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将军之死,我等更是为此愤怒不已,恨不得将那帮檠人杀了血祭夜宸枉死的英魂。”萧嵩愤懑道。
可与檠国作对,不是明智之举,仅凭小小乾北,想要复国,谈何容易?
见萧嵩有所动摇,韩宛继续补充道:“两位大将军身在乾北,对檠国发生的事,所知甚少。”
“可镇北王既然派遣了严将军和韩将军潜伏在檠国京都,自然也是探出了些虚实。”韩宛看了看韩勍,继续解释道。
“殷城大破,夜宸萧氏皇族男丁皆被檠皇下令斩首示众,甚至还对他们进行鞭尸羞辱,就是为了引乾北潜伏之人现身,以探乾北实力。”
“至于公主皇妃,皆被下令沦入教坊,遭受权贵羞辱,痛不欲生,最后难以承受,纷纷自了性命求得解脱……”
“试问,萧氏遭受檠国如此羞辱,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坐以待毙,是要等着他们出兵攻打乾北,彻底剿灭萧氏,还是我方主动出击,奋起反抗,光复我夜宸江山?”她质问道。
话落,营帐忽的安静得可怕。
直到听到“啪啪……”的鼓掌声,韩宛心中绷着的弦,才松动了几分。
“说得好!”能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如此热血的话,实属难得。
“一个女子,能因所经之事有感而发,是鲜少的事。”刚才还态度强硬坚决反驳她话的萧钦,似乎被她的一番话给说服了,表了态。
至于萧嵩,一脸平静,似乎难以从他的神态中推测出什么。
见他默声良久,突然平静开口问道:“你就是以这番话将父王说服的?”
“大将军如此说,那便错了,这话,只同两位将军说过。”韩宛应道。
“哼!本将军的错……”
好得很,她是第一个敢说自己有错的女人。
他在军营待了数年,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说自己错了。
“若是韩宛说了让将军觉得冒犯的话,还望大将军见谅!”韩宛拱手应道。
“韩将军,你带来的人,确实有点意思……”
“大将军的意思是同意阿宛留在军营了?”韩勍见状,迫不及待追问道。
“本将军有说过这话吗?”萧嵩冷声反问道。
“她口中所言,本将军半个字都不会信。”
“大哥这是何意?”如此,就连萧钦也看不明白他这心思深沉,城府极深的长兄了。
“天马行空的话,本将军听过的,没有百遍,就有千遍了。她方才不也说,韩将军和严将军也是知情者。”
“难保……这不是你和严将军告知她这么说的。”如此精于算计的女子,就不配留在乾北的军营里。
“大将军,你真的误会她了……”韩勍想要替她辩解些什么,却被萧嵩出言打断了。
知道这些事本来是不奇怪的,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儿,亲身经历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如今她本来就是掩盖身份入的军营,很多事放在这个假的身份上面,就很难说通了。
毕竟她本来就是以一个普通的夜宸子民进的这个地方。
“本将军要听她说……”萧嵩视线落在韩宛身上。
冷声问道:“你不是一心想要乾北主动出击,光复夜宸吗?本将军想知道,你自诩如此谋划,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让本将军甘心,同意你留在军营?”
他并不想看到一个人身上是何诚意,有多么心甘情愿参军。
上战场是过的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是儿戏,有胆无谋者,不用。空口白话者,不用。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女子本就是军中大忌,若真破例有留下,军中反对声连连,绝对不是轻易应对之事。
她若真的要入,这些压力以及不满和轻视,都该由她自己承担,而不是靠身边人搞特殊,为她摆平一切。
“大将军想要筹码,早说……”韩宛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若以公平公正看待,而不是因为她是女子便加以否认。
随后分析道:“檠国先前欲与南疆结盟,却不想因为檠皇的疏忽,南疆公主死在了檠国的地盘上……”
“可就算如此,南疆王依旧不计前嫌,答应结盟继续。可惜后来南疆使团在檠国出京都城的地方被杀,彻底激怒了南疆王,南疆王就此取消了结盟。”
“你口中所说之事,我等都知晓,这又和大哥口中所说的筹码有何关系?”萧钦听后,追问道。
“倘若南疆能与乾北达成盟约,这个筹码可足够说服大将军?”韩宛看向萧嵩,问道。
前些时日,他们还未到达乾北安都城。
南疆公主的雕青槲便传了书信过来……
“公主,南疆公主说了什么?”见她仔细看着字条上的内容,韩勍不免好奇问道。
“南疆公主传信过来,说是南疆王已经同意和乾北结盟,说如果乾北无疑虑,便双方约定一个时间,派出代表签订盟书。”她欣喜道。
“没想到南疆公主行事这般快速……”就连他也未曾想到。
“……”萧嵩沉默半分。
此女究竟是什么身份,连南疆王都能说动?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呈上?”
“若没有证据,韩宛岂不是成了大将军口中的胡说八道了?”她从袖口掏出字条,递上前去。
“此字条是南疆公主所写,前不久刚送至韩宛的手中。”韩宛解释道。
“南疆公主?她不是死在了檠国吗?”萧钦震惊不已,错愕道。
韩勍率先替她做了解释。“此事多亏了严将军及时变通,危急之时救下了南疆公主,再以障眼法哄骗众人,并非难事。”不然严漠和韩勍二人也不会在檠国潜伏那么久,也没有被发现。
萧嵩看了纸条上的内容,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怪不得父王会破例让她进军营,这个筹码,确实足够让她留下了。
“……”只是,她究竟是何身份?
萧嵩对此,也是越发好奇。
“纸条上的内容,本将军稍后会派人去南疆核实。”萧嵩也暂时松了口。
“你可以留下,但军中不会搞特殊,不论你是镇北王特许进入,还是韩将军带过来的人,都得从基层做起。本将军这样安排,你可有疑虑?”
“韩宛全凭大将军安排。”她跪地作揖道。
得了允许,她也被安排去换了身衣服,穿上普通士兵同样的盔甲,束好了长发,戴上了头盔,跟随着人到了训练场地。
“大将军说了,你以后就在此处训练。那位,是百夫长,以后你就跟着他们训练。”一位受令大将军的司弋介绍道。
“陈司弋,您怎么来了?”百夫长在高台处看见了二人,连忙走了过来。
“这人是大将军安排过来的,到时候就由你带了。”陈司弋交代道。
见旁边是个看上去比旁人身材小了好大圈,再看脸,还是个女人。
“好说,大将军安排过来的,必然不会亏待了半分。”百夫长一脸粗糙样,身材魁梧,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不,本司弋的意思是,同等训练……”
“可这人是个女人……”他可不敢用同男人那般训练强度。
“大将军就是这样安排的,百夫长是觉得,本司弋乱传将军的话不成?”陈司弋面色不悦,质问道。
“不不,司弋误会了,既然是大将军的意思,小的自然是该遵守。”
“那就好,人交给你了……”陈司弋撂下话,便转身离开了。
“百夫长?”见人离开,百夫长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不禁喊了声。
“不是你一个小女娃,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来军营?”百夫长一个头两个大,一脸无可奈何。
让他怎么训?万一一不小心给人训死了,他脱不了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