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郭芷桃探头查看,只瞄到了夏樱的一片裙角。
”没什么,估计是你爹的客人吧!“梅松岚轻描淡写。
一听是她爹的客人,郭芷桃就不感兴趣了。
自行拉着梅松岚进屋,展示她近日所写的大字去了。
话说夏樱回了小院,就发现梅守正带着一陌生汉子,守在屋内等她。
“樱儿,你这是又上哪了?”
梅守正看到夏樱又偷跑出去,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哎呀,我是脚受伤了,又不是被关监牢了。
你不要像个牢头一样,日日看守着我吧!“
夏樱回怼道。
梅守正摸摸鼻子,刚才的语气实在是太冲了。
于是他放缓声音,柔声道:
“我只是担心你。樱儿,别生气了……“
“哈哈,没想到,行峻言厉的梅老弟,有一天也会变得温柔小意。
哈哈,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啊!“
此人边说边舞动上肢,一副狂放不羁的做派。
梅守正没搭理那大汉。
而是搀着夏樱坐在了椅子上,转而向她介绍起来:
“樱儿,别怕,这是严瑞严大哥,性子最是舒朗开阔。
手脚功夫也算上乘,曾跟着镖局走南闯北,江湖经验最是丰富。
你和小聪去上京,一路由他护送,最是稳妥不过。“
夏樱抬眼瞧着这壮汉,不过三十出头,精干身材,长得一脸的络腮胡子。
眉眼虽笑着,但眼中的精光却是掩盖不住的。
看来,此人是个练家子。
夏樱忙站起身来,对着严瑞福了福,道:
“上京一路,就有劳严大哥了。
报酬什么的,严大哥尽管开口。”
“弟妹,你这么说,就是折损你大哥了。
银钱我就不要了,你管食宿就行。
多余的算我送你和正弟的新婚贺礼。“
夏樱不想占人便宜,还算继续说下去。
可她看见梅守正对着她摇了摇头,这才歇了心思。
她莞尔一笑,道:
“大哥盛情,夏樱就却之不恭了。
晚饭必要在此吃,我家沈妈厨艺上乘,最拿手的就是肉菜。
二爷,你今晚可要好好陪大哥喝上一杯。
我现在就去厨房整治席面去。“
“好好好,多谢弟妹。”
那严瑞也是个不拘俗礼的,听到有酒喝,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香儿扶着夏樱,慢慢地走出了正厅。
此时,梅守正的眼光才收了回来。
“正弟,此次是认真的?”
梅守正剜了他一眼,意思好像在说,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
“哈哈,哥哥嘴笨,说错话了。
我的意思是你认准她了?“
“嗯。”
早些年,两人一同在县城武馆学武,日日吃睡都在一处。
感情自然深厚。
严瑞挠挠头,过了良久方才道:“那褚家妹子呢?”
梅守正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子旁边。
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褚学同濒死的声音:
“阿正……我不行了……我妹子就托付……给你了……”
梅守正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战场,全地的血水,满山满谷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血水的腥气。
还有头顶盘旋的秃鹫,发生的尖锐叫声。
梅守正哽着嗓子,像是跟自己赌气:
“找过了,全都找过了,可还是找不到……“
“好了好了,正弟,我知道你尽力了,是我失言了。”
严瑞也站起身,走到梅守正身旁,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苛责自己。
若真有这一日,褚家妹子找来了,大不了我娶了她。
不过那褚学同若是见到此情此景,定然要从地底钻出来,跟我大干一场!哈哈……“
梅守正想象着那场景,嘴角也浮起了一丝笑意。
“学同,此事终究是我负了你,可我……实在推不开樱儿。
将来到了地底下,我再向你赔罪。“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夏家小院沉浸在一片热气腾腾的氛围之中。
夏樱没准备家常的宴席,而是在院子中央烧起了一堆柴火。
等到柴火将尽时,她又指挥沈妈拿出了几个铁架子。
上面摆放着几大块腌制好的肉块。
旁边一个粗壮的羊腿,被穿在几根铁条上,架在两侧垒起来的青砖上。
香儿一边往羊腿上涮些酱料,一边又不停翻动羊腿,使它受热均匀。
“这种吃法放在家中,倒是新鲜!”
严瑞闻着肉香味,走了出来。
他边吸鼻子,边伸手接过香儿手里的烤羊腿。
香儿力气小,本就转得吃力,正乐得别人接手。
“我也是偷懒,此种方法又是有趣,做出来的食物也是别有风味。”
夏樱边说,边翻动着手里的肉块。
梅守正见状,忙接过夏樱手里的活,将她安置在一旁。
“此种做法,军中,商旅途中倒是常见。
樱儿,是从何处得知啊?“
梅守正闲话家常般,随意问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不是看一眼就会的事情吗?
难不成我在你心目中,蠢笨至此?”
夏樱歪着头,调笑道。
梅守正见夏樱俏皮模样,之前在房间内,突涌而至的窒息感倏地落了下去。
一股子暖洋洋的气息,将他的整个身体包裹住。
“自然不是。”
有了你,这个小院有了生气。
有了你,我觉得烤肉很香,黄昏很美,人间很好。
活着很好。
“来来来,这可是我家姑娘,特意吩咐我去买的农家烧刀子。“
从小院门口进来一人,此人正是吴扁舟。
他怀中抱着两个一尺多高的酒瓮子,口中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这酒性烈,口感醇厚。
虽然它无名,但我给取了个,叫做丰年度。
众位评评,此名如何?“
严瑞见此,肚中酒虫被勾了出来。
他忙接过吴扁舟怀中酒瓮,拍下泥封。
抱起酒坛,倒了一碗,轻嗅酒香。
继而一饮而尽,方才道:“好酒!够劲!
只要酒好,管它名字不名字的!“
“兄弟,这话在理。”
吴扁舟也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夏樱等吴扁舟将酒饮尽,就将两人做了介绍。
此时,羊腿也烤好了。
众人也不上石桌,只围着柴火堆旁边。
喝酒,吃肉,谈天说地。
严瑞和吴扁舟说些路上遇到的奇闻怪事。
一个说完,另一个又接了上去。
听着沈妈和香儿两人,眼珠都不转了。
时而瑟瑟发抖,时而又哈哈大笑,嘴里不停追问:
“后来那女人怎么样了……”
严瑞大着舌头道:“死了,死了……后来全都死了。”
一旁的吴扁舟也一碗接一碗地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