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之间,惊棠脸上的表情,似乎好像有一瞬间的凝滞,估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常岁会拿之前他所调侃的话,来调侃自己吧。
不过见过各种各样市面的惊棠,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紧接着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那姑娘可真是被老天爷眷顾,有着不一般的缘分呢,我倒是挺好奇,姑娘姓甚名谁,若是真与这把扇子有缘的话,你怕是不出几日,便可以扬名帝都了”。
虽然不知道惊棠调侃的这句话之中,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常岁就是不回答关于这把扇子与自己的渊源,毕竟在对方还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她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牌轻易出手的。
这是博弈之道。
因此,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自己名叫常岁,然后紧接着,便用眼神示意惊棠继续说下去。
因为这样的一番话,惊棠似乎好像也觉得自己是套不出来什么话了,所以也就并没有多做挣扎,随即竟然真的和常岁开始掰扯起来了,关于这把扇子来历。
扇子上面的图案,可以说是非常的奇特,奇特到一般人看过一眼的话,似乎都能记得住这把扇子,毕竟那一栋红楼,真的是非常的显眼。
不过也正如经常所说,这把扇子其实并没有在平民百姓之间露面过太多次,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在他们这些达官显贵的眼里,这把扇子也没有出现过太多次,最近一次出现,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之前,长公主远嫁燕国太子一事,在整个帝都之中传的沸沸扬扬,而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平日里与长公主结交甚密的人,也在长公主出行之前,设宴与她进行了告别。
而这一把扇子,也恰好出现在了那一场告别也会之上。
长公主远嫁一事,可以说是当时整个亓国最大的国事,不管是皇帝陛下亲自下诏派人筹备嫁妆,还是国师大人再进占星楼亲自拟定良辰吉日,大家都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而不管是他们四个皇子也好,还是其他达官显贵的子嗣也好,也
借由此事拟定了一场宴会。
那场宴会,具体到底有多盛大,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应该能够判断的出来,毕竟要远嫁的人,可是亓国的长公主,她不仅地位最长,还是夏皇后嫡出,不管是谁,都应该卖她这样的一个面子,而且因为这是四位皇子包括重臣之子全部出席的宴会。所以哪怕就是一些九品芝麻官的后代,也都想挤破头的参加,也算是活络一下自己与其他官二代的关系。
就是因为有这样一层原因在其中,所以那场宴会最后被分隔了内廷和外廷。
内廷之中,自然是长公主和四位皇子,还有一些重臣之子饮酒作乐,外庭之中,也就是那些挤破头想要进入这场宴会的家伙们了。
“而这把扇子出现的地方,咋则是内廷?”惊棠在和常岁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常岁忍不住的调侃了一下,同样也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这家伙怕不是和狭沙是一个师傅吧?说一把扇子的来历,也能说出一种说书的感觉,如果这家伙不是出自皇室之中,怕是狭沙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不过这些话吐槽归吐槽,常岁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常岁现在和惊棠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的微妙,因此,还是少说话为好。
跟据惊棠的口述,这把扇子当时就出现在内廷之中,并且手执这把扇子的人,距离长公主,也仅仅只有两个位置。
由此便可以看到的出来,这把扇子的主人地位到底有多高。
“当时长公主姐姐坐于高堂之上,左右两边则是我和其他的三位哥哥,再往下顺位的左边,你猜是谁?”惊棠说着说着,还非常俏皮的和常岁打起了哑谜,不过对于这样的一个哑谜,常岁却并未有太多的疑惑,只是在片刻之中,便脱口而出三个字“夏遗灰”。
对于她如此之快的反应,惊棠表现出来了一丝惊讶和好奇,而常岁之所以这么猜测,其实也是因为她心里刚刚对惊棠所说的事情,做了一个分析处理。
她一边在听惊棠所说的这些话时,一边还在心里边猜
测了一下,他这句话的真假,猜测之余,也稍微理了一下这些人际关系。
长公主坐在高堂之上,其下左右两边则是其国的四位皇子,这是按照兄弟姐妹之间排列的座位,而古代以左为贵,再加上按照这个血缘关系,远近亲疏的这么一排列,那么排到这四位皇子左边的第一位,只有可能是夏遗灰。
毕竟夏遗灰和长公主之间,那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先不管夏皇后到底有多少个侄子,但是这个夏遗灰,绝对是其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个侄子,既然如此的话,这个位置,那就非他莫属。
“没想到你的小脑瓜,还挺机灵”惊棠在呢喃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面有一丝探究的意味,并且他的眼神之中,还有一种略微带着邪气的沉静。
虽然这个表情,完全可以说是转瞬即逝,但是哪怕就是一瞬间而已,也被常岁捕捉到了。
没有错,这个人肯定不简单,他刚刚的那句话,其实并不是在夸赞自己,而是在感叹。
估计他在来到自己身边之前,应该是在暗地里对自己有了一个比对评价,而从惊棠刚刚的表现来看,他对常说的比对评价,应该是在某些地方有些差池,所以在她突然间冷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之时,惊棠才会有一丝丝的意外。
就好像是你对一个球队有了一个认知,对于他们的这场比赛,也大概在心里有了一个估计,却没有想到突然间爆了一个冷门,这种突如其来的猝不及防,有时候真的是会让人又惊又喜。
只是常岁并不知道,这个惊棠对于自己如此的表现,到底是惊还是喜?
