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瑞云台一别,赵玉琅和魏泠也三日未见了。
魏泠从瑞云台回去后,心头的触动才落了实感。从前,魏泠就想着,要是两情相悦,赵玉琅这样好的了儿郎就是自己最好的归宿。现在真的梦想成真了,不知怎的,就有些瞻前顾后了。
假如赵玉琅是个薄情的人呢,自己岂不是很吃亏。魏泠在房里踱步,如瀑的长发未束,忽的,青丝在空中转了个圈,魏泠踩着绣鞋,走到了妆台前。匣子里的匕首在呼延赤入狱后就没拿出来过,魏泠想好了,要是赵玉琅做了背弃之事,她就把匕首捅进他胸口。
在凤仪宫的赵玉琅感觉心口一凉,也不知怎的了,但很快,他就把不适抛在了脑后。今早请安时,赵怀芷是从御花园走来的,恰巧御花园东侧的梅香苑腊梅开满了枝头,那香味沾在了赵怀芷身上,惹得皇后好一顿夸。
赵怀芷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帕子掩着嘴角偷笑。皇后哪能不知道赵怀芷的心思,就等着赵怀芷开口了。果然,赵怀芷顺着皇后眼里的兴味开口了,“母后,这御花园风景如画,就属那梅花开得最好,这般好的风景,儿臣私以为,要人多才更赏心悦目。”
皇后轻笑道:“那阿芷,你可要办个赏梅宴啊?”赵怀芷看有戏,马上站起来谢恩,“多谢母后,儿臣谨遵懿旨。儿臣都想好了,今儿个,以大公主的名义办个赏梅宴,明儿个,就用母后大人的名义,办个诗会,再然后,就以三弟的名义,办个游园会,您说,好不好呀母后~”
皇后被赵怀芷气笑了,“随你,都随你,只要上京闺秀不嫌你这个大公主的烦,你天天办都成。”
于是,这个赏梅宴就这么定下了,赵怀芷兴冲冲地回去下帖子去了,这一次,赵怀芷必须得把魏泠请进来,不然,谁来给她这个闷葫芦三弟创造机会啊,她真的操碎心了。
赵怀芷一走,赵玉琅也告退了。出宫的路上,赵玉琅难掩愉悦。陈钊紧跟着赵玉琅,就想问问他家殿下,一个小宴会,有什么好开心的,从前,殿下不是最讨厌这些了吗,还说什么莺莺燕燕的,聒噪得很,是以,每每宫中办的宴会,赵玉琅多半是推辞不去的。
这陈钊就是个死鱼脑袋,只知道他家殿下料事如神,所以,这次宴会肯定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抓了。陈钊自以为很懂赵玉琅,还骄傲的说:“殿下,属下就知道,您肯定是又有谋划了,看来这次,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人物,才要您亲自去抓。”
赵玉琅顺着陈钊的话点头,还颇为郑重的表扬了陈钊,“猜的很对,的确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蹲守,今日你这般聪慧,回府后去领十两银子的赏钱。”
陈钊抬手就去掐了孙鸿,孙鸿来不及躲,一下嗷了出来。陈钊听着这声音,喃喃道:“嗷的这么大声,那看来是真的,你说,究竟是哪个大人物啊,我怎么没收到一点风声。”侧头一看,孙鸿早就走出了十几米。
孙鸿默默跟赵玉琅打小报告,“殿下,陈钊这家伙是越来越欠打了。”
奈何陈钊已经赶上来了,这话就被陈钊听了个仔细,“孙鸿,你这家伙,晚上我买的烧鸡你最好别吃,否则,我拿鸡骨头戳死你。”孙鸿从来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闭口不言了。
赵玉琅也不知怎的,怎么就养了这对冤家,特别是陈钊,一张嘴,可以顶得上八个人,这赏银的事,他就不该提。
待回到了观澜台,赵玉琅摩挲着手里的剑穗,心神一动,就从暗格里拿出了前些时候雕好的玉佩。那玉佩中间雕了一只鼓着腮帮子的猫儿。赵玉琅见过魏泠佩戴双环的玉佩,所以,就仿着样子,把它做成了那个样式。只要中间的小环被大环带着转动了,就会发出轻响,最里头刻的浑圆的玉坠是双面雕刻的,除了那只猫儿,还有一句“长乐未央”。
......
