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带进来一丝秋风,有点凉意,香草裹了裹被子,倦怠的双眼睁开来,看见姥姥走了进来,她虽强制睁开着眼睛,眼仁却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定定的那么望着,半晌垂下了眼睫,留下了一句话道:“姥姥,一层秋风一层凉,一层落叶一层霜。”然后便睡了过去。
赵青禾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叫醒香草,无奈今日一早院中便来了两位贵客,现在正在堂中等候着呢,不来叫醒外孙女儿,实在显得有失礼数。她走过来,站在香草的床头,俯身朝她说道:“是啊,清早外面冷得紧。香草,需起个大早了,你们凝碧楼的管事来了。”两句话,声音也不大,到却顿时撬开了香草的眼睫,她眼皮儿睁开了一条缝儿看着赵青禾,眼仁仍然像是蒙了一层雾。
“看起来是急事,也是大事。”赵青禾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
香草呼噜道:“是一个女的一个男的么?”
赵青禾点头道:“对,女的看起来严肃得很,男的一身酒气。”
听完这句话,香草闭了一刻眼睛,再睁开眼睛时,虽然仍旧显得眼神空洞,但她睁全了眼睛,乌溜溜的眸子带着一点疲倦,人却慢悠悠坐了起来,低声道:“姥姥,我这就去……”说着,她开始穿衣服。
赵青禾点头道:“收拾整齐再去见人。”于是转身出了门,将房门又严严实实得掩住了。
回到了堂中时,小小的屋里头,坐北朝南是主位,摆着一张四角方形桌子,两边各摆一把太师椅,在东西两侧各摆有同样的一张桌子两把太师椅。单是这样,堂室便满满登登的了。
这从凝碧楼来的客人现在就坐在东侧,赵青禾已为其奉茶,她不认识丹芝和彦林,但看着两个人都有四十出头的模样,女的比男的略微年长。且女的长相较平常同龄的女人要差一些,但通体的一种不容忽略的气势,让人刮目相看。男的长得也说不上文雅亦说不上英俊,甚至端正也达不到,有些痞里痞气,眼角微微向下,但不知怎的很讨喜的一副模样。
女的没说什么话,男的却不停的说话,“哈哈,您是香草的姥姥?哎,看起来身子骨还行,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吧?”
赵青禾摇手道:“我今年六十二了,能和你们四十出头的人比?”
男的道:“不像,不像。您六十出头,看着可真不像。不过您的年纪正好,外孙女儿能孝敬您啦!”
一句话说得赵青禾顿时眉开眼笑了。“是奥,你也知道我有一个好外孙女儿?这是让你说着了。”
清晨的茶再香,对于饿着肚子的两个人来说,也是解了渴解不了饿。
两碗茶下肚,更令人觉得饿。
这时香草梳洗整齐进了堂间,她先是向两位行了礼,那两位受了礼也便双双站了起来。
香草对姥姥道:“姥姥,这位是凝碧楼的管事丹芝,这位是副管事彦林。”她又对二位道:“这是我姥姥。”两人向赵青禾行了礼,赵青禾请他们坐下。
丹芝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在香草的记忆里,她很少笑,但逢一笑便是带着几分和善的。她说话了,这是赵青禾听到的第一句话,道:“香草,多日不见,最近你在忙什么?”
香草显得有点尴尬道:“我……我帮外婆看着玉米,快要收割啦。”一句话令丹芝与彦林互看了一眼。
丹芝道:“怎么,你要等秋收过了,再来楼里习武么?”
彦林道:“我们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香草,你应该把武功学成。从被一里庄收为弟子,再到把你分到凝碧楼,少说,你也努力了十来年了吧!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香草的头从丹芝再偏到彦林,她不知他俩何意。
赵青禾喝着茶,做旁观者观察着二人的言行。
丹芝见香草不说话,那个老人家又做定了局外人的模样。她道:“香草,你知道,这次我与彦林来找你,所为何事么?”
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正是祖孙两个想知道的一件事。
香草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
彦林笑着道:“你看,我还是昨日傍晚喝的酒呢,今天一早就被你丹芝姐拉着来寻你的家。从五更天出来,走到天亮,现在还没吃早饭……”
香草再笨的脑袋,这下也开窍了,她忽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姥姥,道:“姥姥我要去做早饭,你陪我们管事聊聊天吧。”
赵青禾点了点头。
香草自去厨房准备早饭,边走边想不明白,丹芝都快说出来意,彦林却想着吃饭,唉,真煞风景啊。
丹芝见香草出了门,便不怎么说话了,拿眼角看了一眼赵青禾,低头喝茶。换彦林道:“哎,老人家,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交给香草。但是,她只有二十岁,所以,我们想,这件事应该先争得您的同意,方才能告知香草吧?您是长辈,您便替她抉择一下,也好。”
丹芝回眸看着彦林,无疑,她很佩服彦林在为人处世上的睿智。
赵青禾颌首,将茶碗放下,道:“远道而来,有什么吩咐就开门见山一点。”
彦林看了一眼丹芝,丹芝的眼神像触电一样收回来,却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的茶碗,喝了一口又一口,好像正在琢磨这茶是上中下哪个等级。
彦林只得道:“是这样,老人家,昨日我们接到一个手令,有一封副庄主的密信需要凝碧楼弟子送出去。”
赵青禾面色一凛道:“奥?是……送去哪里?”
“昆吾派,密信是呈给新庄主亲启的。”彦林道,“老人家,不瞒您说,楼里面除了我二人,其余三人都想争得这次机会,出山,远涉千里,借着这送信的机会,见一见世面。”
他见赵青禾并不是满脸喜色,而是略显不安。他便清楚了,这青草的外婆应该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