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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误入寒潭

    河水并非一直这么浅,越往里走,越深些,约莫到了河中间的时候,水深没过了膝盖,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香草故意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侧头一看,他提着一双鞋,裤腿挽在膝盖上,半面长衫掖在腰间,她回头故意向他踉跄一下,似乎是脚下拌了石块,少年猝不及防,被她借力一推……这便要看看他的狼狈。

    没想到,最是没想到,这少年功夫不错,只见他被推得向后仰去,眼见着全身都要重重跌在水里头,忽然身体微侧,单手伸进水里支撑住了身体,只侧面衣服有些许弄得湿了。

    香草眉头微蹙,忙上前伸手道:“硌不硌手?不好意思,快起来。”脸上微微带着关切之意。

    少年另一只手拎着两只鞋子向她抬起来,她只能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往上拉,少年正准备起来,谁知,半路,香草的手却力气全无,脚下似乎又是一滑,身体前倾,这要是跌下来,定然把少年压在水里。不想这少年的腰功甚好,他硬是接住了她而没有仰面朝天,脚下换了一个步子,将香草推起,两个人又都稳稳站在了水里。

    这一瞬间,香草对此人有了几分敬意,刚才这一招,要放在她手里,恐怕做不到这么漂亮。

    两人无话。好在,夏夜的水并不冰脚,两人继续趟水前行。

    香草想,就算是再迟钝的人,刚才那一次,也便会对我有几分提防了吧。何况这个人,样子便生得不笨。

    再走一段,接近河对岸的地方,大概这个位置有一个深水区,水深两丈有余,若他不慎掉了进去,衣服湿透了,那他身上的那封密信也一定被水泡了,这么重要的的东西,他上了岸,一定会第一时间拿出来检查,若是我抢过来看上一看,日后难免招人口舌,可如果他呛了水,晕倒的话,我便在救他之前可以去看,等他醒来,我便佯装没有动过他的东西。她侧头,几不可察的看了看后面少年的裤管,心里打定了主意。

    算着距离,她提前运足内力,为了防止他生疑,她没有放慢脚步,提前进入深水区,施展了轻功,运足于水上,没露丝毫的马脚,只听少年噗通!一声,果然中计,他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

    香草几乎要拍掌叫好,不觉伸出手指,一,二,三,四,五……数到了五,水面一片安静,旁边只飘着两只鞋子是那少年人的,而那少年还没有浮上来,香草挂在嘴边的笑意僵住了,按说他不可能不会游水吧,就算不会,那轻功也该会些的。此时的位置离对岸不远了,她把自己的一双干鞋子扔到了岸上,又捡起少年的鞋子也扔到了岸上。

    望着微微起了波纹的水面,她看起来更加谨慎起来,尽量放慢语速继续数着:六,七,八,九,十……水面仍旧没有动静,少年还是没有浮上来。

    香草顿觉情况不妙,情急之下,她伸手运力,手掌横在腰间朝着水面由内向外缓缓旋转,依照裂石穿云剑的剑诀,一瞬间水面水波盘旋,越来越快,忽就成了一个漩涡,漩涡由浅极深地飞速运转,水声哗啦啦!响动,水里似乎要钻出个什么东西一样,香草感觉两丈多深不会太费力气,但按照掌力所及的时间来算,水下远远不及两丈之深,但不管多深,好在已经碰到了水下之人,依照他的体重,应该不难,想到这,她飞身而起,身形跃起数丈,借着这一跃而起的力道,驱动掌力,隔空硬生生将水里的人拽了一把,在她身后,水面哗啦!一声巨响,那少年的身体犹如一道惊鸿从水下被一股隔空的力道拉了出来,随着香草的身影悄然落在彼岸,少年也从空而降,浑身带着水花。

    香草不知他是晕是醒,恐他在那么高处摔下来,摔个半死,只能伸起双臂,脚尖一点,飞身迎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哇!好冷。”这人的身子为何如此,冷得如同一块千年老冰。她看到他微睁着眼,本来就水灵灵的眼睛似乎被水洗的更加清透明亮了,借着一个旋转,她在他的昏睡穴上点了一下,轻飘飘落了地,随即赶紧把他放下,“好冷,奇怪,是掉进了河里,又不是掉进了冰窖。”

    是夜,她的衣服也在那一抱之中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异常冰冷,尽管是夏日,仍旧觉得七分寒意。更别提这少年湿得有多透了。看着他昏睡在地上,她开始有些懊悔,刚才有些仓促,都怪他那双仿佛能洞察先机的双眼,她还不是怕失去这次机会,竟然忘了,应等到他把信拿出来查看时,再点他的穴位,如今,便只得自己动手搜一搜了。

    香草双手抱拳,低声道:“抱歉,得罪了。”说罢,她伸手去他的袖口,领口和胸口,所有可能有口袋的地方去找,除了一个钱袋,其他一无所获。这个人,口袋还真是够干净的,不过奇怪,他的衣服冷得不像是从这个河里出来的,以至于她翻找时都感到冰手。她不觉朝河里他掉下去的地方望了一阵。

    她又在他的腰间摸索了一阵,除了一把佩剑,一个荷包,还有一块佩玉,其他什么都没有,她越发觉得他身上寒气逼人。她不觉有些迷惘。难道?这里真的藏了一个冰窖?

    这时才想起来他没有穿鞋子,而他的鞋子?她转头朝旁边一看,跑过去将鞋子检查了一遍,仍旧是毫无收获。

    她心中难掩一种失望,这小子该不是骗人吧,压根儿就没什么密信,是不是昆吾派的人也还不好说,自己这样贸然带着他在夜里去拜见庄主?他身份真实,说的都是真话,还没什么关系,若他来路不明,也无甚要紧事的话,那我便是费力不讨好了。

    她摸着下巴,咂了咂嘴,虽说,要是现在脱了他的衣服,也没人知道,但……毕竟男女有别,何况那样做实在不太礼貌。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活该自己白白陪着他浪费了半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