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少年,孩子她妈成了女总裁》 第1章 重回十六岁 大洋彼岸,城堡内的晚宴辉煌璀璨,宾客觥筹交错,举杯共襄今晚的曼妙时光。 花霆珏(Jué)一身黑色西服,四十多岁的他看上去风流俊美,周身却难掩矜贵沉稳的其气势,他望着眼前容貌昳丽、气度凌厉的女人,释怀一笑。 抬头说:“那就再见了。” “嗯,再见。”女人深深看了眼,旋即利落地转身离开。 再见。 是再也不见。 也是再次重逢的起点。 …… 1995年,京市花家。 鸡飞狗跳。 花家出了名的三少花霆珏又逃学了,他一副纨绔花花公子的模样,手提着高尔夫球杆,回头挑眉一笑:“哈哈哈哈哈,小爷我今天就不上学!” “嘿,我就是不去!” 他毫不犹豫转身朝外跑去。 殊不知一只大金毛追着飞盘过来,佣人连忙提醒他:“少爷小心!” 花霆珏看惯了佣人们劝他的花样方式,干净好看的手指拉下眼睑做了个鬼脸:“嘁,我才不信。” 疾风起,前方一个飞盘重重拍在他的脸上,帅气俊逸的脸上留下红色印痕,而他眼冒金星,下一秒竟然直接倒地。 佣人们赶紧围上前去,大喊:“三少?!” “少爷!你醒醒啊!” “三少!” 一群人匆匆忙忙抬着花霆珏往房间里走去,花家的家庭医生们也都一拥而上,整个花家一时间乱糟糟起来。 徒留家里的金毛战战兢兢地坐在草坪上,耷拉着脑袋,不敢出一点气儿。 …… 不一会,花家驶入一辆黑色宾利,从漆黑的车中可以窥得一抹人影,身着棕色风衣,脚踩高跟鞋,飒爽英姿、气势凛凛。 这便是花家如今杀伐决断的家主,商场上出了名的女魔头,花霆珏的母亲——慕秀芝。 95年的时代,她的穿搭绝对让人眼前一亮,丝巾、胸针、耳环全都是精心搭配的,经典中透露出一丝超前。 佣人为她开门,恭敬地喊她:“夫人。” 慕秀芝随手将手里的包递过去,四十四岁的她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满是锐气,边走边皱着眉问:“小珏怎么样?” “医生已经为三少检查过了,轻微脑震荡,没有其他严重的生命危险。” 慕秀芝在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她点头:“我去看看。” 楼上,花霆珏脸上包扎了一小块纱布,静静地躺在床上。 医护人员见慕秀芝到来,紧忙让开。 慕秀芝不动声色地坐在床边,看着快两个月不见的小儿子,浅浅叹了口气,又伸手替花霆珏掖好被角。 “林医生,小珏还好吗?” “夫人放心,三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脸上有个小口子,已经包扎好了。” “好,我知道了。” 待医护人员都出去后,慕秀芝一直守在床边。在外是女强人的她,在昏迷的孩子面前不免露出脆弱与慈爱。 慕秀芝是匆匆忙忙从外地赶回来的,她留了大儿子花霆瑞善后,抬手捏了捏太阳穴,缓解疲乏。 “唉……” …… 花霆珏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才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手捂住脸,一开口龇牙咧嘴的:“嘶~好痛啊……” 他压根没注意环境,也没有察觉到半点不对劲,自言自语:“不得不说,这姜南混得真好,都是姜董了,啧……” “都是一个年纪,这脑子聪明就是好啊。” 一旁的慕秀芝见他醒来,刚打算说话,谁曾想听到他说奇奇怪怪的话,不禁皱眉纳闷。 出声质问:“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花霆珏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准备回答,一看见他妈的脸后惊叫:“妈?!你……你返老还童了?” “天呐,这医美也太牛了。” “你……要不介绍给我,我怕虞虞嫌我老。” 作为花家掌管权力的大家长,慕秀芝干练强势,待人孤傲淡漠,本来平时对胡闹的小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今天还是看在他生病的情况下忍了脾气。 谁知道花霆珏一副没正形的模样让她看了心烦,如画般的眉狠狠一拧,出口训斥:“花霆珏,你在说什么胡话?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你还能做什么?!” “我让你好好读书,你不愿意!你知不知道这个月逃了多少次课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要是再不去上课我直接打包把你送到美国去念书,省的一天天胡作非为!” 一通炸耳朵的斥责让花霆珏双唇微张,惊愕地呆坐着,愣愣抬头望着他妈。 心想:妈真是返老还童了,连骂人都那么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做了心脏手术的样子啊! “妈?我上什么课啊?中老年大学吗?” 他都五十岁了,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上什么学啊,一会还得坐飞机赶回京市呢,正好赶上外孙女放学的时间点。 好久没见到乖外孙女棉棉了,可想死他了! 花霆珏甚至笑着摆手:“你别开玩笑了。” 见状,慕秀芝眼底升起隐隐约约的怒气:“花霆珏,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这时,房门敲了一下,一个人端着餐盘走进来,她是慕秀芝的贴身助理,也是花家的大管家——林霜莲。 十岁的时候被慕秀芝收留,而后跟着她混迹商场,忠心耿耿,只听慕秀芝的命令和安排,是她最得力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她走到慕秀芝身侧:“夫人,这是厨房为三少熬好的汤。” 慕秀芝太阳穴青筋突突的跳,对着花霆珏说:“起来吃饭。” 而花霆珏见到林霜莲的那一刻,瞳孔一缩,不敢相信地眨巴眨巴眼睛。 “林妈?你也变年轻了?!” “不是……林妈,你……你和我妈一起做的美容项目吗?” “真是神了。” 不怪他大吃一惊,毕竟管家林妈一下子年轻三十多岁,而且现在大家还不叫她‘林妈’。 ‘林妈’的称呼一喊出口,慕秀芝和林霜莲都彻底愣住了,两人的神情难以用言语形容。 二十九岁被人尊称一声林妈的林霜莲:“……” * 【女频女频女频,这是女频文!!】 【慢热,节奏慢!慢!慢!!】 看文请先看阅读指南,不喜欢就止步,我不喜欢神经病指指点点,谢谢!(不是骂人只是温馨提醒) 【阅读食用指南】 1、本文不是典型的甜甜恋爱文,属于亲情爱情友情的成长文,无论是男主、女主亦或是配角。 2、女主是野心勃勃、满腹私欲的事业批,全文从始至终都不会改变,无法接受的可以退了 3、主线不虐,但绝对不是使劲甜的恋爱哈 4、女主对待亲人很狠,不会大团圆(不喜勿入) 5、双重生,上部校园下部都市 6、因为想好好讲角色的成长故事,所以描写会偏慢热?女主一路打拼,有磕磕碰碰,不会次次都是爽文照进现实。(喜欢章章都是爽文的别来) 7、这是一篇清醒理智的贫穷女孩走出大山的故事,一切剧情围绕女主,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偏向女强,女强不意味着断情绝爱当尼姑,男主不是背景板,他很重要! 8:这一世双洁He 9:有崽出没! 第2章 浪子回头 慕秀芝一头雾水,眼神里是掩不住的荒诞与迟疑,她和林霜莲对视一眼后看向花霆珏:“你小子到底搞什么名堂?” “不想上学到了装疯卖傻的地步?” 一旁的林霜莲也开口劝说道:“三少,夫人这次特意推了工作回来看你,听余管家说你为了不上课受伤了特别着急。” 两人的话让花霆珏彻底静下来。 因为! 他真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深呼吸一口气,他表情呆滞,缓缓抬起头问:“不是,我……我……我上什么课啊?” 慕秀芝没了耐性,懒得回答他,还是林霜莲搭理他:“高一啊。” 听到林霜莲的话,花霆珏扬声大喊:“?!高一!” 他一脸的震惊,瞳孔无限放大。 这反应倒是让慕秀芝和林霜莲都吓一跳,慕秀芝蹙着眉,眉目中的担忧藏不住,无奈转头对林霜莲说:“霜莲,再去把医生叫过来。” 林霜莲:“好,我这就去。”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垂着头发愣的花霆珏和紧张的慕秀芝。 花霆珏自顾自地喃喃道:“高一……怎么会是高一呢?怎么会……” 他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他是来美国遇见姜南的啊,他妈和林妈怎么会在这里?她们应该在京市啊。 旋即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是一片茫然,像极了刚出生的无知婴儿,他不敢相信地开口问:“妈,现在是哪一年?” 慕秀芝听了他的问题后,指尖不自觉蜷缩,在外头运筹帷幄的女魔头如今神情一怔。 花霆珏固然调皮,但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她缓了缓,尽量冷静地回答他:“1994年。” 花霆珏惨然一笑:“94年?” 霎时间,他红了眼眶,不停地重复着:“94年……94年……” 所以他回到了高一? 上辈子他玩了一辈子,小时候靠老妈,中年靠女儿长脸,老来外孙女撑着,脑袋空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贡献,还一事无成搞砸了那么多重要的事情。 可如今他重生了。 这一年,虞虞还没出生,他也没有犯浑,妈也没有因为操劳过度心脏衰竭…… 他回到了过去。 他还有机会弥补遗憾。 花霆珏一时之间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他内心怔忡,微微张唇却始终说不出话来,或许是惊愕过度。 慕秀芝看着他,迟疑不定:“小珏,你……” 花霆珏顶着红红的眼圈,勉强一笑,嗓音有点哑:“妈,我没事,不用找医生了。”然后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了。” 望着容颜未老的母亲,花霆珏只觉得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他真的回到了少年,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低下头囔囔道:“妈,我会好好上学的,不会给你惹事。” 花霆珏的声音轻轻的,却充满着坚定的毅力,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状态。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一向严苛高冷的慕秀芝难得失去表情管理,眼也不眨地打量着面前的儿子,眼眸半眯着,挑眉不说话。 这还是她的儿子? 怕不是被鬼上身了吧。 她抬手揉了揉额心,叹口气,欲言又止:“你……唉……算了,等医生来了再说吧。” 花霆珏此时此刻陷入重回少年的沉思中,自然没有注意到他那位母上大人怀疑的目光。 …… 林霜莲很快带医生回来了,不过缓过神来的花霆珏执意拒绝:“妈,我真的没事了,你放心。” 兴许是接收到质疑的眼神,花霆珏当即掀开被子,走下床:“你不信的话我给你比划两下!” 那一套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慕秀芝放下心来,甚至颇为无语。 还是这么傻,是她不争气的纨绔儿子。 头似乎又疼了,她打住:“停停停,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连林霜莲等人都忍不住低头抿唇笑。 三少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开朗啊。 被嫌弃的花霆珏委屈地撇了撇嘴:“哦。” 别看他活了快五十年,可心理年纪真的和小孩没什么区别,因此适应起快十六岁这具身体简直易如反掌。 毕竟上一辈子的他上有女强人亲妈,大哥二哥也都是集团的顶梁柱,用金钱娇养着,压根没吃过什么苦。 女儿出生后的他也撂挑子,直接甩手给他妈带,一辈子说得上逍遥又自在,是京市出了名纨绔三爷。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年轻时缺失的责任在中年时后知后觉将他席卷淹没,这位浪子从此有了遗憾与悔恨。 …… 既然确定花霆珏没事了,那慕秀芝便开始算账了。 花家客厅。 花霆珏战战兢兢地站在慕秀芝面前,而慕秀芝坐在红木麒麟椅上,眼神如炬:“说吧,这次为什么逃课?” 为什么逃课? 花霆珏也懵了,他怎么记得这时候的自己逃课的原因啊。 啧。 面对母上大人的施压,花霆珏讪讪一笑掩饰尴尬,抓了抓后脑勺,局促地开口:“妈……我……我……” 实在是想不到说什么原因,花霆珏猛地拔高音量,大吼一声:“妈,我错了!” 这一喊吓得慕秀芝手里的茶杯差点失手掀翻,敛眸深深睨了眼一惊一乍的儿子,“好好说话。” “妈,我以后不逃学了。” “我……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不会了。” 最后这一句难得认真严肃,慕秀芝放下茶碗,她自知因为事业亏欠了儿子的童年,于是说一不二的她一再放低底线,养成了小儿子纨绔的咸鱼模样。 见她不搭话,花霆珏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脸色,他从小到大都最怕他妈,只是一个呼吸他都不敢喘大气。 其实身边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花家在京市第二大家族的地位,以及慕秀芝雷厉风行的手段,丝毫不逊于任何男人。 更何况她还是开国将军的独女,将门虎女,娘家慕家在政界、军界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紧接着忐忑不安的花霆珏终于说出了那一句:“妈……对不起。” “我不该这么任性的,也不该逃学,我下次真的不会这样了,你相信我一次吧。” 这一声对不起让慕秀芝心头一震,她愕然地望向眼前悔改的儿子,严肃的面容软了几分。 浅浅叹息:“唉……” 她语气不变:“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逃课对你来讲没有半点好处,为了逃课弄死自己更是不值当。” “你休息几天在家好好反省,休息完了回学校好好上课。” 又或许是见活泼乐观的儿子少了点生气,慕秀芝清冷的眉微微舒展,又说:“我没有要求你和你大哥二哥那样学业出色,但至少安分地过完高中三年。” 随即丢下一句:“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明明是一句少见的安慰他的话,可花霆珏却想起自己年少时期叛逆的原因,他兀地愣了神。 放于腿边的手缓缓攥成拳,半晌后点头:“嗯,我知道了。” 第3章 找孩她妈 第二天一大早,花家又是一阵骚动。 花霆珏今天破天荒早上七点就起来了,这还是在他妈慕秀芝给他在学校请了假的时候。 但是他却迟迟没有下楼。 俗话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早餐时间,迟迟不见花霆珏下楼吃饭,慕秀芝低头看了眼腕间的手表,问一旁的余管家:“小珏呢?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她的声线听上去发冷,压着气场。 余管家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夫人,三少他……他……” “他在学习。” 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余管家都觉得浑身一寒,因为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情啊? 真是怪了! 当即,慕秀芝和他反应差不多,拧眉震惊道:“学习?” 不怪她错愕,是她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慕秀芝放下餐叉往楼上花霆珏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她径直开门走进去。 刚踏入房间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啊?!” “三角函数诱导公式是什么?” “集合的元素性质?” “集合就集合嘛,大家凑齐就好了,整那么多七七八八的知识点干什么啊!!!” “唉……” “唉……” “唉……” 一声声唉声叹气顿时让慕秀芝脸上浮现出不解,心中有百般疑问,她渐渐走近,却见花霆珏猛地回头:“哎哟,妈?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 他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 慕秀芝:“你在做什么?” 花霆珏:“学习啊。” 一大早花霆珏就起来了,他发誓要发奋图强、好好学习,不给女儿丢脸。 可……可关键是知识它不入脑啊! 从小到大他考试年年倒数第一,基础落后太多,别说高一了,估计初中的知识都一点不会。 慕秀芝的神情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于是直接问他:“你又想买什么?” 花霆珏也懵了,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问题。 他挠挠头:“妈,我不买啊。”他的反应还不算太迟钝,一下子就明白他妈的意思:“妈,我都说了我想要学习,你给我请个老师辅导吧。” 其实花家对于子女的教育十分严苛,每个人从小都有专门的老师为他们辅导课外课内知识。 但…… 这绝对没有将花霆珏包含在内。 他这么多年不知道气跑了多少名牌授课老师,所有人都说他孺子不可教也。 俗称:朽木! 天生朽木! 因为诸多原因,慕秀芝后来也就放弃花霆珏,只要他不作奸犯科,花家一辈子养着他也无所谓。 慕秀芝定定地望着花霆珏,他的瞳孔清澈透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思虑片刻后她点头:“知道了,我会让人给你找辅导老师。” 花霆珏点头:“好嘞,谢谢妈。” …… 确定花霆珏无恙,慕秀芝只在家待了一天就立即飞回国外处理公务,花家产业多,集团上上下下都需要她严格把控。 走之前她特意向余管家交代:“注意下小珏的情况,给他再安排个全方面体检,尤其是脑子。” 更是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余管家重重点头:“好的夫人。” 他一定带三少好好看看。 实在不怪慕秀芝抱有怀疑,她是真的觉得花霆珏摔伤了脑子,要不然他这儿子怎么会突然要学习。 …… 随后她走到花霆珏面前,淡淡忧愁片刻,随后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他:“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缩减到五万,你表现好再多给点。” 拿钱自然是高兴的,花霆珏眉开眼笑地接过:“诶,谢谢妈!” 看着眼前小儿子像以前一般耍滑头的模样,慕秀芝还是厉声嘱咐一句:“少玩你那些危险的事情,否则我全都收了,把你送你姥爷军队去!” 花霆珏摆摆手:“别别别,妈,有事好商量。” 去军队? 那得脱一层皮,他才不想去,他要好好学习! “知道啦知道啦,妈你放心!”他收敛了笑,正经起来:“我保证等你下次出差回来见到的是焕然一新的我!” 慕秀芝懒得和他耍嘴皮子,只是凤眸淡淡瞥了眼,丢下一句:“走了。” 花霆珏起身送他妈上车,朝离去的车子招手:“拜拜~” 汽车驶离视线,他渐渐收回目光。 眼神熠熠生光,说了句:“放心吧,妈。” …… 家里又只剩下花霆珏一个人,这几天他暂时放下学习,因为真的太痛苦了,还是等老师来给他讲课吧。 而且他也没去学校,一直待在家修养脸上的伤,与此同时思考重回少年这件事。 这不,又坐在草坪上发呆。 手边露着狗,就是上次玩飞盘玩到他脸上的大金毛。 大名——花霸王! 花霆珏倒是十分适应年轻的身体与心态,他懒洋洋地仰在茵茵草地上,和霸王说话:“霸王,好久不见啊。” 感慨道:“没想到我还能再看见你啊。” 忆起往事,他絮絮叨叨起来:“你不知道啊,三十几年后,你的重孙子八宝粥是虞虞最喜欢的小伙伴,她不愿意和我说话,但是却天天和八宝粥聊天。” “唉……”伤心事袭来,他阳光帅气的脸庞一下子失了光彩,唉声叹气。 霸王也听不懂他的自言自语,低头嘴里咬着草自己玩自己的,主打一个身体陪伴。 可旁边的花霆珏突然不淡定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对啊,虞虞!” 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虞虞忘了!” 他可终于想起自己和女儿并不在一个时空这回事了。 “卧槽,我回来了,那虞虞怎么办?!” 似乎想起什么来了,他纳闷地喊道:“不对啊,现在我才十六岁,还没有虞虞呢!”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花霆珏着急地在原地转圈圈,急的一脑门的汗,一边流汗一边说话,可把霸王吓死了。 良久后花霆珏终于不再转圈圈,他大手一拍,有了定夺。 他要去找女儿她妈! 第4章 学校里的万人嫌 S省。 宜溪一中是宜溪镇最好的高中,宜溪镇位于西南大山里的一个偏远贫困小镇,学校师资力量不足,教学楼破旧,爬满青黑的青苔与干枯的爬山虎。 早自习时间,教室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一班班主任赵芸走到前排的姜若男面前,轻轻敲了敲桌子:“下了早自习来我办公室。” 姜若男放下书,抬头回答:“好。” 悠扬宏亮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结伴走出教室,姜若男放下书朝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快入冬了,天气转凉,而她身上的衣服还单薄的很,一阵瑟瑟秋风刮进长长的走廊,姜若男拢了拢衣服。 到办公室门口时敲了敲门,赵芸抬头,笑着朝她招手:“进来。” 姜若男长相清丽秀气,皮肤很白,鼻尖挺翘,一双眼睛也是大的夸张,本该是清纯动人的小姑娘。 可美中不足的是额前厚厚的刘海遮住一双灰败空洞的黑眸,让人看不出来她的眼神,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赵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芸心疼地看着这个孩子,她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女孩子应有的样子,将一个信封塞到她手里:“你这学期的奖学金和补助金下来了,你可以把钱拿到财务办公室,剩下的你自己收着。” 为了维护姜若男的自尊心,她说话还是委婉了些。 姜若男家里重男轻女,她爸妈早就不想让她读了,认为九年义务教育读完就应该知足了,他们绝对不会出半分钱。 姜若男的成绩很好,一直是宜溪镇的第一名,学校念在她家境贫寒给她申请了补助金和奖学金,勉强维持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但她家离学校太远,需要住校,住宿费于她而言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可她已经拖欠了三个月了。 学校那边也是催了又催,赵老师每次都尽量替她说几句。 姜若男伸出手,一双手不像这个年纪小女孩般水灵灵的,反而带着厚厚的茧以及一道道细细的伤口。 殊不知她早没了什么自卑心,如没有生机的提线木偶接过信封,礼貌地说:“谢谢赵老师。” 赵芸摇摇头:“没有。”旋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上课吧。” 姜若男点头:“好。” 待姜若男走后,隔壁班张老师探出头来:“是你们班姜若男吧?” “可不是嘛。”赵芸收拾着手边的试卷,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唉……” 张老师也明白她叹气的意思,姜若男这孩子哪都好,只是……摊上不清醒的爸妈,尤其是初中发生的那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接着张老师也不由跟着惋惜叹气。 可惜了…… 好孩子总是别人家的,好家长同样也是。 …… 走出办公室的姜若男将信封揣在荷包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钱,这是她惯有的小动作。 她先是去交自己的住宿费,将钱拿给阿姨销账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然后就听见后面的两个阿姨议论。 王阿姨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卷发,大声抱怨:“哎哟,100块还交那么迟,这小姑娘回回都是交的最晚的那个,害得我每次都被主任说。” 王阿姨倒也不是讨厌姜若男,就是有一口气在,不吐不快。 因为从初中到现在,她一直负责收住宿费,而姜若男次次都晚交,收不齐挨骂的也是她。 所以她难免不唠叨几句。 旁边的李阿姨拉了拉她的袖子,朝姜若男走的那边使眼色,压低声音:“人还没走呢。” 王阿姨嘴不停地嗑瓜子,无所谓地耸肩:“那又怎么样,我说的是事实啊,你也晓得的,我这个人向来实话实说。” 接着她煞有其事地将脑袋凑过去:“每回过来都阴森森的,我感觉这小姑娘不像活人。” 李阿姨嘶了声:“你别说了,大白天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旋即她想起什么,拉着王阿姨低声八卦:“你知不知道她家里的事情?” 王阿姨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上次闹那么大,地上全是血吓死我嘞。” “是啊,这一家子没几个正常人。”李阿姨摇摇头发出感叹。 还没走远的姜若男知道她们在议论自己,但是她像是恍若未闻,只是迈着步子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因为没什么好辩解的,她们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自从那件事后,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她了。 …… 姜若男快步回到教室,他们班上有三十个人,是尖子班。 课间时分,男孩女孩都结伴一起出去买零食、散散风,不过她没什么朋友,所以永远都是独来独往,坐在位置上刷题。 刚坐下,前排的女生似乎有道题不会,可其他学霸都出去了,教室里只剩下姜若男这个年级第一兼学委。 她犹犹豫豫半天,最终还是转过头:“学委,我想问一下这道物理题,可以吗?” 女孩名叫陈芷兰,姜若男记得她,是他们班主任赵老师的女儿。 宜溪一中大多数的学生都是从宜溪中学升上来的,陈芷兰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姜若男的家里的事情,她心底也有点害怕。 眼睛一直眨啊眨,抿唇紧张得很。 姜若男早已习惯周围人的反应,她本身性格就冷漠孤僻,所以没什么好在意的,她瞥了眼陈芷兰手指着的那道题。 一道简单的物理题。 正当她准备说话的时候,陈芷兰的同桌邓丽丽回来了,她看见好朋友及同桌正在和姜若男说话,猛地将她的手拉过去。 错开话题:“兰兰,我想去买个东西,你陪我一下嘛。” 姜若男将一切看在眼里,又盯着邓丽丽手里刚买的饼干,邓丽丽注意到她冷冰冰的视线,有点害怕地把手往背后缩。 姜若男依旧没什么反应,乌黑的瞳孔里快速划过一丝蔑然与可笑,然后自顾自地低头刷题,不打算理会她们。 陈芷兰也觉得好朋友有点奇怪,但还是放下书陪邓丽丽一起去,还歉意地和姜若男说了声:“不好意思啊学委。” 刚走出教室,陈芷兰困惑地问:“丽丽,你不是刚刚才去了小卖部吗?” 邓丽丽看着好姐妹,恨铁不成钢:“哎呀,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尽量离姜若男远一点,别和她打交道!” 陈芷兰皱眉:“我只是问个题而已,应该没那么夸张吧?” “难说,你看之前他们班上的……” 话还没说完,上课铃声响起。 邓丽丽来不及多说,连忙拉着陈芷兰往教室跑。 第5章 “你要学习?!” 下午体育课时间,姜若男同往常一样,没有搭档,这开学的三个月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宜溪一中最近有慈善企业家捐了一批篮球和足球,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能够劳逸结合。 体育老师今天打算教大家踢足球。 可组队的时候大家都纷纷避开了姜若男,仿佛她是什么瘟神。 体育老师钟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说了句:“还有小组缺人吗?” 他一个大男人苦口婆心:“同学之间就该友好相处,相聚在一起也是一场缘分。” 可底下的同学们都默契地低下头,眼神四处飘。 陈芷兰觉得上午的时候有点对不起姜若男,她本身也算是没什么心眼子的小女生,刚想举手说她们缺人。 可邓丽丽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不行,我不想跟姜若男踢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邓丽丽甚至让陈芷兰二选一:“你选我还是选她?” 陈芷兰和邓丽丽多年的好朋友,她自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连忙表示:“当然是你了。” 唉…… 钟元是新来的老师,没听过一些事情,他默默叹了口气,每次都是姜若男落单,他这个体育老师心里也是有点愧疚。 他决定尊重学生,然后问姜若男:“姜同学想踢足球吗?” “不想。” 这句‘不想’干脆利落,差点让钟元都噎住了,他顿了三秒,愣愣地点头:“好,那你在旁边休息吧。” 姜若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忙完自己的事情就直接去阴凉处的台阶坐下,掏出单词本背单词。 她目不斜视、与世无争,仿佛和外界隔了一层屏障。 钟元在教他们踢球的间隙看了眼姜若男的方向,她目不斜视、与世无争,仿佛和外界隔了一层屏障。 唉…… 他摇了摇头。 …… 北城一中。 花霆珏今天终于可以返校了。 他又要见到自己那群好哥们了,他上辈子那些臭味相投的二世祖朋友们。 到了一中门口,司机停车,花霆珏背上书包欢快地跳下车,和司机挥手:“陈叔,我走了。” 陈叔点点头应道:“好的三少。” 北城一中历史悠久,早在战乱时期由慕家携手其他三大家族出资创建,如今的校长都是慕家的人。 因为资金雄厚,一中的环境很好,占地辽阔,建筑恢宏、气势磅礴,门口的烫金题字更是闪着金光,是北城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把孩子送进去的中学。 花霆珏成绩不太好,进的国际部。花家只希望他现在不闲着,有个学上,反正三年后送到国外买个大学文凭足够了。 怀着难以言述的心情,花霆珏朝着国际部高一A班走去,看着走廊上一张张熟悉又陌生面孔,少年意气扑面而来,他这才完全感觉到自己回到十六岁。 突然,身后有人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激动地抱怨:“珏哥,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说伤口不严重吗?我们等你好几天了!” 花霆珏听到青涩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果然看到死党文彦霖的脸,中年大叔忽然变成学生,不知道为何他忍不住笑出声。 “噗……”捂住肚子一个劲地笑,用老成的腔调喊:“彦霖啊,你……” 文彦霖懵了,抓了抓脑袋愣住,珏哥笑什么啊,笑成这样,难道是他今天脸没洗干净吗? 文彦霖的长相是典型的阳光酷boy,一头金发,笑容灿烂,头戴耳机。校服西装外套搭在手弯,内搭是褐色骷髅头T恤,具有设计感的大喇叭牛仔裤,大粗链子以及胸前的宝石胸针豪横张扬。 别问宝石真不真,问就是家里做珠宝生意的,矿多的是! “不是,珏哥你还要笑多久啊?” “诶,你够了。” “适可而止啊。” 走廊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调侃文彦霖:“哟,我们霖子都会说成语了。” 来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式校服,内搭的白衬衫和V领针织毛衣,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好,周身溢出书生意气。 他嘴角挑着笑,清隽的脸上一双眼睛看人漫不经心。 花霆珏和文彦霖齐齐转过头,一起喊。 “易安?!” “狐狸?” 文彦霖气不过,冲上去理论:“不是,我怎么就不能说成语了,我又不是大字不识的文盲,好歹我上次考试考了倒数第二名?” 说完周围寂静,鸦雀无声。 宋易安狐狸眼一弯,尽量压了压唇角。 考倒数第一的花霆珏:“……” 他脸都黑了,笑眯眯地咬牙切齿:“霖子,你什么意思?” 文彦霖一只手揽住花霆珏的肩膀,好兄弟似的碰了碰肩膀:“哎哟,珏哥,你倒数第一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们兄弟之间还这么介意啊?” 花霆珏冷笑:“呵呵,我一定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文彦霖和宋易安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这让花霆珏有点烦躁:“看什么看,不相信啊?” 花霆珏长相精致俊美,桃花眼桀骜不驯、灼灼生姿,眼中流露出难得的坚定,在朝阳下格外耀眼。 “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 紧接着,他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控制不住地发出爆笑,连一向端着的宋易安都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异口同声:“你要学习?!” 文彦霖笑出猪叫:“哈哈哈哈哈哈不是,珏哥,你要说你今天多泡两个妞我还相信,好好学习?你可拉倒吧。” 最后还来了句:“别挣扎了,咱俩注定守护倒一倒二。” 花霆珏被他们的反应气得要死,一把薅开文彦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启唇骂道:“走开。” 宋易安也笑着揶揄他:“是啊,阿珏你没事吧?” 这也不怪发小们惊愕,毕竟像傻白甜一样的纨绔子弟突然要发奋图强,换谁都想笑两下。 北城谁人不知花家三少最是纨绔,和上面两个哥哥形成鲜明对比,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花霆珏苦恼:“不是你们怎么这样啊?” 宋易安无奈,只好顺着他的话:“好好好,你学习你要学习行了吧。” 花霆珏总觉得他这话不真诚,刚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响起,宋易安和文彦霖背着他对视一笑,拥着他走进教室。 宠着呗,他们这位团宠发小。 花霆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着走,还扯着嗓子喊:“我说真的!” 宋易安敷衍他:“真,比黄金都真!” 文彦霖更是过分,开始商量一会的逃课计划:“诶,我们今天去哪个KTV玩啊?北街我表哥新开了家游戏厅我想去打台球,我带几个漂亮妹妹过去捧场。” 花霆珏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们压根没当真! 他一定要证明给所有人看! 可文彦霖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好哥俩的表情:“放心,我给你安排最漂亮的!” 第6章 给数学书开个张 听到漂亮妹妹,花霆珏难得词严厉色,一脸认真地拒绝他:“我不要。” 他上辈子就是只知道花天酒地,什么都不懂,所以这辈子他绝对不能乱来,尤其是男女关系! 他还等着虞虞出生后当个好爸爸呢。 想起女儿,他嘴角带笑。 文彦霖没注意他的表情变化,也就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好吧好吧,到时候你自己选。” 花霆珏:“……” 他们三个大大咧咧地在教室后排坐下,国际部的每个学生未来都是要出国留学的,完全不用在意高考的事情,尤其是他们A班,全是家世显赫的富家子弟。 不过大多数都是不用继承家业、坐吃山空的二世祖,以花霆珏、宋易安、文彦霖他们几个为首。 这不,花霆珏一坐下来旁边人的蜂拥而至,叽叽喳喳的。 “珏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你伤怎么了?好点了没。” “晚上大家聚聚呗!” “对啊,庆功宴准备一波。” “喔,支持支持,庆功宴走起!” 这一大堆熟悉又陌生的脸让花霆珏都有的愣了,头都要炸了,还是宋易安看出他有点懵,替他挡住。 挥挥手:“行了行了,上课了上课了,一会说。”接着宋易安转头看向斜后方的花霆珏,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啊?” 花霆珏苦恼地摇摇头:“没,就是有点……”他话还没说完,老师走了进来,两人交谈暂时打住。 这节课是数学课,花霆珏决定好好听课,摸了摸抽屉,没看到数学书,问他的同桌——此刻正在玩游戏机的文彦霖。 “霖子,我数学书呢?” 文彦霖取下耳机,一脸懵逼:“啥?” 花霆珏都快看不下去他不学无术的样子了,又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我数学书呢?” 文彦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接说:“数学书?你开学那天不就撕来折纸飞机了吗?” 花霆珏傻眼了:“啊?”似乎有画面涌入大脑,他好像想起自己做的那些糊涂事,包括把书撕了。 “是啊。”文彦霖酷酷地转着笔,附和道,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你要听课啊?” 花霆珏正了正身子,一脸认真:“我都和你说了,我要好好学习。” 文彦霖不信,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悄咪咪地问花霆珏:“你不会是被秃子逮住把柄了吧?” 秃子是他们给数学老师取得外号,因为他们数学老师已经到了中年秃顶的年纪了,头发稀疏。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打从心底就不相信发小会好好学习,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现在都是一个班,彼此什么样子早已熟知。 珏哥发奋学习? 怎么可能? 慕姨都放弃逼他了。 那只能是被人抓住把柄非学不可咯。 花霆珏累了,解释累了。 他真的不想再和文彦霖这个傻逼说话了,于是拍了下宋易安的肩膀,“易安,你数学书要用吗?” 宋易安上课状态大差不差,不怎么听讲,一上课就睡觉,反正回家也有辅导老师。 他挑眉:“不用啊。” 花霆珏满意一笑,摊开骨节修长的手:“借我。” 宋易安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数学教材,已经开学三个月了,他那本书的塑封膜都没撕。 这书也算是在花霆珏这里开了张。 …… 没书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花霆珏他听不懂啊! 讲的什么啊?! 外语吗? 于是他从刚开始挺直腰杆认真拿笔的姿势到行动呆滞迟缓,最后直接累趴在桌子上,漂亮的桃花眼彻底失去光泽。 连一旁玩游戏的文彦霖都放下游戏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最后看到熟悉的样子又继续玩了。 嗐,他就说嘛,珏哥怎么可能会学习,初一努力考的数学比他这个乱蒙的考得还差。 他放心玩咯! 煎熬的数学课总算结束了,花霆珏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蔫哒哒的,人憔悴的不行。 A班男生偏多,一下课闹哄哄的,纸屑杂物满天飞。 文彦霖更是在教室里上蹿下跳,和旁人打闹,后来直接坐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打火机。 宋易安也转过来和他们聊天,看见反常的花霆珏,担忧一问:“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身体还没恢复啊?” 他是几个人当中稍微深沉自持的,算是兄弟里智囊团的存在。 花霆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像只软绵绵的大金毛,两只手耷拉着,瘫在课桌上。 文彦霖也听到宋易安的话,他凑过来:“狐狸,你知道珏哥刚刚上课做了什么吗?” 宋易安凭往常的经验猜:“不知道,睡觉?” 文彦霖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恰恰相反,珏哥他上课学习去了。” 就在他笑的时候,花霆珏一个眼刀飞过去,随手扔了支笔砸过去,文彦霖巧妙地接住。 毫无例外,宋易安诧异,挑了挑眉,此刻他真的察觉自己这个发小有点不太对劲了,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阿珏,你没事吧?” 回答他的只有花霆珏的唉声叹气:“唉……学习怎么这么难啊……” 文彦霖看不下去了,有话直说:“我们学习什么啊,又不用高考继承家业的,那么费劲干什么。”他像往常一样拽着花霆珏:“走啊,珏哥,打球去!” 又喊了声宋易安:“狐狸走!” 宋易安点头:“好。” 花霆珏心里难受,他又拒绝了:“不去。” 文彦霖傻了:“啊?”他纳闷极了,“不是,珏哥你没事吧?” 宋易安怔怔地看着花霆珏,没说话。 这时教室门口来了个身形健壮的男生,穿着校服,下身是同色系短裤,崭新的限量版名牌球鞋,手里抱着篮球,说话时一对虎牙微微露出,抱怨道:“你们怎么半天也不来啊?” 第7章 心活了它又死了 众人望去,文彦霖正苦恼着呢,直接把问题抛给他:“诶,天朗来了,你自己问珏哥吧。” 郑天朗是隔壁体育班的,也是花霆珏他们二世祖纨绔团的一员猛将,还是高一的他直接挤走篮球队学长顺利成为新任篮球队队长。 显然郑天朗也是大吃一惊:“啊?” 毕竟你可以说宋易安不常打球,但是那可是花霆珏啊,玩的事情什么时候缺席过。 他将篮球放在一旁的课桌上,径直走到花霆珏身边,“不是,珏哥你咋啦?伤还没好啊。” 花霆珏灵魂抽离,声音听起来都缥缈了:“不想打球,我要学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天朗被他一开口逗得不行,痞帅的眉眼带笑,连坐在桌子上的文彦霖都再次笑起来,差点笑的掉地上去。 “不是,学习怎么谈恋爱啊?” “滚。”花霆珏抬眼,朝他扔了支笔。 郑天朗接住,手撑着桌子一屁股坐上去,三人将花霆珏围的团团转,倒是有一番审视的味道了。 郑天朗调侃他:“说吧,这次又是哪位妹妹缠上你了?不得不用这种方法逃避啊。” 还没等花霆珏本人有反应,文彦霖一听,大手一拍,立马说:“是诶,天朗你提醒我了,该不会是隔壁校花又来找珏哥了吧?” 宋易安也看向花霆珏,似乎是肯定这个答案。 唯独花霆珏懵逼,“什么校花啊?” “隔壁英智的校花呗,据说第一清纯美女,上次对你表白的那个。” “不记得了。” 花霆珏上一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女伴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他怎么会记得三十几年前的一个追求者呢。 郑天朗扯唇笑:“还得是你啊珏哥,这么漂亮的妹妹都不记得了,人家好歹也是校花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也是个浪荡子,不过与花霆珏不同的是,他玩得比花霆珏花。 要换做以前的花霆珏倒是不怕调侃,男女嘛,看上眼了就在一起,看不顺眼就分开,不过现在他只想撇干净,“我不认识她,她也和我没关系。” 文彦霖啧了声:“我们珏少牛啊。” 看了眼时间,郑天朗拿上球,“走,打球去了,珏哥你这几天不回来我打球都不得劲。” 宋易安吐槽他:“你那是想念阿珏吗?我都不想拆穿你。” “淡定淡定。”在发小面前提起那事,郑天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可花霆珏还是不动,眼睛盯着手里的数学书的……嗯……第一页。 不是他不想翻页,而是理解不了。 他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宋易安三人快速交换视线,配合默契,三下两除二,一人夺走书,一人拿走笔,一人架着花霆珏朝外走去。 花霆珏在他们手里挣扎,大喊:“我不去,我要学习!” 文彦霖简直杀人诛心,补了一句:“学什么学,那是人学霸该做的事。” …… 球场上,宋易安今天不打,只剩花霆珏他们三人和其他人打3v3,当站在篮球场的那一刻,花霆珏瞬间感受到青春少年,他愣住了。 以至于他没接到球。 文彦霖傻眼了,使劲拍他的肩膀,“珏哥,发什么呆啊?” 花霆珏反应过来,点头:“哦哦,马上。” 文彦霖往回跑,防守对方,还不忘回头喊一句:“快点,跟上喽。” 接着花霆珏正式进入状态,比分迅速扭转,引得不少球场上的女孩子围观呐喊。 花霆珏能成为一中风云人物校草,除了其显赫的家世以外,他俊美的容貌健朗的身材都是十分吸睛的。 再者,他性格好,绅士风趣、尊重女生,他的历任女伴从未说过他一句坏话,而且对朋友慷慨大方,运动方面更是拿得出手。 估计唯一不行的就是——稀烂的成绩。 紧接着,一记三分球空心入网,篮球与篮网擦边的声音传入耳中,花霆珏瞬间身心舒畅。 旁边的文彦霖和郑天朗大笑给他鼓掌。 “牛啊,珏哥!” “珏少牛逼!” 周围的喧嚣声四起。 花霆珏一边喘着气,一边跟着他们笑,这是时隔多年第一次在篮球场阳光下肆意地打球,额前细碎的刘海被汗水打湿,青筋凸起,烦恼赞消,少年快乐地享受青春的滋味。 …… 中场休息的时候,宋易安给花霆珏抛过去一瓶水,“阿珏,拿着。” 花霆珏接过,走到他旁边坐下,宋易安问他:“怎么?慕姨逼你学习了?” 花家的情况众人皆知,家教严规矩多,这几年在慕秀芝的带领下,花家硬是扛住了最艰难的几年。 而且花家的长子次子都是人中龙凤,京市数一数二优秀的集团接班人,让人望尘莫及。 汗水顺着优越的下颌线往下滴,花霆珏喝水的动作一僵,手指捏着塑料瓶,稍稍用力,不经意地叹口气:“我妈要是逼我就好了。” 这话没毛病,因为慕秀芝早就放弃他了。 十几年的友谊,宋易安知晓他的情况,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非要学习?现在这样不好吗?” 花霆珏沉默了,只是良久后吐息沉重,他说:“因为太窝囊了。” 他转头问宋易安:“易安,我是不是一事无成啊?”垂眸失落不已,“我智商能力都不如我大哥二哥,家里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 在花霆珏的印象里,他自己玩世不恭,当初没责任承担姜南生孩子的事情,更没照顾好女儿,造成她童年不幸。 可宋易安却反问他:“那我呢?” 花霆珏:“嗯?” 宋易安说:“我不是和你一样吗?” 花霆珏撇嘴,吐露真相:“你那是不想学习,不是不会,我俩能一样吗?” 花霆珏知道眼前这位发小不学习是为了和家里反抗,脑子聪明着呢,要不然霖子怎么会喊他狐狸,他机灵得跟狐狸似的。 他才是真正的脑袋空空、一事无成。 “阿珏,人不是只有学习这一路,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你怎么会一无是处呢,你在学校里随便抓一个人过来问都不会是这个答案。” “真的?!” 花霆珏听了他的话眼睛亮了,他是真的信了,因为好话铭记于心,坏话左耳进右耳出。 宋易安见他恢复往日的跳脱,笑着点头,“对啊,而且即便你要抓学习也不是一时的啊,慢慢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最后一句虽然花霆珏听不懂,但他觉得听上去好深奥,于是他深信不疑,“行!我听你的!!” 被安慰了的他觉得信心满满,可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赶上发放成绩的时间,学委将他们的卷子放到各自的桌子。 花霆珏入目的就是—— 满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得了五分。 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 连宋易安看到红彤彤的五分后都深感脸上微微发烫,余光扫了眼发小,这……要是从零开始积累估计是个大工程啊。 花霆珏呆滞后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排名,一如既往的倒数第一。 刚刚活过来的心又死了。 别看他还有正常呼吸,其实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第8章 学神偷东西? 宜溪中学的月考成绩也出来了。 成绩单红榜放下的那一霎,所有人一窝蜂挤进去看成绩,人挤人,有人扒拉开人群,“诶诶诶,让一让让一让!” 男生看了半天,表情不太对,旁边的人一屁股挤开他,“哎呀,你看了这么久上面估计没你名,让我看看。” “乌鸦嘴滚蛋,我没有,你有个屁。” “我要是能在红榜上有个屁也是好的。” 嘈杂嘹亮的声音在校园半空中久久盘旋,这是专属于少年人的自由与闹趣。 红榜上的第一名毫无疑问是姜若男,她的成绩打破了上一届的月考最高分记录。 可姜若男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地低头刷题,两耳不闻窗外事。 前排的邓丽丽和陈芷兰正在讨论成绩。 邓丽丽哀怨满天,“兰兰,我这回又考砸了,怎么办啊?”她的成绩不算好,在班上中等偏下。 陈芷兰安慰她:“没事的丽丽,下回考好点就行了,上高一本来知识点就有点难,而且这次的题很难,年级每个人的分数都不如上一次。” 这次月考数学、物理出的题难,有点偏,所以年级平均分被一下子拉垮,每个人几乎都少了二三十分。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姜若男还是满分,神一般都存在,数学物理化学全是满分。 陈芷兰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其他人都很赞同,但一想到某个人的存在,他们纷纷将目光投注到他们那位纹丝不动的学委身上。 又看看自己的分数,五味杂陈。 或许会有人因为姜若男的家庭和性格远离她嫌恶她,但却实在难以忽略她碾压式的成绩。 你说哪一科碾压吗? 不不不,那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 办公室的老师们反应也差不多。 赵芸是教物理的,看着姜若男的满分试卷,嘴角的笑掩都掩盖不了,旁边的张老师打趣她:“赵老师,你的得意门生这次太厉害了。” 隔壁班的化学老师也开腔:“是啊,化学姜若男这小姑娘也是满分,全年级唯一一个。” “化学也是吗?” 张老师是教数学的,她只知道姜若男物理、数学满分,物理还是听她老公说的,没想到化学也是满分。 隔壁化学老师:“是啊,化学也是,唯一一个满分。” 赵芸点点头,“姜若男这孩子确实天赋很高,主要是她自己肯学,勤奋得不得了。” 张老师知道好学生可望而不可即,只能感叹一下:“唉,真希望这种学生能复制粘贴。” 办公室的老师们内心都十分赞同她的说法,谁不想要姜若男这种学生啊,教起来倍儿有面。 …… 下节课刚好是物理课,赵芸满面春风地抱着卷子来到教室,站在讲台上,“同学们,这次月考的题比较难,虽然分数少了不要太焦虑,但也要反思我们是否具有活学活用的能力,知识不是死的,物理也不是只有公式套。” 说罢她把试卷递给物理科代表,“来,科代表,把卷子发下去。” 在科代表发卷子的同时,她继续讲话:“首先我还是要表扬一下咱们姜若男同学,拿了本次月考全年级段的第一,也是唯一的满分试卷。” “为姜同学的优秀鼓鼓掌吧。”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但最终奏成响亮的鼓掌,那是真心的佩服。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向姜若男,一边看自己的卷子,一边伸着脖子眺望她的试卷,离得近的看到了。 红彤彤的勾勾,一百五十分十分亮眼。 邓丽丽和陈芷兰也小心翼翼地对望,用余光往后侧方瞥了一眼,眉眼都低垂了。 陈芷兰咬唇,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试卷,她的物理是所有科目中最差的,更糟糕的是她妈妈还是物理老师,也就是讲台上的赵芸。 再想想妈妈每每夸赞的姜若男。 唉……人比人真的…… 差太多了。 …… 学生时代的忧愁总是一阵一阵的,刚刚还烦闷的陈芷兰和邓丽丽因为一个首饰开心起来。 “哇,兰兰,你这珍珠发卡也太好看了吧!好配你今天的白色裙子。” 陈芷兰被好友夸得羞涩脸红,腼腆地笑着,“这是我舅舅给我从国外带来的,是我的生日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珍珠发卡,递给邓丽丽看,一颗饱满圆润如拇指大的珍珠在自然光下发出莹莹光泽,看上去昂贵又精致。 其他人不由侧目观望。 邓丽丽随口一问:“很贵吧?” “舅舅说要几百块。” 闻言,邓丽丽吸了口气,连忙还给她,“几百块?好贵啊。” 这个年代,人均薪资都只有几百块,而陈芷兰一个发卡就是普通人家一个人的工资。 而周围的好多女孩子在听到几百块的时候,心里也不由升起羡慕。 不知为何,邓丽丽悄悄看了眼后排的姜若男,看到她旁若无闻、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一堵,嘴角的笑停滞了几秒。 ……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本该是赵芸的物理课,可她要去外地研学,所以临时调了课。 姜若男直接请了假待在教室,她懒得和一些人应付,而且今天正好她值日,她顺便早早弄完。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上完体育课的一些同学们纷纷回到班上拿东西。 突然,有人惊喊:“丽丽,我的珍珠发卡不见了!” 是陈芷兰。 邓丽丽也是一脸震惊:“怎么会?你刚刚放哪儿了?” 陈芷兰急得不行,慌慌张张地和她说:“上……上体育课我害怕弄脏,所以放在书包里了,可是现在不见了。” 现在是放学时间,不少人去吃饭了,教室里人不多不少,但大家都听到了陈芷兰的声音。 同学们纷纷热心地帮她找珍珠发卡。 姜若男刚刚吃饭回来就碰上他们在搜罗发卡,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照旧选择漠视。 不知道哪个男生的声音响起,突兀一问。 “刚刚谁在教室啊?问问呗。” 这下,众人的目光投掷到坐在座位上的姜若男身上。 第9章 揭开伤疤 邓丽丽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姜若男面前,语气挺冲:“姜若男,你有看到兰兰的珍珠发卡吗?很贵的那个。” 她特意强调语气,生怕谁不知道价格似的。 姜若男敛眸,清冷娟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算是明白情况了,于是她说:“刚刚赵老师回来,她把珍珠发卡带回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愣住了。 因为赵老师出差去了啊?估计现在都快到隔壁市里了,姜若男怕不是脑子不清醒开始胡说了。 邓丽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鼻子哼气,嗤笑:“姜若男,赵老师根本就不在学校,你少说谎!珍珠发卡是不是你拿的!” 没完没了的纠缠让喜静的姜若男觉得聒噪,她猝然抬眸,深邃乌黑的瞳孔盛满不耐烦,再次开口:“我说了,赵老师拿走了。” “呵,你撒谎!” 而当事人陈芷兰心底说不清道不明,她纠结地看向姜若男,她不是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妈妈确实出差去了,怎么可能回来? 大脑里两种评判纠葛不断,天平不知不觉歪了。 她开始对姜若男起疑。 她委屈难过地朝姜若男说:“姜同学,如果你看到了我的发卡,请还给我吧。” 这算是变相地给姜若男定了罪。 又是一个不清醒的? 姜若男蔑然地扯了扯唇,“陈芷兰,我说最后一遍,赵老师拿走了你的珍珠发卡,不相信你自己回家去问。” 说罢,她再也不愿与这些人交谈,拿上书往教室外走去。 而陈芷兰对上姜若男的双眼,幽静漠然,她莫名有些后怕。 邓丽丽却不想就此放弃,朝着门口大喊:“姜若男,你敢不敢让人搜你的书包证明你的清白?” 姜若男停顿片刻,刹那间回头,眼神锋利带着狠劲,唇瓣微动:“我不需要,别动我的东西,后果自负。” …… 十六岁的他们少不经事,哪有姜若男深沉老成,更何况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教室里不少人还是被姜若男的话唬住了。 邓丽丽也攥紧手,她看向好友陈芷兰,“兰兰,我觉得你的珍珠发卡就是姜若男偷的!” 陈芷兰向来纯良,她其实不好明说,刚刚也是真的着急。 犹豫不决的她皱眉,“丽丽,会不会真的不关姜若男的事啊?我们误会她了吗?” 邓丽丽义愤填膺,“可教室里只有她啊,她又没去上体育课,而且今天还是她值日!不是她能是谁啊?” 她实在是不相信真正的姜若男会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我要去搜她的包!” “可……可是,这样不好吧?我们不能这样。” “没事兰兰,你别怕,我们只是合理正当地找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实在是架不住邓丽丽的鼓吹,陈芷兰犹豫之下还是默许邓丽丽翻姜若男的书包,因为她其实也想知道,即便她知道这样不对。 …… 看书回来的姜若男明显发觉不对劲,她的书包被挪动了位置,而且本来被缝好的拉链处被撕烂了,她顿时明了。 沉着气直接问:“谁动了我的东西?” 无人回答她。 立马将视线转移到陈芷身上,“是你?”接着又看向邓丽丽,“还是你?” 邓丽丽梗着脖子,没有丝毫做错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是我搜的怎么了?” 还不停为自己找补:“当时只有你在教室,你的嫌疑本来就最大,不让搜包包难道是真的藏了兰兰的发卡?” 灵光一现,邓丽丽继续自圆其说:“而且刚刚我们没搜到不等于你没拿,万一你藏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姜若男的嗓音透着恼怒:“我说了,赵老师拿走了。” 邓丽丽扯着嗓子喊:“谁信啊?谁不知道你姜若男最缺钱啊?你爸妈根本不给你钱,上次你爸来学校……” 这时,陈芷兰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及时拉住邓丽丽的手臂,“丽丽!”眼神示意她别说了。 而教室里其他人脑海里纷纷浮现出初中难以忘记的一幕。 …… 当时正趴在午休的姜若男被她爸姜建从教室里拖出去,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被重重摔在水泥地上,随后抡起拳头一拳一拳砸在她身上,连踢带踹,每一个动作都暴力又血腥,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姜建嘴里骂骂咧咧的,手下不留情。 现场的人都震惊得缓不过来,甚至有胆小的人差点吓傻了。 而不一会,姜若男衣服破了,嘴也开裂,头上磕出血,就这样鲜血淋漓、意识迷离地躺在一小滩血泊里,气息奄奄。 直到警察保安到来才终止。 这一场闹剧让人开始疏远姜若男,害怕招惹上她那可怕的亲爸。 …… “我就要说!”邓丽丽彻底上头,她扒开陈芷兰的手。 有些时候,小女生小男生的嫉妒心并不复杂,不用深仇大恨,或许只需要一个小的爆发点。 邓丽丽是嫉妒姜若男的。 她的家境确实比姜若男好一点,在某些方面她有优越感,因此平时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谈论姜若男的事情,时不时带着看不上的表情。 可唯独学业上,她却占了下风,没资格的她说不了半句话。 她的父母也是教师,对她极其严格,尤其抓她的成绩。这次她考砸了,可姜若男却没有,她成绩好的耀眼,他们再次成了陪衬,这让她心中原有的不平衡放大。 暂居上位的人是见不得自己调侃消遣的对象比自己成功的。 而陈芷兰珍珠发卡丢失恰好成了她的宣泄口,她自认为抓住姜若男的把柄了,天赋异禀却穷困潦倒是她认为姜若男犯错的动机。 穷才会偷东西。 自作聪明且高高在上。 …… 骤然被提起往事,姜若男的眼神冷得骇人,阴鸷发狠,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细看嘴角略微颤抖,藏在袖子下的手攥成拳头。 这是她屈辱到想要抹去的时刻,是差点再次放弃生命的刹那,即便她迫使自己忘掉这段记忆,告诉自己没什么,可事实就是,它真真实实地存在,深深印入脑海。 望着咄咄逼人的邓丽丽,姜若男知道,她的理智不复存在了。 她一步一步朝着邓丽丽走去,如同索命的鬼差,面无表情,但眼神却盛满恨与愤怒。 邓丽丽一下子清醒了,亦或者说害怕了,她抓着陈芷兰的手,身子在抖。 “你……你要干什么?” 第10章 睚眦必报 可姜若男却答非所问:“我允许你翻我的书包了吗?” 邓丽丽被吓到不敢说话,其他人也缩了缩脚。 姜若男步步紧逼,“嗯?” 她说话轻轻淡淡,但语气却坚定到让人不容忽视:“按照法律,不经允许翻别人的包属于侵权行为,触犯隐私,你是想进局子里体验体验生活?” 邓丽丽怂包似的反驳:“哪里有这么严重?”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翻我包的话后果自负。” 姜若男身高一米七五,在南方女孩子中算是高的了,她低头睥睨不足一米六的邓丽丽,旋即冷冷吐出两个字:“道歉。” 邓丽丽倔强又害怕,这时候知道装哑巴了。 可姜若男却不惯着她,见她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右手直接拽起邓丽丽的一只手,发了狠的往旁边扯去。 她的动作快准狠。 下一秒,邓丽丽发出凄惨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好疼!” “姜若男!” 哭喊声差点掀翻天花板。 有人尖叫:“啊!” “卧槽!” 周围所有人看傻眼了,目光不停地在姜若男与邓丽丽之间来回看,而陈芷兰也愣在原地,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 邓丽丽手疼得嗷嗷直叫,根本不敢动,她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断了一样,钻心的疼,疼到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泪。 她哆哆嗦嗦地流着泪,“姜……姜若男……你……” 而反应过来的陈芷兰决定替好姐妹说话,她看着疼痛难忍的邓丽丽,扶住她:“丽丽,没事吧?” 转头大声斥责姜若男:“姜同学,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伤害同学呢?” 甚至拿出杀手锏,指着她骂:“你这样是违法的!” 姜若男没有丝毫犹豫,反唇讥讽:“呵,翻我书包也是违法的,那你们又为什么要做呢?” 陈芷兰一瞬间哑言,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们确实做了。 她说话变得结巴:“这……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但是弄伤人就是你的不对!”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刚刚在场的一些人在陈芷兰说话后也开始指责姜若男:“是啊,姜若男这件事是你不对。” 不少人附和:“我们都是同学嘛。” 姜若男稍稍歪了歪头,凛然回怼道:“她们翻我书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主持公道呢?” 这句话直接把旁观者堵回去了,和事佬们脸皮薄,红着脸讪讪地闭上了嘴。 而那边邓丽丽更是疼得直冒冷汗,痛苦地皱着眉,声音都喊不出来,显然是手脱臼了。周边的同学们看着都觉得疼,可姜若男眼也不眨地望着她的脸,心底掀不起波澜。 她就是这般睚眦必报的人。 心软? 她从不曾拥有过,也不想有。 区区手臂脱臼,她只会觉得自己现在太受限制,不能给邓丽丽更惨痛的代价,否则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教室里的吵吵闹闹终究是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年级主任来巡视,发现一班闹哄哄的,直接吼:“马上晚自习了,聚在一堆干什么呢?不知道看书吗?!” “一个个的考得很好啊!看看你们这回的成绩,你们班就姜若男好点,能不能跟别人学学!” 殊不知,当年级主任踏进班级的时候,他发现姜若男也在纷争之中。 “……” 还是主要人物。 他的表情像是被冬日里的冷风冻住了,心拔凉拔凉的,其他人的脸上也是千变万化。 主任啊,您说的姜若男也没看书啊,她还打人呢。 不愧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年级主任,他话风猛地一转,假装一点都不尴尬,正经地问:“不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在干什么!” 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又尴尬了一下。 只见他声音轻了几分,侧头看向姜若男,“姜若男啊,发生什么事了?” 姜若男垂眸,紧抿唇,沉默不语。 王主任再次吃了闭门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们班长呢?” 人群中一个个子不太高,长相腼腆的男生站出来,看到发火的年级主任,说话磕磕绊绊的:“主……主任,我是一班的班长郭松。” 王主任见状总算是拿出威风来,指指点点,“发生什么事了?” 而后搬出架子直接威胁:“你们要是再不说,全班记过处分!” 他刚说完,众人都慌了,立马就有人跳出来讲事情的前因后果,要不然处分可就完了,会跟一辈子档案记录的! 学生最怕这个。 …… 理清楚来龙去脉的王主任觉得这群学生真的是闲出屁来了,一看就是作业还不够多! “陈芷兰啊,你说你一个学生带那么贵的发卡来学校干什么?这里是学校不是你臭美的地方!” 陈芷兰咬唇,低着头挨训。 “还有你邓丽丽,姜若男不是说了交给你们班主任了吗?你翻别人书包干什么!” 想起这次的考试成绩,王主任忍不住骂道:“一天天就知道闹小矛盾,成绩成绩搞不上去,马上分科了!” 提起成绩,邓丽丽屈辱地咬着牙,疼得张不开嘴。 王主任又看向姜若男,这个状元的苗子,真是又气又烦,插着腰看向姜若男:“姜若男啊,咱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动手动脚成何体统,你们都是同学何必闹这么僵呢?” 姜若男静静垂眸,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他指着这些人,放下话:“你们全部来我办公室,我要把你们的家长叫过来好好谈谈!” 直到王主任说这句话,姜若男眼波终于有了涟漪,露在袖子外的手指冻僵了,她麻木地蜷缩着指尖,心思沉重。 邓丽丽疼得快晕过去了。 而王主任和众人也都终于想起她还伤着,连忙让班长郭松他们带着邓丽丽去医务室看看。 可这时姜若男却突然上前一步,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两只手拉住邓丽丽的手臂。 咔嚓一扭。 清脆的声响过后邓丽丽再次尖叫:“啊!” 其他人愣住了,头疼的王主任无奈又暴躁地喊着:“姜若男!在我面前你也要动手?” 殊不知,姜若男只是帮她恢复脱臼了的手,她刚刚本来就是故意让邓丽丽的手脱臼,让她吃吃苦头。 她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人赔上前途,但也不会轻易替她接好手,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绝对不会早一秒钟! 第11章 “有证据吗?” 邓丽丽大声哭诉着:“王主任,你看看姜若男,就是她弄伤我的!”她太激动了,以至于没发现自己的手不疼了。 主任都无语了,“姜若男,你……” 姜若男淡笑,“你说我弄伤你,有证据吗?” “证据?!”邓丽丽像是被她的话气笑了,忙不迭地说:“证据就是我的……” 说着她伸出手臂,刚要把最后一个‘手’字说出口,可却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没事了,“诶,我的手不疼了?” “你做了什么!” 在场所有人再次沉默,呆愣愣地望着姜若男和邓丽丽,因为他们是真没想到会这样。 连邓丽丽都都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的手真的不痛了,没有任何伤,那……这不就说明她不能 王主任傻眼,见多识广的他同样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画风清奇的学生矛盾,但同时也感叹不愧是他另眼相看的学霸啊,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 随后想起正事,他朝着懵逼的所有人吼了一嗓子:“好了,还愣着干嘛,全部来我办公室!” 一班的同学们耳朵差点聋了,反应过来的他们跟着去到王主任办公室,不过人太多塞不下,王主任只让姜若男、陈芷兰、邓丽丽三人留下,其他人全都回去上晚自习,然后挨个通知家长过来。 鉴于上次姜建大闹学校一事,王主任没有通知他过来,否则到时候估计又收不了场了。 他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姜若男,无可奈何地叹气。 唉…… 什么事啊! …… 由于赵芸出去研学,陈芷兰她爸也去外地了,于是来的也只有邓丽丽的爸妈,夫妻两人是隔壁小学的老师,来得很快。 邓爸邓妈是典型的严格教师,接到电话的他们脸色难看,忍着怒气走到王主任办公室。 邓丽丽的爸爸先和王主任打了个招呼:“王主任,不好意思,我们家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王主任打着哈哈:“邓老师好,什么添不添麻烦的啊,我喊你过来是想着一起来解决矛盾的。” 而那边邓妈李娟走到邓丽丽面前的时候,狠狠地责怪她:“你一天天不知道学习,跑来学校做这种事情?我看你是昏头了!” 一通训斥下来,邓丽丽显然是怕极了自己妈妈,缩着头不敢说话,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旁边的陈芷兰听着,抬头又迅速收回视线,她也有些害怕。 王主任听到这骂人的话,突然想起来这夫妻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宜溪小学的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啊。 学生们见到这俩都要绕个弯,他生怕出点事,王主任率先喊住了邓丽丽她妈:“李老师啊,我们先坐下吧。” “好的,王主任。”邓丽丽她妈愤怒地瞪了邓丽丽一眼后朝着座位走去。 王主任打头阵,他和邓老师夫妻俩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陈芷兰丢了东西,邓丽丽搜书包以及姜若男刚刚动手的细节,无一遗漏。 “事情啊,就是这样的。”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他端起不锈钢茶盅,润了润喉咙,然后余光观察着这夫妻俩的脸色。 李娟其实早就听不下去了,她满肚子火气,当即发了火,“邓丽丽!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少给我动歪心思!” 平日里邓丽丽被骂会忍着,但是今天可是在众人面前被妈妈斥责,尤其是姜若男也在场,她噙着泪吼回去:“妈,是姜若男偷兰兰的东西,我又没做错!” 李娟拥有那个年代大多数乡镇老师的通病,是个典型的好学生主义者,谁成绩好她偏袒谁,她看向姜若男,她教过姜若男一阵子的数学,不让老师操半点心,她很是喜欢。 听到自家不争气的女儿说的话,她身为严师的面目再次露出,“没听刚刚王主任说吗?人家姜若男没有偷东西,你还死鸭子嘴硬。” 旋即烦躁地撇开头,又说了一句:“真是成绩成绩拿不出手,还学会外面的坏毛病了!” 邓丽丽无地自容,羞愤地喊:“妈!” 她爸邓刚是个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的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写满了生气与不耐烦,端坐着眼睛却盯着邓丽丽。 似乎是觉得邓丽丽丢人,拧着眉突然中气十足地喊住:“好了,你叫什么叫!” 邓丽丽很害怕她爸,骤然一吼让她咬唇低头再也不吭声,连陈芷兰都似乎是吓一跳。 姜若男面上划过一丝不经意的讽刺,因为她在邓刚身上看到了姜建的影子,呵……传统家庭里父权的施压,根深蒂固,无一幸免。 王主任无语了。 又来了,妈的,这群人真是消停不了一点。 他原先是想给这群学生一个狠狠的教训,但一想到她们背后难缠的家长,他放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他说着场面客套话:“好了好了,邓老师李老师啊,我们是解决问题,骂孩子终究无济于事嘛。” 李娟转过头,“我们听王主任的。” 邓刚也点头,“王主任你说。” 王主任:但愿你们真的听我的。 他笑眯眯地说出解决方案:“这本来就是一场乌龙,我想的是孩子们互相道个歉,你们觉得呢?” 李娟立马赞同道:“当然,丽丽确实该向姜同学道歉,若男这孩子我也了解,这么优秀的学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邓刚虽没有开口,但看眉宇间的神情大抵也是同意她的说法。 这一幕深深刺激了邓丽丽,她知道父母是唯成绩主义者,天天在她面前念叨姜若男,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屈辱。 她发了疯地咆哮:“我不,我凭什么向姜若男道歉,我没有做错,是姜若男偷东西!” “爸,妈,错的是姜若男啊!” 邓刚额头的青筋暴起,他已经有了暴怒的征兆,王主任似乎料到了,连忙起身摁住邓刚,“邓老师,我来看看。” 说罢,他看向邓丽丽,问她:“邓丽丽,姜若男不是说了吗?陈芷兰的东西交给赵老师了,而且是陈芷兰丢东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啊?” 邓丽丽被说得脸白一阵红一阵。 王主任默不作声地将话题转移到陈芷兰身上,这小孩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平时好像挺懂事善良的啊。 “陈芷兰,你觉得呢?” 被问到的陈芷兰迟疑不定,她缓缓摇摇头,“我不知道。” 唉…… “行。”最后王主任退了步,侧头问姜若男:“姜若男,你真的看见你们赵老师把陈芷兰的珍珠发卡拿回去了?” 姜若男言简意赅:“嗯。” “行,既然你们坚持自己的说法,那这样,我打电话问你们赵老师。” 这年头手机的奢侈品,王主任有一个,但他抠抠搜搜的不想浪费通讯费,于是拿办公室的座机试着给赵芸去的学校打电话联系,因为他不确定赵芸是否到那边了。 第12章 当众道歉 却不想真的拨通了,对方询问他:“您好,请问找谁?” “你好,我是宜溪中学高一年级主任,我找一下去你们学校研学的赵芸赵老师。” “好的,您稍等。”电话那头喊道:“赵芸老师,找你的?” “我?”赵芸纳闷,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电话走去,“喂,你好。” 王主任一开口就是:“赵芸啊。” 赵芸一下就听出了王主任的声音,她不禁询问:“王主任,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找我。”毕竟她才刚刚到这边。 王主任开门见山,直接问她:“你女儿那个珍珠发卡是你拿走了的?” 虽然不知道王主任为什么这么问,但赵芸还是下意识回答:“是啊,当时我有教案落在办公室了,调头回来取,恰好想着放点零花钱在兰兰书包里。不过我看到她将珍珠发卡带到学校,就直接拿走了。” 赵芸不反对女儿爱美,小女孩嘛,不过宜溪一中多是贫困家庭的孩子,戴着国外来的珍珠发卡实在是太过招摇,她也提过几句,女儿也答应她了。 但她没想到女儿竟然还是背着她偷偷带到学校里来了,于是这才一时气急,拿走了。 回想起自己下午的场景,赵芸不由纳闷出声:“我记得当时我和姜若男说了啊。” “怎么?出了什么误会吗?” 王主任叹气:“是啊。”紧接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清楚,赵芸心中大为震惊,她的声音都染上急色,“王主任,能麻烦把电话给兰兰吗?” “行。”王主任看向陈芷兰,“陈芷兰,你妈要和你说话。” 陈芷兰小步上前,心中莫名升起忐忑,拿起电话,小声地说话:“喂,妈妈……” “兰兰,你的珍珠发卡是妈妈拿走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拿到学校里面吗?为什么没有答应妈妈说的?” “妈妈,我……”陈芷兰被后面两个问题问住了,她蜷缩着的手指紧紧抓着座机听筒。 “还有,为什么翻别人的书包?” “即使你怀疑,也应该和老师大人说,而不是私自去动手,这是他人的隐私与尊严问题,怎么能这么做呢?” 陈芷兰被说得无地自容,心里十分愧疚,她低着头认错:“妈妈,对不起。” 赵芸内心感叹,但念着距离的原因,还是轻言细语地说:“拿珍珠发卡这件事妈妈回来再和你说,但你们应该向姜若男道歉,知道了吗?” 陈芷兰点点头,声音如蚊蚋:“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陈芷兰歉疚地看向站在那边的姜若男,面色颇为不堪地拽了拽衣摆,踌躇不前。 但还是上前一步,咬着嘴唇,始终张不开口,眼睛一闭咬牙说了出来:“对不起姜若男,发卡确实是我妈妈拿走了,我……我不该冤枉你,也……也不该翻你的书包。” 姜若男静静望着她,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她只是个冷眼旁观的路人。 反倒是邓丽丽一脸震惊,连嘴唇都不自觉在颤抖,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啊?兰兰,你没……没说错吧。” 她后半段话显然底气不足,她其实是相信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且姜若男冷静幽邃的目光让她即刻噤若寒蝉,后背冒冷汗。 陈芷兰也不想多说,“对不起丽丽,确实是我们误会姜同学了。” 好姐妹的再次确认让邓丽丽慌了神,“我……” 见状王主任突然发话:“现在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吧,你们互相道个歉,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邓丽丽似乎还在犹豫。 可姜若男却不想就此打住,她看向王主任:“王主任,我需要她们在班上当众给我道歉,而不是此时此刻轻飘飘的一句道歉。” 王主任犯了难,但仔细想想姜若男之前的处境,确实这件事她受了委屈,于是深思片刻后点头,“行,就照你说的办。” 还顺道问了问邓刚夫妻俩的意见:“邓老师、李老师,你们觉得呢?” 李娟不假思索地赞同道:“我应该的。”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到邓丽丽和陈芷兰身上,两人瞠目,陈芷兰是赧然,一时没有回应。 当众道歉对她而言有些羞辱。 而邓丽丽则是直接拒绝,“我不,凭什么啊!” 邓刚被自己女儿气得不行,当即就要抡起巴掌,好在被王主任拦下,“诶诶诶,邓老师,我们有话好好说。” 邓丽丽吓得往后面缩着,姜若男嗤笑:“凭什么?凭你随便动我的东西。” 邓丽丽结结巴巴地强词狡辩:“可……可你折了我的手。” 姜若男反问:“你的手不是好好的吗?” “你……” “如果你不当众向我道歉,那我只能让警察和律师来处理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本来这件事就可以小事化了,要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利。 邓丽丽没想到来真的,她对上姜若男冰冷刺骨如毒蛇的瞳孔,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而这句话显然是姜若男诓骗她的,因为她压根没钱没时间打官司,只不过吓吓胆小如鼠的邓丽丽罢了。 既然她喜欢挑软柿子捏,平时也高高在上地讥讽她,那她不如趁此机会就让她明白……自己似乎也是个硬茬。 再者便是杀鸡儆猴。 想必她剩下的三年能清静点。 王主任进退两难,也不想掺和进去,干脆将烫手山芋扔了,“要不,等你们赵老师回来,让她带着邓丽丽在全班面前给你道歉?” 看似拖延时间,但还是需要当众道歉,姜若男没什么问题,而刚刚内心一时无法接受的邓丽丽也有所松动地点点头。 王主任缓了口气,摆摆手,“行,那就这样,我这还有事,大家散了吧。” 可算是解决了,他真的烦死了。 不过当邓丽丽一家人即将踏出办公室门口时,姜若男突然出声叫住他们:“等等。” “又怎么了?”王主任不解又心惊,他是真怕姜若男惹事啊。 谁知姜若男却说:“我的书包坏了。”话是对大家说的,但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邓丽丽。 邓丽丽气不过,强词夺理:“你书包本来就是破破烂烂的,你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 姜若男不置可否,坚持道:“可最终是你弄坏的。” “你……” 邓刚是个在外极为要面子的大男子主义者,他拧头呵斥邓丽丽:“行了。”又对着姜若男说:“书包我们会赔的。” “爸!” “你给我闭嘴!”说罢他从包里掏出钱,递给姜若男,好言好语地道:“姜同学啊,你拿钱去买个新的吧。” 姜若男倒也不推辞,直接接过他手里的钱,折好放荷包里。因为她确实该换个新的书包了,她的书包是自己拿旧衣服缝缝补补出来的,用了好多年了。 她也没什么好羞耻的,心安理得地拿赔偿。 第13章 她的目的达到了 没几天赵芸就赶了回来,第一时间处理之前珍珠发卡的事,她当即将姜若男三人叫到办公室私聊。 她神色倦怠,没什么精神地喝了口水润喉,听到敲门声后朝门口望去,“都进来吧。” “赵老师。” “赵老师。” “妈妈。” 赵芸伸手一指,“那边有板凳,你们三个找位置坐。” 待三人坐在她面前时,她开了口:“事情的来龙去脉呢,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王主任让我来收个尾,我也就长话短说。” “首先,邓丽丽、陈芷兰,你们两个不应该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误会姜若男偷了东西,更不应该私自翻她的书包。” “你们知道错了吗?” 邓丽丽和陈芷兰这几天像只鹌鹑,如今在赵芸面前亦是如此,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那我让你们当众给姜若男道歉,你们接受吗?” 陈芷兰和邓丽丽犹豫了,但最终在赵芸的注视下还是乖乖答应。 “嗯。” “行,那下午班会课上,你们给姜若男道歉。”倏地,赵芸扭头看向姜若男,咨询她的意见,“你觉得呢?” 姜若男轻轻点头。 赵芸谈及手臂脱臼,她言简意赅:“关于动手这个问题,你应该也需要说些什么吧。” 姜若男意会,她侧目,声音极轻极淡,如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抱歉。” 邓丽丽的表情难以言述,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赵芸也不再啰嗦,她让她们都先回教室,但却又开口道:“姜若男,你留一下。” 姜若男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她回头。 “嗯。” 等邓丽丽和陈芷兰关门后,赵芸意味深长地说:“老师知道你内心种种情绪,我猜你也肯定不大愿意和我倾诉,不过这无关紧要。但请你一定要相信老师说的,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绝对不是暴力,或许下次会有更好的法子。” “老师相信你可以找到!” 许是想起什么,赵芸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包,摊开掌心:“哦对了,这是老师从隔壁市带回来的巧克力,你尝尝,挺甜的。” 姜若男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她垂眸哑言,半晌后伸手接过赵芸手里的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她从未见过的糖果。 闷葫芦的她只能再次讷讷地说:“谢谢赵老师。” 赵芸见她接受,欣然一笑:“不客气,去吧。” …… 班会课上,班上其他同学看着走上讲台的邓丽丽与陈芷兰,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上次王主任也没告诉她们结果,而当事人更像是掰不开的蚌壳。 赵芸拿着教案走进来,她站在讲台上,语气沉稳严肃:“我想大家都知道前几天班上发生了件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今天我来和大家聊一聊。” “同学之间应该团结友爱、互相帮助,而不是有意排挤,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小圈子,这个老师不能干预,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凭此伤害同学。” “陈芷兰的珍珠发卡是当天我拿走的,不是姜若男偷的。” 话音刚落,班上哗然。 大家的脸色千变万化,但都默契地有一丝火辣辣的尴尬,因为他们其实打心眼里不太相信姜若男的话。 但……现在事实却和他们默认的完全不同。 不少人悄咪咪地瞅了眼姜若男的位置,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赵芸继续说:“邓丽丽她们翻了姜若男的书包,这是特别不对的事情,我们只有拿出证据,通过正经途径才能动别人的东西。” “那现在就让她们两个人说说吧。” 陈芷兰这几天一有空被她妈念叨,她率先站出来说话:“我……我今天是想站在这里和姜同学道歉的,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偷了我的东西,也不该不听她的解释随便动她的东西,希望大家不要和我学习。” “对不起,姜若男。” 说完她退后半步,低着头不再讲话。 而邓丽丽这些天一直被她爸妈骂,还天天拿她和姜若男比成绩,她再有不甘也不得不道歉。 “对不起姜若男,我不该翻你的书包,也不该出口冤枉你,希望你原谅我。” 她紧咬着牙,羞愤到无地自容。 因为陈芷兰或许只是因为她的话产生怀疑,但她翻书包却是真的出于私心,且这个私心还失败了。 姜若男坐在座位上,抬头冷眼旁观。 迎上邓丽丽恶狠狠的神色时,她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暗暗的爽快。 …… 课后,不少人纷纷跑过来表达自己的歉意,学生时代的大多数人还是内心淳朴善良的,只不过心智不成熟,容易被舆论事态带偏。 成年人都容易墙头草两边倒,何况是他们呢。 “姜若男,对不起啊,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是啊,那天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嗯嗯,对不起。” 姜若男望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心如一潭沉寂多年的死水,掀不了半点波澜。 只是轻飘飘回了句:“没事。” 抬眸目光浅浅掠过他们的脸,她知道自己剩下的高中生活应该会正常些,只要熬到毕业就行。 她的目的达到了,因为她本来就想借此唤醒同学们心底最原始的善良,不经意地为自己日后的安稳铺路。 见姜若男大气的样子,大家又多了一份愧疚。 唉……他们好像真的太过分了。 第14章 她不可能骗他的 北城一中,花霆珏最近的状态不对。 他裤兜里揣着新款手机,摩托罗拉——世界上第一款揭盖手机,他一边抬头上课,又时不时鬼鬼祟祟地低头看手机通讯。 滴滴滴! 信息来了。 花霆珏左右环顾,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悄咪咪看手机,旁边的文彦霖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差点把他吓死。 “诶,珏哥,我们等会去哪儿吃饭啊?” 花霆珏的手死死捏住手机,瞳孔猝然瞪大,惊恐地望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我是鬼啊?”文彦霖纳闷,“至于吗?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了吗?” 花霆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着急忙慌地解释:“没……没啊,我……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文彦霖:“我不信。” “哎呀,真的没有。”害怕他察觉,花霆珏连忙岔开话题,“刚刚你不是说去吃饭吗?” 文彦霖也是天真,接着他的话说:“对啊,我们去哪儿吃饭啊?” 花霆珏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委婉拒绝:“我今天不去了,我还要回家补习,你们吃我买单。” 说罢,他不管文彦霖的反应,匆匆忙忙拿了东西走人。 剩下文彦霖在寒风中不知所措。 “这叫什么事啊!” 等宋易安回到教室时,只看到文彦霖茫然地坐在座位上,好像在思考什么,他看了一圈,问:“阿珏呢?” 文彦霖抓抓脑子,“他说要回家补习,不陪我们吃饭了。” “补习?”宋易安是知道花家给花霆珏找了好几个金牌补习老师,全都是教授级别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诧异。 良久后,文彦霖终于说出自己的疑惑:“不是,狐狸啊,你有没有觉得珏哥最近不太对劲啊?” 宋易安沉寂片刻后点头,“嗯。” 文彦霖猜测:“你说……是不是上次伤到珏哥这里了。”他手指了指脑子的位置。 宋易安:“……” …… 另一边,他们口中不太对劲的花霆珏此刻正戴着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朝着学校后花园方向走去。 “噗呲噗呲。” “布谷布谷。” 对上暗语后,花霆珏和另一名黑衣男子接头,他着急地问对方:“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黑衣男子谨慎摇摇头:“三少,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姜小姐的下落。” 是的,花霆珏一直在找姜南。 他想要弥补女儿,那得先有女儿才行啊,又害怕因自己的重生导致人生轨迹改变,于是他准备早日找到姜南。 重生这么久以来,他天天都在回忆当时与姜南相遇、相知的点点滴滴,试图更加精准地找到她。 甚至还特意花了大价钱找了私家侦探。 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苗头。 花霆珏颓败地靠着墙,鸦黑色的长睫垂落, 私家侦探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也急的不行,这位可是他的大客户,事成之后还会有额外奖励,那可是一套房的价格啊! 因此他比花霆珏更想找到姜南。 为了了解地更仔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花霆珏:“三少,你确定姜小姐是叫姜南吗?” 花霆珏闻言,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当然了,人名我怎么可能记错!”他确实混,但一些基本的信息还是牢牢记在脑子里的。 “哎哟。”侦探抱着头哀嚎,不停点头,“好好好,我明白了三少,就是姜南。” 打完之后花霆珏稍稍舒心,他从来没有怀疑姜南的名字对不对,因为在他心中她好像做不出这种事情。 一个温柔清纯、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怎么会骗他呢? 虽然后来她确实骗了他,但初遇时两人之间还是很美好的。 她不可能骗他的! 他果断怀疑私家侦探,眼珠子上下滚动打量,眼神颇为嫌弃,“是不是你们业务能力不行啊?” 私家侦探实在是受不住这么大一口黑锅,他的脊梁骨都快被压弯了,开嗓为自己喊冤:“三少,我去大山里把鞋都走烂五双了,你是不知道那路全是泥巴,我每天都要走十几公里,还没有饭吃,天天啃馒头干粮……” 叭啦叭啦一大堆…… 说着说着,私家侦探都忍不住抹把眼泪,他那是真的苦啊。 花霆珏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立即喊停:“好了好了,我收回刚刚说的话。”甚至还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他手里。 “好嘞。”私家侦探立马不哭了,笑眼盈盈。 花霆珏:“……” 他怎么感觉好像被忽悠了。 管他呢。 临走前,花霆珏还忍不住叮嘱一句:“你们再去找找,按着我画的那张图找,很漂亮成绩很好的那个!” “好嘞三少,我们一定找到姜小姐。” “去吧去吧。” 待私家侦探离开后,花霆珏深深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姜南啊,难不成他重生后有什么事情发生改变了吗? …… 另一头姜若男正往兼职的餐馆赶去。 凛冬已至,街上行走的路人少了许多,姜若男嘴里轻呵出一团白雾,她在饭馆做的是一些洗碗和上菜的活,她得赶在放寒假前攒些生活费过冬过年。 白家川菜馆是周边最火爆的饭馆。 五年前饭馆的老板与老板娘双双从钢铁厂下岗,为了生活两人一拍大腿,决定回老家宜溪镇包了个餐馆自己做点生意。 这份工作还是老板娘看姜若男实在是可怜,并且满了十六岁才交给她做的。 老板娘叫蔡珍,是个眉眼和顺,干事利索的女人,她对着后厨的姜若男说:“若男啊,午饭我放桌子上了,你记得趁热吃。” 姜若男放下手中的碗碟,抽空抬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刚准备走,蔡珍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我等会把两份工资一起给你哈。” 姜若男点头,“嗯嗯。” 见着姜若男懂事的样子,走出去的蔡珍忍不住和老公闲聊,叹息一声:“唉……姜建夫妻俩真不是好东西。” 那么好的女儿不珍惜,偏偏宠着他那肥头大耳的蠢儿子,据说他儿子又考了倒数第一名。 该! …… 等姜若男忙碌完一上午的工作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她匆匆忙忙吃了老板娘留的午饭便准备走人,因为她还得去给老板娘上小学的儿子补习。 这也是当初老板娘收留她的条件之一。 主要是姜若男这成绩太漂亮了,不偏科,数学、物理以及化学都是满分一百五十分,其他科的排名也是年级佼佼者。能把她留住给自家孩子补课,老板娘也是乐见其成的。 正当她走出饭馆时,却不巧撞见熟人。 第1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宜溪小学门口的—— 姜天赐。 她那个全家宠在掌心的弟弟,千盼万盼得来的儿子。 姜若男冷眼看着,手指死死攥紧,她的指关节在冰冷的冬日里凸出,冻得青紫,已经肉眼可见地肿起来了。可她却瞧见八岁的姜天赐被王芬抱在怀里,还细心地为他戴上手套,生怕他受到一点寒气的侵扰。 她又低头,身上这件衣服是她自己买了布塞了棉花缝起来的,脚下的鞋子也是兼职赚钱买的。 而姜天赐呢? 他裹着臃肿暖和的棉服,脚踩崭新的运动鞋,耳朵戴着耳套。 紧接着她看见姜建也来接姜天赐放学,身上灰扑扑的,显然是刚刚从工厂里下班紧赶慢赶跑出来的。 她注视着这一家三口,眼角眉梢写尽了嘲讽。 为什么呢? 因为她听见姜天赐指着街边的蛋糕店,玻璃橱窗里摆放了一个漂亮的奶油蛋糕,售价也高。 姜天赐说他今天要吃蛋糕,不给买就不走,泼皮耍赖的样子是姜若男见惯了的。 没有例外,姜建和王芬果然宝贝似的哄着姜天赐,拉着他的手走进蛋糕店,买了最大的蛋糕,三个人高高兴兴地走出门。 待他们望向这边的时候,姜若男下意识往电线杆子后面躲,她的胸脯随呼吸平静且有规律地起伏,规律到像个活死人。 她垂眸,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的石子,唇瓣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蛋糕吗?她从来没吃过。 姜建他们怎么会给她买蛋糕呢? 两年前姜天赐要上小学了,夫妻两人着急忙慌地带上姜天赐搬到镇上买的房子里,这样可以方便儿子读书。 他们独留姜若男一人住在山里,姜若男也要读书,也在宜溪镇上学,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接她过去,任由她每周走十几里山路往返。 姜天赐被他们保护得很好。 可姜建却会因为有人给姜若男递了一封情书,大中午跑到学校把姜若男拖到水泥地暴打一顿。 破口大骂她是下贱勾人的狐狸精,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要去做不三不四的女人。 甚至差点让她退学嫁人。 呵……真讽刺。 只是因为她生来便是女孩,所以就得接受约定俗成的不公平待遇,他们给予姜若男的性别成了她的原罪。 姜若男不再去看,她撇开眼,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呵出一团白雾吐出心中烦闷与酸涩。 长大后的她从不奢望得到父母的疼爱,只是偶尔看到极大的落差,还是忍不住难过一霎,像是已经结痂的疤还是会偶尔发痒。 突然有个小男孩跑向姜若男,他牵着她的袖子喊:“若男姐姐,你今天怎么在这儿啊?” 这是饭馆老板娘的儿子亮亮。 姜若男及时回神,从悲伤情绪中抽离,她摇摇头,“我……我刚来。”随后牵着亮亮离开,“走吧,一会儿还要给你补课。” 亮亮点头应道:“嗯嗯。”一路上,他雀跃地分享好消息,“若男姐姐,这次我考了全班第一名哦,” 第一名? 姜若男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亮亮的数学有点糟糕,难得进步这么大。 她向来不是爱称赞的人,没说过也说不出来,只是语气软了些:“是数学提上来了吗?” 亮亮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小孩子的开心是藏不住的,“嗯嗯,我数学满分啦,若男姐姐你教我我都学会了,学校的题一点都不难!” 听到他夸张的声音,姜若男不免失笑,她清冷的声调劝勉道:“那希望你以后也多多努力。” “好!” …… 有人补课顺利,有人补课……难说啊。 私家侦探实在是没能传回关于‘姜南’的半点消息,这可把花霆珏急得在家团团转。 不过此刻的他正顶着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写测试题,这是慕秀芝为他请的两位金牌教师,只不过他有些抓耳挠腮。 因为……他……是真的不怎么听得懂。 其中一位带着眼镜,头发半染花白的女教授语调沉沉,提醒他:“三少,你这道题可是初一的基础。” 初一吗? 花霆珏汗流浃背了。 “呃……好。”迎着不容辩解的目光,他虚虚擦了把冬日里的冷汗,勉强答道:“桑老师,我尽力。”实则心里压根没底,毕竟他现在连初一的题都不会做。 两位老师虽说是金牌老师,但那也是让于尖子生或者学习成绩中等偏上的学生锦上添花,对花霆珏这种没有一丝半点基础的差生来说无异于是白瞎了资源。 他们两人也是教了半辈子的学生了,一眼便察觉出花霆珏的 在来花家授课辅导之前,他们对花霆珏的能力进行测试,早已知道他基础差,可却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一个基础的知识点需要花一个周来消化。 消化完了就忘了。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桑若老师摇摇头叹气:“唉……” 花家给的报酬确实丰厚,但……再教下去估计她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花霆珏也不是聋子,他当然听见了桑老师的叹气声,他是真的很想做出来,于是心里越想做出来越着急,房间暖气开的又足,他紧张得快要冒汗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试卷和笔杆,身上的花花衬衫被薄汗浸湿,眼神都开始恍惚迷离了。 一看到数学就晕啊。 见状,桑老师和另外一名老师已经心知肚明了,对望一眼,明了这大抵是做不出来了。 桑老师开门见山,“三少,你会不会做?” 花霆珏尴尬地抿唇,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脸上烧得慌,“对……对不起啊桑老师,我……我还不太熟悉这个知识点,我再试试看。” 桑老师摇摇头,“不必了。”她接着委婉地说:“你好好再看看,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再不走估计等会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都不管用了。 目送两位老师离开,花霆珏瘫软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耳边是滴答滴答的钟声。 …… 不一会,余管家走进来,他刚刚送走桑老师他们,虽然已经见识过太多这种场面了,但还是忍不住问:“小少爷,这是夫人精心选的。” 意思是他们已经是万里挑一的老师了,你还要什么样子的啊? 花霆珏‘噌’的一下坐起来,哀怨满天,“我怎么知道啊,这真的太难了,我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课程。”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都是人,怎么人姜南的脑子就这么好使,据说考了京大都没去读。 女儿鱼鱼也聪明啊,也是京大毕业的。 按理说,从后往前推,他这个爸爸应该也不能算笨的啊,否则是会遗传到女儿的,女儿像爸爸嘛。 可怎么…… 唉。 这时,手机滴滴滴的响。 他从包里掏出一看。 姥爷?! 第16章 谁的女儿谁心疼 立马接通,大嗓门一喊:“喂,姥爷!” 那头的声音嘹亮如歌,“小珏啊,身体好点没,快来,姥爷这边有好吃的。” 听到这,花霆珏眉开眼笑地答应道:“好嘞,我马上来!” 于是挂断电话后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他今天去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光只是看看姥爷。 他明白光凭他一个人找姜南,简直如大海捞针,可是他姥爷不一样啊,手底下那么多人,尤其是机关单位。 这么一想,花霆珏都忍不住夸自己一句聪明,还得是他! 中央机关家属院。 花霆珏脚一落地就开始朝着院子里喊:“姥爷!姥爷我来了!”门口的护卫兵朝他行礼,他随意摆摆手。 慕家老宅是典型的中式庭院,从里到外都氤氲着传统文化的韵味,亭台参差、廊房婉转、流水潺潺……一直往里走,入眼的是辉煌宏大的宅子。 屋内一位的老人走出来,黑色短发利索,身形健朗、精神矍铄,衣衫熨烫整齐,明明只是轻巧地走了几步,却透露出军中一丝不苟、严肃端正的气势。 他手里盘着一串翡翠珠子,望着花霆珏笑盈盈的,慈眉善目,“小珏啊,姥爷在呢。”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姥爷,花霆珏激动地快要落泪了,眼眶红红的。 “姥爷……” 在外人面前向来严肃的慕丰业倒是有些手足无措,“哎哟,怎么还哭上了,你都是多大的人了,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哈。”他拍拍外孙的肩膀,安慰道。 说着还与旁边的管家调侃花霆珏:“你看看,十六岁的小伙子了,我当年这个年纪都扛枪上战场了。” 管家笑着附和道:“是啊,老首长当年英姿无人能比,三少还小,又孝顺,大抵是太久没回家了,太想您了。” 这话慕丰业听着舒心,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是啊,咱们小珏是最孝顺的。” 慕丰业就慕秀芝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有三个外孙,但那两个天天跟着女儿忙里忙外,唯独小外孙陪自己最久。 而后见花霆珏平复了心情,他无奈地摇摇头,“怎么了?你妈又给你下什么命令了?” “没有姥爷,我只是太想你了。” “想我了回来就是了,实在不行我让人派车去接你,这有什么好哭的啊。”随后拉着花霆珏的手,朝屋里示意,“走,擦擦眼泪,姥爷让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 “嗯嗯好。” 偌大的房子花霆珏陪着慕丰业聊了好一会,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突然,花霆珏变得扭捏,望向慕丰业时欲言又止:“姥爷,我……” 慕丰业眉头紧皱,“怎么了,支支吾吾的,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斟酌半天的花霆珏深呼吸一口气,干脆气不带喘地直说了:“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找人?”慕丰业喝茶的动作一顿,拿着茶碗的手停了几秒,深邃锐利的瞳孔沉下去,状若无事地问:“找什么人?” 花霆珏遮遮掩掩,只说:“一个很重要的人。” 慕老爷子深觉不对,茶叶不喝了,他神情凝固,像是处理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旋即又怕自己吓到外孙,只好展颜笑一笑,“什么重要的人啊?你重要的人不都在我们身边吗?还找什么。” 都是至亲血脉的亲人,花霆珏自然听明白了姥爷的意思,他无法说出自己重生的事情,因为太诡异了。 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他也解释不清,更害怕蝴蝶效应,他不敢赌。 “姥爷,我……我,我知道我之前一直很任性,但我以后一定不会淘气了。你帮帮我吧,这个人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必须找到她,无论付出什么都要找到!”花霆珏缓缓说。 他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连慕丰业也少见,这个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逍遥恣意的小外孙如今一看,竟然多了几分成熟正经在身上。 慕丰业沉沉地盯着花霆珏看,确实没从他脸上察觉到半点虚假,眼神纯粹真挚,一看便知还是那个傻孩子。 或许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 唉……罢了。 他叹了口气,又确认了一遍:“那个人真的这么重要啊?” “嗯嗯,很重要。”花霆珏一个劲地点头,如小鸡啄米似的,撒娇他可是手拿把掐,“姥爷,你帮帮我吧。” 慕丰业沉着敛眸,“行吧,姥爷可以帮你,但你少给你妈惹麻烦,谁的女儿谁心疼,你妈平时已经够辛苦的了。” 慕老爷子将自己女儿的苦看在心里,即使她在外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可在他眼里,慕秀芝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谁的女儿谁心疼? 上辈子做过父亲的花霆珏深知其意,是啊,他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姜南。 他愧疚地低下头,“我知道了,姥爷。” “行了,男子汉别一天天苦着脸,这事姥爷帮你!” 花霆珏仿佛一瞬间又回春了,春风满面地笑了起来,甚至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跑过去抱住慕老爷子,“谢谢姥爷,我就知道姥爷最好了。” “好了好了,少油嘴滑舌了。”见他这样慕丰业笑着摇摇头,宠溺道:“你乖一点我和你妈都高兴,这些都是小事,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花霆珏喜不自胜,“嗯嗯,我都听姥爷和妈的!” …… 傍晚时分,待花霆珏走后,慕丰业坐在大厅里,神色凝重,细细抿了口茶,茶香在口腔四溢,他一个眼神示意,“去,让人按照小珏提供的信息找人。” “是。”