫,恶兽怪虫横行起来,不时传来鬼哭狼嚎之声,猫头鹰圆瞪绿荧荧黑越越的眼珠子,乌鸦一声声嘶叫着在天空中盘旋,爪子上抓着些腐肉。
风清暗暗害怕,浑身微微发抖,颤声道:“这里怎的突然变得如此阴森可怖?”肖羽道:“天黑了,只怕就比天亮时要难受得多。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便走,却再寻不到回去之路。风清直跺脚,急道:“这下可怎么好?”她素来智计百出,聪明过人,此时却也慌了神,失了主意。肖羽镇定住心神,道:“你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慢慢想办法。”风清道:“那快点想。”其实肖羽脑子迟钝得很,哪里想得出什么办法?
正在惶急间,只听几声狂吼,一片巨大的黑影缓缓走来,两眼大如巨鼓,身形有如一只大山,全身毛茸茸的,脚掌有飞来宽。原来是一只大黑熊。它正饥饿中,见了两个活人,立时大喜,哇哇叫着扑了过来。风清吓得小脸煞白,差点晕倒,肖羽一把拉起她,向山林深处飞奔。大黑熊哪里肯放,大步追上来。眼看就要追上。风清已跑得腿酸脚软,立脚不住,肖羽索性将她背起来便跑。风清又羞又怒,叫道:“臭小子,快放我下来。你这算什么?”使劲捶着他的肩头。
肖羽眼见前面是一个山洞,立时逃进洞中。那大熊体躯庞大,洞口却是甚窄,它苦拱不入,焦躁之下,双掌猛拍,只听哗啦一声,洞口塌裂,几块巨石陷下来,将洞口紧紧堵住。大熊这才算出了口恶气,大摇大摆地去了。
肖羽入得洞来,气喘吁吁地向里边跑。风清又羞又急,叫道:“快放下我。你混蛋。”肖羽初时一心救人,不及思索,此时方觉背上一个温软如棉、酥香似玉的娇躯贴在身上,犹听得她那胸口怦怦乱跳之声。他登觉不妥,寻思:“怎的这人胸前软乎乎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个男人么?满腹狐疑地停住,忙不迭地将风清向地上一放,摔得风清娇声嘶呼,怒道:“你混蛋,占了我便宜,还这样摔我。”
肖羽忙道:“对不住。小兄弟,我却不是有意的。”他仔细看了风清一眼,虽然眉清目秀,姿容俊美,但总归是个男子。想来这人洁身自好,不惯让他人背。肖羽知自已脏乎乎的,被人嫌弃倒也不以为异。
十分不巧,风清摔下时,却正撞在一块尖石头上,将小腹刺出一个伤口,汨汨向外流着鲜血。她疼痛难忍。连声呼痛。肖羽一瞧之下,大吃一惊,慌道:“小兄弟,你受伤了。快点让我看看。”蹲上前便要去解她的衣襟。
风清急叫道:“快住手。”肖羽眼见她伤口血流如注,哪里肯依。道:“你放心,我有经验。能帮你止血。你莫要动弹。一动弹,血就流得快了。”这倒并非虚言。他在讨饭时哪天不挨几顿打?头破血流是家常便饭,这止血之道,无师自通,颇有些精研了。当下从衣衫上撕了块布,去仔细察看她的伤口。
风清大惊失色,见他果真来卸自已的腰带,又羞又怒,啪的一巴掌打去。肖羽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脸上登时现出一个掌印。不由纳闷,捂着脸委屈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摔的你。”风清怒道:“臭贼,你敢动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肖羽不解道:“却是作怪,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必如此?”
风清忽想起并不知自已是女儿身,怒气方才消了大半,心想:“这小子木讷愚呆得紧,将我背在身上,居然还不明白我是女扮男装,当真有趣。”并不点破,道:“好了,既然你是无心,我也不去跟你计较。”伤口又是一阵疼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肖羽正色道:“小兄弟,此伤不可轻忽。你切莫推辞为是。我其实不会甚么医术,惭愧得很。只是包扎止血之道确会一二。你须相信我才是。”仍去抚她小腹上的伤口。
风清俏脸通红,一脚将他踹开。叫道:“不要啦。你真是大坏人。你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肖羽见她如此固执,想来是见他笨,不肯信他的手段。寻思:“也难怪。我傻头笨脑,粗手毛脚。这小兄弟柔弱的身子,肯定是不敢让我来动手了。”便不再上前。
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