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颜祉铭也不愿意提出这个条件。
但他不得不这般,一来,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赢得胜利,二来,即便是赢了,他也会元气大伤,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陈国,届时他损失惨重,而陈国趁虚而入,那就是他祁国的灭顶之灾。
所以,这样的结果,说不定是最好的!
而且……他也笃定,以颜祉黎那种心怀天下的人,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是以,他胜券在握:“如何?宁王考虑的怎么样了?”
颜祉黎并未言语,只是淡淡的瞧着他。
倒是身边的皇帝变得目次欲裂:“宁王,难道你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吗?你难道忘了过去他是怎么对你的?说不定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颜祉铭脸色一沉,冷声道:“废帝!请注意你的身份,朕在和宁王谈论正事,没有你插口的份!”
洛云芙冷眼瞧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什么时候也会有这种低声下气祈求的样子?
倘若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当初可还会那般对颜祉黎多次下杀手,恨不得除之于后快?
颜祉黎瞧着这两个人狗咬狗
的样子,许久,忽然无奈的轻笑。
“端王,你就不好奇?”
“好奇什么?”
颜祉铭没想到都到了这份上,颜祉黎居然还是这般平静镇定的神色。
难道他就真的不怕?
颜祉黎淡淡道:“你明明在三日前就已经调兵,可为何你的十五万兵马到现在都没有到呢?”
“你的兵马,现在好端端的在荆州和云南呢,根本就没有动作!”
他目光一缩。
“颜祉黎,你别想扰乱本王!”
颜祉黎冷冷道:“你以为,你三日前的书信,真的传到了云南?”
轰!
他心头震颤。
不可能的。
从做那个奇怪的梦起,他就对今日的登基大典心声堤防,早在三日前,他便给自己的兵马传信,按理来说,他们近日就该到了才对!
除非……
他目光一缩,忽然回头,看向了人群中的某一处。
方卓涛一身青衣,卓然而立,一双清透桀骜的眸子就这么从容的迎上他的视线,淡淡一笑。
倘若真得是忠心自己的谋士幕僚,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这么从容微笑着?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他的心中升起,他声音微微颤抖:“方先生,那份信可送到
了云南?”
他觉得,若是自己的兵马没有到,那绝对是颜祉黎中途截获了。
这和方先生一定没有关系!
方卓涛笑道:“王爷,那封信,在下真的送到了云南,而且在信中写得明明白白——洛将军未死,让他们重新归于洛将军队下,听候差遣。”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眸子开始变红:“枉费本王这般信任你,你就是这么辜负本王的吗?他宁王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背弃了本王!”
方卓涛神色淡淡:“在下本来就是宁王的谋士,留在王爷的身边也只是遵命行事,从未背叛。”
哇——
颜祉铭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如此!
什么知己好友,什么伯牙子琪,假的,都是假的,方卓涛根本就不是被他的诚信所感动才来相助于他,而是颜祉黎一开始就埋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他就说,为什么自己身边的羽翼一个接一个的折掉,为什么颜祉黎每一次都能洞悉自己的动作,原来是因为自己的身边养着一只白眼狼!
“你……真是骗的本王好苦啊!”
方卓涛神色平静。
然而,看着
颜祉铭癫狂的样子,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微微的别过眼去,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叹息:“端王,你作孽太多,现如今是报应来了的时候,你伏诛吧!”
皇帝的脸上也浮现了激动地红晕:“宁王!拿下这贱人,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颜祉黎冷声道:“将逆贼颜祉铭拿下!”
“是!”
“谁敢上来!”
就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群臣的队伍中冲了出来,拉过还在皇帝膝前哭泣的赵太傅,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都给我住手,不许你们伤害殿下,否则我就不知道我会干些什么了!”
颜祉铭微惊:“杨先生!”
方卓涛也是目光一缩。
这个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端王府中的幕僚,曾经在颜祉铭面前多次推举过方卓涛的杨卓,他看着方卓涛哈哈大笑:“是杨某不才,居然没有看出方先生早在宁王府高就,居然还一直在王爷面前推举你,最后生生的引狼入室!”
方卓涛沉声道:“杨卓,快把刀放下,端王如今已经落败,难道你要跟着他一起死不成?”
“我杨卓可不像你!废话少说,
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就要赵太傅跟着我一起死!”
他说着,将手中的刀往下压了不少。
殷红的鲜血顺着赵太傅苍白布满皱纹的脖颈流出,染在锋利的刀上。
“太傅!”
皇帝也是一惊。
他虽然多疑冷血了些,可对于这些曾经陪伴过他年少到如今,亦师亦父的太傅和丞相还是无比的在意的,当下便喊叫出声。
方卓涛眼中也闪过一抹怒意:“杨卓!你不要愚忠!端王为人阴狠,残害忠良心狠手辣为人不齿,甚至为了皇位不惜和陈国相勾结行卖国之事,桩桩件件都有铁证,根本死不足惜!”
杨卓呸了一声。
他还是十分年轻,书生气的脸上都是怒意和不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话?我同端王殿下相识多年,当年若不是他伸手相助,我根本活不到如今!端王殿下是何人我再清楚不过,岂会听你们颠倒是非?”
方卓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中满满的怒意。
就连洛云芙也微微皱眉。
颜祉铭有多么的会笼络人心,曾经做过他妻子的洛云芙可再清楚不过,他这个人,卑劣自私,却偏偏能够披上一张正直温润的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