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轻罗执云扇,公子潇洒且观花,商贩花童层叠影,上仙也落凡尘中。
大抵是因为这里是帝都的原因,所以天色刚刚渲染上一层星星点点的藏蓝夜色,这街道两旁便开始灯火通明,商铺栋檐之间,那各种各样灯笼之中闪烁的烛火,看起来都好似不要钱一般,绚烂璀璨,如梦似幻,却也让人心生向往。
不过这种灯火的存在,对于有些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天然的屏障。
因为一旦发光的地方越发明亮的话,那么周围的黑暗,便会显得更加的浓郁深邃,而那些原本应该游走在黑暗里的人,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发的低。
就好比此时此刻,在一栋吊脚飞檐之侧隐藏的某些人一般。
“今天夜里,帝都之内或发生一件大事,只是具体这一件大事,到底针对的是谁,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办法得到定论”御肆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轻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的浅薄话语会随着此时此刻那轻拂过鬓角的微风,一起烟消云散一般。
而他一身黑色的劲装隐藏在惊棠的身后,更是将自己原本应该被月光投射下来的身影,隐藏的了无踪迹。
似乎在每时每刻,御肆都会下意识的将自己原本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给悄无声息的抹去。
如果他能够和休涯促膝长谈的话,想比他们两个应该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甚至还有可能会产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吧。
或许是种事情,在未来的话,也不无发生的可能。
毕竟俗话说得好,世事难料。
“晏国那边的人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让人好奇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夏遗灰竟然班师回朝,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惊棠在呢喃这一番话的时候,两道如剑的长眉微微的皱在了一起,那微蹙的眉头里边,似乎包含着现在他错综复杂的心思。
清冷的月光透过他的鬓角穿透而下,在他的眉眼之间撒下一层恍若白霜的银灰,原本深邃的狭长双眸隐在阴影之下,眼底似乎有波涛汹涌一般。
原本今夜惊棠本应入宫赴宴的,然而在他进宫之前得到了一个消息,从而打乱
了他的计划。
权衡利弊之下,他觉得还是这边更加值得他来。
反正今日家宴,期待他到场的人实则也并无多少。
因为对常岁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所以惊棠利用了狭沙这个百事通的身份,卖给了晏国那些人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
大概也就是告诉了他们,极地的客人已经到达,并且这个人就是常岁。
之前潜伏在亓国帝都的那几股势力,目前还处于一个观望的状态,就算是惊棠在暗地里边煽风点火,但是在国师那边没有动静之前,估计他们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动手,但是晏国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就好像是游走于苍茫冰原的野兽一般,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心里面波涛汹涌,而且可能先祖遗留下来的习惯,毕竟他们一大部分和凉国的草原接壤,所以因为如此的种族天性,他们一般都会采取主动攻击。
也就是考虑到他们这样的一个做事风格,所以惊棠才将第一个消息卖给了他们。
就好比像是在隔山打牛的敲打一下常岁,毕竟关于常岁到底是否是来自于极地的这个事情,惊棠目前为止,依然保持一个高度怀疑的状态。
因为如果她是来自极地的话,那么在常岁来至此地之后,亓国帝都之内不可能是像这样一般风平浪静。
而且国师大人那边,肯定也会有一些动静。
但是局面,似乎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所以这才发生了昨天晚上黑衣人袭击常岁的那件事情,当狭沙把这个消息卖给晏国的人之后,他们很快就发出了行动,虽然惊棠并不知道昨天的那个黑衣人具体是谁,同样也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一番事情,但是他大概可以分析出来一个信息,那么就是这个常岁,或许已经可以坐实身份了。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和常人别无二致,不过这一切很有可能仅仅只是假象。
既然得知了这个看似废物的小姑娘,八九不离十是极地的人,那么晏国那边就绝对不可能派几个小喽喽过来试探一番。
所以不管怎么说,昨天的那个黑衣人绝对身手不凡,而且据御肆口述,在那个
小姑娘被黑人掳走的那一刻,他身边所有的暗卫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一开始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休涯只以为是这个小姑娘真的在狐假虎威,但是让惊棠又感到惊叹的事,这个小姑娘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并且今天,还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了花间客的大堂之中。
虽然不知道晏国的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们昨天肯定交过手,既然能和晏国的高手交手之后,并且毫发无伤,这在某种程度上,依然证明了这个小姑娘,绝对不简单的这个事实。
