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衣香鬓影人来人往,茶摊之中,落座二人面面相觑。
对比起大街之上恍若美人图中一般的养眼热闹,略微显得简陋的茶摊之中,这两位本应该算是故人重逢的家伙,却是显得有一些针锋相对。
或许这一次针锋相对,仅仅只是来源于常岁一个人的身上罢了。
本来常岁今日以为,自己会遇见一些不一样的奇迹,或者是得到一些关于之前那一张纸条的解释,好让她不至于老是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
又比如说,有一些人能够带来关于这把扇子的线索,但是常岁肯定不会期待那个黑衣人今日可能会出现。
毕竟今天的亓国帝都,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戒备森严,再加上又是夏遗灰班师回朝的日子,他这样一个年少有为的将军在城中挂彩巡逻,这城中防卫自然是前所未有的严防死守,况且现在又是青天白日,那个黑衣人选在这个风口浪尖对自己下手的话,似乎好像显得不那么的明智。
那个黑衣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傻子。
但是常岁如何也未曾有想到,会再遇见惊棠。
因为现在惊棠这个人对常岁来说,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存在,毕竟现在常岁觉得,她心里面所有的谜题,惊棠都不可能为自己解答,虽然她之前认为这个人对自己可能还有用,但是现在这一时半会的,常岁却没有心思在他身上下功夫。
“你要是不说的话,就莫要打扰我看这些小姑娘”常岁见惊棠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出声,仅仅是用他那一双表面上看起来如同鹿眼一般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轻薄的嘴角也微微的抿成了一条像月牙一般的长线,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人畜无害一般。
不过能够轻易甩开那些暗卫追踪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人畜无害呢,而且这样的人,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也肯定是别有所图。
毕竟常岁可不认为,凭借着她的这张脸,能够引得这个叫做惊棠的家伙,对自己一见
钟情。
戈罗纵然是一个美的具有攻击性的明艳美人,但是惊棠到底出生于亓国皇室,在那样骄奢淫逸之中摸爬滚打长大的人,怕是不应该会喜欢自己这样的面容。
他们更爱的,或许是一脸单纯清澈,或者是与世无争的面容。
所以常岁也就并没有自作多情,而是直接把话给聊死了。
毕竟在休涯归来之前,她对这个人还是多多警惕为好。
“姑娘这句话说的,未免也让在下太过寒心了些许,我今日也是恰巧路过这个地方,无意间撇见了姑娘,所以忍不住的想要感叹一下,这千里姻缘一线牵,却没有想到姑娘对我,却是如此冷淡”惊棠一边说着说着,还非常娇嗔的皱了皱眉,仿佛好似心里面受到了些许委屈,在暗地里责怪常岁以为自己另有所图似的。
虽然常岁事实上很吃这样的一套,毕竟一个如此好看的人,在自己面前做如此姿态,一般小姑娘应该都会承受不住。
然而常岁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努力地让自己端起来了一种疏离的姿态,继续说道“你作为亓国皇子,到底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能够攀比的起的,我也不过是一介流浪江湖的俗人,哪里敢和四皇子有过多的交集?”。
“哟呵,姑娘似乎知道的还不少呢”惊棠在听罢了常岁的这一番话之后,非常夸张的故作惊讶往后挪一挪,感叹完了之后,随即接着说道“那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这亓国的四皇子,就更应该知道,我在皇室其实地位并不高,毕竟你看哪一个皇子出巡,身边像我一样空无一人的。所以你我二人之间结交,哪里能够扯上攀比二字?”。
听着这个家伙和自己闲扯,常岁一时之间,也就没了兴致继续再看这些小姑娘了,就好像是你原本在看一个电视节目,但是旁边却有一个鹦鹉在叨逼叨,你的注意力肯定不可能集中。
“既然四皇子都如此发话了,那么小女子也就不该推辞,这时候我怕不是就可以对外炫耀了,自己和亓国四
皇子竟然也有交情,并且还是这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贴上来,不知我是否应该,对这段感情抱着三跪九叩的感激之心呢?”虽然常岁说话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但是她这番话不管是从字里行间,还是语气上来说,都透露着一种冰冷的讽刺,甚至还有一些不耐烦,毕竟常岁想要直白的告诉惊棠,他打扰到了自己原本看小姑娘的心思。
如果休涯已经从极地归来,并且还在暗地里保护着自己的话,那么比今天或许对待惊棠就不是这样的一副态度了,就是因为知道惊棠深不可测,所以常岁才不敢和他有过多的瓜葛,免得自己栽了一跤,都不知道是如何入坑的。
常岁并非是对自己不自信,而是她不愿意看低自己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人。
