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熙抢注国际商标,使得青寰健康的任何产品都无法推往国际。
GK集团的智囊团队给苏叶青的建议是:重新成立一家公司。
梁时雨坚决不同意,青寰健康是她和师姐以及常哥哥的心血,现在也是那两位的遗产,这个招牌不要了,换一个容易,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吗?
“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别感情用事。”苏叶青劝她,如果另外两位老板还在,他们也会同意的。
梁时雨还是不点头。
“我总觉得光熙不会这么小儿科,他们抢注商标也花了很大力气、很多时间,这么轻松就被破解了?光熙那些年薪百万的高管如此疏忽大意,顾璇也不能容忍他们。”
“你高估了顾老板,他名义上是个老板,实际就是个甩手掌柜,嘛事不管。”
苏叶青说:“也不是说一个人得到了江山就能立刻做皇帝,他从前只是个调度中心主任,从没在商场摸爬滚打过,当然底下人说什么是什么,反正他也不懂。再说,他三病两痛的,光是这次住院就住了一个多星期,等他发号施令,黄花菜都凉了。”
“真的吗?”
“咱俩是一伙的,我骗你有必要吗?”
苏叶青摆事实讲道理,你忘了归你忘了,我总归是没失忆的,过去一年多的时间,我联系他的事情,十件有九件办不成,唯独一个找到了你,还是你自己跑出来,跑到他家里,让他发现的。可以说,这就是个纯纯的二世祖,啥也不会的那种。
要真说他啥也不会吧,他多少还能管点事,光熙对GK的谈判团队就是他组建的,听他的指挥。但你要说他具体指挥了啥,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苏叶青发现,这家伙不提意见就是最好的意见,但凡提了,都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团队的那些高管也都挺无奈的。
“你别对他有太多滤镜,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真的就是个花瓶,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听他的。不过呢,跟他谈恋爱倒是挺好,有钱有闲有美貌。你们要是结了婚,搞事业还得指望你啊。”
梁时雨没话说了。
“原则上我不同意,你想想怎么突破原则吧。”
这里涉及两个问题。
第一:师姐和常哥哥是怎么死的?
新闻报道语焉不详,只说地震重伤身亡,而顾璇和陈佐锋显然知道更多,从他们欲言又止的神情,能感觉到事实真相不是我了解的那样。
第二:顾璇怎么样了?
第二个问题好解决,梁时雨给陈佐锋发微信,对方秒回。
“醒了,也给你出气了。”
梁时雨笑了一下,翻出邘剑的电话号码。
“出来聊聊。”
“我没在北京。”
“怎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每次都不在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间。
“我明天回去,明天见。或者,你可以发微信给我,现在不是很方便讲话。”
“……你注意安全。”
梁时雨挂了电话。
她在琢磨怎么用简短的语言描述问题,也在琢磨邘剑有没有可能对自己隐瞒事实。
大兴的商品房从装修完毕就没人住过,空了好几年的房子,即使梁时雨住了几天,也还是显得冷寂。她甚至想去昌平把新月带过来,但她又怕新月不习惯仅有一百平米的小房子,会上演大型犬全武行拆了这个家。
于是,商品房的客厅变成了青寰健康有限公司的办公室。
苏叶青每天开车从顺义往大兴跑,下了车,屁股都麻了,庆幸还好公司没有考勤制度,否则就要揭竿而起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也准备下班回家,但想起漫漫旅程,尤其天气预报明天有雨,想想就头皮发麻。
“不然,我在你小卧室将就一晚算了。”
“行啊。”梁时雨没意见。
“叮叮……”
一声电子音从防盗门处响起来!
两人同时起身,凑在一起好奇地看向门口。
电子音响了很久,这明显是门外有一个人在输密码,电子门锁一遍遍提示“密码错误”,对方就一遍遍尝试。
苏叶青肩膀撞撞梁时雨:“你去开门。”
“是邻居找错家门了吧?”
“你这是顶层,对门又没人住,谁能找错?说不定是什么采花大盗,知道你是个独居女性,深夜来非礼你。”
“那我更不去了,要去你去。”梁时雨也撞撞苏叶青。
俩人肩挨着肩走到门边,透过门镜往外看。
就在此时,门被砸响!
“梁时雨,你睡死过去啦?快点开门!!!”