管家点头。 思索片刻后,慕丰业喊住了管家:“等等。” “老首长还有什么事吗?” 慕丰业抿唇,眸光沉沉,“找到后先让人查一查底细。” 此底细非彼底细。 慕家花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免有人会起了不好的心思,慕丰业不得不防备一二,更何况以花霆珏的认知,他还是担忧他被有心之人利用。 若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慕老爷子心底不禁升起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值得他这个外孙这么惦记? 第17章 大人物的朋友 姜若男真是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她下午的时候从学校出来给亮亮补习功课,马上放寒假了,她要回老家,到时候没时间补课了。 结果刚准备回学校就在转角碰到了赵芸陈芷兰母女俩,碰到也就算了,还是赵芸正在训斥陈芷兰的时候。 “妈妈,我能要回珍珠发卡吗?” “不行。” 陈芷兰不服气,“可我明明都道歉了,妈妈你为什么一直揪着不放啊。” “你现在的心思都不放在学习身上了,还一天天想着打扮自己?” “我只是物理没考而已啊!” “是吗?你自己看看你这段日子以来的作业完成情况,几乎全都不合格。”说到学习,赵芸忍不住多嘴:“你什么时候在学习方面向人家姜若男学习学习,我就还给你。” 陈芷兰撇过头,嗤之以鼻:“她只是学习好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在其他方面也不逊色于她啊,我性格比她好多了!” 赵芸气结:“你……” 要说以前,陈芷兰对姜若男没什么,只是偶尔和小姐妹聊聊天,但现在她确实有些讨厌姜若男。 那个老师长辈们口中优秀到令旁人失色的学霸。 菜市场门口是唯一的出口,姜若男是真的避无可避,她一抬眸便与陈芷兰的双眼对上。 四目相对,姜若男轻飘飘地挪开视线。 而被撞见的陈芷兰羞愤又尴尬地咬着嘴唇,直直盯着地面,还是赵芸看见了她开口打招呼:“若男啊,这么晚还没回学校啊?” 她还特意看了看姜若男,生怕她听见刚刚的话。 姜若男神色无异,如实回答她:“马上回去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及时说:“赵老师,我先走了。” “诶好。”赵芸点点头。 望着姜若男快步离开的背影,不卑不亢,赵芸瞥了眼自己的女儿,“你看看人家。” 陈芷兰也是一时气急,顶嘴道:“那你找姜若男当你女儿好了!”说罢,朝家的方向跑去。 …… 宜溪镇周围最近不太平。 公安局、派出所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上头秘密来了任务。 底下人好奇死了,“不是,陈所长啊,这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啊,这么兴师动众而隐秘,不会是什么国际罪犯畏罪潜逃到咱们这个小地方了吧?” “是啊,我看隔壁县都开始私底下排查了。” “我也不太清楚,但层层递下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们照令行事就行了。” 宜溪镇派出所所长陈雄深沉地摇了摇头,他也是刚出差回来就撞上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没捋清楚。 越偏僻的地方信息越是滞后,尤其是他们这种贫困县,得到的消息都是人家加工过的,压根拿不到一手消息。 简直让人毫无头绪,别说拍马屁了,就是闻个味儿都够呛。 唉,伤脑筋啊。 …… 陈雄也是陈芷兰的爸爸,她一跑回家就看到她爸焦头烂额地坐在沙发上抽烟,伸出手散了散味道,心情不好的她抱怨道:“爸,你怎么又抽烟啊?” 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赵芸夫妇只有陈芷兰这么一个女儿,对女儿倒也是百般疼爱。 尤其是陈雄,典型的女儿奴。 立马起身散了散周围的烟味,将窗子全都打开,“是爸爸的错,爸爸马上去阳台。” 陈芷兰一脸的不高兴,嘴都可以挂油壶了,她心里还在想着刚刚的画面。 她一直是长辈眼中善良大方的小女生,成绩还不错,可遇上姜若男这件事活生生将她逼成了恶人,说心底不对姜若男有抱怨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她有错在先。 何况在她眼中一向疼爱她的妈妈直接断了她的零花钱,收走了发卡,还让她好好写检讨,嘴里不停夸赞姜若男,抓着她的错不放。 说姜若男多么多么不容易,而她却还不满意现在的生活。 这个年纪的女生要强,尤其是她这种物质精神生活算小康的小女孩,从小到大被家人宠着长大的她心里堵着一口气。 在阳台抽完烟回来的陈雄明显看到女儿的不对劲,脸色不太好地坐在沙发上,扯着盆栽的叶子。 他连忙上前安慰:“哎哟,小祖宗诶,谁惹爸爸的宝贝女儿不开心了啊,你告诉爸爸。” 听到爸爸宽厚宠溺的声音,陈芷兰不免瘪嘴,眼角红红的,这可把宠女狂魔陈雄吓坏了。 “怎么了这是?还哭了。” “不哭不哭,什么天大的事情啊,爸爸帮你摆平!” 话音刚落,赵芸买菜回来了,正好听到丈夫陈雄那句话,看不下的她直接挂了脸,“你摆平什么啊?你是警察不是黑老大!” 被骂的陈雄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他心疼女儿,但也怕老婆啊。 陈芷兰见赵芸回来了,立马哭着跑回房间将门反锁起来。 砸门发出的‘砰’的声响阻隔了和父母的交流。 陈雄走过来接过赵芸手里的菜,困惑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赵芸揉了揉太阳穴,顺势坐在沙发上休息,“还能怎么了,你女儿叛逆期来了。” “不会吧,兰兰很乖啊。” “我也知道她以前很乖,可最近真是奇怪!” “细说。” “你知道我们班那个叫姜若男的小女孩吧?” “姜若男?好熟悉的名字。”他想了想,想不起来,便摇摇头,“不太记得了。” “就是去年你们所里来我们学校解决纠纷那事,打人那个。” “哦哦我想起来了,那小姑娘被打得挺惨的。” “可不是嘛,当时所有人看着都触目惊心,吓得不敢动。” “然后呢?” 赵芸和他讲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陈雄听完唏嘘不已,但老婆和女儿他都在意,于是只能再次当起和事佬。 宽慰道:“小女孩嘛,心思细腻想的多,过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了,学习方面我去劝劝,你别操心了,本来在学校就那么累。” “嗯嗯,辛苦你了。”想起丈夫这几天出差,赵芸问道:“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感觉憔悴了不少。” 陈雄一听老婆关心自己,不由大吐苦水:“哎哟,你是不知道上头非要找一个叫姜南的小女孩,我们最近一直在排查。” 赵芸也是第一次见丈夫露出这么严峻的表情,好奇道:“很重要?” 陈雄表情一下子变了,语调都沉重几分,“嗯,京市来的,说是军中老首长的命令。” 赵芸一听,愕然不已,顿时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首都京市?还是传说中那位首长? 他们宜溪镇只是个偏远山区小镇,为什么偏偏要寻找一个小女孩? 但许多话他们夫妻俩说说也就罢了,心照不宣,但隔墙有耳,还是不能说得太清楚以防外传。 她也为丈夫着急,“那……有进展吗?” 陈雄苦笑:“老婆啊,要是有进展我至于这么愁吗?我们周边几个市现在都在努力排查,地毯式搜寻,大家心都悬着呢。” 想起自己的进度,他又叹了口气:“唉……还是一点苗头都没有,线索太少了。” 看着妻子为自己的工作神伤,陈雄也是心疼得紧,握住赵芸的手:“你今天上课也累了,等会我来做饭,工作嘛,都会解决的。” 赵芸微笑着宽慰丈夫:“嗯嗯,一定会找到的。” 第18章 回家 寒假来临,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姜若男因为兼职迟了好几天才回去。 她家在山头,山路蜿蜒,下过雨的路泥泞不堪,连周围的杂草都难幸免沾染上褐黄色的泥巴,脚下的雨鞋堆积着厚厚的泥,她低头看了眼,拿手里的棍子戳掉一些。 接着继续往上山的路走。 从中午十二点半一直走到傍晚五点,姜若男终于到了家,红土堆砌的土坯房,顶上是青黑的瓦片遮盖。 不远处大黄狗汪汪叫。 她没什么情绪,也没有任何抱怨,只是用手平静地拉开院子的篱笆栅栏,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开门。 一学期没人住,一股浓重的潮湿味扑面而来,她眉间微蹙,放下书包和手里的袋子,拿扫帚默默打扫起来。 打扫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有人敲门。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笑呵呵地说:“若男啊,你回来了啊?” 姜若男回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润,“婆婆?” 姜若男口中的婆婆是她的邻居,一直以来都很关照她,尤其是在她一个人住这里之后。 “诶。”聂婆婆应了一声,手里端了一盆满满当当的鸡蛋说:“这是你圈养在我那儿的鸡下的蛋,我给你放这儿了。” 姜若男看向那盆鸡蛋,她要去上学,没时间看着家里的鸡鸭,所以她只好暂时托付给聂婆婆帮忙照看。 她礼貌地答谢:“谢谢婆婆。” 随后朝自己的包走去,拉开拉链,取出了一大包东西,递给聂婆婆,一一介绍:“婆婆,这是你吃的降压药,我又给你重新买了两瓶。” 聂婆婆惊讶:“哎哟,我还说过几天去买新的。” 姜若男又拿出一袋奶粉,继续说:“还有这个中老年奶粉,你平时兑水喝。” “还有巧克力和糖,平时嘴里发苦可以吃一颗。”那是赵芸给她的,姜若男总是把贵的东西留着给聂婆婆,而对自己,她不希望自己养成骄奢挑剔的胃口。 她还把一大口袋的苹果放到聂婆婆旁边,“苹果你也记得多吃,如果觉得太冷了可以拿到锅里蒸一下再吃。” 冬天了,山里只有自家院子种的橘子和柚子,其他水果少之又少,姜若男就想着买点苹果带给聂婆婆。 随后,她掏出一个塑料口袋,“对了,还有你要的蔬菜种子,我也给你买回来了。” 过完冬就开春了,到了农民种菜点豆的时候了,而聂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下山对她来说风险太大,于是姜若男都会细心地买好她需要的各种东西。 聂婆婆笑着点头,“好好好,真的太麻烦麻烦你了,每次帮我这个老太婆了。” 姜若男轻轻摇头,“婆婆,不客气的,也谢谢你帮我照顾家里。” 这么些年来,她确实受到聂婆婆不少照顾,尤其是以往姜建打她的时候,都是聂婆婆出来帮忙劝说两句。 聂婆婆拍拍她的手,“婆婆还是谢谢你,你需要什么记得过来找我。” “嗯嗯,我知道的。” 旋即姜若男把东西搬到聂婆婆家里,而聂婆婆又给她端了两道菜。 “婆婆真的不用了。” 聂婆婆硬塞到她怀里,“哎呀拿着,你刚回来还要收拾,你先将就吃点。”怕姜若男不接受,她还故意说:“难得你嫌弃婆婆没吃好的啊?” “没有没有。”姜若男快速摇头,盛情难却,她只好接过来,“谢谢婆婆。” “谢什么,快回去吧,天太冷了。” “嗯嗯好。” …… “呼,总算弄完了。”忙了大半天,洗洗刷刷,家里崭新干净多了,姜若男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休息了,她捶了捶酸疼的腰,合眼靠着竹编摇椅眯了会。 这一眯时间就到了晚上九点,屋里漆黑一片,而她已经饥肠辘辘了,撑了个懒腰,姜若男缓缓起身。 95年他们这里很多户都没有通电,尤其是住在山顶的姜家。 其实姜天赐三岁的时候姜建夫妻俩心一狠,咬牙让人装了电线,只为了儿子能过得好一点,不过当他们三人搬到镇上住的时候就又让人全部撤了,在他们眼里就姜若男住,不值得交电费。 没有电,姜若男不得不点上一根蜡烛,又摸黑从包里翻出手电筒,摁下开关的那一瞬间,她的视线总算清晰一点了。 她走到厨房,利索地生火,不光是为了做饭烧水,也为了取暖,不然寒冬腊月她身体受不住的。 很快火生起来了,跳动的火光映照在她白净的脸上,她曲了曲冻僵了的手指,身子渐渐回暖,连冻疮带来的疼都被温暖驱赶走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拍拍身上的灰尘,把今天买的包子馒头热一热,就着聂婆婆送的菜正好当晚餐,毕竟现在做饭怕是来不及了。 随便应付好晚饭后,姜若男在铁锅里烧水,简单洗漱一番,她也准备上床睡觉了,因为她没有手机,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娱乐活动。 她躺在床上,黑漆漆的房间里她静默不语,脑子里回忆着课本上的知识,唇瓣一张一合。 月光从纸糊的窗户透进来,她扯了扯棉被将自己裹紧,渐渐伴着缕缕冷风睡着了。 睡着了大抵就不冷了。 第19章 找个人嫁了吧 姜若男回家的第三天,有人上门。 摩托车的声音在清幽的早晨格外响,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女人,亲昵地招招手喊了声:“若男。” 姜若男也稍微亲和地叫她:“大姐。” 这是姜若男二十二岁的姐姐,姜招娣,十八岁早早嫁人,嫁到山下的某个村子里,她过年前都会回来一趟。 而和她同行的男子便是她的丈夫张远涛,姜若男与他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因为是姜若男一个人住,张远涛也不便进去,和姜招娣说了声后随便逛逛走走。 姜招娣看她穿着单薄,摸着她的袖子担忧地说:“怎么才穿这么一点啊?这都几月份了,我去年不是给你拿了一件冬天的衣服吗?” 姜若男没有回答。 因为她的身高在周围同龄人中算高的了,她姐送过来的那些衣服大多都是别人不要的,尺码她穿着不合适。 她只是说了句:“进去吧。” “好。”姜招娣没注意她的神色,点点头。 许久没有回到这破房子里,姜招娣冷得缩了缩脖子,将手揣在兜里,忍不住抱怨一声:“怎么这么冷啊?” 话音刚落,姜若男脊背一僵,而姜招娣也意识到这话不对,抿唇装作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尴尬地清清嗓子,“咳。”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坐在火盆边烤火。 姜若男低头拿棍子拨了下覆上了灰的炭火,而姜招娣的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许久后才开口:“若男啊,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这些都是我和你姐夫挑了好久的。” 说着姜招娣把刚刚从摩托车上卸下来的蛇皮口袋拖到姜若男面前,从里面拿出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看上去是新的,而且价格比以往的要贵的多,姜若男乌黑的长睫一敛,脸色沉了些,云淡风轻地目视着她大姐的动作。 姜招娣的神色不太自然,甚至不敢看姜若男的眼睛,只是一味地说着自己带来的东西。 见状,姜若男大概率猜到了。 她开门见山道:“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姜招娣有些不好意思,手指绞着棉服衣摆,但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开了口:“若男啊,你看大姐出嫁后是不是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姜若男沉默,不等她回应,姜招娣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你其实也可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 “找个人嫁了吧,没什么坏处的。” 其实姜招娣第一句话说出口时,姜若男就大致猜到她今天的来意,不对,应该是看到她大包小包踏进院子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她今天是来给她说亲的。 以往她姐虽然也会给她带生活用品,但是大多数都是穿过的,或者她婆家那边没人要的,而今天…… 衣服鞋子是新的,还是她的码数,以及那些大超市里有牌子的油、麦片、牛奶、糖果、纸巾……都是她平时舍不得买的,甚至还有昂贵的卫生巾。 果不其然,她今天回来是有原因的。 她的眼睛澄澈,炯炯有神,如同一道无法抵挡的X射线,生生要将姜招娣烫穿,姜招娣一时哑言,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冒不出来。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有点怕自己的这个二妹,但转念一想,现在嫁了人过得幸福的她有了说教的底气。 一向唯唯诺诺的她拿出大姐的姿态,苦口婆心地说教道:“若男啊,咱们这样的家庭能做什么啊,你看爸妈也不太支持你读书,你现在这样多辛苦啊。” “来来回回的山路,还要自己辛辛苦苦打工凑生活费,那你上大学呢?我听说大学的费用可不便宜,你难道也要自食其力赚学费和生活费吗?” “你完全可以找个人承担你的生活费,供你上大学,这样一来爸妈他们也……” 姜若男一直静静地听她说,只不过听到这就直言打断,沉寂的她只说了一句:“姐,我才十六岁。” 姜招娣噎住,彻底愣了,刚刚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干燥起皮,半晌后她尴尬地找补:“呃,大姐也不是……逼你现在就结婚,只是可以挑选看看,看看合不合适嘛。” “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多个人帮忙多条路,你也可以轻松点。” 其实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心虚。 姜招娣的性格很别扭。 她从小到大都唯唯诺诺,懂事听话,又因为是大姐,扛下了家里的家务活和照看弟弟妹妹的责任。 她尤为惧怕姜建和王芬,对他们的话唯命是从,在家中没有任何话语权,十八岁那年姜建为了一万块的彩礼钱,让她和隔壁村的一个男的结婚,她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为此,姜建高兴得不行,立马拿着钱买了镇上的房子。 而姜招娣心底升起一抹怪异的开心,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总算有了点存在感,从前只夸弟弟的爸妈也会对她好些了。 因为她也能让爸妈‘引以为傲’,方圆几里谁不夸姜建的大女儿懂事啊,为家里换来一套镇上的房子。 养女儿就是赚钱! 最重要的是她老公对她不错,幸福感很快就上来了,这也让她默认自己和妹妹平起平坐了。 在姜招娣心里,她羡慕妹妹姜若男,学习成绩优异,同时发自内心佩服姜若男不屈倔强的性格,因为她这些都是她没有的,她完全不敢反抗。 但有时她又觉得姜若男太轴了,太倔了,被打也不知道求饶,一声不吭地忍着疼,却自始至终没有动摇过放弃读书的心思。 她羡慕不羁勇敢的灵魂却又甘于当下。 纠结的心境让她成了现在这样。 奇怪吧…… 一方面自卑涌上心头,一方面庆幸自己早点逃离了苦难,过得比妹妹好多了,她也有资格在优秀的姜若男面前说话了。 最后临走时她还不忘夸夸其谈,“你听姐姐的,姐姐怎么会骗你呢,可以认识认识,你姐夫也认识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朋友。” 和张远涛差不多年纪,那估计大了姜若男快十岁。 姜招娣越说越上头,窃喜地像是捡着了什么大便宜,压低声音:“人家在市里有两套房子,还有一个商铺,完全可以养活一个大学生。” “他们家呀也喜欢有文凭的大学生。” 张远涛小学毕业,姜若男反正没听过他有什么高学历的朋友,大抵是差不多的吧。 姜若男垂眸,眼底快速划过一丝蔑然的笑,呵……喜欢有文凭的大学生?怕是想着找个聪明的媳妇生个儿子改良基因,然后用孩子困住其一生吧。 男人惯有的手段罢了。 快上车时姜招娣握住姜若男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姜若男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清冷的眉宇间沾染上冷风的寒意,低声应道:“嗯。” …… 坐在回去的摩托车上,张远涛忍不住问姜招娣:“怎么样,她同意了吗?” 姜招娣抱住张远涛的腰,深深叹气:“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男的性子,再等等吧,她到时候就会明白的。” 张远涛回忆着刚刚那破破烂烂的房子,还在竭力推荐,扬声吹嘘道:“我那兄弟真的不错,你妹妹绝对不亏。” “而且到时候你们姐妹俩都挨得近,这多好啊。” 姜招娣越想越觉得他说得对,连忙点点头应和丈夫,“嗯嗯,下回我再劝劝她。” …… 而姜若男坐在屋檐下,忽然她抬头,望着对面青翠连绵的山,郁郁葱葱、簌簌摇曳的树木,不远处的红山茶花开得正盛,雾气笼罩下颇有人间仙境的意味,与书里描写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冬天不同。 这是独属于南方大山里的冬日绿景,是诗人笔下大加夸赞的美丽景色。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缓缓沉寂,冷得如同暴露在寒风凛冽的深夜,冷嗖嗖的,身在其中的她并不觉得美在哪儿。 思绪渐渐想到了姐姐身上。 其实姜若男都明白,大山里的女性被同化是必然的,差别无非在于时间长短罢了,也正因为深谙这一点,她才拼了命地学习,没日没夜地熬着。 只有读书能改变她现在的命运。 她没有别的法子。 她也不怪她,因为没什么意义。 选择怎样的人生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命题,她无法替他人做决定,也断然不允许别人来干预。 第20章 “有消息了!” 寒假都过去好几天了,花霆珏哪儿也没去,天天待在家里等消息,文彦霖他们几个约他出来玩他也不出门。 宋易安、文彦霖和郑天朗三人惬意悠闲地坐在台球厅里,文彦霖举着手机和花霆珏通话,质疑道:“喂,珏哥,你真的不出来啊?” 宋易安和郑天朗对视一眼,默契地停了手上的动作,走过来听他俩打电话。 花霆珏靠在真皮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没什么精气神地回了句:“不去。” “不是,你现在不拿我们当兄弟了啊?” 郑天朗也凑过来插一句:“对啊,珏哥你变了。”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花霆珏像是被戳中心事,他沉默了。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他只是想找孩子妈,根本没谈恋爱啊,心虚什么。 不过他实在受不了念叨了,想起自己确实好久没放松放松了,同意道:“行行行,我马上过来。”于是噌的一下起身,披了件羽绒服走出门。 而在台球厅的三人望着挂断的电话,起了疑心。 “难不成珏哥真的背着我们谈恋爱了?”文彦霖酷酷地往台子上一坐,胸前宝石胸针晃眼,他托着巴猜测道。 郑天朗不赞同他的观点,摇摇头。 “我觉得不可能吧,珏哥从来不会瞒着我们啊,其他事不会更别说女人了。” 接着把话题抛给宋易安,“狐狸,你说呢?” 宋易安陷入沉思,听到郑天朗叫他才回了神,清雅一笑,“等他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文彦霖:“也是哈。” 其实宋易安心底有了思虑,这段日子以来他觉得好友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那个玩世不恭、逍遥惬意的花霆珏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愁思满怀。 他不再注重玩乐,反而逼着自己成长。 为什么呢?按理说不应该啊,花家明确不需要花霆珏接管,难不成是花家将有什么变数吗? 宋易安细长如玉的手握住球杆,指节凸出,他幽幽地盯着地面,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京市要变天了吗? …… 很快花霆珏到了他们常玩的台球厅,走进最顶层的包厢,整个一层都被他们四个包场了。 经理恭恭敬敬地喊:“三少。” 等他刚刚踏入房间,宋易安三人全都坐着,宋易安坐在沙发最中央,文彦霖挑眉坐左边扶手,郑天朗翘着二郎腿笑着望他。 花霆珏顿感不妙,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转身就想溜,谁知宋易安给了郑天朗一个眼神,快步上前拦住花霆珏。 把手搭在他肩上,“珏哥,你跑什么啊?” 花霆珏翻了个白眼,“那你没事追我干什么?” “呃……不知道啊,狐狸让我拦你的。”郑天朗倒是被问住了,挠挠头实诚地把宋易安招了出来。 宋易安:“……” 他直接上前勾住花霆珏的脖子,“阿珏,你有事瞒着我们。” “没啊。”花霆珏俊逸的脸上大眼睛盛满纯粹,“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啊。”他趁机一屁股坐下,端起酒杯喝酒。 “是吗?”宋易安半眯着眼睛,一脸的我不信,漫不经心地问:“那你这段时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了?家里出事了啊?” “没有啊。”花霆珏天真地摇摇头,回答他的问题。 宋易安心里划去一个猜想。 紧接着他故意卖弄关子地延长语气,“你最近不会见了什么人吧?” 花霆珏一听就坐不住了,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狮子,手哆哆嗦嗦地放下杯子,“怎……怎么可能啊?我什么人都没看见。” 他反应异常,宋易安知道,他猜对了。 果然是背着他们见了谁。 而文彦霖紧随其后,大胆说出刚刚的猜想:“珏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是啊,哪个妹子让你这么魂牵梦萦的啊,嗯?连兄弟情谊都不顾了。”郑天朗哼笑,也跟着起哄道。 三人围剿,花霆珏真是招架不住,双手投降,“不是,你们脑子里怎么全是些不健康的思想啊,就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哟,稀奇了。 平日里最混的花家三少,他们纨绔子弟里的佼佼者竟然会讲这些大道理了。 三兄弟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宋易安挑眉,文彦霖惊讶,郑天朗愣住。 “珏哥,你不会是中邪了吧?”文彦霖家里做珠宝生意的,还是偏信风水玄学一说,尤其是开矿之类的大事情。 花霆珏被说中,手指僵住,他只好扬声敷衍过去,“去去去,少封建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 “我……只是最近一直在补习功课,我欠的账真的太多了。” 文彦霖放下酒杯,不理解地皱眉,“不是珏哥,你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啊,学习干嘛?你我不学习也照样活在金字塔顶端,何必这么痛苦呢。” 他是坚定的混吃等死主义者,文家祖上不知道富了多少辈了,轮到他这一代有的是优秀人才继承家业。 他吃不了一点苦,也不想吃。 这一点倒是和他的外表相像,酷飒阳光。 “我……”花霆珏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何尝不知道霖子的意思呢,他以前也是这样的想法,可后来呢…… 事实证明他大错特错。 兄弟四人之间的气氛头一回凝固。 还是宋易安开口道:“随阿珏吧,他想学就让他学。” “是啊是啊,咱不就图个高兴嘛。” 文彦霖举起杯子朝他们示意一杯,耸耸肩,“也行,反正珏哥你开心就好。” 郑天朗见状,连忙引出下一个话题:“珏哥,咱们上次不是说去瑞士滑雪吗?什么时候你有时间啊。” 他们四个都是纨绔子弟,既不用担心学业,又不用管理家族企业,每天只用思考吃喝玩乐,早前就约定好寒假一起去瑞士滑雪。 可……花霆珏早忘了。 不对,是五十岁的花霆珏忘了。 其他三人显然没什么意见,思及最近花霆珏的不对劲,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六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花霆珏深感压力山大。 尬笑两声,“哈哈……我嘛……” 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如何应对。 谁知宋易安他们的反应比他快,眼神深邃,反问道:“阿珏你不去?” 分明是疑问的语气,可偏偏从清冷贵公子宋易安口中说出来,有了十足十的肯定意思。 迎上宋易安洞察一切的瞳孔,花霆珏汗流浃背了。 啧,他怎么忘了,易安这么聪明肯定很多事情都瞒不了他,刚刚才蒙混过去,这下可没那么轻易骗他了。 只好点点头,先敷衍一下,“我……我去啊。” “那就行。”三人悬着的心放下。 文彦霖说:“那我让我哥准备私人飞机咯?” “行。” “OK。” “没问题!” …… 在一个冬日久违的艳阳天,花霆珏接到慕家老宅打来的电话,他的心莫名一颤,手不受控制地接通。 “喂,姥爷。” “真的吗?有消息了吗?!” 第21章 不远千里寻人 电话那头的慕丰业声音浑厚如洪钟,“嗯,姥爷还会骗你不成。” 花霆珏高兴坏了,“嗯嗯,谢谢姥爷。” 挂断电话后,慕丰业陷入深思,眸光暮霭沉沉,旁边的管家见势有眼力见地搭话:“首长,可……我们不是没找到人吗?” 慕丰业答非所问,再次问话:“你确定宜溪镇没有这个人吗?” 管家摇摇头,“没有,按照三少说的信息,我们最终确定范围在宜溪镇附近,可宜溪镇叫姜南的都不符合三少说的。” “唉……”慕丰业叹气,“我就算不说,以小珏那个和他妈一样倔的脾气,终究会不甘心的,甚至冲动行事,还不如告诉他,彻底息了念头。” 他的语调一缓,“至于有没有……” “老徐,你觉得重要吗?”他幽幽地看向窗外的兰花,深呼出一口气。 最后这句话颇有深意,管家顿时心领神会。 慕老爷子打心底是不愿意有这么个女孩,是福是祸尚不可知,而如今他们费劲这么些功夫都没找到,正合他心意。 他需要让外孙高兴,而这样的结果他显然也是满意的,皆大欢喜。 “去,让人一五一十地把宜溪镇的状况告诉小珏。” “是。” …… “什么?!没有这个人?” 等花霆珏拿到报告的时候都傻了,暴跳如雷,他不敢相信地快速翻看着,一页都不错过。 他抬头茫然无措,“怎么可能啊?徐伯,你不会骗我的吧?” 徐管家一板一眼地回答他:“三少,我们照着您的信息去找的,最终确定宜溪镇,但宜溪镇没有你口中所描述的姜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没有姜南呢?” “长相呢?她很……”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完,但是他想说的是姜南当时可是天上人间会所里数一数二的清纯佳人,楚楚动人、眉目含情,是人群中一眼万年的存在。 徐管家摇摇头,“没有。” 待徐管家离开后,花霆珏死死捏着手里的纸张,大脑仿佛被铁锤重重一击,他闭上眼,向来桀骜不驯、灿若骄阳的花家三少心如死灰。 两眼无神地望着地面低声喃喃:“怎么会没有姜南呢?” “那她到底去哪儿了?” “是因为我的重生,所以没了这个人了?” 越想花霆珏越觉得恐惧,后背发凉,心中惴惴不安,他害怕自己的重生只是大梦一场空。 如果重生了却不能弥补女儿,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回到未来,至少还能尽绵薄之力陪在她们身边。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 慕家老宅。 慕丰业抬眼,目光看向走进来的徐管家,“和小珏说了?” “嗯,三少已经知道了。” “他什么反应?” “三少……似乎不太能接受。” 慕丰业低头,刮了刮茶碗的浮叶,感叹道:“唉,他啊……心性稚嫩,有这反应也实属正常,过段日子就好了。老徐你让人给他送点礼物去,挑他喜欢的。” 徐管家:“是,我马上去。” 慕老爷子以为花霆珏会三分钟热度,很快便打消了念头,却不想他低估了这个外孙对于寻找姜南的执念。 花霆珏不想再等了,不想每日苦守着无果的消息。 他要自己去找姜南! 宜溪镇是吧?他就算把整个镇都翻遍了也要找到姜南。 在临近春节前,花霆珏私自挪用了他二哥的直升机,借口要出国玩,还带了好几个得力的保镖,一行人前往宜溪镇。 花家离宜溪镇约摸两千公里,可阻挡不了花霆珏寻人的心思,出发前保镖犹豫后劝阻道:“三少,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 花霆珏知道他的意思,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妈那边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担着,你们放心。” 保镖只能及时闭嘴,因为他们确实必须听命于花霆珏。 快要到下雪的日子了,他们必须早点到达宜溪镇,否则大雪封山限制行动,就不好找人了。 而京郊机场,宋易安他们还在等着花霆珏一起去瑞士呢。 文彦霖一头亮眼时尚的金发、红色头戴式()耳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鹤立鸡群,“不是,珏哥干啥去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啊?” “不会睡过了吧?”郑天朗单手插兜,猜测道。 宋易安拿出手机与花霆珏联系,嘟嘟嘟几声后电话终于接通,对方声音急促到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啊易安,我……我这次不能去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能推辞,你帮我和霖子、天朗他们说一声抱歉,这次出行的一切费用我承担!” 花霆珏这一大段话说得连续,宋易安甚至都没有机会插一句话,等他反应过来时,只听到那边催促花霆珏。 “三少,可以出发了。” 随后电话切断。 他紧紧握着手机,清润的眉眼紧蹙,文彦霖凑上来问:“怎么了,珏哥说什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宋易安淡淡说:“阿珏不来了。” 文彦霖与郑天朗异口同声:“啊?!” 文彦霖:“不是,为什么啊?我们不是约好的吗?” 郑天朗:“是啊,之前也说好了。” 宋易安:“阿珏说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去处理。” “草,搞毛啊。”郑天朗扯了扯头发,忍不住爆粗口。 这一通电话让三人都沉默了,这他妈还去不去啊? …… 他们去不去不知道,花霆珏倒是出发了,他托着腮发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路从北往南,簌簌枯木变幻为翠绿山林。 他离姜南越来越近了吗? 宜溪镇深处贫困大山里,实在难寻一个停机的地方,随行人员对花霆珏说:“三少,我们在一块废弃的停机坪停机,还有十分钟。” 花霆珏坐的头晕,眼睛都睁不开,附和地点点头,“嗯嗯,知道了,你们决定就好。” 直升机缓缓落地,花霆珏在保镖的搀扶下跳到地面上,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周边全是铁锈和泥巴。 一股阴冷的风吹来,花霆珏裹紧羽绒服,手往兜里揣,龇牙咧嘴地抽嘶几声,抱怨道:“什么鬼地方啊,这么冷?” 和京市的干冷不同,宜溪镇的冷是湿冷,沁入骨子里那种。 “不是,你们找错了没有啊?” “三少,我们按照你给的地图开的。”机长颇为委屈地说道。 花霆珏深感怀疑,“是吗?”左看看右看看,他还从来没来过这么破的地方,没有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一眼望去四周都被山环绕。 景色倒是不错,新奇得很。 他接过保镖手里的地图,指着一个地方问:“这里就是姜家村吧?” 保镖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点头确认,“是的,三少,宜溪镇还是有不少人姓姜的,尤其是这个村子。” 花霆珏再细看地图,分析道:“那这儿离姜家村不远吧?” “嗯嗯。”保镖犹豫了下,花霆珏看向他,“怎么了?” “姜家村有些村民在山上,大概有几家是有高中生的。”这些保镖有部分是上次跟着大部队寻找的,对这里了解些。 花霆珏不以为意,“那就上山呗。”他抬头观天色,“这不还早吗?我们随便吃点应付应付,上山找人吧。” 其实他一刻也不想等,但那太不现实了,也太危险了。 没一会,他们换上装备,一行人上山。 第22章 重逢不相识 山路泥泞,青苔石子遍布,花霆珏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走过这么烂的路,他的鞋子粘上厚厚的泥巴,对他这个有洁癖的矜贵大少爷来说堪称酷刑。 他眼不见为净,继续杵着棍上山,找到姜南再说,鞋子脏了扔了就行,孩子妈找不到就完了。 “哪几户家里是有学生的啊?” “沿着上山路的五户有两户都有,这里和这里,到了路口往北走有一家,往南边还有三家,最后顶上有一个。”保镖贴心的拿出圈好的地图。 “行,我知道了。” 花霆珏也不喊累,一个劲地埋头走路,看了眼之前他们拍的之前,立刻否定了这几家。 啧。 也不是他外貌歧视,或者戴有色眼镜看人,主要是……这些人确实不像姜南啊,从哪儿看都看不出来。 “所以只有最上面那几家咯?” “嗯嗯。” 到了分岔路口,花霆珏大手一拍,做了个决定,他说:“我们分头行动!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是。” 于是花霆珏带着一个保镖朝着姜若男和聂婆婆她们那边的方向走去。 …… 家里的柴不多了,姜若男看了看天,她回来之前也看过天气预报,今天不会下雨下雪,她得攒今年最后一批柴火过冬。 又去隔壁看了看聂婆婆家的柴火,想着问她需不需要,聂婆婆端着鸡食走出来,见她拿着刀主动问道:“若男啊,你去哪儿啊?” 姜若男:“婆婆,我去山头捡点柴,你们家烧的柴够了吗?” 聂婆婆:“够了够了,上次我让我家老头子去捡了点,今年够烧的了。” 见此,姜若男也不耽误时间了,“那好,我先走了。” “诶好,你注意安全啊。” 聂婆婆家的大黄突然跑到姜若男旁边,姜若男摸了摸它的狗头,聂婆婆见一人一狗亲昵的画面,提议道:“若男啊,你把大黄带去吧,也安心点。” “嗯好,谢谢婆婆。” …… 姜若男只带了一把砍刀和一些捆柴火的绳子,以及一双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灰色手套,她脚下穿着军绿色的胶鞋防滑,衣服是灰扑扑的格子棉衣。 好在她身形高挑,四肢纤细,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搭配走在茂密的林子里竟然生出一丝美感。 尤其是配了条大黄狗,颇有古代田园文女主的意味了。 她走到了平常砍柴的地方,冬天虽然还有绿油油的树,但有些已经枯了,她从腰间抽出砍刀,手起刀落,稳稳砍在拳头那般粗的树干上。 …… 花霆珏带着保镖继续走,谁知半路保镖突然一脸急色地说:“三少,我肚子疼。” 花霆珏:“……” “你……你早不疼晚不疼非得这个时候肚子疼?” 保镖尴尬又委屈,“三少,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见他快要憋不住的样子,花霆珏嫌弃地摆摆手,“快快快,你快去吧。”那表情是生怕他弄自己身上。 保镖朝着草丛里走去,而花霆珏无聊地原地拔草,不过他还是离得稍微远了些,有点臭。 等了好半天,人一直没有过来。 他跳起来了望,似乎捕捉到人烟气息,白灰色的炊烟袅袅升起,他明白自己好像快到了。 沉吟片刻,他决定行动。 反正不远了,一会等保镖自己找过来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花霆珏背起包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不过条条大路通姜若男家,他凭感觉选了一条路。 走了好久,他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哐!哐!哐! 一下又一下地砸着。 “有人?” 人生地不熟的,他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换了另一边走,却不想刚走不到十分钟,脚踩空。 “哎哟!!!” 只听见林子半空荡出哀嚎的惨叫,鸟儿扑腾着翅膀四散而去。 没错,花霆珏踩到了别人设置的陷阱上,脚朝天屁股朝地狠狠摔到洞里。 “卧槽,什么啊。”他扶着尾椎骨,一边喊痛,一边撑着地面站起来,看看自己全是泥的手掌,又抬头看看天空。 得,他成井底之蛙了。 悠远的嚎叫传到姜若男的耳朵里,她拿砍刀的手停住了,眉头微蹙,握住手柄的指节收紧,但转念一想还是埋头干自己的活。 她没空管那些事情。 …… 花霆珏背靠洞穴,忍不住哭出声:“呜呜呜,虞虞,完了,爸爸对不起你,我好像白重生了……” 手机没信号,保镖也没找过来。 “呜呜呜呜,我怎么办啊?”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老天爷,你不会这么玩我吧?” “我重生也没要金手指系统啊,为什么这个重生只是体验卡啊,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趁着还有体力,花霆珏拼命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喊了半天也没人,不过上面好像传来什么动静,他抬眼一望,竟然有一条哈气的狗?! “是狗啊!”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有狗必有人! 大黄也稀奇地盯着他,汪汪两声。 花霆珏双手合十,满怀希望地拜托道:“诶,狗哥,你来没用,你去叫你主人呗,求求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的捧成喇叭状,扯着嗓子喊:“你会因为你的善心得到好报的!” 大黄听他叽里呱啦一大堆,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亮晶晶的眼睛观察了半天,转身就走。 花霆珏:“……” …… 大黄跑回姜若男身边,一直在乱动,左蹭蹭右蹭蹭,不安生得很。 姜若男停下手中捆柴的动作,温声问它:“怎么了?饿了吗?”接着俯下身子,半蹲着,歉疚地摸摸它的头,“抱歉啊,我今天没带吃的,回去给你煮两个鸡蛋和馒头好吗?” 大黄依旧不依不饶地咬着她的裤脚,一个劲地往花霆珏的方向拖。 “什么啊?”姜若男没办法,只好拿着东西跟着大黄走,走近看到塌陷的土就明白了。 看来是有人不小心掉进去了。 可她打心眼里不想管。 大黄蹦蹦跳跳的,花霆珏听到声音猛地抬头,当余光只瞥见一抹黄时,心都凉了大半截。 他苦着脸,语气听起来失落极了,“狗哥啊,怎么还是只有你啊,没人吗?”难过不已的花霆珏低下头, 悲哀绝望地看向地面,“怎么办啊?你摇点人来吧。” 大黄见他不理它,骤然大叫:“汪汪汪!” 心死的花霆珏没心思理会大黄了,可当他再次抬头时,撞入一双漆黑冷漠的瞳孔里。 ? 有人了?! 他激动地跳起来挥挥手,语无伦次,“你好你好,我是人,我来……可以救我吗?” 其实姜若男是真的不想管闲事,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善心留给别人。 可耐不住大黄的,只好上前探头看一看。 她也没想到落到陷阱里的竟然不是他们这里的人,因为他穿着干净帅气的衣服,那张脸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眸光灼灼。 一个词,精致。 四目相对,她第一次出了神。 回过神来的姜若男冷冷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第23章 “扫把星!” “呃……” 花霆珏愣住了,显然他接不住她的话,脑子一转,笑容灿烂,一口标准的京腔夸赞着:“因为你一看就很美丽善良,咱们相遇也是一场缘分,热心肠的你救救我吧。”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是出了名浪荡公子哥,在与女人的相处之间游刃有余,这些话随口就来。 虽然说的有点心虚,他眼前这位……说实话算不上美丽,至少在他见过那么多美人的前提下。 主要是穿着朴素中带着九十年代的土味,看上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而且厚厚的刘海快要遮住漂亮的眼睛,说实话顶多算清秀。 不过……他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小姑娘怎么越看越……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她这脸型轮廓,还有点像他们家鱼鱼嘞。 可姜若男不是一般人,她从来不吃这一套,油嘴滑舌是她对花霆珏的第一印象,她不喜欢这样的人。 而花霆珏还在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一个仰望一个俯视。 “呵……”姜若男低眉往下瞧了眼,嗤笑后转头就走,这可把花霆珏整不会了,连忙挥手喊道:“诶!诶!别走啊,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忽地,他拔高音量,“我有钱!” “我有钱我有钱我有钱!”他还重复了三遍,重要的事说三遍。 这句话让姜若男脚步一停。 有钱?她看出来了,先不说他周身的气质,从他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 她想……如果她救了他的话不正好可以敲诈一笔吗?反正她也正是缺钱的时候,虽说以她的体力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个男的,但她手里有刀有狗,也不至于相差多少。 这么一想,姜若男缓缓转身,上前几步,扶着膝盖半蹲下来,一双眼睛冷漠又玩味地盯着花霆珏,“你有多少钱?” 花霆珏一听有戏,立即从钱包里抽出一大叠百元钞票,哗啦啦的钞票作响声,“这些都可以给你。” 出乎意料的钱让姜若男眉头一挑,心底不禁暗道一句:空有外貌的蠢货,财不外露都不知道,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落难的大少爷遇上她,那她自然就不客气了。 她扬眉挑笑,“好啊。” “我救你上来,你把钱给我。” “行。” 商量达成后姜若男把捆柴用的绳子扔下去,另一端绑在一棵大树上,然后自己双手环抱,说:“爬上来吧。” 看着甩下来的绳子,以及头顶上站直观望的姜若男,花霆珏再次沉默,欲言又止。 不是,就这啊?她就光看着? 他叉着腰咬牙切齿道:“你不帮我拉下绳子吗?你好歹使点劲帮我一下啊。” 姜若男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你觉得以我的力气能拉动你吗?到时候万一反作用力让我也掉进去怎么办?” 听她细细分析,花霆珏不太够用的脑子晕晕乎乎的,但觉得她说得一大串话听起来就挺有道理的,于是自己抓着绳子,像攀岩似的费劲地往上爬。 过了许久,他才爬出来。 “哎哟,可累死爷了。”气喘吁吁地撑着手,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刚缓了口气,抬头却对上一双摊开的手,是姜若男伸手要钱。 “给。”花霆珏有眼力见地把钱塞进她手里。 而姜若男目测这一叠钱的厚度,大概有一两千,这已经够她省吃俭用一两年的开销了,她眸中的笑意渐浓,将钱仔细揣在荷包里。 准备走人。 蓦地,天边一下子暗了下来。 明明已经确定了不会下雪,可姜若男似乎感觉到眼睫被什么遮住了,打算抬手拂去,可手一触,竟是水渍。 下雪了? 她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春日柳絮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落在她脸上,凝结的雪遇体温而化水。 花霆珏也抬头四处张望,觉得稀奇,竟然下雪了,向来是乐观主义的他认为这是大喜的征兆啊,看来这回能成功找到孩她妈! 见到姜若男这般夸张的表情,他甚至好心科普道:“这是雪,你没见过啊?”显然他把见钱眼开的姜若男当原始人了。 闻言,姜若男恶狠狠地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花霆珏,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三个字:“扫把星!” ??? “我啊?”花霆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自己鼻子,震惊到合不拢嘴。 她说什么?她骂……自己是扫把星?! 这可气死他了,“不是,这位……” “小姑娘啊。” 找了半天找不到怎么称呼她,花霆珏上辈子毕竟是活了五十岁的人了,看着眼前的小女莫名想起自己的女儿。 于是喊她小姑娘。 他挺直腰杆,叉着腰,委屈巴巴地回怼:“下雪怪我干嘛?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道理没听说过啊?!我又不是老天爷,我做不了主的!” “我也很无辜的!” 花霆珏真的很气,一张嘴皮子上下叭叭叭,跟倒豆子似的。 到底是谁倒霉啊! 他才倒霉呢,落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信号都没有一个! 孩她妈找不到就算了,他自己都快走丢了。 还……还遇到一个穿得这么土的村姑来指责他?长得和他们家鱼鱼一点都不像,鱼鱼才不会这么没礼貌! 他叽叽喳喳吵得像只麻雀,姜若男懒得理他,快速利落地收起砍刀和绳子,又将摸了摸包包里的钱,连个眼风都没分给花霆珏,转身径直迈着步子离开。 因为今天是砍不了柴了,下雪行动不便,她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而且扫把星没走,她等会留在这儿估计要倒大霉! 花霆珏一个人在原地可劲输出,连姜若男走了都没有发现,等眼前没人了她才追上去,“诶!诶!等等,等等我!” “这还有没有陷阱啊?” 他赶忙追上去,在姜若男背过去的那一霎,花霆珏不经意捕捉到她耳后的红痣,他顿时愣在那里,双目放空。 那是很多年前,每个深夜抵死缠绵时他忘不了的春色,姜南的耳后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红痣。 第24章 她逃他追,追到家了! 错愕的他说不出话,手下意识拦住姜若男的去路,他的声音沙哑却又激动,“等等,你……你是姜南?” 姜若男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男人的手,她生理性厌恶地避开,表情冷若冰霜地否认道:“我不是。” 尽管她否认,可花霆珏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禁锢住姜若男,手臂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大手竟粗鲁地拨开她的刘海。 刘海中分后,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完整的一张脸映入他的瞳孔。 四目猝然相对。 他彻底傻眼了。 她是姜南!他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姜南,虽然和他相遇时不太一样,但他肯定这就是姜南! 感觉对了! 而被桎梏住的姜若男忘了反击,条件反射的她还差点以为回到了以前,被姜建他们摁着挨打,压根反抗不了的时候。 反应过来的她目光凌厉发狠,趁着花霆珏神游之际抬脚踹向他的膝盖,力度大的可怕。 “啊!唔,好痛。”花霆珏吃痛地喊叫,捂着膝盖,疼得他五官紧皱在一起。 什么江南江北的,姜若男嫌恶地剜了眼地上的男人,趁机带着大黄往家的方向跑去。 花霆珏也顾不上疼了,一边哀嚎一边背着包一瘸一拐地追上去,嘴里不停,“等等我,你别跑啊!” “姜南!” “姜南!” …… 等姜若男和大黄跑回家时,却撞见聂婆婆家中来了不速之客,看穿着完全不像这里的人。 而聂婆婆在热情地招待他,聂婆婆转头看到姜若男,关切地拉着她的手,拍走她肩上的雪,“若男,你可算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天气是怎么回事,今天那么早就下雪了。” “嗯嗯,我看到下雪就回来了。”姜若男侧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低头小声问:“婆婆,他是谁啊?” 聂婆婆见她问那人,向她解释道:“哦,他啊,叫小林,他们是来爬山的,说是和朋友走丢了,来讨口水喝。” 爬山?走丢?她显然是不太相信这种鬼话的。 姜若男将视线转移到那个男人身上,上下打量,看上去不是一般人。不论是体格还是他的衣服,一向警惕的她不由思忖起来,尤其是刚刚还遇到个扫把星。 看来她得警惕些。 眼神一转,她温声对聂婆婆说:“婆婆,我先进去了。” “诶好,快去吧,进屋暖和点。”聂婆婆摸着她冰凉的手,心疼不已。 姜若男快步进屋生火,在此之前将钱仔细放到床垫下的稻草里,她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全然不知道外头热闹极了。 花霆珏鞋子都快跑掉了,终于追上来了,还得多亏了绕回去找他的大黄,看着眼前的房屋,他满意地笑了。 哼,小爷真是走到哪儿都魅力四射啊。 低头摸了摸热情的大黄,哥俩好地拍拍它,“谢谢你啊兄弟,我改天给你买点大骨头!” 大黄:“汪!” 突然,前方有人发出凄惨夸张的嚎叫。 “三少~~” “呜呜呜呜……” “我终于找到你了,谢天谢地!” 是小林。 他听到狗叫声走出来,就看到站在院子外的花霆珏,可不就是和他走丢的少爷吗? 花霆珏闻声望去,桃花眼半眯着。 艹,这不是拉屎拉到失踪的林天吗? 林天三步并两步,跑到花霆珏面前,激动地拉着花霆珏的手,差点眼泪掉下来,“三少,我可算等到你了!” “我就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有缘的人终会重逢的,我们就是有缘人!”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花霆珏觉得丢脸,嫌弃地抽出自己被扒拉着的手,闭上眼说了一个字:“滚。” “得嘞三少!” 林天迅速收起眼泪,表情收放自如,和花霆珏保持一米的距离。 花霆珏看着他衣衫整洁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他满身泥泞,身上还挂着几片破叶子。 眉梢一挑,皮笑肉不笑地问:“所以……你比我早到?” 林天实诚地点头,“是啊,我抄了近道。”甚至没有眼力见地反问花霆珏:“三少,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等他拉屎等到崩溃,无奈只能自行前往且中途历经重重险难的花霆珏: “……” 合着听他这语气还是他拖了后腿? 林天不怕死地用天真的口吻又问他:“三少,你这是掉哪儿去了吗?怎么浑身这么脏啊?” 一向娇纵桀骜的花霆珏忍不了了,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大吐苦水:“你还知道我啊?小爷我等了你好久,你便秘啊!” 说到隐私,林天还不太好意思地娇羞了一下子,“嘿嘿,有点。” 花霆珏无语,翻了个大白眼。 这时,听见声音的聂婆婆也走出来,就看见自家院子里站了个小伙子,她上前问:“小林,这是你那个走丢的朋友啊?” 林天点点头,“诶,对,婆婆这是我……” ‘少爷’两个字没说出来,花霆珏狠狠地掐着他的腰,林天龇牙咧嘴地继续说:“这是我朋友,他找过来了。” 聂婆婆也没怀疑什么,“哦哦,别站在外面了,冷,快进来吧。”她看着两人,紧忙招呼道。 聂婆婆家比姜若男家好一些,是红砖瓦房,但这对于花霆珏来说是头一次见,含着金汤匙的他从未见过这么简陋破旧的房子。 房檐上挂着不认识的干草和一排干了的玉米,木门拉开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听就历史悠久。 花霆珏光顾着四处看,没注意脚下高高的门槛,脚一踢,疼得他喊道:“哎哟。”身体前倾,差点摔个狗吃屎,还好林天扶住他。 林天和他窃窃私语,“三少,我来的时候也差点绊倒了呢。” 花霆珏:呵呵,他不需要这种共情! 聂婆婆也听到那个动静了,老人家急忙转头关切地问他们:“怎么了,又摔了吗?没摔伤吧。” 林天摇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走进屋后,花霆珏小心地瞟了几眼,房子里别说家具了,怕下脚的地儿都要斟酌几分,而且屋里只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和几个椅子凳子。 两人坐在竹编椅子上,刚坐下,屁股底下的板凳发出抗议的动静,花霆珏没敢用力坐,提臀收腹。 聂婆婆给他们倒水,“喝点水吧。” 花霆珏双手接过,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婆婆。” 聂婆婆指了指林天,“他是小林,你是……” 花霆珏站起来自我介绍,“婆婆,我叫花霆珏,很抱歉打扰你们了。”他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富贵不凡的气息,但桃花眼一弯让人莫名产生好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年过六十的聂婆婆也不例外,她觉得眼前的小伙子人又帅又有礼貌,好得不得了。 她慈眉善目地摆摆手,“好好好,这有什么好打扰的,都是小事。” 说罢她还说:“我姓聂,你们喊我聂婆婆就是。” “嗯嗯。”想起刚刚跑走的姜南,花霆珏主动问道:“婆婆,你刚刚看到一个小女孩了吗?瘦瘦高高的,皮肤很白,拿着刀和绳子。” 花霆珏努力回想着刚刚姜南的脸,尽量描述给聂婆婆听,聂婆婆皱眉,“你说的不会是若男吧?” 花霆珏:“若楠?” 聂婆婆:“是啊,若男刚刚砍柴回来,你是不是遇到她了?” 花霆珏又不相信地问了遍:“婆婆,她叫姜若楠吗?” 他大胆猜测姜南是姜若楠。 聂婆婆点头,“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花霆珏勉强地挤出笑容,摇摇头,他灿烂的眸子里蒙了层看不清的晦暗,嘴角的笑也苦涩了几分。 姜若楠?姜南? 面对聂婆婆和林天的双重疑惑目光,他只好稳住情绪,开口解释道:“刚刚我掉进陷阱了里,她救了我,我还没好好感谢她呢。” 聂婆婆恍然大悟,“哦哦,这样啊,原来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家在附近吗?” “若男在旁边的房子,就在隔壁。”聂婆婆好心地指了指方向。 花霆珏内心煎熬,他站起身来,眼神示意外头,“那……婆婆,我先过去看看,一会再来看你。” “诶诶好。” 花霆珏走向屋外,他让林天留在聂婆婆这边。 当他来到姜若男这边时,他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这才是他见过的最破的房子,聂婆婆那和这比都算豪宅了。 第25章 她骗了他 面前的房……花霆珏都不愿称之为房子,应该是用黄泥巴堆砌出来的,在寒气凛凛的风雪里稻草四处飘摇,透明胶纸被吹得唰唰作响,年代感扑面而来。 房顶是青黑色的瓦片,偶尔风一吹还掉一块下来,花霆珏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脚,缩着脖子,他害怕脑袋被砸穿。 四处观望,栅栏倒是挺不错,用翠绿的竹子编织而成的,边上的茶花也挺赏心悦目的。 门是木头做的,上面有一把锈了的铁锁,他走到屋檐下,用手敲了敲门,明明控制了力度,但还是有些大了。 门栓断了。 ??? “卧槽!还能这样碰瓷啊?” 花霆珏慌了,弯腰捡起地上断了的木头,手扶着额头不知所措。 “这也太倒霉了吧!” 而这时姜若男听见敲门声,朝着屋外走去,却正好与花霆珏的眼睛撞上,视线往下移,他手里拿着自己断了的门栓。 她眉心狠狠一蹙,语气不善,“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扫把星!” 花霆珏百口莫辩,说话都结巴了,“啊……不……不是,不是我弄的,哦不,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误会!” 姜若男夺回他手中的东西,“滚出去!”说罢就准备关门,可特意来找她的花霆珏怎么会走呢,一只脚跨进门内,用身体挡住。 “等等,你听过我说。” “姜若楠!”急中生智,花霆珏喊出了她的名字。 而姜若男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果然停了手,可目光却依旧警惕,像只咬定猎物不松口的猛兽。 她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答:“我是来找你的!” 两人僵持片刻后,姜若男暂时败下阵来,冷冷道:“你先出去。” “我不,万一你等会又把门关上了怎么办?”花霆珏猛地摇头道,一副誓死不松手的样子。 姜若男表情一滞,心想这傻子竟然学聪明了,骗不了了。 见此,姜若男只好松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什么耐心地问:“什么事?” 花霆珏冷得嘴里呵出白雾,“进去说吧,下雪了好冷啊。” 等他跟着姜若男走到屋里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其实屋内屋外没什么差别,都一样的冷。 聂婆婆家好歹两大盆可以烤火的炭盆,而她这光秃秃、空荡荡的,倒是干净,一干二净。 花霆珏搓着手,“呼,好冷啊。”他拍去肩上的雪,自来熟地找了个椅子坐下。 姜若男将火盆端过来,当然不是像聂婆婆那样为了招待客人,她是自己冷,将刚刚背的单词本揣进兜里,她也在花霆珏对面坐下。 两人隔着暖和的炭火,脸上泛着红光,犹如古代烛火下促膝长谈的恩爱夫妻。 花霆珏将手放到火盆边烤火,暖意来袭,他不禁舒展眉眼,“诶,暖和多了。”抬头对上姜若男冰冷的视线,他又有点冷了。 姜若男开门见山,“你是谁?” “我……”花霆珏想开口回答,可顿时又有些欲言又止。 终于,在良久的注视之下,花霆珏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我叫花霆珏,我这次来宜溪镇是为了找你。” 闻言,姜若男拨弄炭火的手一顿,眼底的浮光凝住,她一言未发,花霆珏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继续说。 “我没有骗你。”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钱包,抽出两张卡片,“这是我的身份证,还有学生证!”他强迫性地把证件塞到姜若男手里,急促地证明道:“或许你不信,但我真的是来找你的。” 望着被塞进手里的身份证,姜若男低头摊开手,信息落入她的眼瞳中。 花霆珏。 男。 京市人。 16岁。 就读于京市一中。 说老实话,这一刻姜若男真的深感迷茫,静静消化着这一切。她看过地图,京市离这里差不多两千多公里,他这位一看就是公子哥的人竟然不辞辛苦来到这里。 为什么? 为了她? 怎么可能! 姜若男断然推翻他的说辞,怎么会有人不远千里只为了找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深山穷学生? 她蔑然淡笑,说出口的话刺人,“呵……这是你们有钱人玩弄的招数吗?” 花霆珏心渐渐沉落。 他其实能理解她心中的抵触,毕竟要换个人贸然对他讲这些话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但还是需要继续劝说。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只要你开口,我都会满足你。” 姜若男不为所动,“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说……我要带你离开,离开这里,去京市,你愿意吗?”花霆珏眼神澄澈又坚定,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在昏暗的屋内俊美迷人,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 他漆黑的眼眸里盛满认真与期待。 他们望着彼此,时间仿佛静止。 京市?首都。 听到这姜若男折断了手里的枝条,缓缓眨了下眼,唇瓣紧抿,京大是她一直以来想报考的理想大学,而他竟然说要带她去京市? 离开这里? 很显然,听到这里,姜若男心中触动不已,因为离开宜溪镇是她十六年来日日夜夜都想做的事情,只要她尚存一口气,她都要拼了命离开这里。 逃离姜家这个噩梦般的地狱。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一曲,指节处冻疮传来的刺痛让她从沉沦中清醒片刻。 这时候还没流行诈骗,但拐卖儿童的风气盛行,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地方,有不少人是买来的。 姜若男心里不安,理智的她还是不愿相信花霆珏说的话。 靠任何人离开这里都是不可靠的,这世界上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她自己,她终有一天会自己离开宜溪镇,而不是随便跟人走。 “我不愿意。” 话音刚落,花霆珏觉得心口霎时间空荡荡的,他的失落显而易见,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五官之中。 她不愿意。 挫败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堵在气管里上不去下不来,他莫名感到呼吸困难。 难过沮丧的他沉默不语地起身往外走,踏出门槛时还给姜若男关好门,自己则是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发呆。 雪越来越大,大雪纷飞,一片一片落到他鸦黑色的长睫上,他想起聂婆婆叫她姜若楠,姜南怎么会成了姜若楠呢? 或许只有一个答案。 她骗了他。 她从来都不是姜南。 这一瞬,情绪积压到临界点,花霆珏是真真实实感到难过,他其实已经不在意姜南利用他和女儿换取荣华富贵,毕竟每个人都是避害趋利的,他知道她也有苦衷与不易。 可……他现在才知道她连名字都骗了他,而且她眼下不愿意和他回到京市。 寒风凛冽,冻得他耳朵通红,冷风穿过漏风的心口,无孔不入,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杂草丛生的地面,出了神,隔壁大黄的喊叫他也听不清了。 姜若男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高大挺拔如松的身形透着晕染不开的忧郁,与她两次见到的生龙活虎的傻样截然不同。 她虽然不太懂,却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围绕着他的哀伤。 他难过什么? 不对,她管他难过不难过。 第26章 烈女怕缠郎 林天在这时候找过来,见花霆珏站在雪中,连忙打着伞小跑过去,“三少三少,您别冻感冒了,进屋吧。” 花霆珏僵硬地扭动脖子,像是得了重感冒,瓮声瓮气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尽管再怎么失魂落魄,他还是没有忘了礼数,回到聂婆婆那边时表现得没什么异样,还拿出包里的东西分给聂婆婆他们。 花霆珏:“婆婆,可能要打扰你一两天了,这些你拿着吧。” 聂婆婆推脱道:“哎哟,你们来了就是客人,客气什么,不用拿东西的。” “婆婆,拿着吧,就一些吃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花霆珏不管不顾,一股脑地塞到聂婆婆怀里。 林天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婆婆拿着吧。” 聂婆婆见他们执意要给,也只好收下,嘴里还说着:“真是让你们费钱了。” 晚饭花霆珏和林天吃的是自己带的泡面,花霆珏从来没吃过,“这是什么?” 林天:“泡面啊。” 满屋飘着馋人的香味,饥肠辘辘的花霆珏是第一次吃,面条滑入嘴里他瞬间被惊艳到,眼睛放光! 他托着泡面桶看了一圈,上面写着“红烧牛肉面”,他记住了,下次还吃! “来来来,吃点鸡蛋和红薯,乡下也没什么好吃的。”聂婆婆怕他们饿还给他们俩煮了几个鸡蛋和红薯。 “谢谢婆婆!”花霆珏与林天异口同声,吃完这些,可差点把两人撑死。 吃饱喝足,林天去通知其他人了,而花霆珏则是躺在木板床上思考。 想什么呢? 当然是如何忽悠孩子她妈回京市! 越想他越感慨:“啧,钱都不好使了,那我还有什么啊?我只有钱了啊。” …… 第二天一大早,花霆珏起了个大早,精气神非常足,活了两辈子、除了女儿那回事,基本上没经过社会毒打的他乐观得不行。 他想了个办法:软磨硬泡。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嘛,他就不信还搞不定! 于是乎吃了早饭的花霆珏又驾轻就熟地来到姜若男的院子里,在不远处的鸡圈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还热情地和姜若男打招呼,“早上好啊!” 听到声音的姜若男脊背一僵,余光是掩盖不住的嫌弃,这人怎么又来了? 花霆珏高兴地凑过来,人高马大的他朝栅栏外一看,开口就是:“哇,这鸡好肥啊,土鸡炖汤肯定鲜!” 下一秒鸡跑了,四处逃窜。 “……” 姜若男撒粮食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眉间藏深壑,清冷淡然如她,却狠狠剜了眼旁边的某人。 花霆珏迎着她的死亡凝视,咽了咽口水,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开玩笑的,谁知道它们竟然听懂了。” 呵呵,他这话是怪鸡咯。 姜若男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花霆珏追上去,看见姜若男提着红色的塑料水桶,他小跑上前,“你要去干嘛?” 姜若男敛眸斜视,看着宛如狗皮膏药似的花霆珏,没有和他搭话,恨不得现在自己聋了。 可花霆珏是什么人啊,他又不害怕尴尬,有话就问呗,立即采取轰炸模式。 “你想做什么啊?” “提水桶干嘛?要去打水吗?” “哪里接水啊?我帮你啊。” “你是女孩子,坐着休息吧,我来。” “我力气大着呢,你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姜若男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这么聒噪,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吵得她头疼,她转身骤然停下睨着他。 花霆珏差点撞她身上,还好及时刹住脚,“哎哟!”拍拍胸口顺气儿,嗔怪道:“你突然停下来干嘛!” 姜若男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语气依旧淡漠,只说了两个字,“打水。”毕竟她要是再不说话耳朵都要聋了。 她终于理他了! 花霆珏的开心浮跃在脸上,“哦哦,我帮你!”随后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水桶之后,他还扭头嘿嘿傻笑。 可接着他犯难了。 因为他没看见水龙头啊? “呃……”他缓缓转身,不好意思地挤出个笑容,“我要去哪里接水啊?” 姜若男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她抿唇从花霆珏手里拿回水桶,朝着水井走去,把水压出来。 山上用的是井水,家家户户都要打水井,用的是老式压水井,别说没见过了,花霆珏压根没听过这东西。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姜若男操作,来回压几下,水就流出来了,惊叹道:“哇,还有这种高科技啊!”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任何新奇的事物他都不吝啬于给予夸赞。 于是大少爷虚心请教:“这是什么呀?” 为避免他多说废话,姜若男学聪明了,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压水井。” “哦哦~没听说过。” 花霆珏若有所思,旋即又迷糊地摇摇头,“那为什么你这样弄几下水就出来了。”他边问还边比划着她刚刚的动作。 姜若男垂眼,声音听上去没什么起伏,“手柄的上下移动会让里面的活塞杆上下移动,真空后大气压强把水推上来了。” 活塞?压强?真空? “呃,抱歉啊,我物理不太好。”一系列专有名词让花霆珏瞬间懵逼,抠抠脑子讪讪地解释道。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激动的心,搓搓手想要上手试试,“我来我来,我学会了。” 姜若男站着不动,她怕这人搞破坏,花霆珏使出撒娇手段,“哎呀哎呀,让我试试嘛,我保证完成任务!” 实在受不了的她只好让开。 烦人精! 花霆珏一身蛮力,不一会就接了满满一桶水,顿时成就感爆棚。 而姜若男站在旁侧,双手抱臂,静静地望着他。 花霆珏帅气挑眉,“怎么样?还不错吧。” 她不置可否,眼睛半眯着,毫不客气地说:“提到屋里去。”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反正又不是她强求的。 “诶!” 这是花霆珏来到她身边第一次感觉到被需要,心里乐开花了,没有半点抱怨地提着水桶往屋子里走去。 姜若男盯着他的背影望了许久。 久久狐疑出声:“奇怪。” 他究竟是什么人,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27章 等我回来 一上午的时间,姜若男又是喂鸡又是挑水,现在还要砍柴生火,花霆珏就没见过她吃东西。 关切地问她:“你吃饭了吗?早饭。” 以他的目测,十六岁的她大概一米七左右,可身子板看上去太瘦了,瘦的都有点脱相了。 从昨天见到她到现在,他大概了解了她的家庭环境,或许有过女儿的缘故,他心中酸涩不已。 他知道去天上人间打工的大多数都是家境贫寒、姿色不错的女孩子,可他竟不知姜若楠过得这么苦。 这么艰难的家庭条件,没看到她身边有任何亲人陪伴,因此他特别担心她根本吃不饱。 还没等到姜若男回答他,他朝着聂婆婆的房子跑去,扬声丢下一句话,“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姜若男也不管他,任他来去自如,继续把柴火抱到屋檐下,准备拿斧子劈柴。 而花霆珏快步跑回自己休息的地方,提着书包就往回跑,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很快他气喘吁吁地在姜若男面前停下。 “呐,这里有吃的,你看看。” “这是巧克力,据说女孩子都会喜欢,而且吃了甜甜的巧克力心情会好。” “这是奶糖,也是甜的。” “这是纯牛奶,我等会给你热一下再喝。” 终于掏出了什么,他雀跃地展示给姜若男看,“铛铛铛,面包!”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你自己挑吧。”花霆珏将包摆在她面前,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主要是他真的不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因为上辈子的她乖巧得好像什么都可以。 姜若男手里瞬间塞满了东西,猝不及防,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反应一下,就这么抱着一大堆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她看向面上最显眼的巧克力,用铂金纸包着,包装纸上写着一串不认识的字符,不是英文,但是却有个花体字的‘Chocolate’。 她认识这个单词——巧克力。 “我不要。”姜若男还是那个姜若男,她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啊?”花霆珏失落,旋即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剥了颗巧克力塞进她嘴里,把包包递给她,斧子抢过来,“喏,你慢慢吃,我来劈柴。” 他弯腰劈柴,抬头是灿烂如骄阳的笑,一口大白牙,桃花眼弯弯,“怎么样,巧克力还不错吧?” 又低头扶起柴,卖力砍柴,“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弄完了。” 巧克力入口即化,醇厚香浓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这是姜若男十六年来第一次吃巧克力。 吃了心情会好吗?她问自己。 好像是有点。 她是有点开心了,花霆珏可累惨咯。 因为劈柴真的太累了,而且很考验技巧,只用蛮力只会适得其反,等他劈完柴,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唔。”嘤咛一声,花霆珏将柴抱到厨房,看着堆起来的小山,他嘴角上扬,“小爷我真是个优秀的男人啊!” “……” 后面听到这句话的姜若男表情凝固,低声吐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 等花霆珏劈完柴,姜若男还是没闲着,又绕到房子后面,原来后面还有一小块田,她将院子里的鸭子赶到田里。 花霆珏看到成群结队的鸭子摇摇摆摆扭着屁股走着,赞叹不绝:“这些都是你养的啊?你真厉害啊!” 他们最多养些宠物,但姜若男一个人竟然能养这么多的鸡鸭,完全超乎他的认知。 姜若男拿棍子的手顿住,她听过别人因为成绩夸她厉害,还从未有人因为她养鸡鸭而觉得她厉害。 她忽地转头,抬眼看向他。 真是奇怪的有钱人。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花霆珏不由眨眨眼,“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他小心谨慎地问道,连语速都放缓了。 生怕她下一秒说‘不对’,花霆珏抢过她手里的盆,端着粮食拔腿就跑。 喂鸭子去咯! 而姜若男静静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想到了诗中描写的‘金鳞岂是池中物’,她也知晓他是断断不属于这里的,他天生与这里格格不入。 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这样认定,可此刻……她的想法似乎需要重新定义了。他努力适应,欢快跳脱的样子好像昭示着他生长于这片荒凉的山。 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值得吗? 姜若男掐着自己的指尖,全然不察觉疼痛,眼神放空,渐渐失了神。 ……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花霆珏回到厨房,看到姜若男一股劲的捣鼓,拿起一块乌黑的像树根一样的东西,好奇地问道:“诶,这是什么啊?” 姜若男正在切菜,撇头看向他手里的东西,震惊又愕然,刹那间疾言厉色地呵斥道:“别碰!” 她的声音太突然了,吓得花霆珏拿不住,那东西直接掉地上去了,而姜若男快步走上去,捡起来后慌忙藏到后面去。 语气一肃:“快去洗手!” “哦……哦哦。”反应慢半拍的花霆珏点点头,然后赶紧跑出去洗手了。 花霆珏跑出去后,姜若男又瞥了眼刚刚藏的东西,重重呼出一口气。 …… 慕家老宅。 “什么?!你说小珏没去瑞士,而是去了宜溪镇?”慕丰业正在书房处理事务,猛地站起来。 “是的。”徐管家点头。 慕丰业剑眉深皱,撑着扶手站起来,他一时气急有些站不稳,又头疼地扶额,徐管家连忙上前搀扶他。 “老首长,您注意身体。” 缓了许久,慕丰业平稳呼吸,拧眉冷声命令道:“去查,究竟是什么人让他这么迷了心窍!” 而两天后,另一边的林天带回消息,这时花霆珏正在陪姜若男掰玉米,他悄咪咪地踱步到花霆珏身侧。 “噗呲噗呲。”不说话但是搞出了奇奇怪怪的小动静。 姜若男掰玉米的动作有一秒钟的停顿,但转瞬即逝,她眼不见为净,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花霆珏偷偷观察她的神情,见她神态自若,连人带板凳往后面挪了一大步,林天趁机附耳道:“三少,老首长传来消息,说要问你话。” “嗯?!”花霆珏一激灵,嗖的一下站起来,又瞥了眼旁边的她,不敢相信地压低声音,“姥爷知道了?” “嗯。”林天谨慎地点头。 山上无法联系,下山是迫在眉睫了,花霆珏只好和姜若男暂时道别,临走前他郑重其事地告诉她: “我要下山去一趟,明天……哦不,后天。”他义正言辞地保证道:“后天我一定回来,到时候你跟我回京市好吗?” “就这么说定了!”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带你回京市的!” “我走咯,拜拜~” 姜若男敛眸沉默不语,既没有答应他的承诺,也没有推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坐着车离开。 下雪了,她回到屋子里,心里莫名烦躁。 第28章 “我一定会带她回去!” 宜溪镇镇长办公室。 花霆珏洗漱一番后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红木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茶,镇长陶阳和派出所所长陈雄陪同坐着。 陶阳礼貌客气地颔首,“三少,喝茶。” “陶镇长客气了。”花霆珏淡笑,陶镇长这样的态度早已不稀奇了,在京市,一砖头扔出去都能砸一片处长,更何况他身份特殊。 陶阳脸上堆着笑,说话也十分谨慎,“老首长刚刚打来电话,三少,您看……” 花霆珏明白他的意思,“放心,我会和姥爷说的,不会牵连到你。” “三少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能帮到您是我们的荣幸,不知道三少您此次前来是为了……”陶阳察言观色地问道,最后欲言又止。 “没什么,就是来找个朋友。”花霆珏轻描淡地略过。 朋友? 陶阳有些震惊,“不知道三少您的朋友是哪位?” 不光陶阳是这个表情,连一旁的陈雄亦是如此,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要寻找的那位是这位少爷的朋友? 哪路神仙啊,竟然能和京市根正苗红的少爷交往,还是他们这个贫困偏远乡镇的? “姜若楠。”带姜若楠离开是肯定需要知会的,因此花霆珏也不打算隐瞒,直接报了名字。 姜若男? 陈雄皱眉,他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耳熟了。 陈雄旁边的小警察也觉得在哪里听过,反应过来后补充道:“那不是姜建的女儿吗?” 提起姜建,在场一些人变了脸色,跟吃了狗屎一样。无他,姜建是警察局的老油条了,也可以说是宜溪镇胡搅蛮缠的老滑头,谁都不想沾惹上身。 瞧见他们一个个都这样的表情,花霆珏知道其中必定有玄机,于是问陈雄:“怎么,陈所长很了解他们一家吗?” “这……”陈雄犹豫了,因为刚刚花霆珏已经说了,姜若男是他的好友,而姜建做的那些事情,到时候责任怕是要落到他们头上了。 花霆珏一眼便洞察他遮遮掩掩的表情,扯唇皮笑肉不笑,使出威压,“是有什么我听不得的机密吗?” 跟在慕秀芝和慕丰业身边久了,他这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学得有足足八成像,已经足以威慑在场其他人了。 陶阳也看出他生气了,连忙打圆场,哄着这位京市来的大少爷,“陈雄,有什么直接说吧,三少又不是什么外人。”他朝着陈雄递去了个眼神。 陈雄只好说实话:“姜建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泼皮老赖,平日里喜欢打牌喝酒,经常寻衅闹事。” 闻言,花霆珏脸色不太好看,他或许猜到了姜若楠的家境不太好,但没想到她爸竟然是这样的人。 可接下来其他人的话才让他愤怒。 “还不止呢,这姜建重男轻女,上次还因为打女儿进了咱警察局呢。”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说。 把女儿打进警察局? 花霆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另一个和陈雄差不多大的警察也跳出来,绘声绘色地描述姜建的恶毒,“是啊,他们夫妻俩带着儿子搬到镇上住,把大女儿嫁出去了,二女儿留在山上。我女儿还和他女儿一个学校,听说姜若男这小姑娘回回都是走山路上学呢,苦命得很。” 不知道是谁啐了口,“姜建和王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女儿被打多少次了,头破血流的我一个成年人看着都觉得渗人。” 这一瞬,花霆珏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晕眩得不行,他扶住沙发扶手,手背青筋暴起,大脑停止运行,因为无法消化这些爆炸性信息。 陈雄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花霆珏的脸,见他气愤到握紧拳头,唇线紧绷,开始咳嗽清嗓,试图让其他人闭嘴。 房间顿时鸦雀无声。 花霆珏深呼吸,眼底恢复清明,声线低沉喑哑:“能麻烦陶镇长和陈所长给我姜家的资料吗?” “三少,您……”陶镇长担忧地看着他的状态,和陈雄交换眼神,点点头,“行,我马上让人给您调档案。” …… 很快,陶镇长带着一叠资料走进来,他递给花霆珏,贴心地关上门给花霆珏留了独处的空间。 花霆珏拿起档案袋,却始终不敢拆开,最后心一狠还是打开看,入目的是三个字。 姜若男。 原来她不是姜南,也不是姜若楠,而是姜若男,他想起刚才他们嘴里说的重男轻女,心猛地下沉。 他接着往下看。 看到了她的家境,家里的老二,上头还有个姐姐,下面有个被宠爱的弟弟。这份档案还掺杂了调查资料,尽量详细地描述了姜若男的处境。 她不受父母宠爱,爸妈只爱弟弟,只因为她是女孩就不把她当人看,明明该上幼儿园的年纪却要做各种农活,小学也只能在村里借读,初中要走山路去镇上上学,醉酒亲爸的辱骂与毒打更是家常便饭。 如今读高中了,成绩那么好的她却只能自己承担学费和生活费。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花霆珏越看越觉得难受。 忽地,一行字进入视线里。 【姜建进校园寻衅滋事,殴打学生和保安,拘押十五日。】 文字里插入了一张照片,有人血肉模糊地躺在血泊里,身上用警服堪堪遮蔽,气息奄奄。 是姜若男,他认出来了。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压得花霆珏快喘不过气来,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故事,纸张被他揉皱,他坐在那儿仿佛被冻住了,眼睛通红。 难怪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山上,也不喜欢和人亲近,冷冰冰的像块万年不化的冰山,难怪这么冷的天她衣着单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所以她当初又是怎么逃出这座大山来到京市的呢,被迫放弃学业、混迹于风月场所里,原本孤高冷傲的她变成了乖顺温柔的情人。 矜贵桀骜的大少爷看到这么人世间难堪的一面,第一反应不是嫌恶,心里蔓延着无边无际的心疼。 唇角泛着苦涩,花霆珏痛苦地低佝偻着头,胃里翻江倒海,痉挛胃疼得他想吐,看到这些恶心的事情想吐。 他该早点来的,应该早点来的…… 如果他早点来,或许就不会让她痛苦这么久了。 他阖眸,眼睫在颤,自责与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 当花霆珏平复情绪推门而出时,陶阳和陈雄忙站起来,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他,陶阳捂着听筒提醒他:“三少,是老首长。” “嗯,我知道了。”花霆珏接过电话,走到另一边说话,而陶阳和陈雄有眼力见地避开。 慕丰业显然也是看过资料了,也深知姜若男以及她的家庭是怎样的人,严声命令道:“小珏,你马上回来!” 花霆珏开口便是道歉,“姥爷,对不起。” 拒绝的意思摆明面上了,慕老爷子气得差点吹胡子瞪眼,大声质问:“你这是要留在宜溪镇?为了那个小女孩?” “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家庭,是不是有目的接近你,这样的人对你没有任何益处,只会害了你!” 豪门世家最注重面子与利益,圈子里联姻比比皆是,喜欢与否在家族荣誉面前微不足道。 慕老爷子自然也是深谙其道,可花霆珏是谁,他全然不在意,“我不管,姥爷,我一定会带她回去的!” 说罢,壮志豪情放狠话的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29章 “你的话还作数吗?” 姜若男没等到花霆珏回来,却等来回老家过年的姜建和王芬他们。 三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与站在门槛的姜若男正正好对视,姜建立马怒吼道:“站着干什么,滚过来拿东西。” 接着就把东西扔到地上,大摇大摆地往屋里走,姜若男走过去,将那一大包东西提进来。 姜天赐才八岁,长得肥头大耳的,身上是崭新的衣服和鞋子,他看都没看姜若男这个姐姐一眼,学着他爸的样子,得意洋洋地指挥,“快点拿啊,木头啊,略略略。”还朝着姜若男做鬼脸。 姜若男狠厉地剜了他一眼,眼露凶光,姜天赐欺软怕硬,害怕地咽口水,悻悻跑开了。 姜若男只能扛着行李往里搬,而一进屋的三人到处扔东西,姜天赐把香蕉皮往地上扔,没过多久,打扫干净的地上全是垃圾。 眼不见心不烦,她走到旁边厨房。 与此同时,姜天赐无聊得很,他肆无忌惮地走到姜若男房间,东找找西翻翻,拉开老式抽屉的瞬间眼睛发光。 “竟然偷偷藏了好吃的。” 他随手拿了颗巧克力塞到嘴里,又拿出糖果、薯片,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腮帮子都撑圆了。 贪心的他还不停地往兜里揣,嘴里叽里呱啦不干净,“哼,有好吃都不会拿出来!”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爸说的对,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姜若男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花霆珏给她的那些吃的全被姜天赐糟蹋了,她扬声一吼:“你在做什么!” 吓得姜天赐手里的东西全都掉地上了,梗着脖子嘴硬道:“关你什么事!” “这是我的东西!” 姜天赐趾高气昂地翻了个白眼,“爸说了指这个家以后是我的,你们都是我的保姆!都是来伺候我的!” 他的手没大没小地指着姜若男,姜若男也不惯着他,一把推开他,他实在是太胖了,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下一秒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妈!” “爸,二姐她打我。” 听到动静的姜建和王芬跑进来,第一时间扶起儿子,姜建则是不明分说给了姜若男一耳光。 姜若男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口腔里充斥着一股子铁锈腥味,她知道解释无望,也不想浪费时间,收拾完东西就准备走开。 可姜建和王芬怎么会放过她,“滚回来,给你弟弟道歉。” 王芬见她不回头,上前扯住姜若男的衣服,“死丫头,给老娘回来,翅膀硬了是吧?” 姜若男奋力甩开她,王芬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桌角,姜建见状放开姜天赐,撸起袖子就是骂:“妈的,简直反了,你现在还敢打你妈了?” 夫妻两人如往常般默契地摁住姜若男,拳打脚踢,姜若男实在难挣扎脱逃,看到爸妈打姜若男出气,姜天赐哼了声,跑回屋里睡觉了。 “道不道歉?” “我没错。”姜若男冷眼瞪着动手的姜建,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刀刃,“你还想再进一次警察局吗?”她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溢出来,嘶哑骇人。 姜建笑了,想起上次的事情,气一下子上头,“警察又怎么样,上次去警察局那些孙子还不是没说老子,我告诉你!老子打我自己的女儿就是天经地义!” “呸,妈的,臭婊子,读点书就知道威胁你爸了?”姜建扯着姜若男的头发。 “嗯?”他恶臭的呼吸在她的头顶飘着,她抠着地,指甲里嵌满了泥土,咬牙忍着疼。 没事,她向来是能忍能熬的。 姜若男这样告诉自己。 王芬是干过农活的中年妇女,大力地按住姜若男,一只脚踩着姜若男的膝盖弯,她从来不把姜若男当女儿,自己生的贱丫头,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喘着气在一旁插话:“别打伤脸了,大丫说有人看上这小蹄子了。” 他们卖了一个姜招娣,还有一个姜若男,那可是热乎的钞票呢! “晓得了。”姜建点头,又踹了姜若男好几脚,似乎是踹累了,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嘴里骂骂咧咧的,“他妈的,一天天不知道省心!” 时间不早了,两人松开姜若男,催促她:“死丫头,快去做饭,饿死了。” “我知道了。”姜若男强忍着痛爬起来,做出一副示弱的表情,点点头。 姜建和王芬还以为她乖顺了,得意蔑笑,这时姜天赐睡醒了,伸着懒腰走出来,不耐烦地抱怨道:“爸,你们怎么这么吵啊!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王芬忙不迭上前哄宝贝儿子,“哎哟哎哟,是妈不对。”接着看向姜建,指责他,“你爸也是,打你二姐不知道出去打。” 姜天赐一脸横肉,油光满面,扯扯油腻邋遢的头发,刻薄地说:“那下次你们在外面打呗。” “好好好,下次爸注意点。”姜建是出了名的疼儿子,尽管再大男子主义的他也还是听儿子说的话。 “儿子快去洗脸,一会吃饭了。” “知道了,烦死了。” …… 厨房,姜若男拿手背抹掉唇角的血渍,将视线移到角落,随后拿出自己研制好的粉末。 这些年她认识一些山上的草药,除了自己处理伤口外,还会给姜建他们吃。 其实以往姜若男都会往他们吃的饭菜和酒里放川乌,毒晕后避免了不少挨打,只不过今年她没料到他们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来得及提前下药。 望着手掌心的擦伤,她微微偏头看了眼饭厅的三人,手指轻轻一抖,粉末悉数进入酒和饭里。 而后又拿筷子搅一搅,完全看不出什么。 姜若男把菜端上桌,敛眸,转身回厨房,姜建他们饿急了,大快朵颐起来,而姜若男在角落里注视着,嘴边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砰的一声,三人相继倒下,她这次可是加大了剂量,不是像往常那样慢慢睡过去。 她看向外边,青白色的天光漏进窗子。 她在赌。 赌那位公子哥会不会回来。 姜若男拿出单词书,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直到耳边传来汽车鸣笛的声响,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抬眼,猝然与花霆珏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远远地朝她招手,动作幅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夸张,笑容也亦如天上炽热的朝阳。 天晴了。 花霆珏利落地跳下车,跑到她身边,只是在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时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捧着脸问:“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你爸他们打的?”想起自己了解的那些事,他不由猜测。 姜若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开口打断道:“上次你说带我回京市,你的话还作数吗?” 花霆珏毫不迟疑地点头,“嗯,当然,你放心,我会带你回去的,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 他眼神澄澈真挚,看不出半分虚假。 在听到花霆珏这句话的时候,姜若男只觉得眼眶发酸,她咬唇强忍着,尽量克制自己外溢的情绪,垂眸的那一瞬长睫遮住了眼底的哀伤。 最后所有的情感都化为一句,“谢谢。” 第30章 “你很有钱?” “不用谢啊。”花霆珏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姜若男披上,而他自己只穿一件内衬,冻得头皮发麻,咬牙挺住。 当拢上羽绒服的那一瞬,姜若男才明白,原来冬天是不必穿得那么臃肿的,不用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单薄的衣服来御寒。 只需要一件衣服就够了。 他又取下脖子上的围巾,低头贴心地给她围好,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问道:“可以走了,你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吗?” 姜若男缓过神来,点头,“有。”她朝着屋里走去,花霆珏也跟着走进去,却发现地上躺着三个人。 仔细一看有点口吐白沫的晕厥状态。 他瞳孔猝然一缩,吓得不敢迈开腿。 姜若男知道他肯定在猜测什么,可她并没有解释,只是进去拿了自己的书包。 花霆珏站在房间外面等她,手心浸了层薄汗,眼睛不敢乱看故作镇定,不一会见她只背了个书包出来,甩开杂念纳闷道:“只有这么点东西吗?” “嗯。” “也行,到时候重新买就是了。”花霆珏细想,赞同她的做法。 “书包给我拿着吧。”刚伸出手准备接过她的包,姜若男下意识躲开了,“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 “好吧。”花霆珏不勉强,但迟疑片刻,他还是说出心中所想,“他们是……” 姜若男嫌恶又冷漠地撇过头,“不相干的人。”或许是为了让花霆珏安心,她继续解释道:“放心,他们只是暂时中毒昏迷,不会出人命的。” 花霆珏大抵猜到了他们是谁,闻言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幸好没出人命,因为他暂时还做不到只手通天,没有庇护她杀人的能力。 “嗯,那我们走吧。”他也懒得管,毕竟这种畜生不如的人确实该受些惩罚,临走前还悄悄踹了两脚。 两人往外走,姜若男又大步来到一棵枯树底下,挖了好半天挖出一个铁盒子,确认里头的东西,那是她攒了好久的积蓄。 这是务必要带上的。 花霆珏站在一旁看着她,随后心酸到撇开头不去看,她是害怕钱被抢走所以才用这么隐蔽的办法藏起来的吧。 拿上钱,两人微妙对视,姜若男开口:“等等。”她拉住花霆珏的衣服,说完后朝着聂婆婆家走去,他知道她应该是要去道别。 聂婆婆见到姜若男走过来,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地拉着姜若男,“你爸妈又打你了?”一向慈祥的她忍不住痛骂:“哎哟,这群丧天良的东西!畜生不如!” 姜若男摇摇头,竟有那么一丝鼻酸,“没事的婆婆。”她抿唇,有些依依不舍地开口:“婆婆,我要走了。” “去上学啊?也好。”聂婆婆还以为她要开学了,为她高兴,还朝屋里走,说:“那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姜若男拉住她,“不用了婆婆。” “我是要离开宜溪镇,去京市了。” “啊?”聂婆婆顿住了,她这才注意到后面的花霆珏,恍然明白过来,“是跟小珏一起吗?” “嗯嗯。”姜若男点头。 “婆婆看得出来小珏是个不错的人,一个人去了大城市要好好照顾自己。”聂婆婆抹了把泪,又牵挂地担忧道:“钱够不够啊?婆婆还有点钱,大城市不比在家里,处处都要用钱。” 她从兜里掏出钱,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老人家攒了很久的。 “够了的,我有钱婆婆。我来是和你说一声的,你注意身体。”姜若男拒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不由哽咽。 聂婆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她眼圈红红的,从铁盒子里拿出一叠钱,塞进聂婆婆的荷包里,“婆婆,你拿着。” “婆婆怎么能要你的钱,你是小孩子,应该是我们做长辈的给你钱。”聂婆婆摆摆手,坚决不要。 姜若男难过地垂着头,压住眼眶的泪意,旁人把她当亲人,亲人却把她当仇人,真是讽刺。 “婆婆,我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你就收着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孝心,不多的。”话虽这么说,但其实这一叠钱是上次花霆珏给她的,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聂婆婆怎么都不肯要。 还是最后两人道别时,姜若男趁机将捆好的一叠钱丢进聂婆婆家里,而当聂婆婆转身要捡来还给她的时候,她已经走到花霆珏身边。 抬头轻声对他说:“走吧。” 两人上了车,挥手与聂婆婆道别。 而后姜若男始终低头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神思恍惚。 她就这样离开了吗?其实她很讨厌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也厌恶只能靠着男人走出大山,前路是未知,凶险崎岖与否她一概不知。 从小的认知告诉她这是捷径,也是把命运主动放到他人掌心,她恨!可却没有一丁点解决办法,姜建他们的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走捷径。 但同时她也在心中燃起欲望的火苗,她暗暗发誓即便眼下是靠着男人,终有一天她可以靠自己。 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也不会把命运拴在别人身上。 花霆珏知道她心底难过,也不打扰她,默默地在一旁陪伴,时不时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 抵达镇上,花霆珏侧头对她说:“到了,可以下车了。” 他把姜若男的东西拿上,一行人到了一栋房子处,这房子还是陶镇长给他找的,临时居住的。 进屋后,花霆珏给她倒了杯热牛奶,“喝点热的,驱驱寒。” 姜若男心中并没有放松警惕,她接过,指尖碰着暖和的杯壁,眼神像是在忖度什么。 “你很有钱?”她低头垂眉,问了句不相干的, 明明是疑问句可姜若男却非常肯定。 “你要多少?”花霆珏坐下的动作一顿,以为她是要钱,她难得开口问他要什么,于是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柔和些,让她没那么尴尬。 可接下来姜若男的话却让花霆珏震惊不已,她浅浅阖眸,睁开眼后眼神坚毅如闪烁的黑曜石。 她说:“我想改名字。” 她从来都不想叫姜若男,不想自己的出生寄希望于一个不存在的弟弟,不想自己伴随一生的名字与那些丑恶的人挂钩。 花霆珏想也不想地答应:“好。” 改名字而已,打个招呼就行了。 第31章 “你好,姜望舒。” 她那个破名字确实该改了,凭什么要为了个劳什子弟弟取这么个名字,女儿怎么样,他还巴不得生个软乎乎的女儿呢! 随即花霆珏拽着姜若男往外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姜若男不明所以地被他扯着,一脸茫然。 花霆珏还在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紧接着两人来到一家理发店,这里没有私人造型师,花霆珏也只能让姜若男凑合凑合了。 他把姜若男摁在椅子上,笑着对镜子里的她说:“你不是要改名字吗?换个新的发型迎接新的生活吧!” 新的发型? 姜若男晕晕乎乎的,而花霆珏直接和理发师商量起了她的发型。 “给她做个流行的不夸张的发式!” 论时尚潮流与穿搭,花霆珏在兄弟四人里排名倒数,一天天只知道穿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衬衫,外形全靠一张脸撑着。 不过到底是重生回来的,拥有超前审美的他把握一个小女孩发型还是手拿把掐的。 “刘海不要了,她不适合刘海。” 姜若男的脸部轮廓流畅,额头光洁,完全不需要刘海来遮掩,反倒画蛇添足。 剪完后,花霆珏托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好看多了。” 随后继续指导,“这里剪一下,那里也剪剪。” “额角的头发修一下。” “诶对,就这样就这样!” 叽里呱啦一大堆,给理发师忙的满头汗,最后姜若男去洗头,花霆珏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坐在旋转椅上等待。 当姜若男吹好头发站在他面前时,他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清冷的容貌,远山黛似的眉毛平添一抹朦胧雅致,露出来的眼眸清澈坚毅。 黑色长发顺直,正好及腰,花霆珏赞不绝口,“好看!”片刻后他又皱眉,姜若男不明白他的意思。 啧,好看是好看,但花霆珏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衣服! 她这一身实在是太有年代感了,不论是比照三十年后还是如今京市的审美,都算得上非主流了。 谁家清冷美人穿着黑红色的格子棉服和蓝色塑料筒靴啊。 真是让人两眼一抹黑。 “走,我们买衣服去。”花霆珏从包里掏出三张百元钞票,递给理发师,拉着姜若男的手就走。 理发师恍恍惚惚地看着手里的三百块,哪里来的富家公子哥,他一个月的工资到手了! 财神爷啊!!! 宜溪镇没什么大商场,花霆珏只好尽量搭配,首先是鞋子,给她挑了黑色长靴。 内搭选了白色高领针织,下身选了条牛仔裤,外套嘛……他直接把身上的驼色风衣脱下来给她。 “去换衣服吧。” 姜若男拿着一堆衣服进了换衣间,花霆珏还在四处逛逛,给她挑选衣服。 换好衣服后,花霆珏和服装店的销售员都连连点头,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换装妥妥的港风佳人啊。 花霆珏大手一拍,“很好,就这套了!” 姜若男身材高挑,穿他的衣服也挺合适的,宽大的外套挂在她身上,慵懒松弛,倒像是走时装秀。 就是瘦了点,但没事,回京市他再好好给她补一补。 …… 接着就是去派出所改名字、换身份证咯。 陶阳和陈雄得到通知,提前在那儿坐等了,两人见到花霆珏,起身问候:“三少。” “陶镇长、陈所长。”花霆珏礼貌回应,并且客气寒暄,“今天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辛苦了。” 陶镇长笑呵呵的,“三少说的哪里的话,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哪里改名字?” “窗口这里。” 姜若男和花霆珏看向对方,她走到窗口面前,走下,交需要的材料,办事的是位热情的阿姨,用尽量标准的普通话说:“小姑娘想把名字改成什么啊?” 姜若男沉吟几秒,果断地说出了心中惦念已久的三个字: “姜望舒。” “望舒?”花霆珏低头喃喃,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位阿姨也觉得耳熟,想了想,惊讶道:“呀,是月亮嘛。”一边忙着手里的盖章一边又忍不住点头赞同,“确实是个好名字,和你本人很像哦。” “月亮?”听见阿姨的解释,花霆珏纳闷出声。 姜望舒低头,嘴角微微上扬。 她喜欢月亮,月有阴晴圆缺,有时尖利如弯刀,是手中可攻可防的利器,有时圆满莹润,她希望自己的人生终有圆满的那一刻。 因为花霆珏的存在,流程走得很快,畅通无阻,姜望舒拿到了新的身份证,连户口都迁出来了。 她攥着自己新的身份,仿佛握紧自己的命运,手抖得不停,眼睛仿佛有盈盈泪光跳动。 …… 踏出派出所的那一刻,姜望舒抬头,又下雪了,都说瑞雪兆丰年,今日的白雪纷飞,将旧日斑驳的痕迹洗涤冲刷,宜溪镇焕然一新。 而她呢? 她不是姜若男了,从今天开始,她叫姜望舒。 她的命运从此掌握在自己手里,随即她伸出手,一片雪花缓缓跌入掌心,她攥拳握住。 这时,有人从身后喊她:“姜望舒。” 她回头,是笑容灿烂的花霆珏,他唇角斜挑,中二幼稚地伸出手,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认真,他说:“很高兴重新认识你啊,姜望舒。” 这并不是姜望舒第一次与花霆珏对视,这就是与之前不太一样,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门外的飞雪飘落到他们俩的肩膀上,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么了,她莫名觉得鼻酸。 她从来不是矫情的人,因为她没资格,可此刻却有落泪的冲动。 