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宗有一万年雷精铜,与连魂索相加改造,便无断裂可能”,谢朝崖平静说来,冷冷淡淡。
“你早说啊!”卫嘉不悦。
“早说,你有那个本事拿到吗?”谢朝崖淡漠,放下茶杯。
“喂,八爪蟹,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不就是要打败天阴‘第一大力士’!”卫嘉又要说出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谢朝崖无兴趣听,忙打断道,“那祝你好运!”
袍袖挥过,藏阁一柜自动打开,一根“连魂索”出现在谢朝崖手里,那手臂比那绳看起来还要长…
卫嘉笑着接过,谢朝崖一字一句,警告般,“最后一根!”
“好好好!”卫嘉拿过那物,和司徒奔奔相视一笑。
“站住!”男声清冷锋利。
“先拿着”,卫嘉递过连魂索给司徒奔奔,回头,“又怎么了?”
谢朝崖双目平静,散发出一种沉静和自信,使了“传心术”。
谢朝崖:“刚刚的话,如果有第三人知道…”
卫嘉葡萄眼眨巴两下,“咳咳”两声,很是认真,“放心吧师兄,我以我的赤金双叉戟起誓!不会泄露给第三人知道!”
谢朝崖垂眸,似是心安。
卫嘉转身,心下得意:“嘿嘿,不让第三人知道,可没说没让第四第五人知道啊!”
和司徒奔奔下了玉华峰,卫嘉急着要去天阴宗。
司徒奔奔拦过,“不行!你和天阴宗有过节,我怕别取不到万年雷精铜,还把你也搭进去,或者,另生事端…”
“哎呀奔奔,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卫嘉不悦。
“我说错了吗?我们并没有十足把握打过那个大力士,好不容易得了这根连魂索,当然要保险起见了”,司徒奔奔争论。
“好,我们先去找百晓生!”卫嘉说。
司徒奔奔一笑点头。
什物阁内间,三清百事通没有抬眼,悠悠来了句“想起来要问什么了?”
卫嘉递过银子,“怎么样才能打败天阴宗‘天下第一大力士’,得到万年雷精铜?”
“天阴大力士的命门其实不在外表躯体,而是神识,神识一破——他的蛮劲也就没有了”,百晓生说来。
“那怎么破其神识?”卫嘉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百晓生伸出手心。
司徒奔奔撅嘴,放下一锭银子。
“三清山,唯有一人可破。”
“谁?”卫嘉迫不及待。
看百晓生又伸出手,司徒奔奔很没堵住卫嘉的嘴。
又放下一锭银子,“玉京首徒,玉容柯。”
“噗”,司徒奔奔嗤笑出声。
“啊?凭什么师兄就能破得,我就不能?”卫嘉不悦,又一通自言自语,没有理睬百晓生伸出的手。
“他不过比我入门早两百年…整日把玩那破笛子要不就是那破琴,连师傅都骂他懒,灵法退步!”
“他还不以为意,说是能够在什么天地之音中悟道飞升,一套歪理!”
卫嘉走来走去,一惊一乍,“就拿上次师傅让他试炼新弟子来说吧,他说要用最简单的办法…”
司徒奔奔托腮叹气…
“破船也有三千钉,他的‘辉月流光琴’能破人神识”,百晓生终于受不了了,主动答来,“这问题算我送的——”
百晓生伸手,有礼点头,“您——请回吧。”
卫嘉哑声。
二人出来什物阁,一天去了太多地方,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先吃饭吧”,卫嘉摸过肚子一笑。
二人到膳堂,叫过吃食。
“别担心,玉师兄会帮我们忙的!”卫嘉志得意满。
“怎么还不来啊”,司徒奔奔无精打采。
“来了来了”,膳堂多了人手,“我是新来的伙计本奇那,这是您的食物。”
二人狼吞虎咽…
司徒奔奔有了些精神,“那伙计说话,一股异域味儿呢。”
卫嘉点头,“名字也是。”
“唉,奔奔,你觉得…谢师兄怎么样?”卫嘉忽然问。
“什么?”司徒奔奔呆呆抬头。
“哦哦…没什么”,卫嘉含糊。
用过饭食,二人到达玉京,琴阁。
“噢?有事求本师兄啊?”玉容柯从琴旁起身,一笑不拘。
“是啊,师兄,你能打败那个大力士吗?”卫嘉问。
“那人早些年,就是我的手下败将”,玉容柯看向窗外,皓月当空,心情闲适。
司徒奔奔一笑,揣测玉容柯道法不低,很是崇拜。
“要我出山嘛,可以”,玉容柯挥扇转身,“但是,你们一人要帮我办件事!”
“别说一件事,你肯出山,一百件事我都帮你”,卫嘉高兴。
“话别说得太早”,玉容柯拿扇敲过卫嘉脑袋。
“唉,奔奔,你要送师兄的礼物可想好了?”玉容柯坐到一旁。
“师兄可有心仪的礼物想要?”司徒奔奔问。
“来,先听听我新创的《青澜曲》”,玉容柯拉过司徒奔奔坐到琴边。
卫嘉上前,拦道:“不行,你先答应我们出山,师妹才洗耳朵听你的‘要命曲’!”