不过她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拆穿惊棠,毕竟现在常岁还想企图想要从他的嘴里再套出一些话呢,这个时候撕破脸,并不好。
或许换句话说,在常岁利用完他的这个身份之前,撕破脸不好。
不过常岁没有明白过来的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这层关系,其实到现在为止,都不好说到底谁在利用谁。
毕竟他们两个人谁也看不透对方伪装底下的心思,
到底几斤几两,既然不明白对方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样的如意算盘,那也就不好将话说的太早。
“而这把扇子恰巧是那夏遗灰植物,再偷偷的告诉你一句,这把扇子据说还是夏家祖传的玩意儿,当时我在那宴会之上,因为好奇把玩了一圈,还被我长公主姐姐训斥了一番,说我毛手毛脚的,别摔坏了他们家的宝贝”惊棠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抚摸着那把扇子,那动作神态,好似真的好像是在怀念当时一般。
不过这些“刻意做作”的神态,和那些常岁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的表情,已经并不在常岁的眼睛之中了,她现在脑袋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这把扇子,竟然是夏遗灰的……
而且还是他们夏家的传家之宝。
这两个关键的信息,在常岁的脑袋里面就好像是突然间炸开了一般,然后她再结合一下自己和这把扇子的缘分,一时之间,常岁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待这把扇子。
夏遗灰回京述职一事,在前几天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从常岁到达帝都那一刻,“夏遗灰”这三个字便每天都有出现在她的耳朵里面。
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今日才是他进京的日子,可是这把扇子,却在三日之前,突然间掉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且还是在花间客之内。
既然这把扇子是夏家的传家之宝,那么夏遗灰自然对它应该非常的宝贝,这一次回京述职,必定是扇不离身的那一种,但是为什么就这样轻易的从花间客的二楼,掉到了她的面前?并且这么长时间,还无人来寻呢?
而像夏遗灰那样正统的皇亲国戚,他又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的,来花间客这般龙蛇混杂之地?毕竟这帝都之中,也是有他的府邸的,他就算是因为有一些隐晦的关系,提前几日进入了这亓国帝都,那也不至于来这种地方吧?
似乎不管怎么说,这把扇子和夏遗灰进京这件事情,好像都存在一个时间差,这个时间差,透露着一种别样的诡异。
可能是因为常岁疑惑的
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所以惊棠也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常岁所疑惑的事情。
“你好像对这把扇子还有什么疑问?”其实惊棠的这句话也是一种试探,他在试探常岁对这把扇子到底了解多少,同样的,他也想知道,这把扇子是怎么到达她手里的?
想着这个惊棠似乎好像也没和自己兜圈子,虽然也不能够确定这家伙的这一番话里面,到底有几句真几句假,不过这个时候常岁只能姑且相信他。
既然对方已经和自己透露了这么多的信息,那么常岁就好似礼尚往来一般说道“实不相瞒,这把扇子是我三日之前,在做花间客之内捡到的,我这三日询问了诸多人,他们都对这把扇子一无所知,所以最近,我才会一直在这花间客周围游走徘徊,希望能够把这把扇子还给它的主人,毕竟这玩意儿,一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之物,丢失了它的话,它的主人心里肯定非常的着急”。
而对于常岁的话,惊棠表现出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讶,那种惊讶,看似好像有些夸张,但是却也是来自于他内心之中的一种表现。
然后紧接着说道“夏遗灰今日才进京述职,但是他这把从来不离身的扇子,却在三天之前就出现在了亓国帝都之内……,这件事情听起来好像有一些蹊跷啊!”。
“你若是觉得我的话并无可信度,那就不必再言语了”常岁微微斜眼对着惊棠说了一句话之后,便一把将那把扇子重新收回到自己的手里,只见她继续一甩折扇,潇洒的轻轻挥舞着,一边还兀自说道“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把扇子的主人是谁,那么今日便桃了这日子,顺势把扇子还了与他,不过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你呢,今日若不是你的话,我还不知道这把扇子,到底该如何处理”。
然而在听了常岁的这句话之后,惊棠略微皱了皱眉,心里面好像是有一些心事一般,纠结了片刻之后,然后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说了一句“你确定要在今天将这一物件,还给夏遗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