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人的伺候下,颤颤巍巍的换好朝服,然后乘着马车赶往皇宫,这一路上他思考了很多很多,甚至巴不得这一路程能够在晚些。
皇宫很快便到了。
摄政王颜祉铭这段时间,都是在上清宫中处理的政事。
用他的话说,是他心系陛下的身体,所以才要在上清宫中,一方面是方便处理政事,另一方面则是可以更好的照顾陛下。
当然,这话里面,到底有多少真心,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到老丞相到时,上清宫中已经聚拢了一批臣子,他们无一例外身着朝服,整理得极为正式,每一个都表情不一。
颜祉铭瞥了丞相一眼,“丞相可真是姗姗来迟。”
丞相低下了头,无法直视颜祉铭的面容,只回答道:“老臣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也坐不得太颠簸的马车,所以才来迟了。”
不。
他只所以来得晚,是因为他故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他在来的路上一直想着应对的方法,却悲哀地发现——
没有办法!
倘若宁王不在,陛下病危,普天之下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拦住颜祉铭了。
即便是乐妃肚子里有个孩
子,可那孩子是不是陛下的先不说,只说一个没有靠山的后妃和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如何逃得过颜祉铭的毒手?
“原来如此,那看来丞相要好好休息了。”
他状似关心的感慨了一声,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却是意味深长。
丞相神色平静——他知道,从上次自己揭露他和大理勾结,令得他被驱逐出皇室开始,对方便恨上了自己。
而自己方才的话,无非是给了对方一个令自己告老还乡的理由。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倒是其他的大臣已经按奈不住:“摄政王,微臣听说前线传来了消息,不知可是真的?”
“是啊是啊,宁王殿下都已经奔赴前线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传来,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挂念着呢。”
“敢问摄政王,不知前线战事如何了?”
说是询问,可事实上,他们的心中都觉得宁王不会输,如今传来的消息,不出意外也肯定是旗开得胜的消息。
毕竟,宁王神武的印象,早已经在他们心中生根。
颜祉铭眼中划过一道冷意,可脸上却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前线却是传来了消息,可……
怕是要让诸位大臣失望了,陈军已经攻破玉门关,朝着龙门进发。”
“什么?”
大臣们还没从幻想中的喜意中走出来,便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
“怎么可能?难道宁王殿下没有拦住他们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到了现在才传到京城?中间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颜祉铭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悲痛未曾减去半分,倘若不知道其中内情的,怕是真要以为这两人兄弟情深了。
“本王也没有想到,可是据前线传来的消息,陈国在我军阵营里安插了棋子,宁王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被下毒暗算……而前线传来的消息是……宁王已经……中毒身亡。”
丞相手一抖,手中的朝牌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颜祉铭别过头,脸上还带着愤怒,他扶起跌倒在地的丞相,痛心疾首的道:“丞相,本王知道你不愿相信,本王也和你一样,但此事乃是千真万确,前线的战报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宁王中毒身亡,便是本王不愿意相信,也只能相信。”
“到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
赶紧想好应对之策,总不能叫陈国的鞑子继续摧残我祁国的土地!”
可造就这一切的不就是你吗?
丞相没有抬头,心地却是怒极——倘若不是颜祉铭非要对正在和陈国对敌的颜祉黎下手,他祁国的军队何至于这么不堪一击?
他难道就没想过,颜祉黎是没了,可是祁国边界的数千里土地也跟着没了吗?
丞相也是辅佐过三朝皇帝的人,见过的肮脏事数不胜数,他并不觉得帝王冷血残忍是错,事实上,颜祉铭把颜祉黎害了,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可问题就在于——
对方这种不顾边关战事和黎明百姓的行为,根本不足以担当起一个帝王的身份!
想起当初自己因为忠心皇上而对宁王无比敌视的行为,丞相便觉得后悔不已,早知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支持宁王呢!
他深吸一口气,对于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殿下觉得,该如何做?”
颜祉铭叹息道:“本王想的,自然是增兵赶往前线,抵御陈国兵马,可是……如今陛下昏迷着,本王自然不能私自调兵。”
“林太医昨日还和
本王说过,皇兄虽然还有呼吸,可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从床上睁开眼睛……”
他虽未说清楚,可在场之人都心中清明。
这便是说,皇帝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是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换言之,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活死人。
一个活死人,如何能当祁国的皇帝?
这一番话的威力有多大,颜祉铭早就知晓。
看着大臣们脸上的慌张和绝望,他心中冷笑,可脸上却还是要露出悲痛的神色,做一个合格的好皇弟。
就连声音,都已渐渐哽咽:“本王已经想过了,国不可一日无主,皇兄已经变成了这般,祁国就必须选出一个帝王。”
“好在,皇兄虽然身体有恙,但是乐妃娘娘却已经怀了皇兄的孩子,本王打算即日便准备登基大典,让乐妃肚子里的孩子登基。”
“王爷,万万不可啊!”
他才刚开口,便立刻有大臣反对。
“王爷,微臣觉得,此事王爷还是欠缺考虑了,乐妃娘娘虽然身怀有孕,可腹中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尚且不明朗,怎么能这般随随便便就将皇位传给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