不论花霆珏是带着怎样的目的靠近她,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像一个真正的人,改了有尊严的名字,穿上了新的衣服拍了身份证照片。 此时此刻,她脱去过往的束缚重新认识了他。 向来清醒理智的她捏紧垂在袖子里的手,犹犹豫豫,始终不敢伸出手,还是花霆珏一把将她的手抓过去。 两人像朋友般握手。 猝不及防的她惊愕到瞳孔微瞠,花霆珏的脸映入眼眸,耳边是绵延不尽的风声和他爽朗温柔的嗓音。 “以后就是朋友咯,你好,姜望舒。” 姜望舒迟疑后抿唇莞尔,郑重其事地说了声:“谢谢你花霆珏。” “说什么谢谢啊,我们不是朋友吗?”其实这话花霆珏说得实在心虚,摸了摸鼻子,毕竟他好像不是把她当朋友,而是把她当孩子她妈啊! 第32章 “我没吃过蛋糕。” 名字的事情处理好了,但花霆珏打算把该收拾的收拾了,他让林天带姜望舒回去休息,他则去为一些事情善后。 “你先回去,我一会回来。” “嗯。” 陈雄的办公室内,花霆珏淡笑,“陈所长,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知道贵所应当怎样处理姜建?” 陈雄心里咯噔一下,笑意收敛,暗叹终究还是问到这个事情了,他只好赔笑,“三少,是我们处理不当。” 其实像他们这种偏远山区,警力不够,法律意识薄弱,解决姜建这类案例基本上都应付了事,何况绝大部分的人拿家事当说辞,不好定罪,很多时候他们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所长客气了,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但人还是需要好好管教的,虐待儿童算违法吧?我相信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应该比我懂。” 陶阳脸色难看,不敢直视花霆珏,大冷天的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 “我明白了。”陈雄忙点头。 点到为止,花霆珏也不想再多说,旋即起身,微微颔首,“不过还是谢谢陶镇长和陈所长的帮忙,我感激不尽。”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招他还是会的。 待花霆珏走后,办公室的两人皆松了口气,京市来的人真是难对付,传说中的纨绔子弟都是非寻常人能比拟的。 陶阳喝了口茶沉心静气,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眼睛一眯,“这件事别宣扬出去了。” 陈雄表情瞬间严肃,“嗯。” 临走时陶镇长清清嗓子,又嘱咐一句:“陈雄啊,那个什么姜建的事情该怎么办怎么办吧,别耽误了。” 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个泼皮影响了前途。 “是,我马上去办。” 陈雄的心境大差不差,屁股底下的位置要想稳还得会来事,他也不愿意因为姜建耽误了自己,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老婆班上的学生这么厉害。 不由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啊。 随即走出办公室处理眼下的要紧事,看来姜建这铁饭碗是吃定了。 …… 花霆珏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蛋糕店,他让司机停车,下车买了个橱窗里的蛋糕,蛋糕用老式奶油缀了好几朵花,虽然比不上京市私人订制的蛋糕,但已经是宜溪镇最贵的了。 看了一圈自己手里拎着的蛋糕,花霆珏连连咂舌,眉头轻挑,“啧,我真是个好男人,这不得感动死她啊。” 这么说着他似乎已经想到了姜望舒微笑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前面的司机一脸懵逼,表示不懂。 姜望舒还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正巧花霆珏敲门。 “谁啊?” “是我!” 她打开门,怀里突然多了个东西,是个蛋糕,她想起上次姜建他们给姜天赐买蛋糕,十六岁的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姜建他们不会给她买,她也懒得庆祝。 见她愣神,花霆珏开玩笑道:“快拿着蛋糕啊,怎么,你没吃过啊?” “我没吃过蛋糕。”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良久的沉默,花霆珏闭上眼睛,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草,多什么嘴啊,不说话要死啊! 他有点语无伦次,笑比哭还难看,赶紧找补回来,“对……对不起啊,那……那现在吃呗,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姜望舒:“嗯。” 花霆珏把蛋糕打开,给她切了一块最大的最好看的,“呐,吃吧。” 姜望舒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很甜,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很喜欢但好像初次尝试也不排斥。 原来蛋糕是这个味道的。 两人吃着蛋糕,花霆珏开口聊道:“对了,我让人给你转了学籍,你要不要回学校拿你的东西?” 姜望舒吃蛋糕的动作停顿,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你会让我读书?”她以为花霆珏这样的富贵公子哥找上她无非只谈风月,竟没想到他给自己转了学籍。 ? 她这一问倒是把花霆珏整不会了,呆呆傻傻的,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会啊,你不是喜欢读书吗?” 他有些纳闷地反问道,重回一世难道她现在又不喜欢读书了?可是她成绩不是一直都很优异吗? 怕她心理出什么问题,花霆珏立马当起了知心导师,给她灌鸡汤:“你要是不想读书也行,读书什么时候读都可以,只要你想,知识就会属于你,你这么聪明早晚都会成功,不要着急。” 闻言姜望舒蹙眉,手里的蛋糕也不吃了,一言难尽地上下打量着他,他没事吧?哪根筋又搭错了。 花霆珏还在喋喋不休,“你尽管放心,我有钱养得起你。” “不了,我还是要上学的。”姜望舒摇摇头,态度坚定。 “哦哦,那行吧。”无论她做什么决定花霆珏都无所谓,头往门的方向一昂,“走吧,回你学校拿东西?” “好。” 当花霆珏和姜望舒来到宜溪中学时,花霆珏左看看右看看,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他五官无一不写着震惊二字,学校不大,地上勉强打了水泥,坑坑洼洼的。 教室也是他难以想象的破旧,桌子看着像是用了好几年淘汰下来的,没有空调没有暖气,头顶一把吊扇,隐隐觉得摇摇欲坠。 想着苦了什么也不能苦教育的口号,他以为宜溪镇只是居民不太富裕,教育条件会好点,但没想到教育资源这么匮乏,难为姜望舒能从这里脱颖而出了。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赵芸也临时赶了回来,姜若男是她班上的重点尖子生,也是冲刺状元的苗子,优秀生源流失是贫困地区的痛。 姜望舒朝她礼貌问好,“赵老师。” “诶。”赵芸笑着点头,随即看向她身后的人,她听丈夫说了那是京市来的一位少爷,也是带姜若男离开的人。 她温柔地拍拍姜望舒的肩膀,问她:“已经决定去京市了吗?” “嗯。” 心意既定,赵芸也不再劝说,只是鼓舞道:“去了京市好好照顾自己,英雄不问出路,只管去闯就好,老师等着你喜讯传来的那天。” 姜望舒眉眼舒展,声音轻轻的,“谢谢赵老师。”她只拿些重要的书和笔记,其余的都没拿走,花霆珏主动帮她提着袋子,两人并肩而行。 望着少年少女离开的背影,众人唏嘘不已,心中五味杂陈,宜溪一中的校长是最难过的,那可是有望冲刺省状元的苗子啊,但再怎么心痛他们也阻止不了,只能唉声叹气。 第33章 初来乍到 另一边陈雄带着人上山,到了姜建家中时他们震惊不已,因为姜建三人直直躺在地上,嘴都冻僵了,他赶紧招呼人:“快,上去看看。” 有人探了探呼吸,摇摇头,“老大,没死。” 陈雄悬着的心落下,他可不想给命案善后,烦躁地摆摆手,“没死就带走。” 几个警察把姜建、王芬以及姜天赐扛着,戴上手铐,像扔猪似的丢进警车,准备带下山问话。 姜建他们命硬,身子暖和后就醒了,看到熟悉的环境后骂骂咧咧,“抓我干什么,快点放老子出去。” 一旁的警察扬起电棍,呵斥道:“姜建你给我老实点!” 姜建认怂,悻悻不敢开腔,王芬也是缩着脑袋不敢说话,只有姜天赐吵吵嚷嚷的,“爸,爸,我要出去,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的哭喊声简直如魔音入耳,所有人恨不得此刻耳朵都聋了,陈雄用电击棒敲了敲桌子,说话的气势吓人,“闭嘴。” 姜天赐一下子就被吓住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抽抽噎噎的。 陈雄给了旁边人一个眼神,让他把姜天赐带到一边,他来问话。 姜建和王芬夫妻俩坐在审讯室内,陈雄翻看着档案,眼神沉沉,“姜建,你虐待孩子这事已经可以立案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虐待孩子?是姜若男那个贱丫头?”姜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一拳砸着桌子愤怒咆哮。 两个警察齐力摁住他,“给我安分点!” 陈雄:“所以你承认自己的行为了?” 姜建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哼了声,“老子打自己的女儿怎么了,没把儿的东西生下来就该好好教训。” 想到自己现在拜姜若男所赐,他眼里怒火中烧,甚至吐了口唾沫,“呸,小贱种,生来就是被我打的!” 在场的众人不是没见过重男轻女的人,但在派出所还这么理直气壮、极尽侮辱的天是头一位。 陈雄自己也是有女儿的,还是个宠女狂魔,实在是听不下去姜建的污言秽语,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姜建,言简意赅:“行了,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那我们只能把你抓进来了。” 姜建这才明白他的话,看守所他当然待过,可上次他们不是这么说的,难以置信地瞪眼怒吼:“你们什么意思?” “啊?!” “把姜若男那个贱丫头找过来,老子要打死她!” “他奶奶的,老子要打死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然敢把她亲爹送进监狱,孽种孽种!” 审讯只是走个流程罢了,陈雄把谈话记录交给旁边的警察,吩咐一声:“给他点苦头吃吃。” 警察顿时知晓他的意思,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我知道了老大。” 接着他们直接堵住了姜建的嘴,拖了下去,而陈雄也给陶镇长发去具体的消息。 等待姜建是大约两年的刑期,而王芬只判了一年,至于姜天赐这个烫手山芋,当然是由唯一的姐姐姜招娣代为抚养了。 …… 而姜望舒在雪后的一个艳阳天踏上了回京市的行程。 直升飞机的声响盘旋在耳边,震耳欲聋,花霆珏贴心为她戴上耳罩,她安静地低头俯瞰窗外的山景,葱郁茂盛的山林尽收眼底,这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而如今她要离开了,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前路漫漫,她不知凶险。 姜望舒搓了搓手臂,阖眸靠着座椅睡着了。花霆珏还以为她冷,拿来毯子盖在她身上,可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在心底默默说了声对不起,毕竟他心思不纯,带她回去是为了让女儿的出生不出任何意外。 …… 几个小时后,花霆珏伸了个懒腰,又转头对姜望舒说:“到了。” 闻言姜望舒总是低垂的眉眼恍然抬起,她看向眼前的环境,清雅秀致的花园,房子漂亮到超乎想象,比她报刊里瞥见过的光景还要辉煌。 掌心濡湿,喉咙一紧,她下意识捻了捻指尖。 “进去了。”花霆珏提醒发神的她,他把她的书包拿出来,准备给她拿进去,姜望舒双手扯着书包肩带,“我自己拿。” “哦哦,好吧。”花霆珏早已习惯,也不勉强,日常碎碎念:“在这里你就当自己的家好了,要是有人说你什么你告诉我!” 余管家步履匆匆,这段时间他可是望眼欲穿,天天盼着早点花霆珏回来,“小少爷,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余叔,我在那边耽误了些时间。”他向余管家介绍道:“哦对了,这是我的好朋友——姜望舒。” 又转头和姜望舒说:“你以后跟着我叫余叔就好。” 余管家快速打量了这位‘好朋友’,心中拿捏不定,但还是客气疏离地喊道:“姜小姐。” 姜望舒没有一丝怯懦,平静礼貌地嗯了声。她知道自己来到大城市属于寄人篱下,但她依然能不卑不亢、不妄自菲薄。 因为她清楚自己和花霆珏是互相利用,即便她现在还没有摸清他带自己来的原因,不可否认的是她于他而言是有价值,所以她没必要屈膝讨好。 他们踏进客厅,佣人端来茶点与水果,花霆珏脱了衣服,把自己扔到柔软的沙发里,拿过一旁的抱枕,舒服地伸展眉眼,“唉,还是家里舒服啊。” 躺了一会突然发现不对劲。 直直对上姜望舒和余管家沉默的眼神。 唰的一下起身,这才想起正事,“哦对对对,我应该先带你看看房间!” “走。”他直接拉着姜望舒上楼。 当姜望舒抬眼看向自己的房间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眉头紧锁,表情一言难尽。 因为一入眼便是一张粉粉嫩嫩的蕾丝法式公主大床,书桌、沙发、梳妆台一应俱全,全是同色系的,梦幻得像是她曾在街边橱窗里看到的洋娃娃城堡,而且似乎还比那个更夸张。 呃……只是好像与她本人不太相符。 这可是花霆珏让余管家他们特意为姜望舒收拾出来的公主房,他想女孩子心里不都有个公主梦吗? “喜欢吗?”他自己倒是激动坏了,可一转头。 啧,她这隐隐嫌弃的眼神让他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 第34章 “让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滚进来!” 姜望舒眉梢不着痕迹地一挑,点点头,“还行。”毕竟自己破烂土房子都住过了,有什么好嫌弃华丽公主房的呢。 “你喜欢就好。”花霆珏默认她接受,笑盈盈的,接着开始给姜望舒介绍房间,“这里是浴室,在这里洗澡洗漱。” “热水器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冷水。”又指着顶上,“水温可以调节的,你按照自己的喜好调就行。” 来到卫生间,“这个是马桶,上厕所用的!” 去宜溪镇住聂婆婆家时,花霆珏差点被那里的厕所吓死,上厕所的地方竟然有猪!两只猪还可以看到他,结果把他吓得直接跑出来了。 讲完基本的东西,他又拿起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这是沐浴露洗澡用的,还有洗发水、护发素。这里有沐浴用的精油,好几个香味呢,你自己选吧。” 怕姜望舒乱想,他还笑呵呵地解释道:“这上面都有英文的,我知道你成绩好肯定认识,我只不过是想尽尽地主之谊嘛。” 舟车劳顿,其实姜望舒已经打不起精神了,全程都是眯着眼听他说完,她神色倦怠,懒懒地掩唇打了个哈欠,眼泪花都快溢出来了。 还时不时附和两句:“嗯嗯,好。” 终于,花霆珏介绍完了,他似乎也意识到姜望舒此刻恹恹的神态,“你困了啊?” 总算听到想听的话了,姜望舒睁开眼,眼神真诚地点头。 看她这样花霆珏识趣地“懂,那你慢慢洗漱,好好睡个觉吧,一会晚上吃饭再叫你。”说罢花霆珏转身走出门,倏地,他又想起什么,立马回过头。 “对了,有事记得叫我,我的房间在三楼,或者你叫余管家他们也行。” 姜望舒:“好。” 花霆珏了然,比了个手势后离开,“OK,你睡吧。” 他走后姜望舒大致看了圈自己现在的房间,比她以前住的小房间大三四倍,很难想象这只是间客房。 收了收情绪,她轻声呼了口气,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楼下的花霆珏还在嘱咐余管家:“余叔,你和大家说一下,姜望舒是我朋友。”他这话是不希望老宅里有不利于姜望舒的风言风语。 余管家:“诶好。” “还有,你让厨房记一下她爱吃的菜。对了,再给她多买几身衣服,鞋子首饰什么的也都备齐。” 手机铃声响起,余管家退到一旁接电话,接通后脸色骤变,而折回到花霆珏身旁,“三少,找你的。” 余管家指了指电话,意思是少爷您别琢磨姜小姐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很显然,这通电话不是慕老爷子就是慕秀芝,无论是谁都是相当棘手的。 花霆珏幸运一点,今天打来的是他姥爷慕老爷子,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放低,一听就很乖巧懂事,“喂,姥爷啊~” 慕丰业声音冷硬,不容拒绝地命令道:“马上过来。” “哦。”花霆珏讪讪应道,后背发凉地挂断了电话,咽了咽口水。 完了,这下完了。 他把电话还给余管家,“余叔,我先去姥爷那边,姜望舒要是醒了你和她说一声。” 余管家:“好的三少。” …… 花霆珏忐忑不安地来到慕家老宅,徐管家去通报,他等在门口,还没踏进老宅的大门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叫:“让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滚进来!” 动静之大,感觉房子都震了震,鸟笼里的鹦鹉哎呀哎呀的叫。 花霆珏揉揉耳朵,顿感不妙的他与出来的徐管家面面相觑,凑上去小声询问:“姥爷没事吧?” 徐管家摇摇头,“唉,三少啊,你这次实在是做的不妥当啊,老首长气得血压一直不稳,你自己进去吧。” 听到徐管家说这话,花霆珏本就凉了心更加透心凉了,唉……他这下可麻烦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垂头丧气地踱步进去。 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上位的慕丰业,大气不敢出地喊道:“姥爷……” “你还喊我姥爷啊?呵,我担不起。”慕丰业瞧他那样子,吹胡子瞪眼地嘲讽道。 花霆珏赶忙上前哄他,给他捶捶背,揉揉肩,“姥爷,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他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都是我不听话、不懂事,姥爷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我们很关心你的,千万动气啊。” 花霆珏的嘴向来是小辈里最甜的,讨得无数人欢心,慕老爷子更是如此。他气消了些,暂时闭上眼享受着按摩,连声音听上去都温柔不少。 不过还是颇为生气,睁眼责怪道:“那也不能这么擅作主张啊?” “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家庭背景啊?大山里的人至纯至邪,你压根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就往家里带,像什么话啊?” 花霆珏表面认真听训,实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头反驳:他可太清楚姜望舒是什么人了,他可是重生的天选之子啊! 说得口干舌燥,慕丰业喝了口他递过来的茶,一转眼发现他在走神,当即一喝:“发什么呆呢?” “哦哦哦,姥爷我没有,我在思考你刚刚说的话呢。”花霆珏快速回神,桃花眼里盛满懵懂无知。 慕老爷子一眼看穿他在忽悠自己,话题一转,“那……那个小女孩叫姜什么来着?” “姥爷,她叫姜望舒。”花霆珏及时补充。 “你竟然还动用关系给那个小女孩改名字、迁学籍户口?” “嗯。” 慕丰业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语气决然地说道:“那个姜望舒,我不同意她跟在你身边,这样的人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家里是避难所吗?什么人都往回带!” 他目光深邃如炬,气势逼人,“你跟姥爷说实话,她是不是胁迫你了?” 花霆珏立马急了,“姥爷,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责罚我就好了,她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强行要带她回京市的。” “明明是我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怪在她头上?” 他急切地为姜望舒说话,“姥爷你应该可以查到,是我起了心思要去找她,也是我自己非要去宜溪镇的,全程她有可能搅和进来吗?”他将一切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因为他不想姜望舒受到任何影响。 “而且人家还救了你外孙呢,你应该好吃好喝的感谢她!”最后自己小声嘟嘟囔囔。 见他越说越起劲,慕老爷子没说话,可这一听怎么倒还怪上他了,板着脸问:“你这臭小子,你是在教你姥爷做事啊?” 花霆珏撇撇嘴,“我不敢。” 慕丰业深呼吸,沉了口气问道:“那你告诉姥爷,你为什么非要找她?” 花霆珏顿时哑口无言。 久久的沉默之后,他忽地抬起头,“如果我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对我很重要,姥爷你信吗?” 他无法解释重生一事,只好换个说辞。 第35章 “夫人回来了。” 慕老爷子望着他澄澈的眼睛,一下子被问住了,他锐利毒辣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外孙子,这个最小最无忧无虑的孩子。他们都知道他没什么责任、难当大任,可什么时候他好像也长大了。 按照调查的情况,姜望舒那个小姑娘确实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很普通很平凡的家世。 若说是梦? 鬼神之说他是不相信的,要不然都用不着他们上战场杀敌人了,光是去庙里拜拜菩萨不就得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花霆珏挺直腰杆,一脸不屈服的表情,倒是把慕丰业气笑了,合着要是不答应他他就要跟人私奔似的。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还没死,暂且能护他们一时。 “行,这事姥爷这边同意了。” “真的吗?谢谢姥爷!” 慕丰业咳了咳,“但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会派人继续暗中调查她。” “嗯嗯,谢谢姥爷!”花霆珏重露笑颜,他深知自己改变不了,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反正先混过去再说。他撒起娇来,谄媚地端茶倒水,“姥爷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 慕丰业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泼盆冷水,“但你妈那儿我可管不着,她那个脾气连我都敢骂。” 自己的女儿他还是了解的,他怜悯地瞥眼看着没心没肺的外孙,心知肚明他到时候少不了一顿教训。 唉……收拾一顿也好,长个记性。 闻言,花霆珏再度透心凉,幽幽寒气仿佛肺腑之间直冲天灵盖。 …… 慕丰业那边是通过了,但平静欢喜背后往往是更大的风暴潮流正在悄然爆发。 家里多了个人,一家之主的慕秀芝自然是要被知会一声的,只不过最近工作事务积压太多,她晚了些才知晓。 慕秀芝看着手边的消息,朝办公室外喊了声:“霜莲。” 林霜莲推门走进来,“夫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霜莲瞧了眼慕秀芝的脸色,垂眼解释道:“三少带了个小女孩回家。” 慕秀芝眸色渐深,犀利嘲讽:“呵,在家少爷当惯了,也学了那套救风尘的戏码。”她眉宇间的烦躁按捺不住,“跑到大山里拯救落难少女?我看他是闲得慌。” 林霜莲继续说:“三少得到老首长那边的首肯了。” 慕秀芝出身将门,能力出众,向来孤傲骄矜,她扯着唇说道:“我爸也是老糊涂了。” 林霜莲低着头不敢置喙,这世界上敢这么说老首长的也就夫人一人了。 “去把霆瑞、霆瑾叫进来。” “是。” 马不停蹄给项目收完尾的花霆瑞兄弟俩自然也听说了弟弟做的‘好事’,他们只能暂时替他承受着暴风雨的摧残。 刚踏进门,静谧的客厅只听见风吹动纸张,发出唰唰的声响,花霆瑞和花霆瑾对视一眼,而后往慕秀芝面前走去。 两人齐齐喊:“妈。” 花霆瑞气场沉稳冷峻,今年二十四岁,与青梅竹马的韩家独女联姻,也是目前慕秀芝钦定的花家下一任继承人。 他率先开口:“妈,是出了什么事吗?” 慕秀芝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看向花霆瑾,凤眸微眯,扬唇冷声问道:“霆瑾,直升机使用权是你给你弟弟的?” 花霆瑾为家中次子,温雅和贵,气质如翩翩君子,他迟疑几秒后点头承认,“是,阿珏说想去旅游。” “所以说你并不知晓你弟弟带人回家这件事?” “妈,阿珏说不定有原因的。”花霆瑾下意识为弟弟开脱。 “你给我闭嘴!” 慕秀芝拿起手边的瓷杯往花霆瑾的方向摔去,她本就因老二联姻不成而气恼,尤其得知是自己这个二儿子给小儿子直升机的使用权后,更是气得不轻。 二儿子非要和家世普通的同学结婚,小儿子未成年就带回来个山里的乡下人,要是再多个儿子,是不是还要带回家一个乞丐? 她的声音宛如喷薄欲出的火山,透着让人恐惧的愤怒,“我希望你们兄友弟恭,而不是你作为哥哥毫无底线的溺爱!” 盛怒之下,无人敢言。 佣人快速利落地处理了地上的白瓷碎片,而后其他人也纷纷有眼力见地走出去,大厅内只剩下慕秀芝、林霜莲以及花家两兄弟。 花霆瑾眼睫轻阖,微微垂头听训不再辩驳。 还是身为大哥的花霆瑞站出来劝解一二:“妈,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阿瑾他最近都忙着项目,应该是不知情的。” 花霆瑞是大哥,也是花家下一任继承人,他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闻言慕秀芝眼底浮光一掠,冷冷地丢下一句:“让人准备专机,我今天回去。”说罢起身朝楼上走去。 “嗯好。”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花霆瑾转头十分不解地皱眉,“哥,阿珏不像是为情所困的人啊,你说为什么突然会带一个小女孩回家?” 花霆瑞眼神深邃如鹰,剑眉拧着,难得颇为头疼地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别担心,回去看看吧。” “嗯。” …… 花霆珏还在带着姜望舒学习,应该说姜望舒看着他一试卷的错题。即使来到京市,姜望舒也不曾松懈,她每天不是背单词就是刷题。 “不是,这些你都会啊?”花霆珏拿笔抵着下巴,苦恼地垂着眼。 “这是初二的知识点。”姜望舒也不解,她平静的语气多了几分真诚的茫然困惑,难道京市的课程落后这么多吗? 花霆珏:谢谢,有被内涵到。 就在这时,余管家步履匆匆地走进来,呼吸有些喘地说:“三少,夫人回来了。” 听到这话花霆珏手里握着的笔掉到地上,六神无主地拽了拽衣摆。 危! 第36章 “你不为他求情?” 花霆珏抿了抿干燥的唇,抓着姜望舒的手腕,慌不择口,“余叔,要不你带着她藏起来?” 余管家:“……” 姜望舒:“……” 光是藏起来有什么用啊,对方已经杀到家了。 余管家着急又无奈地看了眼自家少爷,委婉地说:“三少,夫人让您带着姜小姐下去。” “哦,我知道了。”花霆珏的语气突然下降好几个调,蔫巴巴的像朵垂头丧气的向日葵。 姜望舒不明白他的慌乱,但见他这反应猜了个大致,这位‘夫人’看来来头不小,是个让人生畏的角色。 待花霆珏和姜望舒到楼下客厅的时候,慕秀芝已经坐到正中央的梨花木椅上望着他们了。 花霆珏怯怯地喊了声:“妈。” 妈? 姜望舒抬起眼,朝主位上的人看去,而对方也正好看着她,狠戾漠然,望向她时犹如视若无睹,她能感受到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 难怪花霆珏会有那样的反应,确实是个令人惧怕的母亲。 慕秀芝同样也在打量姜望舒,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胆子挺大的,这么些年来能这么和她对视的小孩不多了。 她移开视线,望着哆哆嗦嗦的小儿子,心中暗叹一声,不成器的东西。 “我就出差一段时间,家里就换了做主的人,你说是不是啊?” “花霆珏。” 被叫大名的花霆珏一激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妈,没换没换,怎么可能啊,你才是我们家的老大啊。” “哼,那谁允许你带人回来的?”慕秀芝不吃他那套油嘴滑舌,抬眼间尽是凌厉的怒气。 “没人允许,我自作主张的。”花霆珏低着头喃喃答道。 见他承认错误,慕秀芝也不多言,侧头对林霜莲说:“霜莲,拿家法来。” 花家的家法是用上好的藤蔓编织而成的鞭子,慕秀芝雷厉风行,在军中历练过的她功夫也了得,她对待儿子孙辈从不含糊,雷霆手段。 话音刚落,在场的花家众人变了脸色,花霆瑞上前说话:“妈,何必动用家法呢?” 花霆瑾也忙不迭地劝说:“妈,阿珏他知道错了。” 可慕秀芝的决定无人能改变,她朝着花霆瑞兄弟俩递去一个静默的眼神,他们瞬间缄默不言,随即她问花霆珏:“接受惩罚吗?” “嗯。”花霆珏点头。 “霜莲,打。” “妈!”花霆瑾不忍地喊。 慕秀芝眉间凶戾,警告道:“你再多说一句话,他挨的打就越多。” “阿瑾,别冲动。”花霆瑞扯着花霆瑾的胳膊,花霆瑾只好闭嘴,撇头不去看受罚的弟弟。 姜望舒眼睫轻颤,她吓得愣在原地忘了说话,身体僵硬,唇瓣紧绷,耳边是鞭子落到花霆珏身上的声响,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大家族森严的规矩,不可反抗的施压。 花霆珏其实不希望姜望舒站出来为他说话,他一个人挨打就是了,等妈气消了也不至于两人都受惩罚。更何况这件事情确实是他过于鲁莽,他认罚。 一鞭一鞭落下来,足以震慑人心,他闷哼一声,咬牙忍着疼,其他人都避开不去看这一幕。 …… “你不为他求情?” 好几鞭子过后,慕秀芝突然启唇问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底下的姜望舒,不言而喻是在问她。 姜望舒也意识到了,反应一瞬后回: “我求情有用吗?” 这句话掷地有声,让所有人都不由震愕,一室寂静,纷纷朝她投去目光。 因为没有人敢这么和花家家主慕秀芝说话,尤其是一个刚来花家的外人,她就站在那儿,身姿挺立,抬头与慕秀芝平视,嗓音清冷。 花霆珏也朝她看去,他似乎忘了身上的疼,眼也不眨地望着她,这一刻他莫名发觉似曾相识,确实没有人敢和他妈这样对话,唯独…… 他女儿。 他记得鱼鱼也是这样冷声反驳的,想起女儿他不免垂眸慰然一笑,原来她们竟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啊。 慕秀芝意味深长地挑眉,勾唇笑着点头,“呵,确实没用。” 她黑色眼瞳里的情绪难以捉摸,有探究打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她想这个小女孩大抵不是个绣花枕头,寄人篱下却不卑不亢,眼中的算计与野心藏得够深,倒是个好苗子。 可惜,原身家境太糟糕,若不狠下心来除掉迟早成为绊脚石。 姜望舒如寒冬腊月里的一棵松柏树,毫不怯懦地迎慕秀芝深邃幽谧的双眼,藏在袖子下的手攥成拳。 忽地,慕秀芝抬手示意,声线凛冽,“停。” 林霜莲及时收了手,将花霆珏扶起来,花霆瑞和花霆瑾也去搀扶着他。 “没事吧?” 花霆珏摇摇头,“没事的大哥,我皮厚。” “谢了二哥。”他龇牙咧嘴地朝着花霆瑾酷飒地眨眼。 见他还能开玩笑,花霆瑞和花霆瑾松了口气。 良久后,慕秀芝冷声命令道:“花霆珏,自己去祠堂面壁思过。”接着她客气疏离地笑,“姜小姐是吧?” “霜莲,请姜小姐到书房来。” “妈,有什么事你问我就行了,跟姜望舒没有任何关系,你责罚我就好了。”花霆珏一下子就慌了,急着担下责任,“妈!” 他实在是怕姜望舒承受不住他妈那些手段,这几年来在京市没人不惧怕花家家主的。 “霜莲,带下去。”慕秀芝没理他,墨黑的眉微微一动。 林霜莲领会,往祠堂的方向伸出手,“三少,请。”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立马将花霆珏团团围住。 在花家,没人能反抗慕秀芝。 花霆瑞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妈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你先去祠堂,这里还有我和阿瑾呢。” “对,我和大哥会帮你照看的。”避免母子俩激化冲突,花霆瑾也开口尽量稳住他的情绪。 “嗯。”花霆珏没辙,只好点头,走之前忍着痛走到姜望舒旁边,为了宽慰她,他露出微笑:“你别害怕,只要我在花家你就会在,你走我也走!” 纯粹诚然的话令姜望舒怔住了。 第37章 “我讨饭给你吃!” 书房。 慕秀芝目光深邃,眼珠流转,“姜小姐,坐。” 姜望舒在她面前坐下。 “姜望舒?” “是。” “好名字,听说是你自己取的?” “嗯。” 慕秀芝一身黑色西装,双手合十交叉,放于膝上,笑道:“按理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姜小姐是怎么敢跟着陌生人千里迢迢来京市的呢?” 姜望舒沉吟,指尖缠着衣摆,片刻后语气平稳地说:“因为没有退路,我只能试着往前走。” 没有退路?慕秀芝懂她的言外之意。她那样的家境确实是退无可退,她略微满意地眯着眼,“如果前方是泥潭沼泽呢?你也愿意走?” 这话是想告知姜望舒京市或花家都并不是让人安逸享福的地方。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沼泽也不是没有价值的,只要利用得当也可以是好的。”姜望舒试图借机说自己的价值,尽管眼尾在颤,可眼神却果敢坚毅。 慕秀芝微微挑眉,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倒是让她眼前一亮,从刚刚的三言两语中她认定姜望舒确实是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有野心才是胜者的生存之道,尤其是女人。 看来她这儿子没什么别的本事,淘金的能力倒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她放下翘起的腿,站起来身子前倾,手撑着桌案,红唇轻扬,赞赏道:“你确实足够聪明,但不是任何人都能很好地掌握自己的聪明才智的。” 姜望舒不明白地皱眉。 慕秀芝细长保养得当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一下又一下,弄出的动静落在姜望舒心上,像是在敲打什么。 旋即她的眼里淬着寒气,说话的语调更是不带一丝温度,“我儿子够蠢,希望你的聪明别用错地方了。” 话锋一转,慕秀芝压低声音,“京市人才济济,遍地都是金子,希望你不是被埋没的千万分之一。” 她是望着姜望舒说出这句话的,算是回应刚刚她的那句话,说罢她收回视线推门出去。 门一开,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姜望舒心头震慑,她知道对方是在警告她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换句话说是别弄出幺蛾子。 尤其是对花霆珏。 待慕秀芝走后,姜望舒有些腿软,摊开手一看,掌心浸着汗水,她宛如劫后重生般慢慢呼吸换气。 畏惧归畏惧,不过她明白,自己应该是能留在这里了。 …… 祠堂供奉着花家主家的各位祖先,其中最中央的牌位放着的是花霆珏的父亲——花连生,那位因车祸早逝的上一位家主。 花霆珏给他爸烧了一炷香,坐在蒲团上发牢骚:“爸,我又被妈骂了,我老是惹她生气,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他低垂着头,眼底有泪光闪烁,委屈得像是和一位好友倾诉。 “我知道自己不如大哥二哥,也没学到你和妈的一点优秀,我也知道妈她操劳花家很累,可我还是好难过啊。” “我也没能做到像你一样的好爸爸,我真的很失败,对吗?” “要是你在就好了。” 他气息浅浅地叹息,阖眸遮住猩红的眼睛,一阵风轻轻吹过,香烛烧得通红,檀香缭绕,似乎有人告诉他答案。 …… 天边夜幕星河璀璨,花霆珏在祠堂面壁思过,饥肠辘辘,饿得快要眼冒金星,也没人来送吃的。 突然,窗边传来敲玻璃的声音,他趴过去,惊讶道:“诶,怎么是你呀?” 没错,是姜望舒来给花霆珏送吃的和药膏,“抱歉,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你了。” “哎呀,我们之间说这些干嘛啊,是我执意要带你回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花霆珏扯了两个明黄色的蒲团,自己一屁股坐下,另一个推到姜望舒那边,扒拉她的手里的东西,“都带了什么啊?” 发现只是一些面包,他略微失落地垂眼“唉,我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我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啊。” 他撕开包装袋,愤愤地咬了一大口。 姜望舒歉疚,“我不太好去厨房,只能拿这些。” 花霆珏嘴里塞着面包,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动,费力咽下去后说:“没事没事,将就吃吧,明天吃点好的补回来就行了。” “咳咳咳……”咽得太快,他噎住了,眼泪花都要咳出来了,姜望舒见状,拧开瓶盖把矿泉水递到他面前,“喝点水。” 花霆珏喝了一大口水,拍了拍让自己顺下去,还不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嗷。” 咽下去后他问姜望舒:“我妈没为难你吧?” “其实我妈说的话你不用在意的,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我自己做事不妥当,而且她平时一个人操劳集团和家里的事情,本就劳累心烦。”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懂事聪明的孩子,你这么厉害她早晚都会接纳你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花霆珏是一闪而过的落寞,勉强弯唇保持微笑。 可姜望舒的关注点略有不同,她试探一问:“你是说……现在花家是你妈妈一个人掌权?” “对啊,怎么了?” “没事。” 姜望舒陷入沉思,她知道这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然而操纵这一切的竟是一位女性。 姜望舒看过芈八子、吕后、窦太后、武则天、黄崇嘏、花木兰、樊梨花甚至梁红玉等巾帼女英雄的故事,她从来不觉得女人生来要比男人弱。 而如今,她见到了活生生的例子。 来的这些日子她观察过这栋宅子,大到令人难以想象,富丽堂皇、应有尽有,而且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流言蜚语,佣人们该怎么做事还是怎么做事。 更何况今天她亲眼目睹了雷霆般的家教与处罚,想必都与花霆珏的妈妈有关吧,铁腕之下人人乖觉。 加之下午的那番话,这一刻她想要成为慕秀芝那样的人。 若要成为掌权者,势必要心狠。 这是她学到的第一课! 花霆珏见她发神,还以为她是被他妈吓得怔住了,在她眼前招招手,“诶,发什么呆呢?”随后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就算是我妈当家,我也有股份和资产的,实在不行我去上班呗。” 倏地,他眼里燃起炯炯微芒,看着姜望舒的眼睛,“我就算是去讨饭也会分你一口的!” “……” 一番壮志凌云的发言下来,姜望舒在风中凌乱,她默默撇头不想回应他这句话。 内心婉拒:别了,讨来的饭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 第38章 “滚回去睡觉。” “真的,我没骗你,养你不成问题!”花霆珏拍着胸脯保证,他指了指正中央的牌位,“你看,我爸在这儿作证。” 姜望舒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供奉的牌位?花霆珏的爸爸? 所以他的父母不是分开了,而是天人永别。 她看着花霆珏的眼神软了许多,难得语气柔和地回答他:“嗯,我知道了。” 花霆珏见她相信了,心里好受多了,他悄悄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爸,我旁边这位是您孙女的妈,求求你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的吧。 睁眼后他望着姜望舒,“我妈她……她……” 姜望舒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截了当地点头,说话留了几分余地,“应该是同意了吧。” “真的吗?” 花霆珏不敢相信地问,高兴得像是吃了糖果的小孩子,姜望舒或许是被他的笑感染,嘴角微微上扬。 “那就好那就好。” …… 四楼书房,林霜莲端来安神汤,“夫人,姜小姐带了吃的去祠堂。” “哦,是吗?”慕秀芝接过安神汤,仰头一饮而尽,擦了擦唇角的药渍,“还不算是个无情无义的孩子,由着他们折腾吧。”她揉了揉发疼的头,随意地摆摆手。 她转头望着窗外,良久后叹了口气,“希望我没看错人。” 林霜莲点头,“姜小姐看上去确实不像是心机狡诈的人。” 慕秀芝拢了拢披肩,“有心机无所谓,但要看心机用在哪儿,但愿她能领悟我今天说的话吧。”过了会,她将手中的合同放下,吩咐道:“霜莲,让祠堂那位滚回去睡觉吧,否则不知道又要在他爸面前编排我多少话。”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清楚,一个泼皮罢了。 “是。”林霜莲低头笑,夫人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 花霆瑞和花霆瑾守在门外,见到林霜莲出来,互相点了个头致意,花霆瑾性子要活泼些,他问:“霜莲姐,我妈消气了吗?” 林霜莲笑着点头,“夫人让三少回去睡觉。” 花霆瑾爽朗地舒展眉眼,“得嘞,那这事交给我和大哥吧,我们去喊阿珏回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见状,林霜莲答应:“嗯好。” 兄弟俩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花霆瑾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倒着走,和花霆瑞聊了起来,“哥,你说阿珏这回是认真的吗?他才十六岁诶,而且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花霆瑾不能说对弟弟知根知底,但大致还是了解的,在他眼里弟弟就不是个长情的。 花霆瑞低头理了下西装的袖扣,“你十六岁不也暗生情愫,坚持到现在了吗?” 花霆瑾一时间哑言,洒脱的他难得赧然地红了脸,“哥,我这说阿珏呢,怎么扯我身上来了。” 他也把话题往花霆瑞那儿转移,“那你和嫂子还是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呢。” 花霆瑞眼底的情绪深邃矜傲如古井里的清水,声音低沉地轻笑道:“所以阿珏没道理是个异类啊。” “对哦。”在哥哥弟弟面前的花霆瑾没那么拘谨,举手投足尽显英伦绅士之风,英气明亮的眼睛弯着。 他望着天空感叹一句:“看来阿珏也是找到真爱了。” 花霆瑞只笑不答,没回应这句话,过了一会说:“走吧,去看看阿珏。” “嗯。” 兄弟俩走到祠堂就看到姜望舒正陪着他们弟弟,花霆瑾咳了几声,“咳咳咳……”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霆珏抬头,“诶,大哥二哥。” “你们怎么来了?妈也罚你们来祠堂面壁思过了吗?” “……” 花霆瑞和花霆瑾有那么一瞬的沉默。 他们的弟弟本来就没多聪明,坠入爱河后好像脑袋更不够用了。 花霆瑾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阿珏啊,我和大哥过了来祠堂面壁思过的年纪了。” 意思是你这都是哥哥们玩剩下的。 花霆珏挠挠头,撇嘴道:“好吧。” 忽地想起来旁边站着的姜望舒,他热情如火地拉了拉她的手腕,“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介绍。”他指着花霆瑞说:“这是我大哥,花霆瑞。” 除了对待亲近的家人,花霆瑞从来都是一副冰块脸,面对姜望舒也不例外,只是浅浅礼貌颔首。 花霆珏凑到姜望舒耳边,窃窃低语:“我大哥就是这样的,他绝对不是对你有意见。” 说罢指了指花霆瑾,“这是我二哥,花霆瑾。” 花霆瑾待人接物总是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他温柔地和姜望舒打招呼,“你好。” 旋即又说:“既然来了花家就安心住下吧,来了就当自己人,有什么事可以和余管家还有阿珏说。” 他声音如潺潺流水,一副知情知性的模样让姜望舒这般冷漠的人都很难冷脸相待,她礼貌不失疏离地应道:“嗯,谢谢。” 花霆珏见姜望舒认识了大哥二哥,也不多废话,“这是姜望舒,你们都知道了。” “对了,哥,你们来干嘛的?” “妈让你回去睡觉。” “真的啊?” “昂,难不成我们还会骗你啊。” “真好,我现在就回去!”花霆珏喜不自胜,他早就困死了。 “等等。”花霆瑞叫住他。 “诶,怎么了?”花霆珏急停,一脸懵地回头。 长兄如父,花霆瑞深深地看了眼前面的牌位,扭头对他说:“去给妈说一声。”他还特意强调,“态度好点。” 花霆珏收敛笑意,认真点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花霆瑞虔诚地上了柱香,摆摆手,“去吧。” …… 花霆珏把姜望舒送回房间后,径直上四楼,在走廊恰巧撞上走出来林霜莲,总算接受林妈还没变成林妈的事实,他改口道:“霜莲姐,我妈睡了吗?” “三少,夫人还在处理集团的事情。” “啧,怎么这么晚了还忙工作啊?” 林霜莲讶异,挑眉,花霆珏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蠢的话,他妈哪天不忙工作啊,他指了指卧室的方向,“那我进去看看。” 一进入慕秀芝所在的范围圈内,花霆珏下意识打起精神,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朝着慕秀芝的背影喊道:“妈~” “什么事?”慕秀芝将文件搁在一侧,抬头盯着他。 花霆珏扭捏了一下,但还是说出口,“对不起啊,妈,我不该任性惹你生气的。还有……谢谢你愿意留下姜望舒。” “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啊。” “滚回去睡觉。” “噢噢,那你也早点睡。”他呆呆愣愣地说完,拔腿就跑。 不一会墙角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头,慕秀芝根本不用抬头,“又怎么了?” 花霆珏嘿嘿傻笑:“我忘了说晚安!” “晚安,妈!” 第39章 身子虚亏过度 一大早,花霆珏下楼敲了敲姜望舒的房门,“醒了吗?” 姜望舒正在背书,听到敲门声后开门,门开后花霆珏和她招手,“早上好啊。” “早。” “喏,我看你的药好像用完了,昨天让余叔买了新的。”上次带姜望舒去宜溪镇那个临时休息房的时候花霆珏带了治冻疮的药膏,见她还没好全这回又给她续上。 “谢谢。”姜望舒接过。 “对了,你今天和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 军区总医院。 医院?姜望舒抬头看着正红色的字,“你带我来医院?” “对啊,带你来检查检查身体,我可是特意约了我小姨这个专家号呢,她一出差回来我就带你过来咯。” 花 说起自己的计划,花霆珏眉尾高高挑起,像是要邀功求夸赞的样子,说罢他指了指门口,“走吧,我们进去。” 姜望舒跟着他进去。 一路乘着电梯上楼,他带着她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口,护士们像是和花霆珏相熟,纷纷和他打招呼问好,花霆珏也都一一回应。 姜望舒默不作声地移开眼。 “诶,倩姐,我小姨上班了吗?”花霆珏熟稔地问其中一个护士。 那个护士笑吟吟地点点头,“三少,慕主任刚来。” “好嘞,谢谢倩姐。” 旋即他敲门,叩叩两声后门内传来声音,“进。” 花霆珏推门,“小姨,好久不见啊。” 他口中的小姨是慕秀芝的堂妹——慕秀华,年纪轻轻便是军区总医院的主任级别人物。 慕秀华揶揄道:“哟,这不是咱家的小少爷吗?” 姜望舒在身边,花霆珏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小姨,你就别打趣我了。” 慕秀华也不再逗他,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他身后的姜望舒身上,“这位就是你的好朋友姜望舒吧?” 花、慕两家的消息是互通的,慕秀华自然也是知道这位小外甥带回家个小姑娘,她往后一探故意问道。 “嗯嗯,小姨这是我好朋友。” 慕秀华暗暗打量了几眼姜望舒,能得到她姐认可的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圈子里都没几个,更何况还是个陌生的小姑娘。 她笑得温婉,“是来检查身体的?” “对,麻烦小姨帮她看看。” 慕秀华对姜望舒说:“坐吧。”接着看向花霆珏,开始赶人,“你出去。” “啊?” “啊什么啊?给女孩子检查你不出去啊?” “哦哦。”花霆珏反应过来,有了要离开的意思,但眼珠子却还落到姜望舒身上。 瞧见他不放心的眼神,慕秀华忍不住摇摇头,小年轻啊就是爱黏黏糊糊的。 她忍不住笑,“放心,保证一会儿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 “好—朋—友。” “那我出去了。”花霆珏莫名耳根子烧得慌,随后朝外走去,关门静等结果。 …… 房间里,慕秀华准备为姜望舒把脉,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她宽慰道:“把我当普通医生就好,不用紧张。” “把袖子挽上去。” 姜望舒照她说的做,她的手腕太细了,完全不像是这个身高该有的样子。 当手搭上脉搏时,慕秀华微微皱眉,她指了指旁边的仪器,“那儿有测量身高体重的,你站上去测一测。” 姜望舒起身,褪去厚重的衣物后往仪器上一站,屏幕上立刻显示数字。 170cm。 43kg。 看到这组数据慕秀华暗暗叹了口气,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孩子身子虚亏过度,思虑深重,连最基本的身高体重都不合格。 她也听说了,这孩子是大山里的,爸妈重男轻女,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以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营养不良吧。 慕秀华委婉说:“你太瘦了,记得多吃点饭,青春期的小女孩是年轻鲜活,不需要减肥。” 姜望舒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小时候姜建和王芬是不允许她吃肉的,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情,平时只能吃点红薯南瓜,偶尔吃点鸡蛋算是补一补了。 读了初中好些,她可以自己赚点钱买吃的,但钱到底还是有限的,她不舍得花太多钱在吃上面。 慕秀华望着她的眼神里多了怜爱,说话轻轻柔柔的,“坐吧。” “以后吃饭注意膳食搭配,尽量不要挑食,我一会让小珏领一份药膳菜谱回去。” “好。” 慕秀华低头记录,随即头也不抬地问:“上一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 姜望舒一愣,抿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慕秀华还以为她有些女儿家的矜持与羞涩,笑着疏解她:“例假是大多数女孩子必经的成长环节,不用害羞的。” 姜望舒沉了口气,如实说:“我……我第一次来过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慕秀芝写字的动作顿住,狐疑地抬起头,眼里全是难以置信,表情凝固。隔了许久,调整面部情绪后她又确认地问:“一次也没有吗?” “嗯。”姜望舒局促地抠着指甲,点头。 心直直坠落,慕秀华心情有些复杂,这么多年她见过各种疑难杂症,深知人间疾苦,但这样的倒是头一回。 一个小姑娘除了初潮就不再来例假了。 啧,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递给姜望舒一张单子,“你去照着这个表做个全身检查,我会让护士带你去的。” “谢谢慕医生。” “其实你跟着小珏叫我一声小姨就是了,不用那么多规矩。” 姜望舒以为她是客套话,便没有听进心里去。 护士带姜望舒去做检查,花霆珏本想跟着去,但慕秀华一把拉着他的手臂,表情严肃,“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40章 天天都是热恋期 “过来。”慕秀华直接揪着花霆珏的一只耳朵。 花霆珏面部扭曲起来,“诶诶诶,小姨!疼疼疼疼疼!” 到了座位上慕秀华才放手,把手揣进大白褂的兜里,“你小子,是不是又惹你妈生气了!”作为一名合格的姐控,慕秀华对堂姐慕秀芝那是百分百维护。 “呃……”花霆珏的笑容凝固,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哎哟,小姨我妈已经不生气了,你这消息有点滞后啊。” “呵呵。” “哎呀,小姨,姜望舒她怎么样了?”花霆珏立马转移话题。 说姜望舒,慕秀华的神情变得严肃,斟酌片刻后道来:“从目前来看应该是严重营养不良,具体的还得看一会儿的检查报告。” “营养不良?” “是啊。” 花霆珏想起姜望舒以前过的日子,半晌后了然地喃喃自语:“唉,那也确实。” “那……那,小姨,这怎么补回来啊?” “我一会把药膳食谱拿给你。” 可花霆珏却着急地摊开手,“小姨你现在给我吧。” 他急得不行的样子让慕秀华有些讶异,然后被他气笑了,“不是,我又不是不给你,你急什么啊?” “这不是想早点学习吗?”花霆珏低声嘟嘟囔囔。 见他这样,慕秀华浅浅翻了个白眼,只好起身给他拿了本药膳食谱,推到他面前,“喏,你拿回去,让厨房好好给那小姑娘补补,太瘦了。” 花霆珏认真翻看着手里的食谱,逐字逐句看得入迷, 难得看见这位纨绔外甥这般用心,慕秀华多嘴嘱咐二句:“把人家小姑娘带来京市,记得多上点心,别一天天不着调三分钟热度的。” “放心吧小姨,我不会的!” “而且我就是专门带她来你这儿调养身体的。” 他一副‘我靠谱吧’的表情令慕秀华哭笑不得,“行行行,你长大了懂事了,行了吧。” “那我去看看她检查好了没。” “嗯,去吧。” 望着他跑得飞快、转眼不见影,慕秀华弯唇一笑,唉……年轻真好啊,天天都是热恋期。 …… 姜望舒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检验单,花霆珏见她形单影只,孤零零的,连忙跑上前去,手撑着膝盖喘着气问:“怎么样?” 姜望舒抬头,“还没拿检验单。” “哦,那我陪你一起等呗。”花霆珏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漫长的等待,两人相顾无言,但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不过花霆珏起早了,刚坐下就哈欠连天,浓浓困意来袭,他头一偏直接往姜望舒肩膀上靠。 还挺舒服的,就是矮了点。 肩膀一沉,姜望舒再次沉默,这就是他口中的陪她等?但显然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不靠谱,由他去吧,要是吵醒了更烦。 医院人来人往,医生护士们大多都是认识花霆珏的,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忍不住往这边瞟。 有人开始八卦起来,“诶,这是三少的女朋友吗?” “看样子应该是。” “那这女的挺厉害的啊,都见家长了。” “见家长?是哦,我们慕主任,那着实是有些手段的。” “唉,我嫁入豪门的机会又少了一个。”护士中有人哀怨出声。 旁边的人被她逗笑,“哈哈哈哈哈,别贫了,配你的药吧林护士。” 姜望舒人是清醒的,自然听到一两句八卦,她没有任何表情,掏出兜里的单词书看了起来,置身事外与世无争。 流言八卦而已,她听的多了,于她而言没什么用,也换不来钱。 终于等到结果,姜望舒一只手托着花霆珏的手,毫不留情地推开,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别睡了,起来。” “哦哦,知道了~”花霆珏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还顺带伸个懒腰,“报告拿到了吗?” “嗯。” “走吧,估计小姨也在等我们了。” 慕秀华办公室,她看了检查报告后给姜望舒开了几副中药调理身体,她叮嘱道:“这些药喝了以后有什么反应和我说,一个月至少复查一次。” “好。” 临了,她幽幽地注视着姜望舒,隔了会说:“少熬夜多休息。” 姜望舒被看穿,垂眼悻悻点头。 这也能看出来吗? …… “我们就在外面吃饭吧,我饿死了。”花霆珏提议道,他饿得没什么精神,愁眉苦脸地揉揉肚子。 姜望舒无所谓,“嗯,我都可以。” “那行。”花霆珏朝司机喊道:“李叔,去京膳楼!” 他转头兴高采烈地给姜望舒描述,“我跟你说啊,京膳楼是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馆,有很多好吃的,有些菜甚至是以前皇帝御用的呢。” 说起吃的,他精神多了,毕竟作为京市赫赫有名的人间公子哥,吃喝玩乐是花霆珏最擅长的,越说他越馋。 忽地,灵光一现。 他笑容僵住,顿时大惊失色,忙招手拒绝,“不不不,李叔,不去京膳楼了!” 这反应像是见了鬼似的,让前面的李叔的旁边的姜望舒措手不及,李叔一个急停,姜望舒差点跌进花霆珏的怀里。 “怎么了三少?” 花霆珏骤然想起京膳楼是傅家的产业。 傅家!抢走他女儿的那个傅家!他才不要去吃呢! 这么一想,他觉得心里舒坦不少,可两道直直的视线同时审视着他,他不得不开始找补。 “呃……我,我……” 说什么啊! 尤其是对上姜望舒的凝视,他更加结巴了,视线缓缓下移到她腹部,他的孩子还没影呢。 他丧气地摆摆手,语气直接降了好几个调,“算了,李叔,还是去京膳楼吧。” 因为京膳楼的东西确实不错,姜望舒又没吃过京市的美食,还是先让她尝尝吧,反正傅铮那小子好像也还没出生,不慌。 李叔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 可姜望舒并没有被敷衍过去,她的眼神宛如灼热的烛火,要将花霆珏烫穿,但她没有问,过了一会后淡淡收回视线。 花霆珏被她吓得不敢轻举妄动,眼珠子到处移动,就是不去看她。 最后呵呵一笑试图缓解尴尬。 姜望舒转头看窗外,细想刚刚花霆珏的举动。 她的肚子?有什么问题吗? 第41章 “你认识啊?” 京膳楼。 花霆珏带着姜望舒往平时的包厢去,中途撞见一群少年少女往外走,看一身行头就知道是富家子弟。 他们转头,正好与姜望舒和花霆珏对视,人群中一位长相清秀、戴金丝框眼镜,看上去书卷气息浓重的少年突然瞪大眼睛,满脸的震惊。 而清隽少年旁边顶着一头红发的少年看到花霆珏,一脸惊讶,阔步走过来,激动地和他打招呼:“哟,珏哥,这也太巧了吧,你今天也来京膳楼吃饭啊。” “呃……” 花霆珏皱眉,这谁啊。 对方显然感受到他的迟疑,毫不在意地拍着胸脯,“我啊,陈冲,隔壁三中的,上次运动会还和你们打篮球赛呢。” 他重新自我介绍,试图唤醒花霆珏的记忆,但这么一仔细说,花霆珏更懵逼了。 重生他连和发小之间的记忆都模糊了,谁还记得到某一场篮球赛的对手啊。 他不明所以,但别人都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了,他也只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 好兄弟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好巧好巧,好久不见啊。” 姜望舒倒是没注意看这群人,只是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抬头回望。 眼神骤然一暗,凌冽的气息加深。 竟然是他? 她双手攥成拳,冷冷撇开眼。 花霆珏察觉出不对劲,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长的也没他帅啊,至于这么激动吗? 于是侧头问:“你认识啊?” “不认识。”姜望舒决然否认。 她的声音又恢复到初次见面时的冷漠,连神情都淡了许多。 肯定有问题! 这边陈冲朝花霆珏道别,“珏哥,我们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下次一起约饭啊。” “行。”花霆珏挥手,随口答应。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姜望舒身上,那小子到底是谁啊?下次得问个明白! 花霆珏当然不相信她的话,用余光悄悄打量她的微表情,又故意落后几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刚刚那行人,尤其是那个高高瘦瘦的人。 她认识他?老相好? 啧,越想越膈应,不想了,吃饭重要! 清隽少年边走边平复自己波动的情绪,忍不住开口询问,“陈哥,那是……” “谁啊?”陈冲在走神,下意识回答他。 反应了几秒后顿悟,神色从嬉笑变严肃,“你说刚刚那个啊?” “嗯。” “天宇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别惹他。” 忽地,陈冲压低声音,“你刚来京市不久,不知道他是谁也正常,他是我们京市的顶级纨绔——花家三少,总之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物。” 紧接着怕气氛凝重,陈冲又笑着补充道:“不过他好说话,脾气好,没有豪门架子的。” 韩天宇心中撼然,他们家来京市不到一年,而陈冲已经是他接触到的家世最显赫的人了,但这人竟然比陈冲厉害这么多。 而且,他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是姜若男吗?可是姜若男又怎么会来京市呢。 他心中拿捏不定,勉强笑道:“嗯,谢谢冲哥。” “不谢。” …… 包厢内,花霆珏拿了个餐单给姜望舒,自己则是熟稔地报菜名,一连串下来姜望舒都有些应不暇接。 花霆珏笑吟吟转头看她,“还有其他想吃的吗?我点的全是招牌菜!你看看有没有你不吃的。” “没有,我都可以。” “行吧。”花霆珏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就这些吧。” “好的,三少,您稍等。” 不一会菜上齐了,花霆珏起身舀了碗鸡汤,递给姜望舒,“喏,先喝点汤暖暖胃,这汤很鲜很营养的,正好给你补补。” 姜望舒接过,“谢谢。” “哎呀,客气啥。” 接着他开始疯狂地给姜望舒夹菜,“吃啊。” “这个乳鸽不错。” “这个芥末虾球也好吃。” “还有这个这个……” 姜望舒看着碗里冒出小尖的菜,“够了,我可以自己夹菜。” “哦哦好。”花霆珏把公筷放一边,他趁着姜望舒低头吃菜的时间,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套话。 “咳咳,那个……刚刚你是不是看见认识的人了?” 姜望舒一顿,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着她啊? 她自然明白他心中的疑惑,故意放下碗筷,难得笑着看向他,在花霆珏期待的目光下说出令人透心凉的话。 她说: “食不言寝不语。” 一盆冷水泼下来,花霆珏脸上的表情凝固,拿筷子的手使不上劲,眼底期待的光芒一下子就灭了。 她是和他妈取经了吗,怎么和他妈一模一样啊,吃饭扫人兴! 哼,没有得到答案的他愤愤地刨了两口大白米饭。 姜望舒暗暗敛眸,瞥见他的反应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 …… 姜望舒和花霆珏回到家的时候,偌大的宅子里静悄悄的,花霆珏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抿唇习惯性笑了笑。 不过他还是问了下余管家:“余叔,我妈他们呢?” 余管家:“夫人和大少爷、二少爷已经回欧洲那边的分公司了,说是过年再回来。” “哦。” 闻言,花霆珏只是讷讷地点点头,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其实这么多年他和留守儿童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是个有钱的留守儿童。 自从接下家族担子后慕秀芝常年带着两个儿子全球飞,唯独将年幼的花霆珏留在家中。 花霆珏情绪调整得很快,他把食谱交到余管家手里,“余叔,这个你拿给厨房那边吧,让他们照着食谱给姜望舒做,给她补补身子。” 余管家接过,“诶好。” 他垂着头,没精打采地和姜望舒说道:“我回房间了,拜拜。” “嗯,好。” 姜望舒没体验过父爱母爱,也不知道亲情的来与去有什么区别,但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失落。 不过对此她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毕竟她也不会安慰人,她会的也只有学习了。 于是乎,这天夜里,灯光透亮,姜望舒熬夜通宵,把花霆珏头疼不已的寒假习题册全做完了。 第42章 金牌教授收徒 等花霆珏发现习题册被写完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的补习课上了。 快过年了,金牌家教老师桑若打算最后一次给花霆珏补课,然后向慕秀芝请辞。 因为她一把年纪实在是折腾不起了,更何况她还拿着高的报酬却无法有效提高花霆珏的成绩,心里很是不踏实。 花霆珏无聊,于是把姜望舒扯过来一起听课,他以为自己写了作业,看也不看地把习题册交上去,“桑老师,我的作业。” 他的作业什么样桑若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还是照例拿起他的习题册翻看检查。 前几页是简单的基础题,全对。 桑若心里打问号,她还以为是花霆珏进步了,可越往后看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几页的题是奥赛题,她本来想删去的,但后来还是保留了。 可花霆珏却答出来了,还是用的极为巧妙的办法解出来的,一看便知不可能是他写的。 “这是你写的?”桑若问他。 花霆珏点点头,刚想说话,可看到习题册的时候,‘是啊’两个字终究说不出口,他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奔腾。 不是,谁把他作业给写了啊?这年头竟然有这么爱写作业,还把别人那份都给写了的人存在吗?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唰的摆头看向姜望舒,姜望舒像是预判了他的行为,眼睛一转,看向窗外。 她的反应让她的内心昭然若揭。 花霆珏扒拉出自己的一堆作业,翻开一看,傻眼了,不敢相信地质问她:“你给我全写啦?” 姜望舒半晌也不吭声,只是尴尬到闭上眼,僵硬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没想到他的寒假作业里竟然掺杂了辅导老师布置的习题作业,难怪她当时做着感觉与往日的作业有些出入。 尤其是后几页的题,她费了点时间。 在双重注目礼下姜望舒迟疑了,而后干脆咬牙坦白,“一个通宵。” 花霆珏逮住要点,“你又熬夜?!”上次小姨说她熬夜的时候他还不相信,没想到被他抓了个现形。 他猛地站起来,“不是说了你身体不好不能熬夜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调养身体!” 姜望舒做人向来无所畏惧,行事坦坦荡荡,但眼下直接被抓包,脸上羞愧一热,她有些无处遁形垂着眼,不敢去看花霆珏的眼睛。 真是想把他的嘴堵住! 做完了偷着乐不行吗?大声重复她熬夜干嘛。 可桑若却激动地盯着姜望舒,她的喜悦难以控制,“这些题真的是你做的?”紧接着她拿出一张试卷,“有兴趣做一做这道题吗?” 她语气激昂地指着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压轴大题。 姜望舒内心有点抵触陌生人,但眼睛还是朝试卷看去,看了几秒后她知道这道题对自己来说有一定的难度。 她很久没看到这样的题了。 于是姜望舒拿出笔开始做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桑若低头看看腕表,花霆珏屏气凝神,甚至都不敢重一点呼吸。 十五分钟后,姜望舒停笔。 她做完了。 桑若拿起试卷一看,震惊之余是欣喜若狂,不仅全对,而且解题思路非常清晰简洁。 这是京市去年的高考题,京市的题不算很难,但去年最后一题比往年的题要难得多,不少考生的蟾宫折桂之路因此止步。 可眼前的女孩才高一下学期,却能又快又好地做高考压轴题。 桑若说出心中疑问:“高中的知识你都已经学完了?” “嗯。”姜望舒点头。 她之前在废品站干过一段时间,有很多高考后的学长学姐纷纷来卖书,她借着学生的身份低价买入,没活儿没娱乐的时候就看书,大约在初三上学期学完了高中一半的知识。 花霆珏撑着桌子的手一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什么学完了?高中的知识学完了?好小众的词语。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废物,但转念一想,他身边都是高智商人才,说明他旺周围人啊。 这么一想,心里舒畅多了。 “你做的这道题是高考压轴题,我没想到你竟然做的这么好,你喜欢数学吗?对这些感兴趣吗?”桑若将一切抛之脑后,怜爱地望着姜望舒,低着头问她。 梅开二度,花霆珏心梗了。 高考压轴题? 他躺平了,他是废物。 姜望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些诧异,这竟然是高考题?原来京市的题竟然比他们那儿的题简单这么多。 桑若难得遇到这么有天赋的孩子, “你不是京市人吗?” 花霆珏替她回答:“桑老师,她是S省的。” 桑若看向花霆珏的眼神多慈祥多了,“哦哦,难怪,你们省份的题型确实偏难些。” 那可不是偏难,姜望舒甚至觉得有些题简直是怪题,成功阻拦了无数学子走出大山。 其实她也觉得很惊讶,她以往解压轴题从来不会在二十分钟内完成。 桑若和蔼地笑着,“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学生?” 闻言,姜望舒与花霆珏都愣住了。 姜望舒是不太懂。 花霆珏是不敢相信,嘴角一抽,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平时古板严苛的桑老师竟然变得这么温柔,还主动招收学生?他都是凭关系才请到这位金牌教授的。 桑若生怕姜望舒拒绝,也觉得刚刚说的有些唐突,连忙介绍自己,“我曾经是京大数学系的教授,后来退了不想闲着就来辅导高中学生,主要负责奥赛部分。” “京大?” 姜望舒抬头对上她笑吟吟的眼睛,震惊地起身,这是她的理想大学。 “是的。” 见她这个反应,桑若知道自己‘引诱’成功一半了,想到能收到这样的学生,她眼角笑纹渐深。 姜望舒侧头看向花霆珏,因为桑老师是他的辅导老师,花霆珏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没有意见,看你自己咯。” 姜望舒是愿意的,她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只是在宜溪镇没碰到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罢了。可和她竞争京大的是千千万万个考生,绝对不能马虎,读书是她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 她真诚地感谢道:“嗯,谢谢桑老师。” 听到她的答应,桑若安心,“不用谢不用谢,能遇到你我也高兴。” 桑若牵着姜望舒的手,温柔拍拍,“你放心,你的辅导费我一分不收,我还和往常一样给你们补课。” 花霆珏眨巴眨巴眼,他觉得自己现在成了顺带被补习的了。 第43章 “天才?蠢蛋?” 自从桑若收了关门学生后,心情美的不得了,她搜罗出珍藏的题,犹如箩筐倒豆子似的悉数教给姜望舒。 她走到姜望舒的书桌前,一边看一边辅导,“你这个方法固然不错,另辟蹊径,但是步骤复杂了些。” “这是按照教纲上的解题步骤。”姜望舒解释。 桑若点头,“嗯嗯,我今天把大学的一些知识给你讲一遍,你试着用一下,可以快速理清思路、对答案。” “嗯好。” 那边讲得如火如荼,这边…… 数学是花霆珏的死敌,他咬着笔头昏昏欲睡,刚做几道题脑子就死机了。 他头往桌面磕,桌子腿绑的一把小木剑直接刺向大腿,传说中的‘锥刺股’,疼痛袭来,他从梦中惊醒,难以忍受地叫出声来。 “哎哟,痛痛痛痛!” 听到动静的姜望舒与桑若齐齐看过来,花霆珏挤出苦笑缓解尴尬,“呵呵,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桑若放下手中的教案,沉着气来到花霆珏面前,一板眼态度严肃地说:“三少,这里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供你睡觉玩乐的,也请你拿出学习的态度,毕竟你妈妈是真心希望你能把成绩提上去。” 花霆珏沉默,“嗯,对不起桑老师,我下次一定注意。” 姜望舒见状,站出来喊桑若,“桑老师,我这里还不太会。” 桑若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转身去给姜望舒继续讲,花霆珏逃过一劫。 补习后桑若沉浸其中,单独给姜望舒讲题,而花霆珏悄无声息地溜出去,独自走到琴房。 叹了口气,指尖抚上琴键。 …… 姜望舒学完后走出来找花霆珏,却没看见人影,她只好问余管家:“余叔,你看到花霆珏了吗?” 余管家看到她喊道:“诶,望舒啊,三少不在房间吗?” 余管家对姜望舒的态度从刚开始的礼貌疏离转变为现在的喜欢,他觉得这孩子确实懂事,不娇气不挑刺,没事还给宅子里的佣人搭把手。 姜望舒摇头,“不在。” “那估计在琴房。”想了想,余管家猜测道。 “琴房?” 余管家指了指方向,“嗯,你出门左转有个白房子,那里是琴房。” 姜望舒点头,“好,谢谢余叔。” 还没走到,她远远听到音乐声,舒缓盈跃恍若山间泠泠泉水,让人瞬间静心凝神,她想如听仙乐耳暂明大抵说的便是此情此景吧。 她停顿,抬眼看去,是花霆珏坐在锃亮的钢琴前,十指放于黑白琴键之间,曲子从他手底溜出。 姜望舒没有叫他,而是靠在门框安静听着,花霆珏亦是沉醉其中,良久后才发现门外有人。 他走出来看到姜望舒,惊讶出声:“喂,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啊。” 见他眉眼淡淡哀愁散不去,姜望舒抿唇,试探一问:“你是因为桑老师的话不开心吗?” 花霆珏:“啊?” 想想刚刚发生的事花霆珏了然,他叉着手斜靠在门边,丧气自嘲道:“嗐,我都习惯了,因为我本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啊,即使我想要努力也差你们十万八千里。” 姜望舒不善言辞,她看向花霆珏身后的钢琴,说:“可你不是会这个吗?” “什么?”花霆珏不解,朝着她的视线望去,“哦,你说钢琴啊,这个很简单啊,又不是什么厉害的。” “我不会。” “嗯?” 没等花霆珏反应过来,姜望舒看着他的眼睛道:“学习好不意味着方方面面都厉害,而且我学习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摆脱眼下的困境,可你不需要。” 姜望舒从不否认自己的野心与功利心,或许她也有热爱学习的真心,但更多的是为了生存。 “还有,桑老师的话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说罢姜望舒转身离开。 独留花霆珏在原地发愣,他眉心紧皱,回味刚刚她说的话,所以……她是在安慰他? 嚯,闷葫芦开窍了? 望着姜望舒离去的背影他嘴角缓缓上扬,舒了口气,这一刻,他确实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 除夕将至,慕秀芝和花霆瑞、花霆瑾在傍晚时分到家,恰好遇上花霆珏和姜望舒补课结束。 林霜莲:“夫人,桑老师有事要和您说。” 慕秀芝将手中的外套递给佣人,点头回她:“你先带她到书房去,我马上来。” “是。” 书房,慕秀芝看着桑若笑道:“桑若姐,坐。”桑若也算半个大院子弟,她的父亲曾经与慕老爷子共事过一段时间,所以完全担得起这声姐。 慕秀芝坐下后微微颔首致歉,“抱歉桑若姐,我儿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林霜莲给桑若递茶,她礼貌接过,转头对慕秀芝说:“教书育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那这次的教学只能到这里结束了,报酬我待会让人给您结算。” 花霆珏的教学情况慕秀芝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也知晓桑若一直想请辞,只是苦于两家关系才不好说出口,于是她主动说了出来。 “哦不。”桑若急忙否认。 慕秀芝狐疑。 桑若及时解释:“我这次是想继续留下来给孩子们补课的,不过我希望能够在补习中加一位学生。” “谁?” “姜望舒。” 闻言慕秀芝立马恍然大悟,她又不傻,自然听出来她这句话的意思,合着她儿子成了倒贴的。 慕秀芝面上无异,笑着问道:“姜望舒的成绩很是令桑若姐满意吗?” 她也了解过姜望舒的学习成绩,但能让桑若这个老教授都到了迫切收徒的程度,她还是有些好奇。 想起姜望舒,桑若不免笑容满面,“这孩子的理科天赋远在常人之上,换句话来说,我上一次遇到这样的天分还是傅家的傅承乾和霆瑞。” 话音刚落,慕秀芝眼底的浮光顿时凝住,桑若没有骗她的必要,可……比肩傅承乾和霆瑞,她略有迟疑。 傅承乾和霆瑞,一个是傅家新上任的家主,一个是花家定下的继承人,是同龄人中不可多得的佼佼者。若说姜望舒的天赋接近于这两人,慕秀芝心头的震惊翻涌搅动。 既然如此,慕秀芝没什么意见,爽快地点头,“行,桑若姐愿意教小珏已经很好了,补课费算两份,姜望舒的我们花家出。” “我不打算收姜望舒的那份补课费。” 慕秀芝眉梢微微一挑,沉吟片刻后弯唇笑,“也好,就这样办吧。” 待林霜莲送桑若出去之时,慕秀芝凤眸半眯着,钢笔轻轻点了点光滑的桌面,半晌后轻笑。 呢喃道:“天才?蠢蛋?” 呵,倒是凑齐了。 第44章 新年愿望:get√ 然而‘蠢蛋本蛋’正在满心欢喜地期待他的礼物。 他一边跟着两个哥哥,一边好奇道:“哥,什么生日礼物啊,你们这么神神秘秘的。” 距离花霆珏的生日只有几天了,花霆瑞和花霆瑾身为哥哥,给他带回来了生日礼物。 见他急躁的样子,花霆瑞和花霆瑾不由相视一笑,花霆瑞从西裤兜里摸出来,将东西不经意朝他抛去,花霆珏稳稳接住,看清掌心的东西后震惊道:“我去,哥,这不是法拉利新款限量版超跑吗?” 花霆珏垂头丧气的,“可是妈不是不允许我现在玩吗?”花家与其他豪门不同,规矩约束繁多。 花霆瑞嗓音低沉,“那就等你十八岁再玩啊,送礼物又不分时间场合,你要是想玩,不上路去外面封闭路段兜两圈也行。” 作为纨绔,花霆珏自然是爱车的,尤其是这么酷的全球限量版超跑,他猛点头,“嗯嗯,谢谢大哥!” “咳咳。”见他沉浸在欢喜之中花霆瑾握拳清清嗓子,他脸上带着温润和顺的笑,“既然大哥的礼物送完了,现在轮到我了。” 合掌轻拍两下。 佣人把礼物带到花霆珏面前,他盯着眼前的东西,心跳骤然加速,噗通噗通的快要跳出来了。 花霆瑾见他愣了,提醒他:“自己的礼物自己拆吧。” 花霆珏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拉着丝带,一把闪闪发光的贝斯映入眼帘,他直接愣在原地,浑身僵硬。 过了会儿后发出惊喜的尖叫:“最新款的贝斯?!二哥!!!你竟然给我买了这个!” 他爱不释手地摸着贝斯,像是得到了什么奇珍异宝,欢呼雀跃着去拥抱花霆瑾,大喊:“二哥,我爱你!” 除了亲近的人,没人知道花霆珏最爱鼓捣音乐,尤其是市面上各种乐器,他多多少少会一些。 可偏偏他玩的是不入豪门主流的摇滚乐队,什么电吉他、贝斯、架子鼓等等,这也导致慕秀芝曾经词严厉色地加以反对。 喜悦褪去,花霆珏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花霆瑾瞧见后有些奇怪他的反应变化,“怎么了?不是很喜欢吗?” 花霆珏嗫嚅着嘴唇,犹豫道:“可是……玩音乐不是不务正业吗?我成绩已经这么差了。” 闻言花霆瑞和花霆瑾都一顿,目光深沉,花霆瑾突然语气严肃地说:“只要热爱,把它当正经事完成就没有不务正业一说。” 他当然明白弟弟心中的顾虑,也知道花家的规矩,他只能温声宽慰道:“妈不是那个意思。” 可花霆珏还是有些闷闷不乐,花霆瑾只好对他说:“放心,有我和大哥在呢,你担心什么。” 父亲骤然离世,母亲一人撑起豺狼虎豹环绕的家业,而他和大哥也必须暂时抛弃玩乐被迫成长,只有年幼的弟弟尚且能快乐自由些。 花霆瑾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能保留最纯粹的快乐,算是为自己、为大哥、为母亲,为花家这些不得已的人。 他们没能拥有的,弟弟就不能再失去了。 听了这些话花霆珏安心不少,开怀一笑,“谢谢哥。” 身为大哥的花霆瑞瞥见弟弟纯粹的笑容,由衷欣慰,大手拍拍花霆珏的胳膊,目光深邃地宽慰他:“想做什么就去做,花家暂时还不需要你来扛事。” 花霆瑾赞同,“是的,有大哥二哥在,妈不会说什么的。” “嗯嗯。”花霆珏重重点头,他兴奋地抱着贝斯满院子蹦跶,甚至还站在草坪上即兴弹了个曲子。 尾调轻松雀跃又带着些许重金属力量感,昭示着属于少年的青春快乐。 花霆珏低头,发自内心地咧嘴大笑。 小跑过去喊着:“二哥,我喜欢这个,谢谢哥!”他也不厚此薄彼,转头冲花霆瑞笑,“嘿嘿,大哥送的也喜欢!” 花霆瑞失笑,“你高兴就好。” 饭点到了,花霆珏收起贝斯,三人朝着餐厅走去,见到主位上的慕秀芝他们齐齐喊了声妈,花霆珏尽量收敛脸上的笑意,随后落座。 餐桌另一头的姜望舒瞥见花霆珏那几乎快要溢出来的高兴,低头悄然勾唇。 …… 除夕来临,宅子里装扮得喜气洋洋的,很是热闹。 姜望舒起了个大早,看着一群人在厨房和院子里进进出出,匆忙的步履仿佛都沾染上年味。 不止如此,花家人多,除了花霆珏的大嫂因为怀孕没回来以外,其他人都在。 大厅里全是人,乌泱泱一片。 花霆珏走到她旁边和她窃窃低语,解了她的困惑,“这些都是旁系的人,每年都要来给我妈拜年。” 姜望舒抬头看向大厅主位的慕秀芝,只见她微微侧头和旁人融洽交谈,时不时递给小辈们几个红包,举手投足间尽显家主的凌厉又优雅。 直到傍晚,这群人才散去。 一家人坐下来享用精致的年夜饭,席间还是一如既往的食不言寝不语,餐厅里安静的只剩下咀嚼与餐具相触的声音,姜望舒早已习惯,并享受着这样的安宁。 饭后大家纷纷向慕秀芝拜年。 第一个依旧是长子花霆瑞。 “妈,新年快乐,希望您康健无忧。” 他手边牵着的小男孩软软萌萌的,用不太清晰但乖巧的嗓音喊着:“奶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慕秀芝给了花霆瑞一个红包,旋即难得慈眉善目地朝小家伙拍拍手,“小凛过来。” 花霆珏口头给姜望舒识别人脸,“这是我哥的儿子,我大侄子——花凛。” 慕秀芝将花凛抱在怀里,花霆瑾带着妻子秦盈盈给她拜年,“妈,我和盈盈都希望你的一年身体健康。” 面对这夫妻俩慕秀芝的反应显然比刚刚淡了些,只是轻轻点头,“嗯,知道了。” 花霆珏有点尴尬地啧了声,掩着嘴小声说:“这是我二嫂,我妈她……唉……”他也说不下去了。 姜望舒看向他口中说的那人,清冷温婉,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按理说不应该是讨人嫌的存在。 秦盈盈被冷待也没有半点不爽与冲动,只是扯着嘴唇淡笑不语,予以回应。 气氛骤然凝重,诡异的宁静,花霆珏直接扯着姜望舒的胳膊三步并两步往前走。 不明所以在旁观的姜望舒:? “妈,新年快乐,我和姜望舒都祝你天天开心,天天赚钱!” 场子一下子热起来了。 朴实直白的祝福让慕秀芝嘴角一抽,果然大脑空空从来不是乱说的,她拿了两个红包递给他们,“得了,拿着红包退下吧。” “谢谢妈!” 花霆珏伸手接过,还分了个给姜望舒,她的第一反应是想拒绝,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拿红包的资格。 慕秀芝看出她的心思,“拿着吧,你既已经住进花家,这份压岁钱就该你收。” 花霆珏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拿着拿着。”然后把红包塞进姜望舒兜里,揣得稳妥后拍了拍。 “谢谢。”姜望舒礼貌颔首。 …… 大年初一零点,烟花在天边绽放。 花霆珏快速合眼许愿,睁开眼后见姜望舒愣住不动,推了推她的胳膊,“愣着干什么呀,放烟花过新年就要许愿啊!” “快,抓住新年零点这个绝佳的时间!” “快快快!” 在他聒噪的催促下姜望舒只好也闭眼许愿。 她的愿望很简单,两个字—— 有钱。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愿望。 下一秒花霆珏悄咪咪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她面前,眼眸灿灿如星辰,“新年快乐啊,姜望舒。” 鬼使神差下,姜望舒竟然收了。 今年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收到传说中的压岁钱,以往在姜家这些都是姜天赐才拥有的特权。 看不清的夜幕里,她嘴角不经意上扬,声音有些哑,“新年快乐!” 这也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新年快乐。 第45章 “你什么时候谈了女朋友啊?” 第二天,姜望舒知道是大年初一,但新年布置早就在前几天弄完了,可眼下看见余管家指挥人弄了新的,她不解地问道:“余叔,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余管家停下手里的活,“望舒?今天不仅是过年,还是三少的生日啊,你不知道啊?” “生日?”姜望舒震惊。 “是啊,怎么了?”她惊讶的样子让余管家疑问道。 “没事。”她摇摇头,状若无事,不过她确实不知道今天竟然是花霆珏的生日,难怪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那余叔你先忙,我先走了。” “诶好。” 姜望舒在院子里闲逛,其实在她的认知里没有生日礼物这个概念的,但思及昨夜种种,她还是决定做些什么。 她知道即便她想送礼物估计兜里的钱也不够,但生日蛋糕还是买得起的。 刚刚她问了余管家最近的商场,然后摸索着来到京市的百货大楼,她仪态端正,丝毫不露怯地踏入商场。 进门后礼貌询问一旁的工作人员:“你好,请问你知道哪里有卖蛋糕的吗?” 工作人员下意识打量客人,见她穿的衣服价值不菲,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多大转弯,“蛋糕吗?我带您去。” “我们这里有好几几家蛋糕店,什么意大利、法国的甜品师,应有尽有呢,不知道小姐您喜欢哪种?” 姜望舒没听过这些,她也不好回答。 可工作人员却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漠,有钱人嘛都是这样的,继续引着姜望舒往蛋糕店走去。 “到了,小姐您慢慢挑。”紧接着那位工作人员转头笑吟吟地说:“如果小姐有购买衣服的想法可以到三楼香丽奢找我哦。” 听到她说自己的店名,姜望舒瞬间明白,但买不起的她只好礼貌说了声,“谢谢。” 舒了口气,姜望舒走进精致漂亮的蛋糕店,香甜浓郁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她半弯着腰盯着玻璃罩里的一个蛋糕。 很漂亮,合她眼。 看到价格的刹那,姜望舒的心骤然一紧,这么小的一个蛋糕竟然要八十八块?! 都能买几十斤肉了。 她顿时觉得啪啪打脸,因为刚刚她还信誓旦旦地认为一个蛋糕而已买得起,现在一看到价格就无语凝噎了。 姜望舒手揣在兜里,捏了捏不太厚的钱,果然来了哪里她都一如既往的囊中羞涩啊。 钱是个好东西,可她没有。 虽然心疼钱,但她还是咬牙掏钱买下,毕竟钱从来都不是省出来的,花了再赚嘛。 回去的路上,她望着繁华的街道,矗立眼前宛如巨人的高楼大厦,思绪慢慢神游,来京市后没怎么出来逛过,身上穿的用的全都是花家给她买的,所以她不知道原来京市的物价高到这种程度。 这样一来她攒下的钱是万万不够用的,看来需要找机会赚点钱了,有钱傍身才是最大的安全感。 …… 花霆珏大早上就去了机场,接回国的宋易安他们。 VIP通道,花霆珏朝着好久不见的发小们招手,“易安!这儿!” 宋易安他们快步走出来,三人见他的第一句便是祝他生日快乐。 郑天朗抛给他一个礼盒,“生日快乐啊珏哥。” “阿珏生日快乐!”宋易安笑得真挚温润。 文彦霖开玩笑起哄道:“珏哥又老一岁咯!” 花霆珏把礼物放一旁,笑着看他们,“祝福都收到了,谢咯。” 文彦霖突然凑上前来,转了一圈,“珏哥,有发现哪里不一样的吗?” 花霆珏托着下巴看了又看,不解地摇摇头,“什么啊?” 文彦霖表情凝固,宋易安和郑天朗无语地移开眼,可文彦霖却把脑袋凑近点,花霆珏这才发现他的头发,“哟,你这发型酷啊。” 出了趟国,文彦霖原本的金发微分变成了金色狼尾,搭配他一身潮流酷帅的衣服首饰,更加耀眼了,引得无数人注目。 文彦霖挑眉,“帅吧?现在流行着呢。” 他此生以时尚流行标榜自己,估计要写进墓志铭里,他最讨厌土了吧唧的东西和人。 郑天朗眯了眯痞帅的眼,吐槽道:“这小子在飞机上就一直念念念,还不让我们说,非要你自己发现。” “啧,天朗你还不是剪了寸头。” “可我没像你一样炫耀啊。” 眼见着两人小学鸡式拌嘴,宋易安及时转移话题喊停,“不早了,我们站这儿聊天干嘛,回去吧。” “哦对对。”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机场。 “回去庆祝庆祝呗!” “走啊!” 上车后,花霆珏问:“你们想去哪儿?” 郑天朗无所谓地耸肩,“我随便,反正别让我回家就行。” ‘回家’二字一出,车内气氛有一瞬的凝固。 “我也是!”文彦霖举手。 宋易安虽然没说话,但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见此,花霆珏识趣地说:“得,去我家,我哥他们都去陪嫂子了,我妈估计又要忙工作。” 郑天朗:“行,我没意见。” 中途,郑天朗接了个电话,他懒洋洋地接通,“喂?”电话那头朝他拜年,“朗哥新年快乐。” 郑天朗回了句新年快乐,紧接着他听见那边声音传来,“对了,帮我给珏哥说声生日快乐呗,电话也打不通,约打球也不见人影。” 他最后还嘀咕一句:“真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啊。” “什么女朋友,章子凡你什么意思啊?” “珏哥啊,他不是带了个姑娘回家吗?”章子凡回他,说着他还反问道:“怎么,你们不知道啊?” 艹。 真不知道。 郑天朗匆匆挂断电话,看向副驾驶的花霆珏,他的好兄弟,因为谈恋爱不和他们去旅游。 随后他幽幽出声问道:“珏哥,你什么时候谈了女朋友啊?” 宋易安:? 文彦霖:?? 花霆珏:??? 第46章 “她不是那样的人!” 三脸懵逼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什么?”花霆珏本人更是满脸震惊。 “珏哥,你竟然谈恋爱了!”文彦霖不愧是和花霆珏齐名的倒数第二,花花肠子空空脑袋,一个鲤鱼打挺就是吼。 花霆珏猛地摇头,“我没有!” “那章子凡说你谈恋爱了,还带了个女孩回家。” 听他这么一说,花霆珏恍然大悟,“哦哦,他说的是姜望舒啊,是啊,我带她回家住了。” 宋易安蹙眉。 郑天朗表情疑惑。 文彦霖瞬间凝固。 “什么时候?”宋易安快问。 “你们去瑞士那天。”花霆珏心虚但快答。 三人骤然明白,眼睛死死盯着他,异口同声道:“所以你是因为她才不去的!” “哼!” “呵呵……” “呵。” 兄弟三人脸上表达的情绪那是殊途同归,旋即撇头各自看向窗外。 花霆珏心想坏了,赶紧找补两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他扯了扯宋易安的外套,“易安。” 宋易安不为所动。 “天朗。”又扭头看郑天朗,郑天朗拧着眉十分烦躁,他最讨厌重色轻友的人,尤其是被女人迷住的! 花霆珏没辙了,他只好对文彦霖说:“霖子,误会啊,都是误会。”文彦霖一听,内心有所松动,开始和他聊起来了,“不是,珏哥,你什么意思啊?” “唉,这话说来话长……”花霆珏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文彦霖:“那你长话短说呗。” 花霆珏一噎。 气氛再次凝重,司机李叔正好停车,“三少,到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花霆珏立马逮住这个机会,吆喝道:“走走走,我们下车说,我一会儿给你们讲!” 嗯,给他点时间想想怎么编。 …… 游戏室内,三人围坐在沙发上,最中间的花霆珏惴惴不安,“事情嘛,是这样……”他开始讲自己去找姜望舒的过程,从去宜溪镇到回京市。 吧啦吧啦…… 讲完后文彦霖不解地问:“宜溪镇?什么鬼地方啊?” “S省的一个小镇。”花霆珏回他。 郑天朗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道:“怕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偏远山区吧,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文彦霖想起新闻报纸里报道过那些山区事件,心底一阵恶寒,“咦,珏哥你怕不是被她讹上了吧?” 花霆珏见姜望舒被误会,迫不及待地为她澄清,“我没有,不关她的事,都是我自愿的。” 这手舞足蹈激动的样子让兄弟团三人深信不疑,他们这个傻白甜发小肯定被骗了。 宋易安一言不发,凝眸静静听他说,他回想这段时间以来花霆珏的不对劲,将玩乐抛之脑后,一心只想学习,或许从那个时候他就有了念头的吧。 可他思前想后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为什么?”郑天朗替他问出来了。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带姜望舒回来,我现在说不清,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郑天朗见他含糊其辞,妄下定义,“哼,我看你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怎么说话呢,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狐狸精?他花霆珏蹙眉,再次辩驳:“她不是那样的人!” …… 他们在这边聊着,那头姜望舒刚好买了蛋糕回家,找了一圈没看见花霆珏的影子,这是出去了还没回来吗? 她只能再去问余管家,“余叔,花霆珏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啊,三少和易安少爷他们在二楼游戏室玩呢。”余管家见她手里提着蛋糕,恍然反应过来,指着蛋糕问:“是给三少买的吧?” 姜望舒点头,“嗯嗯。” “好好好。”余管家意味深长地笑着。 姜望舒朝着游戏室走去,上次花霆珏带她去参观过,刚走近就听到房间里激烈的争吵。 一个陌生激昂的声音吼着。 “我看那个姜望舒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她?姜望舒脚步一顿,蛋糕盒子上的丝带勒着她的手指,有点疼。 她勾唇讥笑,好人?她不仅不是好人,还是个记仇的人。至于蛋糕嘛……她暂时不想送人了。 刚转身,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你又不了解她,你见过她吗就开始评价她,空口无凭算什么啊。” 闻言,姜望舒刚刚的想法瞬间天翻地覆。 算了,还是送吧。 她转身离开, 郑天朗看着眼前拼命为别的女人说话的发小,“呵,你现在都开始为了她反驳我们了。” 或许是气急了,他叉着手抱臂,直接扯唇讽刺道:“这种从乡下来的女人就是为了钱才接近你的,你难道还看不清吗?” 花霆珏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口不择言地反驳他:“姜望舒她不是夏薇薇!”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郑天朗眼神一暗,脸色难看到极点,阴沉沉的如暴风雨前的乌云。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花霆珏立马捂住嘴,然后又迅速道歉:“天朗,我……对不起啊。” 郑天朗捏紧拳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文彦霖倒吸了口凉气。 珏哥好好的在天朗面前提什么夏薇薇啊,这不是要天朗的命啊! 宋易安也担忧地瞄了眼郑天朗的神情,无奈他只能站出来当和事佬,“今天不是阿珏生日吗?何必为陌生人争执不休啊。” 文彦霖也掺和进来缓解气氛,“是啊,珏哥生日,咱聊点开心的!” 考虑到今天是花霆珏的生日,郑天朗也道了个歉,“对不起啊,阿珏,今天是我不对。” 花霆珏就着梯子往下走,“我也有错。” “走呗,咱庆祝去吧。” “OK!” …… 下楼时,花霆珏一眼就瞥见客厅桌子上显眼的蛋糕,不由纳闷道:“诶,这哪里来的蛋糕啊?” 余管家恰好路过,顺嘴说了句:“三少,好像是望舒一大早出门给你买的生日蛋糕。” 话音刚落,在场四人神情各异,但忍着没说话。 “她买的??”花霆珏震惊。 像是想起什么,他猛地转头,炫耀地抬起下巴,一副扬眉吐气、得意洋洋的样子。 宋易安他们:“……” 被骗了肯定被骗了,一个蛋糕就哄高兴了。 天杀的姜望舒! 第47章 新来的转学生 年一过完就迎来了开学的日子,学生归笼,冷清了一个寒假的京市一中重现热闹场面。 因为今天是姜望舒第一天到学校,花霆珏难得也起了个大早,慕秀芝和花霆瑞他们都有工作要忙,新生入学这种事情只能由花霆珏代办了。 今天周一,两人吃完饭后坐车去京市一中。到一中门口时,路上有不少人和花霆珏打招呼。 “珏哥,今天这么早啊。” “早啊。” “珏哥,好久不见!” “Hello!” “珏哥新年快乐啊,迟来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谢了兄弟!” 这边花霆珏像游戏闯关随机触发NPC似的应酬着,姜望舒抬头看着气派恢宏的校门,宜溪镇和这里相比,确实隔着天堑般的鸿沟。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姜望舒,“走啊,我带你去我们班主任办公室吧。你现在和我一个班,我们班是国际班,大家很好说话的。” “国际班?”陌生的词语让姜望舒不解。 看到姜望舒过于迷茫的表情,花霆珏开始给她科普,“我们学校呢分了不同的班级,有常青班、金牌班、实验班和国际班。” “常青班一般是预备申请国外的常春藤名校,一个年级只有一个,金牌班好像都是些成绩还不错的,奔着国内的名校去的,实验班就是很平常的班级咯。” “至于我们国际班嘛,呃……我们成绩稍微差点。”这话花霆珏说得心虚。 “不过我们不用高考,也是申请国外的大学。” 申请国外的大学?姜望舒沉吟,心底顿时升起抵触与排斥,她只想去京大,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过。 花霆珏还在中二地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 高一下学期已经分科,姜望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语数英物化,花霆珏选文选理都差不多,反正他又不高考。 在办公室门口等了会,迎面走来一位看上去年轻板正的光头。 花霆珏抬手打招呼,“老班,好久不见!” 他口里的老班正是他们的班主任张正亮,今年二十八岁,前几年硕士毕业靠关系进了一中教书。 然后点背地被分配到国际班,没绩效没奖金不说,一天天的学生们都在给他闯祸,他只能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花霆珏走过去摸了一把张正亮的光头,惊叹道:“亮哥,你又秃了啊?” 或许是读研和这几天教书压力太大,再加上基因问题,张正亮年纪轻轻就秃了,后来干脆剪了个大光头。 “你小子!”张正亮都快气斜眼了,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差点抄起鞋子往花霆珏身上打。 “诶,老班别生气啊。”花霆珏侧身灵活一躲,“亮哥,我今天可是给你带了新的学生来。” 他介绍道:“这是姜望舒。” 张正亮自然知道一个寒假他又被塞进一位学生,又是豪门子弟,他心拔凉拔凉的,在家天天暗自叹气。 上课铃声在这时响起,张正亮催着他回去,“你小子还不滚回去上课?我的课别想逃课!” “那姜望舒……” “我一会领她去班上。” “行,那她交给你咯亮哥。”走之前花霆珏还不忘给姜望舒交代一句:“我先回去了,等会亮哥会带你过来,一会见~” “好。” 待花霆珏走后,张正亮稍稍打量着眼前的新学生,“姜望舒是吧?” 因为姜望舒是被安排进国际班的,没有进行入学测试,所以张正亮以为她和花霆珏这群学生差不多水平,认命地叹口气,“唉,跟我来吧。” 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他也不缺这一个气死他的学生了。 “嗯。”姜望舒跟着他进办公室。 张正亮喝口水,“自我介绍下我叫张正亮,弓长张,正直的正,闪亮的亮。” 姜望舒颔首,礼貌喊了声:“张老师。” 张正亮愣了,平时面对的都是一群令他头疼的纨绔公子哥,何时被喊过一声张老师啊。头一回被学生温柔礼貌对待,他老师的威信一下子竖起来了。 细细看向姜望舒,发现这小姑娘性子是冷了点,但不化妆、不染发、不烫发,穿戴整齐有学生的样子,关键人还有礼貌啊,懂事有礼貌的就是好孩子! 这可让他有些心花怒放,瞬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清清嗓子,“既然你来到我班上就是我的学生,我这人没什么规矩,只要你好好学习不惹事就行,至于成绩嘛……努力了就算回事。” 姜望舒第一次听到老师将成绩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不放在心上,她微微蹙眉,心想这老师可靠吗? 随后张正亮带姜望舒往国际班走,边走边和她讲:“现在班上有29个人,加你正好就是30个,班上同学还是好相处的。” 怕吓着人小姑娘,张正亮还特意加了最后一句。 …… 此时的国际班,热闹非凡。 国际班的宗旨:亮哥的数学课随意玩。 一群人一个假期没见,吵吵嚷嚷地寒暄打招呼,突然一个人急冲冲地跑进来,“卧槽卧槽,班上要来新人了!” “真的啊,章子凡你没骗人吧?” “我看的千真万确,老班带着转学生往我们这边走了。” 国际班的大多数学生都是京市家境显赫的富二代,消息向来都是互通的,有人纳闷出声:“没听说圈子里有谁要转进来啊。” “是啊。” “章子凡,男的女的啊?” “女的。” 话音刚落,国际班掀起轩然大波。 章子凡旁边的人凑过来问:“卧槽,妹妹啊?漂亮吗?” 国际班的人算得上不学无术,男生们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个,不少女孩子们也变了脸色。 “亮哥挡住了我没看清楚。” “嘁,那你说个毛啊。” 所有人一听这个,瞬间没了兴致,立马就散开了,来人就来人呗。 花霆珏在和同桌文彦霖打游戏,没注意班上的喧闹,他们坐在靠后门的角落,他打游戏不专心,时不时往后边瞄几眼。 宋易安冷不丁问道:“你看什么?” 文彦霖也看向他,抱怨两句,“啧,是啊珏哥,你看什么?怎么打游戏都不认真啊。” 花霆珏:“哦对了我忘了跟你们说,今天姜望舒要来班上,她以后在这里上学,我在等她过来!” 闻言,文彦霖手一僵,手里的游戏机掉了,教室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宋易安蹙眉,惊讶不已,“新来的转学生是她?!” 第48章 她定有过人之处 见他这么问,花霆珏好奇,“对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宋易安:“刚刚章子凡说了。” 文彦霖翻了个白眼,“不是珏哥,你把她塞进我们班干嘛啊?”他可不想和这个什么姜望舒待在一个班。 “上学啊。” 这回答还不如不回答,兄弟俩哑言。 这时,教室里再起哄闹。 是张正亮带着姜望舒走进教室,一群人怪叫着起哄。 有人喊出来:“亮哥,这是新来的妹妹吗?” 张正亮瞪他,咬牙威胁道:“陈涛,你给我闭嘴,小心我和你妈说。” 被恐吓住的陈涛立即闭嘴不说话。 其他人都打量着这位新来的转学生,底下七嘴八舌的。 “安静安静!”张正亮吼了两声都不管用,花霆珏猛地拍桌子,“吵什么啊,不能听亮哥好好说话啊。” 他鲜少发脾气,而且国际班里其他人的家世不如花家,大家也都听他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张正亮见状心又死了一回,谁家老师做成他这样啊!干脆他去当学生他们来当班主任好了。 “咳咳。”他站在讲台上,清清嗓子,“这位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从今天开始加入这个大家庭,同学们要好好相处啊。” “大家掌声欢迎啊。” 紧接着教室内再度沉默了几秒,还是花霆珏率先鼓掌,笑得不值钱的样子,“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新同学!” ? 国际班其他同学纷纷朝他看去。 张正亮也懒得管花霆珏,他以为姜望舒初来乍到腼腆害羞,温柔地鼓励着,“介绍介绍自己吧,比如叫什么名字。” 姜望舒表情冷漠疏离,只是张嘴说了三个字,“姜望舒。” 呃,然后就没了。 就这? 沉默来袭,梅开三度。 不少人开始正眼打量这位新同学,长得确实还漂亮的,就是性格看上去挺拽,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他们没听说过京市姜家又多了个女儿啊。 张正亮探头问了问:“姜同学,没有别的要说了的吗?” “没有了。”姜望舒摇头,随后侧头问到:“张老师,我坐哪里?” 处于呆滞中的张正亮反应过来,指了指最后一排宋易安旁边的空位置,“你坐宋易安旁边吧,那正好有个空位!” 他还顺嘴问了下宋易安,“宋易安,你有什么问题吗?” 宋易安答:“没有。” 他浅浅垂眸,余光打量着传闻中的姜望舒,漂亮清冷却不像是阿珏喜欢的清纯我见犹怜类型。 既然不是外貌,那定是内里有过人之处。性格淡漠孤傲如处高山之巅,全然没有半点乡下人的怯懦,看来她着实不简单。 …… 姜望舒朝着后排的位置走去,当她走近时,花霆珏一把拦住她,开口就说:“你和我坐吧。” 他的邀请让国际班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俩认识啊?众所周知花霆珏除了宋易安和文彦霖之外,绝对不和其他任何人同桌,可今天却主动要和转学生坐一起。 有猫腻! 慕秀芝将花霆珏带姜望舒的消息遮掩下去,除了各大家族里那些说得上话的人之外,其余人都不太清楚。 连章子凡都是打球时听陈冲提起才知道花霆珏有了新女友。 可这并不代表文彦霖和宋易安不知道啊,文彦霖看向姜望舒的眼睛都快冒火了,所以就是这个女人把珏哥骗得团团转的? 他打量着眼前的姜望舒,长得还不错,就是太冷了,他的眼神渐渐往下移,啧,穿搭一般般有点土,和他比是差太多。 姜望舒冷不丁回瞪了他一眼。 草,吓死人了,文彦霖被吓得缩了缩头,胆战心惊地收回视线。 “你不是……”她欲言又止地看向他身后的同桌,一头金毛眼冒怒火,她的意思是你不是已经有同桌了吗? 花霆珏连忙解(赶)释(人):“霖子他想搬去和易安坐,我旁边没人。” 好好坐在椅子上‘想搬走’的文彦霖:…… 嗯?他不是人吗? 从头到尾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两眼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什么意思啊? 谁知花霆珏已经开始动手搬他的书了,全都挪到后排去,还不停催促道:“快快快,霖子你和易安坐吧。”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来了我就要让给她啊?”文彦霖十分不爽,坐着不走。 僵持下花霆珏凑近,用咬牙切齿似的腹语说:“我哥给我的跑车我先让你开。” 文彦霖动心,爽快同意,“成交。”他眼馋许久了,酷飒的限量版跑车就该配他这种潮流boy。 于是乎两人欢欢喜喜地换了位置,姜望舒也坐下来准备听课。 宋易安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姜望舒身上,越靠近他越能预感到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论是是眼神还是周身的气场,难怪阿珏会被她迷得鬼迷心窍的。 以后他要谨慎些。 这节课是张正亮的数学课,见姜望舒安然顺利入座,他开始讲课,“大家把书打开,今天我们继续讲函数。” 