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桡又没有去院子里打拳,而是守着姚殊,直到她睡醒。
姚殊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的呼吸,睁开了半边眼睛,略带撒娇问:“什么时辰了?”
她实在困得很,翻了个身,整个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只听林桡道:“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阿志和阿思已经起来了,两个人跑到舅舅家去找姚二郎玩。
姚殊没听见两个孩子的动静,还以为自己确实醒早了,便又安心睡过去。
林桡收拾好家里,吻了吻姚殊的额头,薄唇满足的勾了勾,去了巡捕府。
等姚殊睡了个回笼觉醒过来,瞧见天色已经大亮,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炕上一直睡得小猪一样的三宝也没见,她伸了个懒腰,心想:应该是被林桡抱去了二哥家了。
姚殊穿上衣裳起来,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一般,胳膊酸腿也酸。
她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大宝,二宝!”
没人应声。
姚殊先去厨房把早饭吃了,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去了姚晁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其中尤属姚二郎声音大。
“姑父说好要带我们去骑马,究竟什么时候能去呀?”
姚殊走近了,便听见姚二郎对弟弟妹妹抱怨。
阿思对骑马没什么兴趣。
阿志却和表哥一样,心里是极想去的,便
撺掇着姚二郎:“阿爹这两天回家早,表哥今晚去我家里吃饭,我们一起问问他吧!”
姚二郎担心道:“姑父答应了,应该不会反悔吧?”
又听阿思在一边插嘴:“阿爹说话作数的。”
几个孩子正商量着怎么跟林桡说,姚殊进了院子。
阿志最先瞧见她,原本蹲着的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姚殊:“阿娘,你起了!”
姚殊笑笑,又听阿思做父亲的传声筒,对她道:“阿爹说,厨房有饭,让阿娘起了赶紧吃呢。”
姚殊同他们说了几句话,又问:“三宝在屋里?”
姚二郎点头:“姑父今天早上把弟弟抱过来的,阿娘在跟他玩。”
姚殊觉得,因为早上起晚了把孩子丢给二嫂,怪不好意思的。
等她进了屋,却发现林桡已经给她打好了掩护。
姚二嫂瞧见她后,先开口问:“阿殊,听阿桡说你清早身上有些不太爽利?现在如何了?”
姚殊有点不好意思,顺着林桡的话道:“没什么,许是这两天累着了,歇歇就好。”
三宝从小就听话,姚二嫂也常常抱他,对于林桡把他抱过来玩,没有一点意见。
现在瞧见姚殊,才“啊,啊”叫了两声,权当打招呼。
姚二嫂叮嘱道:“若是不舒服,还是赶紧去看看大夫,可别硬扛着。”
姚殊笑道:“没
那么严重。”
听她这么说,姚二嫂正色道:“你可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去年刚生三宝那会儿回家,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副模样……坐月子那些天,我可好几回瞧见阿娘偷偷抹眼泪。好容易身子养回来了,可万万忽视不得!”
姚殊见二嫂当了真,也不知该怎么同她说,是真的累着了,并不是旁的毛病。
她只好答应道:“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答应你去看大夫还不成?二嫂你别着急。”
姚二嫂是个说做就做的急性子,她当即道:“也别回去看了,现在就去。反正三宝今天早上也吃过东西了,如今在我这里也玩的好好的,你别管他,先去看大夫要紧。”
姚殊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几天是想着去一趟镇上郎中那里,见姚二嫂坚持,便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等到了药铺,正好瞧见上午出诊回来的徐郎中。
这些天徐郎中一直照看着姚晁的伤,还以为姚殊过来是拿药的,便对她道:“殊丫头,你二嫂昨日已经取了三天的药,今日不用拿。”
姚殊摇头,笑了笑:“徐郎中,我今日过来,是给自己拿些药。”
徐郎中仔细看了看她,招呼道:“瞧你面色红润,呼吸也正常,哪里不舒服?先进来。”
姚殊依言进了铺子里,后知后觉地想,若是药铺里有个女大
夫就好办多了。
徐郎中让她坐定了,又问了一遍:“哪里不舒服?”
姚殊轻咳一声:“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想,拿些避子的药。”
徐郎中愣了愣。
姚殊这个年纪,来寻求子药的不少,这上门问避子汤的,倒是独独一份。
她解释道:“年前生三宝时有些亏了身子,如今想着,晚几年再要也不迟。”
听了这话,徐郎中点点头,想到姚殊如今二子一女,确实也不想旁人那般,有急切的求子之心了。
他赞同道:“这倒是的。妇人产子本就伤身,你如今虽年轻,却也还是要注重保养。不过妇人的避子汤多少有些阴寒,对身体有损伤,不如我给你夫君开些药?也是一样的。”
姚殊有些愣神——给林桡的药?
见她似乎不理解,徐郎中耐心解释道:“这生子呢,也不只跟妇人有关,很多时候男人也是很重要的。铺子里常有新婚女子过来求药,我瞧过她们,也号了脉,许多都是没有问题的,便劝她回家让夫君过来看看……谁料没有一个肯的。”
说着他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怎么能行呢!”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无子是妇人的问题,任徐郎中怎么说,她们都不肯相信是自家夫君有毛病。
姚殊见他还要给自己讲一通道理,赶忙道:“我知道了。那劳烦您
,开一副男子喝的药。对身体没有损害吧?”
徐郎中原以为还要费自己一番口舌,见姚殊没有任何抗拒,点头道:“还是这读过书的,不一样……放心吧,这药不仅不会损伤身体,还能进补呢!只是贵了些。”
姚殊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和一个年纪能做她爹的男人讨论这些,只道:“贵些便贵些,劳烦您了。”
徐郎中并不觉得尴尬,笑眯眯地去抓药了。
医者父母心,徐郎中也给不少女子诊断过,在他眼里,是没有男人女人之分的。
只是有些女子宁肯忍着,也不愿让大夫号脉,他也是万般无奈。
好在姚殊是个懂的。
等姚殊从药铺出来,手里攥着两大包药,日头已经很高了。
郎中说这药一日一次,连续吃上一旬才能生效,这些天,他们也该节制些。
只是不知道前两日,她有没有中招。
从林桡的生疏程度来推测,他们从前大概是没有行过几次房事的……可即便这样都怀了三个,两个人的身体也太好了。
姚殊从私心是不讨厌孩子的,可是如今阿志和阿思年纪慢慢大了,需要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三宝也才刚牙牙学语,更是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她可不愿意在这样的当口怀孕。
拿着两包药,姚殊才稍稍安心一些,打算回家好好同林桡说说,也不知他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