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泠这一觉睡得沉,待睁开眼睛时房内早已亮起了烛火。魏泠侧身坐起,素手掀开帷幔,刚想掀开锦被下去揽竹和言萃就提了食盒进来了。
言萃惊喜道:“姑娘,您可算醒了,小厨房炖好的肉糜药膳已经有一会了,现在吃刚刚好。”
揽竹先一步过去扶起魏泠,拿了外裳替魏泠披上。魏泠现下已经感受不到痛感了,就是腹内空空,急需吃些东西。
魏泠慢慢舀着粥,不时望向窗外,外头早就黑透了,院中灯柱内微黄的烛火跳跃着,就像魏泠现在一样,她的心思不在饭食上。
揽竹拨弄着竹节熏炉里的炭火,瞧见魏泠的模样,嘴角噙着笑道:“姑娘可是要去前院,这会儿相爷怕是和三殿下在书房对弈呢。”
言萃不解的看向揽竹,眼神询问道:“有吗?三殿下不早就回观澜台了吗?”
揽竹狡黠的眨了眨眼,言萃马上就知道了,于是低头憋着笑,就等魏泠上套呢。
魏泠舀粥的手一顿,似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虽然有怀疑,但还是没忍住,期待的问了句:“当真?这样晚了,他还在府里吗?”
魏泠话音刚落,恰好相夫人就推门进来了。相夫人听到了魏泠的疑惑,摇头无奈道:“你呀你,原来当真是郎情妾意好不欢喜,亏得你爹爹以为是三殿下一人的单相思,那可是说了好些伤人的话呢。”
魏泠轻咬唇瓣,嗔怪的看了眼房里的两个侍女,也怪自己想的投入,竟然不知道娘亲过来了。
冷不丁听到相夫人的话,魏泠便放下了粥,她不清楚娘亲对赵玉琅是什么看法,但依着娘亲的爱才之心,理应对赵玉琅也是满意的吧。再者说,赵玉琅也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像是这次给她针灸,那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才进了她的闺房。
想了这许多,魏泠不安的开口道:“娘亲,是我先见色起意的,他并没有做什么逾距地事,何况今日也是他出手相帮这才缓解了我的症状,出于礼节,合该感谢人家才是,至于其他的,女儿可以替他担保的,他很好,对我也很好,我......”
魏泠停顿了一下,看着相夫人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很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相夫人知道,魏泠不屑于说谎,和她年轻时一样,一旦遇到了那个人,就算是撞了南墙怕也不会回头。
少女的爱意未曾袒露之前总是清醒克制,一旦痕迹显露,那便是浪达倾覆之势。
相夫人轻抚魏泠的面颊,爱怜的说:“娘亲知道,我的繁儿一定会幸福的。”
被家人认可的爱意是最值得开心的,魏泠觉得这一刻她的幸福具象化了。
......
观澜居,赵玉琅手里动作不停,被挑选出来的药材都是极好的,旁边的陈钊搅动着石臼,心不在焉。
赵玉琅瞥了一眼陈钊,疑惑道:“怎么?今夜心浮气躁的。”
陈钊撇了撇嘴,不满道:“殿下作何让孙鸿去暗网接消息却把我留在府里研磨药材。”
赵玉琅气笑了,“这不都一样吗,再者,孙鸿不在府里,那后厨的吃食都没人跟你抢,这不好么?”
这么一说,陈钊心里就平衡了,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孙鸿不在的日子真无趣,还是跟他抢烧鸡时最好玩了。
月近西沉,赵玉琅才终于把药汁制成丸,药丸放入瓷瓶时孙鸿方从府外回来。
孙鸿手里拿了几摞卷宗,一进门就看见陈钊别扭的站起来说,“你可算回来了。”
孙鸿无奈,将卷宗递过去,“诺,放案桌上去。”
陈钊不满,他本来还想挤兑几句孙鸿的,但看孙鸿一脸疲色,陈钊还是默默接了过去。
孙鸿松了松筋骨接着向赵玉琅回禀,“殿下,辛神医已经从鹿郡回程了,暗线接到神医的消息,说是那江淮清已经能下地行走了,鹿郡接到小魏大人的信号,那几伙人已经被秘密下了狱,不过因为卢阳留在鹿郡的暗桩太多,现在卢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赵玉琅按了按眉心,了然道:“魏峥昨日夜里已经带人快马加鞭赶去卢阳了,届时鹿郡会派人协助魏峥,因着卢阳管氏盘踞多年,魏峥此去该是得过一阵才能回京。”
赵玉琅翻阅着卷宗,指尖停留在郡主府三个字上,“昌颐郡主府早已修缮完成,两日后昌颐郡主便要入府,届时你和陈钊多看着点上京杨氏的动静,那杨涛心思重,他手底下的人若是安分守己就也不必理会,若是杨涛存了挑衅的心思你就去知会一声,好叫相府有个准备。”
孙鸿点头称是,他看着殿下每日的公务,那都能赶上太子殿下了,何况太子殿下而今在东宫,连每日朝会都省了,他家殿下真是可怜。
陈钊从厨房端了吃食过来,殿下整晚都在忙碌,身体哪里吃得消。
好容易让赵玉琅吃上热乎饭了,那厮又赶上东宫的内侍来递消息了。
福禄小跑着进来,看见赵玉琅正在用膳,赶忙行礼问安,“殿下金安。”
赵玉琅点头示意福禄起身,福禄机灵的笑道:“殿下先用膳,奴婢若是打搅到殿下了还望殿下莫要同太子殿下倾诉,不然奴婢的月钱可就扣光光了。”
赵玉琅可算知道太子哥哥选人的标准了,除了忠诚,另一项一定是小嘴叭叭能说。既然福禄这么说了,赵玉琅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吃着。
待用完膳,赵玉琅还漱了口喝了茶水,原想去水房沐浴,但一想到时间可能有点长,索性就坐下来听福禄的话了。
福禄拿了边关上呈的折子,里头隐晦的说明了启国而今沉寂似乎想趁镇国将军回京述职时伺机而动。
“三殿下,太子殿下让奴婢告知您,程老将军即将回京,望殿下和风国九皇子尽早交换情报,以求妥帖。太子殿下还说,风国罗蚁草的解药需尽早准备好,年节一过或许会有一场大战。”
赵玉琅想着自己这段时日确实没怎么跟白澈见面,一般都是深夜了白澈才抽出身来去观澜台同他一叙,话说,风国大司马一事也该出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