班上没一个人在听的,尤其是今天这样不同寻常的日子,大家都悄咪咪地朝后排投去注目礼。 可当事人本人姜望舒却抬头认真听课,两耳不闻窗外事,花霆珏给她递过来数学书,“等会我去给你拿套新的教材,你先将就着用。” 姜望舒点点头,低头看书,有些惊讶地挑眉,这书不是一般的新,而且还是上学期的。 她默不作声地推开书,拿出自己的试题册开始刷题,照例沉浸于自己的题海战术。 她的一举一动都与国际班格格不入,自然引人讨论。 前排有人忍不住惊呼:“我去,这转学生这么努力啊?这是要冲刺京大啊?”带着嘲讽意味的玩笑让他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估计装模作样呗。” “我看也是,要装也不知道去隔壁常青班装,那群孙子最喜欢装逼了,哼。” 突然有人啐了口,“好端端的提那群晦气人干啥呢。” 有了姜望舒坐在旁边,花霆珏的心莫名静了些,他也学着她,拿出桑老师布置的习题册,提笔开写。 刚写没几题又卡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戳了下姜望舒,低声问:“这个怎么算啊?” 姜望舒无奈看向他的本子,当看到让他停下来的那道题,表情一滞,她看了眼讲台上激昂讲课的张正亮,小声给他讲三角函数。 或许是和姜望舒混熟了,他终于问出了平时不敢问桑老师的问题,“为什么sin30°等于二分之一啊?” 姜望舒:“……” “你为什么叫花霆珏?” “我妈取的啊。” “它也是。” “啊?” 第49章 谣言满天飞 下了课花霆珏去给姜望舒领新的教材,走廊上有人叫住他。 “珏哥!”是章子凡他们。 花霆珏转头,“嗯?” 章子凡算是和花霆珏玩得好的了,他跑过来凑近,挤眉弄眼地八卦道:“珏哥,你和新转来是姜望舒姜同学认识啊?” 其他人也是一脸吃瓜地盯着花霆珏看,花霆珏盯着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不过他也没察觉任何异样,点点头,“认识啊,她是我朋友。” 哦,女朋友。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朋友只是女朋友委婉的说法罢了。 章子凡继续追问:“那你们今天早上也是一起来的?”因为刚刚已经有人告诉他珏哥和转学生是坐一辆车来学校的,还是珏哥亲自送她去班主任办公室的! 花霆珏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对啊。” 哦,住一起了,那就是已经见家长同居的未婚妻了咯。 他们懂的,他们都懂的,这下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底,原来是这样啊,珏哥竟然不知不觉间订了婚。 啧,还得是他们珏哥啊,雷霆速度。 于是刹那间他们看向花霆珏眼神千变万化,花霆珏总算感受到了,“不是,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章子凡猛地摇摇头,“没事没事。” “珏哥,祝你幸福啊。” “啊?”虽然脑子很懵逼但花霆珏还是嘴上有礼貌回应他,“谢了。” 聊完他抱着书回到教室,“喏,全部都是你的教材。” 后面跟上来的冤种兄弟文彦霖和宋易安抱着一些笔记本和作业本,一起放到姜望舒的桌子上。 姜望舒抬头和花霆珏说:“谢谢。” 文彦霖突然发难,“喂,你难道不对我说声谢谢啊?” 花霆珏蹙眉,“你干什么啊?我谢谢你得了吧。” 他抬眼一口京腔,“谢谢您。” 而姜望舒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文彦霖虽说是纨绔,那也是呼风唤雨的富家子弟,出去谁不哄着他啊。 “真没礼貌。”他撇撇嘴。 姜望舒直直看向他,“你说我?” 文彦霖顶嘴,“难不成呢?” 见状姜望舒不怒反笑,嗓音清冷,手轻轻点了两下耳朵。 “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听力,刚刚你喊的是‘喂’,我没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她还不忘问花霆珏:“你听见了吗?” 花霆珏老实地摇头。 姜望舒满意一笑,重新看向文彦霖时笑容消失,“所以我为什么要有礼貌地回答你的问题呢?” “你……” 一番话下来文彦霖气结,但他又实在没话反驳。 “出来。” 花霆珏扯着他的手臂往教室外走,走廊阳台上,兄弟三人就这么靠着栏杆站着。 “霖子,你什么意思啊?姜望舒又没惹你!” “刚刚她怼我你没听见啊?” 花霆珏一针见血,“是你先挑衅她的!” “霖子,姜望舒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们同样也是,为什么非得搞成这样。”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成了现在的局面,好好的弄成水火不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宿敌。 “哼,我在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在武侠小说盛行的时代,言行多多少少会受影响,文彦霖中二的一句话把花霆珏和宋易安整不会了。 “少看点电影吧你!” “我就是不喜欢她。” “随你。” 花霆珏也懒得管了,反正以后惹了姜望舒他到时候就知道自认倒霉了。 望着发小离开的背影,文彦霖还以为自己吵赢了,得意洋洋地朝宋易安挑眉,“易安,我厉不厉害?” 宋易安将手搭在光滑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教学楼,无奈叹口气。 “厉害。” 而后拍拍手离开。 “走了,上课去了。” “哦好。” …… 花霆珏和国际班的转学生谈恋爱的消息宛如插了翅膀似的,加上章子凡这个好兄弟的大喇叭渲染,一时间整个国际部都知道了,渐渐的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其他班级也听了一耳朵。 花霆珏本身就是京市一中的风云人物,在校内校外都有不少爱慕者和追求者,无人不知他的大名。 “你们知道吗?国际班新来的转学生竟然是珏少的女朋友!” “真的啊?” “那当然,本人亲口说的。” “听说珏少特别疼新女友,都同居了。” “卧槽,还得是珏哥啊。” “这是浪子回头了?” “我猜是,这可是第一个盖章确认的女朋友诶,之前都是绯闻来着。” 有个弱弱的声音提出疑问,“那宁书玉和薛佳怡还有隔壁三中的校花都不是真的吗?” 嘈杂的讨论硬生生沉寂了半分钟,大家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哎呀,谁知道呢?”气氛凝固,大家立马换了个话题,“你们看到转学生了吗?是不是特别漂亮!” “听章子凡说转学生很漂亮,清冷派的。” …… 高一金牌班。 有人正在讨论花霆珏谈恋爱的消息,殊不知教室里有人静静黯然神伤。 薛佳怡抓着好闺蜜钟敏的手,“敏敏,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钟敏刚刚出去也听说了,她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呃……” 她的反应说明一切。 不过眼下当然还是先安抚好闺蜜最重要,“佳怡啊,谣言而已,肯定不是真的啊。”她不敢直视薛佳怡的眼睛,说这话时显然底气有些不足。 薛佳怡是金牌班的班花,她喜欢花霆珏很久了,但却一直都不敢表明心意,这个年纪的少女总是将心事藏于心却又偶尔浮于面。 她本身也很优秀,长得漂亮家里算个小豪门成绩还好,从来不缺卓越的追求者,可她偏偏喜欢上了纨绔浪子。 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她通过朋友好不容易挤进了花霆珏他们那个圈子,她清纯甜美恰好是花霆珏喜欢的类型,有人为他们牵线搭桥。 于是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过她故作骄矜,让朋友故意说出去她喜欢成绩优秀的男生,谁知上学期末花霆珏果真努力学习了,这可把她高兴坏了。 可一个寒假过去,她不过是出国了一趟,怎么花霆珏就有了心爱的未婚妻了呢! 听到好姐妹的话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手搅着校服衣摆,气愤到哑言,彻底说不出话来。 过一会她站起来说:“敏敏,你陪我去看看!” “好。” 第50章 广播站事故 国际班。 门口总有人状若无事地经过,然后偷瞄一眼里面的动静。 花霆珏给正在刷题的姜望舒递去水杯,“别写了,该喝药了。”为防止姜望舒不顾着自己身体,花霆珏天天都看着她把药喝了才放心。 姜望舒停笔,从善如流地接过。 “珏哥,我想喝水。” 文彦霖突然开腔。 他难得课间没逃课没打球,反而是乖乖坐在座位上。因为他要监视姜望舒这个魅惑人心的妲己,让珏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珏哥以前从来没这样对他们,从姜望舒来了就变了,只顾着关心她! “你喝啊。” 花霆珏扭头皱眉,他寻思自己又没不让他喝水,说罢还把桌子上的矿泉水扔给他。 文彦霖把水还给他,“你帮我拧开。” “你没长手啊?” “打游戏手疼。” “服了。”花霆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无语归无语,但还是给他把瓶盖拧开,“喏,喝吧。” 这一幕也被有意无意路过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专程过来的薛佳怡和钟敏。 后门敞开,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花霆珏呵护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她的心骤然揪在一起,落寞地盯着教室里的两人。 上课铃声响起,她还定在原地。 钟敏扯了扯她的衣服,“佳怡,上课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 回去的路上,钟敏还在气头上,为了宽慰好姐妹她愤愤地骂道:“什么呀,三少不是和宁书玉走得近吗?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姜望舒啊?” 这反倒让薛佳怡更哀伤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敏敏,这可怎么办啊?” “佳怡你放心,三少肯定是喜欢你的啊,你这么优秀厉害,他上学期还为了你改变呢。” “别担心别担心。” “说不定是她倒贴的!或者……是她勾引的!” 薛佳怡低落的心情一天都没有散去,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始终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九几年黑社会横行,其中就有薛家。薛佳豪是薛佳怡的哥哥,他看到妹妹伤心不由担心地问道:“怎么了,今天谁惹我们小公主生气了啊?” “没有。” “还说没有,哭唧唧的跟个花脸猫似的,都不漂亮了。” 薛佳怡偶像包袱重,一听这话抽抽噎噎地止住了眼泪,薛佳豪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快去洗把脸,给你带了礼物。” “嗯嗯。” 等薛佳怡回来后,薛佳豪把礼物放到她面前,是一个新款的包包和一条秀款连衣裙,漂亮又摩登。 “喜欢吗?” 小女生哪有不爱美的,薛佳怡的难过削减了几分,脸上重绽笑容,“嗯嗯。” 趁着她开心之余,薛佳豪问她:“到底谁惹你生气了啊?” 听到哥哥又问起,薛佳怡还是摇头否认,“没有。”但踌躇之下她还是委婉地问道:“哥哥……” “嗯?” “你知道花家给花霆珏选了个未婚妻吗?” 闻言薛佳豪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女大不中留喽,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他也忍不住皱眉。 “花家除了花霆瑞没听说有其他人要联姻啊。” 京市各大世家豪门都互相盯着对方的举动,尤其是联姻方面,事关重大,可薛佳豪压根没得到任何内幕消息。 薛佳怡一听,慌不择言,“可是花家不是带回来一个……”她一时激动差点说了出来,但还是及时停下。 薛佳豪听出端倪,“花家?”他停顿片刻后反应过来,“哦,你是说花家带回来那个小女孩?” “嗯嗯。”见此薛佳怡也不打算隐瞒了,她直接问她哥:“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吗?” 薛佳豪却忽地嗤笑,“什么大小姐,不过是山里来的野丫头,慕董把消息压下去了而已。” 薛佳怡震惊,“山里来的?” “对啊,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深山小镇来的村姑哪能和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比啊。”薛佳豪已经看出她的心思,直接贬低姜望舒夸赞自己的妹妹。 “那他们也不是联姻的未婚妻咯?” “当然不是。” 得到这个确认的薛佳怡瞬间安心,她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不是就好,那她还有机会,她绝对不会比那个大山里的女孩子差劲。 …… 隔天,薛佳怡就迫不及待地和钟敏分享这个好消息。 钟敏也大吃一惊,“真的?姜望舒是深山老林来的村姑啊?” 她的声音有些大,引得班上不少人侧目而视,薛佳怡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敏敏。” “嗯嗯。” 钟敏也是真心为闺蜜感到高兴,一个村姑怎么可能进得了花家的门,而且和豪门精心培养的白富美摆在一起简直是相形见绌。 她挽着薛佳怡的手,得意地笑了。 同时,计上心头。 她要让这个野丫头有自知之明地滚远点。 下午放学时,钟敏和薛佳怡说:“佳怡,我今天不能和你去吃饭了,广播站有事。” 薛佳怡不觉有异,“嗯嗯好。” 钟敏是学校广播站的站长,此刻她站在播音室里,手紧紧拽着衣服,春暖花开的天气她掌心竟然全是汗。 她的手缓缓伸向控制台,心跳加速,她一咬牙,用力将控制台上的开关推到‘ON’那边。 心中默念:我都是为了佳怡,谁让那个姜望舒这么没皮没脸呢,一个穷人非要肖想有钱人的东西。 国际班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半姜望舒和花霆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温暖的春风挟裹着一首舒缓曼妙的钢琴曲。 花霆珏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他侧头问旁边的姜望舒:“这是门德尔松的《春之歌》,是不是很好听?” 姜望舒仔细一听,却不想音乐戛然而止,播音喇叭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极其刺耳。 一个女声从喇叭那边传出来,声音不断扩散,整个校园都听见了。 “姜望舒真的是从大山里来的啊?” “对啊。” “那她是不是住在那种山洞里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洗澡那种,天呐,想想都觉得恶心。” “可能吧。” 这两人的一问一答让整个校园都安静下来,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像是时间暂停,大家都愣了。 第51章 舆论逆转 广播站。 一想到刚刚的事情钟敏心情大好,忍不住坏笑,她坦然自若地调回悠扬曼妙的钢琴曲,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哼,她就是要让姜望舒丢尽脸,让她有点自知之明,穷人就该滚回属于自己的小地方去! 不过刚刚的失误让钟敏旁边的女同学吓得噤若寒蝉,出了一身冷汗,害怕地问道:“敏姐,怎么办啊,不会出事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声音就从喇叭传出去了,那估计全校都听到她们的聊天了。 钟敏装作无事发生,轻描淡写地嗤笑:“能有什么事啊?机器故障突发意外又不是我们能避免的,而且我们不是马上调节过来了吗?担心什么。” “可是……” 那名女生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敢反驳,毕竟钟敏不仅是广播站站长还是钟家大小姐,一中私底下的阶级攀比严重,而她只是一个来自工薪家庭的学生。 钟敏瞧她犹犹豫豫的样子,眼底闪过鄙夷,叉着手板着脸,厉声警告她:“记住!今天只是个意外,谁问起来都是这个答案。” 女生怯怯地点头,“好。” 警告完后钟敏背着包踩着小皮鞋趾高气昂地走出广播站。 …… 放学时间点,校园里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在校门口认出姜望舒和花霆珏,纷纷投去好奇的眼神,有些人甚至嫌恶地避开了。 校门口三三两两对姜望舒指指点点。 “这就是国际班的那个姜望舒吗?没想到是从大山里来的诶。” “是啊是啊,我之前还以为她是哪家大小姐呢,没想到是个土鳖。” “噗,你嘴真损,不过攀上了花家这高枝,说不定马上野鸡就要变凤凰咯。” 一中的学生大多数家庭条件都还不错,面向穷人骨子里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立马端起来了。 花霆珏脸色一变,朝着人群吼了声,“所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平时热情地呼朋唤友,还从来没有当众冲人发过脾气,今天算是例外,不少人还是畏惧他身后的花家,说了几句后就快步离开了。 花霆珏转头,担心地看向姜望舒。 姜望舒沉默着站定,她眼神渐渐放空,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熟悉的宜溪镇,那个她的难堪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方,那个她像是天天在所有人面前脱光了的小镇。 这些年她逼着自己变得没皮没脸,将自己的尊严与脸面踩在脚下任人踩踏,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尽管大多数时候她可以不在乎人言、注视,可偶尔她还是会陷入那片可怕的沼泽地里,她好不容易才从赤裸裸的目光下逃脱出来,却不想到了京市还是一样的。 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有些心累。 “他们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而且我也没觉得什么高不高攀的,我们家厉害的是我妈我哥,我算不上什么的,我都是攀着他们的!” 这么新奇的安慰姜望舒头一回听,回去的路上她的耳边全是花霆珏叽叽喳喳的声音。 “真的,你别生气啊。” “要不我们今天不回去吃饭了,去看电影吧?或者你想玩游戏吗?还是去吃甜品?” 姜望舒婉拒,“不用了,我先回房间了。”说罢她朝着楼上走去。 余管家见状还以为两人吵架了,“三少,你们这是怎么了?” 花霆珏垂头丧气,“唉,她可能心情有点差吧。”说罢他又吩咐余管家:“余叔,你给她准备点吃的,她估计一会不下来吃饭了。” 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了,他也摸熟了些她的性子。 “诶好。” …… 如花霆珏所料想的那样,姜望舒一晚上都没有下楼吃饭,他坐在沙发上回想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广播站怎么出现这种事故,不对劲啊,而且还偏偏是关于姜望舒的家庭背景,他得找人查查! 姜望舒一直呆坐在房间里,旋即起身走向盥洗台,掬了捧冷水拍在脸上,意识清醒,她用手背揩去水珠。 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脸,告诉自己: 姜望舒,如果这一点言语辱骂就让你妥协了,那你又为什么要坚持十六年呢?你来京市是为了学习,不是来自怨自艾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所以她能坦然接受自己偶尔伤心颓败,但她绝对不允许颓靡的心情久久挥之不去。 她缓缓合眼问自己: 你一定要得到那些人的认可吗? 睁眼的那一秒,姜望舒彻底静心。 半夜,一盏小台灯悄然点亮,她拿出试卷,全神贯注地埋头作图,目光坚毅不服输,这是她平心静气的法子。 姜望舒强行抑制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流言犹如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她向来耐火,若无其事地穿过就好了。 …… 第二天,姜望舒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花霆珏暂时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添乱其实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自从广播站事情之后,舆论逆转,之前那些羡慕姜望舒的人开始倒戈,话语里不免全是酸劲和贬低。 “诶,不得不说,那个姜望舒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把珏少迷住的啊?” “迷住有什么用,不一样进不了花家的大门。” 话音刚落,霎时间哄堂大笑。 京市一中最差劲的学生也是拥有京市户口的京市人。而姜望舒呢,她是从偏远山区的边陲小镇来的,那差距简直可以说是十万八千里。 唏嘘与戏谑的打量此起彼伏,走到哪儿都是,校园内沸沸扬扬地讨论着,姜望舒一时之间成了这群富家子弟八卦消遣的对象。 国际班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姜望舒好几眼,花霆珏在姜望舒身边待久了,他也学会了直接不客气地怼回去,“看什么看啊,我们脸上有字有知识啊?” 章子凡讨巧地笑着,“嘿嘿,珏哥,我们眼斜,眼斜!” 花霆珏没了出去玩的心情,他盯着沉浸于刷题的姜望舒,低头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出去解释解释?” 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先问她的意见。 闻言,姜望舒停笔。 “解释什么?” “就……” 还没等他说完,姜望舒打断了他,“我确实是从大山出来的,这是即便已经迁出户口和学籍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是……” “我并不在意。”姜望舒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决然说道。 “好吧。” 第52章 光头亮放狠话 逃课半天回来的文彦霖兴高采烈地跑回教室,他一路上听了不少议论姜望舒的话,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踏进教室张开嘴巴的第一句话就是: “珏哥,她是不是快气死了!” “哈哈哈哈……”却不想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对上姜望舒黑油油的瞳孔,吓得他笑声戛然而止,笑容瞬间消失。 文彦霖尴尬地咳嗽,“咳,呵呵……” 不是,她这个点怎么没出去接水呢?不是一天到晚雷打不动跟机器人一般的作息吗? 嘲笑归嘲笑,但丝毫不妨碍文彦霖心里怵怕姜望舒,他立马讪讪地闭嘴。 花霆珏拳头都捏紧了,轻轻啧了声,真是猪队友啊!他刚刚好不容易瞧见姜望舒脸色好点,这下好了,又切换成冷脸模式了。 不过他也见惯了,见只有文彦霖一个人,问道:“易安呢?” “哦,他说有事,等会过来。” “行。” …… 金牌班。 钟敏脸上是压不住的得意,连薛佳怡都感受她的开心,“敏敏,你今天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人多眼杂,钟敏把薛佳怡拉到教室外的一块空地处,“佳怡,昨天广播说的你知道了吗?” “嗯嗯,我听说了。”随后薛佳怡脸上的笑僵住,她顿时反应过来,“这事是你做的?” “对啊,我帮你教训教训那个村姑!” “敏敏,我……我觉得不应该这样做,我们是不是要和她道歉。”薛佳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钟敏甩开她的手,“为什么啊?凭什么。” “明明是那个姜望舒抢了花霆珏,你怎么反倒为她说话了!” 好朋友的质疑让薛佳怡咬牙,犹豫不决,她自然知道敏敏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样的方式令人难以启齿。 薛佳怡长相温婉可人,柔柔糯糯的嗓音透着坚定,“可我并没有真的和花霆珏在一起,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弄清楚,怎么能先行动呢?” “我不管!她就是让我觉得讨厌!” “恶心的乡下人!” 她们两个在说悄悄话,可却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在注视着她们。 宋易安若无其事地靠着走廊的栏杆,和三两认识的人打招呼,可余光却始终盯着一个方向。 旋即他和朋友说拜拜,朝班级走去,走到花霆珏旁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珏,你出来。” 花霆珏条件反射地嗯了声,领悟到宋易安的表情后跟着他出去,“怎么了,谁做的?” “昨天广播站站长在。” “谁啊?” “金牌班的钟敏,钟家大小姐。” 花霆珏还是不懂,“呃……还能再具体点吗?” 宋易安眉头一挑,温润的眼里夹着细碎的笑意,“你还记得之前和你聊过的金牌班班花薛佳怡吗?” “不记得了。” 花霆珏摇摇头,谁还记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啊。 他皱眉细想,“薛家?我有点印象。” 混黑的嘛。 “钟敏是薛佳怡的好朋友。”话点到为止,宋易安还是想给怀揣少女心事的薛佳怡一点面子。 混迹情场多年,花霆珏醍醐灌顶,所以这次算是他连累的姜望舒,他愧疚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易安。” “没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花霆珏和宋易安走后,姜望舒从角落出来,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背单词,本想准备回去却没料到竟然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 钟敏吗?她记下了。 …… 办公室的张正亮也气得要死,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姜望舒这小姑娘不是豪门纨绔子弟,而是品学兼优的贫困生。 气愤的他在办公室嘀咕道:“不是,这广播站干什么吃的啊?不好好放歌竟然聊别人的八卦隐私!”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听了一耳朵,其中一个女老师哼了声,“有些同学不仅人品不咋滴,成绩还差,我们金牌班的同学那可是学习艺术双开花。” 她这话显然是指桑骂槐,张正亮忍! 谁知她还继续和旁边的老师说:“林老师,你说是不是,这次数学成绩也就某个班拖年级后腿,还不知道反省。” 一中的学生之间互相看不起,老师也免不了攀比,毕竟大家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点本事在身上。 他们两个是多年的死对头,张正亮这回不忍了,撸起袖子就是干! “喂,兰甜,你够了,什么意思啊?” 兰甜反唇相讥,“你说什么你听不懂啊,不是你先阴阳怪气我们班上学生的吗?” 见她倒打一耙,张正亮气笑了,“我说什么了?” 兰甜站起来轻蔑一瞥,义正言辞地指责他:“广播站站长是我们班上的钟敏同学,是个人都会出现失误,结果你作为老师不知道教书育人体谅学生反而私底下骂她们,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张正亮也不怕丢人,直接扯着大嗓门喊:“她的失误就要别人来承担后果啊?” “人言可畏不知道啊?” “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学会做人才是人的基本准则!” 越说越上头,越说越委屈,张正亮差点唾沫横飞,“再说了你们金牌班的生源从最开始就比我们国际班好,我们的成绩要是超过你们了岂不是倒反天罡?” 兰甜被他噼里啪啦一堆话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脸红、直喘气,“你……” 张正亮完全收不住了,像倒豆子似的,肾上腺素刺激神经,他直接放狠话:“我告诉你兰甜,总有一天我们班的成绩会超越你们!”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所有老师同一反应:张老师怕不是疯了?国际班和金牌班比成绩?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嗯……倒反天罡。 谈及成绩,兰甜瞬间血条回升,笑得花枝烂颤,得意洋洋地哼道:“行,那我们比一比!” “比就比!”张正亮还没清醒过来,说话的气势完全不输人。 兰甜太过自信,像是大方施舍似的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班只要有一个能超过我们班的我都算你赢!” 旁边的男老师扯了扯张正亮的衣服,低声提醒:“张老师,你别想不开啊!” 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张正亮彻底清醒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好咬牙应下。 “我们走着瞧!” 放狠话倒是易如反掌,实际上他快碎了。 这可怎么办啊? 第53章 故意烫伤 自从和兰甜放了狠话后张正亮那是吃嘛嘛不香,天天愁容满面,日渐消瘦啊,谁让他一时激动立下豪赌呢。 就他们班那群兔崽子,考过金牌班?能考过普通实验班都已算烧高香了,估计花霆珏和文彦霖两个倒一倒二的分数加起来都还比不了人家一个人的成绩! 唉…… 赌约是他自己冲动答应的,他又不能强加在这群学生身上,只好自己硬扛。同时他趁着姜望舒到办公室交作业时,安慰她不用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当时正在改作业,改着改着突然发现某一本改起来真叫一个顺呐,没有一个错不说字迹工整漂亮,简直堪称完美。 张正亮诧异地看向作业本封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姜望舒? 他及时叫住:“诶等等。” “姜望舒啊?” 姜望舒回头。 “这……这是你的作业?” “嗯。” “你自己做的?” “对。” 张正亮抿了抿嘴巴,其实他是有点不相信的,因为他从来没让学生们撕答案,平时他们抄不抄他心里都有数。 但顾及小姑娘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张正亮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行,你回去上课吧。” ……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金牌班和国际班撞上了,这两个班向来都是互相看不上的,一个认为对方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一个认为别人是死读书的书呆子。 体育课于姜望舒而言一直都是摸鱼时间,只等老师说解散的刹那,她立马就能消失在众人眼前。 花霆珏他们照常组队打球,而姜望舒则是拐到角落,掏出自己用到快‘退休’的单词本。 背了会,她有点渴,拿了水杯准备去开水房接水。 钟敏一直在不远处注视着姜望舒的一举一动,她看见姜望舒朝着开水房的方向走去,于是抬脚跟了过去。 她幽幽地盯着姜望舒接水,站在她后面排队等待,当姜望舒转身时,她直接走上去,假装无意地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弄洒了。 “嘶。”有点烫的热水猛地浇到手背上,姜望舒抽嘶一声,她抬头迎上一张陌生的脸,那人对她说:“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姜望舒本想直接走了,擦肩的时候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窃喜,她立马反应过来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眼珠一移,计上心头,于是她轻轻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微微倾斜,水倒在对方手上。 “啊!好烫!”滚烫的热水猝不及防,钟敏尖叫,手里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姜望舒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歉意,她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钟敏自然也明白,指着她大声质问道:“你……你是故意的?!” 姜望舒反问她:“那你呢?” 钟敏抬头挺胸,嗤之以鼻道:“我当然是不小心的,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因为早就先入为主的缘故,她开始倒打一耙。 对于她的指责姜望舒觉得不痛不痒,蔑笑,“所以这世界上你可以不小心我却不行,你不当螃蟹真是可惜了。” “你!”钟敏听出来了,她是在讥讽她横行霸道,她不屑地说:“别以为有花霆珏为你撑腰你就可以在一中横行霸道,乡下来的野丫头就该滚回你的大山去!” 京市傲慢、恃强凌弱的人太多,钟敏便是其中之一,她高高在上地甩脸子,嘴里尽是贬低。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有什么资格嫁入豪门,豪门都是联姻的,你知道联姻吗?土包子!” 此话一出,姜望舒已经猜到了她是谁,她冷笑道: “钟敏是吧?” 钟敏脊背一僵,见她这反应姜望舒再次肯定自己猜对了,她望着她缓缓说道:“风水轮流转,你做的‘好事’总会得到报应。” 随后她朝外走去,不过刚走一步,姜望舒又突然止步,转过头来,愣是把钟敏吓怔住。 姜望舒轻飘飘地扫了眼地上的玻璃渣,扯着嘴角说:“记得打扫干净,要不然我们乡下人会觉得你们城里人不爱卫生呢。” 她这如猫逗老鼠的态度让钟敏紧绷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直至姜望舒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才忍不住爆发。 “啊啊啊啊,姜望舒!” “你等着!” …… 花霆珏下场休息,他找了半天才找到姜望舒,“你去哪儿了?我打着打着你就不见了。” 低头的一瞬间他瞥见她手红红的,像是被烫着了,抓着她的手问:“手没事吧?你接什么热水啊,留着我给你接就好了啊。” “你等着,我去买药!” “不用了。”姜望舒拒绝,她不觉得这点烫伤到了需要擦药的程度,估计一两天就消了。 “不用什么不用,你回教室等着哈。” 说罢他顾不及擦满头大汗,飞奔似的朝医务室的方向跑,一个旋风差点把靠近他的文彦霖和宋易安撞倒。 “诶,珏哥你去哪儿啊?” “还打不打了。” “不打了!” 文彦霖扭头和不远处的姜望舒眼神对视,他咬紧后槽牙,啧,怎么又是她啊! 花霆珏跑到医务室,气喘吁吁地问:“烫伤用的药有吗?” “有。” “拿最贵最好的。” “还有抗炎、抑制疤痕的,要吗?” “全都要!” 别的不说,花霆珏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快速跑回教室,执意要给姜望舒擦药,上药的时候嘴碎的很,吐槽道:“学校那开水房早就该更新换代了,改天我去跟我妈吹一阵耳边风,让她给学校捐点新的热水器!” “医生说擦了药就别碰水了,你注意点。” 姜望舒点头,“嗯。” 后排的文彦霖直勾勾地望着他们俩,眼珠子快要冒烟了,他懒懒地靠着墙,捏着嗓子贱嗖嗖地学花霆珏说话。 “别~碰~水~哦~” “霖子,你想死啊。”花霆珏放下药膏,抡起拳头作势要揍他。 突然,章子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珏哥,不好了!” “金牌班的人说要找嫂……哦不是,找姜同学讨要说法!” 第54章 国际班vs金牌班 金牌班。 薛佳怡看着钟敏手上的烫伤,担忧不已,“敏敏,这是怎么了?” 钟敏故意遮掩,支支吾吾的,“我没事佳怡。” 越是这样薛佳怡越着急,“到底怎么了?” 钟敏向来恶人先告状,她耷拉着脑袋眼圈红红的,哭诉道:“我不小心弄洒了杯子里的水,烫到了姜望舒,结果她竟然直接把热水倒在我手上。” “什么?你是说她故意把热水倒在你手上?”薛佳怡震惊。 钟敏立刻换了副表情,委屈得不行,“是啊,佳怡,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做!” 她们的声音不算小,一下子引起大家的关注,前排的女同学听到了,转过头来一看,钟敏白嫩的手都烫出泡来了。 女同学捂着嘴不敢相信,“天呐敏敏,你的手烫得好严重啊。” 旁边的也凑过来,“是国际班那个姜望舒弄的吗?她怎么这么恶毒啊,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是啊,她心思太坏了!” “她一个乡下人敢这么做无非是仗着珏少喜欢她罢了。” 国际班有不少喜欢薛佳怡和钟敏的男生,一听到这些话少年心气立马被激化了,气愤地拍桌子,“他们国际班的人仗着有钱也太欺负人了吧。” “钟敏你别怕,我们去找姜望舒,一定让她给你好好道歉!” 青春期的学生易激怒,也容易被挑动心性,有人站起来说:“对,我去和兰老师说一声,她肯定会帮我们主持公道的!” 钟敏低着头掩去眼底的笑,扮柔弱地感谢道:“谢谢大家。” …… 于是金牌班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国际门口,章子凡还在走廊上嬉笑打闹,骤然脸贴脸看见这么多人。 “卧槽,发生什么事了?” “草,这群鳖孙怎么来了?”他身侧的陈涛嫌恶地啐了口。 金牌班为首的是他们班上的体育委员,在众多文弱清瘦的同学中尤为突出,他似乎认得章子凡。 “喂,章子凡,叫你们班姜望舒出来下呗。” “干嘛?” “你喊她出来不就得了,我们是来向她要个说法的!” 章子凡预感不对,连忙跑进去喊人。 听到章子凡的话,四人齐齐看向他,眼神中透露出不解和迷茫,随后他们起身出去。 花霆珏看了眼,心里嚯地感叹,因为走廊上站满了人,有的是金牌班的,有的则是专程跑来吃瓜的,乌泱泱一片。 他问金牌班的体委:“不是,段成功,你们干什么啊?” 段成功:“你们班的姜望舒竟然故意用热水把钟敏的手烫伤了。” 这句话实在是有点信息量,人群顿时变得闹哄哄的,他们第一反应是怎么又和这个转学生有关啊? 他们一个个都看向姜望舒,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狠,拿开水烫人。 “怎么可能?”花霆珏下意识反驳。 段成功扬声,“怎么不可能啊?钟敏都和我们说了,她不小心把水弄到姜望舒身上,可姜望舒竟然小气地泼回来。” 钟敏还特意挽了挽袖子生怕别人看不见她的烫伤,众人一看,虽然擦了药但能看得出烫得不轻。 文彦霖心底暗啧,他瞥了眼旁边的姜望舒,这女人简直是个辣手摧花的妲己啊,得早点让她远离珏哥! 宋易安侧头看姜望舒,只见她一脸淡然,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样子。 花霆珏低头,凑到姜望舒耳边小声问:“那是你弄的?” “嗯。”姜望舒从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得到肯定的答案花霆珏表情一滞,不过他向来驰名双标,就算是姜望舒做的那又怎么样! 他毫不客气地怼回去,“那姜望舒的手也被烫了,凭什么她是无心的,而我们就是故意的啊?” “那你真心诚意道歉了吗?” 金牌班的人哑口无言。 钟敏的那招姜望舒也会,配合地露出手上的伤。 不仅如此,花霆珏甚至学聪明地转移矛盾,他看着钟敏冷笑道:“你难道不是故意的吗?上次广播站的事情我还没找你要说法呢,钟敏。” 闻言,姜望舒有些惊讶地挑眉。 宋易安竭力压下唇角的笑意。 钟敏慌了,对付和恶心姜望舒很简单,但花霆珏不一样,花家不是一般豪门能比的。 其他人听花霆珏这么说觉得在理,将目光转移到钟敏身上,准备看她怎么说。 见矛盾被转移,花霆珏骄傲地挑唇,趁人不注意时朝姜望舒眨眨眼,那表情像是问我是不是很厉害! “你……你胡说什么啊?”钟敏紧张地咬住下唇,让自己尽量保持淡定。 花霆珏抱胸轻嗤:“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他的视线逡巡了一圈,紧接着说:“既然大家都在这儿了,那正好给你一个道歉的平台,公开公平公正。” 剧情骤然反转,在场的人都傻眼了,神他妈公开公平公正啊,这又不是法庭。 金牌班的人也不淡定了,不是他们来找要说法的吗? “道歉!”花霆珏声音难得冷冽霸道。 钟敏紧紧攥着衣服,她绝对不会道歉,这时薛佳怡打算站出来,可谁知一道尖利的声音冒出来。 “道什么歉啊?凭什么让我们班的和你们国际班道歉?” 是兰甜。 看到班主任来了,金牌班的人觉得有靠山,个个神气起来了。 兰甜摆出老师的谱,指责国际班的人骂:“你们成绩不好也就算了,竟然还仗着家世欺负人,你们这样是想成为社会蛀虫吗?” 国际班众人变了脸色,这话无疑是戳他们的心窝子。 95年教育行业还不太发达,严师是家长们刻在骨子里的追捧,即使是在京市也不乏出现老师随意辱骂学生的现象,花霆珏所在的国际班很多人都是被家族放弃的棋子,是只会花钱的纨绔子弟。 兰甜出身不错,她自然敢这么放肆,旋即她继续说:“你们张老师竟然还夸下海口说月考你们会有人考过我班上的学生,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凭你们?” 事情因姜望舒而起,她抬眼看他,沉默不语、神色黯然。 她沉默片刻后说:“你怎么知道没人能考得过呢?” 第55章 唯一的数学满分 姜望舒从不会不动脑子就行动,她的谨慎早已刻在骨子里,深入骨髓。她之前看过整个年级的成绩单,前五名基本落在常青班,金牌班能有两三个人挤进前十,剩余的由实验班个别尖子生分。 她深知自己最大的优势,何况京市的理科卷子难度大减,她还是有九成把握的。 可其他人没有啊。 他们只觉得姜望舒疯了,国际班的和金牌班比成绩?比谁有钱还差不多,能砸死金牌班的。 兰甜眼高于顶,讥笑道:“你就是姜望舒?可能你不知道这里可是京市,不是你的小乡村,或者老师可以先给你看一份成绩单,你参考参考再说话。” 姜望舒没搭理她的一大堆话,直接问:“如果我考过了你们班上的同学呢?” “哼,不可能。”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不多费口舌,姜望舒说出条件,“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我考过了你要向我们班上的同学道歉。毕竟为人师表却区别对待、打压学生,真是没什么师德。”最后她还不忘骂兰甜一句。 兰甜没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眼睛瞪着姜望舒,而后气得笑出声来,“好啊。” 她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但你要是没考过,你必须在全校面前公开做检讨。” “行。” 一来一去的谈话迅速结束,花霆珏望着姜望舒的侧脸,优越清冷的脸部轮廓,熟悉又陌生。 同时不由感叹道:不愧是学霸啊,说赌就赌! 文彦霖跟大家的表情差不多,这个疯女人! 国际班没有人不惊讶的,他们和金牌班比成绩?姜望舒想出头也没必要带上他们啊!草。 但碍于花霆珏在,他们不敢说什么。 上课铃声响起,大家吃完瓜的都准备散开,独留话题的中心人物还停留在原地,钟敏恨恨地瞪着姜望舒。 “你。” 姜望舒突然望着钟敏说话,眼神凌厉,“我对你的要求一样,公开道歉。” 钟敏成绩自然也不错,她自视考过一个国际班的姜望舒没什么问题,她正好让她看看差距。 “哼。”但她可比兰甜更讨厌姜望舒,她想要姜望舒彻底滚蛋,所以才说:“不过你要是输了就得滚出一中。” “行。” …… 教室里,文彦霖头疼地坐在课桌上,“不是,你逞什么能啊?” 话已经在大庭广众下放出去了,到时候不仅姜望舒丢脸,国际班也跟着丢脸。 但转念一想,如果姜望舒因为丢脸无颜留在一中,那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喜事,文彦霖心情瞬间好转,骄傲地抬头挺胸,他真是个天才啊! 花霆珏急着为姜望舒辩驳,“她成绩很好的,也很聪明,肯定能考过那什么金牌班啊,就是常青班也不在话下!” “不就是个考试吗?有什么难的。”大手拍了拍姜望舒的肩膀,语气十分坚定,“我相信你。” “嘁。”文彦霖翻了个白眼,珏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珏哥了,他现在被迷得神魂颠倒。 连一向沉着淡然的宋易安都忍不住开口道:“你其实不该和她们比的,解决的办法很多。” 姜望舒看着宋易安,说:“解决的办法是很多,但那都不是我来解决的。”她的言外之意是她不想依附于他们的帮忙。 她的话让宋易安心头一震。 …… 临近月考,姜望舒还是同往常一样该刷题刷题,花霆珏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陪考的家长。 睡前必唠叨:“别熬夜啊!” 其实他觉得姜望舒哪里都挺好的,就是吃饭和睡觉需要像小孩子一样监督,怎么会有人不爱睡觉呢?把自己当永动机,吃饭随意晚上熬夜不睡觉,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天天守着她。 吃饭也唠叨: “我让余叔送了饭过来,我们今天不去食堂吃了吧?” 姜望舒点头。 于是四人朝着食堂三楼走去。 刚落座,花霆珏就给姜望舒舀了一小碗汤,“喝点汤。” 随后他把餐盒推到她面前,“牛肉和虾也要吃!优质蛋白。”夹完菜他又问:“你今天早上吃了鸡蛋吗?” “嗯。” “那鸡蛋羹就先不吃了。” “青菜青菜!” 在旁边吃饭的宋易安和文彦霖显得十分多余。 …… 月考当天,他很紧张,手心冒汗,但还是让自己平静下来,甚至给姜望舒捶肩膀,“没事,别紧张,考多少都行,不要紧的,成绩不是评判人的唯一标准。” “别紧张啊。” 姜望舒:“……” 到底是谁紧张啊? 考试座位是按上一次成绩分的,姜望舒没考,自然算是零分,蛇形排位后她正好坐在年级倒数第一花霆珏的前面。 一个教室都是国际班的,考试的时候睡觉的睡觉,涂画的涂画,监考老师都司空见惯了,唯一认真写卷子的只有姜望舒……以及花霆珏。 女儿她妈都这么努力了,他怎么能拖后腿呢? 只是这卷子太难了,他真的感到了下笔艰难。他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在姜望舒和桑老师的‘带领’下长进了,可谁曾想试卷的难度也跟着涨了,那不就是通货膨胀吗? 白搭。 可姜望舒不同,她提前交卷了。 而且除了语文和英语她全都提前交卷,还写得满满当当的。 考完数学,校园里哀声遍野。 “不是,这次数学是谁他妈出的啊?这么难,老子只会第一题,草。” “呃……我第一题都是扔橡皮选出来的。” “啊啊啊啊,什么题啊!出卷人滚出来挨打!” 数学成绩出来后,高一年级数学组组织会议。年级组组长是个资历深的老教师,也是数学科的主任,他率先发话:“这次的试卷出题很不好!适当给学生提高难度可以,但是不能一次性这么大!” 他把文件啪地一声摔到会议桌上,“你们看看这次的平均分!是人能看得下去的吗?” “最后两道大题几乎全军覆没!” 没人回答他的话,只有兰甜突然说:“可是……不是说这次有个数学满分吗?” “是啊。” 隔壁常青班的数学老师也有点激动,数学满分只会出现在他们常青班或者金牌班,他还是有些胜算的。 张正亮掏掏耳朵,趁人不注意打了个哈欠,这几天连夜改卷子可累死他了,妈的,好活轮不到他苦活全是他! 至于数学满分?反正和他没关系。 说到数学满分,方主任心里甚是安慰,脸上的褶子笑得堆皱在一起,“是的,这次数学考试只有一个满分。” 一中的试卷不到最后统计时刻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具体姓名的。 常青班数学老师和兰甜都抬头挺胸,尤其是兰甜,轻蔑地瞥了眼张正亮,直起腰杆,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仿佛下一秒要走向颁奖台。 张正亮见状忍不住讽刺一句:“呵,兰甜,人主任还没说是谁呢?你这么着急上火干嘛。” 他就是看不惯那个样子! 兰甜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但转头就回怼道:“是不是我们班上的我说不准,但我敢肯定绝对不会是你们班上的!” 第56章 数理化满分怪物 “你……”张正亮撇撇嘴没话反驳,憋屈地闭嘴,低头小声嘀咕:“嘁,有什么了不起的!” 虽然他知道真的挺了不起。 这两人都是走关系进来的,方主任也见惯了他们天天掐架,只是随便劝一句:“好了好了,张老师兰老师你们都少说两句。” 可接下来他的话却让在场所有老师大吃一惊。因为方主任前段时间去外地出差了,所以他不禁纳闷一问:“这个姜望舒是谁班上的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就是这次数学考试唯一的满分。” 会议室一片寂静,静的听得见一根针落地。 张正亮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后差点破音:“姜望舒?”然后他直接跳起来,“我我我,主任,姜望舒是我们班上的学生!” “哈哈哈哈,姜望舒是我们国际班的!” 他激动地跑到主任面前,难以控制地握住他的肩膀,疯狂摇晃,“你是说咱姜望舒是那个唯一的数学满分?” 主任一把年纪了被他这动静吓一跳,反应过来后一脸震惊,数学满分出现在国际班?他出差这段时间变天了? 不只是他,在座的其他人也彻底噤声,姜望舒这个名字他们不陌生,多多少少听了些风言风语,可那不是从大山里来的吗?怎么可能数学满分! “不可能!”兰甜大喊道。 她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主任,您是不是看错了。” 主任脸一黑,“你是觉得我人老眼花了连个人名都看不清楚?” 兰甜急忙否认,“不是的主任,只是……只是这姜望舒是从小镇转学过来的,怎么可能考满分啊?” 张正亮底气足,腰板都挺直了,站在主任后面斜眼看兰甜,拽得不行。 转学生?方主任有些诧异,他扭头问后方的张正亮,“张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主任,姜望舒是花家让转进来的,当时没有分班考试,所以直接进了咱国际班,她也确实是从偏远山区转学过来的。” 说罢,他眼珠一转,故意说:“她可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小姑娘学习勤奋又认真。” 他越说兰甜的脸色越差,红里透黑的,脸上的情绪千变万化可谓是五彩缤纷。 …… 数学出来后,与此同时物理成绩也出来了,这次物理不算很难,和往常的水平差不多。 张正亮他们班主任办公里也有物理老师,她正在看成绩,脸上的表情透露出她此刻心情还不错。 张正亮忍不住问道:“裴老师,看来这回学生考的不错啊?” 裴老师笑吟吟地点头,“是啊,这次考试整体进步了,满分都有十个呢。” “嚯,那确实考得好啊!” “哦对了张老师,我记得这个姜望舒是你班上的同学吧?” “对啊。” 裴老师依稀记得好像他们讨论过这次唯一的数学满分,于是对张正亮说:“这孩子确实优秀,物理也是满分。” 张正亮傻眼了,手里转着的笔一滑,啪叽一声掉地上,他蹭的一下站起来,震惊道:“姜望舒的物理是满分?!” “是啊,这有成绩单,你可以看看。” 裴老师把成绩单递给张正亮,他接过就看到姜望舒的名字,沿着名字看小分一直看到最后的分数。 亮眼的150。 数学满分?物理也满分? 姜望舒是天才啊,他想起上次她的数学作业,原来真的是她自己做的。张正亮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喜庆,他终于也有学霸学生了! 哼。 有人开心必然有人崩溃。 啊啊啊啊,坐在座位上的兰甜要疯了! 她目光呆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姜望舒不是从偏远山区来的吗?那地方教育资源这么差,她找人查过S省只有省会才有优秀生源。 可姜望舒的成绩给了她当头一棒,数学物理都满分,那其他科呢?想起赌约,她开始后怕,只能暗暗祈祷姜望舒其他科不行。 最终事与愿违。 化学科那边传来消息,满分的行列中再次出现姜望舒的名字,这样一来,她已经拿到了450。 张正亮高兴疯了,要不是因为放月假,他恨不得立马昭告全校! 在一中老师们的辛勤下所有成绩总算是登完了,学生们期待又害怕的总成绩单新鲜出炉。 不过当然还是老师们先看。 第一名依旧是常青班的林寒719,从初中到现在高一他常年霸榜第一,第二名是常青班的学委姚静姝714。 而第三名则是国际班的——姜望舒。 语文:123 数学:150 英语:137 物理:150 化学:150 总分:710 老实说她这种水平,语文和英语确实差了点,但是数理化却得了满分,尤其是这次数学加大难度的情况下。 本次考试里唯一的数理化满分。 在座的班主任们一个个瞠目结舌,顷刻间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浅浅呼吸声。 因为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国际班的学生挤入了年级前三的行列,这在校史上都完全可以称之为奇迹,比植物人苏醒还要令人叹奇! “呃……确定没登记错误吗?”有人弱弱发问。 “我是不是改试卷改出幻影了,国际班出了年级第三,不是倒数第三。” “别说你了,我好像也有点头昏。” “不可能不可能……她肯定作弊了!” 第57章 天大的冤屈 有了姜望舒的成绩张正亮神气极了,转头就是劈头盖脸的呵斥:“作你个大头鬼啊!” 他叉着腰持续输出,“她抄谁的啊?比她高的只有林寒和姚静姝,那两位可都在一号考室。姜望舒可是在最末尾的教室,周围全是我们国际班的,她难不成抄他们的啊?” 此话在理,老师们都很赞同张正亮的话。 张正亮声音洪亮,全身上上下下的细胞都写着骄傲,怼兰甜的底气也足了,可被他逮住机会了,平时因为成绩一直被阴阳怪气,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 他也有顶天立地的学神了! 他们国际班也能出学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大快人心啊! 张正亮啧啧咂舌,又摇摇头,“哟,兰老师怕不是因为不想做检讨,所以才说人姜望舒作弊。” “真是心眼比针还小啊,啧啧,你这么当老师可怎么行啊。” 语气一转,他开始叹气,“唉,我们姜望舒真委屈,之前被流言侵扰那么久,有些人身为老师还包庇自己班上的学生,好不容易不受流言影响考了年级第三,又被人说作弊。” “天地昭昭,比窦娥还冤啊!”张正亮说着说着太投入了,突然扬声,差点把其他老师魂都吓飞了。 嗯……他们一致认为张老师好像有点夸张。 接着张正亮作势走到窗边,边走边说:“不对,我去看看窗外有没有下大雪。”俗话说逢天大的冤情必下雪,他这是拐着弯骂兰甜冤枉人呢。 一顿操作猛如虎,兰甜被怼得说不出来,涨红了脸,大口喘气,眼睛恨恨地瞪着张正亮。 平时怎么不见他这么能说会道! 她还不死心地喊道:“说不定她带了什么小抄呢?” 张正亮一听来气了,“喂,兰甜,说话过脑子,诽谤小心我告你!” 其他老师听到兰甜的揣测也不由皱眉,他们知道兰甜是名牌大学的海归,非常傲气爱面子,但身为老师这么针对一个转学生确实有些小家子气了。 有人开口帮腔,“兰老师,讲话还是需要凭证。” “是啊是啊,学生成绩变好我们应该高兴不是吗?” 兰甜自知刚刚语言过激,只能讪讪地闭嘴,但心底怒火中烧、久久不熄。 …… 张正亮才不想管兰甜,他精神抖擞地走出办公室,整个人顿时觉得身心通畅,爽啊,旋即抬脚往国际班走。 走廊上一堆人见到他后和他打招呼,“亮哥!” 张正亮见那人半个身子悬在栏杆外,心跳都差点吓没了,拿起试卷作势要往他身上抽,“小兔崽子,快从那上面下来,不怕摔死啊!” 男生嬉皮笑脸地说:“放心亮哥,死不了的。” 文彦霖走出来就碰见张正亮,见他心情不错,开口调侃道:“亮哥,今天怎么笑得这么猥琐啊?” “很明显吗?”张正亮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文彦霖顺势调侃他:“那可太明显了,你今天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慈祥极了。” “你这死小子,损我是吧?”一听这话张正亮脸瞬间黑沉沉的,合着他是变着法说他秃啊。 “哈哈哈哈哈亮哥,我哪里敢啊。” 被文彦霖这么插科打诨了半天,张正亮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拍脑袋,纳闷地问:“不对,马上上课了你要去哪儿?” “不会是又要逃课吧?” 计划被戳穿,文彦霖神情僵住,“呃……怎么可能啊,我就是去厕所。” 张正亮眼一眯,笑呵呵地威胁:“是吗?那等会记得回来,我等着你。” “行。” 张正亮也不管他了,直奔后门倒数第二排姜望舒的位置,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对着姜望舒喊:“望舒啊~” 灵异古怪的喊叫让姜望舒蹙眉。 花霆珏鸡皮疙瘩掉一地,扭头,“卧槽亮哥,你干嘛呢?跟鬼一样走路没声。” 张正亮没搭理他的话,而是对姜望舒说:“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恭喜你,数理化满分,总分710,排名年级第三。” 数理化满分? 710! 年级第三。 此话一出,就像一颗掷入深海的炸弹,瞬间激起万丈水柱,国际班所有人仿佛被摁下了暂停开关,化妆的不化了,嬉闹的闭上嘴,他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710?这分数都够他们考两三回试了。 刚上完厕所回来听到姜望舒数理化满分,总排名年级第三,他站在后门彻底石化了。 不是,这姐这么牛啊。 他脑抽筋,问道:“亮哥,不会是改错试卷了吧?” 张正亮正高兴着呢,突然一盆冷水泼下来,他跳起来给了文彦霖一个爆栗子。 “你这小子,不能盼着点好的啊,我因为你们委屈这么久了,还不能因为人姜望舒咸鱼翻翻身啊。” 花霆珏笑容满面,他就知道! 于是他立马和张正亮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将炮火对准文彦霖,“是啊,我都说了姜望舒成绩很好,怎么可能改错试卷!” 抢过文张正亮手里的成绩单,低头一看,忍俊不禁地将成绩单塞到文彦霖怀里,幸灾乐祸:“霖子,倒数第一的位置我让给你咯。” “啊?”文彦霖瞪直了眼,赶紧看试卷,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昏过去。 平时一直和他待在成绩单最后的花霆珏三个字竟然不见了,他的视线沿着名字往上看。 花霆珏: 语文:101 数学:40 英语:120 物理:38 化学:50 总分349,在班上的排名上升了八名,年级上进步了50名。 文彦霖脸上的笑容僵硬,不可能吧?他的视线在花霆珏和姜望舒之间来回移动,敢情珏哥说要好好学习是真的? 连宋易安瞥她,姜望舒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这个成绩确实亮眼,足够她掀起一番波浪了。 …… 国际班反应过来了,有人咦了一声,“不对啊亮哥,那这么说来金牌班不是要和我们道歉了吗?” 张正亮笑骂:“就你小子惦记着!” 而后他把那笑得像朵菊花的脸对着姜望舒说:“这次第一第二名都是常青班的,你别怕,金牌班的都在屁股后头呢。” 他自然也听说了上回的事情,兰甜这死丫头竟然趁着他休息跑来欺负他们班的学生?他还没死呢! “我等会就和校长说让她们好好道歉!” “平冤昭雪!” 国际班沉默片刻后陷入狂欢。 “哟嚯!” “呜呼!爽啊!” “我去拿我新买的徕卡,老子新换的镜头,今天总算派上用场喽!” “我也去,老子真是受够金牌班那群孙子了!” 第58章 死活不道歉 张正亮看着这一群活泼开朗的少男少女,也没去管,只是笑了笑。 又宽慰姜望舒:“这事你没做错,不用想太多。” 姜望舒:“谢谢张老师。” 老师看好学生那是越看越欢喜啊,张正亮笑得嘴都合不拢,“谢什么谢啊,这都是你自己考出来的成绩,谢你自己吧。” 他左看右看,“哎哟,你怎么这么清瘦啊?”说着说着掏出一张印有一中大门的卡片,“喏,老师的餐卡你拿去,教师食堂随便刷。” 花霆珏用手推开,婉拒道:“亮哥,这就不用了,我有钱。” 给他钱?这不是赤裸裸地羞辱他吗?姜望舒一直都是他在负责,可不能让光头抢去了。 张正亮反应过来,手缩回来,“哦哦也对,我忘了你是地主家的嘛,你得好好照顾咱学霸啊。” 花霆珏:“……”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像是骂人的。 …… 国际班欣喜不已,连看姜望舒的眼神都带了一丝丝崇拜,金牌班此刻也十分热闹,所有人扎堆等着兰甜来公布成绩,毕竟和打脸这种激动人心的事情有关。 “听说这次数学有个满分诶,唯一的满分!” “我猜应该是林寒吧,或者姚静姝。” “我觉得不是姚静姝,她好像数学偏一点,林寒的概率大多了。” “确实哈,那可是林神诶,全科都优秀的学神!” “是不是啊,敏敏。”突然前排的人望向钟敏,因为钟敏喜欢林寒那可是人尽皆知的。 钟敏突然娇羞起来,抿嘴笑,“哎呀,当然咯,林寒哥一直都很厉害。” “天呐,敏敏你脸都红完了。” “别说了。” “不知道那个姜望舒考得怎么样,我都迫不及待看她的成绩了。” “是啊,听说国际班都是四百多分,顶多有几个五百分的。” “咦~这么少的分数也好意思和我们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几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正好撞见兰甜从前门进来,她一把将试卷扔在讲台上,砰砰作响,金牌班瞬间安静。 看着底下一张张嬉皮笑脸的脸,兰甜本就憋屈的火一下子爆发,拉着脸大骂: “马上上课了吵什么吵啊?这么闹怎么听上课铃声啊!” “你们是觉得自己考得很好?很骄傲了是吗?” “有这个时间不知道好好看书学习?” “你们看看这次的数学成绩,一塌糊涂,班上最高分只有140分,连国际班都出了满分,被他们比下去难道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话音刚落,金牌班炸开了锅。 “兰老师,国际班怎么会有数学满分?满分不应该是常青班的林寒吗?” “呵,这次数学考试唯一的满分是国际班的姜望舒!” 钟敏心一紧,连忙问道:“那林寒呢?” “林寒数学扣了三分,147。”兰甜瞥了眼后继续拍着讲台说:“年级前十我们班竟然只有两个!怎么回事啊?” “你们看看人家姜望舒,从偏远山区来的,一来就考了年级第三,你们呢?”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原本以为数学满分已经很震惊了,没想到那个姜望舒竟然考了年级第三。要知道年级前三都是被常青班霸着,从来没有先例。 也意味着……要当众道歉了。 钟敏脸色惨白地摇摇头,她感觉到喘不过气来,那个村姑怎么可能考这么高的成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薛佳怡也愣住,手蜷缩着攥紧衣服,她竟然这么厉害的吗?其实她们预感自己这次状态不佳,肯定没考好,可却没想到姜望舒好的超乎想象。 与此同时,国际班姜望舒考了年级第三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似的传遍整个校园,大家想起之前的赌约,都期待着看一场好戏。 他们是没想到这新来的转学生这么厉害,一来就成了年级第三,数理化满分,乖乖,连学神林寒这次都没能做到。 张正亮第一时间找了校长和年级主任过来,他们两人听说转学生考了这个成绩也十分激动,尤其是是在张正亮的添油加醋之下,校长和年级主任一致赞同让兰甜给姜望舒道个歉。 …… 班主任办公室,兰甜黑着脸。 苏校长坐在椅子上,“兰甜,这回确实是你做的太过分了,身为老师怎么能当众辱骂学生呢。” “可他们确实是无用的啊,这是不争的事实!”死到临头还嘴硬说的就是兰甜。 苏校长差点气结,他当然知道兰甜心高气傲,沉了口气,语气颇为严肃:“那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你平时什么样子我都念在你爸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教学生可以严格一点,但是别太越界。” “别忘了,国际班出来的没有哪个不是大家族里的。”苏校长最后警告道。 兰甜何尝不知道国际班的人家世好,但她更明白他们都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世家里没有利用价值等于弃子,所以那天她才敢这么说话。 此刻她沉默了。 但让她在全校面前公开检讨简直要了她的命。 惴惴不安的钟敏以及焦虑的张正亮在办公室外等着,听到里面没动静了,张正亮敲敲门直接走进去。 “校长、主任。” 紧接着看向兰甜,“兰甜,走吧,跟我去道歉。” 兰甜咆哮怒吼:“我不去!” 张正亮算是开了眼了,“嚯,你这是蛮横不讲理啊?” 兰甜也豁出去了,“对,怎么了!”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气,屈辱极了。 张正亮低头对苏校长小声说:“校长,要不把这事交给我?” 校长怀疑,“你行吗?” “当然。” 他深深瞥了眼兰甜,然后阔步离开,多年的死对头了,张正亮自然知道兰甜的软肋在哪儿,于是他立马开车往一个方向赶去。 第59章 不服也得道歉 “真的?你说甜甜真的这么做了?” “是啊兰叔,我在旁边都捏一把汗呢。” 没错,张正亮来了兰甜家,他和兰甜算是邻居,都在家属院里长大,双方父母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在旁边添油加醋,“那个小姑娘是种子选手,估计要当高考状元的,以后社会舆论肯定大啊。” “最重要的是啊……”张正亮突然压低声音,“她还是花家送进学校的,京市花家,老首长那边的。” 兰甜她爸身为干部向来谨慎,一听这背景,心头一震,他们把女儿送到一中是为了让她先拿点荣耀,日后直接调到教育局工作。 先不说张正亮口中的状元苗子,但是以慕家在军政两方的地位都不禁让人深思慎重,如果不加以阻止怕是日后晋升之路难啊。 兰军沉沉地叹了口气,点头,“好,这件事我会和甜甜说。”他对张正亮笑道:“也麻烦小亮你专门过来一趟告诉我。” 张正亮心虚敛眸,“不麻烦不麻烦。”既然都聊完了他也准备回去看一出道歉大戏了,起身说:“兰叔我先走了,学校还有点事。” “好,慢走。” 张正亮刚踏出兰家的大门,在学校的兰甜立马接到电话,“喂,爸,怎么了?” “你在学校惹祸了?” 兰甜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还没有?你赶紧去和道歉认错。” “我不,凭什么啊?” “就凭你还想不想日后上升?” 一句话把兰甜彻底问住,兰军还在继续说:“别在这些小事上计较,成大事者不拘泥于此,甜甜。” 或许一语道醒梦中人便是这个意思,兰甜拧紧的眉毛舒展,是啊,她以后有的是时间权力收拾这些人。 她点头,“我知道了爸。” …… 兰甜那边解决了,接下来该钟敏了。 其实在张正亮找校长之前,花霆珏就早有准备,他知道钟敏和兰甜估计都是不会轻易道歉的,于是一个电话给他哥花霆瑞打去。 “喂,哥……” 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细细道来,一字不落不说还火上添油。 “嗯嗯,她们骂的可难听了!说我是废物是花家的蠢蛋,还说我这种人出了社会迟早会成为败类!” 败类一词让电话那头的花霆瑞眉头紧皱,语气愠怒,“真的?” “当然了,气死我了!” “而且她们还不守信用,我们赢了也不服输,就是不道歉。” 听到电话那端愤怒的指控,花霆瑞默默把手机拿远了点,但还是安慰弟弟:“我知道了,交给我,你别担心了。” “嗯嗯,谢谢哥!” “谢什么,钱还够不够用,听说妈给你的生活费减半了?” “我够用了,妈后来又给我涨回来了。”既然都提起慕秀芝了,花霆珏立马报喜:“哦对了哥,我这次考了349,年级排名进步了五十名呢!” “这么厉害?”花霆瑞震惊的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随后他笑着说:“我一会替你转告妈,她肯定会高兴的。” “好嘞,那就这样了,我去上课。” “好。” 挂断电话,花霆珏得意地扬起嘴角,哼,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他有优秀的妈和哥哥啊! 不出半刻钟,钟家的电话打到钟敏那儿,“喂,爸。” “赶紧给我滚到花霆珏面前道歉,你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还是我平日里太宠着你了,你偏偏要惹花家的人。” “可是爸……”钟敏想辩解一二,但她爸丝毫不给她说话机会,“你要是再不道歉,你等着钟家和你这个钟家大小姐倒霉吧。”说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耳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害怕涌上心头,钟敏全身都在抖,她利用大小姐的身份压姜望舒,那必然会遭到比钟家更厉害的强权的压制。 或许这就是姜望舒那天对她说的。 风水轮流转,她的报应。 …… 当天下午,兰甜和钟敏带着检讨书过来,姜望舒坐在座位上,像检查工作的上司翻着手里的检讨书,顺便从看检讨书中抽身看她们几眼,唰啦啦的翻页声伴随着兰甜和钟敏道歉。 兰甜心口一堵,“姜同学,尊师重道,老师算是长辈,长辈给你道歉你怎么能坐着?” 姜望舒漫不经心地抬眼,随口胡诌,“腿不太舒服,今天不想站起来了。而且兰老师来这道歉是为了取得我的原谅,而不是想道第二次歉。” 言外之意:别惹第二次。 苏校长倒也看出了姜望舒的轻慢,但到底这件事是兰甜做错了,而且她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你……”兰甜哑口无言,甚至又被气得不轻。 “别废话了,道歉吧。” 在场其他人呆若木鸡,卧槽,这转学生好牛逼啊,好拽! 张正亮暗喜,他最喜欢看兰甜吃瘪了。 花霆珏暗地里冲姜望舒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未来呼风唤雨、杀伐果决的姜董事长啊。 兰甜只好一口气说完,“对不起啊姜同学,我身为一名老师不该对你们说那样的话,应该一视同仁,老师回去也检讨了,实在是做错了。” 今天国际班的人比以前还要大摇大摆,看着平时趾高气昂的金牌班老师向他们低声下气地道歉。 爽啊! 钟敏紧跟着也快速道歉:“对不起姜同学,上次广播站的事情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姜望舒当然知道她的道歉不真诚,但丝毫不妨碍她此刻愉悦的心情,反而眼神添了几分玩味的意思。 她们真心与否对姜望舒来说分钱不值,她开心只是因为钟敏和兰甜不服也得道歉,强人所难的滋味的确美妙。 在钟敏走之前她还好心提醒: “记得打开广播通告全校哦。”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钟敏咬牙,眼睛死死瞪着姜望舒,可最终还是愤愤离开。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钟敏的声音从喇叭传来: “不好意思占用大家时间,我是广播站站长钟敏,我为之前广播站失误带来的舆论影响以及不小心弄伤姜望舒而在此郑重道歉,希望姜望舒同学能真诚原谅我,也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的道歉,但却让全校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60章 明白差距 兰甜和钟敏的事告一段落,姜望舒其实并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她们身上,她望着自己的英语试卷静静发呆。 137分。 和满分差的远。 她看过年级第一第二的成绩,全都都是语文和英语碾压她,拉大彼此之间的分差。 宜溪镇的大多数学生都是初中才接触英语,她也不例外,最要命的是她学到的英语还带点地方特色口音,因此这次听力部分一塌糊涂。 而京市一中的学生小学就有英语课程,不少人幼儿园就学了,甚至还有专门的外教。 比如花霆珏这种,从小全世界周游,拥有私人外教的富家子弟,他的英语听力几乎满分,只是他的英语太口语化,不会做题的语法技巧罢了。 再者一中英语考试的词汇量太大,完形填空和阅读的词汇远超她每天看的单词本,她也看过老师给的别人的试卷,林寒、姚静姝作文部分擅长用各种修辞手法,她却只能套普通的万能句。 看到成绩的刹那,姜望舒才真正明白自己与别人的距离,明白宜溪镇和京市的教育资源之差。 她看向窗外,春暖花开的季节,鸟儿雀跃高飞,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忽地想起腥臭晦暗、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姜家。 教室吵吵闹闹,姜望舒默默将英语试卷收到抽屉里,又摸出单词本埋头背单词。 她不想输,她也不甘屈居人下。 或许太过执拗与不服输,姜望舒一天都被束缚着自己,花霆珏就没见她放松过,这是来例假了? 听说女人这几天跟老虎没什么区别,他不敢问,只敢在脑子里猜测,偷偷买了红糖兑热水,小心翼翼地推到她桌子上,“喝点水……” 正在做题的姜望舒被打断思路,皱着眉转头。 这时,后头的文彦霖喊他,“珏哥,打球了。” 花霆珏逃命似的跑了,打了会球,他坐在台阶上喝水,听到隔壁在聊天,好像是常青班那群孤高自傲的高材生。 听他们聊的是成绩,他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一向不感兴趣,刚准备走人却听见他们提起姜望舒的名字。 “诶,没想到这姜望舒还挺厉害的啊。” 厉害?当然喽。花霆珏喝水的动作一顿,竖着耳朵继续听。 “是啊,考了年级第三呢。” “那确实牛逼,不过再怎么厉害也没有咱林神厉害啊。” 嘁,花霆珏翻了个白眼。 “那是,林神可是全科学霸,门门都厉害,那个姜望舒怎么比得了。”听到这儿,花霆珏拳头捏紧了,起身准备过去会会他们。 紧接着又听见他们说:“她自然比不了,你们看看她那英语成绩,才137分,作文特别生硬,还有她那听力……哈哈哈哈,全是错的,乡下来的就是土啊。” 那男生突然放声嘲笑,笑着笑着一拳迎风打在脸上。 “啊!” “你怎么打人啊?” 文彦霖听到动静转头看热闹,结果发现是自己的好兄弟,大喊:“珏哥!”他一个箭步飞奔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欺负我珏哥?老子打不死你!” 宋易安也冲过去。 这样一来,球场上常青班的护着常青班,国际班的维护国际班,场面一度陷入到让人无法控制的地步。 首当其冲的那个男生一个趔趄趴倒在地上,嘴角流血,金丝眼镜的腿都断了一边,他摸瞎一样到处找。 花霆珏压着他的手,骂道:“乡下来的怎么你了?你在京市混的很牛吗?小爷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头啊!” “呸,什么东西啊,狗眼看人低!” 骂完他松开手,一把将他推到常青班那群人手里。 被打的那个人总算摸到眼镜戴上,看清楚人后哆哆嗦嗦地指着骂:“你……花霆珏,你!” “你你你你,怎么?你还想挨揍啊!”花霆珏举起拳头,作势又要上前打他。 宋易安摁住他,低声提醒:“阿珏,他是傅家旁系的。”傅家是京市第一豪门,除了花家其他家族都十分忌惮。 傅家?艹,花霆珏在心中啐了口,早知道他刚刚就该多补一拳。但想归想,他还是及时收了手,因为傅家的的确确不是他能惹的,他也不想给妈他们添麻烦。 傅春成被花霆珏举起来的拳头吓到,害怕地往后缩,他放下狠话,“花霆珏,你给我等着。” 花霆珏挑唇冷笑,“呵呵。” 不过经他们刚刚一说,他好像参悟出姜望舒今天不高兴的原因了,因为成绩不理想,考差了? 他快速跑回教室,气喘吁吁的,天气越来越热了,他身上仿佛冒着热气,脑门还有几颗汗。 姜望舒下意识往座位里面缩了缩。 花霆珏:“……” 错付了不是。 “你不高兴啊?” “啊?” “你是因为成绩的事情不开心啊?” “没有。” 花霆珏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于是一副知心大哥哥的口吻安慰她:“哎呀,你的成绩已经够好了,我连你一半都考不上呢。” “而且你那根本不叫考砸了。” “你看看我。”他随手抽了张卷子出来摆在姜望舒面前,是只有40分的数学卷子。 “成绩只是一时的,林寒英语好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学啊,他会的也不止一门外语,你要是从小天天学天天出国那不直接碾压他啊?” 花霆珏开始大放厥词。 吧啦吧啦…… 半个小时过去…… 又来了。 姜望舒垂眼轻叹一口气,宋易安转身出门借口上厕所,文彦霖戴上耳机。 不得不说,情绪价值这块花霆珏那是给得透透的了。 “嗯,我知道了。” 恰好放学铃声响起,姜望舒问他:“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词典的地方吗?”她的那本小破单词本不仅旧了,而且已经跟不上这里的课程了,不得不暂时搁置了。 “什么词典?你要学哪门语言啊?”花霆珏纳闷道,他还以为姜望舒是被林寒会好几门语言刺激到了。 “英语。”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英语没考好才不高兴的吗?” “我没有不高兴。” “好好好,你没有。” “买什么买啊,家里多的是,现在都没人看了。” “走,回家。” 说罢他拉起姜望舒的袖子就往回去的车子走。 第61章 心有灵犀 回到家,两人匆匆忙忙放下书包,花霆珏七拐八拐带姜望舒来了一栋阁楼,然后两人走到藏书阁。 花霆珏走前面开门,推开门,“喏,这里应该有你想要的词典。” 门开的那瞬间姜望舒心头一震,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刷了漆的圆环形书架围了一圈,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各色书籍。 因为书架是分类了的,花霆珏在记录的册子上找到英语类,代表字母是E,他往标有E的书架走去。 果然有很多英语专业的。 他喊了姜望舒一声,“这儿!” 姜望舒快步走过来,《英汉词典》《实用英语语法》《英语声色词语翻译》《英汉修辞比较与翻译》……数不胜数,第一次看到这些的她有些惊喜。 花霆珏见她眼睛放光,问道:“你都要啊?” “可以?” “当然喽,放在这儿又没人看,与其积灰还不如物尽其用。”说完他冲姜望舒挑眉。 于是两人开启搬家模式,把一本又一本的书往姜望舒房间搬去,余管家都看愣了,这架势是要把书阁拆了啊? 很快姜望舒那空荡荡的书架塞满了书。 最后一趟,没有几本书,花霆珏望着阁楼出神,他来了兴致,开始侃侃而谈,“其实这里不只有书籍典藏,还有一个……”不过却突然没了声音。 “还有什么……”姜望舒埋着的头从书中抬起。 “呃……我带你去看看。” 他们七拐八拐来到地下室,许久没有通风一股霉味直冲鼻腔,呛得两人立马咳嗽起来。 花霆珏一边咳一边讲,“咳咳咳……这里……可以……咳咳咳……”他眼泪花都快要咳出来了。 姜望舒实在难以接受,径直跑了出去。 “嗯?”一转眼没了人影,花霆珏才想起来追上去,“诶,等等我!” 冲出外面的两人疯狂呼吸新鲜空气,缓了好久才张嘴说话,花霆珏继续解释道:“那其实是个酒窖,可以酿酒的,只不过……还没有人去那儿酿酒。” 他又低头瞄了眼姜望舒,“不过快了!” 姜望舒皱眉,他是要让她来酿酒? 不过她还发现个事,“你手怎么了?” 花霆珏往自己的手看去,看见一个不大不小的擦痕,已经没有再流血了,应该是前面打架的时候没注意,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哦这个啊,打球不小心弄的。” …… 晚上花霆珏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溜出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他逛遍了商场,最终在一家店停留。 经理连忙出来迎接,“三少,您怎么大驾光临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啊?” 花霆珏也不磨蹭,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新款的随声听还有吗?” “最近新上的一批预定完了。” “其他地方还有货吗?” “H市那边还有。” “调过来需要多久啊?” 经理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表,估摸道:“可能要三个半小时。” “行,你让人去调吧,我在这儿等着。” “现在吗?”经理有些惊讶。 “不然呢,我急着要,麻烦你们了。” “三少您客气,我马上让人调货。” 花霆珏百无聊赖地坐在VIP室等待,等着等着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终于在打了N个哈欠之后,经理拿着东西快步朝他走来。 “三少,已经检查过打包好了,您拿好。” “好。”倏地他想起什么,“哦对了,再帮我包个手机吧。” “好的,您稍等。” 不一会经理和店员又提着袋子过来,“三少,您要的东西。” 花霆珏接过,“行,我刷卡。” 可经理却说:“大少爷已经交代过了,您在商场的所有消费都记他账上。”这家百货商场是花家的产业,也是花霆瑞负责的。 还是大哥好啊,随即花霆珏爽朗扬眉,举起手里的购物袋对经理说道:“OK,那谢谢喽。” “您客气了。” …… 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有人敲门,姜望舒刚洗漱完,她下意识一愣,但还是走过去开门。 没想到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花霆珏的脸。 “我就知道你这个点还没睡。”他自来熟地走进来拉了个椅子坐下,“哦对了,我给你个东西!”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像是心有灵犀,姜望舒也递给他一个东西,是一管药膏。 花霆珏接过一看,“药啊?” “谢谢!” “没事。” 姜望舒知道他的伤口应该不是打球擦伤的,不过她也没有追根到底地问清楚,毕竟好像她没资格管这些,这是他的自由。 但买个药还是有必要的。 花霆珏把东西塞到她手里,“随身听!新出的。” “随声听?”姜望舒不解。 “你可以跟着这上面学习英语。”他一边说一边给姜望舒操作,听到那个黑乎乎的家伙在‘说英语’,姜望舒觉得有点神奇。 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没什么娱乐生活,不是玩泥巴就是干活,她都是去在镇上饭馆兼职时才头一回见过电视这种东西,手机也只是看过别人使用。 他把椅子拉近,坐在姜望舒面前,漫不经心地聊着:“其实国外很多人都有口音,和我们方言差不多,这都是很正常的,而且有口音反而是文化区域特色啊,要不然全世界都一个英伦腔调那不完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我以前去曼哈顿玩,有个来自印度的服务员,一开口跟rap似的,把我说得云里雾里的,双手比划,我还以为他是抢劫的,结果是向我要小费。” “哈哈哈哈哈。”说着他联想到当时的画面,自己笑了出来。 “还有还有,这是手机。” 姜望舒果断拒绝,“这我不能要。” 收下随声听是为了学业,她可以接受,但是手机不行,先不说价格昂贵,而且她也没有用的必要。 “这有什么不能要的。” “你想想我要是找你找不到怎么办,我买这个是为了更好的联系你,万一你哪天跑了呢?” 他开着玩笑。 接着用姜望舒的手机打给自己的手机,包里的手机响起,他把手机还给姜望舒。 “记住了,最上面这个就是我的号码,有事随时找我。” 姜望舒收下,“谢谢。” “不谢。”接着他起身拍拍衣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走咯,我要睡觉去了困死了,晚安。” “晚……” 姜望舒的晚安还没有说完,花霆珏迅速转身,“可千万别熬夜了,姐!” “嗯,药记得擦了。” “知道啦。” 第62章 钟敏又出鬼主意 “珏哥!我回来了!” 郑天朗突然出现在国际班后门,身为篮球队队长的他最近带着球队去外地打比赛了。 姜望舒正在给花霆珏讲题,两人同时回头。 花霆珏眉眼带笑,惊喜地喊:“天朗!” 郑天朗和花霆珏聊着,倒是没注意到他换了同桌,聊了半天才发觉,好奇一问:“诶珏哥,你旁边不是霖子吗?怎么换人了。” “新聊的妹妹啊?”他勾唇揶揄道。 郑天朗是高兴的,撩妹多好啊,正好忘了那个劳什子姜望舒! “哦这是姜望舒。”他又给姜望舒介绍:“这是我发小,郑天朗,和易安、霖子他们一样,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郑天朗愣住,而后缓缓皱眉,“姜望舒?” 花霆珏见他脸色骤变,立马把他拉到外面说话,“天朗,你听我说。” 郑天朗拳头都捏紧了,他的寸头高颧骨凸显出一股狠劲,顶着腮帮子抱臂挑眉,“行啊,你说。” “姜望舒现在转学来我们班了。” “谁干的?” “我。”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而且她又不是跟你一个班,碍不着你什么。” “她就是个狐狸精啊,珏哥!你小心以后被她骗了。” 花霆珏无所谓地耸肩,“骗就骗呗。”反正他上辈子也被骗了一回,被聪明人骗是蠢蛋的宿命。 不过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没好意思说出来。 “你……”郑天朗火冒三丈,第一次有了怒其不争的感觉。 恰好这时宋易安和问文彦霖回来了,文彦霖兴奋大喊:“天朗,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啊?我们去接你啊。” 郑天朗勉强笑着回答他:“教练让大家一起坐车回来,我就没和你们说。” 文彦霖点点头,“哦哦。”见郑天朗和花霆珏两人之间气氛不对,纳闷道:“不是,你们两个怎么了,吵架了?” 宋易安和郑天朗对视,他问他:“知道了?” 郑天朗嗯了声。 “不是,打什么哑谜啊,操。”文彦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烦躁地说。 郑天朗昂了昂下巴,眼睛看着窗子里的姜望舒,“还有什么,喏,那个。” 文彦霖反应过来,“哦哦,你说姜望舒啊。”他突然声若蚊蚋忍不住,替姜望舒辩解一句:“其实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花霆珏一脸骄傲地附和道:“是吧是吧。” 其实自从上次姜望舒考了年级第三给国际班的人挣回面子后大家多多少少都对她有所改观。 文彦霖也是其中之一,这么久以来他的的确确没见过姜望舒勾引珏哥啊,都是珏哥上赶着用热屁股贴她那张冷脸。 最重要的是姜望舒她他妈的是谁都怼啊,服了,因此在她面前他收敛了不少气焰。 可郑天朗见他这反应更气了,所以又一个好兄弟被她收买了? “霖子,你怎么开始倒戈了?你难道不为珏哥考考虑吗?” “我看你也是被她下了迷魂汤!” 文彦霖被骂,只能憋屈地闭嘴,他不由想,他真的被下了迷药了吗? 这场兄弟聊天最终以郑天朗放狠话告终,他不甘心地说:“我会让你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的!” …… 京市一年一度的英语口语大赛报名火热展开。 因为上次月考成绩,姜望舒当之无愧地成了国际班的学委,于是张正亮把这次英语口语大赛的报名交给她。 “你就记一下谁要参加,到截止日期了再把报名表交给我就行了。” “好。” 姜望舒抱着登记表出办公室,走到楼梯拐角处正好撞上钟敏,她狠狠地瞥了眼后嘲讽道:“哟,你要参加口语大赛啊?用你蹩脚土气的口音吗?不怕笑掉大牙吗?” 她叽里呱啦一大堆,姜望舒头一回觉得有钱也是有坏处的,那就是有的人要拿脑子作为交换,有钱人的脑回路像是被狗啃过的一样,她嫌弃地后退一步。 钟敏一愣,随即梗着脖子说:“这次大赛我们佳怡也会参加,她可是拿了上一届的一等奖。” 姜望舒驳斥:“又不是你得奖。” 钟敏气得结巴,“我……我也比你好!” “反正我们佳怡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学霸,是你这种乡下人比不得的,你想参加口语大赛拿一等奖?简直痴心妄想!” 她眼珠一转,当即又叫嚣着,“姜望舒,你敢不敢和我们佳怡比一比,看看自己有多差劲。” 见姜望舒不说话,钟敏以为她害怕了,“怎么,不敢比了吧?” 姜望舒实在是累了,懒得和她辩嘴,“离上次道歉还没过多久,看来你这么快就忘了道歉的内容了?” 钟敏气急败坏,“上次是上次!” 姜望舒真的觉得她无药可救,“你是真的很欠教训!”她丢下这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挑衅不成功,钟敏决定换条路,她果断地找上了郑天朗,她听她在艺体班的朋友说了,郑天朗似乎很讨厌姜望舒。 …… “你谁啊?”郑天朗刚打完球,一身痞气,有点凶地眯着眼。 钟敏笑着打招呼,“朗哥,我是金牌班的钟敏。” “你不是讨厌姜望舒吗?我有个办法可以让珏少和姜望舒分手。” 她是谁郑天朗不关心,但是能让姜望舒离开好兄弟他很在意,于是问她:“什么办法?” “找个优秀的人取代她不就行了吗?” 万花丛中过,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郑天朗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新欢旧爱,不喜欢换一个就是了。 不过他不傻,玩味地笑了,“呵……你想介绍谁和珏哥谈啊?” 钟敏问他:“你知道薛佳怡吗?” 郑天朗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你们班班花,薛家大小姐?” “对。”钟敏点头,趁机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撮合他们两个,薛家大小姐难道不比姜望舒这个穷丫头好吗?” 郑天朗思索片刻,答应得干脆,“行啊。” 对郑天朗来说,让薛佳怡成为好兄弟的女朋友不亏,甚至比姜望舒好一百倍。 第63章 她强任她强 这天,宋易安把花霆珏支开,“阿珏,陪我出去一趟。” “什么啊?” 宋易安直接搂着他,“走就是了。” 两人勾肩搭背,花霆珏纳闷,“不喊霖子他们啊。” “不喊。” 文彦霖和郑天朗趁着花霆珏他们出去之际,迅速占领位置,文彦霖打头阵,他问姜望舒:“口语大赛是不是出来了啊?” “对,你要报名?”姜望舒从抽屉里抽出报名表,准备拿笔写下他的名字。 “哎不不不,不是不是。” 文彦霖疯狂摇头拒绝,他报什么名啊,他只会简单的口语,哪能去代表班级参加竞赛啊? “你不报名啊?学委。” 姜望舒眼皮冷冷一挑,瞥他们俩。 这群傻子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文彦霖不管不顾地说:“人薛佳怡要参加英语竞赛杯,你不去啊?” “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你不得比她优秀啊?”在文彦霖眼里,姜望舒和花霆珏是情侣,那情敌都攻打到家门口,她不得应战啊? “她很优秀的,不只有家世,你要赶上她还有一大截。” 郑天朗也在旁边帮腔,“对啊,你别不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所以不敢和人比了吧?”他试图把讥讽当成激将法。 “她强任她强,我难道没有比她更优秀的地方吗?”姜望舒从来不信别人的鬼话,无论是夸奖还是贬低,因此她也不会被这几句话伤害到。 反而转头,直直盯着文彦霖,盯得他觉得有些渗人,只见她张了张唇,“英语不是我的强项,以弱搏强,以卵击石,你们是傻子吗?” 傻子一号文彦霖:“我……” 傻子二号郑天朗:“操。” 姜望舒永远犀利毒舌,只是没想到随着时间的延长,这嘴越来越厉害了,除了花霆珏以外对任何人都是无差别对待。 何况这是郑天朗第一次领会,这女人挺会骂的啊? 文彦霖举手投降,“行,我说不过你!” “所以你不去?” “不去。” “那我们班上没有人参加比赛了。” 姜望舒眉眼淡淡,毫不在意地说:“那这样大家都是英语废物,就当我入乡随俗好了,不是挺好?” 国际班的全体废物嘴角一抽:“……” 见状文彦霖和郑天朗都没辙了,这女人疯起来真是狠,连自己都一起骂。 …… 花霆珏和宋易安走着,薛佳怡突然从廊拐角走出来,宋易安识趣地走开,“我先过去。” “嗯。” 薛佳怡见宋易安走了,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花霆珏,“上学期你不是说学业有点困难吗?这是我整理的学习笔记,你可以看看,希望对你有帮助。” 花霆珏了然,他非常高情商地拒绝,“抱歉这份笔记我不能收,我朋友和补习老师们都给我准备了,要是再加一份我实在估计是学不过来了,谢谢了啊。” 一语双关,既是拒绝这份笔记,又是拒绝她欲言又止的心事。 “嗯嗯,好。”薛佳怡地失落是肉眼可见的,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眼睫垂下的刹那愣愣地点头。 “行,我先走了。” 他没有看薛佳怡,干脆利落地离开。 既然做不到接受她的心意,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掐死。 …… 花霆珏回来的时候,文彦霖和郑天朗及时退了,花霆珏不禁皱眉,他怎么感觉这俩货有点不正常呢? 他偷偷扯了扯姜望舒的袖子,“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吗?” “对。” “说什么了?”花霆珏着急地问道。 姜望舒从不藏着掖着,也不想让自己受气,她和花霆珏坦白,“你的朋友应该是想撮合你和一个女生,但是说到我这里来了。” 操,搞什么啊。 花霆珏一听,心都凉了半截。 慌忙否认:“我没有我没有,我绝对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我还没谈过一个女朋友,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想和别人谈恋爱。” 姜望舒蹙眉,跟她说什么? “你自己和他们说去吧。” “我跟你说啊。” 姜望舒丢下一句“有病去治”,然后拿着单词书走出教室,迎面对上笑吟吟的文彦霖,她直接转身。 文彦霖追上去,“诶别走啊。” “等等。” 谄媚讨好地跟在姜望舒屁股后面,他还不死心,一个劲地宣传着竞赛的好处,“你听我说,这个口语大赛真的很好,不仅有知名度含金量高,而且还可以提升能力开拓眼界。” 他说着说着忘了词,看了眼掌心被汗水弄模糊的字,“呃……这个口语大赛陶‘治’情操,丰富知识面,还可以锻炼你走上台的胆量,最重要的是它能够让你更具人格魅力!” “你想想,你站在台上,所有人目光看向你,多么耀眼迷人啊,多牛逼!”文彦霖张开怀抱,想象着那个画面。 姜望舒脚步一顿,像是被他说动心了,她转头问道:“真的有这么好?” 文彦霖以为她要答应了,跟啄木鸟似的重重点着头,“是啊是啊,你相信我!” “行,我知道了。” 见她这反应,文彦霖觉得稳了,大手一拍,“好,我们都期待你的好成绩!”说完祝福语,他浑身有劲、惬意逍遥地迈着步子走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太好了,还得是他,一出马就把这么难搞的姜望舒搞定了,他真的太牛逼了。 嗐,没办法,他一向机智又灵敏。 姜望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勾唇 既然文彦霖都说了这么多好处,那她当然不能让这么好的比赛被辜负喽。 于是她偷偷使了个坏。 第64章 学渣霖勇闯学霸区 张正亮拿到报名表的时候沉默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手里的报名表,“这……文彦霖要报名啊?” 表格只有一个人报名,赫然就是英语口语大赛的‘野生’宣传大使——文彦霖。 姜望舒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文彦霖同学一直在我耳边说这个大赛对于提升自我能力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打算参加。” 闻言,张正亮嘴角抽搐,“呃……” 要说姜望舒提升自我他相信,但是文彦霖嘛,常驻的倒数第一。不过有了姜望舒这个例子,张正亮以为是她带动了班上学习的积极性,说不定真有惊喜呢。 “行吧行吧,就这样了,那我现在去把报名表交给年级组,辛苦你了。” “没事。” 走出办公室的姜望舒难得狡黠一笑。 去提升个人魅力吧,傻子。 …… 今天文彦霖请假了,姜望舒都觉得耳边清净了,花霆珏看到报名公示时瞪直了眼,他赶紧跑回教室。 “霖子真的报名了啊?” “对啊。” 花霆珏难以相信地拧眉,欲言又止,“不会吧,他口语……” “哦对了,你有学习笔记吗?” 听他问起学习笔记,姜望舒狐疑,“你要干嘛?” “借我学习学习呗。”拒绝了薛佳怡的学习笔记,花霆珏打算找姜望舒要一份,听说那玩意真的有用,甚至还有人在市场上卖呢。 姜望舒果断拒绝,并且在他心口捅了一刀,她很平静地解释:“我的你看不懂。” 有被伤害到的花霆珏心梗,不甘心地喊道:“为什么?你小瞧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倒数第一了,我进步了。” 无奈之下姜望舒还是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放到他手里,“喏,自己看吧。” 花霆珏骄傲神气地哼了声后开始翻看她的学习笔记,翻着翻着眼神渐渐变了,从自信到迷茫他只用了半分钟。 不解地问姜望舒,“级数、二重积分,这是什么啊?课本上没说要学这个吧?” 姜望舒:“这是大学高数里的内容。” 花霆珏翻书的手一僵,连忙把笔记本原封不动地还给她,这不自取其辱上赶着被打脸吗? “唉,行吧。”他唉声叹气地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 请了一天假回到学校的文彦霖总感觉一路上有不少视线都落到自己身上,他优雅地理理衣领,果然是他太时尚太帅了,同学们都拜倒在他的时尚魅力之下。 有眼光! 却不想路途中遇到相熟的朝他挤眉弄眼,开玩笑地调侃。 “霖哥,这是要逆袭了啊?恭喜恭喜!” 文彦霖懵逼,“啊?” 旁边的人附和道:“霖子,你不道德啊,偷偷背着我们干大事啊。” 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劝说姜望舒去参加比赛的了?文彦霖暗自窃喜,谦虚地摆摆手,“哎呀,小事小事。” 路过有人拍他的肩膀,“霖哥加油。”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回了句:“行,谢了兄弟。” 他依旧笑容满面,神采飞扬,进门时对上花霆珏笑盈盈的眼睛,他挑眉拍手称赞:“厉害啊,霖子,简直令我刮目相看啊!” “小意思,别太迷恋哥。”文彦霖不知所以然,双手帅气地擦头发,飘飘然地坐下。 连姜望舒都破天荒转过来朝他说了句‘恭喜’。 文彦霖傻乎乎的,“嘿嘿,我该恭喜你啊。” 姜望舒幽幽地望着他,笑而不答。 直到有人给文彦霖送来详细的英语口语大赛规则书,国际班传来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他妈给我报名了啊!” “我要杀了他!” “天杀的讨厌鬼!” “神经病啊!” 文彦霖的声音声嘶力竭,国际班全员捂住耳朵,他不敢相信地嘶吼着,他真的快疯了,谁这么缺德啊!!! 花霆珏刚打算安慰他,可竟然不经意捕捉到姜望舒脸上一闪而过的坏笑,他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是她给霖子报了名? 他抿嘴掩饰嘴角的笑,但心底暗爽,他早就说了嘛,让他们别惹姜望舒,一个个的还不信,这下吃亏了吧。 但作为兄弟,花霆珏还是义气地站起来安慰他:“哈哈哈……霖子,别……哈哈哈,别生气了,这是好机会啊,锻炼自己的好机会。”他一边安慰又一边忍不住笑。 文彦霖委屈死了,没好气地说:“珏哥,这好机会给你要不要啊?” 花霆珏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要。” 看着眼前的公示表,文彦霖很想死,林寒、姚静姝、薛佳怡……一众学霸齐上阵,只有他一个国际班的,也就是说他要和这些人比英语口语。 完了。 …… 得知报上名的文彦霖,郑天朗气得直接从教室杀到国际班,一把提溜着文彦霖往外走。 “我不是让你劝姜望舒报名的吗?你怎么给自己报上了!”郑天朗知道文彦霖平时自恋,还真的以为他是想博关注度,心梗地骂道:“自恋也得挑场合啊,你小子!” 文彦霖撇嘴,再度委屈,“我没有……” “你没有你怎么报上名了!” “我怎么知道啊?” 宋易安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就是姜望舒给你报的名。” “姜望舒?” “又是她?!” 英语口音大赛先要在校内选拔,班与班之间较量后胜利者才有资格参加全国范围的比赛。 文彦霖代表国际班和其他班级较量,可他却是国际班口语最糟糕的,最差的和最好的比,输了也不丢人,赢了也没什么好光荣的。 宋易安醍醐灌顶,“她玩田忌赛马。” “什么意思?”文彦霖是文盲,不懂。 郑天朗也看向他。 “意思是你是下等马。” 文彦霖:“……” 操。 沉默,巨大的沉默。 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的鬼话了! 郑天朗头疼,“这次就这么算了?钟敏的主意也不怎么样!” 宋易安提醒他,“钟敏那边少接触,我们是想阿珏清醒,犯不着非要和她扯上关系。” “我知道了。”郑天朗点点头。 姜望舒觉得自己天生就适合当卧底。 她只是出来看书却总是能‘不小心’听到别人的对话,这次在天台的她又碰巧亲耳听到他们三个人聊天。 难怪这群人要忽悠她去比赛呢,拆散她和花霆珏?都没在一起哪来的拆散一说。不过这样一来,那她给文彦霖报名也不算太冤枉,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不过她倒是有些意料之外,又是钟敏?看来她上次还是不够狠心啊。 …… 张正亮身为班主任,他自然还是要走个过场,“文彦霖同学要代表我们班参加比赛了,让我们大家鼓掌为他加油吧。” 啪啪两声,一片诡异的安静里姜望舒率带头手,众人望向她,随后稀稀拉拉的掌声在一片哄笑中响起。 “霖子冲啊!” “我们班的名声就靠你了!” “打败金牌班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哈操,霖子加油。” 文彦霖牙都快咬碎了,恨恨地盯着姜望舒的后脑勺。 教室回归宁静,张正亮清嗓子,“对了,我今天还要宣布个事。” 第65章 引诱上钩 话音刚落,国际班又开始闹哄哄的,姜望舒抬头看向讲台。 “什么啊?不会是要放假了吧。” “呜呼,亮哥这是真的吗?” “解放了解放了。”有人甚至开始收拾东西,那样子像是即刻就要走人了。 张正亮猛拍讲台,指着那几个骚动的学生,“解放个屁,你们都给我安静点!” “今年是校庆50周年,以及为了响应五一劳动节,学校领导特意组织大家去九华山庄植树劳动,正好弥补上次植树节下雨的计划,除了毕业班其他班级都要去。” 张正亮讲完,底下哀嚎声一片,都是一群富家子弟,哪里愿意去栽树干活呢? 花霆珏也变得恹恹的,手托着头撑在桌子上和姜望舒聊天,“我跟你说九华山庄的土那是真硬,学校还非要组织去那儿植树。” “还不就是因为九华山庄是傅家的,而傅家在一中背后的教育集团也有控股。” “我不想去。” “你呢?”他问姜望舒。 姜望舒反问他:“能不去?” 她当然也不想去,在宜溪镇还没干够农活吗?来这还上赶着。 忽地想起什么他一下子蔫了,“唉……好像不能,我妈非要我多去劳动,说是锻炼身体收敛玩心,不去就让保镖把我捆着去。” 难过的何止他啊,因为花家和傅家两家的带头示范,其他家族也十分乐意让自己家的孩子去参与,美其名曰劳动实则是豪门间的随大流罢了。 …… 去九华山庄是一周后,文彦霖因为报名了竞赛被他妈揪着回去临时补习口语去了,亏得这个,这几天姜望舒的耳根子都清净许多。 于是郑天朗主动跑来国际班填补文彦霖这个空缺,兄弟团已经被姜望舒弄掉一个了,他得来盯紧点。 为了方便管理,都是两个班组成一个小团队,张正亮手气不好,抽到了死对头兰甜的金牌班。不过幸好是分车坐,不然出门就得打一架。 姜望舒选了个靠窗的座位,花霆珏一上车就挤占了她旁边的位置,可把后面的郑天朗看得牙痒痒的,他只恨自己没能抢先一步。 宋易安拍拍他的肩膀,“算了。” 两个人走到花霆珏他们的后排,郑天朗眼神威胁,“章子凡,让一下呗。” 章子凡笑着让座,“行,朗哥,我们重新找个地儿。” 郑天朗不客气地坐下,眼睛直直从座位的缝隙盯着前面两人。 因为要上山,一路上颠簸,花霆珏都要吐了,他两辈子都还没坐过这么陡的车,哦不对,他怎么忘了上次去姜望舒家和这个半斤八两。 “我好想吐啊~” “别吐我身上。” 冷冰冰的一句话把花霆珏的呻吟矫情都扑灭了一大半,他撇撇嘴哼道:“冷疙瘩。” 真是不开窍,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温柔小意地安慰一下他吗? 过了好一会,姜望舒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扭头一看,某个人已经像猪一样睡着了。她想了想还是随他去吧,弄醒了估计又要说个不停。 后头的郑天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不过是和其他人聊了会,怎么他们两个睡成这样了?! 操。 他恨不得冲上去拆散他俩。 等到了九华山庄才是郑天朗真正心梗的时候,因为花霆珏让姜望舒休息,他自己帮她种树,而姜望舒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心安理得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乘凉。 “不是,珏哥,凭什么她不种树啊?” “因为我会帮她种啊,你也找个人帮你不就行了。” 这时章子凡主动讨好他,“朗哥,要不我帮你吧,我力气大着呢。” 郑天朗正在气头上,谁来谁是出气筒,拿起锄头和树苗就是干,还不忘阴阳怪气道:“不用,我自己来,我可不像某些人不劳而获。” “珏哥,那你呢?”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太阳渐渐升起,姜望舒全当没听见,扯了一片大叶子顶在头上,遮挡阳光的照射,眼睛微眯,眉眼舒展。 花霆珏见她高兴,心里也高兴,嘿咻嘿咻地干活,但他哪是干活的料子啊,对着坚硬结块的土就是一锄头。 姜望舒都看不下去了,“你倒是浇点水啊,这土这么干。” 郑天朗不满,叉着腰,“那你来挖啊?” 姜望舒没理他,反而是和花霆珏说话,“先浇水,然后挖个坑,把树苗放进去。” 花霆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哦,我试试。” 国际班旁边的是金牌班他们,他们都傻眼了,没想到花霆珏竟然这么宠姜望舒啊,堂堂大少爷竟然自己干活让来自乡下的女友休息,要知道以前花霆珏他们都是找别人替他们劳动的。 见花霆珏埋头费力干活,姜望舒无聊地起身闲逛,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好几棵果树,梨子、桃子…… 走近她发现草丛有些深,细细看会发现根部有压倒的迹象,天气逐渐炎热,姜望舒的第一直觉是这附近有蛇。 深山里长大的她对这些还是有点了解的,她沉思片刻后缓缓张口,“蛇?” 旋即她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她摘了一大堆梨子,耳尖地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迅速返回大部队。 花霆珏见她总算回来了,问道:“你去哪儿了?” “玩去了。” 此话一出,简直是拉仇恨啊。别人都大汗淋漓地晒太阳劳动,她却说玩去了。 尤其是郑天朗和钟敏。 钟敏其实也没有种树,他们班的男生主动帮她们这群大小姐包揽了,不过她还是很嫉妒姜望舒能让花霆珏这几个大少爷帮她植树,让她可以到处逛,甚至还摘了果子。 花霆珏这才发现她手里的梨子,惊讶道:“哟,你上哪儿摘的梨子啊?” “那边啊,很多的。” “哦哦。” 姜望舒递给他一个,花霆珏有洁癖,他下意识皱眉有点小嫌弃地问道:“洗了吗?” 姜望舒回怼:“事多。”不过说归说,她还是给他用矿泉水洗了下手里的梨子,“喏。” “谢谢!”花霆珏接过,拿纸巾擦了擦表面的水渍,咬了一口,惊叹不已:“哇哦,好甜啊。” “我分给他们吃了哈。”好东西要分享。 “行。”姜望舒爽快答应。 于是花霆珏把其他的梨子都分给了国际班的人,虽然他们平时都是不愁吃穿的大少爷,但偶尔吃一回清甜果子滋味还是不错。 香甜多汁、入口化渣的酥梨把其他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旁边金牌班的人窃窃私语,“我们也去摘梨子吧,看着还不错诶。” “对,应该还挺好玩的。” “敏敏,我们过去看看吧。” 姜望舒藐视地觑了她们一眼,幽幽开口道:“梨树那么高,你们的身高够得着吗?” 她望着人群中的钟敏,以前的她从来不会回应,可今天却破天荒地主动挑衅与她不和的钟敏。 花霆珏啃梨子的动作骤然一顿,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看着姜望舒,她今天是怎么了? 