“起开”,玉容柯推过那人。
悠扬琴声传来,卫嘉捂耳朵跑出去。
司徒奔奔坐在一旁,玉容柯弹琴的模样很是专注认真,仙人抚琴,大抵如此。
“用心做一件事,就会有结果”,她不由想到。
琴声屡屡,如同出白云遮盖的幽山深谷而来,当她觉得太过显露接近时,又似蜿蜒急转,风卷落梅,如泣如诉,温劲疏离——最后一潮渐落,自然衔接而来,似饱经颠沛,洞悉尘世般,静静轻轻……余音未绝,沾染几处哀婉与忧悒…
玉容柯拨过最后一弦,戛然而止。
司徒奔奔半晌过后,不由吐出一句“妙极”。
“不是吧?我们就算有求于他,也不必闭着眼睛夸”,卫嘉弯腰,训过司徒奔奔。
司徒奔奔有条不紊,“我虽然不懂音律具体如何,我也有审美的好吧…艺术高妙,净化心灵。”
“哎呀哎呀,你也被传染了”,卫嘉捂耳朵。
“玉师兄,我想到送你什么礼物了”,司徒奔奔杏眼微亮,抿嘴又细思量。
“喔?”玉容柯转身。
“师兄,如果我哼出一段曲子…当然,我歌喉有限,但应该勉强听得出曲调,你能记下作谱吗?”司徒奔奔问。
玉容柯思索:“你是说…听音作谱?”
司徒奔奔点头,“玉师兄的曲子,我听来觉得百转千回,可能人不同、时间不同,听到的感觉也不同…但最后总有一种萧瑟、孤寂之感——当然,如果说得好听些,就是人在高处,孤清寂寞…”
玉容柯凤眸生光,不由激动起身,纸扇拍过手心,一笑豁然:“妙极!师妹,你真真懂我的琴音…”
卫嘉见这景象,张大嘴巴说不出话,觉得自己似乎多余,懒懒抱在一旁桌上,快耷拉舌头、眼鼻歪斜,整个人化到桌上…
“我也是乱说的”,司徒奔奔平静,又一笑,娓娓道来,“我们那儿有很多时兴曲子,我想起来就告诉你,或许不是你喜欢的曲风——但总有可取之处,可以加以改造,新谱旧曲也好,也能给你解解乏,添添趣味…要是误打误撞,创出更精妙的曲子…”
“极好!”玉容柯大喜,“你放心,只要灵感够多,师兄我,再烂的调调,也能有朽木回春的本事!”
司徒奔奔点头,“如果不好,你可别失望。”
“无妨,来,你先说一曲,我听听…”,玉容柯坐下身子,“乐艺本无贵贱高低之分,更多的是心境和意趣…”
“喂喂喂,我们还有正事啊!”卫嘉忍无可忍。
“扫把精,师妹的事已经定了,我让你做的事,你要是能做来,我即刻会去帮你们拿那万年雷精铜!”玉容柯漫漫道。
“好,什么事?”卫嘉想,“终于有我的事了!”
玉容柯嘴角一勾,又是那样的魅态,“我要你去鹧鸪天,把当中乐器,无论类别、大小…一一记录,成册交给我!”
“什么?”卫嘉大惊。
“不行,那就知难而退”,玉容柯又道,“你连玉京都说不定出不了,难道异想天开想去打那大力士吗?师兄让你抄录集册,也是修炼你的心性。”
“可是……全部记完,起码三天”,卫嘉嘀咕。
“我们去登极岭也不是即刻,还要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以策万全,三天不长啊”,司徒奔奔说来。
卫嘉不悦,“敢情不是你去抄…”
“师妹,来,开始”,玉容柯期待。
司徒奔奔有些紧张,“刚刚,听到你弹的曲子,我想起来,有一段很熟悉…你太期待,我一紧张,忘了…没事,让我想想…”
玉容柯:“好。”
司徒奔奔苦思冥想,“没事,我的曲库可全了…”
她看过琴阁布局,雅致不免华丽,忽瞥到一处沉静的碧绿色,是一道素青布帘…
“有了,我忽然想到一曲,可能比较欢快啊,叫《吹灭小山河》…”,司徒奔奔说罢,舔舔嘴唇,“记不得词我就‘哒哒哒’代替…”
司徒奔奔抬手,食指认真在空中点过,似是指点奏乐,“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看玉容柯有些疑惑的模样,卫嘉倒吸一口气,被“雷”得外焦里嫩。
渐渐低了声,司徒奔奔加快终于到了副歌部分,“这天下,风情千万般,值得觊觎一眼;桃花醒自然,星斗睡河汉,不必再舍近求远,就在他山眉海目间 ,寻风月,何须问生平长短,哒哒哒哒…”
后面司徒奔奔看玉容柯神色微变,她也唱得带了些情感。
“嗯,后面还好一点,虽然听不清词!”卫嘉握拳撑过脸,扔过桌上一颗玉石。
玉容柯不说一词,起身走到琴边,拨动琴弦…
司徒奔奔一笑,听得几处熟悉的旋律。
玉容柯没有转身,“你再把记得词的那处唱来,接着哼下去…”
“好”,司徒奔奔照做,…
“不必再舍近求远…哒哒哒哒…”
“就是这处”,玉容柯忽然激动,“如此衔接,妙极妙极!”
玉容柯若有所思,再回头,微笑说来,“今日到此为止,你们先回去,师妹,待我编好谱,再邀你来听赏!”
“喂,我就住这里,我去哪儿啊?”卫嘉叫道。
“好,还有很多好曲好歌,我虽然唱得不好,但那些曲子我很是青睐,珍藏好久,而且,一些可谓‘封神’,司徒奔奔饶有趣味,又失落,“只是我怕一时想不起来,太可惜了。”
“好,不急,你想起来就告诉我!”玉容柯道,转头对卫嘉说,“送师妹下山,别妨碍我编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