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行,你怎么会武的?”林樾放下窗帘,突然问道。
就上次为了帮她拿老爹的卷宗,他动了一次武,就把她吓得够呛,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谢南行嘴角含着笑意,“我自小练武,直到后来突然中毒这才不得不中断,可基础还在那里,也就算会些三脚猫功夫吧。”
“唔,那真是可惜了,否则以你的筋骨,你的功夫水准不一定比我低。”林樾有些惋惜道,她摸过谢南行的筋骨,怎么都算是练武的好苗子,就因这毒断送了。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谢南行微微摇头。
“阿行,你真的吃了好多苦。”林樾侧头看他,然后突然挤进他的怀里,手搂着他的腰,小声说,“怎么这么可怜的。”
谢南行失笑,她自己都是吃苦长大的小可怜,还会觉得他可怜。
他抬手抚上她的肩,轻轻拍了拍,“遇到你,之前的苦都算不得什么。”
不知为什么,林樾又像是突然联想到什么,她微微仰起头,看着谢南行,“阿行,你还记得上次在江南那个刘柳船上,你说你与我是家中自幼订婚那事儿,你还说年幼时曾见过我一面,是真是假?”
谢南行闻言,面上飞速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上次借与林樾假扮夫妻时将那些话说出来,其实也是有私心,他就想光明正大地听他人一句道贺,暗戳戳地满足自己那小小的心思。
却没想到,林樾竟然还记住了。
他嘴角动了动,有些挣扎,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确实与她有婚约这事说出来。
谢南行的犹豫,林樾全都看在眼里,她倏地意识到,谢南行说的那些事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她难道真的跟谢南行自幼就订了婚约?!
忽然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她小小的,原本正苦大仇深地抱着一杆枪坐在一处发呆。被刚从营帐里出来的老爹看到了。
一直宛如牲口一般的林将军,突然良心大发,将女儿手中的长枪抽出来放到一边,牵着小姑娘的手,将她带到了一个沙丘上。
他拍了拍身旁,“丫头,坐。”
小林樾闷不吭声地坐下,那时候小丫头跟后来的林樾还不大一样,那时候她不大爱说话,天天跟个闷葫芦似的,脸上也没个笑,跟老爹的关系也算不得亲近。
林将军突然的温和让这个天天绷着脸的小丫头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没说,只在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下。
那会儿太阳已经落了下去,但还在空中留了些闪着金光的云朵,但弯弯的月牙却已经从东边升了上来,淡淡的一小角。
沙漠中的晚风算不上柔和,刮在人脸上还会有些痛。
林商仲看了眼旁边还是个小不点的女儿,钢铁般的心中突然涌上一丝柔情,他缓声对林樾说:“月儿,你知道什么是夫君吗?”
小林樾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小哑巴。”林商仲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女儿头上随意揉了揉,将原本就扎的乱糟糟的辫子揉的更加凌乱。
不过父女俩没人在意。
“月儿也有个小夫君,你娘给你定下的。”自从妻子去世,林商仲很少提起她。
而小林樾也是对娘亲有些陌生,突然听到娘亲还给她定了个夫君,不由地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林将军。
林商仲瞧着女儿好奇的大眼睛,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小林樾有些不高兴,抬手打掉老爹的手,“娘亲,夫君?”
她很好奇。
可恶劣的林将军却不愿意说了,仿佛他的温情就只存在了那一刹那,他猛地从地上跃起,“嘿,爹瞎说的,丫头小小年纪,别就想着夫君了,走,陪你爹跑两圈去。”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跨开步子跑了。
留在原地的小林樾深觉自己又被自己爹给耍了,气鼓鼓地踢了一脚沙子,但很快就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这事儿很快就被林樾抛到了脑后,根本就没当真,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想了起来。
“阿行!真的是真的?!”林樾激动地从谢南行怀中蹦了出来,却一激动撞到了马车壁上,“嗷——”
谢南行被她这么一闹,原本的犹豫瞬间也就没了,他将林樾又搂进怀里,轻轻地揉着她被撞痛的地方,声音轻缓低沉,“嗯,是真的,母妃生前跟林夫人定下来的,娃娃亲。”
“那你也真的见过我?!”林樾不可置信,“那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南行哑然失笑,“你那时候还在摇篮里,怎么可能会有印象。”
“哇,那你那时候就知道我是你的小媳妇儿啦?”林樾越想越惊奇。
“小媳妇儿”这词落到谢南行耳中,一下就将他耳朵渐渐染红了,他轻嗯了一声。
“这么神奇的!”林樾不由感叹,又想到她跟谢南行的第一次见面,“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嗯。”
“我说那么奇怪,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要打要杀的人,怎么我就晕了下,就突然对我好起来了,我那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太狠了,都出现幻觉了。”
“我还想啊,这么好看的公子怎么可能会想杀了我呢。”
林樾晃荡着腿,头倚在谢南行胸前,喜滋滋地说着。
谢南行也想到了去年他与林樾的初次见面,也是轻笑出声。
那时的他,满怀心思,只想着安全回京,在他死之前,将杀害父王的人找出来,还父王一个公道,再加上一路上的危机四伏,让他神经一直紧绷着,对所有突然出现的人或事都有着极强的警惕心。
那时候的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突然藏在他马车下的女子竟然是他自小定下的“小媳妇儿。”
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喊了一声,“殿下,灵岩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