梁时雨原地跳起!
苏叶青一把按下门把手。
门外是顾璇。
“啊,顾老板。”
苏叶青吓傻了,真是白天不能念叨人,晚上不能念叨鬼,说曹操曹操到……
“你、你咋来了?”
顾璇看见梁时雨躲在苏叶青身后,俩人脸上五光十色,活脱脱一副没干好事的样子,一股怒气从肚腹升腾而起,直冲天灵盖!
“你!”他指向苏叶青:“出去!”
“哎,好嘞。”苏叶青迅速换鞋,抓起公文包和车钥匙就跑。
可惜这里是顶楼,更可惜是电梯就在入户门附近,苏叶青固然跑出门外,却还要等待电梯上行,而电梯卡在三楼,迟迟不动。
尴尬爬满他全身。
更糟糕的是,顾璇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冷冷地看着他。
“我没干啥事,为啥你这种眼神看着我?”苏叶青被激起反骨:“你又不是老公又不是男朋友,少摆出这副上门捉奸的样子!”
顾璇呵呵一声冷笑。
“梁时雨你死啦?你就看着你的人骂我?”
梁时雨一个头两个大,拉着他的胳膊:“来来来,进来。”
顾璇挣了一下。
“别拉拉扯扯的,咱俩啥关系?”
然而梁时雨没回答。
顾璇更生气了,一把甩开她!
梁时雨不得不走出来,推苏叶青下楼梯:“你别等电梯了,赶紧走吧,明天放你一天假。”
苏叶青气到无可奈何,跟着你这样的老板真挫败,我的面子跌穿地心了。顾璇如此轻易拿捏你这个老板,谈判桌上,光熙的人还能把我这个小碎催放在眼里?
等到苏叶青走到看不见了,梁时雨转回头,面对一个冰雕一样的顾璇,小心翼翼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往门里推,小小声地抱怨:“面子给你了,赶紧进去吧,别摆出一副晚娘脸。”
“你说什么?”顾璇大声嚷嚷:“你有种你再说一遍!”
梁时雨也火了。
“差不多就行了!闹什么闹?”
“你!”
顾璇直接被气哭,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
就在此时,电梯终于上来了,轿厢门哗啦一下打开,顾璇抬腿就走。
“哎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梁时雨一把抱住顾璇的腰,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他进电梯。
顾璇铁了心要走,可是长久的卧床和哭泣,让他迅速失去力气,他仍旧不甘心,赌气就是要走。
梁时雨急了,一把将他按在门边,亲吻堵住他的嘴!
深吻不带感情,也没任何技巧,单纯是发泄。
我担心你那么久,你来也是为了让我安心的,我都明白,但是你怎么偏要以作闹的方式表示你的存在感呢?
眼泪压倒了顾璇的下睫毛,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汇聚,在下颌聚成小水滴,跌落砸在梁时雨的手臂上,滚烫的。
电梯门关闭,缓缓下行。
顾璇丝毫不反抗,任由梁时雨单手压着他的脖颈,亲吻逐渐升温,从野兽般的撕咬很快演变成深吻缠绵。
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梁时雨稍稍分开些距离,气喘吁吁地刚要说什么,却见顾璇眼神一暗,拉着她进门,反手“啪”地摔上防盗门。
可怜的电子门锁发出尖锐的报警音。
两人谁也顾不上管这些,靠在门后再次热吻。
星光摇曳,月色正好,过分香喷喷的一顿大餐,怎能轻易放过?
……
浴室的水声停了,很快响起吹风机的声音,接下来是湿拖鞋踩在地面上,啪嗒,啪嗒。
顾璇推开主卧室的门,坐在床边,拧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成分可疑的面霜。
“怎么没有热水呀,我还是个病人呢。”
梁时雨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你是个坏人。”
看着她如此乖巧,顾璇心里的这口气终于平息了,挖一指头面霜点在她鼻子上。
光裸的后背、劲瘦的窄腰和饱满的臀形组成流畅华丽的线条,如元白釉的梅瓶,且就在眼前,触手可得。
梁时雨带着被子固涌上前,把鼻尖的面霜蹭在顾璇的腰窝上方,以上下点头的方式涂抹,但仍无法均匀。一片白色染在他的腰际,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糟蹋好东西的快感。
“我偶尔会有搞百合的错觉。”
“别闹别闹。”
顾璇痒的身子一挺。
他笑起来,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从前我长头发的时候,你确实管我叫姐。”
“姐姐,我错啦,你别生我的气。”梁时雨翻滚到床里,想想不对劲,又翻回来:“怎么总是我在道歉啊?”
