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师兄真乃神人,我乱哼一通,他真的能记下,弹出来…还弹得那么好!”
“你那什么怪歌啊?”
“其实这首我不是多喜欢,只是突然想到。我最喜欢的那曲,想不起来了…”
二人出门,往峰顶上去…
司徒奔奔踏月踏风而归,听得竹林婆娑,嗅一处清香。
“毓秀,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司徒奔奔提油纸进了院子,灰鹰从一处扑腾飞落,在主人手心蹭过,很是亲昵…
“来,上好猪五花,你先闻闻,我拿刀给你切切”,司徒奔奔哄孩子一般,声音不知不觉又轻又柔。
打坐看书,习法弄鸟,摘花弄菜…三日后,传音镜动。
“奔奔,我任务完成了,鹧鸪天乐器整三千五百二十七件!”卫嘉说来,心力交瘁,“玉师兄也如约下了战书,不日,他要上天阴天阴宗挑战第一大力士,替我们夺得那万年雷精铜!”
“好,但…师兄不会受伤吧?”司徒奔奔问。
“不会不会,三清比武,讲究一对一,点到为止,不伤体面!”卫嘉说来。
“那,确定了时间,我们去给玉师兄加油助威!”
“好啊,时间定了我通知你。”
司徒奔奔觉得卫嘉抄过“乐器名”后,似乎真的稳重了一些。
两日后,玉潭铃动,急促响亮—
毓秀正在檐下午觉,司徒奔奔很快到了玉潭边…
“果然是卫嘉!”
“奔奔,走!大力士接帖了!时间在明日申时一刻,龙虎殿乾坤台!”卫嘉激动。
“好,那玉师兄现在在哪里?”司徒奔奔问。
“他一点也不慌,看见他那死样我就担心…他觉得武斗不雅,让我不许告诉花岚、乐桃他们,免得有损他的绝世风姿!”
“可以理解”,司徒奔奔点头。
“我来找你,一是通知,二呢,就是邀你一同上玉京,我们去看看师兄,探探虚实!”卫嘉说来,头头是道。
“好,走!”司徒奔奔说完,就要下山。
卫嘉拦过,“从后山过去,又近,而且,免得碰见乐桃师姐,我忍不住告诉她…”
“好”,司徒奔奔拽过卫嘉,二人进了结界。
穿过竹林,二人飞过断崖,落到玉京峰顶。
所谓“探探虚实”——
二人商量过,去玉京小厨房拿了鸡腿、糕点…
司徒奔奔端茶倒水,卫嘉捏肩捶腿,在玉容柯面前殷勤关切…
“师兄,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卫嘉给玉容柯捶过腿,轻轻慢慢。
“嗯…”,玉容柯懒得抬眸,伸过手,司徒奔奔忙奉上果盘,玉容柯玉指差点没勾到那枚晶莹紫黑的葡萄…
“没有”,玉容柯声音慵懒,毫不在意。
卫嘉握拳,猛猛捶过,“那你吩咐我们当牛做马伺候你半天!”
那颗葡萄不及入口就落下,玉容柯伸过腿,“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卫嘉,师兄尽力就行,我师傅说了,一些东西,得不到,那是没缘分”,司徒奔奔皱眉。
“奔奔,这对我们很重要”,卫嘉走来走去,无可奈何又是气恼般,“这是最后一根连魂索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司徒奔奔被卫嘉那模样搞得也紧张起来,秀眉不舒。
“连魂索断了,就意味着,我们以后不能一起去登极岭打怪!不能打那些法力高强的怪!”
“等等,不会的”,司徒奔奔不假思索,“灵法提升到一定地步,还是迟早会遇到那些大妖啊!”
“唉,这不是重点!一个人去练级又闷又累又慢!”卫嘉脱口而出,“整个三清,只有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了…”
“噢”,司徒奔奔似乎恍然大悟,“与有荣焉”。
“你看看那厮”,卫嘉指向玉容柯,叹口气,“花岚胆小,乐桃事忙,八爪蟹不需要…”
“奔奔,我求求你就上点心吧!”卫嘉可怜巴巴。
司徒奔奔抿嘴,“我很上心啊,只是说不必强求嘛…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太想进步了,那我们就打起精神,一举得胜!”
卫嘉点头,故作深沉,“你终于开窍了!”
玉容柯懒懒来了句:“我乏了…今日到此为止,后日申时比武,你们在龙虎殿外等我,免得影响我发挥!”
“切记,除非功成,不可张扬!”玉容柯又道。
“好师兄,你可赶紧练习一下法术…”,卫嘉喋喋不休。
“好啦,我们去准备庆功酒吧”,司徒奔奔和卫嘉出了门。
……
二日后,龙虎殿外。
“师兄,你的武器呢?”卫嘉着急,玉容柯踩点而来,而且除了那把破扇子,似乎什么也没带。
“在囊里!”玉容柯不耐烦,又一本正经,“乖乖在这等着,你要是影响我发挥,不仅得不到宝物,还损了我一世英名!”