只是她表面上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身手高强的人。
不过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或许惊棠得要再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下点功夫了。
“主上,根据夏遗灰身边亲信的口信,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便会在这个地方会见尚书大人”御肆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的明月,大概判断了一下时间,提醒了一下惊棠之后,便率先退下,毕竟他的身上还有别的任务。
像他们这种游走于黑夜之中的人,是注定不能够停下的,不然在无边的黑夜之中,他们很快会被吞噬殆尽。
而惊棠今天之所以亲自出现在这个地方,也是因为实在是很看重夏遗灰这个人。
别看他表面上吊儿郎当,在天门皇室之中,你若是没有点情商手段,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
在皇家,只不过是看谁演技高超罢了。
亓国当朝皇后,也就是长公主的生母,和夏遗灰本同出一宗,而夏皇后膝下并无皇子,唯独有的一个女儿,也就是长欢长公主,最终还远嫁到了晏国,成为了晏国的皇太子卿安的太子妃,但是这个太子妃,却并不是一个省心的家伙。
同样的,这个夏遗灰也是让人忌惮的存在。
不管在各朝各代,似乎都流传着一句话,那便是功高震主,此时此刻的夏遗灰,现在就徘徊在这四个字的边缘。
他年纪轻轻,战功显赫,原本应该是亓国最前途无量的将军,可是无奈,他却是夏皇后的侄子。
要知道,原本夏遗灰就不应该从军,就算是从军,也不应该
走到今天将军的这一个地位。
或许这句话有些歧义,但是他身为利剑,本该隐其锋芒,毕竟以他的身份,本就容易遭受猜忌。
譬如说皇后外戚,一人独大,某些心怀不轨之人,再来几句风凉话,肯定会影响到亓国的政权等等。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层关系,所以夏遗灰一直戎守边疆,轻易不会回京。
但是不知道为何,在亓国皇帝身体日益衰弱的情况之下,竟突然将夏遗灰给召回,这实在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以不免得让人想到,这会不会是因为夏皇后背地里私自干政的原因。
毕竟她生下来的那个女儿,也就是长欢长公主,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夏遗灰刚刚班师回朝,本应该在明天进京述职,但是却不知,为何在今夜快马加鞭,独身一人率先回到了帝都。
并且还在这等烟花之地,与尚书大人夜间会面。
烟花之地固然是供人寻欢作乐的温柔乡,但也是欲盖弥彰的好地方。
毕竟这个尚书大人最近家里也并不是很太平,料想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寻欢作乐,他的儿子前两天才差点横死街头,关于这件事情,目前京门府役还没有给出一个解释,而他的父亲却在暗地里边,和一个惹人非议的将军暗地里会面……
就以惊棠目前手上所掌握的信息来看,他父皇这一次龙体病重,很有可能是和南诏秘术丹青杀有关,而据他所知,尚书大人的母亲,祖上则是南诏人。
似乎单凭这一点,就直接尚书大人可能有异心,实在是太过草率了一点,但是若不是惊棠生性多疑,他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在这亓国帝都,本就步步危机。
只是让惊棠有一些疑惑的是,他在这一处吊角飞檐上已经吹了半柱香的风了,可是为什么这一间茶楼的雅舍之内,依然只有尚书大人一人?
按理夏遗灰作为军人,本应该是纪律严明之人才对,像迟到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难不成是计划有变,还是夏遗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能发生什么事情?三千里杀场回来
的人,饶是一般高手,都不可能给他造成伤害吧。
正当惊棠的心里面因为这等事宜疑惑不解之时,在隔壁的一条长街上,突然间发生了一阵骚动。
而伴随着这一阵骚动的,则是借着夜风突然间异军突起的一场大火。
“那大火的方向……,不好!”惊棠转身,定眸看着那冒着火光的都城一隅,随机一边呢喃一边判断了失火的具体是什么地方,而当他意识到那场大火燃烧之地,竟然是花间客客栈的方向,一时之间经常心下陡然一惊。
理论上来说,此时千不该万不该,便是那个地方起如此波澜。
这场大火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如若是人为的话,又是什么人下的手?
“啊!”就在惊棠准备不再盯梢,而是亲自去勘察一番,这一场大火到底因何而起之时,却未曾想到,在他刚刚准备转身的那一刻,茶楼的雅间之内突然间想起了一声刺耳欲聋的尖叫。
伴随着这一声尖叫,整个茶楼这一层似乎都乱作一团,而当惊棠定睛一看,竟然看到了尚书大人已然身首异处。
这又是什么情况?就在刚刚他走神的那一瞬间,尚书大人已然命丧黄泉,他要等来的客人夏遗灰,此时却依然了无音踪。
前不久尚书大人的儿子差点横死街头,没想到过几天,尚书大人自己就死于茶楼。
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着他们亓国的肱骨之臣?而夏遗灰今日的到来又是真是假?难不成所谓的夏遗灰暗地里提前回京,仅仅只是引诱尚书大人的一个因引子而已?
不过这个算计尚书大人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毕竟就在他疏忽走神的这一霎那,对方便已然瞬间得手,就可以看的出来要了尚书大人命的人,绝对身手不凡,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惊棠的存在。
之前一直未动手,很有可能也就是因为对方不知道惊棠到底是否为尚书大人的手下,还根本就是一个外人。
而恰好城南的那一场大火,吸引到了惊棠的片刻注意力,也就在此时此刻,似乎给了对方一个得手的机会。
按照这个推理的话,难不成城南的一场大火,就是为了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