顾璇几乎要脱口而出:什么都不用你干,只需要你道个歉,很困难吗?
但他立即想起何一晓的话,强迫自己收了收情绪。
“我也在道歉啊,我用行动表示歉意,您还满意吗?”
顾璇钻进被窝里,立刻被热烘烘的人体温度包裹,满足地叹息出声。他冰凉凉的身体激得梁时雨全身颤栗,鼻尖蹭过她的脸颊,轻轻叼住她的耳垂。
“不满意,还可以追加补偿哦。”
主卧室没有开灯,客厅的灯光从门口投射进来,顾璇背着光,面容既苍白又美丽,脆弱而危险,像是某种白色动物化形而成的精怪。
他身上过分香甜,不是沐浴露,也不是自己那瓶平价面霜的气味,更像是某种水果。具体是什么,梁时雨已无暇去想,全然沉醉在好闻的气味之中,有微醺的快意。她心里恍惚了下,暗暗感叹,自己真是不争气。
她搂住顾璇的脖子,翻身压上去,摊平整个身体,让他的冰凉抚慰自己全身的燥热和长久的不安。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凌晨一点半。
闹钟声响起,顾璇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乱摸,摸到手机,按掉。
他翻身起来,理理乱乱的头发,愣了几秒钟,缓缓掀开被子,下床,找到衣服,一件一件穿好,去浴室洗了脸,稍微收拾收拾,想找个口红之类的修饰一下自己有些苍白的嘴唇,却只找到一个如毛坯房般简单的化妆包,翻出一管蜂蜡无色润唇膏。
聊胜于无吧。
他边收拾好自己,再去卧室。
商品房的主卧空间有限,床也小小的,没有另一个人占据空间,梁时雨舒展开身体,一条腿探出来,悬在床边。
顾璇把她的腿放回被子里,下一秒,被她蹬了被子。
才五月中旬,梁时雨就已经开了空调,顾璇抬手试了试空调出风口,把被子给她盖上上半身。
手指擦过她光裸的身体,顾璇情不自禁地探手拢住胸前饱满,轻轻包裹,不知是否错觉,感觉形状有些变化。
梁时雨发出一声鼻音,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客厅的光透进来,她看见顾璇衣着整齐,十分不解。
“你这是做啥子?”
“我走了。”
梁时雨瞬间清醒,翻身起来,一把抓住他。
“你去哪里?”
“我……”顾璇很难开口解释自己不留宿这件事情,艰难地编了个瞎话:“有个跨国会议,高管都等着我呢。”
“是吗?”梁时雨才不相信顾璇是这么勤政的人,以为他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双臂攀上他的脖颈,亲吻落在唇角。
“那你去呀。”
顾璇仰了仰头,躲避了下。
“是真的要走,我不骗你,你好好睡,明天给你买包。”
梁时雨瞬间大怒,推他一把。
“滚滚滚!”
顾璇哈哈大笑,真的走了。
防盗门关闭,梁时雨扭发扭发下床,去冰箱里找一盒冰淇淋,窝在客厅沙发上,边看资料边吃,吃到一半,全身发冷。
她找到遥控器,关了空调。
而门仍旧没开。
梁时雨回卧室套上睡衣,出来推开门,看着空空荡荡的楼道,仍不敢相信。她坐电梯下地库,到处寻找,除了看见自己的车,未见任何一辆迈巴赫。
也许他换了车?
梁时雨吸吸鼻子,懊恼又忘记戴眼镜了,一定是自己看不清楚,他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等着吓我一跳。
她在地库反反复复寻找,直到保安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有没有一辆迈巴赫开出去?”
