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简直陷入他那把神奇的剑的世界了,瞠目结舌,望着那少年的剑,心想:这便是蛟龙剑,看来还是姥姥的见识多。忽然她像是魂归附体一样,打了一个寒颤,姥姥呢?
他侧头一看,新庄主的神情有些痛苦,顺着他的目光,她也看着躺着的张九,眉心微微一蹙,低身去检查他的呼吸,已经没有任何生气了。她放眼看去,找寻那个瘦弱的有些弓身的姥姥,忽然发现她不在人群里,香草瞬间乱了分寸,如今这个时候,什么事都是始料未及,姥姥去了哪里?慌乱的眼神一瞥,却陡然发现,那少年坐着庄主的椅子,下面不远处有一个台阶,一个瘦弱的老人就坐在台阶上呢,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姥姥。
香草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多危险的狼崽子,她姥姥居然就坐在那里,与他距离那么那么的近。
她猫着腰,尽管没有任何遮挡物,但她仍像是最不想惹人注目,而又目标准确的人,她跑得很快,很轻,跑到姥姥跟前,二话来不及说,拉起老人家就走,姥姥被她拽着很不情愿,低声咕噜道:“哎呦,大老外孙女,你可让老人家坐一会儿,又如何?”
香草直把姥姥拉到丹芝他们这边,在丹芝他们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凑合凑合,凑到这一伙的最后面,只见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新庄主与那少年的身上,真还没有人太在意她祖孙俩。才低声道:“姥姥,好险。”赵青禾不以为然道:“你以为他会杀我?”香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姥姥,从现在开始你别离开我。”
安静了少许的厅子,忽然传来少年悠然的声音,“李长生,你可愿意即刻随我回昆吾派去见你的师叔?”
只见此时的新庄主他将头抬得略高,向庄主的那把椅子望去,少年的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不近人情。他拿起茶壶对着壶口喝了一口茶,好像是茶凉了亦或者是那味道他不喜欢,忽然他皱了皱眉,肆意得将茶壶撇下台阶。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举动,即便如此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心都不自觉得一紧。
新庄主在众人瞩目的时刻,说话了,只听他道:“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走。”
少年立即道:“好,我们马上动身。”
只见新庄主回身,对着满堂弟子,深深一揖。道:“四位管事。”
李青梅,陈星辰,程丽,丹芝,分别上前一步,齐声道:“请庄主吩咐。”
新庄主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此后四个分舵由你们四人分管。若有什么要紧事,你们四人商量行事。”
“是。”四人应声回道。
他忽然又道:“宋开。”
珍水崖的宋开站了出来,他与新庄主同年,这些年新庄主住在珍水崖,身边陪伴侍候的就只有他。所以点他的名字有交代,不足为奇。
只听新庄主道:“一里庄的事务由你打理,若是他们四位管事起了争执,你行庄主令,随意处置!”
宋开低头道:“是!”
一瞬间四位管事都有些不服,毕竟宋开还太年轻,单凭十几年与新庄主的交情便统领四个分舵,实在是不合理,他比他们中最小的还要小上二十多岁呢。
然而此时,闹成这样,他们也不敢节外生枝,毕竟那位还在上面冷冷地观望这一切,好在,他没有制止新庄主的话,也没有反对他的做法。看来,一里庄的弟子是否被赶出一里庄,真的全凭新庄主的意愿,他不再过问。
于是,在这一点上,四位管事做到了认清形势。
新庄主又道:“宋开听令!”宋开连忙跪下行礼,道:“请庄主吩咐。”新庄主道:“即日起,本庄主任命你为本庄副庄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由你全权负责本庄事务,四位管事唯你马首是瞻。”
“是。”宋开道。
其他四位也拱手道:“是,谨遵庄主吩咐。”
新庄主井然有序的布置着这些,他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在离开之前,懂得安排妥当。令众人佩服。
此时,那少年提剑走了下来,众人不觉向后退了一步。他从新庄主身边经过,人群为他躲开一条路,他向外走去。
新庄主这时双手扶起宋开,道:“你带人把尸体掩埋掉,暗卫营那边要是追问,你如实相告,他跟他互换了眼神。”宋开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他道:“那庄主,长松师叔,还有九叔的尸体?”
他面对宋开的询问,顿了顿,脸色有些憔悴的样子,这是他最不想费心思去解决,可又害怕别人擅自做主的一件事。良久,他还是说了,“这件事,你,看着办吧。”一句话说完,好似很不负责任,他又道:“将他们葬得近一些吧。”说罢,他转身向外走去。身旁传来呼声:“恭送庄主!恭送庄主!恭送庄主!”
出了门,他见少年抱着肩膀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便头也不回向前走了,他便在后面跟了过去。出了一里庄,两人一前一后,开始了去昆吾的长途跋涉。
且说,等他们走后,一里庄便就发生了变化。
满地的尸体,整整收拾三天,在一片山地里埋下了他们的尸体。中间是石庄主,一左一右是张九和长松的墓。暗卫营是石边云一手培养起来,如今大半成了他的陪葬。江湖事江湖了,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这些人根本没有来过,这些事也根本没有发生过。
自从宋开担任副庄主以来,他便从珍水崖搬到了蝴蝶泉畔的一里庄总舵。他把庄中事务打理井井有条。每十天半月,各个分舵都会有人来庄中办事,他亲力亲为,了解分舵诸事。
起初四个分舵还像以前一样与一里庄总舵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虽然四位管事都有一些怨言,但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只是时长日久,越来越懈怠了。
那日新庄主与那少年走后,特地去了一里庄的银库,剩余一千多两黄金全部被那少年收走。
且说一里庄更没有了物资去供应四个分舵,宋开只能命令他们收些弟子,分舵的财务由分舵自行解决。
从那时起,四个分舵算是与总舵割断了脐带。
转眼四年过去,相安无事。
这一日,凌霜阁的文雪来报账,宋开也在账房。
文雪也十八岁了,长得略微胖,皮肤雪白,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她把账本子递给徐先生,道:“我们账房的老张头,他这几日头晕,请着假呢,所以管事的派我来。只有这个本子,徐先生你看看,要是看不懂也甭问我,等哪日看到老张头,你再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