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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棠隐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七成,因着全盛时是武林间罕有敌手的高手,这会儿虽还没有恢复完全,却也是少有的高手了。

    这会儿他正在木屋后的竹林中练剑。

    他的武功被封住了许久,自洛云芙送药以来这般短的时日便恢复了七七八八,纵是白棠隐这般隐匿在山林处,欲求甚少的人也是十分兴奋的。

    曾经的力量重回自己的体内委实是一件十分惊喜的事。

    是以白棠隐这几日日日都回来这竹林练剑。

    竹叶簇簇而动,白棠隐却兀自站在一棵翠竹的顶部巍巍不动。

    着实是叫人惊叹的轻功。

    忽然,有剑划破空气的声音。

    如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滴落下一滴水珠。

    白棠隐脚尖一动,一提气,便从方才站立的竹枝上跃了下来,稳稳的落在地上。

    而他方才站着的地方一道寒光划过,一大枝竹子自高空掉落下来,落在白棠隐的脚边。

    紧接着白棠隐的余光便瞧见寒光一闪,他兀自转动,一把剑刃便贴着他的耳边擦过。

    他抬剑,“咣”的一声,便将那剑格挡开来。

    那剑又不依不饶的纠缠上来。

    二人的身形快得几乎瞧不清楚。

    只

    能瞧见一个一个的剑花在这静谧的竹林中铮铮作响。

    二人自平地打到竹子枝头,又自枝头打到平地,上下翻飞,衣袂飘飘,倒像一对在竹林中追逐的神仙眷侣。

    竹影一道一道的闪过,空气极速流动着,突然停了下来。

    竹林又恢复了只有白棠隐一人时的平静。

    “你来了。”白棠隐笑着道。

    “你的武功恢复了不少。”一道冷冷清清却不无情的声音响起。

    正是颜听霜。

    “还是败在你之下。”白棠隐笑着淡淡道,收了剑。

    “你全盛我不敌你。”颜听霜也收了剑,在地上提起药材。

    白棠隐上前结果颜听霜手中的药材,笑着道“想来你自京中过来又同我练了一会儿剑也口渴了,我屋中煮好了新得的茶,快来尝尝。”

    说罢便转身朝木屋走去。

    颜听霜也抬步跟在后面。

    “云芙说你吃完这幅药,体内毒素便给轻的差不多了。”颜听霜开口。

    “嗯,想来武功也能全恢复了,到时候再同你比试,许久不曾赢过你了,倒叫我这面子无处可放。”白棠隐声音带着深深的笑意道。

    颜听霜闻言结满了积雪寒霜的眸光似有了一丝笑意

    ,瞧着也没有那般冰冷了,她道:“好。”

    白棠隐的屋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竹叶香,便如他本人一般高洁雅正。

    只瞧他兀自在茶桌旁的榻上坐下,行云流水的拿起面前的茶具,动作了起来。

    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颜听霜瞧着,只觉脑海一片空宁。

    沸水反复相切后倒进瓷碗中,白棠隐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青瓷。

    青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

    他的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佳茗配佳人。”白棠隐的眸中盛满了笑意。

    颜听霜接过,轻轻啜饮了一口,只觉醇而甘香,香气层层分明,咽下后,一面清香又在口中鼻底弥漫开来。

    回味一遭,只觉味虽已淡但清雅,方才的醇而甘香已经寂静了,却转成了幽幽的茗香。

    当真是水过无声留清韵,月夜何处寻弦音。

    “好茶。”饶是颜听霜这般不爱讲话的人都忍不住夸赞出声。

    “这是景之自西北带

    回来的汉中仙毫,虽不比江南的好茶,但我倒觉得它更坚韧味醇一些,回味无穷。”白棠隐笑着道。

    颜听霜又执起瓷碗,啜饮了起来。

    一时整间屋子只剩幽幽的茶香和饮茶的声音。

    白棠隐笑着瞧着颜听霜,忽然开口道:“听霜。”

    “嗯?”颜听霜抬头,望着他道。

    “这副药喝完我便要好了,我陪你回京吧。”白棠隐笑着道。

    颜听霜闻言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

    白棠隐自武功被封以来,便常年居住在这峰上,再未涉世。

    白棠隐瞧着颜听霜脸上少有的神色变动,只觉有些好笑,道:“我来这隐居便是因为武功被封,一是修养,二是心中到底是对这世间有了失望,有了心结。现下这些事情的源头都要解决了,心结已解。”

    他深深的瞧了颜听霜一眼,又道:“我自隐匿以来便是你一直往我这跑,照顾我,给我送药,陪我说话,为我解闷,这么多年,你虽未有一丝不愿,但想来已经都将这峰上的一花一草都记得长在哪了,这日子实在是有些寡淡了。”

    “如今我的武功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我想同你一起去瞧瞧这京城同几年

    前有什么不一样了,想陪你去热闹欢乐一些的地方,这里到底是脱离了如今天下的轨迹,我知现在皇帝的位子做的不安慰,你手中又握着兵权,断不能离开,不然我便想陪你去看遍这天下的大好河山。”白棠隐眸光温柔的看着颜听霜。

    “好。”颜听霜点了点头,千年不变的面色竟有了微微的笑意,一刹那,仿佛沉积了多年的积雪寒霜被化开,化成了清冽又温柔的水。

    白棠隐只觉心上被这清冽又温柔的水淌过了。

    他笑着道:“天色还早,许久未曾和你下棋了,下盘棋吧。”

    说罢起身去取棋盘。

    颜听霜瞧着他的背影,只觉自己心一直填填补补却空缺着的那一块在被慢慢填满。

    高山情依依,流水叹古今,高山可仰止,流水能赏意。

    有知己如此,便是一生圆满。

    二人自棋桌前盘腿而坐,白棠隐执白子,颜听霜执黑子,琉璃棋子啪嗒得落在木质的棋盘上。

    蜡烛的火光跳动着,将琉璃棋子映的的流转着微光,远远瞧着二人指尖便如各执了星星点点。

    棋盘是局,亦是抬头便能望见的天,这棋子便如星星一般连成一片星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