“有啊,一点多,不到两点的时候走的。”
梁时雨扯了扯睡衣领口,向保安道谢,默默转回身。
路过自己的车,她发现,右侧后视镜上挂着个爱马仕的橘黄色丝巾,系成蝴蝶结形状。
梁时雨轻轻扯动蝴蝶的一条飘带,整条丝巾无声滑落,垂在手上,像失落小狗的尾巴。
好吧,好吧……
她倒是没有哭,也没有再联系顾璇,回去收拾了家,点亮所有的灯,从冰箱里拿出另一盒冰激凌,开了电视,选了个最吵闹的动画片。
“不过就是一个臭男人。”她挖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巴:“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璇勤政与否,梁时雨没有素材,但她却把昏君本质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苏叶青休假,有事也不找她,她也不管不问,窝在家里生闷气。
微信叮咚一声。
梁时雨眼睛一亮,从沙发上跳跃而起,跑去卧室拿手机。
在解锁之前,她还酝酿了一下说辞,想怎样能表明自己的不高兴,而又不能显示自己太急切依赖。
想好了说辞,她解锁点开微信。
发信人:雅宝路代购一姐。
原来是赵宝路。
失望瞬间溢满梁时雨的胸腔。
点开微信聊天对话框,是个50秒的语音,并且还在“嗖嗖嗖”地一条一条增加。
梁时雨再次遭到暴击……
直到对方发来一张图片,语音轰炸才停下。
那是民政局门口,一个白衬衫学生头的青年男子正在走下台阶,手里拿着一个不透明的文件袋,正把两本红色证件往里装。
梁时雨回复信息:这谁?
“哎呀我刚刚跟你说了呀,是老板的保镖,张冲啊。”
梁时雨立即退出聊天,从通讯录里找到【AAA昌平战神】,却发现他没发任何的朋友圈。
顾璇说他是自己的同行,原来是骗我的。
实际上他是顾璇的保镖。
那么,他去民政局……
等一下。
梁时雨立即拨通语音通话。
“你先别管人家,你去民政局干什么?”
“我来逛逛,啊不是……我路过。”
“你路过个鬼啊你!”
赵宝路嘿嘿一乐,实话实说,因为她没有能够参与重点病例康倩的治疗,生了一阵闷气,不给老公齐原野准备早餐了。
齐原野就拿小话奚落他:哦哟,你想抱老师大腿,老师没有管你,你发脾气给我看,我好无辜的。你老师自己也在寻找爱情,你怎么不学她?辞职回家生小毛毛是你的出路,劝你别再挣扎。
所以赵宝路来民政局,打听打听离婚政策。
“我倒不是真想离婚,我吓唬吓唬他,让他别跟我耍威风。”
“你离婚,你是个二婚的小医生。人家可是院长了,随随便便还能再找。”
“我就不信,谁能忍得了他这大少爷脾气。没有顾主任的命,却有顾主任的病!”
梁时雨表示你说得很对,顾主任确实病得不轻。
“那你给我发张冲的照片是啥意思?你看上张冲了?”
“啊不是啊!你可别瞎说!”
赵宝路今天来民政局,一进门就看见张冲领着一对男女进去,之后领号排队办手续,他都在旁边跟着。
照片的背景中是有一对男女,女的年轻靓丽,而男的显然是有些年纪的,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很朴实。
虽然看上去不登对,选择结婚是人家的自由,张冲跟着去是干啥呢?
这又不是他老板。
不过话说回来,这段时间一直没看见张冲跟在顾璇身边。
“你啥意思?张冲改行去做婚姻中介了吗?”梁时雨一阵好笑:“他是顾璇的保镖,你也该向顾璇通风报信啊。”
“我说了呀,但顾主任不搭理我呀。”
“那……他的保镖我也管不了啊,人家也不定是在忙别的事……”
赵宝路压低声音:“梁姐,你不知道吧,民政局外头好些这样的小年轻,都带着一对对的来办手续,办好手续就把人家的证件收了。我老公说,这叫假结婚,为了买房或者买车办的临时手续,过户就离了。”
梁时雨脑子空白了一秒钟。
她把照片转给顾璇。
顾璇秒回。
“让赵宝路别掺和,你想办法,条件随便开。”
“宝路啊。”梁时雨脑筋飞转:“你去人民医院帮我盯着康倩的病例,我这两天有事,去不了,对接人联系方式我等下发给你。”
“真假?”
“真的,你不是我学生吗?这点小事支使不动你?回头项目结算,有你一份。”
“可以可以,我去!”赵宝路开心极了:“我啥时候去?”
“现在就去!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