第66章 钟敏被蛇咬 钟敏果然怒不可遏,瞪着眼反击,“姜望舒,你以为这世界只有你最高啊?你一米七了不起啊,不就是摘个果子吗?” 剑拔弩张之际,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周围人连忙拉开钟敏,“好了敏敏,我们别跟她一般计较。” “是啊是啊,理她干什么!” “我们走吧。” 钟敏在朋友簇拥下转身就走,姜望舒盯着她们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荡开,花霆珏闪现她面前,狐疑地啧啧两声,挑眉问:“你怎么了?” 姜望舒躲避与他的视线交织,“没怎么啊。” 花霆珏:“你还要吃的话,我去给你摘呗。” 姜望舒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袖子,呵斥道:“不许去。” “为什么啊?” 花霆珏眨着大眼睛天真好奇地问她,他以为姜望舒是心疼他让他休息,谁知姜望舒却说: “你去了谁来干活。” 花霆珏气得咬紧牙根,他就知道!于是他扛起锄头就是挖,把气全都发泄在土里。 有时候胜负欲就是这么奇怪,钟敏走远后不停发泄着心中的愤懑:“我偏要去,考试不如她,难道摘个果子都不如她吗?”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她们来到那片果树间时,惊叹出声,“哇,这么多梨子,还有桃子呢。” 平日里她们即使不算是非常大富大贵的,但大多数都被家里宠着护着,哪里见过真正的水果挂在枝头的样子呢。 一群人闹哄哄地踏足果树区域。 不出半刻,就在一片祥和里突然爆发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蛇!有蛇……” “呜呜呜,救命啊……” “呜呜呜……不要过来。” 钟敏看着离自己不足一米的蛇,瞬间鸡皮疙瘩掉一地,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不……不要。” 惊吓已经让她彻底呆傻在原地,脑子停止运转,别说跑了,根本挪不动脚,只会本能地尖叫。 而在大本营的其他人也吓一跳。 “卧槽,哪来的蛇?” “我去,走,看看去呗。” “我不去我害怕……” “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花霆珏一听有蛇,连忙把姜望舒护在身后,叮嘱她:“你别过去,那边有蛇,我们去看看就是了。” 说罢,国际班的人跑过去看,跟钟敏一起摘梨子的女生早就跑开了,钟敏似乎是被咬了一口,精神涣散,而蛇也不见踪影了。 生死面前,平时恩恩怨怨不算什么。 “你们愣着干什么啊,送去医院啊?让她躺着等死啊!”花霆珏一喝,让金牌班的人把钟敏送去治疗。 那些吓呆了的同学及时醒神,“哦哦,快快快。”于是一群老师同学抱着钟敏准备坐车去医院。 不过其实在钟敏倒地的刹那,她恰好与姜望舒遥遥相望。 后者咬着汁水充足的梨子,用半边腮帮子慢条斯理地咀嚼,半眯着笑眼,充满侵略性地盯着钟敏的眼睛,像一条盘着尾巴伺机已久的毒蛇。 蛇! 二度刺激让钟敏实在承受不住了,不出半秒就彻底昏死过去了。 姜望舒睚眦必报,这是姜望舒给自己的评价,也是她死也不会改变的人生信条。广播站事故、故意烫她以及利用那三个傻子坑她的事她都不会忘记。 唉,蛇多好啊,永远冷血阴暗,不过今天应该不是毒蛇,可太便宜她了。 她轻蔑地笑,将吃剩的果核扔掉,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 回来后花霆珏和姜望舒描述现场,他震惊且非常庆幸,“卧槽,真的有蛇,幸好你没被咬。” “看来这蛇还是挺懂怎么分辨好人的。”这句话有点不道德,他是特意凑到姜望舒耳边说的。 姜望舒瞥他,淡笑不语。 蛇是好蛇,但她可不是好人啊。 她随口敷衍:“是吗?” 花霆珏的脑袋像啄木鸟似的,重重点头,“对啊,钟敏估计吓得不轻,瞳孔涣散全身颤抖,以后怕是一辈子都躲不开蛇的阴影了吧。” “就像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草绳……” 草绳?姜望舒挑眉,随即替他说下去,“你是想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 两人在欢快地聊着天,殊不知不远处的宋易安眯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谈笑风生的姜望舒。 …… 因为钟敏被蛇咬,于是学校迅速组织学生回去,事是出在傅家的地盘上,负责人第一时间也配合送他们回去。 回去后,宋易安让郑天朗找了个借口把花霆珏支开。 郑天朗走过去,“珏哥,今天隔壁三中的陈冲过生日聚餐,走呗!” 花霆珏转头询问姜望舒:“你去吗?” 姜望舒果断拒绝:“不去。” “好吧,那你先坐车回去喽。” “嗯。” 走着走着,花霆珏发现只有他和郑天朗,纳闷问道:“易安,他不去啊?” 郑天朗回答他:“去啊,他有点事等会来。” “行,走吧。” 而他们口中有事的宋易安却在半路把回去的姜望舒拦住了。 他下车,神色温润,谦逊礼貌地打招呼:“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姜望舒低垂眼,面色冷漠如冰,心想这人尽是问废话,他都摆出这阵仗了她能拒绝吗? “行啊。” 两人走到无人的公园湖边。 宋易安不多废话,开门见山,“你知道那边有蛇?” 明明是疑问句可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姜望舒没回答他,可宋易安却进一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你不让阿珏过去,但是却故意用激将法把钟敏哄到那边,是吗?” “姜望舒,你想让她被蛇咬。” 这是宋易安第一次面对着姜望舒喊出了她的名字,他言辞凿凿,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第67章 东方玛利亚 对于他的怀疑姜望舒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眉梢轻挑,看来三个傻子里只有两个是真的,这个宋易安平日里看着沉默内敛,但心思深不可测。 她抬头与一米八的宋易安直视,答非所问,“我听花霆珏说你们常年去国外旅游,你去过巴黎吗?看过圣母院吗?” 宋易安不解地皱眉,“什么意思?” 姜望舒勾唇嘲弄一笑,笑意浅薄,“你更适合待在那里,秉公执法的东方玛利亚。” 宋易安:“……” 反应过来的他抿了抿干燥的唇,气笑了,他知道姜望舒说话向来犀利毒舌,嘴皮子功夫厉害。可听说是一回事,今天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种感受,她确实伶牙俐齿到了难以辩驳一二的地步。 尤其是她睥睨他时的眼神,目空一切、孤傲桀骜,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 姜望舒还在继续说:“而且,你家里不是学法的吗?” “你有证据吗?” “没有的话我可以起诉你诽谤吗?” 其实姜望舒并不懂法,不过偶然听花霆珏提起过,而后她又去藏书室找到法律相关书籍才知道原来外面世界可以用法律解决一些事情。 三连问反客为主,让宋易安的脸色骤然变得五颜六色,他有些招架不住,因为姜望舒直击他最痛心的点。 “嘁。” 讥讽完后姜望舒低嗤,旋即离开。 别人对付她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个大法官伸张正义呢,这时候倒晓得来质问她了,他们京市的人做人做事都奉行两套规则吗? 她最讨厌这样的人! 宋易安愣神,他缓缓抬头望着姜望舒离去的背影,意识恍惚。 …… 京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一群富家公子哥正在聚餐庆祝陈冲的生日,陈家以矿业发家,虽不算老牌豪门,但在京市也占据一定的话语权,陈冲的生日自然众星捧月。 得知花霆珏他们要来,陈冲亲自迎接,隔着多远就扯着嗓子打招呼:“哟,珏哥朗哥,你们来啦?” 花霆珏和郑天朗同时朝他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把礼物递给他。 陈冲笑呵呵的,“都是兄弟,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啊?” “走吧,我们进去吃饭呗。” “行。” 就在花霆珏跟着陈冲进去时,他在人群中瞥见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那天他觉得和姜望舒之间有猫腻的那个人吗? 他眼眸低转,心想等会一定要找机会向陈冲打听打听这人的来历,他总觉得不不对劲。 或许这就是他的第六感吧。 郑天朗纳闷,“珏哥,看什么呢?” “没什么。”花霆珏迅速收回视线,殊不知看似闷葫芦的韩天宇也在悄悄偷窥他。 又是这位大少爷?可惜今天他没带那个女孩子来,她到底是不是姜若男呢? 圆形餐桌的位置安排大有学问,陈冲坐作为寿星坐主位无可厚非,接着就是花霆珏被安排坐主位。 聚会期间花霆珏不只一次与韩天宇对视,不过花霆珏怕过谁啊,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正大光明地看回去。 倒是韩天宇瑟瑟缩回目光。 “嘁。” 胆小鬼。 …… 宋易安姗姗来迟,花霆珏问他:“怎么这么久才来啊?” 宋易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宋家的破事多,花霆珏也是心知肚明的,于是对于他的说辞他没有半分怀疑。翘着二郎腿,拍拍旁边空着的椅子。 “坐。” 宋易安在他旁边坐下。 花霆珏一边喝酒一边偏头低声问郑天朗:“天朗,你认识那个人吗?” 郑天朗喝高了,细长的眼合了一半,有点大舌头地说:“哪个啊?” “陈冲旁边那个,戴眼镜那个。” 闻言郑天朗挑眉,眯着眼打算仔细看看,花霆珏见状就知道他不靠谱,默默翻了个白眼。 不曾想阅人无数的郑天朗竟然有点印象,“我好像听陈冲说过,据说是转学到三中的。” 花霆珏喃喃道:“转学?” 思索几秒后他抬起头追问道:“从哪儿转来的啊?”结果郑天朗已经和旁边的漂亮妹妹打得火热。 操。 服了。 他只能转头和宋易安聊天,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担心,“易安,你怎么了?” 宋易安见他喊他,立马温润一笑。 “怎么了?” “你没事吧,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花霆珏盯着他看了许久,炽热的眼神让宋易安无所遁形,然后久经情场的他大胆猜测。 “你在想女人!” “你谈恋爱了?” “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一连串的追问让神游的宋易安猝不及防,手一抖,酒杯里的液体洒了出来,他甚至不敢看花霆珏的眼睛。 看他这反应,花霆珏坚信自己猜对了,不由震惊道:“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长什么样啊?漂亮?学习好?人品好?” 毕竟好像在未来也没见他钟情于谁啊?跟个寡王似的,他是真的有点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收服了他这位冷淡寡情的发小。 宋易安醒神,他断然否认道:“我没有。” 花霆珏笑笑,“我懂我懂。” 吃瓜吃上头,甚至打算磕CP的他怎么会听得进去呢,他连忙表示自己现在一清二楚。 宋易安无奈,“我真的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行了吧。”花霆珏敷衍他,旋即拿起酒杯抿了口酒,嘴角轻轻上扬。 到底是谁啊? 宋易安知道解释无果,也就放弃了,不再辩解,但他的心里有点不宁静。 …… 饭局结束,一群人准备转战其他地方,花霆珏赶紧把陈冲扯到一边,“喂,问你个事。” 陈冲喝得上头了,身上一股酒味,但脑子尚且清醒,“珏……珏哥,什么事,你尽管说!” “那个戴眼镜的你认识吗?” “哪个戴眼镜的啊?”陈冲不明所以。 花霆珏描述得更具体点,“穿蓝色牛仔外套那个。” 陈冲恍然大悟,“哦哦,你说天宇啊。” 管他什么天宇,花霆珏言简意赅:“他从哪里转学来的啊?” “S省,宜溪镇。” 花霆珏的大脑轰的一下暂停运行。 第68章 神预言 医院。 受惊吓过度的钟敏悠悠转醒,她瞳孔瞪得老大,看到旁边守着的薛佳怡,抱着她的手臂,“佳怡……有……有蛇,是……” 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说话结结巴巴的,“是……姜望舒放蛇咬我。” 听到她的描述薛佳怡心头一震,“真的吗?” 钟敏点头,诉说出当时的所见所闻,“嗯嗯佳怡,就是她,我看见她笑了!”她扯着薛佳怡的衣服,“我害怕……” 薛佳怡因为要准备竞赛加上这段时间感冒了所以才没有去九华山庄,可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心疼地把好姐妹搂在怀里,语气坚定,“你别怕,我会让他们查清楚的。” “没事没事……” 钟敏眼神恍惚,像是念咒符似的不停地喊着:“一定要把姜望舒抓起来,赶出一中!” …… 傅、花两家最近有合作,互为朋友的傅承乾与花霆瑞约着一起打高尔夫,两人打累了休息会。 傅承乾与花霆瑞都是豪门长子,也是两大家族的接班人,两个人年纪相仿、性格相似,自然而然成了亦敌亦友的伙伴。 唯一不同的是花霆瑞成长在森严规矩的花家,做事偏稳重谨慎顾大局,而傅承乾是独子,为人处世霸道狠辣。 花霆瑞双手自然交扣,他谈及花霆珏上回打架的事情:“上次阿珏打春成的那事,我还是先和你道个歉。” 傅承乾五官冷峻邪魅,讳莫如深地笑了,偏头问他:“你和傅春山聊过了?”傅春山是傅家旁系的继承人,于是傅承乾才问了嘴。 花霆瑞点头,“嗯。” 深谙傅春山习性的傅承乾大胆预测:“他提条件了吧?” 花霆瑞坦诚:“嗯,合作的那个项目让了点利。” 傅承乾冷笑,“呵,他倒是不客气。”转头又对花霆瑞说:“我没什么意见,道歉就免了。” 旋即他开了个玩笑,“你怎么不给我让点利?” 花霆瑞反问:“你缺我那点?” 话音刚落,两人举杯相视而笑。 不一会,傅承乾的助理来汇报,他眼神一暗,问助理:“九华山庄的事情怎么样了?” 花霆瑞低头喝酒,状若无事。 助理如实说:“傅总,钟家大小姐精神恍惚,一直说是有人故意放蛇咬她。” 故意放蛇?和之前听到的说辞有出入,傅承乾不免皱眉,“监控呢?” “监控并没有看出有人放蛇,蛇应该是自己跑来的。” “行了,让山庄那边该怎么赔偿怎么赔,既然钟家大小姐精神出了问题那给她送精神科看看吧,治疗费傅家出。”傅承乾目光骤然变冷戾。 “是。” 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花霆瑞有些费解,蛇?九华山庄? 于是待助理走后好奇一问:“怎么了,山庄出事了?” 傅承乾幽幽看向他,“说起来这事和你还有点关系。” “哦?”花霆瑞困惑。 “一中有学生在九华山庄被蛇咬了,被咬的钟敏是钟家大小姐,卖日用品发家的那个钟家。” “钟敏说是你们家那个小女孩放蛇咬的?” 他们家的小女孩?花霆瑞瞬间顿悟,“你是说姜望舒?” “对。” 花霆瑞对傅承乾还是有一定了解,他肯定道:“你是发现了什么?” 傅承乾曲着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们究竟是养了一只兔子在家还是豢养了一只猛兽。” 花霆瑞眼神深邃,轻笑道:“不论是兔子还是猛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留着的。” 傅承乾夸赞:“那慕姨可真是好脾气。” 花霆瑞调侃他:“难怪我妈常夸你,合着是因为你说话不一般呐。” “或许吧,走,吃饭。” “嗯。” …… 托傅承乾的手段,钟敏几天后被送入医院的神经科,钟家无人敢阻止。 “你们要带敏敏去哪儿?”薛佳怡上前阻拦。 医生和她解释:“薛小姐,钟小姐最近精神状态不好,难道要让她继续待在普通病房吗?” 薛佳怡迟疑。 钟敏声嘶力竭地叫嚣着:“我没有精神不正常,就是姜望舒放蛇咬我的!凭什么抓着我!放开我放开我啊!” “是姜望舒啊!” “不是我!” 慌不择路时她紧紧抓住薛佳怡的手,像是拽住救命稻草,“佳怡!” 薛佳怡脑子里在挣扎,她看过监控,姜望舒确实没有放蛇咬钟敏,看着好朋友的样子,她有些后悔不该让敏敏执着于她和花霆珏之间的事情。 她握住钟敏的手安慰道:“敏敏,没事的,我会陪你的。” “佳怡,连你也不相信我吗?”钟敏不敢置信地瞪眼。 “不是的敏敏,我看过监控了,姜望舒她确实没有……” “不可能!”钟敏打断了她,但却又百口莫辩,只能重复那句话:“就是她……就是她啊!” 薛佳怡担忧地看着她,“敏敏……” 与此同时,傅承乾的助理亲自到医院慰问,他与钟敏她爸握手,扬起招牌微笑,“钟董事长,我们傅总非常关心此次受害人的身心健康。您放心,我们会安排最好的心理辅导师为令爱诊治。” 钟敏她爸硬着头皮苦笑,他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医护人员将钟敏带走。 而后助理笑眯眯地威胁道:“钟董事长,我想您现在应当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山林生态好碰巧有蛇出没太正常不过了。” “至于令千金说的……故意?属实是无稽之谈。” 傅承乾不在乎是否有人蓄意放蛇,但对外只能有一个说辞:依山傍水有蛇出没,以后会多防范。 否则钟敏这一嚷嚷,指不定会有人用九华山庄做文章毁坏山庄的名声,说傅家与旁人勾结耍小动作。 一个钟家而已,傅承乾没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这种拥有如流星一般存在感的富豪京市多的是。 要不说是朋友呢?回去后花霆瑞让人弄清楚来龙去脉,而后他给这事添了把火。 不出一天的时间,钟敏因身体原因决定从一中转到三中。 阴差阳错间,她预言了自己的结局。 第69章 校园霸凌 “听说了吗?钟敏好像精神出问题,说胡话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乱说话,醒了之后就一直说胡话,所以才被钟家转学去三中了。” “三中啊?那她岂不是憋屈死了。”一中大多数学生都看不起三中,三中成绩差不说全是一群混混聚在一起。 “哈哈哈,那是她活该,谁让她平时仗着是薛佳怡的好姐妹横行霸道的,这下惨喽。” 提到薛佳怡,那人不免想起八卦,“那薛佳怡……” 她旁边的人眼尖,扯了扯她的衣服朝她使了个眼色,“别说了,薛佳怡过来了。” 薛佳怡自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脸色难看。好友被逼转学她心里难过,但是她劝过钟叔叔了,可钟叔叔却执意要给敏敏转学,谁说都没用。 她甚至求了她哥,但是她哥对此竟然缄默不言。 那敏敏说的姜望舒呢?她摸不准。 …… 姜望舒得知钟敏转学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愉悦了挺长时间。 而花霆珏这几天却有点闷闷不乐,他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韩天宇,果然不出他所料韩天宇也是从宜溪镇转来的。 那……他一定认识姜望舒。 而且从上次他俩的反应可以看出,姜望舒也认识他。 男女之间,花霆珏瞬间就想到了,难道……他们互相喜欢,谈过恋爱?! 这个想法让花霆珏震惊之余还有些后怕,他自言自语:“不行不行。”他得找个办法阻止他俩再续前缘。 看他一个人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低落惆怅,一会儿眉飞色舞,姜望舒困惑地蹙眉,而后她把一个本子推到他手边。 “给你。” 坚硬的本子碰到手,花霆珏蔫哒哒地撑着脑袋看她,没什么精气神地问:“什么啊?” 他随手一翻,身体如篮球般一下子弹射,不敢相信地继续往后翻,“嚯,这什么啊?” 他将视线从本子移到姜望舒脸上,姜望舒像是预料到了,眼珠一瞟,避开与他眼神交汇。 “你给我写的学习笔记啊?!” “你重新写了一本啊?” “你不是说你最近很忙没时间给我弄吗?” “啧,口是心非。” 姜望舒实在看不下去他嘚瑟的模样,冷脸伸出手,“还回来。” “我不。”花霆珏把怀里的笔记本抱得紧紧的,像只花孔雀似的,骄傲地昂着头果断拒绝。 他一边翻,一边惊叹道:“哎,这个笔记怎么连初中的知识点都有啊。” 因为花霆珏初中课程落下太多,而桑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给他一一补齐,这也导致他经常跟不上高中课程。 姜望舒和他待了这么久,也了解他的底子,于是连夜给他弄了这份学习笔记,里面针对性地勾画出他最薄弱的知识点,几乎没有任何遗漏。 姜望舒盯着他,似乎是在说你猜怎么会有? 花霆珏顿时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哈哈,好像是我……是我不会。” “谢谢嗷。”他说了谢谢后把书当宝贝似的放好。 后排的宋易安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任何反应,随后瞥向窗外。 …… 纠结了许久,宋易安还是决定对花霆珏坦白。于是下午放学时他当着姜望舒的面对花霆珏说:“阿珏,我有事找你。” 花霆珏傻兮兮地和姜望舒聊天,转头就问:“什么啊?” 宋易安没直说,“有点事。” “哦哦行吧。” 不经意间,姜望舒与宋易安对视,她瞬间明白宋易安应该是要把九华山庄的事情告诉花霆珏。 她眼神流转,低眸瞧了眼背对着她的花霆珏,她该阻拦吗?可是阻止了一次能阻止第二次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算了,姜望舒放弃。 不过与此同时她开始提高警惕,抬头冷冷瞪着宋易安,她想这个人或许会是她留在京市的最大绊脚石。 绊脚石就该除掉! 接着花霆珏转身,他和姜望舒说:“那我先过去,我让李叔送你回去,一会坐易安家的车回来。” “好。” 姜望舒点头,面对花霆珏她没那么冷淡,连表情看上去都轻和许多。 宋易安见她眼神转变如此快,忍不住冷笑,善变的女人! …… 两人找了个说话的地方,花霆珏坐了下来,喝了口汽水,“怎么了?” 宋易安握着手里的水杯,“钟敏被蛇咬你不觉得蹊跷吗?” “有什么蹊跷的,她倒霉呗。” 花霆珏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旋即拿起盘子里的点心咬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一会儿给姜望舒打包回去。 宋易安看出他的不上心,于是问道:“阿珏,你在想什么?” “在想一会儿给姜望舒打包这个糕点。”花霆珏顺嘴就直接说了出来,刚说完就察觉到不对,他顶着宋易安质疑的目光,歉意一笑:“呵呵,你说你说。” 宋易安恨铁不成钢,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秒变。他直截了当地对花霆珏说:“你不觉得这事和姜望舒有关吗?” 花霆珏喝水的手一僵,“什么意思。” “姜望舒知道那边有蛇,然后她故意引诱钟敏去那边摘梨子。” “也许她早就惊动了蛇,只是坐等钟敏她们去那边,要不然钟敏怎么会一直咬死是姜望舒做的。” “姜望舒这个人心机这么深,她不适合待在你身边,阿珏,你清醒一点!” 花霆珏愣怔,面无表情,静静地听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不过他的反应却与宋易安的猜想大相径庭,他眼神坚毅有光,问他:“蛇是她放的吗?” 宋易安神情一滞,“不是。” “那不就得了。” “可……” 花霆珏轻笑:“金牌班那些人针对她,她为什么不能反击。易安,你难道不知道钟敏不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让宋易安无言以对。 花霆珏认真地看着他说:“如果她一直忍气吞声又或者我不帮她、不袒护她,钟敏她们一定会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她一个人怎么能对付那些有钱有势的大小姐们。” “这不就是校园霸凌吗?!” 最后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宋易安心头一震。是啊,严格来讲他们的确算助纣为虐的帮凶。 而说到这花霆珏蓦然红了眼,他想到了自己女儿曾经经历的校园霸凌,他已经错过了保护女儿的机会,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姜望舒出任何岔子。 “易安你懂法,应该知道有多少人苦于校园霸凌却无能为力吧?” 宋易安彻底沉默,他低着头,滚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因为此时此刻他无法辩驳。 阿珏说的对。 临走前,花霆珏在宋易安面前站定,侧头看他,他说:“而且……她所经历的比我们所遇到的那些烦恼痛苦百倍。” “我确实不够聪明,但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荒谬怪诞的背后绝对不是仅靠愚蠢二字支撑的。” 第70章 浅施绿茶计 宋易安愣在原地,瞳孔放空,好友最后那句话让他醍醐灌顶。 他开始反思最近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冲动与不理智占据上风,他们从头到尾都不了解姜望舒是怎样的人,可还是凭第一反应将她判定归类。 他不认为自己是多么高风亮节、光风霁月的君子,但他也有做人行事的标准,不因任何人改变的准则。 或许这件事他选错了方法。 …… 花家。 桑若正在给姜望舒讲课,她手里拿着姜望舒刚刚做的试卷,频频点头。 “不错,你最近进步很大,吸收知识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老师觉得再过不久你都能出师了。” 姜望舒属于一点就通而且自身又非常非常努力勤奋的学生,桑若每次教她都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啊。 姜望舒自己清楚自己的水平,她也能感受到最近做题越来越顺,于是朝桑若笑道:“谢谢桑老师。” “客气什么。” 桑若和蔼可亲地说:“哦对了,这学期的数学竞赛你应该赶不上了,不过下学期你可以去试试,可以早日拿到保送的名额。” “保送?”姜望舒讶异。 她以前确实有听说过有人不用高考就可以直接保送到大学,这个方法快捷又稳妥,她想试一试。 “嗯嗯,数理化竞赛都能保送京大。” “好,我知道了。” 桑若鼓舞她:“加油。” 等花霆珏提着糕点回来的时候,姜望舒她们已经补完课了,他也不敢进去,只是站在教室门口傻站着。 桑若和姜望舒走出来时正好和他来了个面对面,花霆珏不知所措,但下意识抬头挺胸。 “桑老师好。” “如果三少下次考好一点,我这个老太婆就更好了。” 花霆珏低着头附和道:“我一定尽量让老师开心。” 倏地,姜望舒开口替花霆珏解围:“桑老师!我最近有在给他补课,他进步很大。” “真的?” “嗯嗯。” 桑若欣慰一笑,“有你监督他我就放心了。”随后朝他们俩挥了挥手,“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 “桑老师再见。”“桑老师拜拜!” 桑若走后,气压恢复正常,花霆珏紧绷着的身体放松,“呼,和我妈一样,真吓人啊!” 姜望舒有意瞥他一眼,边走边问:“你和你朋友聊的怎么样啊?” “呃……”花霆珏心虚地不敢看她,“还行还行啊,就是兄弟间随便聊聊嘛。” 早在刚刚花霆珏回来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姜望舒就清楚他并没有受到宋易安的影响。 很好。 因此姜望舒干脆反将一军。 “其实……你朋友他们对我有意见很正常。” 那一年还没有流行‘绿茶’这个概念,姜望舒她只是想以退为进,博同情心而已,谁不会呢。 “因为我是从大山里来的,寄人篱下。” “你不用怪他们,情理之中,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她足够聪明,懂得顺势而为,一句一句都说到花霆珏心坎里去了。 谁才是为他好啊,当然是面前的姜望舒啊,明明自己身处不易还这么体谅他的为难! 听着她的话,花霆珏心底愈发愧疚,真的想冲到发小家里挨个胖揍一顿,看看人姜望舒,尽管平时里看着不近人情,但却心胸宽广、不计前嫌。 哪像易安和天朗他们,整天就知道说她的坏话! “没有没有,天朗他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暂时还不了解你,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别放心上。” “我也没觉得你哪里不好!” “嗯。” 见姜望舒忧思深重,花霆珏连忙掏出糕点,“吃点好吃的吧!” “谢谢。” 接过糕点的姜望舒忍不住感叹:真傻啊。 …… 郑天朗和文彦霖还在等着宋易安的消息,可等来的却是没精打采的他。 两人互看一眼,暗道不对,连忙跑到宋易安身边,齐齐问战况。 “怎么样?珏哥相信了吗?” “揭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了吗?” 郑天朗还幻想着当时的精彩场面,“是不是很爽!” 谁知接下来宋易安的一句话宛如五雷轰顶把他们炸得两眼一抹黑。 宋易安抬起头,目光严肃又认真,“我们不应该这样针对姜望舒。” 文彦霖眨巴眨巴眼睛,“啥?” 郑天朗懵圈,“什么?!” 与此同时,文彦霖的手机像是来催命的,叮叮叮的响了。 他拿起一看,犹豫不敢接,询问身边的两人,“珏哥打来的!” “我来。”郑天朗一把夺过手机,“喂,珏哥。” 听到声音的花霆珏愣住,“天朗?” 但这只是短暂的卡顿,丝毫不影响他激情开麦:“你们是不是又聚在一起叽叽歪歪姜望舒啊,都是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呢?” “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啊。” “是我执意要把她带回京市、留在京市,你们为什么不针对我啊,她真的什么都没做错。” 一想起下午姜望舒垂眸那个眼神,与当初女儿的样子重叠,花霆珏只觉得心在滴血、愧疚不已。 “你们不要再这样对她了!” 说罢,利落地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好久好久,郑天朗都没回过神来,他不敢相信一个下午,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他气笑了,纳闷道:“不是,你们都聊什么了?” 第71章 要转班? 宋易安没有回答他。 只有文彦霖在旁边弱弱插一嘴:“其实我也觉得姜望舒不像是那样的女生。” 文彦霖一方面感觉姜望舒不会做,一方面不敢说姜望舒的坏话,毕竟和她对着干准没好事。 兄弟团全都倒戈,郑天朗气结,“你们……” 这一仗姜望舒打得漂漂亮亮,文彦霖被他妈拘在家苦学英语,宋易安一连好几天都没来学校,郑天朗也被气得逃了课。 只有姜望舒大大方方地接受花霆珏的愧疚之心。 …… 快期末了学校要选拔暑期进夏令营和竞赛训练营的学员,为下一学年的竞赛蓄力,各年级组都在进行抢人大战。 平日那些尖子生就不说了,但今年多了个姜望舒,老师们都琢磨着让她去参加哪个竞赛更好些。 张正亮率先跳出来,“肯定去数学竞赛啊,我们望舒数学天赋一等一,我作为她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比任何人都了解。” 他一脸的骄傲与嘚瑟,看得其他老师心里牙痒痒的,但奈何没办法反驳。 见大家都不说话,张正亮更得意了。 爽! 多年的憋屈终于消了。 “可是……国际班不是没有竞赛名额吗?” 沉默的薛佳怡突然开口说话,看似只是一句温温柔柔的疑惑却让众人心底泛起小小涟漪。 竞赛名额不多,一般都是根据班级成绩按比例分配,历届国际班都是垫底,自然没有数学竞赛的名额。 张正亮忘了这一茬。 兰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趁机插了一句:“是啊方主任,国际班可没有数学竞赛的名额。” “那要是给了姜望舒名额,其他被她挤走的同学好无辜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四两拨千斤,话音刚落在场所有老师表情转变,姜望舒要挤占名额的话不就是要占他们学生的名额吗? 人心都是偏着长的,这下他们闭上了嘴。 方主任也在迟疑不决,然后他对张正亮说:“要不把姜望舒的成绩并入其他班,张老师你有意见吗?” 这么屈辱的要求张正亮当即就不同意,“当……” 可话生生被兰甜给打断,“方主任,我觉得不如把姜望舒转出国际班,她的水平本来就不适合待在国际班。” 她说的话虽然损,但真的说进了方主任和其他老师心里,好的生源谁都想要。 于是有人赞同道:“我们常青班也是不错的选择。” “主任主任,我们班我们班,就缺这么一个主心骨了。” “我们也很愿意接受姜望舒同学。” 兰甜跟着起哄:“我们金牌班也欢迎姜望舒同学加入。” 兰甜想要姜望舒有两个打算,一是她想把姜望舒拿捏在自己手里,二是她确实需要打造一个金字招牌来宣扬自己的名声。 张正亮脸色铁青,牙都咬碎了。 妈的,这群人真不是个东西,平时不是,现在也不是。 他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抠出来的,“主任,我还没死呢。” 他一说话,所有人尴尬地移开了眼。 方主任之前就和苏校长谈过,让姜望舒转去其他班级,毕竟他们也担心姜望舒被国际班那群学生影响。 权衡之下方主任对张正亮说:“这样吧张老师,你去把姜望舒喊过来,我们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张正亮想打人,但还是去喊了姜望舒。 走到国际班门口,“望舒啊,你来办公室一趟。” “你自己看。”姜望舒把习题本推回给花霆珏,起身回张正亮:“嗯好。” 临近办公室,张正亮不忘嘱咐:“一会儿他们怎么问你你就如实说,凭心说,想怎么就怎么,别太拘束。” “好。” 姜望舒踏进办公室时只觉得里面很是热闹,校长、主任、老师还有好几个学生,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苏校长是刚刚才来的,见姜望舒进来,他让方主任说明情况。 “是这样的,姜同学啊,我们打算让你转班,这样你就可以参加竞赛,你愿意吗?” 姜望舒不解地问:“为什么非要转班才能参加竞赛。” 兰甜做作地嗤笑:“还不是因为你们国际班成绩垫底没有名额吗。” 张正亮攥紧拳头,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姜望舒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而后垂眸陷入沉思,这一刻办公室有种诡异的宁静,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犹豫的姜望舒。 转班意味着获得竞赛资格,也意味着有机会保送,这是姜望舒的规划之一,她从不会在未来道路上迟疑。 可她却回答:“我不转班。” “我觉得国际班挺好的。” 这话出乎意料,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有老师急着劝说:“姜同学啊,我们班挺好相处的,你要不考虑看看?” “是啊是啊,我们班也很欢迎你的加入。” 连常青班的老师都发话:“你可以来选择我们常青班,我们班上的竞赛名额是最多的。” 甚至兰甜都高傲地朝她伸出橄榄枝,“好学生就该去好的班级,我们金牌班的名额也有好几个名额,数理化你随便选。” 还没等姜望舒回答他们,张正亮憋了一上午的脾气彻底爆发。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都拿我当软柿子捏?人姜望舒都说了不转不转,听不懂吗?” “什么叫好学生就应该去该去的地方,什么是不该去的地方,身为老师怎么一天天封建迂腐思想啊?” “我真是服了,上个学还分三六九等。” “反帝反封建、新中国成立没通知你啊,兰甜你这么喜欢分等级怎么不去把清朝重建了呢。” “张正亮,你怎么说话的呢?” “就这么说话,怎么滴了!你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怎么说话啊!” “你……你……” 张正亮也是杀疯了,既然姜望舒要留在他们班,那他就得护着她! 于是不管不顾地骂着:“你什么你啊,上回的教训还没吃够啊!你出生的时候兰叔没给你检查心脏?”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兰甜眼底浮现出一丝迷茫。 只听见张正亮自问自答:“我看你就是天生缺心眼!” 兰甜怒了! 苏校长和主任及时喊停,“够了够了,一天天就知道吵吵吵,有学生在你们也不顾及点自己的面子啊?” “烦死了,再吵滚出去。” 章子凡路过办公室,预感大事不妙,立即跑回国际班吼了一嗓子:“不好了不好了,亮哥他们在办公室吵起来了,说……说……” 他跑得太急,上气不接下气。 “说什么了?” 国际班的人都看向他。 “说姜望舒要转班!!!” 第72章 当面挖墙脚 “什么?” 花霆珏当即就坐不住了,姜望舒要转班?怎么没人告诉他啊! 他不禁追问道:“章子凡你说清楚点。” “好像是校长他们让姜望舒转班。” 一眨眼的功夫,花霆珏已经冲出教室了。文彦霖在后面追他,“哎珏哥,等等我!” 花霆珏刚跑到办公室就在门口撞见个熟悉的人,他脚步一顿,好脾气的他笑容骤然消失。 “你怎么在这?晦气。” 那人靠着墙壁,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里面在讨论竞赛和夏令营,你猜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嘲讽的意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花霆珏自然也听出来了。 旁边的文彦霖看不下去,冲上去就是质问:“不是,林寒你拽什么啊?” 他口中的林寒就是众人口中的学神,也是同龄人眼中噩梦般的存在。无他,林寒太优秀,方方面面都碾压他们这些纨绔子弟。 林寒扯着嘴哂笑:“拽你们没有的成绩啊。” “你大爷的……”文彦霖看他那欠揍的模样很想上前打他,但是却被花霆珏及时拦住,厉声警告:“霖子,别理他!” 他拦着他一方面是因为眼下的要紧事是进去看姜望舒,另一方面是他作为重生人士清楚林寒日后的成功,虽然他不怕,但要是被他缠上是个大麻烦。 他上辈子在他身上踩了不少坑。 见他着急忙慌跑过来的样子,林寒故意挑衅他:“你是在担心里面那个女生?” 花霆珏没心情搭理他,径直离开。 可林寒却突然扬声:“可惜了……” 花霆珏脊背一僵。 林寒自然捕捉到他的反应,满意一笑,继而又刺激花霆珏,“她要转到我们常青班了,毕竟你们国际班的确不适合她好好学习。学习是需要氛围的,不过你们可能没体验过,不知道也正常。” 文彦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爆粗口:“操。” “珏哥,这他妈也忍啊!” 花霆珏:“让他说,傻逼一个,你理他傻逼干嘛。” 文彦霖赞同:“有道理!” …… 迈出办公室的刹那,姜望舒抬头看天。 她知道今天的自己非常非常不理智,但她也清楚,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了后悔也没用。 收回视线的同时与迎面的花霆珏对视。 “你怎么过来了?” “你没事吧?”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来的。 姜望舒摇摇头,“没事。” 花霆珏心头压抑又失落,他想问却又不敢问,因为常青班的确比他们国际班好,他总不能阻拦她奔赴更好的去处吧。 他喜怒形于色,落寞也全都写脸上。 只是不停重复:“那就好那就好。” 还是文彦霖直截了当问姜望舒:“喂,你要转出去啊。”但他也学了那套口不对心,“哼,那可太好了,这样你就再也不用缠着珏哥了。” 姜望舒看出这俩货的心事,直言道:“让你失望了,我还是留在国际班。” “啊?” “真的啊?”花霆珏激动不已。 “嗯。”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花霆珏笑了,得意的他甚至朝林寒的方向不经意嘁了声,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还学习氛围?呸,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走,我们回去吧。” …… “姜望舒!” 陌生的声音让姜望舒和花霆珏齐齐回头,是林寒追了过来。 花霆珏脑袋都大了,又是这家伙,他不由看姜望舒的反应。 林寒朝他们靠近,他清隽孤傲的脸上绽放浅浅笑意,平日里的高岭之花不复存在,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常青班的林寒。” 林寒?年级第一,他是过来挑衅的? 这是姜望舒对他的第一反应,她的表情冷淡疏离,并没有因为他是谁就摆出好相与的样子,也没有说话。 林寒也不恼,他继续说:“我看过你上次考试的卷子,你确实很有天赋,如果你有兴趣加入常青班,我们都很欢迎你。” 当面挖墙脚,当他死了啊! “欢迎什么啊欢迎。”花霆珏一步上前挡在姜望舒身前,抬眼不屑地瞥他。 “林寒你有病啊?没听见我们说不去啊。” 林寒依旧笑着,说出来的话如刀子扎花霆珏的心,“我又没邀请你,所以算不上是‘你们’。” 花霆珏被他这话一噎,旋即怼回去:“要你管!说了不去就不去,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大学霸现在都听不懂人话了啊。” 气势不能输,身高更不能输,他甚至昂首挺胸,一米八八的身高睥睨林寒,理直气壮地冲他幼稚重复道:“我们我们我们!” 而后扭头朝姜望舒挑眉,“是吧?” 姜望舒:“……” 文彦霖见状很满意。嗯,还是珏哥更厉害! 花霆珏拉着姜望舒的袖子快速离开不祥之地,低头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 “我跟你说你别看林寒长得人模狗样成绩还不错,但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阴险狡诈、邪门得很。” “金玉……呃,就是芯子烂了外面好看那句话。” “那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嗯嗯,就是这个。” “反正你离他远点。” “真的,我不骗人,骗人是狗!” 这是姜望舒第一次听见花霆珏这么夸张地贬损一个人,看来他和这个林寒之间有点故事。 有故事的两人在傍晚又撞上了,花霆珏和姜望舒饭后遛狗,花霆珏跑到对面去捡霸王的玩具球。 林寒神出鬼没,与花霆珏来了个面碰面。 “倒霉。”花霆珏见到他忍不住翻白眼,压根没用正眼瞧他,“没听说林家在这附近买了房子啊?” 这周围的房产全都是由花氏集团旗下房地产公司售卖的,环境清幽,没什么邻居,林家更是隔得老远。 这孙子估计是有意来堵他的! “即使花家家大业大,但天底下的地盘难道都姓花吗?” “少废话,你想干嘛?” “聊聊。” 第73章 小小修罗场 “聊什么?”花霆珏懒懒挑眉,不屑地瞥他。 林寒也盯着他,两人对视,互相看不顺眼,眼神交织擦出火花。 他告诉花霆珏:“你知道姜望舒不转班留在国际班的后果是什么吗?” 花霆珏当然不清楚,听他提起这个顿时收起吊儿郎当的心思。 林寒替他解惑,“就是她没有竞赛资格,不能被保送京大。” 花霆珏心头一震,因为他知道京大是姜望舒一直以来的理想大学,与此同时一股愧疚涌上来。 林寒乐于见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继续刺激他,“她待在你这样的人身边只会受限制,你只会成为她的绊脚石、拖累她。”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啧,只会当家族的蛀虫。” 本来他刚刚说的拖累姜望舒还能让花霆珏有点歉疚,但后面这些话花霆珏实在听不下去了。 “关你什么事啊,我妈我哥愿意给我啃,就愿意养着我这个蛀虫,不行吗?” “他们又没要求我顶天立地,爹妈不行别怪日子不平!” 林寒戳花霆珏的心窝子,花霆珏也会啊,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了,他自然知道林寒最烦提起他爸妈。 果不其然,不出三秒林寒脸色难看的要死。 花霆珏不想和他废话,“我告诉你林寒,竞赛名额的事情我自然会想办法帮她拿到,用不着你来操心!” 他坚信,这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解决不了那一定是钱不到位,那他多砸点钱就是了,反正一个月拿好几份生活费的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 姜望舒牵着狗,突然发现捡狗屎的花霆珏不见了,她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影,纳闷不已: “嗯?人呢。” “扔个狗屎而已,这都能迷路?” 她不解,只能牵着霸王到处找,隔着一条柏油大道,她看到站在一起的花霆珏和林寒。 又是他? 霸王看到花霆珏有些激动,哒哒哒就想狂奔过去,姜望舒勒着狗绳,轻声呵道:“别那么激动,他不是好好活着吗。” 一人一狗走过去。 “聊什么呢?”姜望舒走近,突然出声问道。 花霆珏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看清楚人后说:“哎哟,吓死我。” 看到姜望舒的脸,他想起刚刚林寒说的话,有点颓败地垂眼,“没什么,就是遇到了随便聊聊。” 姜望舒火眼金睛,蠢货,又被欺负了? 她的视线平移到林寒身上,林寒无所畏惧地迎上她的打量,甚至笑吟吟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姜同学。” 姜望舒不太给面子,“也没多久。” 林寒像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不知道姜同学对于加入我们常青班考虑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旁边的花霆珏听着真爽,嘴角上扬的弧度根本压都压不住。 随后姜望舒看似疑惑地请教道:“你们这种豪门富家子弟也需要兼职招生老师这份工作吗?你很缺钱?” “如果你实在缺钱不如让花霆珏借你一点。”紧接着她转头看向花霆珏,“你愿意借吗?” 机会来了! 妇唱夫随,花霆珏嘴都咧到耳后根了,一副大款很有钱的样子,慷慨大方地说:“借啊。” “不知道林大学霸准备借多少啊?”他恣意洒脱地问,笑容灿烂,“爷有点小钱。” 说着说着都准备掏出钱包给钱了。 林寒第一次在花霆珏这里吃瘪,还是这么大的屈辱,他正打算上前一步。 可姜望舒动作比他快,不着痕迹地松了松手里的狗绳,领地意识极强的霸王竟然直接朝林寒扑过去,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它就咬到林寒了。 “哎!”花霆珏吓一跳。 林寒陡然心颤,下意识后退。 他看向姜望舒,可她低垂着眼,手腕缠着绳子,一点点收紧,他摸不清她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但他隐约可以察觉到她是故意的。 姜望舒只是抬眸催促花霆珏:“走了,霸王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花霆珏回她:“哦,来了。” 林寒听出来她话里有话,面色黑沉。 还没走远,花霆珏就凑到姜望舒耳边,笑声难以掩藏,“哈哈哈哈哈哈,你刚刚没看到林寒那脸那表情,哎哟,我都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发网上去。” “说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在我面前这么憋屈,真痛快!” 旋即花霆珏就又弯腰拍了拍霸王的屁股,得意地笑:“刚刚做得好,回去奖励你吃肉!” 姜望舒淡笑不语。 …… 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寒舌尖顶着腮帮子,眼神晦暗不明,亦正亦邪地勾唇笑道:“有意思。” 这个姜望舒竟然这么护着花霆珏,也不像众人口中高冷孤僻的山里人啊。 但不得不说,花霆珏真是命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林寒的神情瞬间变得扭曲怪异起来。 这时,林家的车来接他,“少爷,现在要回家吗?” 林寒又恢复了高冷学神的模样,“嗯。” 回到家他向佣人问道:“我爸妈他们呢?” 佣人有些迟疑,察言观色后欲言又止,“先生没有回来,夫人刚刚回来一刻就去公馆那边了。” 闻言,林寒冷笑。 “知道了。” 他又吩咐佣人:“你给我妈那边打个电话,就说我有学业上的事情找她。” “是。” 不一会电话接通,佣人把电话递给林寒,一道有点冷漠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妈,我想请您办件事。” 那头公事公办的态度,“你说。” “我希望委员会那边不接收一个叫姜望舒的学生报名。” “为什么?” “她在数理化上很有天赋。” 只消一句话,对面便懂了,“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人去办。” 挂断电话前林寒他妈忍不住讥讽他:“真是没用,连学校里的竞争对手都比不过,你这样的不堪大任。”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我知道了。” “挂了,你弟弟要去动物园了。” 电话没有丝毫犹豫地被挂断,林寒握着电话,面若寒冰,而后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砸了。 旁边佣人吓得一激灵,林寒起身,温柔地笑笑,用满腔英伦绅士的调调说:“麻烦你们打扫一下了。” 第74章 强大的关系网 为了姜望舒竞赛名额的事情,花霆珏想尽了一切办法,首先还是找他哥。 电话一接通他就直说:“喂二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弟弟主动找他帮忙,那头的花霆瑾立马停下手里的事情,“什么事,你说。” “能不能帮我搞个数学竞赛的名额?” “数学竞赛?”花霆瑾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自然知道数学竞赛的意思,因此非常震惊,他差点以为自己听力出问题了,小心翼翼地问: “阿珏,你……没事吧?” 甚至耐心温柔开导他:“学习需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 花霆珏朝他使出必杀技,“哥,你帮帮我吧~”他像个无赖似的撒娇:“我就想要一个竞赛的名额!” 花霆瑾是实打实的宠弟狂魔,二话不说,当即就应允道:“好好好,我让人去给你弄一个。” “谢谢二哥!” 保险起见,花霆珏思索片刻又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姥爷啊,最近身体好点了吗?” 慕老爷子笑呵呵地调侃他:“哪阵风把你小子的电话吹来了?说吧,又想找姥爷帮什么?” 花霆珏先是撒个娇,“哎哟,姥爷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啊,难道我找你就不能是因为我想念你了吗?” 然后切入主题,“嘿嘿,我今天确实有事找姥爷。” “说。”慕丰业了然地睁开眼,语气凌厉又不缺宠溺。 “我想要个数学竞赛的名额,我们国际班没有,你帮我问问吧。” “就这个啊?” “嗯嗯。” “行,我让你小舅去办。” “谢谢姥爷。” 他甚至还给他小舅舅慕秀嵘又说了一遍,“小舅舅,竞赛名额别忘了,我真的很想要的!” “知道了,你想要的哪还能落空啊?你放八百个心,小舅舅做事你还担心什么啊。” “好嘞,谢谢小舅舅。” “没事,玩去吧。” …… “呼。” 打完所有电话的花霆珏身心舒畅,这么多总有一个管用的,不就是个竞赛名额吗,又不是要星星要月亮,他有的是办法弄到。 当他打完电话准备下楼吃点什么的时候,刚出门就被姜望舒堵了,她把习题册摆在他眼前。 “你已经两天没做作业了。” 花霆珏心虚又害怕地尬笑,“呵呵,是吗?”他眼疾手快地夺过本子,“我马上就去做!” 在花霆珏刷题的时候姜望舒也没有闲着,拿出试卷不知疲倦地刷题,比平时还要努力勤奋。 下午桑若来给他们补课,这么久相处下来,她对姜望舒还是有一定了解,关切问道:“怎么了,最近心情不太好吗?” 姜望舒摇摇头,“没有。” 年少时心事颇多,桑若也是过来人,便也没有细问,只不过下课刚迈出花家大门就被花霆珏突然拦住。 他诚恳礼貌地询问:“桑老师,我能找您聊聊吗?” “可以。”桑若有些讶异,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她率先问:“怎么了,学习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桑老师,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你先说。” “姜望舒她现在学籍是在我们国际班,我们班上没有数学竞赛的名额,她如果不转班就不能参加。” “我知道她很想参加的……”花霆珏欲言又止。 桑若微微愣怔,半晌后明白他的意思,都不用花霆珏说,她只要知道了这事就不会坐视不理,姜望舒是她的得意门生,她这个老婆子弄个名额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即桑若就保证道:“这事我知道了,你让她放心她会有名额的。” 花霆珏喜出望外,连忙站起身来答谢:“谢谢桑老师。” “不谢,这是我分内的事。” 送桑老师出门后,花霆珏仿佛胜券在握的大将军,桃花眼亮晶晶的,溢出闪闪夺目的光彩。 因为他查过资料,桑老师她们这样的老师是具有推荐名额的。 他轻笑:“稳喽!” …… 一下午的时间,竞赛组委员会的电话差点被打爆了,助理及时向副会长也就是林寒他妈——肖芸汇报。 “副会长,花氏集团总裁办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想要一个数学竞赛的名额。” 肖芸惊讶,“花家?” 他们比赛用的东西很大一部分都是由花家赞助的,想要一个小小的名额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你和总裁办那边的联系人说一声,说我们这边没有任何问题。” “是。” 助理又说:“还有……桑教授说她明年愿意加入竞赛的命题组、教练组。” 肖芸翻文件的手一顿,满意地点点头,“那是好事,你给桑教授好好安排就是了。” 没一会,处理工作的助理又急匆匆跑回来,神色慌张地喘着气:“副会长……他们……” 肖芸蹙眉,“好好说话。” 助理一脸郑重地低着头,压低声音:“市长办的电话。” 肖芸震惊,瞳孔微缩,不敢相信的她愣怔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迅速起身接电话。 一向严厉傲慢的她柔声细语地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好,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您推荐的人必然是好的,还得感谢您支持我们的工作呢。” “好的,那就这样,再见。” 电话挂断后她沉默了好一会子,吩咐助理:“你多留意下那边的消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绝对不能耽误!” “是,我知道了。” 快下班的时候肖芸才想起自己儿子交代的事情,“哦对了,如果名单上有个叫姜望舒的,记得随便找个借口踢了。” 她的吩咐助理不敢置喙,只能点头应道:“好的。” …… 在学校,花霆珏怕姜望舒难过,一有时间就安慰她: “你放心,你肯定能参加比赛的!而且以你的水平拿竞赛的第一名绝对不是问题!” 他们的闲聊不小心传到常青班,常青班大多数人眼高于顶、孤高自傲,不由嗤笑道:“就国际班那个,连比赛的入场券都没有,还妄想拿数学竞赛第一?” 第75章 啪啪打脸 张正亮为了姜望舒的竞赛名额也是四处奔走忙碌着,他打算去求他爸。 “爸?” 结果他爸见他第一面就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等我结婚那天。” 漂亮的回答! 一向绅士谦和的张局长鼻子都气歪了,“你个臭小子!”而后提议道:“我看兰甜就不错,我合计着让你们俩订个婚。” 张正亮激烈反抗。 “我不要!” 甚至放下狠话:“我要是和兰甜结婚了,你等着断子绝孙吧。” “你!” 张正亮拉了个椅子坐下,使出惯用的伎俩——激将法。 “您好歹当了几十年的干部,连这点忙都帮不上啊?” 能力被质疑,张仲忍不住喝道:“臭小子,说什么呢!” “那你帮不帮?人家小姑娘被您儿子拖累了,他们就是针对我,针对我们国际班,人学霸不嫌弃我那个班,我当然要给她把场子撑起来啊!” “您说是不是?” “你要是不帮我,我飞美国找我妈去!” 张正亮父母离异,他妈早就定居国外了,离异的夫妻俩性格不合,见面就掐。张仲想起自己泼辣的前妻,汗毛都竖起来了。 赶紧阻止儿子:“不许去!” 自己儿子自己清楚,要是被他这个大嘴巴说出去了,指不定被人戳脊梁骨笑话他一把年纪没本事。 “这事我知道了,滚出去。”张仲指着门让张正亮滚蛋。 张正亮见状,满意地笑着起身,走了都不忘回头挥挥手,“得嘞,我走喽老头子!” …… “不好了不好了,副会长,他们……” 肖芸正陪着小儿子玩,一通电话打搅了母子俩的快乐时光,她只听见助理那头气喘吁吁的声音。 她眉头紧蹙,“怎么回事,怎么一天天的这么莽撞,再这样你直接去人事部领工资走人!” 助理有苦难言,但也实在是不敢隐瞒,“花家、市长办、桑教授还有张局长那边都指定了一个名额。” 肖芸没了耐心,“我不是说了,答应他们就是了。” “可……” “可他们都是给一个叫姜望舒的学生要的名额。” 姜望舒? 电话从手里滑落,肖芸脸色骤然一变,惊愕地愣在原地,听筒里是助理的喊她的声音,她仿佛听不见了。 半晌后缓过神来,质问助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弄错了?” 助理再次确认,“没有弄错,我们反反复复核对过,他们所要的名额就是给一中的姜望舒。” 肖芸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 她不禁怀疑这个姜望舒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这么多人为她一个人求一个竞赛名额? “给她,不许阻拦!” “好的。” “另外让人多关照关照她的情况。” “我明白了。” 她绝对不能被牵连。 …… 第二天。 “有了有了,我们有了!” 张正亮一得了消息就开心地跑到班上。 国际班众人懵逼,纷纷朝他肚子看去,有人开口调侃道:“亮哥,几个月了?” 张正亮秒懂,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去你丫的,乱说话!” 那个男生非常委屈,“不是你自己说的有了吗。” “我是说咱们班有竞赛名额了!” 闻言花霆珏瞥了眼旁边的姜望舒,见她脸上有了喜色,手撑着脑袋,垂眼勾唇轻笑。 “啊?” 其他人惊讶得不行,都扭头看向后门的张正亮,而张正亮直接挤过人群一个闪现来到姜望舒面前。 “望舒啊,你放心大胆地去参加比赛,什么竞赛都可以参加了,数理化随你选!!” 姜望舒也有点不解,“张老师,不是说没有名额吗?” 张正亮没有直说,只是告诉她:“现在又有啦,你这样的人才是他们该珍惜才对!” 有了竞赛名额等于迈出第一步,这对姜望舒来说确实是件好事,她眉眼带笑表达谢意:“谢谢张老师!” “没事!” …… 消息是流通的。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得知姜望舒获得下一学年竞赛名额的事情,鉴于姜望舒之前的成绩,众人不由吃瓜议论: “你们说姜望舒这回是不是要拿竞赛第一啊?” “不会吧,不是还有林神吗?” “可是上次唯一的满分是姜望舒啊,林寒只是总分高一点而已。” “也对,不过我还是觉得林寒的可能性大一些。” “我也是!” “那我选姜望舒,她太神奇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兰甜在办公室气的要死,张正亮回来时撞见的就是她怒气冲冲的样子。 他拿着水杯走过去,边走边感叹:“哎呀,某些人啊,计划要落空喽。” “这就是命啊,不属于你的好学生终究不属于你!” 兰甜猛拍桌子,“张正亮,别以为你们班有了名额就很了不起,谁拿竞赛第一名还说不准呢。” 张正亮翻了个白眼,“嘁,那我们走着瞧呗。” 常青班,林寒沉默不语地盯着眼前的试卷,握笔的手攥紧,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外溢。 怎么会?难道是花霆珏。 是了,以花霆珏那个废物在花家的地位,他想要一个名额确实不算难事。 他突然冷笑。 下一秒他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他起身去空旷的地方接电话,接通的瞬间是他妈劈头盖脸的责骂: “林寒!” “你怎么那么不懂事,你知道你天天在做什么吗?我每天工作很忙,你这么大了还净给我添乱!” “你弟弟不知道比你懂事听话多少倍!” “还有,竞赛和期末联考你都必须拿第一名!” “我知道了。” 林寒紧咬牙根,黑沉着脸走出去,却正好与出来陪姜望舒交作业的花霆珏撞个正着。 花霆珏整个人春风得意、扬眉吐气,“哟,这不是大学神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是怕有人比赛赢过你吗?” 他缓缓走近,压低声音回击他昨天说的话,“我告诉你,是不是拖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才不是绊脚石!” “脸疼吗?” “别以为这世界上只有学习、脑子强这一条路,条条大路通罗马,小爷我出生就在罗马!” “而且我们不仅有名额,我们还会拿第一,等着瞧吧!” “哼。” 刚走两步他又转过头来,眼角微挑,面若桃花,“哦对了,马上期末考试了,你第一名的宝座还坐得稳吗?” 第76章 备战联考 刚交完作业走出办公室的姜望舒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花霆珏得意张狂,林寒横眉怒目。 待花霆珏走到她旁边时她问:“你和他说什么?” “呃……” 面对姜望舒,花霆珏心虚了,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后坦白,态度端正,道歉那是信手拈来。 “对不起,我刚刚太得意,放了狠话。” 似乎是在意料之内,姜望舒猜测道:“不会是关于竞赛吧?” “嗯……”花霆珏承认,他不敢与姜望舒对视,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不过不只是竞赛……” 这倒是在姜望舒的意料之外,她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凝,讶异又不解地问道:“还有什么?” “期末联考。”花霆珏声若蚊蚋地回答她。 刹那间,姜望舒全身上下只剩无语二字可以形容,她像个僵硬的雕塑似的石化在原地。 他倒是挺能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已经敢拿期末联考当赌注了,拿的还是她的! 她真是气笑了,“呵……你怎么不拿你自己的成绩出去比呢?” 花霆珏回答得挺快,一双眼睛盛满诚恳与震惊,“那不百分之一百上赶着被打脸吗?”他一副我不是傻子的模样让姜望舒再度沉默。 服了他了。 “对不起嘛,我一时太高兴,冲动是魔鬼!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你不会要我期末联考拿第一吧?” “可以吗?” “不可以!”姜望舒气得转身就走。 花霆珏赶忙追上去,一顿彩虹屁夸赞她:“哎哟,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这么厉害这么聪明。” “你上次可是唯一的数理化满分呢,而且桑老师也说了你天赋极高,考过一个林寒算什么!” “易如反掌!” 前方的姜望舒突然停顿,花霆珏没注意到,一下子撞上她的后背,只能刹车急停然后往后退。 姜望舒转过来反问他:“这么简单你怎么不去啊?” “我也想去啊,可我脑子又不如你们。”花霆珏丧丧地垂着脑袋,语气哀伤。 …… 战书都下了,姜望舒能怎么办,只能努力复习尽量拿联考第一喽。 而心怀愧疚的花霆珏则是充当后勤补给,什么扇风递水、送吃的、陪学什么都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睡觉上厕所都和姜望舒黏在一起。 文彦霖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语中的:“卧槽,珏哥这也太……太卑微了吧?上香都不带这样儿的。” 但他也不敢管姜望舒的事,因为上次英语竞赛的苦他已经吃够了。 郑天朗刚开始不相信,他听章子凡跟他描述后怒火攻心,不过当他来国际班看了一眼后就气得再也不来了。 宋易安更不用说,他不愿意用之前的办法对待姜望舒,自然任由他们的行为。 不知道‘姜望舒要拿联考第一’这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一时间校园再次引起热议,众说纷纭。 初中以来联考第一的位置可一直都是林寒稳坐的,从来没有人赶超他。虽说这个转学生也有点水平,但要想超过林寒他们还是不相信的。 情绪调节员——花霆珏上线。 “没事没事,别在意那些人的话!” “你一定能考第一!” 担心姜望舒太有压力,花霆珏语气婉转,“不过你考多少都行,就算不是第一那又怎么样,而且话是我说,到时候耍赖就好了,反正又不是没做过。” “你千万别有心理压力,放轻松,深呼吸……” 姜望舒正在解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耳边叽里呱啦吵得她心神不宁,旋即扭头眼神凌厉,“滚出去。” “哦。” 花霆珏像个弹簧似的从凳子上跳起来,立马往外走。不出三秒,他手扒着门框,笑吟吟地问: “对了,今天要吃什么水果啊?蓝莓?草莓?车厘子?还是葡……” ‘萄’字还没说完,姜望舒斜眼狠狠剜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马上就走,你好好学习!” 他识趣地关上门走人,拔腿就跑。 …… 英语是姜望舒最担心的一科,这天周末,她在花家天台上背书,却听见楼下有人喊她。 是花霆珏在草坪上朝她招手,而他旁边站了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 她疑惑地下楼,花霆珏拉着那个外国人给她介绍:“这是我和我哥的外教,Harry,剑桥大学的教授,我让他来辅导你的英语!” “我聪明吧!” 姜望舒愣住了,眼睛与他的灼灼桃花眼对视,她竟一时失语。 花霆珏拽了拽她的袖子,“哎呀,别愣着了,快去学习吧。你放心Harry真的很负责、知识渊博,绝对能让你的英语突飞猛进!” 随后他扭头用一口流利的英伦腔与Harry交谈,两人笑着聊了会,姜望舒的英语补习紧锣密鼓地展开。 Harry是主要教学老师,花霆珏在旁边起到一个辅助翻译以及端茶倒水的作用。 如虎添翼这个词语用来形容现在的姜望舒再正常不过了,这几天花霆珏几乎为她请来了英语各方面的补习老师。 姜望舒自己也勤奋努力,她的英语在短短一个月内进步飞快,或许听力部分还不能做到全对,但错误率大大降低。 再加上她换了新的词典,词汇量的增加惊人,阅读和完型基本能做到全对。 “你这进步不错嘛,这次都考145分了!”花霆珏拿着她刚做的英语测试惊叹道。 Harry也连连夸赞她:“望舒小姐的天赋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姜望舒礼貌颔首道:“谢谢。” …… 联考当天,姜望舒去了一号考室,周围坐着的全是常青班和金牌班的人,她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考场陷入诡异的沉默,他们毫不避讳地打量她。 有人是纯粹好奇,有人则是藐视一笑。 她视若无睹,低头检查文具等待监考老师分发试卷,因为她知道这些人的眼神并不会为她的试卷加分亦或是减分。 第77章 私奔啦 考完试,暑假来临。 姜望舒打算去找个工作攒点积蓄,这一学期以来被各种事情、学业绊住脚,她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兼职。 于是这天一大早她就背着包出门了。 余管家还惊讶地问她:“望舒,这么早是要出去啊?” “嗯嗯,出去看看。” “多见识见识也好,要不我让小李送你?” 姜望舒婉拒:“不了余叔,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余管家也不勉强,叮嘱一声:“那好,你注意安全啊。” “好。” 以前在宜溪镇,能找到的工作很少,所以姜望舒不挑剔,而且她也不觉得洗碗有什么不好的,能赚钱就好。可来到京市,她懂得了资源最优利用,她没必要完全靠苦力赚钱。 这几天她咨询了好几位花家的佣人,打听了一些兼职途径。 当她沿着街道走走逛逛时,碰巧看到一家西餐厅正在招收服务员,她看了眼招聘条件。 【身高165以上、能用英语交流沟通、五官端正、仪态良好……】 这些条件她貌似都挺符合的。 姜望舒自信地推开门,一个笑起来阳光开朗的女孩迎接她,“您好,欢迎光临!” “你好。” “我是来面试服务员的。” 那女孩显然一愣,但旋即又笑吟吟地说:“哦好,你跟我来吧。” 她把姜望舒引到后面院子里去,和里面的西装男子介绍:“罗经理,她是来面试的。” 罗经理朝姜望舒看去,有些惊讶地睁大眼,几秒后他指着旁边的会议室,“你去那里吧,排着队。” “嗯。”姜望舒点头。 姜望舒走近后看到好几个男男女女,其他人看到她都颇为吃惊,姜望舒皱眉,她不是很明白。 有人喊了号码,她们挨个挨个进去。 不过大多数都是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终于轮到姜望舒。 罗经理:“坐,顺便介绍下自己。” “我叫姜望舒,目前十六岁。” 罗经理差点一口水呛死,当即打断她剩下的话,“你没满十八?” “嗯。” 啧,有点可惜,其实罗经理是比较看好姜望舒的,单单看外形条件,不论是身高还是外脸蛋都是一等一的。 “餐厅等营业场合应该是可以招收年满十六岁的暑假工的。”姜望舒拿不准,她为自己说了句。 罗经理了然一笑,“哟,你还挺了解法律的嘛。” “你用英文自我介绍下吧。” 随后姜望舒用流利的英语说了一段,罗经理满意地点点头,“你的英文水平确实还不错。”何止不错,在今天面试的人里都可以排第一了。 他又问:“你是打算做暑假工吧?” “是的。” “我们这薪资是10块每小时,能接受吗?” 10块每小时在姜望舒心底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毕竟以前一天才十块钱呢,不愧是京市啊,屎壳郎来了怕是都能身价倍涨。 “能!” “好,你被录用了。” 姜望舒心中一喜,“谢谢。” “不谢。”罗经理顿了下,还是开口提醒道:“对了,我们这有工作服,你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上班的时候穿。” “好,我知道了。” …… 换好衣服姜望舒到前厅,罗经理找了个人带她,他随手一指,“你就跟着candy学习吧。”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她踏进餐厅见到的那个女孩子,那女孩和她招招手,“Hello,我叫倩倩,英文名candy,就是糖果那个意思。”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姜望舒礼貌回应:“你好,姜望舒。” “你有英文名吗?” “没有。” “那我还是叫你望舒吧。” “嗯。” 现在人不多Candy带着她逛了,给她一一介绍怎么上菜、让客人点单以及收小费,姜望舒记性好,没一会就记住了。 Candy健谈,见她不善言语,于是不停地夸她:“还是你们学生脑袋好用啊,我出学校后脑子就不够用了。”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也不用太着急,熟能生巧,你过几天就习惯了。” “好的,谢谢Candy姐。” “没事。” 两人共事了一上午,姜望舒也观察了半天,她大致清楚了Candy为人,活泼开朗,格外健谈,倒有几分热情如火的意思。 午餐闲聊时,Candy实在憋不住了,她眨眨眼问出了心中的好奇:“你是来体验生活的吗?” “什么意思?” “我看你这气质还有你刚刚穿的衣服、鞋子可是奢侈品牌诶,肯定是哪家的大小姐来体验生活的吧?” 姜望舒终于懂了为什么罗经理以及面试的其他人会露出异样的眼神,原来是因为她的衣服。 奢侈品?姜望舒不认识,她也不认识衣服的牌子,更何况这些全都是花家给她安排的。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澄清这个天大的误会,开口解释道:“我不是富家千金,我是来打工的。” Candy没把她的辩解放心上,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我懂我懂,保密是吧。” 姜望舒:“……” 她不再说话,毕竟多说无益。 …… 这段时间陪着姜望舒早起晚睡,花霆珏累成狗,这不一放假就直接睡到晌午。 下楼吃饭时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姜望舒,于是问余管家:“余叔,姜望舒呢?去哪儿了。” “噢,望舒说她出去一趟。” “出去?”“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一大早就出门了。” “好吧。” 出于担忧,花霆珏想着给姜望舒打个电话,结果电话那头没人接。 “嗯?去哪儿了,也不接电话。” 又打了几个,还是没人接,吃完饭他的瞌睡虫又来了,沾床就睡。 算了,睡醒再打吧。 等花霆珏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他迷迷糊糊地做了个噩梦,梦里那个韩天宇把姜望舒抢走了。 他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眼睛猛地睁开,红润的唇瓣翕动,吐出一个字:“操。” 胆战心惊的他又拿起手机给姜望舒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垂头喃喃自语: “不会吧?他俩不会私奔了吧?” 他俩私奔意味着姜望舒跑了。 姜望舒跑了意味着女儿她妈跑了。 女儿她妈跑了意味着女儿跑了。 那不完蛋,白重生了! “啊啊啊啊啊!” “操操操操操操,老子得追回来!” “余叔!余叔!给我找一面包车人!” “我要出门!” 第78章 出远门 下午五点半,姜望舒拿包准备走人,上了公交她拿出手机一看,发现竟然全是花霆珏的未接电话,她想着回拨过去,可刚好手机没电了。 花霆珏要疯了。 “余叔,她出门之前没和你说要去哪儿吗?” 余管家摇摇头,“没有,望舒只说出去看看。” 花霆珏唉声叹气:“唉,行吧行吧。” 余管家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大事,但经过花霆珏这么一吓唬,他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就在花霆珏准备抄家伙出门寻找的时候,却与迎面走来的姜望舒来了个四目相望。 两两相望,都很迷茫。 他狂奔过去,嘶吼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卧槽,你去哪儿了?” 姜望舒不明所以,“我出去了啊,我不是和余叔说了吗?” 花霆珏语气急促地追问道:“你一个人出去的?” “对啊。” “一个人回来的?” 听他说废话,姜望舒眼眸半眯,回怼道:“你眼睛看不见了啊,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有什么看不见的鬼吗?” 与此同时,余管家带着一车保镖出来,“三少,人齐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不过当余管家与姜望舒对视几秒后,场面有些许……难以言说,两人眼底都浮现出深深的疑惑。 “望舒,你回来了?” “余叔,你们这是……”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花霆珏有些尴尬地抠脑子,“呃……误会误会,都是乌龙,哈哈……”随后忙不迭朝余管家使了个眼色,干咳两声:“余叔,让他们回去吧。” “哦哦好。” 余管家也意识到自己跟着三少瞎胡闹,老脸一红,赶紧带着人撤退。 花霆珏转过身来,呵呵笑着,“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姜望舒沉吟片刻后顿时反应过来,瞥了眼旁边心虚的某人,暗叹一口气,把手里的蛋糕塞到他怀里,抬脚就走。 这人简直没眼看。 她甚至还反向夸他:“你有这想象力怎么不用在学习上?” 扎心。 花霆珏撇撇嘴,他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说的好像是实话。他的视线下移,看清楚后惊叹道: “哇,你给我带了吃的回来啊?” 一边追上她的步子,一边诧异地问:“云端?我记得他们家这个时候不是不能外带吗?你怎么打包回来了。” 云端就是姜望舒兼职的那家法餐厅,花霆珏依稀记得好像三十年后他们才开了外送服务,因此他才这么一问。 姜望舒丢下四个字:“员工福利。” “员工?!” “你去兼职啦?!” 看着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姜望舒,花霆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皱着眉,表情一言难尽。 “你……你缺钱啊?你缺钱和我说啊。” 说罢他掏出钱包身上所有的钱和卡,通通塞到姜望舒手上,“喏,拿着。” 紧接着像个老父亲似的劝说道:“你现在还是学生,好好学习就是了,打什么工啊,你不需要做这些!” “你缺钱就和我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干嘛要自己去兼职。” “兼职很耗费心神的,你身体本来就还在调养,平时又喜欢熬夜不睡觉,天天只知道学习学习!现在还要出去打工?” “你真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啊?” “钱我们家多的是,你挣这三瓜俩枣干嘛!” 他一顿输出猛如虎,姜望舒听着心烦,喝了口水就径直上楼回房间,可谁知花霆珏一直跟在她屁股后头碎碎念。 “你听我的,别去了。” “要不我明天去帮你辞了?”他试探地问道。 姜望舒终于有了反应,就这么望着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不行。” “你有钱那是你的事,更何况你的钱是你的钱吗?” 花霆珏气势降了好几个度,红着脖子底气明显不足地反驳她:“我……我现在是没有工作,但以后会有的。” 姜望舒直直站在他面前,微微挑眉说:“嗯哼,但我现在就有了。” 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花霆珏忽地哑口无言,“你……我……” 她说的好像是没错,没错到他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反正就是不好。” “我觉得很好,我自食其力没什么不好的。” “算了!” 说又说不过,花霆珏瞪了她好几眼,拧眉转身下楼。他拆开姜望舒带回来的盒子,是他喜欢的柠檬巴巴露亚和开心果芝士蛋糕。 “哼!” 他用叉子狠狠戳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绵密的口感在口腔化开。 嗯~ 熟悉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姜望舒要是天天去兼职意味着他天天都有蛋糕吃,这样一看好像还是有点好处的嘛。 嗯!再吃一口考虑看看。 算了,还是听她的吧,反正他也拦不住,大不了他找人多关照关照她就好了。 想通了的花霆珏正打算上楼和姜望舒说,正巧姜望舒下楼拿自己的包包。 他抬头看台阶上的姜望舒,拍拍胸膛,笑容灿烂,“你兼职的事我同意了!” 姜望舒嘴角微抽,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你啊。” “小事小事。”花霆珏一向是顺着杆往上爬。 就当他俩陷入沉默找不到话说时,余管家递来电话,“三少,大少爷打来的。” “大哥?” 他接过电话,“喂,大哥,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花霆珏点点头,“嗯嗯好,我等会让人收拾东西。” 等他挂断电话后,姜望舒随口一问: “你是要出去吗?” “对啊,我正好和你说一下,我大嫂不是刚生完二胎嘛,她快坐完月子了,我大哥忙项目,让我去美国接她,你去吗?” 这一段话信息量有点大,姜望舒消化了一会,果断拒绝,“不去。” 他的家人,她去算什么。 她的回答仿佛在预料之中,花霆珏悻悻地说:“好吧,那我明天就走了,有什么事缺什么你直接找余叔,或者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第79章 山里来的妯娌 美国洛杉矶,阳光明媚。 韩晚珍还有几天就出月子了,花霆瑞从待产到现在陪了她快两个月,而后因为工作问题又走了。 二胎生得快恢复得也快,她的月子非常舒适轻松,保姆、月嫂、育儿嫂好几个轮流带,压根用不着她费心,她只需要负责美美美。 此时,她圈子里那些塑料姐妹们来看望她。 一个网红蛇精脸浓妆艳抹的女人酸溜溜地开口说:“哎哟,晚珍,你小儿子真帅啊。” 韩晚珍眨着一双含情大眼,皮肤细腻红润泛着光泽,红唇妖媚,“没办法的嘛,莉莉丝,我和我老公都是一顶一的原生俊男美女,生出来的孩子自然好看喽。” 整容的莉莉丝:“……” 但莉莉丝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马重新挤出假笑迎合她:“呵呵,是啊是啊。” 莉莉丝旁边的露娜见好姐妹吃瘪,赶紧插了个嘴:“晚珍啊,还没恭喜你,即将多了个来自大山里的妯娌呢。” 韩晚珍一滞,漂亮的脸蛋划过一丝茫然,似乎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莉莉丝笑呵呵地附和,说话刻薄:“是啊,也不知道这乡下人长什么样子,不会是皮肤黝黑、扎着辫子的村姑吧?” 她嫌弃地皱眉,还装模作样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露娜失笑:“噗……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她们中的一个小姐妹跳出来,“我也要我也要,晚珍到时候可要帮我们引荐引荐,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啊。” 韩晚珍一头雾水,她也弄不清楚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气势不能输! 她依旧是娇滴滴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一双美手抵着太阳穴,“我累了,休息时间到了,就不留姐妹们啦。” 话音刚落,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走进来,对莉莉丝和露娜礼貌指了指门口,“请。” 莉莉丝和露娜目的达到,也不想多留,莉莉丝表面意思地说了句体己话:“那你好好休息哦,我们先走了。” 露娜也捂嘴笑道:“对对对,我们走啦,回国见~” 这几个人走出韩晚珍房间的时候,噗嗤笑出声来: 露娜低头爱抚着自己新买的爱马仕包包,得意极了,“哈哈哈哈,她不是自诩出身高贵看不上我们吗?这下她不得气死啊。” “是呀,自己厉害又怎么样,她两个妯娌都是小门小户来的,上不了台面。” “对,深山里的农村人还不如我呢。” 其实这些人之所以会找机会酸韩晚珍不过是因为嫉妒二字。 韩晚珍出身高门大户,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名媛大小姐生活,每天就是买买买、逛逛逛。 她的好命不止如此,她还和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花霆瑞恋爱结婚,那可是花家定下的接班人,花霆瑞也是百般呵护她、宠着她。 最重要的是她头胎生下的花家长孙令慕秀芝满意,极大可能是花家下一任继承人。 韩晚珍的命让太多人羡慕嫉妒恨。 她还没结婚时就是娇纵跋扈的韩家大小姐,结婚后更是世家夫人中人人捧着的存在。 用她自己的口头禅那句话:“投胎是个人技术活,下辈子再来超越她吧。” 可今天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话让韩晚珍眉头紧皱。 什么山里来的妯娌,她不就一个弟妹吗?虽说家境不太好,但好歹也是个城里人啊,哪里来的深山妯娌? 她怒冲冲的,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将往日的优雅骄矜抛之脑后,扯着嗓子就是喊:“花霆瑞,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也不等花霆瑞回应,她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手机随手一扔。喊得有些累,她顺势靠着柔软的枕头喘气,“呼……” 不过她不忘招呼自己的贴身助理,“Diana啊,一会我老公会来,你让人准备点法餐。” Diana:“好的夫人。” 花霆珏刚到门口就听到他大嫂暴躁的怒吼,吓得他不敢踏足房间,女人怎么都这么可怕啊。 在门口踌躇半天,他才抬手敲敲门,Diana给他开门,花霆珏笑吟吟地打招呼:“大嫂,好久不见~” 见到是小叔子来,韩晚珍惊讶地坐起来问:“小珏?你怎么过来了?” “大哥临时要去处理项目,所以让我来接你回去喽。”花霆珏顺势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一边不忘回答她的话。 失落涌上心头,韩晚珍眸中有一瞬的黯淡,花霆珏瞥见她的表情,岔开话题调动调动情绪,他走到婴儿床旁边。 看着白白嫩嫩的小侄子,惊呼道:“哇,小冽竟然这么小啊!” 韩晚珍也跟着笑道:“是啊。” 不过她顿了顿,反应过来后纳闷不解:“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是小冽,我记得还没正式取名啊?” 卧槽,说漏嘴了。 大脑飞速运转,花霆珏想着找借口忽悠过去,一本正经地乱说:“额,你之前说过啊大嫂,是你搞忘了!” 他表情认真、语气肯定让韩晚珍蹙眉陷入沉思,低头喃喃:“是吗?” 她记得自己没说过啊,难道她也一孕傻三年了? 花霆珏眼神飘忽不定,一个劲地附和她:“说了的说了的,叫花冽嘛,小凛小冽。” 渐渐的韩晚珍也信了,饶有其事地点着头,傻傻改口道:“好吧,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呼~ 花霆珏暗暗呼了口气,还好今天应付的是大嫂啊,要是二嫂指定完了。 虽然被忽悠过去了,但韩晚珍可没忘了刚刚那群塑料姐妹花的调侃和揶揄,她招招手,压低声音,语调是软糯的吴侬语:“小珏啊,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花霆珏往后缩不敢上前,远远地问:“大嫂,怎么了?” “过来,嫂子问你件事儿。” 花霆珏摇头,“你说。” 韩晚珍神情忽地凝重,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挡住嘴问道:“你……二哥二嫂离婚重娶了?” “啊?”重磅传闻让花霆珏震惊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不是大嫂,你哪里听来的假消息,二哥二嫂好好的啊,你咒人离婚干嘛!” 不对啊,韩晚珍想起莉莉丝说的。 “那……” 轮到花霆珏懵逼了,“那什么?” 韩晚珍坦白:“莉莉丝和露娜她们说我马上有个大山里来的的妯娌,不就是我弟妹你二嫂吗?” 她斜眼瞧了瞧花霆珏,“难不成是你啊?” 第80章 全市第一 花霆珏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低头捂嘴猛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动静吓到韩晚珍,她嫌弃地往后躲,“你干嘛这么激动?你又没结婚。” “呃……这个嘛……这个,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呗。” 花霆珏只好坦白:“那个什么莉莉丝说的人应该是姜望舒。” “姜望舒,谁啊?” “我朋友。” “女朋友?” “不是。” 韩晚珍总算是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了,她陡然扬声:“你把她带回家了?!” 花霆珏承认,“嗯。”发现韩晚珍情绪激动,怕她伤着身子于是开口稳住她: “大嫂,你先别急,你现在不宜生气!” 韩晚珍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抿了抿唇瓣,尚存最后一丝希望,“妈同意了吗?” “嗯。” 韩晚珍了解自己婆婆,各方面要求严苛,完全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啊,于是揣测质疑道:“不会吧?你拿什么条件威胁她了吗?” “我怎么敢威胁妈啊?” 这话也对,韩晚珍点点头,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蛾眉微皱,“那什么……她真的是大山里来的啊?” “姜望舒以前确实住在大山里。” “那她消毒了吗?” 花霆珏了解她那股矫情劲,略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大嫂,姜望舒是人,又不是什么物品哪需要消杀啊,她和我们都一样,没什么问题。” 韩晚珍可不惯着他,上下打量花霆珏,“啧,你也要消毒。” 花霆珏:“……” 韩晚珍坐在床上,陷入深思。 家里带回来了个小女孩她竟然不知道,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而且那家伙还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的弟妹! 什么人这么厉害,让他们家这位纨绔收了心?雷厉风行的婆婆竟然也同意她进门,看来她得回去会会她。 刻不容缓,韩晚珍眼神坚毅,对身旁的助理说:“Diana,让人收拾东西,三天后我要回京市!” …… 姜望舒还不知道有人千里迢迢冲她而来,她正在餐厅里兢兢业业地打工。 要不说美貌是一大杀器呢,找她点单的人越来越多,光是客人给的小费都够她一个月的薪水了。 她也不矫情做作,别人给她就收,超过小费比例她也照收不误,毕竟她只是无差别厌恶人,却不讨厌钱。 不过总有人讨嫌,偏要惹她。 林寒与好友走进餐厅,他踏进餐厅的第一眼就锁定了姜望舒的身影。 姜望舒抬头瞥见他,第一反应是主动避开,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心机深沉、城府极深,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 可不一会candy姐走过来对她说:“望舒,那桌客人指定要你服务。” “好,我马上过去。” 姜望舒秉承着工作态度,直直站在林寒面前,林寒盯着她,勾唇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谁知姜望舒回他:“我们这边有盲人菜单,需要我给您拿吗?” 林寒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片刻后恢复正常,她是在说自己瞎? “不需要!” 姜望舒将菜单放到他面前,“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可林寒似乎不打算就此打住,他追问道:“花霆珏不给你钱吗?我是学生会主席,需要我联系老师同学资助你的学业和生活吗?” 高岭之花化身体贴的学生会主席,怎么渗人怎么来。 姜望舒扬起浅笑,淡淡回击:“你这么担心他给不给我钱是还惦记着要向他借钱这回事吗?” “放心,他有钱,可以借给你。” 此时此刻,林寒第一次觉得说脏话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发泄心中憋着的无名火。 他朋友看出不对劲,挥挥手赶人,“你先过去,我们等会再点。” 姜望舒巴不得他早点说这句话,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她没去管林寒最后留与去,只不过午休时candy拿着一张单子,看着她的时候欲言又止,“望舒……” “怎么了candy姐?” “你收到一个投诉。” 姜望舒捏紧手里的菜单,一个投诉的罚款等于今天白干,她脸上保持着职业假笑,接过罚单,“我知道了。” candy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们这种服务业收到投诉是正常的,你别太在意。” “嗯嗯,我晓得的。” 别太在意?姜望舒冷笑,她记心里了。 呵,林寒是吧?这笔账她迟早要还回去。 …… 京市的改卷老师们也忙忙碌碌着,这是高一年级第一次全市联考,十几所高中拉通排名,至关重要。 本来该休假的张正亮又被拉去改试卷,老师们改得疲乏困倦,于是索性聊起了天试图醒醒神。 突然有人cue张正亮,“哎张老师,听说你们国际班来了个学霸,是不是啊?” 那老师不是一中的,自然不了解一中的情况,只是听说了些传闻。 一提起姜望舒,张正亮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眉飞色舞的同时故意谦虚地说:“哎呀,孩子自己悟性好,我们老师不过是沾点光罢了。” “我当初也没想到,不过勤奋努力的学生就是会被上天偏爱。” “咱班上的孩子一般般优秀啦~” 吧啦吧啦…… 他如同打开了话匣子,腰不酸腿不疼精神也来了,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看似谦逊实则炫耀。 和他搭话的老师开始后悔了,他刚刚不该问的。 三天后,联考成绩出来了。 休假赖在床上不醒的张正亮第一时间接到苏校长的电话,哈欠连天,“喂,苏校长啊,怎么了?” 苏校长愉悦高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恭喜张老师啊,全市联考成绩已经出来了。” 莫名的,张正亮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着,他屏住呼吸,紧接着就听见苏校长朝他报喜: “你们班姜望舒排名全市第一!” 第81章 肖芸被打脸 “校长,你说的是真的吗?!”张正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于是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苏校长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全市前三都在他们一中,这搁谁谁不开心啊,声音听上去笑呵呵的,“千真万确,我骗你干嘛!” “姜望舒这孩子确实厉害,进步得快,上次还没赶超林寒他们,这回总分727,可是比第二名多了整整十五分呢!” 苏校长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听着苏校长的絮絮叨叨,张正亮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猛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哎哟,疼!” 没做梦?哈哈哈哈哈哈! 他瞬间换了副面孔,“哎呀,我也没想到啊,姜望舒能拿全市第一,不过有一说一,这孩子学习刻苦,脑子有聪明,态度端正,拿第一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校长,我以后能有绩效了吗?” “当然,张老师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学校自然不会忘了老师们的努力,后勤那边的事情暂时交给别人吧,你专心上课就好。” Yes! 张正亮高兴地恨不得跳起来,手舞足蹈,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轮到他做一回人上人了。 “好的好的,谢谢校长。” “你和姜望舒那孩子说一声,让人自己也高兴高兴。” “好嘞,我马上去!” 此时此刻,张正亮已经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形容他的兴奋了,全市联考第一竟然在他张正亮班上!!!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找到学生花名册,上面有姜望舒转学的信息记录,找到联系人一栏,拿手机拨通。 嘟嘟嘟…… 电话接通,他开口就是:“喂,你好,请问是姜望舒的家长吗?我是姜望舒的班主任,我叫张正亮。” 正空闲接了个电话的慕秀芝有些许愣怔,但还是嗯了声应下。 这么冷漠?张正亮眼下兴奋过头,自来熟地打开话匣子聊天:“您就是姜望舒妈妈吧,哈哈,我一听您的声音就知道你们是母女俩。” 慕秀芝:“……” 哪里来的傻子。 “有什么事直说吧。” 命令似的谈话让张正亮汗毛战栗,莫名其妙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她的下属,气势弱弱地点头,“哦。” 不愧是母女俩啊,这冷冰冰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张正亮雀跃道喜:“我来是想恭喜您的,姜望舒在本次全市联考拿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慕秀芝疑惑:“第一名?”自从花霆瑞花霆瑾两兄弟踏出校园后,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排名了。 “嗯嗯,姜望舒同学她在学校非常刻苦、很有天赋,即使是才转来一中不久也很快适应了这里的课程。” “尤其是这次考试,那可是高一第一次全市联考啊,她直接拿下第一名,与第二名拉开一定的距离。” “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们都很喜欢她,我想这都是你们做父母教育的好,她才能这么优秀。” 张正亮恨不得将所有赞美的词汇堆砌到姜望舒身上,还顺带夸了夸她的‘家长’。 慕秀芝静静听着,没有打岔。她其实还是有些惊讶的,天赋异禀是一回事,但能迅速在陌生环境适应并独占高位又是另一番能力,看来确实不一般。 她稍微应付了一句:“张老师您过奖了,我们并没有做什么,是她自己聪慧罢了。” 难得英雄所见略同,这一瞬间张正亮和感觉遇到知音了,一拍大腿,“哎哟,我也是这么想的!学习还得是学生有悟性才行,否则甭提其他的,都没用!” 见他有夸夸其谈下去的意思,慕秀芝随口问了句:“张老师,麻烦问一下花霆珏的排名。” 猝不及防的一问倒是把张正亮问住了,“啊,他的排名?”大脑停止运转几秒后他估摸着说:“呃……几万名开外了吧。” 虽然这个名次在意料之内,但话音刚落慕秀芝提笔的动作还是一顿,签字的笔怎么都落不到合同纸张上。 聊得差不多,张正亮即时收住,“那麻烦您告诉姜望舒她的成绩。” “好的。” …… 虽然成绩还没有公布,但总有人通过内幕提前得到消息。 自从上回的事情过后,肖芸因为担惊受怕低调了一段时间,但联考的成绩快出来了,又到了她得意的时候。 这不,她们部门聚餐时不免提及这次联考,有人突然cue肖芸,“芸姐,真羡慕你啊,儿子这么优秀,回回都是第一名,不像我儿子,不考倒数都算我烧高香了。” 好话谁都爱听,肖芸这样的人更甚,果不其然,她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慢和轻蔑,摸着新做的美甲,故作谦虚地说:“唉,都是他自己的本事,我也没管过他。” 她旁边的人愿意捧着她:“芸姐,让你们家林寒教传授些学习方法呗,我让我孩子学习学习。” 肖芸另一侧的一个女的轻嗤:“人家林寒是天才,天才学习可没有什么办法的,纯粹是脑子聪明,旁人比不过的!” 她高傲的模样好像考高分的人是她,问学习方法的那位同事讪讪一笑:“也是哈,我忘了这回事。” 肖芸当初靠着家世当了副会长,她为人处世又不咋地,常常看不起其他人,这也导致了部门里的人两极分化。 一些人捧着她,一些人厌恶她。 席间有个小姑娘听不下去了,撇撇嘴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炫炫炫,不炫耀会死啊。” 包厢不大不小,肖芸等人还是听见了一点点,刚刚嗤笑别人的那位又瞪着那个小姑娘:“有些人就是羡慕嫉妒恨,出生比不上别人就算了,连生的孩子都差一大截。” 最后阴阳怪气:“还偏偏不认命!” 小姑娘脸皮子薄,被这么一挤兑,脸瞬间通红,“莫琳,你别太过分了!” 莫琳叉着手,傲慢地翻了个白眼,“怎么?芸姐儿子拿第一戳你肺管子了,你嫉妒了啊?” 林寒成绩好、是学神这一点毋庸置疑,人就是争气啊,在场其他人都没法反驳,只能咽下这一口憋屈的气。 角落里,有一道声音幽幽的却带着难以掩盖的暗喜:“可这次联考第一是个女孩子哦,难道芸姐还有个天才女儿吗?” 第82章 故意找茬 说话的这个人是当初被肖芸挤下去的前副会长何芳,熬了多年的她被空降的肖芸狠狠打了脸。 奈何肖芸的家世和儿子都争气,她回回都找不到出气口,今天终于被她逮着机会反击了。 肖芸大脑嗡的一声,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好姐妹莫琳替她问道:“何芳,你什么意思?谁不知道林寒年年拿第一,你说谎话也记得动动脑子啊。” 何芳得到的消息错不了,她轻笑后叹气:“唉,今年高一全市联考的第一名确实是在一中,不过不是林寒,而是一个女孩子。” “别人一来就拿了全市第一。” 肖芸紧紧抓着包包的手柄,下意识反驳何芳,语气坚定:“不可能。”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大儿子,但在学习方面她还是有把握的。 “芸姐,风水轮流转,文曲星也不是光照顾你家的啊,我记得这是你当初对我说的。” “怎么,这么快忘了?” “至于我是不是骗人,你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何芳莞尔一笑,告诉她真相:“全市第一的那个考生叫姜望舒,不是你家林寒。” 姜望舒?又是姜望舒! 肖芸几乎要对这个名字PTSD了,漂亮的指甲快掐进肉里,这顿饭她是吃不下去了,拿包走人! 她立马让人去打听消息,结果何芳说的全是真的,全市第一不是林寒,而是那个姜望舒! 怎么可能! 不一会,在家的林寒也收到消息,这次考试他只有710分,排名全市第三。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姜望舒竟然是这次联考的第一名! 727,又是熟悉的数理化满分。 手里的纸条是他妈肖芸让人送来的,他低头看,每一个数字都刺激着他神经,姜望舒又进步了。 而他却硬生生后退了两名,除却他故意所为,他深知自己在数理化上真的比不过姜望舒。 与此同时,肖芸的电话夺命似的打来。 “喂,妈。” 肖芸开口就是怒骂:“别喊我妈!” “上次差点害我丢了职位,结果这次又让我丢尽了脸面,我不是让你联考拿第一吗?你怎么考了个第三名!” “连平时被你压一头的姚静姝都考得比你高!” “还有那个姜望舒,一个农村来的你都考不过,简直浪费每年砸在你身上的资源!”经过上回的事情后肖芸第一时间就去查清楚了,这个姜望舒是大山来的,暂时背靠花家。 “除了给我丢脸、拖我后腿,你还能做点别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有多丢人!” 莫名的,她发疯尖叫发泄:“啊啊啊啊,你到底有什么用,连个第一名都保不住!” 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后,林寒将纸条揉成球,用力扔进垃圾桶。做完这一切他望着窗外绿油油的景色,眼神阴鸷,喃喃自语:“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优秀。” …… 从早晨姜望舒踏入餐厅的那一秒,她的直觉让她深察不对,除了Candy,其他人明显对她产生了似有若无的敌意。而且今天的客人也极其难缠,刁钻刻薄不说,还差点让她又背了几个投诉,愣是折腾的她够呛,身心俱疲。 尤其是下午的时候,Candy姐的神情不妙,压着声音提醒她:“望舒,那边有两个客人点名要你去,你千万别冲动。” 姜望舒顺着Candy所说的方向看去,是两个染着黄红相间发色的人,年龄看上去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也是在这一刻,她得知自己联考第一。 她刚走近就听见其中一个人轻浮地笑:“哟,这不是我们联考全市第一吗?怎么出来端盘子了,是花家三少不打算养你了吗?” 姜望舒选择性倾听,瞬间捕捉到‘全市第一’四个字,看来她这次考得还挺不错的嘛。 两人中的另一个人满脸肥肉,看上去十分油腻,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倒胃口,“钱哥,这你就不懂了吧,珏少向来风流浪荡,玩腻了她也是正常。” 随即他伸出咸猪手,一脸奸笑,“虽然珏少不养你了,但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聪明的份上,不如跟了我?” 姜望舒后退半步,眼底一片森寒,面对他们的嘲讽与羞辱,神情却没有一点波动,始终保持着职业态度,因为她知道,至少这里不是她动手的地方。 “你要不考虑考虑,你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我见多了,不就是为了钱吗?” “哥我有点小钱,养着你不成问题。” 姜望舒瞥他,冷声警告道:“拿开你的脏手,我们店里有监控,你想进局子我不拦着你。” 那人眉毛一横,猛拍桌子,周围用餐的客人吓一跳,只听他满口喷粪:“你们不就是出来卖的婊子吗?用着男人的钱装什么清高!” 姜望舒攥紧拳头,她不想忍了,她刚想出手,Candy和罗经理跑过来替她解围,让她去后面调整调整情绪再出来。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咱好好说。” “望舒是新来的,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担待,但也请您放尊重!” …… 休息室内,姜望舒的电话铃声响起,是花霆珏打来的。一接通就是他阳光慵懒的嗓音:“摩西摩西!” 随后他开始给她汇报行程,哀怨道:“我大嫂临时有点事要耽搁一天,所以我明天才能回来。” “嗯好。” 听着她淡如水且略带疲倦的回答,花霆珏撇撇嘴:“就这啊?” 姜望舒心情烦躁,“那要怎么样?” “咳咳。”花霆珏干咳两声,随后突然捏着嗓子学女孩子说话:“你不该意思意思问我几点的飞机啊,需不需要我来接你啊?” 尖细的嗓音过后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花霆珏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姜望舒此时此刻的表情了,后背一凉,“好吧,算了算了,你要是真的说了那估计见鬼了。” “拜~” “明天见。” “嗯。” 挂断电话后姜望舒把手机放进包里,对于今天的反常她百思不得其解,来者不善,但很明显就是冲她来的。 究竟是谁? 第83章 暴打猥琐男 花霆珏和韩晚珍下午抵达京市,不过韩晚珍要先回一趟娘家,于是两人分道扬镳,花霆珏打算去看看姜望舒的兼职。 昨天那批找茬的人今天又来了。 Candy狠狠皱眉,“怎么又来了?” 姜望舒并不想太麻烦Candy姐,因此她自己应付,“Candy姐,我来吧。” Candy担忧地看着她:“你OK吗?他们是附近出了名的混混,不太好惹的。” 昨天那两人出口成脏,还差点砸坏了桌子,Candy和罗经理处理了大半天,没成想他们今天又来了。 这种混混最难缠,即使报警送进局子里那也会有无数其他混混找过来,更何况这年头混混背后都有靠山,只要他们没闹出人命基本不会有大事。 姜望舒轻垂眸,摇摇头,“没事,我会注意的。” “好吧。”见她执意,Candy也只好答应。 姜望舒拿着菜单走近,她听见那个胖子叫染着黄红头发的人‘俊哥’。 “俊哥,我们今天吃点啥?” 钱俊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姜望舒,“让这位小姐帮忙推荐推荐呗。”他加重了‘小姐’二字,不过是想羞辱姜望舒。 姜望舒没打算搭理他的话,拿笔打算写了店里最贵最难吃的几道菜,推荐道:“你们可以看看这些。” 钱俊扯过她手里的本子,推给胖子,“邹平啊,你看看,人家选的合不合你口味啊?” 邹平吊儿郎当地抖着腿,眼神却上上下下打量姜望舒,油腻地堆着满脸肉,耍流氓,“不是我说,你考虑的怎么样啊?要不跟了我们,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比你打工强多了。” “我跟你大爷!!” 花霆珏推门而入,开口就是一个怒吼,大步流星,气冲冲地径直朝着钱俊和邹平走去。 所有人闻声望去。 姜望舒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只是他,钱俊和邹平不敢置信地瞪眼,惊恐万分。不是说珏少最近不在京市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花霆珏小心翼翼地把姜望舒扯到身后,着急又紧张地关心她的情况,“没事吧?” 姜望舒摇头,“没事。” “你站远点,我来处理就好。” “哦。”姜望舒后退一步。 钱俊和邹平抖得像筛子,这两人家里都是拆迁户,靠着拆迁的钱开了个小厂子,平时和一群富二代吃吃喝喝。 他们当然知道花霆珏身后的花家,那是几百个拆迁户都比不上的。 钱俊心里很慌,但暂时稳住,迎着笑脸打招呼:“珏少,好久不见,坐下一起吃个饭吧?” 