大公主要在御花园办赏梅宴的消息从上京传开了,只要是上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帖子。
相府对这类宴会见怪不怪,从前魏泠也去过几次,后来觉得,不过就是贵女之间相互攀比,还有世家公子的吟弄风月、附庸风雅,便觉得无趣。但今日是大公主下的帖子,想到大公主对自己的喜爱,魏泠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叫言萃备了礼,就去了正院。
此时的正院,魏相拿了一份上京公子名录,正在给相夫人过目。自从出了上次呼延赤的事,魏廷就琢磨着给魏泠寻个好人家,这样魏泠就又能多一份倚仗。但是,这是个难题,上京世家名门极多,但不是这家有腌臜事,就是那家太过古板,一定要求女眷相夫教子、贤良淑德,那这不就是把魏泠困死在后宅了吗,他魏廷的女儿,绝不能过得比在闺中差。
魏泠一进门,就看到娘亲捧着个册子细细瞧着,时不时还和爹爹指着其中一个说两句。魏泠也确实好奇那是什么,只是还没瞧见,就被自己爹爹给合上了。魏泠不解,但被她瞄到了那名录,分明写着什么公子名录。这、这分明就是爹娘要给她找婆家了。
“爹爹,女儿都看到了,您怎么背着我和娘亲看这些呀,看倒是没问题,不过啊,女儿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不然的话,我就在家当一辈子姑娘。”魏相看着魏泠傲娇的小模样,像极了她娘亲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她娘亲就是这样的风华绝代。
相夫人亲昵的拉住魏泠的手,“繁儿,婚姻之事,爹爹和娘亲都不会逼迫你,就盼着,你能找个喜欢的、对你又好的,两个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再生一双儿女,我们也就满足了。”
魏泠知道,爹爹和娘亲都很爱她,一想到只要嫁了人就得和爹娘分开了,魏泠就想落泪,带着哭腔,哽咽道:“女儿不想离开爹爹,也不想离开娘亲,女儿就想一辈子待在府中,哪也不去,闲了就和娘亲学刺绣,还可以和爹爹下棋,等到边关太平了,还要和表哥一起骑马去。”
相夫人捏了捏魏泠的手,轻笑,“你呀,那绣活是学了这么些年,也没什么长进,为娘好歹是把你的四不像纠正了,现在还能看出来你绣的鲤鱼。”
原先伤感的气氛一下就被打乱了,魏相先忍不住笑了,还附和道:“是啊,繁儿的绣活啊,一言难尽,不过啊,为父还是很珍惜的。”说罢,还拿起了腰间的香囊。那香囊是玄色的,用金线勉勉强强绣了两条鲤鱼,看针脚,还有些粗糙,而且这香囊的色泽看着有些旧了。
魏泠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去岁自己送给爹爹的生辰礼,爹爹收到后开心的不得了,日日带着。不过,那针脚确实粗糙,改天自己得再绣一个给爹爹。
说了好半天的话,魏泠才想起来正事,“娘亲,大公主下了帖子,明日在御花园设宴赏梅,大公主待女儿很好,这宴会女儿不好推脱。未到休沐,哥哥要在兵部上值,明日女儿就和沅沅一同进宫。”
魏相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还是忍不住嘱咐魏泠,“宫中规矩森严,万事小心为好。”
......
太傅府也收到了帖子,沈容容作为准太子妃,这场宴会势必不能缺席。这帖子也送了一份给江雨柔。江氏属望姓,加上太常寺少卿也不是小官,看来,这不省油的表妹牌油灯,终究是要打进上京闺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