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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隐秘交易

    两人静默无言,气氛一点点凝滞。

    看到姜望舒的挣扎,慕秀芝蓦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她在部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开战斗机、实弹训练,她是飞行史上首位实装单飞的女飞行员。

    即使结婚生子也丝毫不妨碍她的梦想。

    可一场意外来临,丈夫的骤然去世让她不得不弃军从商,偌大的家族需要有人支撑起来,孩子还小,她只能牺牲自己。

    从此,她离飞行越来越远,慕秀芝不再是飞行员,成了商场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女魔头。

    而她也因为将大量时间投入到家业里,全世界到处应酬,忽略了花霆珏的成长,没有伴侣搭手,无论男女都很难兼顾事业和家庭。

    她如此,姜望舒亦是如此。

    复而,姜望舒睁开眼,一片清明,她吐出一口浊气,手抚摸着还不太显的腹部,声音低哑:“我知道您的好意,但我心意已决,我是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的,我也不会就此放弃我的事业。”

    “我会努力平衡,这是我为我自己选择的命运,无论是谁都没有阻拦我走自己的路!”

    望着她坚定不移的脸庞,慕秀芝眼眸中划过不加掩饰的赞赏,唇角一勾,冷峻的眉尾上挑。

    以前她认为姜望舒像玉又像石头,冷漠坚硬,她用坚硬的外壳去敲击外界,探索世界。

    但现在看来她应当是坚韧如草,坚为坚硬,韧为韧劲,她身体里蕴藏的那股触底反弹的力量感与生命力是珍贵玉石这等死物所不能比拟的。

    ……

    因此慕秀芝没再冷着脸,反而是笑吟吟地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知道今年是什么日子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姜望舒措手不及,她半眯着眼打量慕秀芝的神色,大脑下意识思考。

    半晌后豁然开朗,“权力移交?”

    “呵,聪明。”她喜欢的聪明人说话,敞亮,不比她那个蠢儿子,把话掰碎了放他脑子里都听不懂。

    慕秀芝越发欣赏地望着她,幽幽开口,“既然嫁入花家,选择了花霆珏,那你理应承担起一定的家族责任,这是花霆珏身上所需要背负的,也是他不愿意割舍的。”最后一句话是重点,用花霆珏这个“软肋”挟制姜望舒。

    “我需要你做点什么。”

    说罢慕秀芝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递到姜望舒眼前,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选择吧。”

    她的语气有胁迫也有希冀。

    姜望舒翻开文件,快速浏览,只需几秒钟就将她想表达的意思了然于心,攥紧拳头。

    因为她最讨厌威胁,谁来都一样。于是她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她们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织,似火星撞地球,擦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姜望舒启唇反驳她:“如果我说不呢?”

    慕秀芝轻笑,点了点桌案,“那就是你姜望舒非要逼着花霆珏二选一了。别忘了,这是你姜望舒刚刚说的话,我只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姜还是老的辣。

    生活处处是回旋镖。

    这句话确实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被冷不丁呛了声的姜望舒顿时噎住,薄唇紧抿,半晌后她点头,选择妥协,接过慕秀芝手里的东西。

    “好,我收下您的期望。”

    “接受了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我拭目以待。”

    聪明人说话不费劲。

    她们互望,三秒钟的目光汇聚,短暂而激烈。

    走到门口时姜望舒脚步一顿,她陡然回头,那是丝毫不输慕秀芝的气场,丢下一句话:“我希望您能说到做到,否则您一定会后悔和我的这笔交易。”

    慕秀芝回她:“当然,我从不失信于人。”

    “好。”

    姜望舒点头。

    姜望舒随即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她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来到祠堂,拿出刚刚慕秀芝给的钥匙,打开了祠堂的门。

    听到动静的花霆珏扭头,看到来的人是姜望舒,他略显惊讶,震惊过后他不顾身上的伤口,快速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姜望舒身边。

    “没事吧?我妈没有骂你吧?”

    “你完全可以不用在意她的话,反正你又不欠他的,她这个人吧,就是规矩多,你别介意!不想听直接忽略就好!”

    “对不起……”他低着头向她道歉,为自己让她再次陷入不堪而自责愧疚。

    姜望舒像是恍若未闻,她轻轻抚过带血的衣服,神情恍惚,喃喃问:“疼吗?”

    她两次目睹他被打。

    第一次是上辈子她抱着女儿来花家的时候,慕秀芝震怒,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鞭打花霆珏,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豪门世家里森严的规矩,仿佛四四方方的宅子将人束缚住。

    她当时内心恐惧害怕,但为了让自己不被花家看轻,她始终面无表情,强迫自己看下去,然后当作视若无睹。

    第二次是花霆珏将这辈子的自己带回花家。

    她也眼睁睁地看着,因为当时她没有任何话语权,且警惕心重,她更在意自己。

    当时也是在这个祠堂。

    花霆珏逞强地摇摇头,“不疼。”

    “呵。”姜望舒一眼看出他的强装,于是放在他背部的手稍微用点劲,戳了戳,花霆珏疼得龇牙咧嘴的,“哎哟哎哟,痛痛痛!痛死了!”

    姜望舒松手,“现在知道疼了。”

    花霆珏也不装了,揉着手臂叹气:“当然痛了,那可是鞭子啊,而且我妈那手劲,当年军校里的那些男人都打不过她,我没有少半条命都是幸运的了。”

    忽然,他抬头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飞雪,“你来的正是时候,幸好我二哥还没被打,要是二哥被打我真的是太对不起他了。”

    门口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的花霆瑾听到这句话瞬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他扬唇欣慰一笑,而后将药和毯子放下,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自言自语说了半天,花霆珏才察觉姜望舒的沉默以及她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于是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是我妈为难你了吗?没事,你尽管说!”

    姜望舒摇头,“没事了。”

    “啊?”花霆珏没听懂,“什么意思?”

    姜望舒:“就是字面意思。”

    脑子一团浆糊,花霆珏眨眨眼,他停顿了好一会,一字一句慢慢说:“你是说……我妈不生气了,也不追究了?”

    “嗯。”

    “怎么可能啊?”花霆珏满眼震惊,他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妈那个性格,怎么会那么快就消气了。

    “要不然我怎么拿到钥匙的?”

    花霆珏眼神躲闪,不敢回答。

    一看他慌乱的眼神姜望舒就瞬间了然了,目光上下一扫,“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吧?”

    心思被猜中,花霆珏只能无辜地眨眨眼,“呃……没有这种可能吗?”

    “可能你个大头鬼!”姜望舒抬手,当即赏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爆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