花霆珏冷笑,二话不说踹了他一脚,这一脚可是踹在他膝盖上,他又学过格斗,离得近的仿佛都能听见骨折的声音。 由于花家严苛的家教,大家都知道花霆珏比一般豪门子弟有教养、好说话。 因此也常常忘了他本身就是纨绔,也有混不吝的时候,不高兴了照样打人,且发了狠的打。 “让她跟谁啊?” “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这时候怎么这么怂了?” 而后他拽着邹平的衣领,使劲往旁边的大柱子上砸,他的额头瞬间磕破,流出血来。 这动静把周围人吓得不轻,客人纷纷弃餐而跑,连Candy她们都站在原地不敢动,暗道这是比钱俊他们更不敢招惹的对象。 花霆珏摁着邹平,“嗯?说话啊!” 钱俊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忍着疼爬到花霆珏脚边道歉:“珏……珏少,我们,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花霆珏踢开他,一脸冷漠,“我不觉得好笑,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玩笑。”说罢他提溜着钱俊的领子,让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扯着唇角说:“你不是要吃饭吗?点什么啊,我给你服务。” 他甚至有模有样地拿起本子。 钱俊哪里敢让花霆珏给他服务啊,他都快要跪下了,不停地求饶道:“珏少,是我们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他们本想拍马屁,讨好花霆珏他们这一票人,结果拍马蹄子上去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想到花霆珏竟然这么护着这个姜望舒,那又为什么会让她出来打工呢? 旁边的邹平脑子一转,顾不得额头的伤,开口说:“三少,我是邹平啊,我之前和朗哥混过。” 此话一出,花霆珏松了手,连姜望舒都愣了愣。 “天朗?” 花霆珏停顿深思,他细细一想确实觉得这两人眼熟,心底忍不住骂一句:天朗疯了吧。 这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花霆珏烦躁地推开他们俩。 罗经理这时正好赶过来,他认识花霆珏,扫了两眼现场的情况后步履匆匆地来到花霆珏面前。 “三少,抱歉。” 见负责人来了,花霆珏扭头和他说:“今天所有的损失我全部赔偿,还有,别再放他们进来了。” “好的三少。” 然后看向钱俊和邹平,又各自踹了他们一脚,厉声喝道:“起来,道歉!”一想到他们与郑天朗有关,他突然不敢与姜望舒对视。 钱俊和邹平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走到姜望舒面前鞠躬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姜小姐,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姜望舒静静地看着这两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羞辱她、喊她婊子的人,如今却乖觉了。 她冷笑:呵。 向来腹黑记仇的她故意说:“是吗?可我记得你们昨天不是骂我婊子吗?” 刺耳的两个字说出口,花霆珏呆若木鸡,猛地转身看姜望舒的脸,瞳孔放大,怒火伴随着愧疚绞在心口。 “操。” 无处发泄的他只好抬脚又踹了钱俊和邹平,这回的力度大的多,他们痛的直喊:“啊!” 疼的额头直冒汗,邹平连忙自己给自己一耳光,“没有没有,我们不是骂姜小姐,是我们猥琐下流……” 钱俊也同样如此。 “是啊,我们不该来骚扰姜小姐的,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耳光声噼里啪啦的,清脆响亮。直到两人脸肿得像猪头,姜望舒才勉强抬眼看他们,“滚吧。” 钱俊和邹平走之前看了眼花霆珏 见他没有意见,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闹了一场,姜望舒干脆下班走人,她朝罗经理真诚道歉:“对不起罗经理,给您添麻烦了。” 罗经理立马看花霆珏的脸色,他哪里敢承受她的道歉,“没事没事,也是我们没能尽到保护员工的责任。” …… 太阳快下山了,漫天霞光倾洒万物,两人并肩逆光走在柏油路上,花霆珏像是犯错的小孩子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啊。” 他知道她遭此难多半是和自己有关,悄悄瞥了眼姜望舒的脸色,“难怪你昨天说话闷闷的,就是这些人惹你了啊?” 忽地,他扬声,举着拳头像是要教她怎么做,“你直接打他啊,怕什么,出了事我给你担着!”而后声音弱了些:“我……我也代天朗他们替你道歉。” 见姜望舒没有反应,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84章 借刀杀人 男女力量悬殊,还在走神想事情的姜望舒骤然被扯着走。 ? “嗯?去哪儿?”她懵圈地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他们到了一栋别墅面前,花霆珏轻车熟路地按大门密码,而后回头看稳住不动的姜望舒:“进来啊!” 姜望舒踌躇不前。 “放心,不是私闯民宅,这是我妈给我买的别墅!” 听到这儿,姜望舒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跟着他走进去。 两极反转的态度让花霆珏无语,人与人之间还能有点信任吗?在她心里他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姜望舒问他:“我们来这干嘛?”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楼梯拐角传来宋易安的声音,“阿珏,你……你们怎么来了?” 瞥到姜望舒时,他身形明显一顿。 姜望舒也看向花霆珏,因为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花霆珏却问:“天朗呢?” 宋易安:“楼上玩游戏。” “易安,你把他叫下来吧。” “行。” 于是宋易安去喊人,姜望舒坐在沙发上等,花霆珏给她拿杯子接了杯温水,自己从冰箱拿了瓶橘子汽水。 没一会,楼梯传来脚步声和聊天的声音。 “珏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他不是还在美国吗?”是文彦霖好奇地问道。 郑天朗耸耸肩,“不知道,反正别是因为姜望舒就行。” 显然,宋易安没告诉他们姜望舒也来了。以至于当郑天朗和文彦霖看到姜望舒出现在眼前时,聊天戛然而止。 卧槽,这女人怎么在这儿?! 郑天朗彻底破防,他大喊:“不是,珏哥你怎么带她来这里了?” 文彦霖也不服气,两手抱胸帮腔道:“是啊,这不是我们四个的秘密基地吗?你怎么连这个都告诉她啊。” “哼。” 他一屁股重重往沙发上一坐。 花霆珏开口敷衍他们:“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有正事的!” 三人异口同声:“什么正事?” 花霆珏将目光移到郑天朗身上,他问他:“你最近找人找姜望舒的麻烦了?” 莫名其妙的一问让兄弟团不解,皱眉一想,他们最近没商量计谋啊? 文彦霖:“什么意思啊?”他指着姜望舒说:“她被人欺负了啊?” 宋易安也瞥了眼沙发上坐着的姜望舒,又问了一遍:“阿珏,你是说有人找她的麻烦?” “嗯。” 偌大的黑锅让郑天朗傻眼了,他当即摇头否认:“我没啊。” “你是不是认识邹平和钱俊?” 钱俊和邹平?郑天朗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点点头承认道:“认识啊,之前约着喝酒泡妞,郊区的两个拆迁户嘛。” “那你还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啊?” “本来就没有啊!”被冤枉的郑天朗委屈极了。 宋易安脑子转得快,他快速抓住要点,转头问郑天朗:“天朗,你在他们面前说过姜望舒的坏话吗?” 几乎只是刹那间,郑天朗沉默了,因为他好像真的吐槽过,毕竟有时候大家喝醉酒聊聊天,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见他这心虚的反应,花霆珏无奈地喊:“天朗!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郑天朗大声反驳他:“当然不能。” 他不乐意地指着姜望舒质问花霆珏:“她什么地位我什么地位啊,哪能和我平起平坐。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她和你才几个月,凭什么我要让着她、和她和平共处啊!” “我偏不!” 他这么一喊,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珏哥,我们真的没找人!这种手段也太下三滥了吧?太low了。” 文彦霖嫌弃地猛摇头,时尚主义的他最讨厌low的东西。 其实花霆珏也不愿意相信,到底是十几年的好兄弟,可另一边又是受了委屈的姜望舒。 他拿捏不定。 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姜望舒却开口问道:“你们知道我期末联考全市第一吗?”她记得钱俊和邹平向她提起过期末联考第一这回事。 文彦霖蹭的一下站起来,眼珠子都快望出来了,震惊地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你这么牛啊!全市第一?!” “你不是人啊?” 连平时对她意见最大的郑天朗都不由侧目看她,全市第一,她好像还……还是有点厉害的。 宋易安抬眼,他也被震惊到了。 花霆珏瞬间呆滞,迟缓地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她。 他们的反应不像是演的,姜望舒沉眸,她想,或许这件事真的与他们三个无关,那大概只有一个可能了。 林寒。 其一,这些人才不会关注成绩。 其二,林寒与花霆珏交恶。 从表面上看,林寒身为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高岭之花自然不可能与这些混混地痞交好,所以他和这件事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可姜望舒的直觉让她不相信林寒属于真正意义上的高洁流派。 他藏得太深。 所以,她百分百确定这回的事情与林寒脱不了干系。 好一出借刀杀人啊。 既可以撇的干干净净,又可以加深花霆珏四人的矛盾,最重要的是还能给她添堵耽误她学习? 很好,姜望舒现在真是恨不得掐死林寒。 贱人! 第85章 初次见面 花霆珏冲上前来,“真的啊?” “全市第一?那我岂不是真的赢了林寒?” “Yes!”花霆珏高兴地手舞足蹈,一脸骄傲,“我就说嘛,林寒那小子不过是纸老虎罢了,怎么可能考得过你啊!” “这回我可要好好嘲笑嘲笑他!” “什么啊?”他们俩跟对暗号似的,文彦霖三人一头雾水。 花霆珏挑挑眉,神情灿烂又恣意,“我之前在林寒那小子面前说他的联考第一保不住,被我说中了!” 文彦霖懂了,他挤过去和花霆珏坐在一起,肯定道:“珏哥!爽!就该这样!” 他小嘴叭叭叭说个没完:“早看那东西不顺眼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成绩好点、能力优秀点、看上去冷了点,嘁~” 姜望舒侧目瞧了眼得意忘形的他,两人一瞬间猝不及防对视,花霆珏挤过来,用肩膀撞了下她的肩膀,挤眉弄眼:“不过这还是你的功劳!” 姜望舒嫌弃地挪了挪位置。 “啧。” 两只眼睛将她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的花霆珏轻啧一声。哼,他偏要挤着坐,于是他也往里边挤了挤。 姜望舒不想搭理他这幼稚的动作,说出自己的想法:“应该不是他们。” 花霆珏吃惊:“啊?” 洗刷冤屈的郑天朗不服地喊:“什么叫应该啊,本来就不是!” 文彦霖也跟着说:“嗯嗯,是啊是啊,不是我们!” 花霆珏追问她:“那是谁啊?” 姜望舒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林寒的名字,毕竟空口无凭,反而会招来祸患。 问题一出,宋易安三人也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姜望舒身上,可却听到她说: “不知道。” “……” 郑天朗逮着机会就嘲讽:“嘁,还以为你多聪明呢,也就这样嘛,一般般。” 姜望舒声音轻轻的:“嗯,全市第一而已,一般般。” 郑天朗:“……” 其他人:“……” 此时此刻莫名有种她胡乱开枪扫射,然后他们都被误伤的错觉。 “好了好了,既然不是天朗那就行。”万年和事佬出面调和气氛,花霆珏向来坦坦荡荡,他也真诚地给郑天朗道歉:“对不起啊,天朗,我误会你了。” 郑天朗冷笑:“呵呵。” 重色轻友的男人,他已经习惯了。 …… 既然都弄清楚了,姜望舒也打算回去了,不过花霆珏想再玩一会当是赔偿好兄弟,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回去。 “行。” 姜望舒没意见。 但很显然花霆珏忘了,家里还有个韩晚珍。 傍晚凉爽了些许,韩晚珍坐在通往花家宅子的凉亭里看着搬家的人给她搬东西,美其名曰监工! 她出行几乎都是大阵仗,一来一去全是行李,此刻她手里拿着一柄玉骨团扇悠悠地扇着风。 一阵挟裹着灼灼热气的风刮过,有个人没拿稳,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全都从盒子里滚出来。 看着他们笨手笨脚的样子,韩晚珍忍不住气得直叹气:“哎呀,怎么回事啊,拿个东西都拿不好!那些都是我的宝贝,可千万别摔坏了!” 心想这搬家公司不怎么样,下次一定要换一家! 她干看着也着急,于是迈着窈窕的步子自己去拿。其中的一个小盒子被风吹跑了,正好吹到姜望舒脚边,她弯腰捡起,随后递给走过来的韩晚珍。 韩晚珍祖籍江南的,一口吴侬软语听起来娇滴滴的,眼波流转,她盈盈一笑:“谢谢你啊。” 因为是生面孔,她不由瞟了好几眼姜望舒的脸。没办法,谁让她这辈子是颜控呢,只要是漂亮的东西她都喜欢! 而且她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漂亮清婉不说,心地还挺善良的。 一时兴起,她竟然和姜望舒单方面聊了起来,她问:“你也是住这边的?” 姜望舒不太愿意和陌生人攀谈,但还是点点头,“嗯。” 韩晚珍:“我也是,就在前面。”她还指了指前面的路口。 姜望舒:“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晚珍晃着触手生凉的扇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感慨道:“真是个冰冷美人啊,感觉夏天一下子都降温了。” 旋即她收回视线,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只有花家的宅子。 …… 直到两人在家里撞了个正着。 韩晚珍惊讶出声:“诶,是你啊?”她手指绕了一圈,似乎是示意花家,“你也住这儿?” 姜望舒顿时明白过来她应该就是花霆珏口中的大嫂。 “你是花霆珏的大嫂?” “你是姜望舒?!”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问出来。问完后都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了。 韩晚珍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因为她前脚才夸了她,结果她竟然就是乡下来的那个女孩! 夭寿啦! “咳……那个……我叫韩晚珍。” “姜望舒。” 一人说了一句后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幸好余管家及时赶来救场,“大少奶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乎,十分钟后餐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姜望舒本来话就不多,而韩晚珍则是浑身不自在。 前几天她说过的话仿佛是响亮的打脸,吃饭之余她时不时打量着姜望舒,默默打分。 吃相还可以,细嚼慢咽没有狼吞虎咽抢饭吃的恶习。 态度还是冷冰冰的,没有因为她是谁而选择奉承巴结,这点相当不错。 人长得也漂亮,秀色可餐,尤其是这皮肤,怎么这么白皙细嫩啊,很难想象她是山里来的乡下人。 啧,而且他们高中生不是课业繁重吗?难道是因为她们家乡有什么失传已久的美容养肤秘方? 姜望舒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看,看就看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她突然转头看回去。 唰!一个眼风。 吓得韩晚珍扶碗的手一滑,瓷碗磕到大理石桌,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下子在安静的餐厅里响起。 韩晚珍的脸骤然升温,丢脸死了。 却听见姜望舒幽幽说:“我吃完了,您慢慢吃吧。” 韩晚珍头一回用笑缓解尴尬:“呵呵……” 吃完饭后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丢面,于是一通电话给花霆瑞打了过去。 “喂!老公!” “怎么了大小姐?” 第86章 大嫂出马 “怎么了,听你这语气……谁惹你生气了?”花霆瑞是最了解自己老婆的。 韩晚珍被宠惯了,立马质问他:“家里这个小女孩什么意思啊?” “你是说姜望舒?” “对啊,平白无故多个人,也没人告诉我。” 花霆瑞放下手头的工作,温柔地给她细细解释清楚:“那时候事发突然,再加上你怀孕,不想让你乱想,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怎么了,你们相处不融洽吗?” “我……唉……说不清楚!” 听着她稀里糊涂的话,花霆瑞轻笑。 “嗯哼。”他嗓音低沉有磁性,一贯冷漠的总裁却带着深深笑意哄她:“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你韩大小姐怕的东西。你不是美丽公主吗?公主晚上可不生闷气的。” “而且看你这反应也不像是反感,是有什么纠结的问题吗?” 他这么一哄,韩晚珍刚刚的气烟消云散,心里甜滋滋的,肯定他说的问题:“对!” 花霆瑞继续开解道:“那我猜你是觉得她好又不好,有喜欢的又有不喜欢的,是吗老婆大人?!” “嗯嗯,老公你料事如神啊!” 花霆珏早就料到她今天的反应,所幸提前准备了东西,“你看看上次我发给Diana的资料。” “什么资料啊?” “关于姜望舒底细的资料。” 听筒那边的韩晚珍静默片刻,隔了好一会她才说话,“哦,我去找Diana重新给我拿。” “嗯,不急,你慢慢看。” Diana效率很高,没几分钟韩晚珍手里多了份纸质资料,她好奇地翻开一看。 刚看到第一页就愣住了。 她……她以前叫姜若男?重男轻女? 在韩晚珍的世界里是没有重男轻女一说的,即便她听过,但也从未感受过。她是韩家的独女,从小父母非常宠溺她,要什么给什么。 堂哥堂弟们的地位也不如她,结婚时她的嫁妆更是堪称天价嫁妆,股份、珠宝、豪车、别墅应有尽有。 可眼前的资料刷新了她的认知。 竟然有父母对亲生女儿做禽兽不如的事情,这根本不是养女儿,简直是备受折磨的奴隶! 韩晚珍紧咬下唇,怀疑地问花霆瑞:“老公……这是真的吗?” 花霆瑞是了解自己老婆的,虽说娇气蛮横还不怎么讲理,却不失一颗柔软善良的心,爱恨分明的同时还有点口是心非。 “嗯。” “那……那她好惨哦。” 心底迅速升起一抹愧疚,韩晚珍懊悔不已,她之前怎么能这么嫌弃她呢,命不由己,她应该也是不想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的。 她小心翼翼地提出想法:“要不……我去给她买点礼物赔罪?” “呵……”听到她认怂的口气,花霆瑞失笑,一边安慰一边问:“倒也不必太苦恼,你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吗?” “还没有。” “那不算什么,更何况一个性格高傲的人应该是不大愿意接受怜悯的目光的。” “真的吗?”韩晚珍不懂,且大声质疑。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你要是想表达大嫂对弟弟妹妹们的关怀那又是另一回事,感情上是行得通的。” “嗯嗯,老公我听你的!” “现在不纠结了吧?” “不啦。” “嗯,那早点睡,过几天我接孩子们回来,晚安。” “晚安呐~” …… 经这么一聊,韩晚珍豁然开朗。 对不起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不过她表达好感的方式就是给别人买买买! 第二天,她找到花霆珏,“小珏,过来!” “怎么了大嫂?” “你把那个姜望舒叫上,我们去逛街,我缺个人手帮我拿东西!” 花霆珏当即反对:“我们不去。” 韩晚珍哄骗他:“我们圈子里都是拜高踩低的,我去给她置办些东西。” 花霆珏重重强调:“我有给她买衣服!” 韩晚珍非常不屑地斜眼瞧他:“你们男人的眼光算什么啊?女人最懂女人!”随即还推搡了花霆珏一把,“快去,别磨磨蹭蹭的了,小心我让你哥收拾你!” 花霆珏无语:“大嫂,你怎么还玩告状这一出啊?” “你管我,快去快去!” 无奈的花霆珏在她的催促下只能去劝说姜望舒,他走到她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摩西摩西,在吗?” 姜望舒给了他个眼神自己体会,花霆珏顺势走进来,“你在家里待着不闷吗?我们出去吧?” “不去。” 花霆珏全当没听见,“哎呀去嘛去嘛~” “走啦~” 随后直接扯着姜望舒的手臂往外拉。 …… 商场,韩晚珍带着他俩直奔平时去的奢侈品店。 姜望舒瞪着花霆珏,他不好意思地呵呵笑,“我大嫂出门没人陪嘛,我们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你说呢?” “别生气!” 韩晚珍让sale给姜望舒量尺码,她先去去自己的休息室换衣服,花霆珏则是绕着店逛啊逛,想着给姜望舒选几件衣服。 折腾了好一会,姜望舒累了,坐在沙发上等他们。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芸姨,这次是林寒哥哥失误啦,你别不高兴啦,我们进去逛逛吧,我看芸姨最近又变漂亮啦!” 肖芸被哄高兴了,宠溺地点了点钟敏的鼻子,“就你嘴甜,我们去看看吧。” “嗯嗯。”呢 刚一走进去,钟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怎么又是你啊?” 肖芸不解。 “敏敏,你认识吗?” “芸姨,她就是姜望舒!” 姜望舒?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肖芸皱着眉朝她看去,她虽惹不起,但打心眼里厌恶这个人。 “我们换个地方!” 钟敏不依不饶,她叫屈道:“芸姨,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抢了林寒哥哥的第一,还让我不得不转学去三中!” 第一第一,这仿佛成了肖芸的魔咒! 她暗暗剜了眼姜望舒,眼底流出厌恶,“既然她这么讨厌,我们走吧,省的看了心烦。” 见肖芸执意要走,钟敏只能答应,不过没走几步她又折返回来,藐视一笑,讥讽道: “穿奢侈品啊?你认得这个牌子吗?你这种乡下人就只配穿地摊上的便宜货!” “喂。” “哪来的小屁孩这么没礼貌啊!!” 换完衣服出来的韩晚珍正好遇到这一幕。从小到大能这么说话的人都是韩晚珍自己,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撒泼。 第87章 羞辱 钟敏眼前一亮,惊喜地喊:“晚珍姐!” “你谁啊?”韩晚珍没给她好脸色,直接回怼道:“姐什么姐,我独生子女,没有妹妹。” 钟敏讪讪一笑,奉迎她:“晚珍姐今天心情不好吗?” 韩晚珍从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是有点不好,换你被扫了兴致你还能心情好吗?” “我带出来的妹妹被你肆意贬低、言语侮辱,你能开心吗?”她这一声亲热的‘妹妹’分明是在打钟敏的脸。 钟敏难堪地咬唇。 以前在学校都是她仗着家世霸凌别人,而今互换身份,被当众训斥的人轮到她,她全然不知所措。 因为她对面是家庭背景比她厉害百倍的韩晚珍,京市鼎鼎有名的名门大小姐,脾气火辣娇纵。 “你这话说的,姜望舒是我们花家的人,别说一个奢侈品了,就是把整栋商场买了眼都不带眨的。” 那头肖芸半天也没见钟敏回来,于是不得不折返回去,结果不想竟然发生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 她出面试图缓和气氛,亲昵地喊:“晚珍。” 韩晚珍抬头,想了半天都没想起她是谁,又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人和她们韩家沾了点远房亲戚关系。 见她还算客气,韩晚珍倒也没为难她,只是 “麻烦肖芸嫂子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小小年纪不学好,当众欺凌同学,不知道私底下是什么样子的呢。” 韩晚珍哪里会不懂学生时代那些龌龊的事情,尤其是豪门世家里,穷学生的一个‘穷’字仿佛是他被霸凌的原罪,她想姜望舒应该也是一样的。 被一番羞辱,钟敏羞愤难堪,还不死心地说:“晚珍姐,她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农村女,根本不配待在这儿,多丢你的面子啊。” “你是不是也被她蒙蔽过去了!” 她越说韩晚珍越来气。 “嚯,你再说一句试试!”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关你什么事啊,她待在花家花你钱吃你饭了吗?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们花家养得起、愿意养她,你在这叭叭什么呢?” “是你们家族已经只手遮天到了可以管控京市人口流动的地步了吗?” 从小到大,韩晚珍吵架就没输过。一方面她特别能说,刀子往人心口上扎。另一方面其他人不敢还嘴。 肖芸和钟敏被她怼得不吭声,脸涨红着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场看戏的那些人也不敢置喙一二。 姜望舒静默地看戏,仿佛事不关己,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让她一夜之间改变了态度,竟然选择维护她,恐怕今天出来买衣服也是为了她吧。 花霆珏在另一边挑选东西呢,回去一看店里围了一圈人,他拨开人群,嚷嚷道:“怎么了怎么了?” 定睛一看,又是钟敏?她来干什么! 韩晚珍看他不中用的样子,睨了他一眼,日常阴阳怪气:“怎么了?完事了你倒是来了?” 花霆珏一脸懵逼且委屈,“我这不是给她挑衣服去了嘛。” 韩晚珍不回答他,他只好扯了扯姜望舒的衣服,低声问:“发生什么了?” 姜望舒:“没事。” 韩晚珍不管他,轻轻招手,红唇一启,又娇又媚地喊道:“Diana。” Diana立即上前:“夫人。” 她故意问:“我记得这是我们家的商场吧?” Diana:“是的,商场归属韩氏集团旗下。” “那你让他们贴个公示,她们不准进入商场购物!” 韩晚珍做事从来都是这样,脾气上头了连花霆瑞都管不住,她才不管你有多么牛的背景,反正都没她厉害。 “晚珍,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晚珍姐!”钟敏急了。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致命羞辱啊,这样一来她以后所有人都会嘲笑她,那她还怎么在京市立足啊。 旁观者没有一个不震惊的,史无前例啊。 花霆珏也愣了,但他并不反对。 因为他只关心姜望舒的事情就够了。 “还愣着干什么?安保也不想干了吗?” 话音刚落,商场的安保人员立即行动,开始赶人:“小姐、夫人,请移步。” 就这样,钟敏和肖芸屈辱地‘走出’商场。 大战告捷。 韩晚珍得意地挑眉,接着就是找花霆珏算账,她把花霆珏拽到旁边,“还有你,干什么吃的,一点都没用!” “你是男人,把别人骗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还不抓紧护着她,那你还不如别带她回来!” 说这话时她还偷瞄一眼姜望舒,似乎是怕她听见伤心介意。 “我知道了,大嫂。” “知道就好!” 教训了一顿,花霆珏走到姜望舒身边,两个人都静静的。 “怎么闷头呆瓜的?”看着像鹌鹑菜鸡一样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韩晚珍像是恩赐般摆摆手说道: “算了算了,以后我准许你们顶着我的名声在外面招摇……” “啊不是。”她差点嘴瓢说成了‘招摇撞骗’,连忙改过来:“在外面活得有面子!”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花霆珏:“……” 姜望舒:“……” 她深深觉得花家没什么正常人。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你们两个那个眼神是不相信我吗?” “你们出去打听打听,京市谁不知道我韩晚珍啊,我出门在外从来没受过气,这辈子都没人敢惹我!” “我上学那段日子还是校园里数一数二的名人!” 吧啦吧啦…… 花霆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姜望舒面前了,他叹气道:“唉,我大嫂就是这样,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她没有恶意的,只是可能事多了点。” 然后他指了指后面sale拿着的衣服,“哎你看看这件衣服,是不是很适合你,一看就是你的风格!” “清冷干净。” “你快去试试!” “我不想试。” “来都来了,去试试嘛~” 他们在这推搡着,那边韩晚珍说得口干舌燥的,扭头一看,这俩在打情骂俏? “不是,你们……” 第88章 带娃 算了,小年轻嘛,随他们去了,她身为大嫂必须要有长者风范,显现出对弟弟妹妹们的关怀! 最后三人满载而归,拿不下的让商场送回家里。 不过回去的路上韩晚珍接了个电话。 “喂,妈妈呀~”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韩晚珍瞪大眼惊恐不已,“呀妈妈,我忘了!” 一惊一乍的动作让坐在她旁边的姜望舒和花霆珏一头雾水,什么啊? 接着又听到韩晚珍答应道:“明天你把崽崽送过来吧。嗯嗯,我知道的啦。” 这下花霆珏明白了。 大嫂估计把侄子们全都落在娘家了,难怪他觉得这次回来少了点什么!少了他的两个大侄子啊! 挂了电话韩晚珍长舒一口气,“唉,我怎么把崽崽们忘了呢?” 然后立马嗔怪地看着花霆珏:“你也是,怎么不提醒我!” 偌大一口锅从天而降,花霆珏只觉得冤屈,姜望舒抿唇压住上扬的嘴角,这俩真是活宝,搞笑程度可以上春晚演小品了。 …… 第二天一大早,韩家把孩子送过来了,一大一小。 为首的花凛穿着白色短衬衫,包子脸看上去冷酷又软萌,他拒绝了保姆的牵手,自己酷酷地跳下车。 韩晚珍还在睡美容觉,接送的活儿落在了姜望舒和花霆珏身上。当然姜望舒是不会主动接近小孩的,因为从小照顾姜天赐的缘故她有些讨厌小男孩! 花霆珏许久不见大侄子,笑吟吟地上前抱他,“Hello,小凛。” 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冷,但到底还是两岁半的小孩,嗓音糯糯的喊道:“小叔叔~” “哎,小叔抱你进去好吗?” 花凛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走路的!” 两岁半的大孩子?花霆珏嘴角一抽,毛都还没长齐呢,幼儿园的门槛都还没踏进就是大孩子了?果然还是他那冷酷的大侄子啊! 既然如此,他也不勉强,牵着他的手走进去,“好吧,那小叔叔牵着总行了吧?” 小家伙重重点头:“嗯嗯,可以的!” 两人走到姜望舒旁边的时候,花霆珏给他介绍:“她是小叔叔的朋友,你可以叫她……” 呃。 叫什么呢? 姐姐?差辈分了吧。 阿姨?年龄不对吧。 他为难地皱紧眉头,踌躇不决,花凛歪头认真地看他,似乎是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算了,你还是叫她望舒姐姐吧。” 花凛倒也礼貌乖巧,甜甜地叫:“望舒姐姐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人确实挺乖的,姜望舒弯唇,难得笑着回他:“你好。” 花冽还小,保姆带着他回婴儿房了。 知母莫若子,花凛一语道破:“小叔叔,妈妈还在睡觉吗?” “对啊。” “那我想先去看看妈妈,等会再下来。” “好,我让阿姨带你去。” “嗯嗯。” 看着花凛上楼小小的背影,花霆珏兀地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其实他脑子里早就没了鱼鱼小时候的记忆了,但并不妨碍他想念。 随即,他的视线转移到姜望舒身上。 女儿她妈嘛。 姜望舒抬眸回看,戳破他:“看着我干嘛?” 她冷冷的瞳孔让花霆珏骤然清醒,猛地摇摇头,“没什么。” …… 没一会,韩晚珍抱着花凛下楼,她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见客厅只有花霆珏,于是交代了个任务: “小珏。” 她一喊准没好事,花霆珏想跑。 韩晚珍逮住他。 “我今天临时有事要出门,等会下午就回来,你们暂时帮我照看一下小凛和小冽。” “啊?带娃啊?”花霆珏呆若木鸡,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晚珍点点头,“对啊,反正你们日后都要经历的,就当提前演习了。” 刚刚还非常抗拒的花霆珏顿时没再回绝,这话没毛病,而且还偏偏说进他心里去了,重生回来不就是为了好好弥补女儿的吗? 于是他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好,大嫂你放心交给我吧!” 他的肯定让韩晚珍顿感心惊,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似的,“我怎么可能放心,只是让你们稍微看着一下。小凛他们的保姆和育儿师都会全程陪着,你们不用上手,看看就行!” “千万别上手!”甚至还特意警醒一句。 花霆珏:“……”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 等姜望舒回来就发现自己手头上多了个任务。 ? “带娃?没开玩笑吧。” 花霆珏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没有。” 他当然是……骗人的,他暗藏私心。 深呼吸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想问很久的问题:“你……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 这回答让花霆珏心都凉了半截了。 他换了个问法,睁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如果是长得特别漂亮、特别可爱,软软糯糯、香香甜甜的女儿呢?” 一想到女儿,他眼神都变了。 他瞬间化身变态的表情让姜望舒恶寒,后退一步骂他:“你有病?” 姜望舒转身就走,花霆珏追上去,试图给她洗脑: “哎不是,小男孩调皮捣蛋一点很正常,也没那么可爱。可是小女孩真的不一样,很乖很好看的那种!” “你想想,眼睛大大的跟圆溜溜的葡萄似的,水灵灵的。”鱼鱼的眼睛遗传到他的基因,也是一双桃花眼,可好看了! “鼻子嘛……”他朝姜望舒看去,五官轮廓来说,鱼鱼确实更像姜望舒,“高挺,像你这种类型的。” “反正就是很漂亮!” 耳边聒噪不停,姜望舒想把他的嘴给撕了。 “闭嘴,烦死了。” “哦。” 好在花凛听话,他一下楼就直奔一楼自己专属的图书房,拿了好几本书,乖乖地坐在地毯上看书,很快他渐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望舒和花霆珏只用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就行,偶尔抽空看一眼。 看完书花凛又开始做算数题,育儿师暂时不在,他遇到不会的转头问花霆珏,“小叔叔,你会数独吗?” “数什么?!”花霆珏一脑门的问号。 数学都费劲,还数独。 看他这反应,花凛高情商地抿唇,不作回答,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尊重,爸爸说过每个人智商不一样。 尤其是小叔叔,不可以笑话他的! 花霆珏有被他的沉默羞辱到,为了找回面子他果断推荐坐在他旁边的姜望舒。 “她会!小叔叔的朋友会!” 第89章 争执育儿论 姜望舒:? 闻言,花凛一双大眼睛望着她,赶鸭子上架的姜望舒只好说:“我看看。” “好。” 花凛把本子递给她,姜望舒接过一看,她没有接触过数独这种益智类游戏,但看了就明白了。 就是填数字而已。9×9的九宫格,给了些数字,需要将其他空格填满。这对于花霆珏来说怕是都有些许难度,更别说代入幼儿视角了,她记得这小孩好像还不满三岁吧,看来他应该是传说中的天才儿童。 花凛似乎是卡在最关键的那几个空格,姜望舒给他填上了。 看她填完,花凛小朋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啊,与此同时,他看向姜望舒的眼神里多了些崇拜。 “望舒姐姐,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嗯好。”他既然问了,姜望舒便没有推脱的理由。 “首先我们可以用排除法,这几行有的数字全排除掉,剩下6和9需要填入,我们再用另一列排除6,那只能是9……” 她温柔又耐心地低头给他讲,花凛聪明,一点即通,这也让姜望舒不由感叹为什么老师都喜欢辅导聪明的学生了。 她也一样。 思及此,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抛葡萄吃的花霆珏。 花霆珏感受到一道视线,狐疑地扭头,呆呆傻傻又懵逼地问:“你看什么?” “你福气好。” 傻人有傻福。 她夸他了?天上下红雨了? “那是。” 花霆珏:╰(*??︶`*)╯ 他眸光灼灼,慵懒地单挑眉,得意死了。 姜望舒:“……” …… 看了会书,到了花凛运动的时间,保姆带他去换运动装。趁着保姆带花凛出去的间隙,姜望舒突然问了个问题:“他还不到三岁吧?” “对啊,小凛两岁半。”她莫名一问让花霆珏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确很聪明。” “那当然咯,小凛可是天才儿童,智商值很高的。” 几个侄子侄女里面,抛开老五如仪器般精密的大脑,其余的就属小凛最聪明了,那可是他妈钦定的花家接班人啊。 她突然这么问他,花霆珏隐隐察觉不妙,反应过来的他放下手里的西瓜,凑过去问:“你喜欢这种聪明的小孩啊?” 姜望舒:“没人喜欢蠢蛋。” 花霆珏皱眉,怎么感觉她在骂人呢? 脑回路向来清奇的他又想歪了,立马代入女儿的视角,她喜欢聪明的小孩,那以后该不会嫌弃自己的小孩不够机敏吧? 越想越焦虑,花霆珏急了,他开始疯狂给姜望舒洗脑,小嘴叭叭叭的说个没完:“小孩子的智商就是天注定的,这是他们没办法选择的,你不能因为她不是天才就嫌弃她吧?” “我们做父母的应该宽容而不是步步紧逼。” 他没注意的是,自己已经说得着急上火,丝毫不注意分寸。 “谁都想成为天才,可天才的名额有限,她或许慢了一步,又或许是老天爷就是不恩赐给她才让她没能成为天才的,所以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小孩子天真善良就够了,何必强求高智商呢?又不是非得考名牌大学,只要她开开心心地享受世界就是父母最大的心愿了!” “不是吗?!” 姜望舒望着他,第一次被他说得头昏脑涨,她摇摇头,眉关紧锁,神色凝重又复杂地上下打量他后断言道:“你疯了?” 她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至于这么急赤白脸、上纲上线的吗? 花霆珏大声承认: “对,我就是疯了!” “父母应该是孩子最可靠的后背,而不应该一味地鸡娃,这是不对的!” “什么是鸡娃?” 无端冒出来的词语让姜望舒不是很理解。 花霆珏停下来给她解释:“就是一些父母给孩子“打鸡血”。为了孩子能读好书、考出好成绩,不断给孩子安排学习和活动,让她拼搏。” 姜望舒眉咬了口甜甜的西瓜,神情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回应这一番解释: “挺好的啊。” 花霆珏顿时炸毛:“什么挺好的啊?好啊好啊,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猛地拍案,被她的话气得胸膛不停地起起伏伏,甚至夺过她手里的西瓜丢得远远的。 “别吃了!” 疯了疯了,姜望舒眼皮一跳。 “我怎么了?我又变成什么样的人了?” 花霆珏叉着腰,非常理直气壮地指责她:“那是你的崽,你不心疼她反而还觉得鸡娃挺好的?” 姜望舒也不懂他的这套逻辑,她真诚反问道:“让她变优秀有错吗?再说了不学习的话以后去讨饭吗?” 花霆珏哼了声:“世界上又不只有学习这一条路。” 姜望舒冷笑:“这句话是讲给有钱人听的。” “你……” “可是穷人……” 花霆珏哑言熄火,他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因为他见识过宜溪镇的贫穷,贫瘠的大山里读书确实是难得的出路。 刚刚姜望舒被吵得脑子被迫下线,这会儿恢复过来了,眼睛直直盯着花霆珏质问道:“不对,什么叫那是我的孩子?我哪来的孩子?” 花霆珏肉眼可见地慌了。 转眼间变成了结巴,“呃……我……我,我只是打个比方,假如……对!假如你有了孩子!” 姜望舒眼神一暗:“我不会有小孩。” 她才不要组建家庭,更不会为男人生孩子,也不会生个孩子来成为阻碍自己的绊脚石。 两人的育儿论争执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就此止步。 …… 花凛是真的很好带,什么都不用他俩操心,不论是看书还是运动,一上午的时间三个人各忙各的,很快就过去了。 吃完午饭的姜望舒准备收拾东西出门。路过她房间门口的花霆珏顺嘴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我下午还要去一趟‘云端’。” “去那儿干嘛?” 姜望舒反问他:“你说呢?” 花霆珏瞬间懂了她的意思,皱眉道:“不是吧,你怎么还要去兼职啊?” 姜望舒沉吟片刻,而后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我还要去办件事。” 第90章 蓄谋已久 Candy姐见到姜望舒来上班很是惊讶:“哎,望舒,你今天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的这句话也是餐厅众人心里想问的,大家都非常好奇地偷偷看她。毕竟上回那么大的事却没有出半点问题。 姜望舒解释:“我没有辞职,只是休息了两天。” Candy了然地点点头,“哦哦这样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Candy更是不例外。休息时间她来打探消息:“望舒,上次那个是你朋友吧?” 上次? 姜望舒想她说的应该是花霆珏,于是点头承认道:“嗯对。” Candy秒变星星眼,一副磕CP的模样,夸赞花霆珏:“是你男朋友吧,这么帅还护着你,关键是还多金,你上哪儿找的啊?真的,他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姜望舒想也不想地反驳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Candy意味深长地瞥她,“我懂我懂。” “真的不是。” “好好好,不是不是~” 因为Candy姐的大嗓门以及热情如火的宣传力度,这几天大家没事的时候都似有若无地偷瞄姜望舒,以至于她午餐都不得已单独找了个地方吃。 …… 花家。 姜望舒一回家就打开电视收看天气预报,认真的样子像是电视里有什么藏宝图似的。 韩晚珍也颇为好奇,拿胳膊肘捅了捅花霆珏:“她最近怎么了?一回来就看天气预报。” 花霆珏这几天不在家,听她这么一说也很是震惊:“她这几天都这样啊?” 韩晚珍压低声音,“对啊,好几天了都,每天准点回来必看天气预报,看完就撤。” 没人能摸准姜望舒的心思,花霆珏也只能猜测:“可能……她就是看看天气,方便出门工作吧?” 听到他又提起兼职,韩晚珍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不是,她为什么还要出去兼职啊?家里不愁吃穿的,何必那么辛苦。” “大嫂,这你就不懂了吧。”花霆珏伸出食指摆了摆,故弄玄虚。 “什么?” “人各有志!” 韩晚珍:“……” 她没有志向喽? …… 三天后,姜望舒照常去上班,花霆珏在‘云端’附近的游戏厅和宋易安他们玩,正好打算接她一起回去。 刚踏进餐厅,众人纷纷朝他投来注目礼,他一身黑色风衣,脸型优越,五官出众 眉眼永远笑吟吟的。 花霆珏找了个眼熟的人,正是Candy,他礼貌绅士地问道:“麻烦问一下,姜望舒在吗?” “望舒啊?她有东西落天台上,去拿了。”Candy指了指上面。 花霆珏浅笑:“好的,谢谢。” 望着花霆珏离去的背影,联想到姜望舒,阳光帅气与清冷孤傲,Candy不由感叹道:“真帅啊,太般配了!!” 花霆珏上楼,天台的门开着,他缓缓踱步进去,看着姜望舒静默伫立的身影纳闷不已:“你站这儿干嘛,怎么还不回家啊?” “等等。” “等什么?”花霆珏从后方靠近她,一脸疑惑地问。 姜望舒沉吟半晌后突然说了句:“今天有大风。” 前后毫无逻辑的一句话,花霆珏还以为她是在关心他,拢了拢外套,嘿嘿地笑:“哦哦,我今天穿得挺厚,不怕着凉的。” 他想起这几天姜望舒一直在看天气预报,所以……她其实是在关心他出门啊?真是口不对心的女人。 越想他嘴角的笑越压不住,心里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儿。 可下一秒他被无情打脸。 大风如约卷起,姜望舒压低长睫,不动声色地观望着天台下的路况,握紧掌心的鹅卵石,手指轻轻摩挲,心底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她猝不及防抬手,利落地用石子砸中对面阳台的花盆,动作行云流水宛如小时候玩打水漂,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陶瓷花盆崩裂,连土带碎片以自由落体运动坠下,直直砸到路过的行人。 姜望舒拉着花霆珏迅速蹲下,两人背靠天台的石壁上。 亲眼目睹这一套动作的花霆珏吓傻了,不敢相信地眨巴眨巴大眼睛,他是不是瞎了,他刚刚看到什么了? 卧槽,姜……姜望舒她…… “你……”他惊恐地捂嘴,瞪大眼睛。 呵,胆子真小。 姜望舒看着他这怂样来了兴致,故意勾唇坏笑,挑眉逗他,“闭嘴,不然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花霆珏紧闭唇瓣,猛摇头,旋即又像小鸡啄米似的重重点着头,生怕姜望舒真把他扔下去了。 凄厉的喊叫声顺着狂风盘旋上天,姜望舒轻呼一口气,黑眸沉沉,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就是骂她的代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姜建他们她都敢下毒,更何况这两个杂碎呢? 花霆珏悄悄看了眼楼下被砸中的人,满头鲜血直流、用手捂住头痛骂。 “他妈的!” “老子的头!” 这不正是那天骂姜望舒的那两个小混混——钱俊和邹平吗?他们看上去旧伤已经痊愈了,但新伤又来了。 他压低声音担忧地问:“你不怕监控把你拍下来啊?” 姜望舒拍拍手里的灰尘,“这里只有云端和前面的游戏厅才有监控。” 花霆珏忘了,这是三十年前,监控还未普及,且分辨率低,模糊得很。 他又问:“你什么时候计划的?” 姜望舒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次报仇她蓄谋已久,从观察这附近的监控到精准计算天气,花盆与自己的距离以及手腕使用多少力度等等,她都暗暗测算了许久,无一遗漏。 何况她偷偷跟踪了钱俊和邹平好几天,摸清楚了这两个混混平时在这条街娱乐的场所。 因此整个过程最终只能归结于‘意外’二字。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大风预警的天气还要出来呢? …… 一阵萧瑟的风刮过,花霆珏心凉凉的,他低眉垂眼,前一秒还阳光灿烂的人仿佛被乌云阴霾遮盖。 “对不起啊,还得让你自己来收拾他们。” 他以为她是嫌他太弱了。 面对姜望舒和女儿,花霆珏只恨自己没那么优秀,不像大哥二哥那样出色,不能为她们撑起一片天。 只能打一顿出气,他不能私自处理了那两人,也做不到让钱俊和邹平他们天凉王破的霸总。 因此他才会向她道歉。 ? 姜望舒露出困惑的表情。 “即使你帮我收拾回去,我今天还是会这样做。” 她实在是看不惯他伤心郁闷的神情,像是她欺负他了一样,于是用温柔的嗓音安慰他: “好啦~” “你上次替我收拾了他们,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但人还是需要自己来收拾才痛快!” “真的?” “嗯。” 烦死了。 第91章 家属陪考 姜望舒黝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假意威胁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知道了吗?” 她压低语调,嗓音低沉的吓他:“要是传出去了,我就说……” “是你唆使我做的!” 啊? 还能这么做吗?花霆珏眼珠子一瞪,吓懵了。 话音刚落,他赶紧抿唇、咬紧牙关,使劲点头,“嗯嗯。”甚至闭嘴后用腹语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一个字的。” 姜望舒:“……” 倒也不用这样。 “走吧,回家。” “嗯!” …… 林家,林寒正在上课,突然收到一封信,冷白细长的手慢条斯理地拆开,看到信封内容的那一刻他脸色骤变。 钱俊和邹平这两个蠢货,上次被打不说,这回还意外被砸受伤,果然是不中用的废物。 他拿起一旁的打火机将信件烧成灰。 他们这些蠢货纨绔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人罢了。 与此同时,他还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班主任说这次竞赛的队长估计要换人了,大概率是换成了第一名的姜望舒,希望他放宽心不要多想,好好准备比赛。 听着那边的安慰,林寒心里不是滋味,黑着脸,但声调不变地嗯了一声。 …… 几天后八月中旬,数学竞赛开始挑选人,张正亮给花家打去电话。 余管家接听后喊住姜望舒:“望舒,你们班主任,说是找你的。” “啊?好。”姜望舒走过去接过电话,“喂,张老师吗?” “诶对,是我。”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和说一件事。这不是竞赛要开始了吗?你们马上步入高二了,是你拿奖冲保送名额的关键时刻。” “我们学校有专门组成的竞赛队,按照学校的惯例,联考第一名自动成为队长,凭实力说话没人反对,所以你是这次竞赛小组的队长。” 竞赛队长?姜望舒有点抵触,第一反应是拒绝。 可说着说着却听到张正亮小声嘀咕道:“以前这份殊荣都是属于林寒的呢。”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姜望舒来了精神,以前都是林寒当队长?那她这回偏偏要抢了他的荣誉!钱俊和邹平已经收拾完了,她可没忘了林寒。 于是刚刚还在想借口拒绝的她立马爽快地答应下来:“好的张老师,我会尽力而为。” 听她这么说张正亮也高兴,毕竟姜望舒已经给过他太多惊喜了,他现在对她非常有信心。 “好好好,老师相信你的能力,加油嗷!” “嗯嗯,谢谢张老师。” …… “什么,你说你要去海市参加比赛?!”花霆珏一睡醒就听到这个消息,他震惊了会儿。 姜望舒正在整理自己的书本和资料,抽空回答他:“嗯。” “什么时候啊?” “下个周。” “你一个人去啊?” “还有学校的竞赛小组和老师们。” 花霆珏托着下巴喃喃出声:“竞赛小组?”那不就林寒那些人吗?他顿时心生警惕。 几分钟后他抓着姜望舒的袖子,喊道: “我也要去!” 姜望舒收拾书本的动作一顿,抬头蹙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去干什么?” 花霆珏说话哽了一秒:“我……我去自有我去的道理。” 姜望舒给他泼了盆冷水:“大家都是去比赛的,没人邀请你去。” “也没人说竞赛不许家属陪同啊,而且我又不打扰他们,我也不会占用别人的资源,我自费去!”花霆珏丝毫不在乎且一脸理直气壮地说。 姜望舒无语:“你算哪门子家属?” 花霆珏没皮没脸,“你的家属啊。你看,我们同吃同住、同在一个屋檐下,这还不算一家人啊?” 最后干脆耍无赖,“我不管,我就算要去!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去!!!” 耳边聒噪难耐,姜望舒走出房间,不打算搭理他。花霆珏亦步亦趋地追上来,“你是第一次去海市诶,人生地不熟的,那些竞赛的全是常青班和金牌班的,他们肯定看你不顺眼。” “那么这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他自问自答:“当然是缺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喽!” “凭你挑水砍柴都费劲的身体吗?” “我……” “哼,我问张老师去!” 花霆珏转身就给张正亮打了个电话,“喂,亮哥啊~”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殷勤,一听准没好事,张正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吧,什么事?” “我也想去竞赛!” “你?!” 张正亮嘴角抽搐,抬眼看了看天,大白天的啊,怎么见鬼了。 他和姜望舒没差,给他泼凉水:“你去什么去,都是一堆学霸比赛,你一去一个不吱声。” “我去观摩学习啊。” “而且你想想,姜望舒头一回去肯定很多都不习惯,身边也没有个可以聊天的人,这样一来万一水土不服耽误了比赛怎么办?”花霆珏小嘴叭叭,他一下子就捏住了张正亮的七寸。 电话那头的张正亮听了他的话后陷入深思,他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啊,常青班和金牌班与国际班不睦已久。要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误了比赛那可就不好了,姜望舒这孩子还要争取保送名额呢。 他大手一拍,拿定主意:“好,那你跟着去,好好照顾照顾她!”这段时间张正亮升了职,在人员调动方面有了说话的权利。 计谋得逞! 花霆珏眉开眼笑,场面话信手拈来:“得嘞亮哥,我就知道你是深明大义的人,不愧是我们国际班的领头人!” 张正亮被他哄迷糊了,娇羞的不行,谦虚地摆摆手:“嘿嘿,你这话说的,低调低调~” 随后花霆珏第一时间跑回姜望舒面前炫耀,勾唇扬眉:“哈哈,亮哥准许我跟着去,我去收拾行李啦~” 走之后还回头抛了个媚眼:“比赛见!” 看着他嘚瑟又欠打的样子,姜望舒内心真想给他一拳。 …… 都决定要去了,那肯定得整点排场。 “让我给那个女人加油助威?我不去!” 第92章 情敌见面 没错,花霆珏来嚯嚯他的好朋友们了。 看着暴躁的郑天朗花霆珏劝道:“哎呀天朗,别这样嘛。”旋即他又扭头看文彦霖,“霖子呢?” 文彦霖偷偷瞄了眼气急败坏的郑天朗,咽了咽口水:“我也不是很愿意……” 花霆珏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咳咳,咱做决定得随心啊,怎么能被别人干扰呢。” 紧接着他开始使出忽悠大法:“你看看,姜望舒比赛是不是代表国际班?” 文彦霖点头认可:“是啊。” “我们是不是国际班里的一员啊?” “是啊。” 他循序渐进,步步引诱:“有人为我们冲锋陷阵,还是个女生,那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文彦霖觉得他说的非常有理,若有其事地赞同道:“好像是诶,那样太不道德,算什么男人啊!” 甚至情绪变得慷慨激昂、仗义无比。 “是吧是吧?而且那个竞赛小组里全是常青班和金牌班的,只有她一个国际班的,他们肯定会看人下菜!” 文彦霖点头,“对啊!那我得去啊。” 他站起来,“珏哥,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这样,我们应该为了国际班的荣誉而战,把场子面子撑起来!” “这就对了嘛。” 忽悠成功,花霆珏眼底划过一丝不着痕迹的笑意。 他和文彦霖击掌:“好,那我们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在一旁的宋易安撇开眼,他觉得简直没眼看,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补课?关键是一个讲得振振有词,一个听得有鼻子有眼的。 唉……阿珏也变腹黑了。 而后花霆珏朝文彦霖挤眉弄眼,眼神示意闷闷不乐的郑天朗,意思是让他劝说劝说。 得到信号的文彦霖挑眉,那表情好似在说包在我身上。 “天朗,我们必须得去!” “虽然你不是我们国际班的,但你是我们的好兄弟啊,你得支援我们!”文彦霖是懂PUA和道德绑架的。 “我不去,叛徒!”郑天朗眼神凶狠地骂了一句,转过身去不想看到他们。 文彦霖见此将视线转移到宋易安身上,弱弱地喊:“易安~” “我去。” “啊?” 这回答出乎意料,三人都很震惊。 最终,郑天朗一对三,被迫一起去了。 …… 姜望舒只知道花霆珏要去,但是不知道其他三人都要去。而且出发时花霆珏莫名不见了踪影,她只能一人前行。 却不想她再次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因!为! 只有她带了一车的人。哦不,是花霆珏为她带了一车的人。 姜望舒看着面前拉风的豪车,以及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神情愣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是真的没想到花霆珏竟然出大招。 去就去,把他们带上干嘛? 带就算了,还这么声势浩大的。 为首的花霆珏酷飒地跳下车,单手取下墨镜,插在裤兜的手伸出来招了招:“嗨喽,everybody!” 在场其他人惊讶,一时间议论纷纷。 “他怎么会来?” “买的名额吧?”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真讨厌这些有钱人破坏学习的风气,臭钱脏了圣洁的竞赛!” 花霆珏从不在意这些非议,做作地声张道:“大家不必惊慌,我今天是陪我的好朋友姜望舒来的。” 令众人难以想象的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只见花霆珏故意走到所有人面前炫耀:“我拿零花钱友情赞助了一把,给大家升了个舱。” “小事小事,不必挂怀啊!” 常青班的人:老子缺你这点钱? 金牌班的人:虽然讨厌花霆珏,但头等舱真的很舒服,不得不说臭钱有些时候还是挺香的。 但不论他们缺不缺,这逼都被花霆珏装完了。 说罢花霆珏扯着姜望舒的袖子往另一边走去,姜望舒不不解,想要甩开他,“去哪儿,马上要登机了。” 花霆珏露出略微嫌弃的眼神,“我们不跟他们坐一块儿,爷有的是钱,我们几个坐另一班飞机。” 他知道常青班和金牌班的人都看不起他们这群学渣,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也很讨厌他们!别以为只有他们不喜欢别人的份儿。 浮夸的行事作风让姜望舒不想评价,上了飞机就睡觉。 …… 一行人在考场附近的酒店休息,一切平静祥和,殊不知傍晚他们用餐的时候楼下传来隐隐骚动。 众人跑出去看,只见外面横幅拉满。 【祝愿姜望舒竞赛旗开得胜!】 【国际班牛逼!】 【姜神勇敢飞,我们永相随!】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助她竞赛,横扫万千。】 很显然,这些横幅是冲着姜望舒来的。 花霆珏欣慰,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姜望舒看到的时候都傻眼了,整个人石化住,她当即就想像老鼠一样刨个洞遁走。 而她也真的付诸行动,跑了。 花霆珏追上去,在后面喊:“哎,跑什么啊?” 他们与迎面走来的薛佳怡和林寒撞上。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薛佳怡看花霆珏,花霆珏看林寒,林寒看姜望舒,姜望舒翻白眼看天,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脚离开。 刚刚薛佳怡也在围观的人群中,她看着幼稚的横幅,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心酸与羡慕,也希望这一切是自己的该多好啊。 可这一切都属于姜望舒。 见姜望舒独自回去,她也转身跟了上去,楼梯转角,薛佳怡突然开口叫住了姜望舒:“等等。” 姜望舒用余光扫了一眼,看清楚来人后没有理会她,继续往房间走去,她只能小跑上来拦住她。 薛佳怡不甘地问:“你是在忽视我吗?” 姜望舒轻笑:“这不是很明显吗?” “你很得意,所以觉得我入不了眼?” 神经病!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女生,姜望舒真的很想骂人。 她眉眼淡淡,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她问:“你没有作业吗?没有补习班?” “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薛佳怡一脸迷惑。 “我是说你怎么那么闲。” 第93章 姜望舒崩溃 姜望舒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这么闲。这个年纪难道不应该把时间放到学习上吗?仅仅就因为有钱所以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她不是有钱人,完全不能理解。 薛佳怡脸色苍白,被她一句话弄得有些难以自容。 垂眼沉思,她明白姜望舒的意思。明明她应该自信大方地站在姜望舒面前,因为她才是那个综合能力优于她的人啊! 姜望舒不想废话:“如果你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如我,建议多看书多刷题,苦心钻研知识。” 她停顿几秒后继续说:“但如果你是喜欢谁,请大胆去示爱,不要在无关人员面前浪费时间。” 而后姜望舒微微眯眼定睛一看,缓缓启唇问她:“还是说其实你喜欢我?” 薛佳怡的脸迅速变得绯红,“我……我……”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与其天天费劲琢磨这个,不如提升提升成绩,因为我不喜欢和蠢人说话。”说罢,姜望舒收回视线,长腿一抬,往房间走去。 她之所以说这话是真的想摆脱这些人的打扰,因为她坚信薛佳怡在学习方面不管怎么都追不上自己,那就让她永远行走在追赶的道路上,而自己遥遥领先,在前方享受享受清净世界。 最重要的是她看穿薛佳怡不像钟敏那样,头脑简单,很显然,她猜对了。 薛佳怡看着她清冷绝尘的背影,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努力超过她! …… 周围无人,只有花霆珏和林寒面面相觑,林寒露出了熟悉的刻薄嘴脸,“外面那些横幅是你弄的吧?果然只会做无用功。” 花霆珏骂回去:“关你屁事。” 随后他警告眼前这个虚伪的人:“我告诉你林寒,别一天到晚动歪心思,上次还没吃够教训啊?别到时候竞赛都保不住咯。” 姜望舒的成绩,花霆珏的荣誉。 他现在春风得意,每次遇上林寒都用这一招,百试不爽,一试一个不吱声。 旋即,林寒脸色骤然森冷。 “你只会说这个?” 花霆珏拽拽地双手抱臂,勾唇嗤笑:“这句话好用我才说啊,你脑子瓦特了啊?” 在姜望舒身边待久了,道行猛升,他甚至口出狂言威胁林寒:“竞赛可别玩下三滥的招数,否则我打不死你!” 林寒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耳边有脚步声传来,他抬眸记恨地睨了眼花霆珏就走开了。 “嘁~” “谁不会瞪眼啊!” 花霆珏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眼珠子放大瞪回去,可差点把走过来的文彦霖吓个半死。 “不是珏哥,你大晚上碰见鬼了啊?” “对啊,讨厌鬼!” “谁啊?” “林寒呗。” “咦~” 文彦霖翻白眼,表情跟吃了口苍蝇似的,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两人的嫌弃都神同步。 他摆摆手,“别聊他了。”接着挑眉,指着外面问:“珏哥,怎么样?我们这横幅酷吧!” 花霆珏很是满意地笑了:“嗯……我觉得很不错!” 被夸奖的文彦霖舒展眉眼,很是骄傲地啧了声:“是吧?我就说嘛,绝对不会出错!” 花霆珏突然发觉少了人,扭头左右看了看,“哎,易安和霖子呢?” “哦,他俩上厕所,还没回来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借口上厕所实则躲避尴尬的宋易安和郑天朗回来了。 “聊什么呢?” “聊你们俩呢。” 郑天朗:“我们怎么了?” “说你们上厕所半天不回来。” “那还不是因为……”郑天朗一着急差点说漏嘴,幸好被宋易安拽了回去,他看向花霆珏,岔开话题。 “你没陪着姜望舒?” 诶?经他这么一提醒,花霆珏想起什么来了,他刚刚不是要去追姜望舒吗?都怪林寒非要拉着他说话。 文彦霖看了一圈没人,他非常有信心且好奇地打探道:“是啊,她什么反应,是不是感动的哭了?” 要不说花霆珏和他是一路的人呢,他点点头:“她害羞地跑了。” “害羞?!” 宋易安诧异,他很难想象姜望舒害羞的样子,甚至不能把姜望舒与‘害羞’二字挂钩。 郑天朗也皱眉,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觉得瘆得慌,那个女人会害羞? 花霆珏也不耽搁了,他还想去姜望舒面前炫耀一把,“对啊,我去看看她,一会儿宵夜时间见。” “行,我们也回去休息休息。” …… 花霆珏口中害羞的姜望舒已经准备磨刀霍霍了,她悠悠地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说话。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嘹亮熟悉的一喊:“是我,开门!” 嗯,很好,主动送上门来了。 姜望舒起身给他开门。 门一开眼一睁,死亡凝视落到花霆珏身上,花霆珏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害怕地战术性后退两步。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横幅是谁的主意?” “我们的。” “除了你还有谁?” “呃……霖子、易安、天朗。”他口中蹦出一个又一个名字,把好兄弟们通通出卖了。 “行,我知道了。” 姜望舒记住了,刚打算关门却被花霆珏拦住,“哎哎哎,你不喜欢啊?这多拉风、多酷啊!刚刚楼下好多人都羡慕你呢。” 他低头委屈地嘟嘟囔囔:“还没有人给我弄这个呢。” 姜望舒冷笑:“呵呵。” …… 姜望舒以为横幅只是他们一时兴起,却不想大红条围绕了她整个夏令营五天,尤其是第一天开幕式,她甚至不敢踏进礼堂,就怕被人认出是姜望舒。 桑若在命题组,自然也看到了这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不过为了避嫌她也没有去和姜望舒打招呼。 第二、第三天考试完,门口有欢迎她的人给她送花,浓郁的花香扑鼻,让她狂打喷嚏。 花霆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惊喜地大喊:“Surprise!” 他笑容明媚盛过灼灼烈日,自我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我特意让人空运过来的鲜花,香的嘞!” 姜望舒拳头都捏紧了,要不是人多眼杂,花霆珏估计此刻已经倒地上了。 事实证明,让冷静自持的姜望舒崩溃只需要一个会动脑筋的花霆珏。 第94章 宁书玉回归 花霆珏和姜望舒结束暑假,迎来开学季。 不仅如此,竞赛成绩出来了。 张正亮是第一个耀武扬威的人,他故意把成绩单拿到另一位老师面前,问他:“哎哟,陈老师,你帮我看看,这第一名是谁啊?我是不是眼花了。” 陈老师斜眼瞪他,他都懒得戳穿他。 他没表情地念:“第一名姜望舒,金牌。” 张正亮满意了,“谢谢陈老师哈,我还以为是大早上低血糖犯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哪里的低血糖,早上吃得饱饱的。 隔壁的兰甜眼珠子都快瞪出火星子了,她知道张正亮是故意秀给她看的。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姜望舒一次又一次的成绩让她不得不吃瘪,她没想到全国竞赛她都能这么出色。 一大早,学校就让人在校门口拉了横幅。姜望舒一下车就看到了,她差点把踏出去的脚收回来,此刻只想关车门返回。 又来了! 花霆珏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夸张地感叹:“哇哦,这是学校给你庆祝的诶,你又要出名了。” “你看,学校都和我心意相通。” 闻言姜望舒一个眼刀剜过去,花霆珏识相地闭嘴。 “你等等,我给你拍一张纪念纪念!”随即他转身往车的方向跑去,取了相机就折返回来。 没跑掉的姜望舒被生生拽了回来,她站在一中金色辉煌的牌匾和鲜红的横幅下,周围拥簇着热烈夺目的三角梅。而她面容清冷疏离、没什么表情,眼睫低垂,却丝毫不违和,仿佛她生来就是掌握万千荣誉的主角。 “OK!” 花霆珏及时按下快门,这一刻的画面被永久留存在相机里。 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他越看越满意,“嗯,不错不错,以后留着给鱼鱼看!她肯定喜欢。” 父母的青春留念嘛。 …… 多亏了横幅,这下大家全都知道姜望舒以总分第一在全国数学奥赛拿下一枚闪亮亮的金牌。 虽说林寒他们整个集训队都拿到了金牌,但总分断层第一却只有一位。 一时间姜望舒备受热议,天赋恐怖如斯,眨眼间,围绕她的话题从男女绯闻转变为她究竟有多厉害。 新一届学神降临! 她凭实力让所有人闭嘴,而且如今她在一中的势头如熊熊烈火,几乎有了难以掩盖的趋势。 金牌班。 众人围着薛佳怡夸赞她:“哇,佳怡你好厉害!” “嗯嗯,第一次参加竞赛就拿了金牌。” “对啊对啊,我们班上又多了竞赛种子选手呢!” “佳怡,你怎么补习的啊?进步好大。” 薛佳怡拿到成绩的时候也愣住了。因为她也拿了金牌,数学从来不是她的强项,这回她不眠不休、铆足了劲,终于拿到了金牌。 可还是隔着姜望舒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优秀到耀眼。 她抬头,勉强弯唇一笑看着周围的同学,嗓音柔柔的说:“谢谢大家的鼓励,我请了家教老师,所以才有那么大的进步。” 其他人明白过来:“噢噢,这样啊。” …… 宋易安三人也大吃一惊。 网球场上,郑天朗坐在蓝色阶梯上,运动会汗水流淌,划过面颊,他痞里痞气地仰头喝着汽水,眼底晦暗不明。 “呵,没想到她还挺厉害的。” 文彦霖拿球拍扒拉着地上的网球,也忍不住咂舌:“是啊,这比林寒牛逼多了,数理化回回满分不说,这种全国竞赛都能断层第一,学校外面全是给她拉的横幅。” 说完他们都沉默了。 不得不说,姜望舒从不出面解释关于她的讨论,看上去冷冷的,全然不在意流言。可她的个人魅力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身边人对她的看法。 家世固然重要,但学生时代一骑绝尘的成绩也是令人心生敬佩的关键所在。 尤其是他们的发小花霆珏。 他越崇拜姜望舒,那就意味着越是难分开他们。 文彦霖瞥了眼两个发小,“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阻止他们两个吗?其实我觉得他俩挺……” 他想说是他俩挺般配的,结果就被郑天朗厉声喝住:“霖子,闭嘴!” 文彦霖悻悻抿唇,“哎呀我知道。” 郑天朗苦恼得头疼,他转头,将问题抛给宋易安:“易安,你觉得呢?” 宋易安看着远处,眉间淡淡忧愁,“从目前来看,我并没有看出她对阿珏有那方面的心思,或许是她藏得够深。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没做过伤害阿珏的事情,光是这一点我们就不能动她。” 他这么一分析完,旁边两个心都凉了大半截。 “所以现在就没办法了?”郑天朗不信这个邪,“大不了我拿钱让她走人。” 宋易安瞧他轻浮易怒的样子,直接泼了盆冷水:“你这样做只会伤了你和阿珏的感情。” 文彦霖甚至补了一刀:“Yes,我赞同易安说的!” 郑天朗:“……” …… 除此之外,校园里还有另一阵热议。 课间时分不少人扎堆讨论道:“哎,你们知道吗?艺体班的宁书玉回来了!” 当即就有人爆粗口:“卧槽,之前初中部的女神吗?” “是啊是啊,好像是因为参加比赛休学一年,现在回学校了。” “女神可终于回来了,没她我觉得文艺汇演都没什么意思了。” 吃瓜群众中有人弱弱提了一嘴: “那……姜望舒呢?” 提到姜望舒和宁书玉,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想到了花霆珏,好像这两个女生都和他有点瓜葛。 怕是又有一出好戏了。 …… 艺体班闹哄哄的,郑天朗本就烦躁,回到班上更是没个清净,他向来混不吝:“他妈的,吵什么吵,再吵滚出去!” 不出一秒,教室回归安静。 这时,有人小心翼翼地对正在暴怒的他说:“朗哥,咱班宁书玉回来了!” 还不等郑天朗有所反应,前方突然有一道非常悦耳动听的女声传来,如弱柳扶风亦如泠泠山泉,“嗨喽天朗,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暴躁啊?” 第95章 六人团 郑天朗讶异,面露笑容地走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哟,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我们去接你呗。” 宁书玉莞尔一笑,“才回来没多久,所以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她容貌姣好,眉心带着一簇恰到好处的忧愁,四肢纤纤、身形柔美,体态端正得像一只优雅高贵的白天鹅。 远远一望,她行走时颇有先秦淑女姿态。 “好吧,反正回来就行。” 两人坐下聊天。 “这下你应该会留在学校了吧?”郑天朗问她。 宁书玉:“嗯嗯,接下来该准备艺考申请大学了。” 郑天朗认同地点点头,“那就行。”接着他起身,“哦对了,你回来还没和阿珏他们打招呼呢,走,我带你过去!” 正好他们下节课和国际班的体育课撞了。 …… 一开学就要体测。 花霆珏早早就弄完了,他跑过来看姜望舒,帮她拿外套递水杯,因为女生要跑八百米。 “八百米很快的,你别太担心。” 突然,他环看一圈,低头凑到她耳边,用手挡住嘴:“实在跑不快就在后面龟缩,别逞强,大不了我让天朗他们帮忙改一下成绩。” 体育老师有些时候忙不过来,一般都是让手底下的体育生帮忙登记成绩。作弊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姜望舒都不好意思了。 离得近的文彦霖也听到了,轻啧一声: “珏哥,你不道德啊。” 花霆珏全然不在意:“道德是留给没有道德的人,我已经是个有道德的人了,所以就不需要道德了。” “嗯?” 好歪的歪理,一段绕口的道德论把文彦霖说懵了。 姜望舒谢绝他的‘好意’:“不用,我自己可以。” “好吧。”看到他们班体育委员在那边喊人了,花霆珏赶紧推了姜望舒一把:“上跑道喽。” 冷不丁被推上跑道的姜望舒:“……” 服了。 那头郑天朗带着宁书玉满操场找人,终于锁定了花霆珏他们的方向,远远就喊:“珏哥!” 花霆珏他们回头,三人看到宁书玉的时候都愣住了。 文彦霖夸张地哇了声:“哇,书玉,你回来啦?!好久不见。” 宁书玉朝他招手,“好久不见啊。” 花霆珏和宋易安也露出惊讶喜悦的表情。 “书玉,你今天回来的啊?” “嗯嗯。” 心细如发的宋易安问她:“你身体怎么样了?” 这时众人也关怀地看向她,他们和宁书玉都是好几年的朋友了,多多少少知道些她的状况,从小体质差大病小病不间断。 “是哦,你身体咋样了?” “好多了。” 几个大男人松口气,“那就好,你平时还是多多休息,你们女孩子就该多休息调养好身子。”说起健康花霆珏侃侃而谈地建议道。 “嗯嗯,有在调理的。” 文彦霖:“说起来你这一休学就是一年,想必琴技和舞蹈又精湛了吧。” 宁书玉脸上完美的笑容有一丝裂痕,好在转瞬即逝,眼瞎的四个人没一个看出来的。 “我也就那样,或许吧。” 闻言,文彦霖咧着嘴调侃她:“女神就是谦虚啊,谁不知道你是艺术圈的才女。” 郑天朗也笑笑:“是啊你就别谦虚了。” 他们聊着聊着,姜望舒已经跑完了,这点运动对她来说没什么问题,她喘着气走过来时才发现花霆珏他们在和一个女生说说笑笑。 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孩,如若用一句话形容她,姜望舒觉得红楼梦里的措辞挺恰当的:【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花霆珏隐约觉得后背发凉,抬头定睛一看,暗道一声不好。 “卧槽,完了完了。” 他小跑到姜望舒身边,发起三连问:“跑完啦?累不累?要不要喝水?”说着还把矿泉水瓶拧开递到她手上。 姜望舒:“谢谢。” “?”花霆珏皱眉。 “咱们都什么关系了,谢什么。” “走,带你认识个人。”他拽着姜望舒就往宁书玉那边走,姜望舒利用巧劲将手挣脱出来。 “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宁书玉,我们朋友,之前休学,现在回学校了,她跟天朗都在艺体班。” 他们之中平白多了个女生,宁书玉虽然震惊但还是不失礼节地笑:“你好,我叫宁书玉,很高兴认识你。” “姜望舒。” 姜望舒说了自己的名字,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花霆珏感觉场子冷下来了,给她补充道:“她是我朋友,性子就这样,外冷内热。上学期才转到我们这儿,也是特别厉害的学霸。” 不知道自己外冷内热的姜望舒瞥他。 其余知道内情的三人纷纷沉默,原来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啊。 宁书玉倒也没拆穿,温婉大方地夸姜望舒:“看出来了,姜同学清冷寡言,一看就是聪慧机敏的学霸。” 姜望舒漆黑的瞳孔看着她,不失礼数地回道:“谢谢,谬赞了。” 当姜望舒和宁书玉站在一起时,两人浑然分明,肉眼可见,她们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此刻郑天朗茅塞顿开,他还费劲找什么办法啊,这现成的办法不是自动跑他面前来了吗? 两个女孩子寒暄完几人又再次回归沉寂,姜望舒垂眸,有眼力见地拿回自己的衣服和东西,对花霆珏说:“我还有其他项目,先走了。” 花霆珏不解:“不是都测完了吗?” 他看着她一个一个测的啊? 于是只能结束这里的聊天,“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她。”随即拔腿追上姜望舒的步子。 …… 留下的四个人神色各异,本就对姜望舒有意见的郑天朗更是勾唇讥笑:“呵,装什么呢?” 文彦霖打圆场:“呃……这个,这个……大家都是朋友嘛,哈哈。”实在说不下去了,他尬笑两声。 宁书玉嗅到一丝反常,但她不是很关心。不过她对这个‘姜同学’颇为感兴趣,以前可从未见过花霆珏这般殷勤地对待一个女生。 她适当开口说:“好啦,我也该回去了,有时间我们再聊。” 文彦霖:“嗯嗯,那我们也回班上去了,拜拜~” 回去的路上郑天朗叫住了宁书玉。 第96章 学习小分队 “哎,书玉。” 宁书玉停下脚步,转身问他:“嗯?怎么了?” “你帮我个忙呗。” “你说说看,如果能帮上我尽量。”他既未说,宁书玉也并没有把话说满。 郑天朗得意自信地笑,“这忙你肯定帮得上,而且只有你能帮我。” 忽然来了句云里雾里的话,对此宁书玉很是不解。 于是郑天朗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全都给宁书玉一一道来,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因为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郑天朗最后说了句:“你只需要假装对珏哥有意思就行,我们撮合你?” “不行。”宁书玉看似柔柔弱弱的,但拒绝时不见丝毫犹豫。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们疯了?” “虽然我还不了解这个姜望舒,但我绝对不会插足他们的感情。” “珏哥和她没有在一起,哪里算插足了?我们这应该是做好事,那谁知道那女人是不是来骗钱的。” 越是身处上流社会,道德感越低,豪门里肮脏龌龊的事情郑天朗见多了。因此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女人嘛,上一秒有人走下一秒就有人补上来,太正常不过了。 他最后一句话让宁书玉沉默。 正打算开口说:“我知道你……嗯……”但说到这她欲言又止:“你有顾忌,但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作为过来人她好心劝道:“更何况我看珏哥是真心的,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挑起他的叛逆心,最后如果闹得无法收场,你们该怎么办?” “我不太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来京市的,但我想她要是真的有什么坏心思,你觉得慕姨会留她在花家吗?” 这一问彻底把郑天朗问住了。 是的,这一切确实是他非要强求,即便他们说的道理他都懂,但始终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最终没有达成共识的郑天朗和宁书玉不欢而散。 …… 为了庆祝宁书玉回归,花霆珏打算组了个饭局。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主要是他这几天察觉到他们彼此有点不对劲。 暂且不说郑天朗对姜望舒有意见,这是一直存在的,可如今好像天朗和书玉之间也有些嫌隙。 因此花霆珏才极力撮合这顿饭。 “来来来,大家坐啊。” “自己找位置坐啊。” “今天找大家来一是为了庆祝书玉回学校,大家好久没聚聚了。二来呢也可以增进增进朋友间的感情。” 宁书玉礼貌淡笑:“谢谢珏哥。” “没事没事,都是朋友嘛。” 不一会,点个菜的功夫,饭桌上莫名有剑拔弩张的意味,为了缓和气氛,花霆珏主动站起来说: “等等。” “我有个提议!”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姜望舒他们几个都放下夹菜的筷子,抬头看他。 眼见着目光都齐聚在自己身上,花霆珏咳两声清清嗓子,“咳咳。” “鉴于最近大家好像不是很和谐,我身为我们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我来说句公道话啊。” 姜望舒:“……” 其他人也是嘴角一抽,不是最近不和谐吧,是从最开始就不咋地。而且他也只比其他五个人大了几个月罢了,这口气却好像年长他们好几岁的样子。 “我们大家都是朋友。” 他的视线一一从每个人身上晃过,开口就是可汗大点兵:“易安、天朗、霖子都是我从小到大的发小,书玉也是好几年的老朋友了。” “而……姜望舒!”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短,但情谊深厚,是时间不可比拟的,因此你们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饭桌上其他五个人心不算齐,可心中的想法却一致和谐:能不能说重点! 还是姜望舒心直口快、不惯着他,“你要说什么?菜都要凉了。”她随手指了一道菜。 花霆珏委屈地垂眼皮,小声嘟嘟囔囔:“那本来就是凉菜啊。”即使步入秋季但暑气未全消,他特意点的凉菜。 姜望舒:“哦,然后呢?” 花霆珏悻悻地咽口水,“好吧,其实我是想说不如我们六个人搞个学习小组吧,大家共进退!” 这可是他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办法。 话音刚落,文彦霖手里的筷子吓掉了。 郑天朗一脸懵逼。 宋易安微微蹙眉。 宁书玉瞳孔流露出困惑。 而姜望舒深感不妙,想遁走。 不过想归想,还是只有文彦霖这个大傻个出声质问道:“珏哥,什么学习小组,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让他学习?做梦去吧! 枪打出头鸟,花霆珏逮住机会讲大道理,此刻的他秒变哲学大师,义正言辞地提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努力,以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文彦霖摇头,像个听讲的学生,坦诚地回答他:“不知道。” 花霆珏郑重其事地扯了扯衣领,而后故意拉长语气:“那就是……” 饭桌上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以后你的子女会以你为耻,看不起你!甚至会嫌弃你,那时候你就是最最最最失败的父亲!” 啊? 呃…… 众人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但都默契地不吭声。他们还以为他会讲一些什么长篇大论,结果就这? 现在学不学习和以后的子女有什么关系,即使有关系可他们还是高中生,说这个为时尚早了点吧? 姜望舒嫌弃地撇开眼不去看。 见他们不说话,花霆珏的情绪更加激昂慷慨了:“你们别不相信啊!当子女看不起你们的时候,真的很令人难堪。” “霖子,你想想,当你踏进你儿子的教室,别的家长都很优秀,只有你一事无成,多异类啊?” “那不挺酷的嘛,我就要跟别人不一样。” 垮台,花霆珏无语。 郑天朗憋不住笑了。 宋易安眼睛里也藏不住笑意。 花霆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你们……唉,孺子不可教也。” 作为重生人士,他还是愿意再给无知的他们一次机会,“这样,我们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谁愿意加入我的学习小分队?” “请举手!” 第97章 全体倒戈 包厢内鸦雀无声。 文彦霖起身,开启拙劣的演技:“呃,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狗好像没喂,去我先回去一趟。” 花霆珏及时喊住他:“站住!”他狐疑道:“你那狗儿子不是你们家保姆天天喂食的吗?” “是吗?”文彦霖装糊涂。 下一秒趁着花霆珏不注意,脚底抹油,溜了。 郑天朗见状也站起来,指了指门口,“我篮球队还有事,马上要联赛了,我这个队长得监督监督他们,千万不能松懈备战!” 说完就走。 宋易安:“天气炎热,我不放心,我去送送他俩。” 都这样了,宁书玉优雅温婉一笑,柔柔欠身,也象征性地说:“我好像到了喝药的时间点,你们先聊,失陪了。” 她还是去喝药吧,组队学习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适合的人去做吧,她平生第一次发觉身体不好也有好处。 一时间,只剩下第一时间抢话不成功的姜望舒坐在座位上。 花霆珏满眼感动地看着她,呜呜呜他就知道姜望舒会支持他这颗上进心!学霸不愧是学霸,不仅要求自己学习,还愿意拉别人一把。 可接下来姜望舒的话出人意料。 她说: “可以借我二十块钱打车吗?今天出门忘带钱包了。” 花霆珏心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他扭过头,气愤地拒绝:“没有,不借。” 姜望舒不强求,起身,“行吧,那我走回去。” 见她真要走花霆珏急了:“哎!哎!” “等等,等等,等等!” 他追上前去,扯住姜望舒的手臂,“你等等!” 他委屈巴巴地朝她控诉着:“为什么啊?他们拒绝加入小分队是因为成绩太差、没学习的上进心,可你不一样啊?” 姜望舒直言不讳:“因为你们和我不是一个水平的,浪费我时间。” 好狠的一句话,过于扎心了,这下好了,花霆珏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心死了。 他撒开手,拉出一把椅子坐下,颓败地挥挥手:“你走吧,别管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emo了。 好一会后姜望舒用余光打量他,见他意志消沉、闷闷不乐,不像是假的,轻轻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喂。” 他语气丧气,往另一边挪挪屁股,“干嘛,我说了不想理人。” “我说的是实话啊,差距这么大的学习小组只会事倍功半、舍本逐末,根本无济于事。” 花霆珏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只顾着哭诉道:“你们都不懂我!我只是想让你们好好相处,我夹在中间也很难的啊?你不体谅我就算了,还使劲泼冷水!” “我现在和夹在老婆和老妈之间的无能丈夫有什么区别!” 姜望舒:“……” 不会比喻别瞎用。 花霆珏算是懂了,婆媳矛盾根本不算什么,他现在面临的比这棘手、困难千倍百倍。 这五个人的心是一点都不合,恨不得分裂成好几个小团体,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 而他呢?兄弟要顾及、孩子她妈也不能马虎。 越想越委屈,他平生哪里受过这种气啊,“我容易吗我?” “为了你们我一直在忍耐,这个学习小组我想了好几天,不眠不休地想啊想,结果呢,你们根本不领情!” 不眠不休?这话好假。 姜望舒着实没看见他哪里不眠不休了,她每天熬夜的时候这家伙早就和周公约会去了。 不过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眉心微蹙,再次妥协道:“行了行了,我答应你。” 听到这话花霆珏迅速转头,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向她确认道:“真的?” 姜望舒闭眼,无奈且无语地嗯了声。 “你没骗我?没哄我?” “没有。” “当真?!” 被问烦了,姜望舒瞪他:“再说我就反悔了。” 花霆珏及时见好就收,“好好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小分队队友+1 …… 逃出来的文彦霖猛吸一口新鲜空气,伸出手拥抱大自然。 “呼~” “还是外面自由自在啊!” 他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着宋易安和郑天朗,抱怨道:“哎你们说,珏哥是不是真的疯了,他自己学习也就算了,干嘛拉上我们?” “我才不想天天看书,痛苦死了!” 郑天朗手靠在后脑勺,痞气十足地坏笑,“我也不去,想让我跟姜望舒一个学习小组?” “做梦!”他恶狠狠地喝道。 而当他们得知姜望舒同意加入学习小分队时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郑天朗傻眼了,越想越不对劲。 “不是她有病吧?” “他俩组学习小组了,那岂不是得时时刻刻独处,甚至还多了个正当理由??” 他大手一拍桌,“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 昨天死活不同意以及一万个不愿意的他啪啪打脸。于是郑天朗气势汹汹地跑到国际班找花霆珏。 “珏哥,我也要进学习小组!” “啊?” 正在和文彦霖聊天的花霆珏震惊,文彦霖和宋易安的惊讶程度也不亚于他。因为他们都知道天朗是真真正正地反感姜望舒,结果他竟然是兄弟几个中第一个同意的。 文彦霖合理怀疑:“天朗,你也中邪啦?” 离他最近的花霆珏赏了他一个爆栗子,“瞎说,这是好事,是积极向上的学习榜样!” 接着他望着郑天朗,开心极了:“好好好,欢迎加入。” 郑天朗趁机把宁书玉拉下水,“对了珏哥,书玉也想参与进来,她计划补文化课。” “好诶。” 远在教室的宁书玉还不知道自己被列入了小分队。 六人之中只剩下…… 花霆珏笑眯眯的,幽幽地盯着后桌的两人,大部队都建立起来了,宋易安和文彦霖不得不随波逐流。 文彦霖恐惧地咽口水,“我去,珏哥!” “我也是。”宋易安紧随其后说道。 花霆珏眼神坚定如炬,热情高涨地呼喊:“很好,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六人的学习小分队正式开启,终点——我们的理想大学!” 刚踏进教室的姜望舒就听到这壮志豪情的誓言,她心想刚刚应该多背一会儿单词的。 第98章 宇宙第一小分队 花霆珏抬头一喜,“欸,你回来啊?我们现在人齐了!” 姜望舒走回座位,“听到了。” 花霆珏皱眉深思,询问他们:“我们给自己的学习小组取个什么名呢?”接着他自问自答。 “要不就叫宇宙第一小分队!” “怎么样怎么样?”他脑袋转来转去,急于从他们那里得到肯定。 姜望舒眼皮一跳,她战术性喝水缓解尴尬,因为这个名字真不怎么样,事实上什么名字都不行。 文彦霖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眼睛放光,“哎珏哥,我觉得可以欸。宇宙第一,独一无二且没人可以超越我们!” “是吧是吧。”花霆珏和他击掌,随即他问:“有人反对吗?” “反对的请举手!”姜望舒张嘴想说什么,但听到他这句又把话咽了回去,她不想举手。 花霆珏看了一圈,“没人啊?” “行,那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叫宇宙第一小分队啦!” …… 宁书玉是饭点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昨天聚餐不成,今天他们在学校外面的餐厅约了个午饭。 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恪守礼仪的她失去表情管理:“啊?我也要去吗?” 花霆珏点头:“当然了,人多才热闹嘛,而且是朋友就该共同进步。” “……好。” 宁书玉硬着头皮答应道,内心苦笑。她不由困惑,昨天大家不是还一致反对吗?今天怎么又全都背地里变卦了。 花霆珏又说:“鉴于姜望舒是我们这里学习最好的,她也是我们班的学委,所以以后监督学习的任务就交给她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饭桌上安静如鸡,没人回答。 而坐在位置上的郑天朗突然如临大敌,他隐隐感到不妙,殊不知抬头恰好就对上姜望舒晦暗不明的黑眸。 花霆珏像婚礼司仪一样,他举着杯子,脸上的笑容灿烂明亮,因为他是真的高兴啊! “那就祝我们都能天天进步!” “干杯。” 大家都宠着他,表面功夫做足,纷纷举起自己手里的杯子碰了碰。叮叮当当的玻璃碰撞声背后是暗潮涌动。 …… 下午时分,放学铃声一响,郑天朗就拿书包走人,可前方出现一堵肉墙,是花霆珏来堵人。 他幽幽地问:“天朗你去哪儿?” 郑天朗纳闷但坦诚:“放学了,回去打游戏啊。” “回来。” “为什么?” “一会儿还有晚自习。” 郑天朗石化了,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有什么?” “晚自习啊,要不然怎么能是学习小分队呢?我给你打了电话,你不接,我只好自己来找你喽。” 他嘴巴一动一动的,而郑天朗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晚自习?他几百年没上了,他身体条件反射地抵抗。 不过一切可由不得他做主,花霆珏半拖半拽地拉着他往国际班的方向走去,“走啦,都到了,就等你了!” 果不其然,教室里四个人坐着。 “人齐了,晚自习正式开始,让我们来刷题吧。”国际班和艺体班都没有晚自习,到这来了反而有了,他们服了。 花霆珏给姜望舒递了个眼色,将话语权交给她,她手里拿着试卷走过来,“今天做一套试卷,检测大家的水平以便后期针对性提高。” “一张试卷都要做完?!”文彦霖大吃一惊,问了一句废话。 “嗯。” 郑天朗反抗:“凭什么啊,我不做。” 姜望舒没理会他,转而看向花霆珏,意思是交给他处理,花霆珏表示收到,立即点名批评:“天朗,你要是再这样就不能来了。” “不是……”郑天朗还想争辩几句,但直接被花霆珏怼回去了:“好啦,少说点,已经开始计时了,再不做题你就来不及了。” 教室回归寂静,徒留笔尖擦过纸张的沙沙声。 郑天朗头疼,拿着试卷往文彦霖那边凑,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卧槽,这题怎么做啊?” 文彦霖同款痛苦表情,差点着急上火,最后两手一摊,“我也不会啊,见都没见过,感觉完全没学啊。” 他快死了。 没用,郑天朗只好利用斜眼法,瞟宋易安的试卷,宋易安慢慢悠悠地转着笔,丝毫不慌。 两个小时后,姜望舒收卷改卷,她速度也快,红笔唰唰唰几下便定人生死。 卷子是特制的,满分是一百分。 郑天朗的卷子最白,9分。 文彦霖好一些,选择题蒙对几个,30分。 宋易安刚好及格,60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花霆珏也是60分,毕竟这里面很多题都是他平时跟着姜望舒刷过的,依稀记得答案。 宁书玉考了80分,且字迹工整娟秀。 “把错题拿回去重做,我会给你发答案和解析,你把错题所涉及的知识点全抄一遍。”姜望舒递给郑天朗一本答案册,他目测厚度后惊呼:“这么多,你存心针对我?” “你那点成绩我暂时不放在眼里。” 文彦霖偷笑,他手搭着宋易安的肩膀看戏,此刻他庆幸自己没惹姜望舒,要不然就得和天朗一样惨喽。 可下一秒姜望舒点到他:“文彦霖,你的基础也很差,全靠运气,你也去把错题知识点全整理一遍。” 刚刚还幸灾乐祸的文彦霖感觉天塌了,“啊?”他看着宋易安问姜望舒:“那易安呢?” 姜望舒瞥了眼宋易安后沉默,看到他卷子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宋易安在掩藏锋芒,他绝对不止及格分,能控分的人的确不简单。 “及格线以上都不需要过多纠结于这些,多仔细一点,对知识点活学活用就好。” 至于宁书玉,姜望舒语气放缓些:“你的基础很好,只是许久没碰题所以做压轴题会困难些,多做多看就好。” 宁书玉浅扬唇:“嗯,谢谢。” 花霆珏凑上前:“我呢我呢?” “倒数第二道填空题的答案是什么?” “二分之一啊,我上次就背下来了。”他一时得意说漏了嘴,而后连忙捂嘴,因为这道题姜望舒给他讲了很多遍。 “呵呵,你不是说你懂了吗?” “我……上次懂了,这次又有点模糊。” 姜望舒弯唇笑,声音听上去还是那样冷漠无情:“你也抄基础知识点去吧。” 哀嚎声响起,仅仅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传说中的宇宙第一小分队就快被姜望舒拆散架了。 第99章 小黑之死 他们以为一次测试就完了,可这才刚开始。 姜望舒眉头紧皱,看着手里的习题册,丢还给郑天朗:“错了,重新做。” 郑天朗碍于面子,选择忍。 他过一会又上交,姜望舒拿红笔冷脸改习题册,画了个大红叉叉,“错了。” 十几分钟后,她烦躁拧眉,“又错了!” 其他四人不敢吭气,眼睛乱瞟。 讲过的同类型题反反复复还是错,姜望舒将习题册随手一扔,起身看着他,很是疑惑地问他,声线依旧冷漠:“你的脑子是浆糊做的吗?连花霆珏都学会了。” “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花霆珏歪头一愣,他怎么感觉她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好话啊。 一个周的晚自习下来,郑天朗眼神呆滞麻木,精神恍惚,他觉得这比他篮球训练的强度还要大,根本不是人待的。 他现在看到姜望舒就怵,这女人太他妈可怕了。 …… 姜望舒也快烦死了。 她从内心深处讨厌人,但却很喜欢小动物,心烦的她来到靠近学校花园的后街。 这里有很多流浪的猫猫狗狗,她之前出来背书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都会带点面包之类的喂它们。 现在的经济情况,除了上层社会的有钱人,普通人尚且活得不容易,更何况街头的猫猫狗狗呢。 或许是同病相怜,姜望舒格外怜爱它们。 这几天忙着辅导花霆珏他们她都没时间管这些小家伙,她一走近,周围的猫猫都三三两两凑到她脚边。 她拿手撕了块松软的蛋糕,丢在不远处,同时呵斥一只胖橘猫:“走远点。”她不希望这些猫猫狗狗因为她而放弃对人类的警惕心。 人心险恶。 “喵~” 猫猫们倒也配合,叼着吃的走开。 突然,一只年纪看上去有点大、身形瘦小、畏畏缩缩的黑狗遥遥望着她,望眼欲穿,口水淌了一地。 姜望舒忍俊不禁地打趣它:“至于吗?”她立马给它扔了一块,“喏,吃吧。” 她第一次看到这只狗是在刚来一中的时候,黑狗又老又瘦、毛发结块,很怕生人,但也很馋。 它每次都是隔老远,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或许弱者注定要备受怜惜,姜望舒每次都会把最大的蛋糕分给它,她扔了就立马后退,甚至转身不去看它。 果然,小黑狗开心地叼着蛋糕,摇着尾巴跑到一棵梧桐树下,狼吞虎咽,还不忘警惕地抬头看她。背过身去的姜望舒侧头回眸,瞧它那样忍不住笑了。 “傻狗。” …… 物理竞赛逼近,姜望舒最近都在物理老师那里补奥赛课,她只好和花霆珏说:“你们去吃饭吧,我一会还要去物理老师那儿。” “好吧。”花霆珏关心她:“那你吃什么?” “我买了烧饼。” 他听了不由皱眉,“那玩意儿又不管饱,我等会给你打包。” “再说吧。”说罢姜望舒急匆匆地走了。 上了快一个小时,她已经饥肠辘辘的了,花霆珏的电话正好打来,她拿起接通:“喂?” “我带了饭,你还没吃吧?快来!” “好。” 去找花霆珏的路上姜望舒瞥见了马路对面的小黑,它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她抬脚走过去,颇为惊讶地蹲下身子,和它平视,“欸,你今天怎么跑过来找我了,有事吗?” 这家伙平时怕她,根本不近身的。 小黑今天难得没有躲避她,反而低头咬扯她的裤脚,又舔了舔她,姜望舒以为它是饿狠了,于是拿出包里的烧饼,“你饿啦?我只有一个烧饼,你要吃吗?” 说罢她从包里掏出烧饼,找了个安静人少的地方帮它撕小块,她温柔地摸了摸它的狗头,“吃吧,我先走了。” “汪~”小黑有些恋恋不舍。 姜望舒柔声和它讲话:“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我还没吃饭呢,你慢慢吃吧。” 被驱赶的小黑再次大胆地拿头蹭蹭她的手,而后抬头,乌黑圆溜的大眼睛望着她,然后叼着烧饼飞快地跑了,迟迟老矣的身子突然发力加速,最终不见踪影。 难得见它矫健没那么虚弱的身影,姜望舒笑着摇摇头感慨:“今天怎么跑那么快啊。” …… 吃完饭花霆珏和姜望舒回教室。 下午的时候姜望舒眼皮一直在跳,她心里头惴惴不安,脸色看上去也有点糟糕。 花霆珏赶紧给她倒了杯热水,询问情况:“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可能是有点累。” “哦哦,那就好,吓死我了。” 下午有体育课,花霆珏担心她累着,特意让她去阴凉地休息。姜望舒觉得无聊,刚打算回教室却听到台阶上有人在议论:“天呐,那只狗死的好惨,听保安说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不会的,是中毒了吗?” “我猜可能是误食了老鼠药。” “嗯嗯,那可能吧。” “唉……” 一声叹息在秋风里转啊转,转到姜望舒的耳朵里,她心跳漏一拍,上前礼貌询问:“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说的狗是哪里的?” 被她拉住的女孩子愣了,看到是她有些吃惊,“姜……姜望舒?” 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子回答她:“靠近后花园那条街的流浪狗。” 姜望舒大脑轰的一下炸开。 她慌忙丢下一句‘谢谢’后拔腿朝后街跑去,背影匆忙、步履踉跄。 往回跑是正好和回教室的花霆珏擦肩而过,他问她:“哎,你去哪儿?”可回答他的只有耳畔的风声。 “嗯?”花霆珏在风中凌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多时候姜望舒的预感很准,她狂奔着,一刻也不停,不断暗示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跑了好一会,她弯腰扶着膝盖喘气,旋即抬起头四处寻找,试探性地喊道:“小黑,小黑!” 她熟悉的声音引来了好多三只猫猫,可唯独没有那只怯生生的小黑狗。 姜望舒不死心,绕着后街找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此刻拥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 边走边大声呼喊:“小黑!小黑!!!” 遍寻无果,她呆呆地傻站在马路边,梧桐树树叶唰唰的落下,平时它就趴在树根上睡觉。 最终,她闭上眼,迈着沉重的步子朝保安室走去,艰难地开口问:“保安伯伯,麻烦问一下,今天有一只流浪狗出事了吗?” 保安大爷‘咦’了声,“是你啊小姑娘。” 他平时巡视校园,总会看到这个小姑娘喂猫猫狗狗,小姑娘的心地可善了。 旋即他惋惜地叹了声:“是啊,后街那只小黑狗好像不小心吃了老鼠药,被毒死了。” 第100章 投毒案 姜望舒身子一晃,好在扶稳墙才没有摔倒。 小黑死了? 她压下沉痛的情绪,红着眼哽咽问保安大爷:“那它被丢在哪儿了?” “我们找了个袋子,扔垃圾池去了。” “好,谢谢。” 看她神色恍惚呆滞、脚下打颤,保安大爷摇头叹气,担忧地问她:“这事谁也没想到,节哀,你身体没事吧?” 姜望舒摇摇头,转身朝垃圾池走去,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始终没有落泪。 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到了垃圾池,这里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蚊蝇飞舞,空气浑浊,熏天的臭气让人难以待下去。 …… 国际班,姜望舒久久没有回来,她从来不会逃课,连张正亮都问花霆珏:“姜望舒呢?” 花霆珏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她……她不舒服,去厕所了。” “哦哦好。” 与此同时花霆珏也察觉不对,他借口上厕所,从后门溜出去找人,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姜望舒的踪影。 他有点慌,于是连忙让保镖去找人。 幸好保安大爷眼熟他,喊他:“同学同学。” 花霆珏回头,“怎么了,大爷?” “经常跟你上下学那个小姑娘刚刚来过保安室,她平时喂的流浪狗误食老鼠药死了,我看她有点不对劲,你去看看。” 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花霆珏反应了好一会,担惊受怕地追问道:“那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垃圾池那边。” “好好好,谢谢大爷。” “不谢不谢,快去吧。” …… 姜望舒翻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垃圾袋,细长白净的手沾染污渍,但她却没有丝毫在意,依旧面不改色地翻找下一个。 她不想让小黑留在臭气熏天的垃圾池,想着找个地方埋葬,最重要的是她想再看看它。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大的黑色塑料袋。 像是心灵感应般,她小心翼翼地拉开袋子,入眼便是中午还活生生的小黑。 她望着眼前失去生命体征的小狗,愣神发呆,意识暂时抽离身体。滴答,一滴泪滑落到黑色塑料袋上。 此时此刻她想起中午它非要来见一面,细思极恐,她顿时明白为什么它会有那样反常的态度。 据说狗在死前会见一面主人和朋友,然后彻底消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因为不让担心它们的人类伤心。 所以它是来和她道别的吧。 可令姜望舒难过的是,它本可以安静的死去,最后却突遭横祸,因为误食老鼠药而死! 她恨放老鼠药的人! 花霆珏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夕阳西下,暖暖的余晖洒在她清冷的半边脸上,她单膝跪着,一只手撑着地,弓着腰垂头哀伤。 待走近后,他看到了那只狗的尸体,不忍心地撇开眼。向来洁癖的他蹲在她旁边陪着她,小声问:“还好吗?” “它去了汪星,说不定现在已经好好的和其他小狗玩耍了,不用受流浪的苦。” “当然,它肯定也会记得你的。” 他知道姜望舒平时会喂这些猫猫狗狗,但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种意外。 姜望舒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良久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提起袋子,花霆珏伸手想帮她,“我来吧。” 她拒绝:“不用了,我想自己来。” “好。” 他们找了个小山头,保镖递来锄头,姜望舒刨了个坑,轻轻地将它平放到土里,最后望了一眼。 用土掩埋好。 …… 车上,陷入伤痛的姜望舒意识渐渐回醒,眼神恢复清明,她缓缓摇头,低声不由自主地念出来:“不对……” 保安大伯说小黑是吃了老鼠药,但是中午她可以确定它没有吃,而她给它吃了烧饼! 烧饼会不会有问题?! 花霆珏低声问她:“怎么了?” 姜望舒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我说我买的烧饼有毒,你信吗?” “什么?!”花霆珏惊愕,“烧饼有毒?” “嗯。”姜望舒开始回想今天中午的细节,“我不知道小黑有没有吃别的东西,但是它中午吃了我给的烧饼,所以烧饼有毒是有可能的。” 花霆珏大脑放空,低着头小声念:“烧饼有毒?”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回忆追溯,他陷入沉思。 1995年9月25号。 国庆节前几天,发生了震惊全国的京市林山镇烧饼投毒案。当时的通讯不发达,事情发生好几天后才登报为大众所知,有人蓄意投毒造成了三百多人伤亡。 这事发生在偏远郊区,离市中心很远,他记得上辈子还是听家里的佣人提过一嘴,当时他只是唏嘘一声,从未想过这辈子竟然和姜望舒有交集。 花霆珏猛地睁开眼。 “今天几号?” “24号。” 花霆珏后背发凉,喉头一紧,“有人投毒!” 他肯定的语气以及欲言又止的眼神让姜望舒怀疑,“你知道什么?” 若是换做以前,花霆珏身为富家公子哥,他认为这些离奇案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生死自有命,他不想牵涉其中。 可这一刻他看到姜望舒难过的样子,他想,他的重生应该能为她做些什么吧,也算是为鱼鱼积德积福。 而后花霆珏挣扎片刻后和盘托出:“如果我说,我可能知道凶手的具体位置,你……相信我吗?” 闻言,姜望舒情绪骤起,抓着他的小臂,忽略他的犹豫,逼问道:“在哪儿?!” 花霆珏问她:“你给小黑吃的烧饼是之前你经常买的那家吗你?” “嗯嗯。” “我之前了解过,那家店是分店,总店在林山镇那边,是总店统一做好,然后拿到分店来卖。”花霆珏隐去了重生的事情,换了种说法将真相告诉姜望舒。 “林山镇?” “嗯,我们先报警。”为避免有更多的人中毒,花霆珏提议道。 姜望舒点头:“好。” 第101章 蹲点逮人 “不是,他俩干什么去了?”郑天朗坐在桌子上发牢骚抱怨。 教室里,文彦霖他们都在等着姜望舒和花霆珏,说好的今天补课,结果这都几点了,他们两个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宁书玉心思细腻,第六感强烈,于是她猜测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几人表情一变,霎时愣住,他们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文彦霖倒吸一口凉气,“应该……不会吧?” 宋易安也拿不准,只是说:“打个电话吧。” “嗯嗯。” 郑天朗拨通了花霆珏的电话号码,嘟嘟嘟的声音传来,可电话那头迟迟没人接听。 他无奈地耸耸肩:“没人接。” 宋易安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语气又急又重:“再打。” “好。” 终于,好几个电话打过去,花霆珏总算接了,“喂,珏哥,你们去哪儿了?” 忽地,郑天朗拔高音量。 “什么?!” “你们在警察局??” 一时间教室里的四人相觑,面色凝重又焦急。 匆匆挂断电话,郑天朗失神,文彦霖拽他,“咋回事,好端端的珏哥他们怎么会在警察局?” 宋易安和宁书玉也不解地看着他。 郑天朗哪里会知道,他也是一头雾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珏哥没说,他说他们在报警。” “算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嗯,快走!” “对对对,先去警察局再说。” …… 与此同时,警察局也异常热闹,他们都震惊了,为首的队长慎重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说有人投毒?” 花霆珏郑重其事地点头:“对。” 警察照例怀疑,反问道:“你们养的流浪狗死了,但万一这只流浪狗只是误食了老鼠药呢?你们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啊?” 他假意吓他俩:“报假警属于浪费警力,可不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有人投毒的消息一旦传来势必会引起群众恐慌,他们不得不慎重思考。 花霆珏顿时语塞。 姜望舒望着眼前的警察,开口冷声驳回:“那你似乎也不能排除我们说的这种可能,不是吗?” 她的伶牙俐齿让警察们闭嘴,姜望舒字字珠玑:“如果真的有人在烧饼里下毒,让更多人遭难,恐怕就是你们的失职吧?” “欸,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呢?”其中有个小警察冒出头来,俨然他把姜望舒当刺头了。 花霆珏及时站出来,挡在她前面替她解释道:“她就这个脾气,不是故意的!” “闫队,我们现在怎么做?” 他口中的闫队正是值班的队长闫丛飞,他停顿三秒后说:“出警。” 闫丛飞转头问姜望舒和花霆珏:“那只狗你们处理了吗?” “嗯嗯,埋了。” “麻烦告诉我们地点。” “你们要干什么?” “尸检。” 姜望舒瞳孔微缩,指尖紧紧攥着校服下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花霆珏担忧地看着她。 他急了:“你们先去抓人啊,去烧饼店周围排查、看监控啊,分析嫌疑人的人际关系!” “哟,你还懂得挺多的。”闫丛飞又拿笔点了点桌面,“但是……小同学,我们办事讲究证据,何况我们比你更懂流程。我们会请专业技术人员去对那只狗进行尸检,然后判定是否是投毒。” 这办事速度花霆珏觉得憋屈,但他又不能太明显,要是引得大家怀疑他就不好说了。 他细细回想上辈子的投毒案,他记得因为监控设备不足、指纹未联网,好几年后才抓捕到凶手,而凶手是因为日后一起特大杀人案才暴露出来。 这件事还是精通法律、刑侦的宋易安和他讲的,可现在最要命的是,他重生了不是易安重生了。 要是等警察他们一一排查完估计嫌疑人早就逃窜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可是藏了好几年的。 花霆珏咬牙,终于明白平时姜望舒看自己的眼神,恨铁不成钢啊,白瞎他刚刚浪费那么多时间! 怎么就这么死板呢?一点不懂变通。 他小声询问姜望舒的意见:“可以吗?” 姜望舒闭眼,点头嗯了声。 花霆珏把具体的位置告诉他们,闫丛飞了然:“行,我们马上过去。”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警察,“这是小刘,你们一会儿做了记录就可以离开了。” “嗯。” …… 闫丛飞带人出发时宋易安他们正好赶过来了,文彦霖急匆匆跑进来,抓着花霆珏的手关切地问:“珏哥,珏哥,没事吧?” “没事。” “哎哟,你们可吓死我了,怎么到警察局来了,出什么事了?” 宋易安:“是啊,阿珏,到底怎么了?” 花霆珏把来龙去脉给他们讲了一遍。 “什么?投毒?!” ‘投毒’二字一出,几人都惊呆了。 “那抓到下毒的人了吗?” 花霆珏垂头叹气:“没有,他们非要查清楚再抓人。” 郑天朗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那他妈还等什么啊,抓他啊!” 他的声音有点大,引来好几个警察侧目观望,他只好悻悻地抿唇。 宋易安眼珠一转,立即察觉到地点不对这回事,于是眼神示意警察局外,“我们出去说。” “好。” 几人转战到车内。 文彦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天朗:“是啊,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花霆珏深呼吸,“你们等等。”他尽力沉思,试图挖掘回忆。 大家默契地噤声,将时间留给他。 突然,他喊宋易安:“易安。” “嗯?” “一般熟练的罪犯在下手之前会试验吗?”花霆珏一直都不弄不清明明作案日期是明天,可姜望舒却在今天买到了有毒的烧饼。 宋易安点头:“越是天衣无缝的局那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或者高智商犯罪,他们的脑子里可能演绎过无数次作案过程。” 旋即他皱眉问:“你怀疑什么?” 这么一梳理花霆珏终于全都想起来了,易安上辈子就是这么和他说的,因此他大手一拍:“对,熟人作案。” 姜望舒和宋易安他们都一脸困惑,纷纷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姜望舒:“你在说什么?” 花霆珏细细和他们分析:“我想这个下毒的人今天只是小范围内试探,要不然早就有很多人中毒了,所以我猜……他今天晚上会来下毒。” 文彦霖提出质疑:“……嗯,可靠吗?” 没办法,谁让这段分析是从花霆珏嘴里说出来的呢,他们都很肯定文彦霖的合理怀疑。 只有姜望舒神情严肃地问他:“你确定吗?” “我觉得可行!” “好。” 他俩一问一答,宋易安他们完全处于懵逼状态,所以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好在宋易安还不算迷糊,“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去林山镇,蹲人!” 第102章 齐心合力 文彦霖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 郑天朗:“就是月黑风高才好办事啊。” 说罢他将视线转移到姜望舒和宁书玉身上,“让她们两个女生先回去吧?我们去就好。” 他这句话得到在场男生们的一致认同,文彦霖点点头,“是啊是啊,这还是有点危险的,那边可是贫民窟,女孩子去不安全。” 宋易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是同意的。 “书玉家有门禁,确实应该早点回去,那我让保镖送你回去,天朗跟着送书玉到家。” “行,包在我身上。” 宁书玉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案件,心里是想跟随他们的,但无奈还是只能和大家说拜拜。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注意安全,一切顺利。” 文彦霖得意:“肯定能成!” …… 花霆珏了解姜望舒,她这时候肯定不愿意回去,没找到下毒的人她绝对不罢休。 侧头象征性一问:“那你跟我一起?” 姜望舒:“嗯。” 文彦霖和宋易安悄然对视,在心底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等郑天朗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姜望舒竟然还在,“珏哥,她怎么还在这里啊?” “这种事情当然要我们男生来啊。” 姜望舒今晚的心情烦躁到极致,对于撞上枪口的郑天朗自然是直接怼回去:“呵……以你的智商,恐怕只能拖后腿吧。” 郑天朗气急攻心,“你……你就不能换句话说啊?天天扯我智商问题。” “这招好用,当然百试不爽。”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天朗你少说几句吧。” “我们出发去林山镇!” 林山镇算是京市的贫民窟,一眼望去全是平房村落,和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差的远,花霆珏几人也是第一次来。 为了低调,融入周围的环境,他们换了辆便宜的面包车,花家的车都安装了行车记录仪,只是分辨率实在是太低,他不得不拿出车上的摄影机。 …… 几位大少爷头一次参与电视剧里才有的侦查行为,心情颇为激动,到底是热血少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接熬到半夜。 可等了好久,烧饼店都没见一个人影,激情渐渐褪去。 郑天朗打着哈欠,唉声叹气:“珏哥,你是不是猜错了,这根本没人啊。” 姜望舒没有半点困意,一是她平时熬夜熬习惯了,二来她只想立刻抓到下毒的人,此刻的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文彦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一会靠在郑天朗肩膀上睡着了。 姜望舒扯了扯花霆珏的衣服,提醒他:“马上要天亮了。” “嗯,我知道。” 花霆珏心里着急,眼睛瞪得像铜铃,连余光都死死盯着烧饼店,他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他记忆出现偏差了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人出现了。 姜望舒第一个注意到,她轻轻拍了下花霆珏的胳膊,朝他动了动嘴唇,那口型像是在说:“有人来了。” 花霆珏和宋易安都锁定烧饼店的方向,只见一个人揣着手,偷偷摸摸地溜进烧饼店的后门。 他们在计时,这个人进去了快十一分钟。 姜望舒低声问:“你觉得会是他吗?” “很有可能。”花霆珏不太确定。 “摄像机拍清楚了吗?”当姜望舒刚问完,烧饼店那个人鬼鬼祟祟地出来了。 他东看西看,眼睛一眯,好像看到他们的车子了。眼尖的她迅速地拉着花霆珏埋下头,甚至腾出一只手来死死摁住郑天朗的头。 动弹不得的郑天朗:? 她咬牙警告道:“别动,他好像看过来了。” 霎时间,他们几个都不敢喘气,全都埋着脑袋躺在座位上,好在窗子贴了黑色的膜,再加上雾蒙蒙的天,外面不能完全看清楚。 隔了很久,他们才敢抬起头瞄一眼后视镜,发现附近没人,他们松了口气。 “呼~” “妈的,吓死老子了。” 姜望舒最为冷静,她说:“我们该回去了,要不然一会烧饼店要开门了。”开门意味着毒烧饼流入市场。 事不宜迟,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花霆珏吩咐道:“天朗,你和霖子带几个人把他看好,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我们回警察局去。” 郑天朗点头:“好,你们去吧。” …… 姜望舒三人赶回警察局,正巧闫丛飞也回来了,他们刚刚拿到检查报告。 他颇为诧异:“欸,你们怎么还在啊?不是说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花霆珏:“闫警官,我们有重要的线索。” 闫丛飞面部一僵:“我们正好也有事要告诉你们。” 警察局内,闫丛飞十分歉疚地颔首,“抱歉,如果之前我们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我们也是按照流程公事公办。” 随后他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们说:“经过专业人员鉴定,烧饼里确实掺有毒鼠强。” 姜望舒犹如被人当头一棒,她目光呆滞,双手攥成拳放在膝盖上,死死掐着掌心的软肉。 果然,真相和她之前猜测的全对上了。 小黑是吃了她的烧饼才死的。 花霆珏伸手抓着她的手腕,他知道她这是在自责,想要安慰她可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接着他把他们拍到的、看到的全都一一告知,还把跟踪的事情都说了。闫丛飞喜不自胜,激动地站起来感谢握住天的手:“真的很谢谢你们支持我们的工作。” 花霆珏:“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郑天朗带着文彦霖一路跟踪,果不其然,那个人准备逃出京市。 “妈的,敢下毒还敢跑?老子堵不死你!”他直接夺过驾驶位,方向盘一转,直直围堵。 而文彦霖负责打电话给花霆珏他们:“珏哥,你们那边处理好了吗?这人要跑!” “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嗯。” 车上的文彦霖和郑天朗很激动,勇士情结与肾上腺素双重作用,他们对于抓坏人这种英雄行为颇为崇拜。 “朗哥,超他车。” “好嘞!” 郑天朗勾唇痞笑,猛打方向盘。 而花霆珏他们也距离不远,一路跟着警车。因为担心文彦霖他们,急性子的他也打算自己开车。 微微侧头看副驾驶位上的姜望舒,“坐稳了?” 姜望舒眼神凶狠,冷冷地透着玻璃看前方,点头,“嗯,快走吧,别让他跑了!” 年轻气盛、青春如火,花霆珏亦是如此,他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和斗志,他一定要抓到那个作恶多端的人。 他脚踩油门,竟然别了警察局的车。 闫丛飞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前划过,定睛一看,气笑了:“这小子,胆子大了,敢在警察面前别车。” 随后吩咐人追上去。 第103章 可怕的嫉妒心 这边花霆珏猛踩油门,终于到了文彦霖他们的位置,他和郑天朗默契地前后夹击,姜望舒给他指挥方向。 紧随其后的警察车在大街上发出嘹亮的响声,十分亮眼炸耳,他们快速下车。 闫丛飞他们走近那人的车,将他团团围住,并厉声喝道:“别跑了,下车!” 花霆珏和郑天朗他们松开安全带,他们都互相问:“没事吧?” 文彦霖臭屁地挑眉,“当然没事,我们是谁啊!” “珏哥,你不知道,这家伙真是狡猾,绕着街道走了好半天,幸亏我好和天朗跑得快,要不然就跟丢了。” “不错。” “嘿嘿,一般般啦。” 看到警察,那人心里慌了,但死活不下车。无奈之下闫丛飞他们只能使用暴力,抡起铁棍砸了车窗,后边的人桎梏住嫌疑人,“老实点,下车!” 接着他们把那人押下车,踢了一脚膝盖弯,被摁着的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跑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抓我。” 姜望舒靠近他的那辆车,微微侧头往车内看去,有好几把砍刀还有一个黑色袋子,她立马和闫丛飞说。 闫丛飞让人搜车。 郑天朗犀利点评:“哟,还他妈是个混社会的人啊?” 文彦霖:“卧槽,他可真狠。” 花霆珏扭头看姜望舒,郑天朗注意到他俩的表情,他纳闷,小声和文彦霖讨论:“她怎么了?大快人心的事情还哭丧着脸,搞什么啊?” 文彦霖啧了声,乱猜:“可能是因为没打到凶手吧?她不是养了那条狗嘛,那狗吃烧饼死的。” 郑天朗手插着兜,懒洋洋地说:“实在不行,让她也来踹一脚呗,这有什么好值得挂念的。” “闭嘴!” 花霆珏从后面给了他重重一掌,但他似乎又觉得他说得在理,于是偷偷把姜望舒拉过来,“你踢他几脚,我给你挡着。” 姜望舒低头,看着被警察擒住的人,眼神里流露出恨意,她咬紧后槽牙,狠狠地踹了一脚。 那人发出猪一般的嚎叫:“啊!” 人多眼杂的,闫丛飞也不好惯着他们,象征性板着脸呵斥:“欸,咳咳,不能打嫌疑犯。” 但他也知道他们替那只狗难过,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动动嘴皮子,没有真正阻拦。 这时,他们队的其他人正好从烧饼店赶过来,小刘和他汇报:“闫队,我们查了,烧饼店的十几袋面粉、盐、糖里全都掺了毒鼠强,我们已经让老板暂停营业,烧饼店的人也都控制起来了。” 十几袋,闫丛飞不敢想这些要是卖出去了会有多少人遭难。 说完小刘欲言又止:“而且……今天早上有人报警!” 闫丛飞:“怎么了?” “陈家村说有一农户家里三口人全都中毒,现在还在抢救。林山镇街道也有十几个人上吐下泻,都被拉到医院去了。” 也就说还是有人吃了有毒的烧饼。 花霆珏他们闻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啐了口:“什么玩意,真不是东西!” 文彦霖:“真该死!” 闫丛飞冷眼看了下地上的人,吩咐道:“把这人带回去审问!” 警察局内,闫丛飞提取那人的身份资料,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人叫罗峰,是个惯犯,抛开投毒,他身上还背了几条人命,两年前从H市逃窜到京市,因为指纹没有联网,H市为了抓捕他还给周围的省市送来指纹档案。 闫丛飞:“是你在烧饼里下的毒?” 罗峰否认:“什么烧饼,我不知道!” “凌晨偷偷溜进烧饼店,你还说不知道?我劝你老实点。”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审问,罗峰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并且交代了作案动机和具体的作案行为。 他嫉妒烧饼店的生意火爆,而自己帮厨的早餐店生意冷清,工资少的可怜,妒忌心作祟,于是想了这么一出。 他很聪明,几天前抓了许多老鼠,先是让一条街的店都想要灭鼠,这样一来大家都会去买毒鼠强,他就没有任何嫌疑了。 而且他还提前一天试验了剂量。 就只是因为嫉妒心这么简单的一个原因,在上一世造成了几百人伤亡,这还是不完全统计的数据。 花霆珏他们一直没走,姜望舒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发呆,阴郁烦闷的情绪包裹着她,小黑口吐黑血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别担心,他肯定会受到惩罚的!” “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就该死刑!” “根本不配活着!” 不一会,闫丛飞他们走出来,严肃地说:“他全都招了,确实是他在烧饼里下了毒,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惨遭毒手。” 他是打心眼里感感激这几个稚气未脱、年轻无畏的少年。 “不过,虽然你们做了好事,但你们还没满十八吧?” 花霆珏不解,“怎么了闫警官,未成年不能见义勇为啊?” “未成年没有驾照就开车属于无证驾驶,不仅要罚款还要口头教育!” 开车的花霆珏和郑天朗心虚地低头,因为他们确实没有驾驶证。 “闫警官,我们知道错了。” “不过看在你们立了功的份上,罚款免了,下不为例啊。” “一定一定。” “好了,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那我们走了。” 因为顾及到姜望舒情绪低迷,花霆珏他们只好撤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热烈讨论,一路上叽叽喳喳的。 文彦霖还没缓过神来,惊叹不已地指着自己:“天呐,我竟然参与了一场追捕诶!” 花霆珏扯着唇揶揄他:“也不知道谁凌晨睡得差点打鼾。” 郑天朗和宋易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文彦霖心塞地闭麦。 “真爽啊,跟真人游戏似的。” “我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体验!” “原来当警察是这样的,还挺威风的。” 花霆珏挑眉:“那送你去当?” 文彦霖婉拒:“不不不,我只是说说。” 欢快爽朗的笑声弥漫在车内,花霆珏笑的同时瞥了眼合眼假寐的姜望舒,她依旧冷冷的,他调动气氛是想让她开心点。 可好像没什么用。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抿唇勉强地附和他们笑笑。 第104章 光荣榜 姜望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晴朗的天,漆黑无光的眼眸里盛满破碎,她说:“我不该给它吃那块烧饼的。” 她后悔不已,如果不是她,小黑就不会死,不会即刻死去。 花霆珏不放心她,让余管家顿了安神的汤,然后他端到姜望舒房里。 走进去,听见她低着头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在和他倾诉: “小黑很怕生人,我喂了大半年它都不敢靠近我,可那天它竟然主动从后街跑到人多嘈杂的学校门口,我……” 她有些哽咽。 “我是真的以为它饿了,才会给它吃包里唯一的烧饼,我……我没有想到会是我断送了它的性命。” “你知道吗?它那天小心翼翼地来找我好像是要和我道别,它多好多善良啊,可却因为我遭了无妄之灾。”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姜望舒初读这句古话时不明白,如今身临其境,心中领悟。 是愧疚难安。 那股悔恨萦绕在心间久久难以忘怀。 “它要是知道会这样,估计就不会来找我了吧?” 她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露怯,也讨厌无用懦弱的眼泪,在外人看来她坚强刚毅、无坚不摧。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灰败的情绪,终日压抑到极点的负面心情在小黑死后彻底爆发。 看着她失魂落魄、暗自神伤,花霆珏顿时如鲠在喉,心头堵得慌,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他胆大地上前一步靠近她,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握住她纤弱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嗓音低沉又温柔地安慰她:“别难过了,它怎么会怪你呢?” “你是它最后一段时光里遇到的最好最好的人,它能来和你道别说明是真的很喜欢你,于它而言那就是好的。” “而且我相信它是真心希望你好好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泪水决堤,两行泪缓缓滑落,姜望舒倔强地撇开脸,花霆珏也侧头假装看窗外,同时将纸巾拆开递给她。 两人默默无言,她垂眸,眼尾的水渍打湿眼睫,他身形笔挺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陪她。 …… 周一大清早警察来到学校,老师们和校长都吓一跳,还以为学校出了什么大事。 “请问这几位警官,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想问问花霆珏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花霆珏?人群中的张正亮咽了咽口水,他后退一步,想立即开溜,以他的经验来看,估计没什么好事。 兰甜逮住他,大声说:“花霆珏是我们学校的,而且还是张老师班上的!” 被扯住衣服的张正亮闭眼装死,卧槽死兰甜,他真的很想打人! 但却只能朝警察们挤出一个苦涩无奈的笑,“哈哈,嗯……这个,花霆珏确实是我班上的学生,不知道警官找他们有什么事。” 闫丛飞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们是来感谢他们的,帮我们破了个大案子。” 感谢?破案? 张正亮等人震惊傻眼,这两个词和花霆珏他们好像压根不沾边吧。 连张正亮都开始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没……没搞错吧?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啊?” 随即闫丛飞拿出证件表明身份,“我叫闫丛飞,这是我的警察证。我们真的是来感谢几个同学的,他们见义勇为、及时举报并帮我们搜集证据,我代表林山警察局和H市的警局向他们表达衷心的感激。” 这下所有人相信了,他们都愣在原地。 “我们特意送上见义勇为的先进个人旗帜,以表示嘉奖,也希望他们的行为让更多人看到,以他们为榜样学习!” 张正亮差点喜极而泣,紧紧握住闫丛飞的手,“好好好,谢谢闫警官。” 待人群散去后张正亮仰天长啸:“苍天呐,你可算是开眼了,好事终于轮到我了!” 可不嘛,以前都是眼热别人的,现在大家都羡慕他,不仅有了全市第一的姜望舒,还有见义勇为的英雄们。 …… 升旗仪式开始前,张正亮笑吟吟地望着站着的他们,姜望舒书不离手低头背单词,花霆珏咬着牛奶袋皱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亮哥,你能别这么猥琐吗?我害怕。” 文彦霖:“是啊亮哥,你这大光头实在不适合这么笑,渗人~” 渗人?张正亮气得想打人,“你们这群臭小子,不损我几句不行啊?差点搅了我的好心情!” “什么好心情?” “你们等会就知道了。” 升旗仪式,领导在上面讲话,花霆珏他们在打瞌睡。 突然苏校长上台,冷不丁拔高音量,声若洪钟,由话筒传遍校园各个角落,“同学们!老师们!” 全校师生瞌睡虫瞬间跑了。 第一反应是:校长疯了? “今天在此,我要对几人提出表扬。” 这话早已听腻了,无非是表扬那些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分别是姜望舒、花霆珏、宋易安、文彦霖、郑天朗,他们遇事能够见义勇为,是所有人学习的榜样,让我们为他们的先进行为鼓掌。” 话音刚落,全校都愣了,底下的学生议论纷纷。张正亮见状带头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在一片懵逼中响起。 升旗仪式后他们的事迹传来,大抵是因为青春期的学生们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很多人开始敬佩他们。 …… 不仅如此,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光荣榜上,文彦霖不敢相信地喊:“珏哥,我们真的上榜了诶!” 他掏出相机,随后递给姜望舒,请求道:“舒姐,帮我们拍个照呗。”他连称呼都改了,毕竟这次要是没有姜望舒,他们也没机会立功啊。 看在他态度不错的份上,姜望舒接过,给他们四个拍了照,照片里兄弟四人排排站,互相搭着肩膀,脸上洋溢着意气风发的笑,身后鲜红的光荣榜反而成了背景板。 这是花霆珏、文彦霖、郑天朗、宋易安第一次出现在光荣榜上,他们成绩差、常常惹祸逃课,是远近闻名的校霸纨绔,单凭任何一条他们都没资格登上神圣的光荣榜。 却在今天实现了。 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从来都不只有学习这一项,失去成绩不重要,只要一颗热忱的赤子之心尚在就永远都不是坏种。 种子萌芽长大后不开花,可能是因为它们本就不是开花的植物。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他们不是只有一种选择。 第105章 射击比赛 重新安葬小黑的那天是一个阴雨天,姜望舒把闫丛飞送给他们的锦旗放在土坑里,这份荣誉原本就该属于它。 姜望舒很少许愿,她一直觉得事在人为而非天命,但此刻她虔诚祈祷,希望它下辈子别再做流浪狗了。 花霆珏为她撑伞,雨伞完全倾斜着,他的肩膀全都湿了,但姜望舒却完全没有被雨淋到一点。 看她沉默许久,他轻声说:“走吧。” “嗯。” 姜望舒应答,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回去的路上,她表情恹恹的,花霆珏还是那个碎嘴子,叭叭叭说个不停,天南海北地聊着。 姜望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去个地方。” 七拐八拐,两人来到一条有点旧的巷子,花霆珏拽着她在一家牛肉米线店门口停下。 “喏,带你来吃个好吃的。” 姜望舒抬头看,普普通通的米线店,一看就不会是花霆珏他们这种公子哥会来的地方。 她明显一愣:“你要在这儿吃?” 花霆珏点头:“嗯嗯。” 这家店还是他在女儿的日记本里看到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喝一碗热乎乎的牛肉米线汤,加麻加辣,暖心又暖胃。 他其实也是第一次来,看着简陋朴素的环境,心底下意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老板娘是个胖胖和蔼的女人,两颊肉嘟嘟的,笑起来时梨涡露出来,她热情招呼着他们:“两位吃点什么呢?” “我们家的招牌是红油牛肉米线。” “那给她来个这个!!”花霆珏知道姜望舒无辣不欢,不过他不太能吃辣,只点了个清汤,然后把菜单递回去,“谢谢。” “不客气,你们稍等啊。” 花霆珏低头和姜望舒说:“这家很好吃的。” 姜望舒表示怀疑:“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来过。” 花霆珏语塞。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耍无赖:“我就是知道,反正很好吃!”而且女儿喜欢吃,那孩子她妈应该也会喜欢的吧,她俩胃口好像差不多。 不一会,老板娘端来他们的米线,笑吟吟地说:“你们慢用。” 当看到面前的米线时花霆珏脸色一变,皱着眉苦大仇深的,姜望舒不太明白地问道:“怎么了?” “我不吃香菜,我忘了说。” “挑出来不就好了吗?” “可是……” “矫情。” 旋即她拿了双没用过的筷子,将他碗里的香菜全都仔仔细细地挑出来,又把米线推到他面前,“可以吃了吧?” “好吧。”他勉强接受。 接着他尝了一口,发现真的还不错诶,汤很鲜很香,汤汁裹在米线上,滑入嘴里,是花霆珏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看吧,我就说好吃!” 姜望舒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很符合她的口味,浅浅扬唇:“嗯,还行。” 花霆珏抬眼瞥她。 不得不说,虽然女儿和他长得更像,偏精致漂亮,但眉眼中的倔强与韧劲却和姜望舒一模一样,连吃饭喝汤的小细节都差不多。 思及此,他也情不自禁地勾唇笑。 …… 吃完饭两人散步逛街,当他们走到一条街时花霆珏提议道:“我们去玩会游戏吧。” 前方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有街机游戏室,昏暗的灯光下排列着数目不等的许多街机,玩家们或站或坐,或玩或看。 姜望舒没见过,花霆珏二话不说地扯着她过去,他们先是在一个投篮机面前停下脚步。 篮球可是花霆珏的强项,他也是需要在姜望舒面前维护维护面子的,于是他果断展现自己的能力。 然后就是百发百中,怎么投怎么有。 他回头,桃花眼里绽放光彩,脸上露出拽拽的笑容:“怎么样?” 姜望舒都懒得评价了。 老板店里的电视机里回放着NBA总决赛,热血沸腾的篮球赛事让不少男孩驻足观望。 花霆珏抬了抬头示意电视的方向,又和姜望舒搭话:“你看过NBA吗?” 姜望舒摇头:“没有。” 知晓过去未来的重生人士决定展现一下能力,他清清嗓子,“咳咳。” 姜望舒狐疑地看着他。 花霆珏眉眼带笑,口吻像极了诱骗犯:“不如,我们来猜一猜谁会拿下今年的总冠军!” 姜望舒拒绝:“不猜。” “哎呀,玩一玩嘛。” “你就说这么多球队你看好谁。” “不知道。”对于篮球亦或是NBA,姜望舒一问三不知。 “那我先猜,我猜公牛会夺冠!”他嘴角噙着笑,得意地挑着眉。 还没等姜望舒说话,旁边的人很不服气,“总冠军肯定是火箭队啊,奥拉朱旺才牛逼,公牛算个屁!” 花霆珏和姜望舒同时扭头看过去,他们一脸茫然,仿佛是在说你谁啊? 花霆珏上前一步挡在姜望舒面前,一米八七的身高遮住视线,气势逼人地盯着眼前嚣张的红毛,“欸,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红毛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嗓门一喊:“公牛才不会夺冠,火箭才会!” 花霆珏反唇相讥:“呸,这赛季的总冠军公牛拿定了,你不知道乔丹啊?” 眼看着像小学生般吵起来的两人,姜望舒及时扯了扯他的袖子,“算了,别和他说了。” 然后目光不善,狠狠睨了眼,警告隔壁那个红毛:“玩你的射击,别人讲话少插嘴。” “不是,你个女的懂什么啊!” “男人说话有你什么份!” 花霆珏来了气,冲上去一把将红毛推开半米远,眼神凶恶,“卧槽,你大爷的,再对她指指点点试试?” 姜望舒本就因为小黑的事情心里憋一口气,偏偏这人还要凑上来找虐。 行,那她今天就成全他。 她抬头看射击摊顶上纹丝不动的大熊,弯唇讥讽他:“女人怎么了?你打了那么久都拿不到那个玩具熊,看来你这个男人也不行啊。” “我只是在试枪,等会就中了,你不会以为你就行吧?” “我确实比你厉害。” 被一个女的当街嘲笑挑衅,红毛立马炸了,当即大放厥词:“你今天要是能打中,我喊你一声姑奶奶,要是打不中你给老子跪下!” “老板,拿枪。” “得嘞,小姑娘你拿好咯。”老板笑呵呵地递上,又来一个人给他送钱他当然开心喽,这个熊摆了两个月了,都没人能射中。 无他,气球又小又远,而且他还鸡贼地加了个风扇,气球一直在飘动,一般人很难瞄准。 旁边的花霆珏目瞪口呆,他心底发慌,低头窃窃私语:“不是,这是射击欸,你行吗?要不你换一个,射击是我的弱项,你换个我可以的,到时候我也好帮你兜底。” “不用。”拒绝的同时姜望舒还顺带问他:“那上面的玩具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个时候还问这个?” 他很急,但还是抬头扫视,看了一圈后说:“我要那个!”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姜望舒嘴角一抽。 因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指的好像是白雪公主。 她梗了下,难以置信但终于还是问出口:“你……你喜欢这个?” 第106章 物质的女人 花霆珏猛点头:“啊,这可是Polly Pocket的迪士尼白雪公主百宝盒,马上要绝版了。”上辈子他可是做过攻略的,小女孩喜欢的玩具排行榜,虽然不适合外孙女,但肯定适合女儿啊。 见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姜望舒沉默沉默再沉默,最终还是僵硬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红毛轻狂,听了不忍嗤笑他:“娘娘腔,大男人竟然玩这种玩具。” 姜望舒眼珠一转,冷冷瞪他,他心里有点发怵,下意识讪讪地闭嘴。 高马尾随微风轻甩,她双手扛着枪,歪头,脸颊贴着冷冰冰的枪身,眯眼瞄准目标,清冷的面容中一双坚毅炯然的眼睛暗藏微芒与锐气。 扣下扳机,子弹射出。 啪的一声,最顶上的粉色气球被击破。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哇!” 又一枪后,旁边的黄色气球也被击中,正是那个人的女朋友想要了许久的棕色大玩偶熊。花霆珏喜欢的要拿下,红毛心心念念的她也要抢过来! 红毛彻底傻眼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僵硬地杵在原地咽了咽口水。 …… 目标既得,姜望舒收枪。 爽! 花霆珏十分神气,抬头挺胸,双手抱臂,直直站在姜望舒身侧,藐视一笑:“叫你啊,你姑奶奶在这儿呢。” 人乌泱泱一片,全都扎堆挤在射击摊周围,红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其他人也在起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不是男人啊?” “对啊,真没种啊!” 红毛涨红了脸,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只能憋屈地低头,像蚊子似的小声认输:“姑……奶奶,你厉害,我输了。” 姜望舒垂眼,吐字清晰:“滚。” 红毛赶紧拉着女朋友跑了,伤心的人只剩下老板了,他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厉害,只能含泪送走自己的两尊财神爷,那可是进口的玩具啊!! 回去的路上花霆珏很震惊:“卧槽,你真的会玩枪啊?” 姜望舒嗯了声:“聂婆婆他们家以前是猎户,有一把打猎的枪,我以前放假会去帮他们,也让自己开开荤。” 听她说完,花霆珏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他毫不吝啬地赞叹道:“哇塞,这样的生活好酷啊,真的和电视上一样诶。” “我只在外公的训练场见过枪,不过我不喜欢,你应该会感兴趣,下次带你去玩玩!” 说罢他还不忘了刚刚两人的赌约,继续诱骗姜望舒:“你相信我,公牛会夺冠的,不信我们打个赌?” 他誓死不罢休,姜望舒快步走远,和他保持距离。 花霆珏追上去,喋喋不休地说:“我就当你同意了。”而且他还顺着杆子往上爬,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要是我说中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走在前面的姜望舒脚步一顿,满是惊愕地回头望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察觉到她冰冷的眼神,花霆珏撒腿就跑,甚至嘻嘻哈哈地丢下一句:“嘿嘿,刚刚啊~” …… 金桂飘香,国庆假期回来后一中即将迎来秋季运动会,由于今年撞上了五十周年校庆晚会,学校格外重视。运动会加校庆,那就不得不进行文艺汇演。 花霆珏兴冲冲跑进来,脸上的笑容藏不住,文彦霖放下笔,好奇地问:“珏哥,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 “你猜。” “猜不到。” 花霆珏没再管他,他径直走到姜望舒面前,“有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姜望舒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刷题。 两人熟的不能再熟了,花霆珏也不恼,他笑吟吟的,自顾自的说:“我给你报名了校庆晚会的主持人。” 他一只手撑在课桌上,摆出了一个妖娆的姿势,宽肩窄腰翘臀,美得让人不敢看,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正在刷题的姜望舒。 后面的文彦霖没听到他的声音,只看到妖娆的身姿,抠抠脑子,一脸没眼看的表情,“不是,珏哥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骚了啊?” 骚的跟个花孔雀似的。 宋易安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看了眼,调侃道:“姜望舒来的那天。” 文彦霖点头,“也是哈。” 姜望舒习惯了花霆珏没正经的样子,连个眼风都没分给他,如老僧入定,不为美色所动。 并且果断回绝:“不去。” 不知道前排哪个没长眼没长脑子的人开口调侃一句:“珏哥,你是想听带口音的报字幕吗?” 花霆珏怒了,笑眯眯地问他:“什么口音啊?”随后眼神骤然一变,恶狠狠的,“你一天天不管管自己的口音,不知道偏到哪个犄角旮旯的京腔还好意思说别人?” 他叉着腰怒骂:“啊?我们都没嘲笑你,你倒来打趣别人了?!” 那个男生被他一吓,弱弱地回:“可……可这是京市啊?” 花霆珏:“京市咋啦,没看见国家说了要说普通话吗?普通话还搞不懂啊?回小学读书去吧!” 后排的文彦霖和宋易安被他这一通‘冲冠一怒为红颜’逗得不行,看热闹不嫌事大,而那人惹不起,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花霆珏不屑地‘嘁’了一声。 面对姜望舒,他换了副面孔,“你真的不去啊?” “不去。” 姜望舒起身打算走人。 “有奖金!” 花霆珏在身后开口喊道。 已经走到门口的姜望舒顿时止步,回头,花霆珏笑了,他就知道他算是彻底拿捏住她了。 他嘚瑟地眨眼wink,帅气地挑眉,伸手比了个八,“八百块,去不去?” 他不想让姜望舒出去兼职,太累耽误时间不说也没多少钱,费了好大劲才弄清楚学校里的比赛奖金。 姜望舒不假思索地点头:“好,我去。” 见刚刚还反对的她这么快同意,花霆珏气鼓鼓的,撇了撇嘴:“哼,我就知道,你是个物质的女人!” 姜望舒扬唇轻呵一声,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行为:“对啊,我物质。” 对她奈何不得的花霆珏偏过头,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把报名表交给她,殊不知下午他就后悔。 第107章 受伤 姜望舒对于赚快钱的态度是欢喜的。一中有底蕴、出手阔绰,上次联考第一学校直接给她发了两千块的奖学金,换做以前这是她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再加上暑假兼职的两千一,还有花霆珏家里给的红包以及她自己零零碎碎攒的钱,现在的她已经成功跻身万元户的行列了。 但这远远不够,贪心是不能被填满的,她对钱的欲望也同样如此。 下午花霆珏陪着姜望舒去交报名表。 “姜同学来了啊?”文艺部的老师们都很满意姜望舒,无论是形体、外貌、气质还是成绩,她都完胜其他人。 其中一个女老师笑着说:“我们已经决定让你担任这次晚会的主持人。” 忽然,有人敲门,是林寒,他礼貌地问:“李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李香兰招招手,“快快快,进来吧。” 林寒与花霆珏擦肩而过,两人的眼神如针尖对麦芒,反正没什么好脸色,花霆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然后姜望舒他们就听见李香兰告诉他们:“林寒同学是这次的男主持人之一,姜同学,你和林寒暂时被安排为搭档,你们俩好好准备吧。” 宛如晴天霹雳,花霆珏愣在那。 没人告诉他,林寒他妈的是选定的男主持,而且他查资料的时候压根没注意这个点,只顾着看奖金去了。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给姜望舒八百块呢。 他大爷的! 他一脸菜色,而林寒嘴角挑着笑,眼睛直直盯着姜望舒:“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姜望舒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但并未说话。 接着他们似乎是要分配工作,于是李香兰委婉地开口赶人:“花霆珏,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忙自己的了。” 花霆珏反应过来,抬头和姜望舒说:“那我先走了?” “嗯嗯。” 他走出排练室时听到身后的老师们在小声感叹:“你还别说,这林寒和姜望舒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呢,太般配养眼。” 旁边的人应和道:“嗯嗯,还都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学霸,俩孩子很是优秀,看来这回我们算是选对了!” 他垂在大腿边的手稍稍攥紧,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林寒喊醒了一直看门外的姜望舒,“分任务了,姜望舒。” 姜望舒收回视线,和他一起朝着李香兰走去,节目单还没有出来,李香兰只是带着他们练一会口条。 “我们支这次一共有六个主持人,其他四个因为有事晚上才过来,我先带你们练练。” “好。” “好的。” 姜望舒从来没有接触过主持,因此她分外认真,但奈何耳边有只苍蝇在嗡嗡嗡,“我刚刚看花霆珏脸色不太对,你不关心下他吗?” 姜望舒翻页的动作一顿,但依旧如老僧入定般背词,单纯不想理他。 林寒当然不会就此放过,继续说:“像花霆珏他们这种……嗯,情况糟糕的人,内心应该很脆弱的吧?” 姜望舒合上台词本,转头盯着他,“你如果关心他的话建议你亲自去聊表慰问,不必偷摸悄的,大大方方地向他展示你对他的关爱。” “爱要大声说出来。” 林寒脸色黑沉。 “我不是男同。” “哦,我没说你是啊。” 懒得和他纠缠下去,姜望舒脑子里记完了所有的词,于是将台词本放在一旁,站起来催促他:“背好了吗?可以过一遍了。” 林寒无奈只能跟着她的节奏对词,两人背得都挺顺的,只是念出来的语气非常生硬,有点像机器人。 这让李兰香她们开始怀疑自己。 “他们之间有什么嫌隙吗?怎么说出口的话冷冰冰硬邦邦的,甚至我还听出一股火药味来了。” 另一位老师也很纳闷:“我也觉得,不应该啊。不是搭档吗?怎么搞的像是上战场杀敌似的。” 姜望舒的时间表除了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其他都是规划好了的。忙了会儿主持人这边的事情后她又赶着去化学竞赛组那边,各项竞赛的奖学金也是她冲击的目标。她做每一件事都很认真投入,不为外界所扰乱。 …… 学校网球场,林寒和花霆珏却来了个碰面。吃了瘪的林寒拿着球拍走近,凑近后缓缓勾起一个恶劣的笑:“真以为当了所谓的英雄就飘飘然了,觉得自己是优秀的了吗?” “而且,我听说是姜望舒警觉的,没有她你能完成那些吗?” “天作之合永远都用不到你身上。” “我要是你,我都倍感羞愧,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靠女人活着啊。” “我还听说你们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就你也想考年级第一吗?恐怕太痴心妄想了吧。” “我也不和你闲聊了,主持人那边还有事。” 林寒走后,花霆珏恍若丢了魂。 他回想起今天的一幕,他俩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至少在老师们看来是这样的,连不远处的自己都深有此感。 这也导致他接下来打球注意力不集中,网球朝他砸来都丝毫没有察觉,还是宋易安大喊:“阿珏,躲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网球重重弹在他额头。 “唔。” 回过神来的他捂着头吃痛地嘤咛。 …… 医务室,郑天朗等人赶来,看着他通红的额头着急地问道:“珏哥你怎么回事,今天跟丢了魂似的,前面和我打球也这样!” 文彦霖在一旁也很担心,眉头紧锁,“是啊珏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易安双眼紧紧盯着坐在床边垂头丧气、面无表情的发小,一个猜想涌上心头,他若有所思地敛眸。 忽地,他们听见花霆珏抬起头,眼睛里盛满迷茫,他问他们:“我是不是很蠢啊?” “啊?”三人懵逼,异口同声地发出疑惑。 文彦霖没意思事情的重要性,托着下巴十分中肯地评价他:“也不能说蠢吧,只是我们的智商不高。” 花霆珏:“……” 郑天朗都无语了,抬手给了他一肘击,眼神威胁他,动了动嘴唇,口型像是在让他闭嘴。 “要那么聪明干什么,咱有钱花有妞泡不就得了。” 话音刚落,文彦霖也给了他一个肘击,小声吐槽道:“天朗,你说得还不如我呢。” 花霆珏仿佛被彻底打击的败将,从下午到现在姜望舒都没回来,她应该和林寒相处得挺好的吧。 人总会有抑郁的时刻,别看花霆珏平时总是一副开朗阳光、没心没肺的模样,可还是难逃伤心定律。 他和姜望舒之间的距离被肉眼可见地拉开差距,犹如裂了缝的山谷,缝隙只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大。 那……她还会像上辈子那样选择他,和他生下女儿吗? 他不知道。 傍晚补习时间,不见姜望舒的身影。 第108章 退出 文彦霖火上浇油,没头脑地问了一嘴:“怎么只有我们在这儿做题啊,舒姐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啊?” 郑天朗已经知道事情原委了,他默不作声,嘴角挂着笑。毕竟珏哥和姜望舒分开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林寒还真可以啊。 宋易安看向花霆珏,他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不免在心底叹口气。 “你们这都什么表情啊,稀奇古怪的。”唯一没有感情心路历程的文彦霖越发摸不着头脑。 宁书玉有眼力见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她也是晚会主持团的一员,自然知道姜望舒和林寒成了搭档。 “我出去一趟。”宋易安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他来到排练室,敲了敲门,林寒和姜望舒同时看去,两人都有点诧异。 宋易安看着姜望舒,“可以出来下吗?” 姜望舒走出去。 两人站在阳台上,宋易安手抵着拉杆,开门见山:“你接近阿珏是为了什么?” 姜望舒狐疑:“谁让你来问的?” “重要吗?” “你说呢。”姜望舒反问,旋即她冷言冷语地回击道:“如果是你要问我,那请直走右转去找花霆珏问清楚。如果是花霆珏要问我,让他来找我,而不是你来这里说什么。” 似乎是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回答,宋易安轻笑,沉着冷静、不疾不徐地说:“阿珏下午打网球的时候受伤了。” 姜望舒迅速抬眼问他:“怎么伤的?” “不知道林寒和他说了什么,然后他就变得六神无主,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阿珏网球很好,以前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宋易安是故意这样和她说的。 与此同时他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排练室,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可谓是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 姜望舒转身回排练室。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宋易安怔怔的,沉默不语,神色晦暗,但半晌后还是勾唇索然一笑。 挺好的。 …… 林寒看到她回来,云淡风轻地说:“还有一段需要练一练。” 姜望舒谢绝:“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你就这么在意他?”林寒紧忙追问道。 抬脚正打算离开的姜望舒顿住,她回头问他:“什么意思?” 林寒淡笑,“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你这样的天才不应该专注自己吗?把太多的时间花在男人身上似乎不大值。” 见她听得认真,他自认为她听进去了。姜望舒也一反常态,点头认同他的这番说辞:“嗯,你说得对。” 她轻笑:“但别忘了,你也是男的,所以我现在该走了,不该在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她故意加重最后四个字的语气,随后转身扬长而去。 这不是林寒第一次在姜望舒身上吃瘪了,但越是这样他越兴奋,猎手永远喜得不到的猎物。 回去的路上姜望舒顺便去办公室交作业,听见张正亮在唉声叹气:“怎么没一个人愿意组织呢?” “张老师,这是数学作业。” “哦哦好,辛苦了。” “老师,你这是……” “这个啊?”张正亮看她盯着手里表格,解释道:“这不要文艺汇演了吗?班上没人愿意组织,这小兔崽子们一个个都不稀罕这点奖金。” “奖金?” “是啊,今天特殊,校庆五十周年,还有优秀校友要回来,所以这次的文艺汇演第一名可是有五千块的奖金呢,组织者额外还有奖品。” 五千块。姜望舒眼珠一转,心里有了新的打算,“张老师,我可以报名吗?” “真的?”张正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震惊得都结巴了,“你……你愿意帮忙啊?” “嗯嗯,我可以试试。” “好好好,有你老师放一百个心!”张正亮笑得嘴都合不拢,但片刻后反应过来,问她:“可你不是去主持人那边了吗?” “我不太合适,打算放弃了。” “哦哦,这样啊,那行那行,班上的文艺汇演我就交给你了哈。” “好。” 姜望舒是行动派,她折返回去和李香兰说明原因,态度恳切且十分抱歉,见此李香兰也不好挽留什么。 看着她的外形条件李香兰惋惜不已,“那好吧,确实有点可惜,不过个人的事情最重要,欢迎你下次加入我们。” “好的,谢谢老师。” …… 天台上,花霆珏坐着吹风,秋风瑟瑟,不免给他的背影添上几分哀凉。回到家的姜望舒走过去,找了个他旁边的地儿坐下。 “主持人我退了。”她轻声说。 花霆珏吓一跳,然后瞳孔地震,喜悦过后不理解袭来:“为什么,你不要800块了?” 这完全不符合她财迷的属性啊? “要啊,不过我换了个方式。” “什么意思?” “就是……我和张老师说我要担任班上文艺汇演的负责人。” “啊?”花霆珏大吃一惊,迟疑片刻后道出真相:“可是我们班上的人都不喜欢搞这个。” 在他的印象里,一个个的连运动会都不参加,更别提上台演出了,班上都是不缺钱的主,奖金没什么吸引力。 “所以需要努力啊。”说罢她从袋子里拿出咖啡递给他,“喏,你经常喝的榛果拿铁。” 花霆珏不爱吃苦,但却喜欢咖啡的香味,因此格外偏爱加奶加糖的榛果拿铁,看到爱喝的拿铁他立马舒展眉眼,惊喜万分。 “欸?你竟然买了这个!” “嗯。” 夕阳无限好,姜望舒远眺天边旖旎的晚霞,轻声嗯了声。余光瞥到他重绽笑颜,内心莫名舒心。 花霆珏看了看天色,“可我喝了就睡不着了。” “那别喝了。” “不过……我今天正好要熬夜和易安他们打游戏,正好给我提提神。” “你送对了!” 无论说什么,他仿佛都能迅速替人挽尊。 “你头上的伤没事吧?” 被哄好的花霆珏大言不惭地吹嘘:“这算什么,都是小事。”结果站起来太猛,一不小心扯到纱布,龇牙咧嘴地喊:“哎哟,疼……” 姜望舒:“……”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和林寒搭档了呗?” “嗯,有什么问题?” “嘿嘿,没有没有。” 当然没有问题喽,这可是值得开香槟庆祝的好事啊!! 第109章 抽签杠上 他望着姜望舒冷冷的侧脸,鬼使神差地问:“你觉得优秀的人一定是和优秀的人玩吗?” 姜望舒蹙眉,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深意,只是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差不多吧,朋友至少要有共同话题。” 花霆珏失落不已,“啊?那学渣废物就不配和学霸做朋友了吗?” 姜望舒狐疑,转头看他,“我又没说成绩是判定优秀的标准啊?” “如果一个人太落后且止步不前,而另一个人在不停地往前走,那只会渐行渐远。”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要想别人不抛弃你首先要让自己拥有主动权,努力变优秀,而不是寄希望于他人是否愿意和你做朋友。” “那在你眼里什么算优秀?”花霆珏反问她。 “嗯……”姜望舒停顿,沉吟思考,而后给出了确切的答案,“任何一方面有所长,都算。” 任何一方面?花霆珏垂眸深思。 过了会儿,他喝了口香浓醇厚的咖啡,眉眼舒展,“所以你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学习差就看不起他喽。” 姜望舒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用眼神上下打量他,“你觉得呢?”她也没嫌弃他啊。 花霆珏:“你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 绕了一大圈,姜望舒恍然大悟,“林寒和你说了什么?” “呃……”花霆珏卡壳,接着他随口敷衍:“唉,能说什么,我们互相看不顺眼,男人之间打打嘴炮罢了,没什么大事。” “你觉得林寒怎么样?”他在旁边磨磨蹭蹭,别扭好半天终于问出自己想问许久的问题。 她面无表情地评价:“不怎么。” 得到这个回答的花霆珏兴奋得几乎快要蹦到天上去了。 可姜望舒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蔫了,她轻飘飘地说:“你这么关心他?他也挺关爱你的。” 花霆珏的雀跃被冲散了些,他咬牙恨恨地说: “我!不!是!男!同!” 姜望舒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说话依旧气人,“哦,你们真有默契,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 姜望舒看他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裤子,“好了,你慢慢吹冷风吧,我要去看书了。” “哦。” 花霆珏独留在天台上,墙角蔷薇花的馥郁馨香被风冲淡,他的心情也如风中的片片花瓣,荡啊荡。 她也不喜欢林寒嘛,那说明她根本不会和林寒这样的人在一起,更不会选他当伴侣。 鱼鱼的爸爸只会是他一个人! 越想心情越美妙,他哼着小曲儿逍遥漫步,他有一副好嗓子,瞬间嘹亮的歌声荡漾在偌大的宅子里: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啦啦啦啦~” 听到声音的姜望舒脚步一顿,大晚上的唱什么歌啊,简直堪比拨乱心弦的靡靡之音。 路过的韩晚珍也纳闷,放学时不是愁眉苦脸的吗?怎么现在又活蹦乱跳的了。 花霆珏很开心,开心到什么地步呢?他半夜专程打了个电话问候林寒。 嘟嘟嘟三声后对方接通。 “没想到吧?是我!” 林寒:“……” “唉,表面上再怎么天作之合也没用,人看不上你啊~” “努努力吧,小寒。” 哈哈哈哈哈哈爽!嘚瑟完的他坚决不给林寒反击的机会,麻溜地挂断电话。 哼,某些人今夜怕是难眠咯。 …… 回到学校,文艺汇演到了选曲目的时间,一中这次采用抽签的形式,公平公正,将命运交给上天。 国际班是姜望舒作为代表,花霆珏死皮赖脸要跟着过来,抽签即将开始,他争着要去:“我来抽我来抽!” 刚迈出一步却他扯回来的姜望舒:? 她两只眼睛充满疑惑地看他,花霆珏歉疚一秒,低头和她解释:“他们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我手气肯定好,我来抽!” “行。” 歪理一大堆,姜望舒习惯了,点头随他去。 得了首肯的花霆珏欢欢喜喜地走上抽签台,他和常青班的班长姚静姝站在一起,绅士地让她:“女士优先。” 姚静姝伸进不透明的箱子,摸出一个号码,然后花霆珏也摸了一个。当所有人抽完,大屏幕显现出号码所对应的剧目,花霆珏一个个浏览,定睛找到和自己号码对上的剧目。 顿时两眼一抹黑,想即刻昏厥倒去。 因!为! 他竟然抽到了《白雪公主》! 这么幼稚的话剧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气质,幼儿园的他估计都想推诿。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姜望舒,张皇失措,眉心紧蹙:“怎么会这样啊?” 姜望舒也麻木地叹了口气,此刻她终于信了他刚刚的那句话。 嗯,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他现在不笑了,运气都飞走了。 不过她坦然自若地耸耸肩:“演呗,那还能怎样,又不能重来一次。”她向来是不惧怕任何事情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结果公之于众,常青班的一些人捂着嘴笑,“哈哈哈哈哈,他们竟然是白雪公主,笑死了。” “真幼稚,不过也和他们的智商匹配。” “不学无术的纨绔和公主,挺合适的。”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胜负欲爆棚,什么都要一争高下。 国际班和常青班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两个班家世相当,国际班略微胜一筹,而常青班胜在智商和成绩。 这下竟然连话剧都杠上了。 不过同样都是出演话剧,常青班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而国际班却抽到了《白雪公主》。 手里的纸条如烫手的山芋,花霆珏牙都快咬碎了,脸色黑沉沉的,跟煞神没什么区别。 …… 国际班不少人都翘首以盼地等着姜望舒和花霆珏回来,看到两人的身影朝教室走来,文彦霖迫不及待地冲上去问: “珏哥,怎么样,抽到哪个了?” “唱歌?舞蹈?还是那种很酷的超级英雄话剧啊。” 第110章 谁演白雪公主? “呃……这个嘛……” 面对他的追问花霆珏瞬间哑言,表情颇为难以言述地望着他,随后直接把纸条放到他掌心。 国际班其他人也凑热闹地看过来,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抽到了个什么。 “我来看看。”文彦霖喜出望外地翻开折好的纸条。 只看了一秒就快速反手合上,瞳孔里盛满震惊与呆滞,他眨巴眨巴眼睛,回味着这场惊吓。 “什么啊?”宋易安见他这个反应,不免疑惑。他抽走他手里捏着的纸条,摊开一看,当即就愣住了,嘴角抽搐。 一个二个全都这个表情,这可把周围人的好奇心吊足了。 “怎么了怎么了?” “是啊,珏哥,你们到底抽中什么了?” 有人拿过宋易安手里的纸条,大声惊呼:“卧槽,我们班演白雪公主啊?这像什么话啊!” ??? 经他这么一喊,国际班上上下下都不淡定了,竞相去看纸条的内容,一看一个不吱声。 一时间,大家心如死灰,呆坐在椅子上。 文彦霖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地抱怨道:“舒姐,你的手气也太差了吧。” 花霆珏弱弱地举手,“是我抽的。” 文彦霖一滞,又无语又烦躁:“珏哥,你说你没事抽什么签啊?还不如让她抽呢。” 众人四散,败兴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过失落归失落,到底是不能放弃的,班上其他人都不愿意参与讨论,最后只能宇宙第一小分队探讨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的郑天朗噗嗤笑出声:“不是吧珏哥,你们也太倒霉了吧?” 他们艺体班是文艺汇演的主力军,舞蹈、各项乐器,拿出手的节目差不多有十个。 尤其是文艺女神——宁书玉,她有社团群舞、个人独舞还有大提琴钢琴合奏表演,同时兼职主持人。 旋即她提出了最致命最关键的问题:“那你们谁演白雪公主啊?” 花霆珏摇摇头,“额,暂时还没有确定。” 宁书玉友善建议:“那你们得快了,要不然来不及准备服装道具。” “嗯嗯。” …… 于是一场关于‘谁演白雪公主’的话题在国际班掀起轩然大波。 大家七嘴八舌,各说各的。 突然 有人十分中肯且懒懒地说了句公道话:“公主当然是最漂亮的演呗。” “我也觉得。” “赞同+1。” “是啊,谁最美谁来演。” 几乎是同一时间,国际班全体的目光齐刷刷朝花霆珏飘去。没错,就是他们一中容貌精致无双、雌雄难辨的校草——花霆珏。 花霆珏昨天熬了大夜,神色倦怠地在旁边往嘴里抛巧克力豆,边抛边想这个问题,注意力不集中的他连周遭什么时候没了声音都没察觉出来。 然后他总算是感应到哪里不对劲,后背凉嗖嗖的,脖子僵硬一转才发现他们都在看着他。 他还纳闷道:“不是,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啊,还是有答案啊?” 这一刻他似乎没反应过来。 只是三秒过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他指着鼻子,瞪眼尖叫:“卧槽,你们不会要我来演白雪公主吧?!” 众人不说话,但眼神显然是默认了这回事。 “你们丧心病狂吧?”他怒吼,当即毅然决然地拒绝:“我不干,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演白雪公主啊?” 姜望舒被张正亮喊去去办公室了,眼下她不在教室,宋易安的腹黑劲上来了,他主动揽下这个艰巨的劝说任务。 “阿珏,你过来一下。” “什么啊?” 花霆珏下意识往后缩。 宋易安快准狠地抓着他的手臂,顾左右而言他,语气散漫:“陪我上厕所。” 走廊上宋易安哥俩好地拍拍花霆珏的肩膀,花霆珏扭头不想听任何话,眉毛一横,态度坚决:“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答应的。” “这是男人的尊严!” 宋易安笑笑,他带着哄骗的口气问他:“阿珏,你知道这次文艺汇演是谁策划的吗?” “姜望舒啊。” 不知不觉入了套的花霆珏随口答道。 宋易安继续问:“那姜望舒又为什么会接下文艺汇演的任务呢?” 花霆珏还是很轻松地回答他:“为了奖金啊。” “我觉得不止如此。” “什么意思?”他欲说还休,花霆珏不懂,但在宋易安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下,他渐渐被带偏了,想歪了。 “你是说……她是为了我?!” 他大胆且大声地猜测道,然后不敢相信地捂住嘴。 宋易安挑眉,知晓鱼儿上钩了,压下上扬的嘴角,假意握拳咳了咳,眉眼带笑地点点头:“我觉得应该很有可能。” 他继续循循忽悠:“要不然怎么会在你不开心的时候果断放弃了主持人,而选择担起国际班文艺汇演负责人的责任呢。” 对啊,偏偏那个时候! 听了宋易安的话,花霆珏那叫一个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眼角眉梢写满欢愉,“原来是这样啊……” 姜望舒对他真好啊! …… 从办公室回来的姜望舒得知白雪公主的人选敲定下来了,她有些诧异地问:“谁啊?” “我。” “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姜望舒失去表情管理,她对上花霆珏的灼灼桃花眼,甚至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学习太累,耳朵幻听了,眼睛也瞎了。 她再次难以相信地质疑道:“你演白雪公主?!” 花霆珏笑得像傻子,“对啊,我演!” 抽搐的嘴角渐渐收了回来,姜望舒一眼看出端倪,目光一扫,直直落在文彦霖和宋易安身上。 “你们又忽悠他?” 还没等他们开口,花霆珏便急着替他们辩解:“不是的,是我自愿的,真的!” 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姜望舒知道自己猜的十之八九了,可在花霆珏眼里他以为姜望舒是不想他受苦,更感动了。 扯着嗓子吼:“我就是想演白雪公主!!” 姜望舒的表情再次凝固:“……” 唉,没见过这么傻的,被卖了还热情地给人家数钱。 无奈合眼叹气:“唉……” “你叹气干什么?不相信我能帮你把奖学金搞到手?”他骄傲地吹嘘道:“这种表演对我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你就等着拿钱吧!” “行。” 既然他都不在意,她只能答应下来。 “嗯嗯,就这样决定了!” 花霆珏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抬起她的手,大手一拍和她击掌,眉眼灿烂如熠熠星河。 姜望舒没眼看,无语写满了整张脸。 事实证明当傻子挺好的,人家玩你你还高高兴兴地以为对方是在给你排忧解闷,是大好人!! 第111章 她演他爸 公主定下来了,那接下来就该是选吻醒白雪公主的王子了。 所有人躲避视线,不去看姜望舒审判的目光,可却偷偷往她身上瞥去,在他们眼里没有比姜望舒更适合的了。 谁知姜望舒像是早有预料,她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文彦霖,先发制人。 “我觉得文彦霖适合王子一角。” 花霆珏疑惑,“啊?” “什么?!”文彦霖惊掉下巴。 姜望舒不管他俩的反应,看着周围的人,问了一圈,“你们都没什么意见吧?” 其他人不想引火上身,纷纷摇头表示没问题,寡不敌众,姜望舒满意地点点头,拿笔记下。 她脸上的狡黠一闪而过,鼓励着已经傻掉的文彦霖,“少数服从多数,我相信你可以演好。” 旋即她又将视线转移到宋易安身上,扬唇淡笑,阴阳怪气地喊他:“宋大少爷选一个吧。”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宋易安深谙这个道理,于是他果断选了个相对而言没那么羞耻的。 “我选猎人。” 王后派出去追杀白雪公主的猎人。 “行。” 至于王后这个反派嘛……姜望舒想了想,推给了平时跟在花霆珏他们身后的章子凡。 章子凡顿时就愣了,“不是吧舒姐,我是男的啊,怎么能演王后啊?要不换一个吧。” 姜望舒言辞犀利:“花霆珏都能反串,你怎么不能?” 花霆珏也开口说话:“是啊,我能演你为什么不能,是男人就别磨磨叽叽的了,都是为了班集体荣誉,我们应该齐心协力!” “对面可是常青班,难道我们连文艺汇演都要输给他们吗?!”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似乎唤醒了国际班不少人心中的斗志,他们年年被看不起,今年赢回了好几次面子,这次怎么能放弃呢? “对,我们冲啊!” “管他什么常青班,我们国际班才是一中最牛逼的!!” “对对对,我也要演!打败常青班势在必得。” “老子压根不在乎那点奖金,但赢了常青班那是真爽!!” 一时间国际班仿佛变身传销组织,吵吵嚷嚷的,一个个揭竿起义,叫嚣着要赢常青班。 场面越发控制不住了,花霆珏赶紧镇压,平息大家的火气:“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安静,听姜望舒说呗。” “现在只剩下国王和小矮人还没有定,有意愿的可以报名。” 国王?那不就是演花霆珏,啊不是,白雪公主的父亲吗? 国际班众人眼神跃跃欲试,谁不想当好兄弟的老爸啊,但却没人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还是怵花霆珏的。 宋易安腹黑至极,他勾唇一笑,提议道:“不如学委你来演国王吧。” 这句话他是看着姜望舒说的。 被反将一军的姜望舒:“嗯?” 话音刚落,大家议论纷纷,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好像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暗暗惋惜。 花霆珏听了也觉得能接受,毕竟这些臭小子想当他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要是姜望舒的话……嗯……还挺能让人接受的。 姜望舒嗫嚅着嘴唇,想拒绝却被花霆珏堵回去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就这样吧,你当我……呃,当白雪公主她爹。” 而后他盯着姜望舒的脸看了半天,叫屈道:“怎么,是你占我便宜,你还一脸为难的表情啊?” “我……” 姜望舒有口难言,最终,这个角色莫名其妙落到她头上。 她演他爸。 …… 因为白雪公主和王子都是185以上的大高个,这样一来小矮人的选择只能留给国际班的女孩子们了。她们像是有预感似的,全都迅速撇开眼,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姜望舒和同学们不太熟,也不好勉强别人,她内心颇为纠结。 还是花霆珏出马,他走到一个漂亮的女生面前问她:“姚倩倩,你想演小矮人吗?” 姚倩倩拿粉饼往脸上拍的动作停顿,皱着眉申诉道:“珏少,你让我一个女孩子演小矮人有点过分了吧?” 花霆珏表情一滞,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非常抱歉地笑笑:“是吼,那我们再看看,你继续化妆,继续……” 而国际班的其他女生全是同一个口径,她们都是有点小钱的精致女生,虽说论长相争不过花霆珏,但她们也绝对不愿意演小矮人了。 场面陷入僵局。 姜望舒本想就此放弃,但花霆珏灵光一现,立马拦住她,朝她挑了挑眉,那意思像是在说交给他。 紧接着只见他再次靠近姚倩倩,声音透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低声道:“姚倩倩,你堂姐姚静姝也要参加哦。” “什么?!”姚倩倩坐不住了,看上去打扮精致的她猛拍桌子,动静把周围人吓一跳。 她指着剧本,“给我报名!我要演!!” “我以后可是要读表演专业的,这点演技简直小菜一碟,演个小矮人算什么,演十个都不成问题!” 花霆珏撇了撇嘴:“你想演十个都没那机会,总共就七个小矮人。” 姚倩倩:“……” 好在姚倩倩在班上的人缘很好,算是女生中的大姐大,她一出动其他人也愿意参演,这样一来问题全解决了。 人员确定了,那接下来就是分配任务了。 姜望舒看着本子提议道:“服装造型方面要不交给文彦霖?” 天降一份工作,文彦霖猛地抬头,第一个出声质问:“为什么啊?” “不愿意也行。”姜望舒看似向他妥协,实则故意用激将法:“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的时尚能力,或者这方面你确实不如花霆珏,那我交给他了。” 文彦霖来劲了,“什么意思?” 他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说他不时尚,姜望舒算是打蛇打七寸、抓住他的死穴了。 “这任务我还就要接下了!!” “谁也抢不走!珏哥也不行!” “没人比我更懂时尚和穿搭,区区一个小小的话剧表演而已,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见他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模样,花霆珏对姜望舒深感佩服,手背在后面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招真牛啊。 姜望舒人畜无害地笑着:“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第112章 校花级美人 国际班紧锣密鼓的排练节目中,刨去学习的时间,姜望舒把剩余的安排全都用在这上面。 而心中的一股气推动着国际班的所有人,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压根不用姜望舒督促。 甚至还倒逼姜望舒监督进度,章子凡凑过来问:“舒姐舒姐,你看我这演得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说着说着在姜望舒面前即兴表演起来了,“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 姜望舒嘴角抽搐,她以为万事艰难,可谁曾想这群人像是走火入魔似的,她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她违心敷衍一句:“嗯,挺美的。” 随后去看主角们表演的进展。 花霆珏头一回被当成公主,刚开始还不习惯,渐渐的,他还有点享受。难怪小女孩都喜欢玩过家家啊。 文彦霖被姜望舒一激励,也变得很上心,他也不缺钱,服化道全是私人量身定制的,面料版型杠杠的。 换好裙子的花霆珏提着裙摆朝姜望舒跑过来,转了个圈,酷酷地斜挑眉梢,“怎么样?是不是很美,我觉得我和公主裙挺搭的。” 花霆珏长相俊美,五官出挑,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魅惑潋滟,仿佛能将人的注意力全吸在他身上。而且经过这么一梳妆打扮,荧幕里的电影明星漂亮见了他怕是都要自惭形秽。 姜望舒怔怔地望着他,不知何时竟然出了神。 花霆珏伸出手挥了挥,“喂,看什么呢?” “我问你这套怎么样?” 姜望舒猝然回神,点头称赞道:“很好看。” “那就好,就这套了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儿童款,给鱼鱼也定制一件,她肯定会喜欢的。” 这句话是花霆珏小声嘟囔的,因此姜望舒没有听见,她凑上前一步,“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花霆珏假笑掩饰过去。 表演一点一点渐入佳境,姜望舒看着一张张面孔,很难想象许多人口中不学无术的纨绔们热血沸腾、朝气蓬勃。 和姜望舒比,他们背词的速度如同挤牙膏,但他们也没说放弃,吃着外面馆子订的小炒菜,男孩女孩们都不娇气,说说笑笑的。 “章子凡,你抢我菜干什么?” “那肉就在那儿,我比你快不行啊?” 那人回怼道:“行行行,你快你快,你最快!” “卧槽……” 荤话瞬间让大家乐出声。 花霆珏咳了两声,“哎哎哎,有女生在这儿,开什么黄腔啊,吃饭都堵不住你俩的嘴!” 还低头附耳和姜望舒说话:“你别听。” 姜望舒抬头,满脸困惑:“什么?” 在他的呵斥下打趣的人闭嘴,章子凡识趣地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OKOK,文明你我他嘛。” 饭后一个个少爷小姐们又继续看台词、搞道具。 …… 很快到了晚会那天,一切准备就绪。 花家,慕秀芝作为一中教育集团的大股东,同时也是学生家长,自然要出席这场盛大的校庆晚会。 因为秦盈盈怀孕的缘故,花霆瑾没能去,所以这次只有花霆瑞和韩晚珍陪同一起。 一路上韩晚珍的嘴不停歇,“老公,听说小珏也要出演,真的啊?” 花霆瑞点头:“嗯,据说还是主角。” 韩晚珍讶异:“那今天得好好看看喽。” 与此同时,余管家给慕秀芝递上邀请函和节目单,当她浏览到国际班那一行时,慕秀芝淡然沉着的神情有一丝动摇,微眯着眼。 《白雪公主》? 想起适才说的主角,慕秀芝太阳穴突突地跳,心底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这小子向来没个正形,不会演的白雪公主吧? 花霆珏没空管他妈,也没时间去接待他们,一下午全在换衣服化妆,忙得不行,还好他们有钱,请了专业的造型团队。 他的裙子不方便坐,于是只能站着。 忽地,他拽紧姜望舒的手腕,“怎么办,我……我有点紧张。” 这还是第一次演公主呢。 眼下是国王的姜望舒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第一次上台。” “我也不知道啊。”花霆珏苦恼。 他死死抓着她的衣服,力度大到宫廷西服直接溜肩,姜望舒无语。 瞥到这一幕的花霆珏也讪讪地收回了手,“喔,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姜望舒深呼吸,把气往回咽,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这一出后花霆珏不再紧张,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们了,国际班宛如上战场。花霆珏伸出手,文彦霖秒懂,立马伸出手,宋易安也幼稚地笑着陪他们,其他人亦是如此。 花霆珏用另一只手扯过姜望舒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下,“加油加油,我们是最厉害的!” 斗志被点燃,他们昂扬附和道: “国际班最屌!” “国际班牛逼!” “冲冲冲!” 旁边的人被这声音吓一跳,纷纷侧目望去,发现是国际班的人后又习惯地收回了视线。 毕竟只有他们会弄出这死动静。 …… 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让我们欣赏由国际班带来的节目,话剧表演《白雪公主》。” 话音刚落,灯光渐渐暗下来,动听婉转的旁白敲响话剧的开端。 “很久很久以前……” 一个个演员进入观众的视线里,他们都沉浸其中,安安静静地观看着。 突然,镁光灯下一道靓丽的身影穿着公主裙,踏着旖旎曼妙的步伐来到舞台中央,显然她就是今天的主角——白雪公主。 不过大家也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嗯?这公主怎么有点高有点壮呢? 而当花霆珏转身,将正面露出来时,场下响起一阵抽吸声和掌声,灯光下的白雪公主身着华服,无疑是美得不可方物、让人惊心动魄的。 不少人感慨:一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美艳的美女了,说是校花都不为过啊。 有人疑惑:“欸,这白雪公主怎么这么眼熟啊?” “是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也觉得,越看越像熟人啊。” 随即有人指出:“卧槽,这不是花家三少吗?” 此话一出,观众席激起千层浪。 第113章 爆改白雪公主 今天是校庆,不只有一中的学生,特邀的大佬云集,花家在京市的地位举足轻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正巧花家家主慕秀芝和接班人花霆瑞都来了,众人不由朝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慕秀芝凤眸微挑,又往台上细细瞧了眼,一时间语塞说不出话来。 花霆瑞嘴角一抽,弟弟太美,他不敢看。韩晚珍差点惊掉下巴,失去表情管理,这……这是她那小叔子?? 还……还怪美的呢,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风姿绰约,当真是美得雌雄莫辨啊。 傅承乾今天也受邀到此,他坐在花家旁边,因此忍不住哼笑戏谑道:“霆瑞,你这个弟弟果然与众不同啊。” 花霆瑞见他笑话自己,于是立马推给他,“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阿珏认你当哥。” 闻言傅承乾果断拒绝:“那还是算了吧,我独生子女。” 傅承乾他妈江涟涟,也就是慕秀芝年轻时候的好姐妹兼死对头也捂着嘴调侃道:“哎呀,秀芝啊,我看你这儿子不是挺好的嘛,逗人开心,俗话说千金难买一笑呢。” 慕秀芝用余光冷冷地瞥她。 江涟涟害怕一缩但却不妨碍她继续说:“你要是不喜欢送到我们傅家呗,反正我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儿子,我喜欢这种活泼的。” 慕秀芝:“做梦。” 江涟涟:“嘁~” 文彦霖他哥也受邀坐在看台,越看越觉得花霆珏头上的皇冠以及脖子上那大颗红宝石套链很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了。 这不就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吗?和各国皇室珠宝比肩的那一套! 好啊,竟然被这小子拿来表演了。 看来是皮痒了。 不得不说姜望舒让家里有矿的文彦霖负责服装首饰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虽然大家心思各异,但都存有同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三少穿上女装那是真的美啊,男人女人都自愧不如。 …… 台上的花霆珏自然没想那么多,他完全沉浸在表演之中,因为姜望舒改了台词的缘故,整体的风格更加诙谐幽默,逗得人捧腹大笑。 王后(章子凡)手持魔镜再次登场,“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魔镜:“当然是白雪公主咯。” 章子凡操着一口京味十足的口音怒吼:“什么?她竟然还没死!” 底下人笑得不行。 随后王后安排猎人去杀死天真无邪的白雪公主,但猎人(宋易安)可怜人美心善的白雪公主。 “你走吧,我不会杀你。” 白雪公主(花霆珏):“谢谢你大好人。” 他竟然放了她,把野猪的心脏交给王后,王后以为白雪公主死了,放肆大笑起来。 为了逃命白雪公主不得不跑啊跑啊,到了一处木屋,吃吃喝喝并且霸占了别人的床睡了。 七个小矮人欢欢喜喜地登场,身高差一对比,还真有小矮人的意思,但长相又感觉更像七仙女。 其中一个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谁吃了我的面包!” “谁喝了我的快乐似神仙水??” “谁的嘴这么馋,给他剁了!!” “你是谁,怎么能私闯民宅!” “快给我出去!” 七嘴八舌的嚷嚷声把白雪公主吵醒了,她慵懒地伸伸懒腰打哈欠,尽显优雅与美丽姿态。 “大哥,她有点美丽,要不让她住下吧?”显然这个小矮人是颜控。 “嗯好!” 就这样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们快(鸡)快(飞)乐(狗)乐(跳)地生活在这个小木屋里。 白雪公主带着七个小矮人在森林里采蘑菇、摘浆果,殊不知危险已然到来。 宫殿里的王后又拿起魔镜念叨:“魔镜啊魔……” 魔镜没耐心了,直接打断她的话,同时还换了个东北口音:“憋说了,最美的在山的那一头嘞。” 王后彻底疯了,她拿出一颗诱人的红苹果,小跑到小木屋,正巧遇到白雪公主,“卖苹果喽,卖苹果喽,又香又甜的大苹果!” “我可以吃吗?”白雪公主纯真地问。 王后阴邪地笑,诱骗道:“当然可以咯,小丫头。” 白雪公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坏人,大馋丫头的她直接啃了一口苹果,不出一秒就爽快倒地。 闭眼前还不忘指着王后的鼻子骂道:“你……你这个老巫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后又开始放声奸笑:“哈哈哈,桀桀桀桀桀……这回她终于死了,以后老娘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 看完这一出,还未登场的姜望舒深呼吸,闭上眼,她牙都快咬碎了,悬着的心到底还是死了。 让你们自由发挥,没让你们放飞自我! 小矮人们拖着‘人高马大’的白雪公主的尸体回去,七个人围成一团,尽情地给‘她’撒花哭丧。 哭得各有水平。 “别装死,起来干活!” “我天,她死了?” “呜呜呜,我美丽的公主……” 天空一声巨响,王子(文彦霖)闪亮登场。 他的手潇洒地扬起红色大氅,用一股播音腔介绍自己:“我是吧啦吧啦王国的白马王子,因为我属马,皮肤还很白。” 这是文彦霖非要这么改的,姜望舒当初死活不同意,但没想到他坚决要改。她抬头愣愣地望着天空,第一次希望时光飞逝如流水。 救救她吧,她快要疯了。 可反响却出乎意料,热烈的掌声与哄笑声响起。 张正亮带头吼了一嗓子:“好!” 一出《白雪公主》活生生演成了春晚小品。 很狗血,王子对公主一见钟情,他恳求带走公主的棺材,苦苦哀求后小矮人们不情不愿地答应。 更狗血的是,回去的路上棺材磕到石头上了,卡在嗓子眼里的毒苹果被吐了出来,白雪公主又活了!! “哦,我亲爱的公主~” “你谁啊?” “我是你命中注定的王子,放心我骑白马来的。”他甚至补充了一句关键台词。 然后他扯了扯自己衣服,指着闪瞎眼睛的钻石介绍道:“看到我的这几颗大钻石了吗?全是真货,跟着我金山银山都不愁了,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真的?” “当然!” “你愿意吗?” 白雪公主大声喊:“我愿意!” “走呗,还等什么。” 得知白雪公主没死的王后一气之下气死了。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在没良心的老父亲国王(姜望舒)的见证下,一米八七的白雪公主和一米八三的王子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第114章 毋庸置疑的一等奖 话剧终于结束了。 姜望舒浅浅松了口气。 谢幕时他们站成一排,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起哄声喧嚣沸鼎,几乎要将舞台掀翻,观众笑吟吟地欢送他们,眼神中似乎还掺杂着依依不舍。 常青班在他们后面,表演倒是挑不出什么错来,只是这样一对比倒是显得中规中矩,失了趣味。 最后一个表演结束,晚会即将落下帷幕,比赛的评级也将出炉。 花霆珏更紧张了。 掌心濡湿,沁出一层薄汗,他毫不犹豫地拽着姜望舒的手腕,“你说我们能不能拿一等奖啊?我感觉林寒他们那个好像也挺不错的。” 姜望舒忽略他的手,轻描淡写地垂下眼皮:“你这是在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吗?” “也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他们……”花霆珏皱眉,张嘴想解释什么,但最终没继续说下去。 从小到大只要对上林寒,他们就没赢过,他都PTSD了。林寒样样都好,学习、竞赛、射击、企业管理等等,他在长辈面前优秀到让他们变得黯淡无光。 他是天才,他们是蠢货。 “那你担心什么。” “风水轮流转,你不是说你运气好吗。” 她刚说完,大屏幕咕噜噜滚动出一等奖的三个名额,主持人的声音经话筒传开:“本次晚会的一等奖已经在我手上了,大家是不是很期待?” 他幽默风趣地开了个玩笑:“事先和大家伙说一下啊,排名不分先后,要怪只能怪这个英文字母的排序!” “我们的一等奖是……” 大家的心都被紧紧攥着,国际班众人屏住呼吸,捏了把汗。 章子凡:“卧槽,这他妈搞什么啊?急死我了。” 文彦霖附和:“我也急啊,早就想上厕所了,一直憋着等结果没去。” 有人弱弱地问:“我们能比得过常青班吗?” “肯定能!”天大地大,自信最大。 主持人大喘气,直接拐了个大弯,卖起关子来:“一等奖到底花落谁家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掌声送给我们的《白雪公主》《霓裳羽衣舞》《十面埋伏》!!” 国际班上上下下瞬间安静如鸡,一个个惊愕地合不拢嘴,然后爆发出阵阵属于青春少年们的尖叫,此起彼伏。 “卧槽珏哥,真的是我们诶,我们得了一等奖!”文彦霖抓着花霆珏的手臂使劲摇晃,激动难以抑制。 “那不就意味着我们赢了常青班吗?” “呜呼,那我们也太牛逼了吧!!” “常青班有什么找拽的,我们国际班才是最屌的!” “对!!” 都是十七八岁热血方刚、活泼炽热的少男少女们,而且还是把一直骑在自己头上的死对头比下去,别提多高兴了。 在场的人都朝着骚动看去,光是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他们青春恣意的蓬勃气息,被感染的他们也跟着心情欢快起来。 姜望舒难得露出笑容,花霆珏还没有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紧张地吞咽。 “我们真的拿了一等奖?!”他看着姜望舒,不敢相信地重复道。 “嗯。” 听到她的肯定花霆珏大喊,激动地抱住姜望舒,“Yes,你的奖金到手了!!” 猝不及防被抱住的姜望舒一愣,幸好花霆珏及时松开了她,他黝黑的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太好了!” 与此同时,常青班好几个人脸上浮现出落寞与不甘,但最后也只能作罢,输了就是输了。 《白雪公主》是毋庸置疑的一等奖,是今晚最能够调动大家情绪的优秀作品。剩下两个是宁书玉的主舞和琵琶独奏,文艺晚会向来是她的统治区域,见怪不怪了。 “请相关人员上台领奖合照!”主持人在喊。 花霆珏拽着姜望舒的手往舞台上走去,“走,领奖去!” 国际班一个个走路带风,雄赳赳、气昂昂的,抬头挺胸收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领诺贝尔奖呢,路过常青班时还摩拳擦掌地挑衅。 踏上舞台,文彦霖故意说给林寒听:“哎呀,一等奖是哪个班拿到了啊?” 然后得意地自问自答:“哦,是我们国际班。” “略略略……” 林寒是晚会主持人,尽管心里窝火也必须要保持基本的素养,垂眸撇开眼不去看这群人。 花霆珏更甚,气焰嚣张的他拿肩膀撞了撞林寒,抬头笑眯眯地道歉:“哎哟不好意思,我忙着领奖没注意看人,不好意思啊。” 嘚瑟完的他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他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 宁书玉也带着舞蹈队的队员和国际班全体站在一起合照,她盈盈一笑恭贺道:“恭喜你们啊,你们的话剧真的很精彩!!” “同喜同喜。”得到认可的花霆珏也笑呵呵的。 张正亮身为班主任也傻笑着上台合照,他对姜望舒赞不绝口:“哈哈哈哈哈,老师就知道把事情交给你准没问题!” “张老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每一位同学都在尽力。” “那也是你带领的好啊。” “快快快,我们去拍照。” 领奖时姜望舒抒了口气,她微微偏头,礼炮在耳边炸开,满天的礼花亮片纷纷扬扬,国际班的同学们叽叽喳喳地小声说话。 摄影师在前方喊:“一二三茄子!” 他们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天边的月亮与星星共同见证愉悦,路过的晚风大抵也听见了吧。 这一刻,凝聚力三个字具象化并结出果实。 花霆珏的兴奋与喜悦久久未散,而且他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他妈和他哥的身影,挥舞着奖杯热切地和他们打招呼。 “妈!” “哥!” 花霆瑞忍俊不禁,骄傲地看着他。慕秀芝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一等奖有五千块,负责人还有额外的五百块,国际班的人不缺钱,于是让姜望舒全拿走,但她拒绝了。 最后她把这笔钱交给张正亮充当班费,拿了自己该得的五百块。 受其禄,当其职。 第115章 她来了! 两人和大家告别后伴月而归,花霆珏真心建议:“其实你就该把钱收了,反正也没什么的啊。” 还没等姜望舒说话。 “阿珏!” 夜色朦胧,花霆瑞手插在西裤里,站在灯光下喊他。 花霆珏习惯性抬头,“嗯?” “诶,哥?!” 他小跑过去,眼珠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其他人,“哥,妈和大嫂呢?” 花霆瑞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车里呢?我下来等你们。” “哦哦。” 三人上车,慕秀芝摁着太阳穴休养安神,一车的氛围异常安静。隔了好一会,慕秀芝缓缓睁开眼,冷冷开口:“我是要吃了你们吗?” “比吃了还可怕。”花霆珏撇撇嘴嘀咕,他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慕秀芝还是听见了。 “嗯?” 花霆珏立马抬起头,求生欲超强,“嘿嘿,妈,我是说您辛苦了。” “哼,没你这个表演者辛苦。” “这是哪里的话啊?我不辛苦的。”然后脑子一转,他暗示性地挑挑眉,“你要实在觉得我辛苦的话,不如你给我点什么奖励?” “要多少?”慕秀芝已然习惯了,直言问道。 “我都行。”花霆珏憨憨一笑,神色自若地摊开手,掌心朝上。 慕秀芝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放到他白里透红的手心上,“卡我设了限,限额二十万。” 二十万?花霆珏眼睛一亮:“谢谢妈~” 他向来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收下黑卡,侧身低头和姜望舒窃窃私语:“见者有份,我分你一半。” 姜望舒扶额,悄悄翻了个白眼,而后动了动嘴唇低声拒绝:“不要。” “好吧,那我独享喽。” 他略微惋惜地收回视线,旋即把银行卡稳稳当当地揣兜里。 又是暴富的一天。 …… 回到家,临睡前花霆珏拉着他哥走到角落,压低声音和他说悄悄话:“对了哥,明天要开家长会,你……你去吗?” 花霆瑞歉意一笑:“那估计不行了,我明天要飞法国。” 花霆珏果断松开手,“啊?那好吧,那我只能找余叔去了。” 平时慕秀芝他们不在家,家长会的任务全都落在余管家身上,花霆珏对他哥不能去有些难过,但好在他还有其他选择! 花霆瑞幽幽地望着他,淡笑不语。 他没有告诉花霆珏其实慕秀芝早就被张正亮通知了家长会,而且也答应明天会出席。 算了,留点惊喜和悬念吧。 他的眼里盛满了怜爱,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加油。” 蒙在鼓里的花霆珏只以为这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鼓舞,于是点点头应道:“嗯嗯,放心吧,哥。” …… 第二天一早,一中门口停满了豪车,简直是一场华丽的视觉盛宴。 班主任们都放学生出去接家长了,尤其是学委姜望舒,花霆珏他们也走到门口张望,他肩膀抵着墙,懒懒地斜靠着,神色悠闲轻松地和文彦霖他们闲聊。 “珏哥,今天又是余叔来吧?” “当然咯,余叔今天来当我和姜望舒的家长。” 文彦霖闻言叹了口气:“真羡慕,我妈今天要来,你是不知道,她和我哥昨天得知我把那套传家宝拿出去后给我一顿胖揍!!” “到现在还疼呢。”说完他抬手揉揉胳膊。 提及珠宝花霆珏他们也是一惊,摸了摸鼻子,“我们也没想到你会拿这么重要的东西啊?” 文彦霖似乎暂时忘记了疼,“那套最漂亮啊,肯定拿那个过来,我是那种抠抠搜搜的人嘛。” 花霆珏啧了声,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霖子啊,你被打不是没有道理的。” 郑天朗绷不住笑出声来:“噗。” 宋易安也是撇脸轻笑。 “珏哥,你怎么能这样呢?”文彦霖被嘲笑,伸手就要上前打花霆珏,但他好像看见了什么,“咦……那不是……” “什么啊?” 花霆珏他们纷纷朝他看的方向望去。 一个中年男子从黑色奔驰车里出来,三人齐刷刷地看郑天朗,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而郑天朗如他们所料,捏紧拳头全身颤抖。 “天朗……” 忽然,花霆珏抬脚,站他面前挡住视线,“哎呀,这种人有什么好看的。” 宋易安话锋一转,一针见血看着花霆珏和郑天朗说道:“阿珏,天朗比你高。”郑天朗在校队打篮球的,也是兄弟团里最高的,差不多一米九五。 心碎了一地,花霆珏扭头,如幽灵般闷闷地出声:“易安,这话你可以不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珏哥你也有今天。”文彦霖大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经过这一打岔,郑天朗的心思被拉回来,情绪平复不少,也跟着花霆珏他们打闹。 国际班举着牌,姜望舒也站在前面,当她看到熟悉的车牌时,正打算上去接余叔,谁曾想余叔只是下来开门的。 而来的赫然是——慕秀芝。 她愣了会,随后喊了声:“阿姨。” 慕秀芝一身白色西装,颈间的帝王绿项链浑然天成、霸气侧漏,她扫了眼姜望舒,轻嗯了声当回应。 “走吧,今天我给你俩开家长会。” 她的气场让姜望舒下意识紧张,她抿了抿唇跟在她后面。 花霆珏还在那儿笑呵呵地聊天,可下一秒当他定睛看到人群中熟悉的身影时,笑容瞬间消失。 卧槽?!妈?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声线都颤抖了,腿软地扶着宋易安,靠在他肩膀上,“易安,你给我看看,那是不是我妈啊?” 闻言,他们都扭头看去。 看清楚来人后一个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卧槽珏哥,我先走了,我妈估计要来了。”在长辈中文彦霖最怕慕秀芝了,他拔腿开溜。 郑天朗也怵她,“我也回去了。” 宋易安也找借口走,唯独剩下花霆珏傻傻站在冷风口,他咽了咽口水,手都顿时不知道放哪儿。 看着走到眼前的慕秀芝才颤颤巍巍地张开嘴,“妈……你,你怎么来了?” 慕秀芝:“我是你妈,我来开家长会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花霆珏搓了搓手,好奇一问:“我只是有点惊讶,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啊?” 慕秀芝上下瞧了瞧他,“项目那边交给你大哥了,我正好休假来看看你在学校搞些什么。” “哦。” 慕秀芝低头看腕上的手表,她时间观念很强,“时间快到了,走吧。” 她走在前头,姜望舒和花霆珏跟在她身后,像两只弱小的鹌鹑似的,但姜望舒好一点,而花霆珏则是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三人来到教室,其他人见了慕秀芝都纷纷上前打招呼,“慕总,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陈董事长。” 没过几分钟,现场俨然变成了慕秀芝的招商会,她不得不冷声说:“各位,今天是家长会,我这个人公事公办,私下不谈工作。” “好好好。” 众人见状怕惹怒她,只能一一散开。 第116章 家长会 张正亮站在讲台上笑吟吟地打官腔:“首先呢我先在此欢迎各位家长的到来,我知道不论是学生还是家长都对孩子们很关心……” 吧啦吧啦,他也是能说,一说就是半个小时。 “那接下来我们来分析一下不久前的月考成绩,这也是步入高二以来的第一次考试。” 经过姜望舒一个半月的魔鬼辅导,基础知识和题海战术一出,宇宙第一小分队瘦身成功,但成绩却真真实实地‘长胖’了。 后门,花霆珏踮脚正大光明地偷窥,“不是你说,我妈怎么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来给我开家长会了。” 看她纠结得眉毛都皱在一起,姜望舒问他:“那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话音刚落,花霆珏困惑地拧眉,垂着头像是陷入深思,而后迷茫地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也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高兴自然是高兴,因为工作原因,上一次慕秀芝给他开家长会已经是初一的时候了。 但与此同时,他又心怀担忧,毕竟他虽然进步了,但还没有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在他妈眼里算是完全不能看的分数。 他想的也没毛病。 因为…… 当慕秀芝低头看手里的成绩单时,眉间深壑浮出,她遇到过不少棘手的商业难题,但好像都抵不过眼前这一个三位数的成绩单。 “啧。” 刚刚好,不多不少,花霆珏考了个400分。 头似乎又疼起来了,她揉揉额角。 同时庆幸花家和慕家有点钱,可以给花霆珏买个学历,要不然他去讨饭估计都成问题。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更扎心。旁边是姜望舒的成绩单,数理化满分,总分727,排名第一。 够花霆珏这小子考两轮的了。 慕秀芝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全家都是顶级名校毕业的,怎么到他这儿就基因突变了呢? 张正亮还在讲台慷慨激昂地发言:“成绩并不是衡量孩子的唯一标准,有些孩子只是不擅长一方面,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优秀嘛。” “而且我们做家长的不能光看成绩,进步也是很重要的。” “比如我们的花霆珏和文彦霖,上学期还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这学期已经挤进全班前二十了!” 文彦霖他妈何鸢坐在最后一排,她是个看起来文静甜美的江南美人,一身旗袍尽显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但一开口就是个话痨。 而且她嫌一个人坐太冷清,直接扭着腰往慕秀芝走去,“秀芝姐,让我进去坐坐吧。” 趴着窗子看热闹的文彦霖看得胆战心惊,果不其然,他就知道他妈要搞点动静出来。 慕秀芝让她,何鸢浅浅笑道:“谢谢秀芝姐。”她坐在姜望舒的位置上,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成绩单,夸张地捂住嘴:“天呐,他们班还有这种天才啊?” “秀芝姐,这是你们家那个小女孩吧。” “嗯。” 何鸢咂舌,并且捧一踩一:“真厉害啊,不像文彦霖,才考多少分啊。” 但好像也踩到了花霆珏,因为她不小心瞥到了慕秀芝手里的成绩单,400分啊?那文彦霖好一点。 401。 她歉疚地捂嘴:“不好意思啊,秀芝姐。不过刚刚张老师不是也说了嘛,进步也很重要,我们彦霖和你们家霆珏都有大进步呢。” 讲台上的张正亮又开始娓娓道来:“文彦霖和花霆珏两位同学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进步是因为这群孩子每天都自觉补习,还成立学习小组呢。” “这是一个非常棒,值得鼓励的好行为!我们老师和家长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今天,我在此提出重点表扬!” 表扬?何鸢还从来没感受过小儿子的光辉,当周围家长的视线都朝她们这儿集中时,她与有荣焉且娇俏可爱地招招手。 “哈哈,进步重要进步重要,大家都有机会的,加油哦!!” 周围家长:我谢谢你啊。 尤其是倒数第一二名的家长,郁闷气结,他们倒是退出了倒数宝座的争夺战,这机会可不是留给他们了吗? 张正亮掌声响起,“那有请文彦霖和花霆珏的家长上台领奖状吧!” 何鸢倒是很乐意,慕秀芝实在是不想要,还是何鸢推着她,碎碎念:“秀芝姐,管它黑猫白猫呢,逮到耗子的就是好猫,有进步之星也是好的。” “走吧走吧。” 或许是实在受不住她的碎嘴子,慕秀芝起身领奖。 门外的花霆珏见他妈愿意上台,心头微酸,咕嘟咕嘟地冒气泡,情绪涌上心头,有愧疚又有雀跃。 张正亮积极活跃气氛,“掌声在哪里!” 因为是慕秀芝上台,教室里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想必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班上姜望舒同学成绩优异,是年级第一名,周围的同学在她的带领下都取得了进步,我作为老师也很是欣慰呐。” 随后他喊住慕秀芝,“哎,慕总,要不您帮姜望舒领回去?” “行。”慕秀芝接过他手里的一叠奖状。 家长会枯燥乏味,外面的学生们望眼欲穿,终于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漫长的家长会才结束。 花霆珏不敢靠近他妈,一味地躲在姜望舒背后,慕秀芝瞥他,启唇命令道:“过来。” “妈……”人高马大的他弱弱地喊,迈着小碎步过去,“众目睽睽之下,你不会要打我吧?” 见他畏畏缩缩的怂包样,慕秀芝暗自叹气,忍不住低讽他:“你也知道自己考得不好啊?” “那不是因为……” 题太难了,智商不高。 不等他说完,慕秀芝打断了他支支吾吾的话:“但也还好,知道进步了,能考400分了。”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身后传来一声‘甜美’的暴吼: “文彦霖,你给老娘站住!!” 第117章 郑天朗失踪 三人齐齐回头,只见何鸢提着华贵的裙子,踩着高跟鞋追着文彦霖跑。 “珏哥,救我!”文彦霖躲在花霆珏身后。 到了熟人面前,何鸢又变成了温婉贤淑的贵妇,莞尔一笑:“呵呵,让你们见笑了。” 扭头看文彦霖时,咬牙威胁他:“文、彦、霖,过来!” 