卫嘉欲说还休。
“师兄加油!”司徒奔奔一笑,玉容柯一笑邪肆,似乎还抛了个媚眼,曾几何时,他可是万千少女的“焦点”。
龙虎殿门一关,司徒奔奔和卫嘉转身坐在阶上。
要卫嘉不能观战,和让他不能参与比试一样难受。
少年撑着头,无精打采。
“我觉得,玉师兄一定会赢”,司徒奔奔说来。
“嗯”,卫嘉倒沉默寡言起来。
“玉师兄此举,也是磨练我们的心性嘛,让我们戒骄戒躁,在这里静候佳音。”
“嗯。”
“你不是已经在乾坤台巡视几回了,没有异样的。”
“嗯。”
司徒奔奔看卫嘉这个模样,只没再说话。
一柱香后——
“怎么还不出来?”
“师兄这么久不动,怕是连心诀都使不出来了吧?”
“那个大力士一只手把他打倒…他顾着整理姿容,又被人家偷袭,打得胃水吐出…他反抗!人家把他举起来,像拎鸡仔一样砸到台上!”
卫嘉走来走去,浮想联翩,或许这才是他的“正确打开方式”。
司徒奔奔闭眼无奈,又得盯着卫嘉,怕他扒到门缝去看。
——殿门一开,二人纷纷侧头。
玉容柯出门,抱拳给深紫衣服的天阴老掌事行礼,白衣翩翩,毫发无伤,发丝飘逸,一切如常。
司徒奔奔和卫嘉上前,崇拜的眼神,玉容柯很是受用。
司徒奔奔侧头,看乾坤台,三人大的“力士”被五人抬走…
“师兄,你好厉害!”
“师兄,快说说你怎么打败他的!”
“对了,战利品呢?”
玉容柯在两人拥护下,慢悠悠下了台阶,终于到了三清福地。
“吵死了!”玉容柯骂,忽然玉身一歪,“好久没有舒筋活气,果然腰酸背痛!”
“咳咳”,玉容柯轻咳两声,二人一臂,扶他下台阶。
膳堂。
“师兄,我们给你准备了庆功宴!”卫嘉一笑。
“菜呢?”玉容柯看桌面空空。
“我去催…”,司徒奔奔起身。
卫嘉拦过,“你得先给我们万年雷精铜!”
玉容柯一笑,从腰间取出一块不大的“灰块”—
卫嘉接过,“就长这样啊?平平无奇嘛!”
“所以…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得不到的,才是好的,你还可以想象嘛”,司徒奔奔有感而发。
“管他呢,有用就行”,卫嘉拿牙咬过,被玉容柯制止。
三人酒足饭饱,出了膳堂。
“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打了多久,你怎么打败他的?”卫嘉追根究底。
司徒奔奔:“我也想知道,玉师兄别卖关子了。”
玉容柯懒懒伸腰,“唉,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泡壶茶,捏捏腿什么的…”
“没问题!”
“来来来,您这边请…”
三人到了琴阁,玉容柯放下茶杯,看两人坐在对面,虚心求教的模样,又傻又乖,很是高兴。
“要我怎么说好呢?我来组织一下啊…拿出我久未关照的一肚子墨水,好给你们精彩再现…”,玉指轻勾,玉容柯不紧不慢,故作深沉。
“说人话!”卫嘉拍桌起身。
玉容柯歪过身子,“起初呢,他攻我躲…他的力气虽大,敏不及我…我也不能总跳来跳去不是?然后呢,趁他没转身,打过几拳,踹过几脚——然后呢,他吸气变大,我召出武器,拨动琴弦,弹起我的绝世弦音,挥洒自如、行云流水…一曲动乾坤,他臣服在我的天籁之音和绝世容光下…”
玉容柯看两人一副死相,此刻表面端正,乖巧听讲,其实不约而同地无语鄙夷,呆若木鸡。
“好吧!”玉容柯拍腿起身,“我弹了《无忧曲》,他捂住耳朵,奈何我的绝妙琴音不绝于耳,乱他神识…我上下左右飞来飞去,他眼花缭乱,更是气急,捶胸顿足,一下泄了气…我再抱琴往他脑袋一砸,他就晕了—”
玉容柯说罢耸肩,云淡风轻。
“就这样?”卫嘉难以置信,踱到一旁,一副他上他更行的模样。
司徒奔奔:“还是精彩的,可是…不是说,点到为止吗?你还把他打晕了?”
“傻妹妹,他皮厚如城墙,你该关心师兄的琴有没有坏,还能不能给你弹奏佳音妙曲”,玉容柯说来,井井有条。
“唉,正好…你想起新的曲子没有…”,玉容柯问。
司徒奔奔起身,“想是想起来些,但是没多少,不太全,我最好写下来。”
“别想那些了,我们都耽搁几天了?”卫嘉难得拿出师兄的架子,“师妹,你可别忘了,你斩断情根,一心求道,怎么能沉浸在这些声色享乐当中呢!”
卫嘉拉过司徒奔奔,“走,我们赶紧先去找吕梁!”
“玉师兄,那我们先…”
“哎呀,别管他了!”
“好啊你…你这个得鱼忘筌的扫把精!”玉容柯生气,看两人离开,又止不住笑意。
五百年后,三清山记事簿还有一段佳话:玉京首徒玉容柯,最后一次出山,是为了帮他最疼爱的小师弟、小师妹夺宝,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