“姑娘这话说的,如若是一般人,大概都应该收拾收拾,找一个地方钻进去了吧?”惊棠意味深长的调侃完这一句话之后,还非常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常岁还没有发话之前,突然间画风一转,眼睛里面似乎是闪烁着星星一般继续说道“但你我之间,却不是普通人的关系啊,俗话说得好,千里姻缘一线牵,如果无缘的话,就算是人在对面也并未相识,既然我与姑娘这么有缘分,那当然不能够辜负老天爷”。
“你还是切莫要用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几个字了,免得玷污了这句话,我和你哪来的缘分?要说起来的话,也不过是孽缘而已”常岁的这句话,完全是出自自己的内心,她真的感觉自己在穿越而来之后,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似乎是和自己有一些孽缘,除了休涯。
不过自己与这个惊棠之间,纵然是孽缘,常岁也是有一些打算的,虽然她现在将话说的这么死,态度也的这么僵,但是她却依然愿意陪着这个惊棠在这里废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在给日后自己与惊棠的结识,在打下一些基础。
现在的常岁还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她不应该,也不能去做那些
,很有可能让自己功亏一篑,一头栽进去便再也出不来的决定。
并且最重要的,惊棠不过是自己接下来计划中的某一部分而已,她现在还有另外的目标,对比起来另外的目标,惊棠就算是在自己心里面再有分量,这个时候她也得要分一个轻重缓急出来。
“如若没有缘分的话,姑娘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听在下费这么多的话?如若没有缘分的话,姑娘的手里,又怎么会拿着这样的一把扇子?”惊棠说着说着,便把话顺着那一把扇子给接了下去,他今日之所以来到常岁的身边,虽然心里面是因为其他之事另有所图,但是在见到了这把扇子之后,惊棠又多了一些别的念想。
关于这把扇子,惊棠倒是很想知道,它是怎么到了常岁手中的。
而常岁一开始与惊棠之间的交流,都是带着一种厌厌的情绪,仿佛好像是打不起来精神一般,但是在金堂突然间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她便立马间就好似打了鸡血似的,随机猛然间扭头,一双恍若黑玉一般的眼睛,锁定在了惊棠的身上,不过尽管常岁态度如此的激动,她在说话之时,也保持了一定的淡定,只见常岁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你认识这把扇子?”。
“想必这亓国帝都之中认识这把扇子的人,估计也并无太多,而我,恰好是其中一个”惊棠说话的时候,还露出了一种小小的得意,这种眼角眉梢之间灵动的神情,看在常岁的眼里,让她突然间产生了一丝错觉,好似这个惊棠,真的就是一个如自己现在所见一般单纯的人。
但是这些,仅仅只是错觉而已。
抛开所有的偏见来说,惊棠作为一个在皇室之中摸爬滚打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些心机?
而且要知道,惊棠年幼丧母,而且又身为皇子,从他生下来那一刻开始,便是其他皇子竞争皇位的劲敌,再加上母亲也去世的话,他更是处于一个孤立无援,遭受排挤的状态,虽然这一切仅仅只是常岁的惯用猜测,但是
她觉得,现实应该与自己的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才对。
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那作为我这一壶茶的回报,你和我聊一聊这把扇子的主人如何?”常岁在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语气之中都尽可能地透露出来一丝疏离的感觉,她不敢让自己与惊棠靠的太紧,毕竟常岁没有办法确定自己,能否在这种人的身边全身而退。
倒是惊棠,在意识到了常岁愿意和自己说话之后,他又表现出来了一种傲娇的神情,只见他顶着这样的表情,顺手接过了常岁手里的那把扇子,一边反复把玩,一边说道“一般的平民百姓,自然不可能认识这把扇子,而一般品位的人,又不可能对这样一幅绘画着诡异高楼的扇子有兴趣,所以它其实是一个很小众的东西,小众到能够欣赏它的,在这亓国,其实并无几人”。
“你可别说,你就是这几个人之中的一个”没成想到惊棠刚刚调侃完这句话,惊棠那一双眼睛里面就突然间闪过了一丝光芒,然后他定定地看着常岁,语气欣喜的说道“你还真别说,我真的就是这几个人之中的一个,而且这把扇子,也恰好是我一位故人的贴身之物,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姑娘的手里”。
听完了这一句话,常岁并没有将自己在花间客,无意间捡到这把扇子的事情给说出来,毕竟她不知道惊棠是否是在套自己的话。
虽然常岁所说的这些事情,似乎与之前常岁已经得知的,关于这把扇子的线索,有一部分达成了重叠,但是这其中的过程,她却没有办法就这样笃定下来,再加上因为常岁一直对惊棠有一些戒备之心,所以哪怕就是他用一种真挚无比的眼神在和自己说这一番话,常岁的心里,还是会下意识的对这些话产生一些怀疑。
而就是因为常岁对惊棠的这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不信任,所以她这个时候也就搪塞敷衍了一句“大概是你所说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