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便笑了笑。
可是心中却是失落的。
她知道,路将军是一个好人,可以自己如今这副模样,那里还配得上他呢?
路十一陪了青萝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纷乱的声音,他的一个副官兴冲冲的跑进来,大声道:“将军,陛下驾临杜门关了!”
苦战多日,副官的脸上都是鲜血和泥泞,然而脸上洋溢的却全是激动。
路十一一愣,立马掀了帘子。
“陛下!”
“咔嚓——”
茶杯落在了地上,洛云芙下意识的伸手去捡,却不小心被茶杯碎片划伤了手。
疼痛令她皱起眉,心中不知怎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还未回神,一道素白的身影便骤然出现眼前。
有那么一瞬,洛云芙几乎要以为是离开的颜祉黎回来了,她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然而一抬头,才发现来的人居然是白棠隐。
她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白先生怎么来了?”
“我是来同洛姑娘辞别的。”
辞别?洛云芙一怔,“白先生的意思是?”
白棠隐并未遮掩,大大方方的道:“便是洛姑娘所想的那个意思。景之如今的情况,想必洛姑娘也见到了,蛊毒对他的影响
甚大,他又眷恋尘世,所以我打算带他回深山之中。”
说着,他清透的目光定定的瞧着洛云芙,“若没有意外,他和洛姑娘你,应当不会再见面了。”
洛云芙唇角仅存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了。
“……为何?”
“洛姑娘可知忘忧蛊?
中此蛊者,将会丧失掉所有的记忆, 自此变成一张白纸,可任由下蛊者控制。
我虽然为他解了身上的蛊毒,却也阻挡不了此蛊的效果,等他醒过来后便会忘记过去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有可能连我都不记得。
但这也只是一份机遇,能叫他忘记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只是个普通人,只希望他能活得快乐随心,不被情爱束缚住手脚,爱而不得,抱憾一生,相信洛姑娘也能明白我的心情。”
白棠隐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如同魔音一般,始终没有停止。
她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白景之。
男子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嘴唇同样因失血过多而微微泛白,他躺在那里,人事不省,对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不知晓。
她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
“白先生的意思,云芙明白了。”
她知
道白棠隐话中的意思——白景之喜欢她,为她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只要这份感情存在一日,他便一日得不到解脱,注定要日夜在伤心失落中度过。
……如果能够忘记……
那也该是一件好事吧。
洛云芙抿紧唇,看向白棠隐的目光中没有丝毫闪躲,“白先生,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景之是我此生唯一的知己好友,我始终相信缘分二人,世间有缘之人即便暂时分散,日后也定会相见。”
“等相遇的时候,或许是很多年以后,那个时候我已成婚,而他也已经儿孙满堂。”
说到这里,无论是白棠隐还是洛云芙,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她是不爱白景之的。
但白景之始终是她的知己好友,这份友谊无关情爱和利益,只单纯的来自同生共死的情谊和拥有共同经历的相互怜悯和感同身受。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经过多久,它都永不变质。
白棠隐望向她,眼中稍带诧异,但最后只化为春风一般的笑意,“我明白了。”
洛云芙便也轻轻一笑。
就在这时,白棠隐忽然说道:“洛姑娘可以让我瞧瞧你的手相吗?”
洛云芙:?
白棠隐微笑
,“白某不才,曾学过一些占卜之术,能够从一个人的手相看出这个人的命格,还能够以此类推出与其有牵绊的人的命运。”
“我看洛姑娘近日心神不宁,深思不属,想来是担心洛将军和陛下所致。”
“倘若洛姑娘信得过在下,可以让在下为洛姑娘占一卦。”
洛云芙一怔。
对于白棠隐的能力,她自然不会有怀疑,于是便大方的伸出了手。
这只手,十指纤长,白皙如玉,就这般摊开在微冷的曦光下,手心中纹路交横。
白棠隐的手指落于她手掌处最中心的纹路,顺着纹路的方向一路往下划,最后不易察觉的皱起眉来,“洛姑娘的命格有些特殊,凤凰涅盘,死而复生,乃是大造化之像,这样的命格世所罕见,过去数年里我只在景之的身上瞧见过。”
洛云芙的眉心轻轻一跳。
她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的凤凰涅盘,死而复生,指的便是她重活一世的经历。
而白景之和她一样,都曾经历过最刻骨铭心的背叛,都有过重生的机会,所以两个人的命格才会那般的相似,因为两个人都是重新活过一回的人。
但这些,她自然
不会说出来。
只轻声道:“除了这些,白先生还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吗?”
“情路坎坷,命运多舛。”
白棠隐说着,眉心处的皱褶更深了,眼中也隐约露出不解之色。
“若是我没瞧错,洛姑娘你原本的命运该是英年早逝,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命运发生了一些偏差……”
这绝不止是一点偏差。
洛云芙原本的命运,应该是红颜早逝,凄惨悲凉,也没有多久可活的日子,可如今看来,这薄命的命格居然变成了贵不可言。
发生了偏差吗?
洛云芙垂下眸。
从她重生过来之后,命运就不可能按着上辈子的路线前行了。
这便是上天给予她的机缘!
白棠隐也只是迷惑了一瞬,便将手收了回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命运发生偏差这种事情虽然玄奇,但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洛云芙的身上气息纯净,并没有什么夺人气运的业障。
“按洛姑娘的手相显示,洛姑娘的情路可能会极为坎坷,极有可能同心上人分离。”
洛云芙的心上人是谁,他心知肚明。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叹惋。
“分离?”她的心微微一沉,“要分离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