文彦霖摇头:“我不去,你肯定要打我!” “嘶。”何鸢倒吸一口凉气,笑得和蔼可亲,“妈妈怎么会打你呢?我们家一向奉行友好教育,乱说话!” “反正我不过去。” 母子俩幼稚地僵持不下,还是花霆珏开口问道:“鸢姨啊,霖子怎么了?” “我让这小子跟人姜同学好好学习,他说怪我们把他生蠢了。明明他哥哥姐姐都这么聪明,怎么能怪到我和他爸头上呢?” 无意间,何鸢又给了花霆珏一击。 因为他何尝不是有优秀的哥哥们啊。 花霆珏一滞,尴尬地找词说:“额,这个嘛。姜望舒真的是天赋高,连京大的教授都说她的智商远超常人,我们肯定比不过啦。” 被夸奖的姜望舒都替他尴尬。 何鸢作罢:“哦哦好吧。” 饭点到了,他们往外走,碰巧撞上常青班散学,迎面走来的便是林寒和他爸,他爸见到为首的慕秀芝后走过来打招呼。 礼貌寒暄:“慕总,好久不见。” “林总。” 花霆珏看林寒不顺眼,后退一步走到他妈身后,这些人再怎么牛掰不也得在他妈面前毕恭毕敬吗?只会逮着他欺负!! 林寒他爸也有礼地朝何鸢点头:“文太太。” 何鸢:“你好。” 何鸢一眼就看到他身后的林寒,她对这孩子还是有些印象的,于是小声和文彦霖说:“你也不学学人家林寒,人家成绩多好啊,都不用爸爸妈妈操心。” 文彦霖不屑地嘁了声:“妈,学神都易主了,还在那儿林寒林寒的。” “什么意思?” “林寒早就不是第一名了,要学习也是和咱舒姐学啊。” 林寒和他爸平和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皲裂。 经他一提醒,何鸢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来了。”但紧接着她偷偷拧了拧他的手臂,低声教训他:“你小子,真没情商,和谁学的啊?” 然后朝林寒他爸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彦霖他不懂事,冒犯了。” 林寒他爸维持着绅士儒雅的风度,“没事,小孩子嘛,偶尔顽皮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朝慕秀芝身后的姜望舒看去,“这就是慕总家里的那个孩子吧?慕总教育有方,一个比一个优秀。” 慕秀芝不喜弯弯绕绕,她的能力也足够支撑她直来直去,“林总说笑了,谁不知道你的儿子才是这一辈中拔尖的人才,教育有方应该更适合你才对。” 花霆珏听不懂言外之意,伸出食指戳了戳姜望舒,“我妈他们说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夸林寒啊。” 他语气抱怨又委屈。 姜望舒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只是说了句:“不怪你。” 林寒他爸继续谦虚道:“小寒只是侥幸,哪里能和众多优秀的继承人比呢?” 姜望舒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她看着眼前长得相似的父子俩,心想不愧是父子,连内心的精明与算计都一模一样。 慕秀芝没了耐心,“林总,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叙。” “好啊。” …… 刚走到校门口,他们一行人又撞上了熟人,何鸢指着前方狐疑道:“咦,那不是郑大森吗?怎么没见你的小伙伴啊?”她扭头问儿子文彦霖。 文彦霖:“妈,今天他不是给天朗开家长会的。” ! “真的啊?”何鸢瞪大眼,向来在外人面前都是淑女端庄的她怒骂:“呸,真不是东西!” 郑家那点破事慕秀芝他们都是知道的,肮脏龌龊、不堪入目,她神情冷肃,嫌弃地移开目光。 以郑家那点气数,恐怕撑不了多久。 “走了。” 花霆珏也嫌恶地朝那边瞪了一眼,唯有姜望舒不解地遥望前面的一家三口,衣着光鲜亮丽、笑容满面、豪车接送,表面上和睦又幸福,似乎不该被唾弃。 …… 因为开家长会的缘故,学校放了半天假,但却丝毫不减花霆珏学习的热情,他捧着手里的奖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快半个小时。 啧啧感叹: “唉,我真是优秀呐。” “原来奖状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难啊。” 闻言,刷题的姜望舒停笔侧眼看他,无语地摇摇头,这是病入膏肓了啊,彻底没救了。 文彦霖也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珏哥疯了吧? 半晌后花霆珏终于从沉浸中清醒,他数了数人头,纳闷道:“欸?天朗呢,怎么还没来啊?书玉是有事没来,天朗没和我说啊?” “易安,你看到天朗了吗?” 他问宋易安,因为宋易安家和郑天朗家隔得近。 听他这么一说,宋易安也不禁蹙眉,“没有,从早上见了一面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了。” “兴许是篮球队有事呗。”文彦霖猜测道。 花霆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也是哈。”然后摆摆手,“算了,不管他了,我们先做测试吧,考五百分不是梦想!!” 可是接下来几天他们都没有看到郑天朗的身影。 花霆珏猛地站起来,“不对不对不对,天朗到底去哪儿了?” 文彦霖也有点着急,“是啊,打电话也不接,这小子去哪儿了?” 宁书玉是第一个发现郑天朗不在的,于是她急匆匆跑到国际班问:“你们有看到天朗吗?” “没啊。” “什么意思?” “他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什么?!” 几人都很震惊,神色凝重,随后果断放下手里的事情去找人。 等他们找到郑天朗的时候,他已经在迪厅喝的烂醉,身边左拥右抱,一头栽在黑色皮质沙发上。 “天朗!!” 昏暗的环境里,花霆珏一眼锁定郑天朗的身影,兄弟三人飞奔过去,他赶走那些女人,“麻烦让一让啊,他的兄弟来了,不需要你们了。” 第118章 失控的原因 姜望舒站在不远处,望着喝得酩酊大醉的郑天朗,醉醺醺的,密闭空间内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她捂着鼻子退了几步。 花霆珏将倒下去的郑天朗扶起来,灌了口冷水,不明所以地问:“怎么回事啊?喝成这样。” 文彦霖也凑过来扶他,“天朗,怎么样?” 郑天朗缓缓抬起头,他红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愿让泪水流出,他仰天望着天花板,喃喃地问:“珏哥,你说为什么呢?” 而后是暴躁的怒吼:“他凭什么说我不懂事,他还骂我妈,他哪来的资格说他妈的这些屁话!!” 花霆珏他们听到他说这个,瞬间明白。 这么多年这样的事发生的次数不下数百次,年年都会爆发,只是没想到家长会成了导火索。 他们垂着眼,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新的安慰的话。 文彦霖扭头无助地看着宋易安,轻声叹了口气,“郑叔也太他妈不是个东西了吧!!” 宋易安眼神示意,“好了,别再说了。” 郑天朗幽幽清醒了点,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花霆珏和文彦霖架着他,他望着前方。 突然和姜望舒来了个对视。 忽地,他情绪有些失控,愣怔地看着姜望舒的脸,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夏薇薇和他那个后妈的脸。 “你来干什么?” “你们这种女人不都是拜金女吗?老子不想见到你们,你最好也离我们远点!” “滚啊。” 他怒不可遏地将酒瓶砸在地上,一时间玻璃碎片四溅。 花霆珏和宋易安惊觉不对,几乎是同时跨步上前挡在姜望舒面前。不过宋易安在看到花霆珏先他一步将她护住时,默默往旁边挪半步,保持应有的距离。 花霆珏呵斥他:“天朗,你他妈疯了!要发疯回家发酒疯去,你朝姜望舒发什么脾气。” 然而郑天朗已经神志不清了,他是听不进去的,“珏哥,你别被她欺骗了。” 连一旁的文彦霖都惊呆了,忍不住咂舌,天呐,看来天朗比他们想象中伤得还深。 他说了句公道话:“天朗,舒姐她不是夏薇薇。” 夏薇薇?姜望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不禁狐疑到底是谁将郑天朗伤得体无完肤。 挺合她性格的。 她眯着眼,熟知她的人应该能看出她有了怒意,她从来都不是憋屈的主,扯唇讥讽道:“我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来的?”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烂醉如泥、卑微求爱的下位者罢了。” “你在逞什么能啊?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你似乎还骄傲上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至于大半夜跑出来吹冷风,我们疯了!” 入秋了,夜里还是有点凉的,姜望舒拢了拢身上暖和的外套,不带停歇地继续骂郑天朗: “拜托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啊?” “凌晨两点!!” “你想死的话可以直接往长江、黄河里跳,折磨死我们算什么本事,小心蹲监狱吃牢饭!” 姜望舒也是受够了,因为花霆珏她一直不把这些人当回事,但不代表能完全忽略,因此她开启了无差别骂人模式。 “你要哭要死跟我屁事,都是你这几个傻逼兄弟着急上火,火急火燎地找了一宿。” 傻逼们:“……” 花霆珏无措尴尬地抓了抓衣服,心想你骂他就骂他呗,顺带骂我们干什么。 “我是无辜牵连进来的人,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可以入睡了!你还没重要到可以让我牺牲睡眠来找你!” 她字字珠玑、气场逼人,文彦霖他们明显矮了一截,顿时傻站在原地。包厢里其他人也呆若木鸡,大气不敢喘,也不敢轻举妄动,包厢安静得可以听见针掉地下的声音。 这他妈谁啊?肺活量挺牛逼的,骂人都不带停顿的。 郑天朗也被骂懵逼了,酒精渐渐麻痹脑子,他的反应更加迟缓了,甚至都回不过神来。 姜望舒冷眼瞥花霆珏,“愣着干什么,你们还想呆在这儿吹冷风吗?任由他发酒疯吗,直接敲晕了抬回去不就行了。” “噢噢。”花霆珏回神,连忙点头。 他和文彦霖交换眼神,两人默契地给郑天朗在左右各来了一个手刀,等他晕了就抬着他走出迪厅。 宋易安和文彦霖负责送郑天朗回去,而姜望舒和花霆珏也坐上回去的车。 “到家记得打个电话,有事随时通知我们!” “嗯嗯好。” 回去的路上姜望舒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花霆珏自觉理亏,也不敢和她搭话。 夜深人静,两人悄咪咪回到家,姜望舒进房间前花霆珏拽住她的袖子,一脸愧疚地道歉:“今天的事情对不起啊。” “你也别把天朗说的话放在心上,其实天朗他……他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会这样的。” “天朗的妈妈在他十岁那年跳楼自杀了,因为小三带着私生子逼宫,那个私生子只比他小一岁,所以是婚内出轨。” “而那时候……他,他在楼下的草坪给他妈妈摘花,薛姨是故意支开他的。”说到这儿花霆珏哽咽了下,喉咙像是含了一把刀片,割得生疼。 “自此以后天朗特别恨他爸,天天和他反着干,偏偏他爸又坚信中式棍棒教育,小时候经常打他,这也是他为什么学体育的原因。” 学了体育有了体格就不会被动挨打了。 饶是冷漠如姜望舒,在听到这个故事时都忍不住憎恶地皱紧眉头,原来不光是底层贫民,豪门也会不爱亲生骨肉。 “还有……天朗之所以会对你有很大的怨言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吧?夏薇薇。” “她是天朗的初恋,那时候他稚嫩青涩,情窦初开,把夏薇薇当成避风港,可……夏薇薇只是为了钱靠近他的。” “她骗了天朗四十万后就逃之夭夭了。” 终于知道夏薇薇是何许人也了,听到真相的姜望舒不由唏嘘,郑天朗还真是个倒霉蛋啊,一辈子没遇到什么好人。 四十万?这夏薇薇还够狠啊,单凭魄力来说姜望舒挺佩服她的。 第119章 宜溪镇的旧友 见姜望舒沉默不语,花霆珏急忙自证:“我先申明!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因为这些就原谅他的冒失,只是想让你知道他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迁怒你真的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他伸出三根指头对天发誓:“我保证,等他酒醒了我会让他过来亲自给你道歉的!” “对不起啊。” 姜望舒望着地板发呆,久久后才回答他:“嗯,我知道了。” …… 他们一行人离开后,迪厅重新回归热闹。 在阴暗中有个影子走到明亮处,他盯着楼下站着的姜望舒和花霆珏,目送着他们离开。 垂眼喃喃自语:“姜望舒?姜若男?” 陈冲瞧韩天宇一个人站在阳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发什么呆呢?” 今天也是他组的酒局,刚刚姜望舒的那番话给他也吓傻了,他顺着韩天宇的视线看去,当看到花霆珏他们驶离的车时不由感叹道:“那女的什么来头啊,还挺厉害的,把大家吓唬得一愣一愣的。” 韩天宇一直盯着没有收回目光,只是点头应答:“嗯,她确实厉害。” 姜若男怎么会不厉害呢?以前在宜溪镇就是年年第一,性格孤高清傲,如同矗立在雪山之巅的一株莲花。 来到这儿后全市联考第一。 可是……她怎么会变成姜望舒呢。 韩天宇实在想不通。 他怔怔地问:“冲哥,你认识她吗?” 陈冲被他这句话逗乐了,“我上哪儿认识去啊。我和花霆珏他们都是打球、玩游戏认识的,真正的顶级豪门社交我压根挤不进去。” 韩天宇:“哦哦,这样啊。” 京市三中,钟敏自从转学到这儿,反而成了众人追捧的香饽饽,她长得漂亮家里有钱,即便性格娇纵那也是情有可原。 好巧不巧,她和韩天宇是一个班的,不过她看不上韩天宇的家世,不就一个开连锁超市的吗?穷乡僻壤里来的,和那个姜望舒一样讨厌。 但韩天宇试图从她那儿套取消息,因为钟敏以前是一中。于是课间休息他喊住她:“钟敏。” “什么事?”钟敏双手环抱,嫌恶地上下打量他。 “钟大小姐,你不是从一中转过来的吗?你认识姜望舒吗?” 一听到姜望舒的名头,钟敏宛如炸了毛的猫,眼睛里怒火燃烧,恶狠狠地瞪着韩天宇威胁道:“你什么意思?你想死吗?” 在她面前提起姜望舒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可韩天宇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嫌隙,看她这反应他确定钟敏认识姜望舒。 韩天宇并未吐露真心话,反而半遮半掩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眼熟,很像我曾经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 他的话成功吸引到钟敏的注意力,她细细沉思。 听陈冲说这韩天宇是从小镇迁来京市的,而那个姜望舒不也是乡下人吗?他又说眼熟她。 那岂不是…… 他有可能认识姜望舒那个贱人。 计从心来,钟敏缓缓扬唇,试探性地问道:“你说你觉得眼熟,你朋友是哪儿来的?” “宜溪镇。” 这三字所带来的震惊是钟敏久久不能消散的,因为她隐隐约约听到姜望舒好像也是从这个偏僻小镇来的。 好啊,机会来了。 钟敏窃喜,她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呵。” 韩天宇赶紧问:“怎么了?” “那就巧了,姜望舒就是你口中说的朋友,她就是那儿来的。” 韩天宇眼睛一亮,他情难自抑地露出喜悦的笑容,真的是她,他的怀疑没有错,原来她真的来了京市。 两人各怀鬼胎,但默契地都没有与对方交心。 “那下次我带你们重新聚一聚?” “好啊,谢谢了。” 说完钟敏转身离开,她诡异地扯着嘴角笑,让他们重聚?做梦去吧。 …… 这时她在马场上马术课,不过却‘不小心’撞见林寒被他爸训斥,“连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都考不过,小寒,你可从来不是这样的,有失水平啊。” 林寒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爸,我下次会考过她的。” 林寒他爸眼镜镜片后一双精明的眼睛眯着,微微一笑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拍了拍他的肩膀,“爸相信你,做继承人的你怎么会经不过一点风波呢。” “该动手就动手,真心最不重要,你够狠才能稳住地位,要不然只能拱手将宝座让出来了。” 丢下这句话后他就离开了。 林寒盯着翠绿的草地,神色冷漠。 他知道他爸的意思,虽然明面上两人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但那只是因为私生子上不得台面罢了。 钟敏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距离太远她听不见父子俩的对话,但单从面部表情来看林寒哥应该是被骂了。 眼看着林寒挨骂,她心里不舒坦,小跑过去,“林寒哥,你没事吧?” “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我给你带了些点心。” “我不爱甜的,拿回去吧。” “林寒哥,你刚刚……” 林寒冷冷的,只是敷衍一答:“我爸只是生气我没拿到第一罢了。” 此话一出钟敏顿时来了气,愤恨咒骂道:“都怪那个姜望舒,她拿了第一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林寒哥才是名副其实的学神,哪轮得着她啊。” “你先回去吧,我该回去上课了。” 等钟敏离开后,林寒停下脚步,他微微偏头往钟敏离去的背影望去,满意地勾唇一笑。 他从不需要亲自出手,替死鬼多的是。 她既然爱慕他,那他便成全她的喜欢,能为喜欢的人做事是他们求神仙都求不来的。 …… 钟敏火急火燎地找到韩天宇,他一定知道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她要让姜望舒无颜待在京市。 咖啡厅。 韩天宇谨慎地望着对面的钟敏,问:“你找我有事?” “你想不想见到姜望舒,我可以帮你。” 这话对于韩天宇来说无异于是致命诱惑,但他还是尽量控制情绪,“你想说什么?” 钟敏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不瞒你说,你这样的和花霆珏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姜望舒怕是早就不记得你这号人了,京市繁花迷人眼,你觉得她还能念念不忘破烂的小山村吗?” “没有我你见不到她的。” 她的一言一语都深深刺激着韩天宇的自尊心,他放在腿边的手攥成拳头,死死捏着。 而钟敏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步一步引诱他,“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好我好,而且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好,我答应你。” 第120章 杀人诛心 花霆珏这几天一直堵着郑天朗,软磨硬泡都不行,最后直接下通牒:“天朗,你得去和姜望舒道歉。” 郑天朗颓败地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闻言叫嚣,并翻了个身拒绝交流,“凭什么啊,我不去!” “你去不去?” “不去,死也不去。她怎么不来和我道歉,上次骂我骂得这么狠,搞得我在我朋友们面前丢了面子。” “现在还想让我道歉。” “做梦!” 见他心意已决,花霆珏无奈拿出必杀技,一屁股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摊手摆烂:“行,那我们这兄弟甭做了。” 卧槽! 话音刚落,郑天朗利索地坐直身体,文彦霖逗狗的动作一僵,连宋易安都拧眉看着他。 郑天朗彻底破防,他瞪着眼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要为了姜望舒和我绝交?!!”最后一个字他差点喊破音。 花霆珏不与他对视,“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公道。这件事就是你不对,你有什么委屈可以朝我们发泄,但绝对不能把火撒在她身上。” “而且你不就是因为我才对她有怨言的吗?那我只能这样做了啊。” “你少了我还有霖子、易安他们,还有那么多朋友,少我一个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姜望舒不一样,她是我带回来的,在京市举目无亲的,我不能这样对她!” 笑话,孩子她妈要是跑了,女儿怎么办。 被点名的宋易安和文彦霖鲜少看到他这般毅然决然的眼神,心里有点慌了。文彦霖起身劝架:“别啊珏哥,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欸,怎么能说散就散呢。” 宋易安严肃地摇摇头,“阿珏,这件事不能开玩笑。” 花霆珏果决地摇摇头,“我没开玩笑,我已经想明白了,这是最快最好的解决办法。” 宋易安无语。 是让你解决问题,不是把人解决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僵持不下,文彦霖和宋易安分头行动,充当和事佬,分别找他们交流。 奈何这俩货都是比牛还倔的主儿。 他们嘴巴都说烂了,口水都说干了,还是不管用。 文彦霖疯了。 “老子不干了,要绝交加我一个!” “都散了吧,烦死了。” 他一摆烂,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宋易安才是最为心累的,三个人就没一个心智成熟的。 “所以,你们都不想和彼此做朋友了?” 他们都闷头不说话,宋易安只好开口说:“那好,我现在去通知大家了,然后登个报纸,你们想要哪个版块?” 宋易安从不开玩笑,他认真严肃的样子像极了成熟稳重的大哥。 “额,好像也可以商量。” “易安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花霆珏继续把矛头对准郑天朗,讨伐他:“天朗,你成绩提高不多亏了姜望舒吗?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他责怪道:“再说了人家都没嫌弃我们智商低,愿意拉低交友底线,你一点都不知足。要不是因为我,她那种学神根本看不上你。” 这诚恳的一字一句让郑天朗感到扎心,他顿时气结,“你……我,我怎么……” “合着我还得感激她愿意和我交朋友?” “昂。” 要不是花霆珏歪理多、角度清奇呢,明明是一场劝说到头来变成了讲道理、PUA,偏偏他说得声情并茂,似乎很占理。 台阶都摆在眼前了,郑天朗只好服软。 “行,我去道歉行了吧。” “好好好,那就好。” …… 课间,郑天朗找了个他们都不在的时间,不情不愿地站在姜望舒面前,‘对不起’三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硬邦邦地说了句:“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但转眼之间话锋突变:“但是我还是最讨厌你这样为了钱靠近有钱人的女人。” 姜望舒轻笑,扯唇反问道:“你的讨厌很值钱吗?” 她不会因为他的苦难惯着他,因为前十六年她他妈的比他过得还要苦!比苦难她暂时还没有遇到对手。 忽地,她问了个问题:“知道你为什么被甩吗?” 郑天朗精神高度紧绷,立马追问道:“为什么?” 姜望舒靠近一步,郑天朗被逼得后退,她眼神犀利,不屑一笑。 “因为你除了钱以外没有任何值得她为你停留的理由。”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郑天朗一米九五的个子愣在原地,或许是姜望舒的目光过于震慑,他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愤怒了。 姜望舒见目的达到打算离开,转身的刹那讥讽地勾了勾唇。 自大的富家子弟就活该被自己最不屑的东西痛击! 她知道郑天朗他们活在富贵奢华里,打心眼里看不上她这样的底层穷人,他们之所以能高高在上地谴责底层穷女孩无非是因为自己是发钱的救世主。 有钱的是大爷,站在高处自然能俯瞰下位者。 试问,他难道在这份爱情里没有享受到一丝好处吗?如果真的没有,那他也不会挂念至此。 告诉大众钱没那么重要的一般都是不缺钱的人,正亦如瘦子对正在减肥的人说体重不重要。 他们看不见别人的苦楚,只一味地索取真心。 夏薇薇的做法她不想评判,但郑天朗这样狗眼看人低的行为她强烈谴责。身为豪门少爷的他自然不缺钱,甚至不把钱看在眼里,可偏偏姜望舒又告诉他: 钱成了他被抛弃的理由。 致命一击。 从旁观者角度来看,他很可怜,但他的可怜不是她造成的,可她的烦恼却是他带来的! 她残忍又现实。 果然,郑天朗承受不住了。 他脚步踉跄,两眼无神地扶着栏杆,嘴里念着:“只有钱……不会的,不会的……” …… 傍晚,文彦霖找郑天朗约饭,他刚到就被他扯着手臂问:“霖子,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郑天朗的声音很轻,眼底一片猩红。 “啊?” 文彦霖震惊,同时觉得这句话好耳熟,好像当初珏哥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就立马变成了现在激情的模样。 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他有点害怕,哆哆嗦嗦地回答他:“没……没有啊。” 第121章 少年的成长 文彦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你见过谁了?” “姜望舒。” 不出意外那就要出意外了,和文彦霖猜到的一模一样,毕竟除了舒姐那个女魔头,还有谁能把他们搞成这样的呢。 只是……下一个不会要轮到他了吧? “唉……”他叹气。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天朗啊,夏薇薇的事儿就不能让它过去了吗?一直纠结有什么用呢?” 可郑天朗却直接赶人:“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文彦霖:? 怎么回事。 然后只见郑天朗起身,将文彦霖推搡出门,‘砰’的一声门被彻底关上了。文彦霖愣愣地站在门口,瑟瑟秋风吹过,凄凉倍增。 “不是,玩我呢?” 他即刻跑回去告(通)状(报)。 “珏哥!”他气喘吁吁的。 “我刚刚去看天朗,感觉他状态不对诶,一直问我自己是不是很没用之类的话。” “你们说,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什么?!”花霆珏震惊,连游戏都不打了,直接冲过来问:“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文彦霖如实相告:“就刚刚,我想着约天朗去吃饭,结果他就变成这样了。” “他有和谁说什么吗?” 话音刚落,文彦霖支支吾吾的,看了下花霆珏后欲言又止,花霆珏着急,“怎么了?你说啊霖子。” “天朗说……说他见了姜望舒。” “啊?!”花霆珏惊掉下巴,反应过来后他肯定道:“所以他背着我们去和姜望舒道歉了?” “唉,别管了,先去看看。” …… 郑天朗别墅的大门紧闭着,花霆珏他们使劲拍门都没有用,最后实在等不及的三人直接踹了一脚。 但门依旧纹丝不动。 花霆珏沉默片刻后郑重其事都说:“我们翻进去!” 文彦霖:“啊?” 宋易安抬头看了看高度,他们只能从二楼爬进去,叹气后认命:“爬吧,抓紧时间。” “嗯。” 三人身手不错,淅淅沥沥地往二楼大阳台爬,结果发现人不在房间,于是他们往楼下走,客厅没开灯漆黑一片。 花霆珏只好摸过去开灯。 “你们来了啊?” 一开灯如幽灵般的声音传来,花霆珏直接爆粗口:“卧槽,你他妈怎么不吭气啊??” 吓死他了。 文彦霖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是我说,天朗,你大晚上搞这出啊?” 宋易安看他情绪不对,直接问道:“没事吧?” “哦对对对,你没事吧?”正事要紧,花霆珏反应过来后也开口问他,同时善意警告道:“你可别搞玩命那出哈。” 郑天朗静静缓了许久,三人都默默等他,终于他抬起头说:“珏哥,我想清楚了,我要去打比赛了。教练和我说我入选国家男子篮球队了,他说我是史上最年轻的国手。” 他说着说着抿唇微笑,“我也答应他会好好打比赛,可能以后都会进行封闭式训练了。” 听到这儿,三人愣住了。花霆珏垂眸,心口又酸又涩,他已经忘了上辈子天朗为什么执意不走篮球这条路,以至于后来和他们一样成了无所事事的纨绔。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他毅然决然踏上篮球梦的追逐之路,不再颓废。 他还以为天朗会一蹶不振,谁曾想他会被姜望舒彻底刺激到。或许福祸相依,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他有些哽咽,点点头:“嗯,挺好的。” 郑天朗红着眼,他撇过头看茶几相框里的照片,是他和妈妈的最后一张照片,他勉强挤出一个阳光的笑来,“我也觉得挺好的,我妈看到应该会高兴的。” 花霆珏附和他:“当然了。” 文彦霖和宋易安心里也不好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文彦霖顶着腮帮子,眼睛酸涩,他转身抬头看别处。 宋易安静默不语。 还是郑天朗出声调侃他俩:“喂,你俩杵那儿给我当门神啊?都不和我说句恭喜吗?站在你们面前的可是最年轻的国手!!你们见过十七岁进国家队的吗?!” 他臭屁吹嘘的样子让文彦霖他们忍俊不禁,“行了行了,你最牛逼行了吧,到时候签名球鞋给我打个折呗。” “OK,友情价。” “你还真要钱啊?” “你给我就要呗。” 花霆珏猛地站起来,“好了好了,这是件好事,让我们庆祝天朗的篮球事业红红火火!!冲出亚洲走向全世界!” 文彦霖跟随:“冲!” 宋易安清肃地笑,说着祝福词:“希望天朗打球永远健康顺遂!” 看见兄弟们眼里的希冀,郑天朗眼眶一热,举着酒瓶和他们碰杯,“好,我一定努力!” 四人齐聚,一晚上彻夜长谈,通宵游戏,最后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 …… 郑天朗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他将长长的头发剪成寸头,野性四溢,不一会他坐上国家队的大巴。 花霆珏他们几个来送他,花霆珏潋滟的桃花眼里泛起水雾,看上去我见犹怜,还不忘扯着姜望舒的外套袖子压抑自己的情绪。 一不注意差点又溜肩的姜望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松开!” 可花霆珏似乎没看见,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唉,也不知道下次见到天朗是什么时候。” 姜望舒不想听他絮絮叨叨,随口敷衍他:“下次。” 下次再见到他当然是下次咯。 闻言花霆珏的伤心骤然一收,非常诧异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也会废话文学了。”现在还没流行这个啊。 还没等姜望舒回答他,那边的郑天朗突然下车,直奔姜望舒而来,花霆珏眼疾手快地挡在两人之间。 “不是,走了你俩还要吵架啊。” “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了吧。” 郑天朗选择忽视他,直直盯着他身后的姜望舒,“珏哥,你能让开吗?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 花霆珏:“不行。” “就一分钟,很快的。” 他一再坚持,花霆珏只能征询姜望舒的意见,眼神交流,姜望舒点点头,“行。” 两人走到不远处,郑天朗郑重其事地颔首道歉,“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有错在先,我不应该主观臆想,给你造成的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他终于直面问题,说出了于自己而言拗口的‘对不起’三个字。 “道歉我也说了,原不原谅随你的便。” “只有一点,我希望你别伤害珏哥,否则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郑天朗转身离开。 成长的代价注定要付出、舍弃些什么,这只是开头,亦是为结局奠定基础。 第122章 曾经的痛 与此同时,这一个周对韩天宇来说也有所不同,因为在与钟敏达成一致后他回了趟宜溪镇。 却不想这个小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若男真的转学走了,连学籍都转了,而且姜建夫妻俩全都进了监狱,可她的信息被刻意抹去,要不是他在派出所有认识的人,根本查不到她去了京市。 有趣。 能有这般只手遮天的能力,只能是那个传闻中的花家和慕家了。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 韩天宇回到京市后第一时间找了钟敏。 钟敏着急又克制地问:“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你确定这样能让她离开?” “当然,你以为花家是什么好惹的吗?那可是名门世家,花家也是出了名的规矩森严,最在意名声。” 人一旦上头就容易犯蠢。 钟敏竟然丝毫没考虑过花家是否清楚真相,也低估了慕秀芝调查人的能力,更忘了惹火上身四个字背后的代价。 “姜……”韩天宇本想说‘姜若男’,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姜望舒之前和我是一个镇的,她家里重男轻女,她爸妈也是村里镇上出了名的赖子混混。” 听到这儿,钟敏惊愕的同时嘴角渐渐上扬,原来这个小村姑竟然是这样的出身,难怪粗鄙不堪,她眼中迅速划过一抹鄙夷,这种人怎么配留在京市! 而韩天宇沉浸在回忆中,滔滔不绝,并没有注意到钟敏的眼神变化。 “而且她爸妈现在都进监狱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劲爆的。钟敏眼睛一亮,用手攥紧蕾丝桌布,难以置信地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韩天宇点头,“嗯。” “那你知道是什么罪名进去的吗?” 韩天宇沉吟片刻,没有把握地摇摇头,毕竟他也说不准,只能说个大概:“不太清楚,好像是蓄意伤人。” “行,我知道了。” 其实什么罪名不重要,随便编一个就行,重要的是姜望舒她爸妈真的犯了事。钟敏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抿了口奶茶,红唇缓缓勾起。 姜望舒,你不是要和林寒哥抢学神吗?我倒要看看这么臭名昭着的名声你接不接得住。 …… 天公不作美,今日的京市笼罩在骤雨狂风中,天色灰蒙蒙的,看上去阴沉沉的。 花霆珏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屋檐下滴答成串的雨珠,颇有一副抑郁诗人意兴阑珊的模样。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正逢周末,家里只有他们俩,其余的上班的上班,看秀的看秀,待产的待产,上幼儿园的上幼儿园。 总之,各有各的‘忙’。 “我们吃火锅吧!” 旁边坐着看书的姜望舒斜眼瞥他,挑眉诧异道:“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可以吃鸳鸯锅啊!” 说罢他突然想起未来世界有人说吃鸳鸯锅与S省人誓不共存! “呃……” “要不……微微辣?” “鸳鸯锅吧。” “出去吃?” “嗯。” 他们出门来到商场,姜望舒定睛,在人群中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当即愣在原地。 “怎么了?你看到谁了?” 花霆珏察觉她的不对劲,朝人群中看去,结果茫茫人海,人头攒动,没什么眼熟的啊。 “没事,走吧。” 话虽这么说,但姜望舒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因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人是韩天宇。 他仓惶躲避的样子给根本不像是偶遇,倒像是有备而来。 呵,他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她眼前。 吃完火锅姜望舒和花霆珏打算回去,可她始终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于是侧头问花霆珏:“你有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吗?” “啊?”花霆珏大惊失色,谨慎地左右看,“不……不会吧?” “你等等,我喊保镖他们上来。” 可姜望舒却突然拐了弯,顿时消失在花霆珏眼前,她的骤然消失让韩天宇着急,慌慌张张地寻找。 就在这时,姜望舒站在他身后。 “你在找我?” 冷不丁出声,韩天宇脊背一僵,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缓缓转身,赫然与姜望舒对上。 “好……” 他还没说完,花霆珏追上来了,喘着气:“你刚刚去哪儿,你是泥鳅啊,还玩闪现。” 显然,他还没注意到韩天宇,但奇怪的气氛让他偏头,瞳孔一缩,这不是上次那个韩天宇吗? 忽地,他想起什么,往旁边跨一步,径直挡在两人中间。 难得没有好脾气地质问道:“你跟着我们想做什么?” 韩天宇知道自己惹不起花霆珏,只能笑着说:“珏少,我只是想和老朋友打个招呼。” “嘁。”花霆珏嗤笑:“朋友?这哪有你的朋友,我又不认识你,你大白天做什么梦呢。” “我认识她。” 他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姜望舒上。 姜望舒没了好脸色,冷声反驳他:“我不认识你,你最好滚远点。”而后语气放缓,转头对花霆珏说:“我们走吧。” 见她差别对待自己和花霆珏,韩天宇心中的不甘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故意提起往事:“姜若男,宜溪镇的一切你都忘了吗?” 花霆珏怒了。 他威胁韩天宇:“我劝你好好说话,这里轮不到你放纵,京市的规矩没学好就别急着踏进来。” 被他这么一怼,韩天宇脸色难看。 姜望舒屏气凝神,呼吐出一口浊气。 她本以为自己已然放下往事,但当曾经的人出现在眼前她还是会忍不住气愤,她难以遏制地捏紧拳头,抬头看韩天宇的脸。 这个初中时差点害死她却担不起责任的懦夫。 当初韩天宇趁她不注意往她抽屉里塞了一封情书,宜溪一中管得严,不准学生谈恋爱,而这封情书被其他同学见到了,上交给老师。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事传到了姜建耳朵里,喝醉酒的他醉醺醺地跑到学校里,将正在午休的姜望舒拖出去暴打。 她差点被打死,结果韩天宇竟然害怕地转学了,至于转去哪里了,她不知道,只知道韩天宇家里有钱,一家去外地经商了。 自此以后,她成了人人躲避的存在,甚至还被人造谣,说她小小年纪勾搭有钱同学,出了学校还会收到混混流氓打量她的眼神。 她恨韩天宇。 为了一己之私让她陷入泥潭,他倒是好,可以一走了之,可她却只能饱受谣言侵扰。 姜望舒收敛四溢的情绪,冷冷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第123章 舆论再起 她冰冷的眼神刺痛了韩天宇的心,他变得结巴,语气听起来像是恳求:“我……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有些事该做些了断,姜望舒和他上前几步。花霆珏则是踮着脚竖着耳朵偷听,腹诽咒骂:这个韩天宇真他妈事多,还单独聊,聊不死他!! 那头韩天宇望着姜望舒,“我……我只是想和你见一面,我也是才知道你来了京市。” 姜望舒不搭话,他只好继续说:“当初,我确实有错,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回宜溪镇!!” ??? 姜望舒愣了,她千辛万苦逃离大山,他一心想把她送回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回宜溪镇。” “难道你要一直留在这里,你根本不是京市人,这里很难生存的。” 她直言快语回怼:“觉得难生存可以回去。” 被她的话一堵,韩天宇噎住。 他的目光移到花霆珏身上,“你是因为花霆珏才想留在京市的吗?” “他这样的豪门子弟根本不会真心待你,郑天朗不就是个例子吗?莺莺燕燕环绕、美女如云,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 他振振有词的样子把姜望舒逗笑了,“你觉得你算什么好人吗?不过是个犯了错还不肯承担责任的懦夫,你有什么资格置喙他人的行为啊。” “与其说别人,不如管好自己。” 韩天宇脸一红,极力辩解:“我当时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而且我爸妈又执意要我转学。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的心意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呵,韩天宇,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为什么会挨打?还是你忘了是谁在澄清的时候突然转学消失。” “我说的哪一句话冤枉你了吗?” “你装什么可怜无辜啊?” “我……”韩天宇无话反驳,因为姜望舒说的全都是真的。 此时此刻姜望舒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可笑,“拿着你的心意滚得远远的。” 懒得再和韩天宇纠缠,姜望舒警告他:“我和你言尽于此,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说到做到。” 她转身离开之际,看着花霆珏和她并肩的身影,韩天宇死死攥紧拳头。 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回去,那我就帮你一把。 “你们聊什么了,聊这么久。”回去的路上花霆珏变着法打探消息,他眼里写满了在意。 姜望舒神色倦怠地撑着脑袋,语气散漫:“没什么,他就是个神经病。” “哦。” 套不着话的花霆珏只能委屈地作罢。 …… 可第二天上学,学校流言蜚语漫天,甚至有人在光荣榜贴了新闻。 【学神父母是杀人犯】 【姜望舒爸妈是老赖,现在在监狱里】 【姜望舒原名姜若男】 【姜望舒勾引男同学不成后转学】 肮脏污秽的言语不堪入目,所有的脏水都往她身上的泼,仿佛她是世界上最丑恶的存在。 经过某些人的宣传后,这些流言渐渐传开,而姜望舒对此全然未知,只是当她和花霆珏踏入校园时,引来不少注目礼和指指点点。 连一向神经大条的花霆珏都察觉到了。 他怀疑地摸了摸白皙滑嫩的脸蛋,纳闷道:“我今天脸没洗干净吗?他们看着我干嘛。” 偏偏姜望舒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洗干净了。” “那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章子凡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呼,珏哥。”他跑得太急,一下子缓不过气来。 “你慢点说。” “不好了珏哥,学校里……说……说……”章子凡欲言又止,他瞥了眼姜望舒,心里打着鼓。 “说什么啊?” 最终章子凡还是没能说出口,指了指光荣榜的方向,“你还是去光荣榜那边看看吧。” 闻言,两人狐疑地往光荣榜走去。 刚走近就发现围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得水泄不通。 花霆珏不解,嘀咕一句:“什么劲爆消息啊?挤成这样,是哪个天王要来学校演出吗?” 吃瓜同学认出他来,人群自动退散。 光荣榜的字一点点放大,倒映在瞳孔上。花霆珏惊愕地瞪大眼睛,身体仿佛被冻僵了,当场愣神。 而姜望舒呆呆地盯着报纸上的字,脑子宛如被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变空白,熟悉的窘境让她失去思考。 花霆珏条件反射地看了眼姜望舒的脸色,然后迅速把乱七八糟的报纸撕掉,大声呵斥:“看什么看啊?谁他妈造谣!” 尽管他撕得快但还是挡不住舆论发酵的速度,入秋后冷冷的校园再度热闹起来。 花霆珏担忧地看着她,宽慰道:“肯定是谁弄的恶作剧,我等会就去查监控!”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做的。” “谁?” “韩天宇。” “啊!” …… 两人回到教室,一路上全是诧异害怕的眼神,姜望舒已然习惯了,但花霆珏可没有。 他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一路喊叫:“看什么啊?再看眼睛给你们挖出来!” “你,就你,再瞪老子绝对打死你。”他指着一个人,恶狠狠地举着拳头。 再怎么说他从前也是一方校霸,虽然从良了,但尚且还保留着一丝威信,那些人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两人坐下,花霆珏着急地问她:“你怎么确定是韩天宇。” 姜望舒眉头紧皱,“因为他知道那些事情,而且上次又找到我,所以不出意外就是他做的。” 旋即她又顿了顿,“但是……” “但是什么?” 姜望舒一脸肯定地猜测道:“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所以肯定是背后有人在帮他。” “帮他?”听她这么一说,花霆珏也皱眉,然后大胆揣测:“难道……是林寒那个狗东西?!” 姜望舒摇摇头:“我不知道。” 花霆珏追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凉拌。” “啊?”闻言,他几乎惊掉下巴。 与此同时姜望舒陷入沉思,她能做什么呢?看上去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单凭主观臆想是绝对不行的。 那就只能靠别人了。 第124章 转移矛盾 文彦霖和宋易安姗姗来迟,听说这件事后赶紧跑回教室,教室里看起来风平浪静,舆论漩涡中心的主人公甚至还在云淡风轻地刷题。 他们不好问姜望舒,只能和花霆珏低声讨论。 “珏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花霆珏苦大仇深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和她以前的同学有关系。” “那不解决吗?”宋易安盯着姜望舒的背影脱口而出。 “她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先去查监控,看看是谁贴的大字报。” “嗯嗯。” “我看行。” 查完监控的三人回来了,他们刚要和姜望舒说,谁知姜望舒先开口:“到点吃饭了。” 兄弟三人愣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在食堂他们碰巧遇上常青班一行人,傅春成阴阳怪气:“哟,这不是传说中品学兼优的学霸吗?父母都进监狱还这么淡定啊。” 他就是上次被花霆珏胖揍的那个。 花霆珏站出来喝道:“傅春成,上次你还没被打够啊?” 傅春成:“花霆珏,这是公众场合,你想做什么?” 花霆珏很是不屑地插着手:“嘁,说的好像上次不是公众场合似的。” 傅春成愣住,“你敢?!” “也对,你们俩是一丘之貉,你是野蛮人,姜望舒家里蹲监狱,你俩还挺配的。”他说完周围哄笑。 “呵……”笑声过后姜望舒轻笑出声。 她盯着傅春成,直言不讳地威胁他:“对,那又怎样?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啊,有点风水在身上,你最好别靠近我,否则……小心也沦落到吃牢饭的地步!” 她的眼神冰冷骇人,宛如潜伏在暗地里的想死死咬住猎物的豹子,让人顿时毛骨悚然。 别人越是用这点来羞辱她,她越是要大大方方地承认。鬼神她尚且都不怕,还会怕这些不入流的鬼话吗? 甚至她还要用流言反击。 “你……”果然傅春成怂了,他紧张地吞咽,后退半步。 但还是梗着脖子反驳她:“你别以为能吓唬住我!一个勾引人的狐狸精,竟然还有脸转来我们一中,你也配啊?” 姜望舒眼眸一转,细长的手指点了点,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勾引人?哦哦,我想起来了。” 想什么?众人懵逼,花霆珏也不明白。 “唉。”姜望舒叹气,娓娓道来:“我上次看到你上了一辆豪车,你和一个中年男人举止亲昵,结果我问花霆珏,他说那人不是你爸,也不是你的亲戚。” 花霆珏:? 有这么一回事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别人给你泼了脏水,那就泼回去,世人向来都只会记得最肮脏的和最优秀的那个。 而后姜望舒继续说:“所以……你应该也是勾引那位大佬了吧,要不然怎么能把‘勾引’说得振振有词的啊,想必是深有体会。” 她舒了口气,“真是辛苦你了,那个年纪的不好伺候吧?”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周围一下子炸开了锅。 卧槽,这才是劲爆消息啊! 听到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傅春成慌了,骤然有口难言,只能大声咆哮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姜望舒!你胡说!我没有!!” 姜望舒表情淡定,双手抱胸挑眉,火上浇油:“别着急啊,怎么还着急上脸的,我听说这人啊……越是戳他肺管子,越是激动。” 她还特意问一句:“不知道你是不是。” “我……我……” 傅春成涨红了脸,慌神的他说不出话来,此刻已经走上了慌不择言的道路了,他茫然地张望四周。 周围人异样的打量更是让他大气都喘不上来,尤其是他旁边的兄弟还皱着眉默默后退。 这一动作几乎把他逼疯了,伸出食指用力地指着朋友怒骂:“你他妈退什么退?我是不是你很清楚的啊!” “春成你……你怎么,唉。” 他朋友一言难尽,与此同时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了。 傅春成真的他妈的承受不住了:“我真的没有啊!我真的不是男同!” “我也没有跟男大佬。” 可他越咆哮,就越惹人怀疑。正如姜望舒所说,他这反应不像假的,周围人唏嘘不已。 在场的好多都是豪门圈子里的,上流社会的有些癖好他们还是心知肚明的,男女通吃的多的是。只是没想到傅春成也是,好歹也是傅家旁系出来的啊,不至于缺钱,那一定就是怪癖了。 有人嫌恶地撇开脸。 “咦~” “傅家的脸都快被他丢光了吧?” “我也觉得,好可怕啊。” “估计要在旁系销声匿迹喽。” 不能解决矛盾,那不如转移矛盾。而傅春成又恰好跳入姜望舒为他设下的自证陷阱。 一旁的花霆珏看呆了,还有这事?!这可是他活了两辈子都不知道的瓜欸!! 他朝姜望舒投去崇拜的目光,也就是说傅春成藏了两辈子的秘密竟然被她抖出来了? 不愧是她。 宋易安也侧头看她,暗道她似乎比以前精进了不少。 文彦霖哪里见过这阵仗啊?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傅春成可太牛逼了,舒姐也牛。 看着傅春成一点点变抓狂,姜望舒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眼里添了一丝兴味,像极了观看斗兽场的贵族,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她可太喜欢看这一幕了。 最终傅春成发疯地打翻餐盘,然后被保安带了出去。 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我不是,我没有!!” 闹剧结束,花霆珏在吃饭的时候和姜望舒说明情况:“对了,我们查了监控,是一个穿黑衣服的男的大早上来贴了大字报,但他蒙着脸且画质不清晰,无法分辨是谁。” “不过你放心,我们报警了。” 姜望舒点头应声:“嗯。” 而后她似乎是一时兴起,问了宋易安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上次说指纹没有联网?” 她冷不丁一问,宋易安差点没接住,震惊之余点了点头,“对,怎么了?” 姜望舒夹了一口青菜放入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敛眸回答他:“没事,随便问问。” 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六眼懵逼。 …… 花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慕秀芝刚开完会就有人过来告知:“董事长,三少那边出事了。” “什么?!” 第125章 大佬出手 助理把事情原委一一说清楚。 慕秀芝叹了口气,抬头问:“那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嗯,是两个叫韩天宇和钟敏的学生。” “谣言传得厉害吗?” “已经迅速在全校范围内散布开了。” 慕秀芝头疼地揉了下眉心,真是养了一群惹事精,她即刻吩咐助理:“把我下午的时间腾出来,我去一趟学校。还有,这两家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要让流言影响到花家。” “是,董事长,我立马去办。” 慕秀芝素来雷厉风行,她来势汹汹,直奔校长办公室,助理敲门。苏校长见到她如临大敌,赶忙上前迎接,“慕董,您怎么来了?” “我来自有我来的理由。” “是是是,有什么事情您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是了,还劳烦您跑一趟。” “电话大抵是不能传达清楚的,还是亲自和校长说才放心。” “您说您说。”等茶沏上来后,苏校长伸出手请她入座。 慕秀芝落座后开门见山地问:“不知道苏校长清不清楚今天一中校园里发生的事情?” 闻言,苏校长茫然地摇摇头,而后又顿时反应过来,“不知道慕董说的是今早传闻的事情吗?” “嗯。” 苏校长打着哈哈,“这都是无稽之谈,学生们玩闹罢了。” “是不是玩笑尚且不能定义吧。” “学生之间有些小龌龊可以理解,毕竟年少气盛、不知世事,但一味地纵容恐怕与‘教书育人’四个字背道而驰吧。” 以前一中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但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也不能天天盯着这些小事啊。 但如今不一样了,慕秀芝亲自上门,苏校长硬着头皮挤出微笑附和道:“是,慕董您说的是。” 他假意虚心请教,实则是询问意见:“不知道慕董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促进一中的教学?” 慕秀芝见他识趣,倒也没斥责问罪,手抵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地说:“苏校长,我想一中是有必要整顿整顿风纪了,您说是吗?” “慕总,您说的是。”苏校长点头哈腰,进一步询问:“那您暂时有什么想法呢?” 慕秀芝闭眼修养,而后猛地睁开眼,语气强硬冷淡,带着不容拒绝与质疑的凌厉:“封锁消息,所有造谣者全部处分,严重者退学处理。同时把校园里的霸凌圈子清一清,凡是和校外社会群体有交流的一律开除。” 她气势凛凛,眼神言辞尽是敲打之意。 “当然,还有可能是学生真的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既然这样,这个月的月考取消,一周一次,并且按排名轮换班级,成绩优异者去尖子班,其余通通踢去普通班。” “任何人不得例外。” “是。”她一说完,苏校长就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应答道。 待慕秀芝离开一中,一中许久不用的封锁栅栏升起,高高的屏障拦住了学生们逃课出校的必经路。 学校里里外外巡逻的保安也加了一倍,进进出出都必须主任及以上职务的人特批才行。 对慕秀芝而言,让学生闭嘴很简单。因为被京市第一中学开除意味着京市其他高中没人敢接收。 经过这么一下午的清朗行动,一中瞬间变安静了,仿佛被消音了。学生们纷纷表示:还他妈吃什么瓜啊?考试又又又又来了!! 更何况造谣还要被开除,那不等于完了,现在还还敢逼逼叨啊? 迟钝如花霆珏也感受到了,拿钢笔戳了戳姜望舒的胳膊,“欸,你觉不觉得学校好像清净了些。” “提醒你一下,三天后要考试了。” 花霆珏眼睛瞪得像铜铃,匆忙丢下一句“我去看书了。”就埋头看书了。 姜望舒足够敏锐,怎么会察觉不到下午的异样呢?她心底升起一个猜想。 …… 晚上两人回到家,慕秀芝坐在沙发上等他们。花霆珏诧异:“欸,妈,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慕秀芝没有搭理他,反而是盯着姜望舒,开口命令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姜望舒跟着她上楼。 慕秀芝二话不说,直接把资料放到她面前,“看看吧。” 姜望舒一只手撑在红木桌案面上,一只手翻看文件,上面将这次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确实是韩天宇,只是没想到还有钟敏。 “有什么想说的吗?”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慕秀芝认同地点点头,“呵,确实麻烦。” 她神情淡漠地望着姜望舒,半晌后有意敲打道:“经过这件事,你应该明白,你的那对父母是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她淡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小孩子之间的把戏她不关心,慕秀芝一直担心姜望舒难以割舍亲情,毕竟生活在这样的原生家庭里,尽管心里记恨父母,但内心深处总会有一丝依恋、期待。 如果心怀惦念那于花家而言必定是一记定时炸弹,她原以为姜望舒也有这种可能。 却不想姜望舒矢口否认:“我没有父母,只是我现在没有办法解决他们。” 她的狠心与野心是慕秀芝惊讶的,她狭长的眼眸里溢出笑意,极为赞赏地望着她:“很好,这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心思。” …… 虽然事情算是解决了,但在姜望舒眼里一切还都没有解决。 今夜,她早早进房间休息。 “她今天这么早就有睡意了?” 花霆珏纳闷地咦了一声,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过了会他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可始终没见姜望舒来开门,于是只好对余管家说:“余叔,你给我拿备用钥匙来。” 余管家拿来钥匙,花霆珏打开门,但房间里的灯亮着,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姜望舒的身影呢。 “姜望舒!” “浴室也没有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卧槽!” 他有预感,姜望舒肯定不在房间,应该是出去了,而且还是偷偷摸摸跑出去的。 他扭头颤颤巍巍地问赶过来的余管家,“余叔,家里有少什么吗?” 余叔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少爷,我正要和你说呢,家里的锤子不见了。” “啊?” 花霆珏腿都软了。 危险! 第126章 深夜暴打 花霆珏腿软地扶着门框,把余管家吓一跳:“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花霆珏两眼无神,望着地板缓缓摇头叹气:“唉,没事……我只是……” 眼一闭,他把话说完:“有点想死。” “啊?”余管家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奇奇怪怪的。 花霆珏算是悟了。 锤子少了,姜望舒还不见了。 得嘞,这姐又去闯荡社会了。 …… 与此同时,宋易安也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萦绕着中午姜望舒的那句话。 她为什么会突然问指纹呢?难道……她要做什么吗? 实在没了心思安睡,他猛地掀开被子起身,换好衣服就往花家赶去。 出门撞上宋易安的花霆珏愣住了,揉揉眼睛,“易安,你怎么在这儿?” 黑夜中宋易安的神色略显尴尬,他顿了顿,然后向他解释道:“我想起今天姜望舒问的那个问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过来看看。” 花霆珏不觉有异,见他和自己目的一致后松了口气,“哦哦,那你来对了,我正要出门找她呢。” 宋易安听出他的意思,“她不在家?” “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那监控看了吗?” 提起监控,花霆珏再次无奈叹气:“看了,只不过她钻监控死角,根本没拍到她的身影。” 是了,姜望舒做事谨慎,计划从来都是严丝无缝、不留任何把柄的。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你望我我望你,感到有点心累。 …… 韩天宇和钟敏正在聚会,一中阻隔消息,他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钟敏笑吟吟的,“你这个办法还挺好的,我看过不了久姜望舒就会被赶出一中,说不定还能跟你一起回去。” 这就是韩天宇的目的—— 让姜望舒被花家厌弃,他才有机会重新接近她。 韩天宇握紧手里的杯子,愣神地盯着杯中澄黄的液体,他的手细细一瞧还在颤,大抵是心虚害怕了。 他希望姜望舒能离开花霆珏,变回从前那个姜若男,因为如今的她太耀眼了,优秀到令他难以企及。 可以前的姜若男不一样啊,他完全可以拿钱出一笔对他们家来说算是巨额的彩礼,和她结婚。 钟敏看他那窝囊样,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故意问他:“怎么,你后悔了?”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韩天宇,因为他的出身和姜望舒一样让人恶心,何况韩天宇竟然还喜欢姜望舒。她想,像他们这样的穷光蛋就该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回大山里生一堆粗鄙的贫民才好。 “怎么可能。”韩天宇矢口否认。 即使心里明白,但他也嘴硬着不说。 钟敏狞笑,“那就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最好把嘴闭严实了,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两人只是合作,互相利用罢了,事成后自然不需要给什么面子。 姜望舒暗中跟踪韩天宇,果然资料上看到的一样,他最近和钟敏在这家餐厅碰面,两人说说笑笑,眼中尽是得意。 她握紧拳头,摸了摸袖子中藏着的锤子,拉低鸭舌帽的帽檐,垂下眼睑隐入黑暗里。 凭什么这些人可以这么轻松地破坏她的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她真的受够了,一个两个都是给她带来烦恼的伥鬼,这样的鬼就得抓出来暴打一顿! “好了,我先走了。”钟敏起身准备走人。突然,她的电话铃声叮铃铃的响起,她走到门口接电话。 “喂,爸?” 电话那端怒气冲冲:“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钟敏脸色突变,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她爸已经挂断电话了,心里惴惴不安的,她后怕地深呼吸。 她走后没多久,韩天宇也出来了,他脑子一团浆糊,于是慢慢悠悠地走到江边吹冷风。 而姜望舒也紧随其后。 周围的地形她全都看过了,趁着韩天宇走到阴暗处时,姜望舒眼疾手快地往他头上套麻袋。 虽然男女力量悬殊,但架不住姜望舒一从下往上给他的下巴来了一拳头,然后又狠狠掐住他的颈动脉窦,不出一会儿挣扎的韩天宇没了动静,迷迷糊糊地晕了。 “呼。” 看他倒在脚边,姜望舒松了口气。 她像是拖死狗似的用力拖拽,把韩天宇扯到巷子里,紧接着一拳又一拳落到他脸上、腹部。 全程只动手不动口,不耗费一丁点体力,她闷声发泄着心中的愤恨,记忆将她拉回到初三那年。 她的眼睛红得充血,打了不知道多久,她的理智与意识渐渐回笼,这才终于收了手。 “这是你该得的,我说过见一次打一次。” 时候不早了,走之前她快速清理现场,还小心翼翼地把脚印和拖拽痕迹全都清扫破坏了。 收拾完韩天宇后,姜望舒还不够舒心。她寻着记忆找到钟敏家,九十年代的围墙不算很高,她灵活利索地爬上围墙,隐藏在死角,安静地趴着,拿出弹弓。 钟敏似乎在等谁,焦急地站在草坪上。 时间正好,姜望舒拉开弹弓,一颗石子以迅猛的速度飞出。 正中眉心。 钟敏捂着额头发出惨烈的尖叫:“啊!” 这里不宜久留,姜望舒见好就收,继续隐没于漆黑一片的夜里。 今夜是十五,月圆之时,繁星稀稀疏疏地点缀在暗蓝色的天空,姜望舒脸上露出狡黠惬意的笑容。 她找了个垃圾池,将手套、弹弓等等焚烧殆尽,看着火舌一点点舔舐着手套,她心情愉悦。 与此同时,花霆珏寻找姜望舒无果,返程时听说前方出了事故,司机下车查看打听,回来后花霆珏问:“怎么回事啊?” “三少,是有人当街行凶,据说受害者被打得可惨了。” “啊?啧,这世道真乱啊。”花霆珏单纯地感慨一句,唉,不得不说监控匮乏的九零年代让许多猖狂的人愈发猖狂。 可车内的宋易安摇下车窗,定定望着前方慌乱的场面,敛眸沉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 姜望舒本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在客厅与花霆珏和宋易安来了个正面碰撞。 “哟。”花霆珏乍一下出声,幽幽地挑眉问道:“你去哪儿了啊?姐。” 姜望舒抿唇,悻悻地收回对视的目光,她略微心虚地瞥脚下的青石板,找了个借口:“刚去藏书房看了会儿书。” “呵呵。”花霆珏冷笑。 就在姜望舒不明所以之际,花霆珏笑吟吟地戳穿她:“想不到吧,我去那儿找过了。” “哦,或许是你眼神不好。”姜望舒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花霆珏大喊:“怎么可能?我视力5.2!!” 第127章 天凉‘王’破 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花霆珏和宋易安两人四只眼睛审视她,而被抓包的姜望舒少了几分往日的沉着与坦然。 “我困了,我要睡了。”她想溜。 可花霆珏预判了她的动作,迅速抓住她的手腕,“等会!” “你去打人了?”他根据经验判断道。 姜望舒保持沉默,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看她这反应,花霆珏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百分之百坚信自己的猜测:“嗯,你就是去打人了!” 不料宋易安却突然开口说:“刚刚江边发生的事故和你有关吧?有人被打伤了。” 闻言,花霆珏第一个表示震惊,他猛地瞪大双眼,眼神不断地在姜望舒与宋易安之间逡巡。 “啊?” 姜望舒冷冷地睨了眼多嘴的宋易安,她的表现已经证实了宋易安的疑惑,但丝毫不妨碍她嘴硬。 “说话凭证据,你出生法律世家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花霆珏果断被带偏,他扭头,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宋易安,“是啊易安,没凭没据的事情可不能安她头上。” 宋易安也没有不依不饶,而是选择放弃,“好吧,是我说错了。”但他的语气和眼神俨然不相信姜望舒与那事无关。 花霆珏看着低垂着眼的姜望舒,一瞬间仿佛又回到未来,鱼鱼犯错也是这样站在他妈面前的。 倔强抿唇且还有小表情。 他一下子就妥协了,“好了好了,也不是想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我给你找几个打手不就行了吗?何必非要自己去犯险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的花霆珏在姜望舒身边耳濡目染,也是跟着她学会了这些。 宋易安:? 他瞳孔里的诧异呼之欲出,他这是听到了什么。 …… 钟家。 佣人刚刚给钟敏在额头处上了药,她吃痛地抓着沙发,看到她爸进门,她起身喊:“爸……” 可钟敏她爸火冒三丈,恶狠狠地瞪着她,一进门不由分说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还有脸叫我爸?” “我上次怎么和你说的,不要惹事,京市比你爸牛逼的海了去了。上回惹了傅家这回又是花家,你是成心和我过不去啊?!” “十个钟家都比不上一个花家,更别提花家背后还有慕家!你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钟良气坏了,直接爆了粗口:“钟敏!你他妈到底长没长耳朵!” 突如其来的厉声呵斥让钟敏吓傻了,当即捂住脸愣在原地,她似乎也预感到什么,颤颤巍巍地站好。 狡辩道:“爸,我没有惹花家啊?” “没有?”见她死不承认钟良冷笑:“那花家为什么突然对公司发难,难道是我不长眼惹了他们吗?” “你平时在学校里做的那些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钱替你摆平,结果你倒好,转头惹了个大的。”钟良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品行。 他以前只认为是女儿家娇纵跋扈些,而且他们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常年不在家,自知亏欠,因此格外娇宠她。 从上学起钟敏就喜欢结交朋友、霸凌同学,专挑成绩优异长得漂亮且家世不如她的。 他们平时口头教育,而且钟敏很会撒娇卖萌,事情往往敷衍过去。 可这次不一样,明明都转学了她还是偏偏要去惹花家护着的人。 血压猛增,钟良气得急火攻心,他扶着沙发扶手缓缓坐下,合眼绝望叹气:“我已经跟老家那边说好了,送你到过去避一避。” 他们原本就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年轻时下海经商,遇到风口,千辛万苦闯出一片天地,挤入京市豪门之列。然而却不想中年被自己宠出来的女儿葬送了前程。 花家和傅家共同发力,俨然是要趁机吞掉他手里的资源,商场就是这般残酷,即便是在喘息间都得警惕一二。 虽然口头说是避一避风头,但钟良已经不打算让钟敏回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爸?!”钟敏震愕,她慌了。 不一会,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嘴唇抖得不停,脚步踉跄地上前扯着钟良的衣服,声泪俱下地祈求道:“爸,我不回老家,我不去……” 她哭的梨花带雨,不敢相信地摇头拒绝。老家偏远,听说又破又旧,从小到大她都不愿意回去,也不承认那个地方。 临了钟敏还以为她爸是在开玩笑,抿唇微笑扮乖巧,“爸,我是你的唯一的女儿啊?我在京市出生长大,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爸!” “撒手!”钟良撇开她的手,他的力度过大,钟敏直接被甩飞出去,半跪着趴在地板上。 钟良背过身去,不愿意看她,望着偌大的家业,他无力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毁掉的是整个钟家,非要等钟家易主,我们流浪街头你才高兴了吗?” “我和你妈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一天到晚都回不了家,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吗?!” “钟敏,你任性过头了!” 钟敏抽抽噎噎,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她很是有骨气地昂着头,“我……我没错啊,爸。” 她灵机一动,擦干眼泪,“爸,你去和花家说,是姜望舒和她父母人品行卑劣。” 而后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该收拾的是她,不是我!!” 钟敏跪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精神疯癫抓着钟良的西裤咆哮道:“爸,你去说啊,去啊!” 钟良差点被她气晕过去,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她骂道:“你……你,我一直纵容你,宠着你,结果你完全不知道悔改!” 他没想到女儿已经疯魔至此,事已至此,钟良只能让人强行押着她回老家避风头。 钟敏这辈子是金钱至上主义者,她的三观钱与权堆砌出来的,因此她习惯了用钱去划分等级制度,肆意欺凌他人。 穷人=下贱 富人=高贵 这是她在富贵中淫浸了十几年得出来的价值观,已经深入骨髓里。 可如今,她沦为了自己口中的贱人、贫民,宛如一记铁锤直接粉碎了她的认知。 大厦将倾,她的世界也至此崩塌。 第128章 破防质问 无独有偶,韩天宇的父母刚接到儿子受伤住重症监护室的噩耗,转头又面临事业危机。 他们的连锁超市遭到重创,租金暴涨不说,供货商纷纷提出解约,不仅如此,相关部门的证明迟迟批不下来,正常的运转都难以维持。 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不出一个月,他们的超市宣布进军京市市场失败。 花氏集团。 慕秀芝的助理林杨和她汇报工作:“董事长,钟家那边的股份已经陆陆续续让人去收购了。” 旋即他请示慕秀芝的命令,“韩家那边需要怎么处理?” 慕秀芝刚签完一份合同,将钢笔的笔帽合上,她扬唇冷笑:“林杨,蚊子肉再小也是肉,你让霜莲去把韩家的超市与我们旗下的商超合并。” 商场上利益为先,慕秀芝一向秉承这项原则,尽管她其实没看上韩家这点资本,但总归百利而无一害,收下就好。 “是。” “还有……” “什么?”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慕秀芝皱眉。 “韩家那位被打伤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慕秀芝挑眉,她低头抿了口苦涩醇香的咖啡,“所以呢,谁做的?” “姜小姐。” 慕秀芝眉头紧皱,她的神情有很明显的凝滞,迟缓地咽下嘴里的咖啡,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姜望舒?” “嗯,是姜小姐。” 唉,还是太年轻气盛,有仇必报,但好在睚眦必报不算是什么坏事。 沉吟片后她问:“有留下什么证据吗?” 林杨:“没有,韩天宇身上没有任何指纹,监控也没拍到。” 慕秀芝满意地笑了,“行,我知道了,这事就当不知道。” “明白。” …… 医院里的韩天宇一周后才渐渐恢复了些,他眼神迷离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警察也来问过话了,可终究什么都查不出来,他爸妈也因为自家超市忙得焦头烂额。 吃午饭的时候,韩天宇他妈杨娟拿来保温桶,喂他喝汤:“儿子,喝点鸽子汤,补补身子。” “妈,我不想吃。” 见他病恹恹的,杨娟只好安慰他:“你放心,我和你爸都会把那个人找出来收拾一顿。” 韩天宇还不知道家里遭了难,他一门心思想着姜望舒,不知道花家有没有厌弃她,于是他急切地问他妈:“妈,你知道花家在哪儿?” “花家?”来京市杨娟他们就打听过这里的权贵,花家那可谓是名门世家,可不是他们能攀登的。 “我们这种小生意怎么接触到花家啊?” 她纳闷:“你找花家做什么?” “姜若男在花家。” 短短一句话让杨娟头晕目眩,“什么?!” 谈及姜若男三个字,她的怒火喷涌而出,尖着嗓子骂道:“那个小贱蹄子也来京市了?” 韩天宇不喜欢这个称呼,拉下脸,“妈,你别这样说。” 杨娟心疼儿子,只好闭嘴。 “小……她怎么会来京市,还去了花家。” 面对她的追问韩天宇没了耐心,只是烦躁地回了句:“我也不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 “把我的手机给我。” 杨娟把他的手机递给他,韩天宇第一时间给钟敏打去,可对方的电话一直关机,他不死心地继续打。 直到彻底失去耐心,“啊!他妈的。”他吼了声后直接举起手机,重重往旁边的沙发砸去。 “儿子怎么了?”杨娟吓坏了,声音颤抖地问。 可韩天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不理她。 直到傍晚,他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上面清楚地写了花霆珏家的地址。他立即匆匆忙忙下床换衣服前往。 …… 花家。 天气越来越冷了,连遛狗的人都懒怠了,霸王朝沙发上的两人狂吠,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花霆珏丢了根肉干给它,“好了,闭嘴吧。”随后他朝姜望舒抛了个眼,“走,出去遛狗呗。” “不去。”天冷,姜望舒也不愿意动,她果断拒绝。 花霆珏一贯撒娇:“哎呀走嘛,你不是说要买新的文具吗?正好出门买喽。” 姜望舒纹丝不动。 无奈花霆珏只好拿出杀手锏,他低着头故意边走边念叨:“我去找个锤子……” 又是锤子! 往事重提,姜望舒无语地抿唇,不一会她妥协道:“走吧。” 拿个锤子打人被人唠一辈子。 …… 两人顺道逛了个超市,买了必需品,结果回来的路上有个人影突然冲出来拦车,司机急忙踩刹车。 姜望舒和花霆珏因为惯性猛地向前倾,“卧槽,发生什么了?” 司机惊魂未定,反应过来后扭头说:“三少,有人拦车。” “啊?” 他们纷纷走下车去看,看清面孔后,除了司机,花霆珏和姜望舒都很震惊,韩天宇?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 花霆珏上前骂他:“不是你想死啊?” 韩天宇充耳不闻,只是直勾勾地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羡慕嫉妒恨。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回宜溪镇吗?” 话音刚落,花霆珏愣了,原来这劳什子韩天宇真的有那种心思! 妈的,要是姜望舒回宜溪镇了,那他女儿怎么办?他这是想当后爸啊! 于是还没等姜望舒开口,花霆珏大声呵斥道:“没门,回你大爷的!” 骤然一喝把姜望舒吓一跳。 疯了? 花霆珏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就是骂:“她在这儿待得好好的,回什么回啊,你一天到晚少做梦!” “有空操心操心自己家里的破事吧。”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要破产咯。”花霆珏其实也挺诧异的,这事他还是听霜莲姐说的,据说是血本无归,啧啧。 韩天宇瞪眼大喊:“不可能!” 看到他破防,花霆珏悠哉悠哉地双手抱抱胸笑。 破产?钱?! 韩天宇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手指着姜望舒,厉声质问道:“所以当初你不答应我的告白是因为我还不够有钱?” 双重打击下,他俨然已经偏执过头了。 从前在宜溪镇,他是首富的儿子,学习、体育都还不错,追他的人排排站,他事事顺利,唯独喜欢姜若男不顺。 他主动告白,结果没半点音信。 尤其是来到京市后,与权贵公子哥们相差甚远的家世背景、见识。更不用说站在金字塔顶尖的花霆珏,背后是政商两界里盘根错杂的大佬们,每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姜望舒被惊得说不出话,因为她算是见识什么叫脸都不要了。 “呵。” “韩天宇,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喜欢我我就要答应你吗?你算什么东西啊!” 她这一骂让花霆珏都整得一激灵,余光一瞥,光是看她的微表情都知道她要发力了,他识趣地往后退半步。 果不其然,姜望舒先是扬唇嗤笑,随后唾骂声如夏季的骤雨,说来就来、噼里啪啦的,一通乱砸。 “你觉得你自己很优秀?全世界的人、尤其是宜溪镇的女的都该围着你转是吗?” “你脸皮真是比过年杀的猪还厚啊!” “你看看你自己,哪点配得上我?” “金钱的香味都洗刷不掉你肮脏的躯体和内心!” 这番话旁边的花霆珏听了都忍不住摇摇头,真狠呐,骂人不带脏字、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 不愧是姜望舒! 他都想拿本子记下这些话了。 姜望舒继续呛他:“你真的以为你的那点喜欢很宝贵吗?” 她微微摇头,淡笑而语:“不,你的喜欢像噩梦,又脏又臭的噩梦!和你这个人一样。” 韩天宇头上缠着厚厚的绑带,他被怼到说不出话,气愤使得他情绪激动,鲜血一点点渗出洇湿雪白的绷带。 可姜望舒并不打算可怜他、放过他。 “不论是在宜溪镇还是这里,我看不上你。”她顿了顿,唇瓣翕动,嘴里吐出扎心的话: “因为你就是一个懦夫,闯了祸犯了事第一时间想着逃跑,把脏水留给一个女孩子,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喜欢。” “韩天宇我告诉你,别再做梦。” 她突然冷笑,眼神兴味,“你还想挨一次打吗?” 闻言,韩天宇迅速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对面的姜望舒,“是你?那天晚上是你?!” 姜望舒没那么蠢,她才不会承认,只似是而非地盯着韩天宇,“你被打是你活该欠打,谁来都一样,替天行道罢了。” 韩天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你……你,你竟然……竟然打我?!”他又惊又气,急赤白脸的,肿着的头似乎又大了一圈。 或许是实在难以承受了,韩天宇一下子倒地。一直关注他俩的花霆珏惊呼:“小心!” 紧接着眼疾手快地把姜望舒扯过来。 上下看了看,“没事吧?” 姜望舒:“没事。” 他们都同一时间看向倒地的韩天宇,两人一本正经地站在韩天宇的身子旁边讨论起来:“他不会死了吧?” 姜望舒断然猜测:“应该不会,好像是气晕了。” “那我让他们打电话送他去医院吧。” “嗯。” …… 接到医院通知的时候,忙得焦头烂额的杨娟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那样,她凄厉伤心地大喊:“儿子!” 杨娟痛心到几乎晕厥过去。 当她得知儿子是去见了姜若男后才变成这这个样子的,她气冲冲地拿着家伙直奔花家老宅,在附近蹲守。 终于等到他们放学,杨娟惊奇姜若男的大变样,她差点认不出她来了,但她还是本能地冲出去。 大喊:“姜若男!” 花霆珏和姜望舒脚步一顿,两人齐刷刷回头,姜望舒看到杨娟的时候脸色骤变,而花霆珏则是一脸不解。 “不是,大妈,你谁啊?”看她来势汹汹,花霆珏也没保留什么风度和礼貌。 姜望舒低声解释:“她是韩天宇他妈。” “哦~”花霆珏拖长语气,“原来刚刚那个是你儿子啊?果然有其子必有其母,你们一家人挺没礼貌的啊?” 杨娟吃瘪,但她不敢说眼前这个小男生,因为她猜他应该就是花家那位小少爷,那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但憋着的窝火总要发泄,杨娟啐了口:“小小年纪一脸狐媚样,到哪儿都勾引人。” 她扬起手想扇姜望舒一巴掌。 花霆珏气炸了。 可姜望舒比花霆珏快一步,她抓住杨娟的手,勾唇嗤笑:“你想打我?永生永世都别想了。” 杨娟一脸阴毒地瞪着她,她混迹江湖社会,之前又一直生活在落后乡镇,脏话张嘴就来:“你个贱丫头,以为攀上高枝就可以嚣张了吗?妈的,看老娘不弄死你!” 她不停咒骂着,恶狠狠地盯着姜望舒,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然后猛地扑过去。 姜望舒直接抬脚,用力踹上她的膝盖,又迅速反手将她的手别到后腰,低低‘呵’了声: “继续骂啊,你骂得越狠,你信不信你们家最后越惨,最心疼的儿子和超市都出了事,开心吗?”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轻轻的,恍若地狱里索命的幽魂,一字一顿、吐字清晰:“这是你们的报应!” 说罢,她松开手,猛地推了把杨娟,杨娟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石子路上,发出野猪般的嚎叫:“啊!” 姜望舒仿佛看蝼蚁一般看杨娟愤怒凄惨的脸,她静静睥睨着,居高临下,清冷黝黑的瞳孔里划过一丝痛快。 这都是他们应有的报应,当初杨娟嘴上答应给她赔不是,可后来却临时反水,当着全校的面骂她不要脸,勾引她的儿子、觊觎他们家的钱。 当时她孤立无援地站在国旗台,面无表情,内心恨极了他们一家,她发誓一定要报仇。 今天只是开始,日后她决计不会放过韩家,那她可就提前祝愿他们能抗过这次暴雨,苟活她功成名就之时了。 花霆珏给一旁的保镖司机使了个眼色,他们上前桎梏住杨娟,杨娟发了疯似的骂,而后她的嘴被堵上。 “送她去警察局。” “是,三少。” …… 林家,林寒将存储卡剪碎丢进垃圾桶,眼神冷漠阴鸷地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钟敏是受他刺激,想要为他抱不平,可最后他却看也不看一眼,从头到尾只剩下利用。 至于花家的地址也是林寒故意透露给韩天宇他们的,即使他深知改变不了结局,但还是想要恶心恶心花霆珏他们。 可偏偏钟敏和韩天宇都这么轻松地被解决掉,他心中的愤怒也越发强烈,凭什么花霆珏这种废物能被花家这么宠着! 而他空有林家大少爷的身份,他爸宠着外面的私生女,他妈爱着自己的私生子,只有他两方碰壁。 可他再怎么不甘似乎都无济于事,有人生来幸运。 【今天突然来了好多新的读者,但建议看文之前先看排雷,不喜欢不要勉强,希望各位阅读愉快,但U1S1,怎么感觉给我推到男频去了?!】 第129章 组建乐队 一晃眼,漫长的凛冬将至。 花霆珏憋了个大的。 他决定换条路走! “什么?你要学音乐?!”花霆瑞今天在家,听到这个决定的他有点惊讶。 花霆珏重重点头:“嗯。” 上次姜望舒和他说过只要任何一方面优秀即可,不必盯着自己薄弱处,他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而且上辈子没完成的遗憾正好补全了。 花霆瑞没有立即表示赞成或反对,反而认真地问他:“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总是三分钟热度,何况妈以前明令禁止过不让阿珏玩音乐、进娱乐圈。 “大哥,我其实成绩很不好,虽然已经在努力提升,但我知道以我的成绩是不够申请比较优秀的学校的。” 花霆瑞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花霆珏替他说了出来,他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想说家里可以出钱给我买一个名校的名额,但我总觉得……有点太无能了。” 上辈子花家往基金会项目里捐了不少钱,他成功进了纽约大学的商学院,镀了个金回来后他继续当家里的蛀虫。 而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大哥,我其实也挺想靠自己一把的。” 花霆瑞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他就这么看着他听他讲,眼神里流露出欣慰,他暗自叹了口气。 “你愿意上进当然是好的,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决定,但是……”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认真些,语气冷硬:“你要明白凭自己意味着要吃苦,这个苦可大可小,而且前路是充满未知与迷茫的,你得像平常人一样,一直活在探索之中。” “你能接受吗?” 一番话让花霆珏陷入深思,跳出舒适圈无疑是困难的,他两辈子都过得太顺了,什么事都被安排清楚。连上辈子中年想上班都是他妈安排的,单位里大家对他谨言慎行、毕恭毕敬,什么都很轻松。 散漫无度。 可这样真的是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样子吗? 他没有当过好爸爸,但也看过他爸的样子,很显然一个父亲不是他那样的,他也很想得到女儿的夸赞,让她觉得有这样的爸爸很光荣。 于是他点点头,眸光一下子沉静下去,整个人多了些许沉稳,“嗯,大哥,我确定我能接受!” 看到他倔强坚毅的眼神,花霆瑞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弧度。终归是长大了啊,不再是以前的毛头小子了,阿珏的长相是最像爸爸的,如今这般倒是让他回想起父亲高大不羁的身影。 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大哥支持你的决定。”然后他问了一嘴:“有具体的想法了吗?” “暂时想先玩一玩乐队,然后申请学校。” 见他思路清晰花霆瑞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好,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嗯嗯,谢谢大哥。” “不谢。” “需要钱吗?”随后他问了一个最实在的问题。 花霆珏摇摇头,“暂时不用,我手头还有。” “好,缺钱的话和我说。” “放心,肯定会找你和二哥的!” …… 花霆珏率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姜望舒,房间里姜望舒还在刷题,昏黄的光晕照的她的脸暖乎乎的,添了一抹温柔恬静。 反观花霆珏,他语气激动:“我跟你说,我刚刚和我哥说了我想组乐队的想法,他也很赞同!” 他迫切且眼含期待地问:“你呢你呢?” “什么乐队?” ‘乐队’这个词对姜望舒来说是陌生的,她对艺术接触不多,也没什么艺术细胞,毕竟都差点吃不饱饭了,哪有时间搭理这些啊。 “嗯……”花霆珏想了想说出自己的心思,“我可能更偏向于R&B吧。” 姜望舒:“啊?”接触到知识盲点,她的眼神里难得透着无知与困惑。 或许是她的困惑太明显了,花霆珏不好意思地挠头,“哦抱歉,我解释一下吧。” “这是个音乐方面的术语,也是一种音乐风格,Rhythm and Blues的缩写,节奏蓝调。” “最开始是黑人音乐但后来添了些其他元素进去,R&B音乐的特点是强烈的节奏感为,明显的节奏和节拍,就是鼓点、贝斯线和打击乐器的强拍。” “除此之外,我觉得情感是R&B的核心吧,很有感情地去唱。” 说起兴趣点,他眼睛里充满光,光彩熠熠如天上的星星,一脸兴奋与惬意,快乐地侃侃而谈。 不过……听了半天,姜望舒觉得还不如不解释,因为更懵逼了。 但她还是敷衍一句:“挺好的。” 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花霆珏更纯粹了,他眼睛一亮,扬唇大笑,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你也觉得吧?” 他今天的雀跃与平常全然不同,姜望舒深深地望着他,她内心不愿意在这时候泼冷水,于是附和道:“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人都得为了什么而活着吧。”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就像你天天刷题熬夜,而我还是想唱唱歌弹弹琴。” 姜望舒:“……” 这比喻真不怎么样。 说做就做,花霆珏立马化身行动派。 上辈子他们几个是有意玩地下乐队的,不过那时候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最后各自分飞。 宇宙第一小分队虽然少了郑天朗,但丝毫不碍事,因为郑天朗是个音痴。 秘密基地里花霆珏把大家召集。 文彦霖边走边打哈欠,“珏哥,你干嘛呢?着急忙慌地把我们喊过来。” 花霆珏和姜望舒坐在中间,等着他们两个坐下来,刚坐下花霆珏笑容满面地开始讲:“我喊你们来是想和你们两个商量件事!” “什么啊?”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文彦霖摸不着头脑。 宋易安也觉得他有点不对劲,看上去精气神饱满,像是兴奋过头的样子,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咳咳……” “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说个事。” “我觉得组建乐队!” “啊?!”宋易安和文彦霖震惊,露出同款懵逼。 “乐队,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不刷题了啊?”说到不刷题文彦霖瞥了眼姜望舒,窃喜藏不住。 结果下一秒花霆珏否定道:“没啊。” “哦。”冷不丁和姜望舒对视上,文彦霖悻悻地收回移开眼,一脸他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宋易安沉默片刻后问:“你想玩什么?” “R&B。” 宋易安平时爱听歌,他是了解的。 “我觉得可以!” 花霆珏朝他挑眉,两人默契击掌。 随后花霆珏继续将计划道来。 文彦霖听得津津有味,并且激动地赞口不绝:“卧槽珏哥,你这个想法太cool了吧!” 他激动地举手,“简直牛逼啊,我愿意我愿意,我早就想玩了。” 没有什么比志同道合的朋友支持自己更快乐的事情了,花霆珏骄傲得意地笑:“哈哈,当然cool咯,也不看看我是谁啊。” 三人迅速投入到热烈的聊天中。叽叽喳喳的,跟麻雀似的。 “那就我们三个啊?” “我改天再去和书玉说一声。”上辈子宁书玉是答应加入的,因此花霆珏便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都没想到郑天朗,毕竟他五音不全是几个发小们都知道的秘密。 提及宁书玉,文彦霖大手一拍:“诶对!还有书玉,她可是乐器各项全能的高手啊!” “嗯嗯,就这样说定了。”忽地,花霆珏扭头,笑意盎然地盯着姜望舒看,“你要来吗?” “不。” 姜望舒想也不想地拒绝,她眼神坚定不移,丝毫没有退让的念头,因为她不会也不愿意让自己沉浸在娱乐之中。 花霆珏略微惋惜,“好吧。” 第130章 女孩之间 自从说要组乐队以后,花霆珏偷偷地买了很多设备,恨不得立马就开始,不过他不敢把设备放家里,要不然他妈回来估计要炸了。 花霆瑾回京市陪老婆待产,他看着花霆珏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如老鼠一般,忍俊不禁。 “阿珏,不用这么警惕吧?” “二哥,你是不知道妈那个性子吗?” 花霆珏一想起她妈宛若雷霆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毕竟上辈子鱼鱼偷摸酿酒,他妈直接让人砸了所有东西。 这样一想,他们真的是天选父女啊,他的女儿就是像他! 但与此同时,他也担心慕秀芝的身体,“二哥,妈的体检报告你们看了吗?没什么大事吧。” 花霆瑾气质如松柏,温和地笑着调侃他:“嗯,懂事了,都知道特意关心妈的健康了。” “二哥,你能别打趣我吗?” “这不和你开个小玩笑嘛。”随即他宽慰道:“你放心,妈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上个周还跟姥爷去军队里锻炼了一番。” 花霆珏安心:“哦哦,那就好。” …… 回到学校,花霆珏碰巧撞上表演归来的宁书玉,他远远地招手喊她:“书玉,这里。” “怎么样,演出顺利吗?” “嗯嗯,还不错。” “走呗,一起去补课。” “好。” 回教室的路上,花霆珏顺道买了瓶玻璃瓶装着的热牛奶,显然不是给自己喝的。 宁书玉吹着冷风,呆呆地眺望前方的一棵松柏,她忽然感叹一声:“你对姜望舒真好啊。”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花霆瑾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但这句话从忧郁的宁书玉嘴里说出来不太对。 加上花霆珏对女人敏锐的直觉。 “什么意思啊?” 宁书玉慢慢收回视线,扯着嘴角,“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花家真是钟情又专一啊。” 花霆珏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那确实。” 说起这个,他絮絮叨叨:“你不知道我二哥特意推了所有工作陪我二嫂待产,感觉恨不得自己来生。” 宁书玉沉默着听他说话。 补课时,花霆珏他们和宁书玉聊乐队的事情,宁书玉却托着腮望着窗外走神,她总是皱眉,眉间夹着一丝忧愁。 大家欢快地聊天,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情绪,花霆珏还说:“而且我二哥回来了,正好可以听一听他的意见。” “书玉,你觉得呢?” 他们纷纷转头看宁书玉。 可角落的宁书玉木讷讷的,她一言不发,仿佛与他们的热烈讨论隔绝。突然,她起身勉强地笑:“抱歉,我就不去了。” “啊?” “为什么啊?” “怎么了这是?” 所有人都很震惊,除了姜望舒。因为从宁书玉进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这几个大男人一门心思聊正事,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呢。 宁书玉挤出一个标准又歉疚的笑,“对不起,我最近有点忙,可能去了也不能上心,那还不如不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花霆珏和文彦霖两脸迷茫,似乎还没缓过来,刚刚还挺兴奋的两人表情呆滞。 他们伤心,但宁书玉的话听上去又很合理体贴,花霆珏大脑停止运转:“啊……这……” 给他整不会了。 怎么回事啊?上辈子都好好的啊? 他弱弱地关怀一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宁书玉垂眸,她看上去柔弱但语气无比坚定,“没有,谢谢大家的好意,我今天状态不对先回去了。” 她离开后,一阵冷风从外面飘进教室里,整个教室安静如鸡,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花霆珏实在想不出理由,他僵硬地扭头,问文彦霖和宋易安:“你们……惹她了吗?” 文彦霖、宋易安:“……” “珏哥,那你怎么不想是不是你惹了她?” 花霆珏猛摇头,当即反驳道:“当然不是我了,我怎么可能惹她啊。” 文彦霖脸黑,“那我就有可能了吗?” 花霆珏:“概率嘛。” 他们还在争论,唯独姜望舒默默地瞥了眼宁书玉离开的方向,她隐隐感觉到宁书玉身上有枯槁腐朽的气息。 …… 一连好几天,宁书玉都没有来,姜望舒再次见到她还是去洗手间时遇见的。虽然她们俩是小分队里唯二的女孩子,但她其实和宁书玉没那么熟,顶多算点头之交。 姜望舒转身时,宁书玉瞥见她校服裤子上一小点红色,都是女孩子,她顿时反应过来,扯了扯姜望舒的衣服,低头小声说:“你……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姜望舒不懂,“什么?” 宁书玉声音细细的,“例假。” 好几年了,姜望舒差点忘了这回事,这一年来她一直在吃中药调理,不过例假始终没来。 经她提醒,她下意识扯了扯校服外套试图遮一遮,打算往厕所里间走去。 宁书玉看出她的窘境,“你没带卫生巾吧?”她翻出包包里的卫生巾,递给姜望舒,“你先用我的吧。” 姜望舒还真没带,她也没买,她感激地接过她手里的卫生巾,真诚地感谢她:“谢谢。” “没事。” …… 下午体育课,国际班和艺体班撞上,姜望舒没去上课。 艺体班解散后,上午陪宁书玉去洗手间的那个女生挽着她的手臂,撇撇嘴:“书玉,你为什么借东西给她啊?” 虽然知道好友经常和国际班的一起玩,但她看得出姜望舒跟自己的姐妹可没那么亲昵,而且她不太喜欢姜望舒这类女生。 宁书玉皱眉,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朋友,“婉如,你怎么了?” “没事。”方婉如抿唇,想说什么但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此,宁书玉解释道:“我和姜望舒算是点头之交的同学吧,我们之间算不上关系好但也不算差,借卫生巾算不得什么要紧的。” 她越是贴心温柔,方婉如越替她打抱不平,终究她还是质问宁书玉:“我上次都听到你和珏少的聊天了,你难道真的对珏少没有一点想法吗?”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羡慕他对姜望舒好,不喜欢却偏偏愿意和他们交朋友,不喜欢又为什么每次特意绕路去花家,年年送去礼物。” “听说你还拒绝他的乐队邀请。” “这真的是不喜欢吗?” 方婉如恨铁不成钢,“如果你喜欢就去争取啊?毕竟你和他才是最先认识的!” 面对好友的连连质问,宁书玉失了神,本就病弱的她脸色煞白,她眼睫轻颤,百口莫辩。 她动了动嘴唇意欲解释,“我……” 但想到什么,还是咬唇沉默不语。 方婉如当她是默认,“你看你,根本没法反驳我,那就是喜欢喽,喜欢就去追他啊,怕什么!” “你比姜望舒优秀那么多,他们两个又没正式在一起,也不算插足啊。” 学艺术的受西方思想启蒙,一只脚踏进艺术殿堂的他们好似向来是明媚热烈、奔放不羁的代名词。 隔了许久,宁书玉否认道:“别再说了,我不喜欢他。” 她抬脚离开,方婉如也紧随其后。 拐角的姜望舒垂眸,她轻舒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当特工的,因为她又又又不小心听到了别人的对话,似乎还与自己有关。 唉…… 第131章 巧合and怪异 回教室的路上姜望舒一直在思考他们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她其实不善于处理感情问题,也不愿意在读书时期想情情爱爱,与其陷入情爱,姜望舒更愿意去赚钱。 想着想着她忘记看路,直接撞到迎面的花霆珏怀里,花霆珏揉着胸口,“哎哟,你干嘛呢?” “对不起。” 这么正经,花霆珏一愣,“那倒也不至于说对不起。”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真是难得啊。” “出事了?” “没有,就是想事情想入神了。” “哦。” 他不信。 “对了,走,我问你件事。”不过他眼下也没去管那么多,拉着姜望舒的手腕往教室扯。 “什么事?” 花霆珏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都摸不准书玉到底怎么了,所以请你站在女孩子的角度想一想。” 文彦霖和宋易安也看向她,尤其是文彦霖,姜望舒在他心目中是不可能错的存在,因此他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是啊舒姐,你能分析分析你们女生会因为什么而生气吗?” 唯独宋易安持反对意见,但反对无效。 目光全集中在自己身上,姜望舒如芒刺背,她很无语。在她看来宁书玉经历的是感情上的挫折,她又不懂。 何况她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我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啊?”文彦霖大为失落,收回崇拜。 花霆珏也有点头疼。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姜望舒忽然扭头看花霆珏,冷冷建议道:“不如,你去试着劝说劝说。” 花霆珏左看右看,发现她说的是好像就是自己,于是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啊?” “嗯。” “我不会啊。” 莫名心情烦躁,姜望舒拿着书起身离开,丢下一句:“那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语气是听得出来藏着愠怒,三个大男人根本不敢出气,三张脸六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傻眼了。 “这……这又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 “好奇怪。” 得,这下两个都惹怒了。 兄弟三人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真奇怪! …… 事情总归要解决的,花霆珏想到了一个妙招,那就是—— 大家聚一起吃一顿饭,没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解决不了那就吃两回! 宁书玉到底是来了,只不过她看着似乎比之前还要病恹恹的,即便穿着厚一点的衣服也像是风一吹就会倒的病美人。 众人都有些担忧:“书玉,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啊。” 宁书玉挤出一个算是明媚的笑容,“没事,最近降温,前几天有点小感冒,已经好多了。” “哦哦,这样啊,那你多注意身体。” 花霆珏和文彦霖都信了她的说辞。 可姜望舒和宋易安颇为怀疑地皱眉,两人不动声色地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宁书玉。 她在说谎! 花霆珏招呼着:“今天大家就是吃个饭,我们好久都没聚了,坐吧坐吧。” 不一会几人又聊起组建乐队的事情,而宁书玉黛眉稍稍蹙起,忧愁又阴郁,为这件事向他们道歉:“对不起啊,没办法帮到你们。” 花霆珏宽慰她:“别这样啊,多大的事啊,你随心就好。” 文彦霖也附和道:“是啊,我们都是朋友,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情生分了。” 宋易安:“嗯嗯,你别太放心上。” 他们的安慰让宁书玉心里好受了些。 …… 席间,姜望舒轻轻一瞥,就瞧见宁书玉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因着上次她的帮助,她侧头关心了一句:“你不吃了?” 宁书玉慢条斯理地拿方巾擦了擦唇角,柔柔地点头说:“嗯嗯,差不多饱了。” 饱了?她一共就吃了七口,其中有三口都是青菜,肉也挑瘦的或者鱼肉,而且看她咀嚼的次数她都觉得腮帮子痛。 她听花霆珏的大嫂说过,这好像叫减肥?姜望舒不懂,她们连肥都没有,减什么。 慢慢收回视线,姜望舒继续吃菜。因为她聊天的间隙,花霆珏一边和文彦霖他们搭话,一边往她碗里夹菜,她的碗一不小心又冒尖尖了。 她饭量不错,且不愿意浪费,看她吃饭也挺享受的。 至少在宁书玉看来是这样的。 她虽然低垂着眼,但余光却情不自禁地往姜望舒身上飘去,同时不由感叹她真的好能吃啊,又添了满满一碗饭。 宁书玉落寞地眨眨眼,抿了抿唇瓣,神情像是勉强又掺杂着一丝释然。 这一顿饭吃得有点奇怪。 那边陷入狂欢聊得起劲,这边暗自emo。 只有姜望舒,被迫夹在中间。她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杀人被他们看见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心累。 …… 无巧不成书,几天后姜望舒去后街喂流浪猫的时候,居然又碰上了宁书玉。 宁书玉见到她也很诧异,她笑着解释道:“上次的事情过后我才了解到后街原来有一群流浪猫猫狗狗,想着看能不能出点力,” 看着她手里的包装袋,姜望舒不经疑惑道:“你喂的是……” 宁书玉递给她看,“哦哦,这个是猫粮,我们家猫咪也吃的这个,看上去还不错。” 猫粮?新的词汇,不变的土狗。 姜望舒刹那间僵住,她敛眸,片刻后乍然一问:“这个猫粮应该还没有普及吧?” 宁书玉点头:“嗯嗯,市面上不多。” 姜望舒恍然大悟,难怪最近喂这些小家伙都兴致乏乏、食欲不振的,敢情是吃了国宴以后就不愿意吃粗茶淡饭了。 思及此,姜望舒顿了下,斟酌自己的言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不怕把它们的口味养刁了,以后就无法适应流浪生活了吗?” 宁书玉显然没想过,她眼睫轻颤,面色愧疚,“抱歉,我不是很懂。”旋即她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她情绪激动,眼角似有泪花,姜望舒心底没来由一慌,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咳,没什么,我也只是建议而已。” “好,我真的不太懂这些,只是想着给它们点吃的。” 见她平复心情了些,姜望舒暗自松了口气,语气放缓,安慰她:“能看出来你也是为了它们好。” 天呐,好累。 愿世界再也没有流泪人。 紧接着宁书玉接了个电话,她皮肤很白,像个瓷娃娃,余晖下仿佛能透光,声音又细又小:“喂,妈妈。”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宁书玉呼吸变得急促,乖乖地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一向知书达礼的她甚至都忘了和姜望舒说再见,慌忙拿起树下的包就往回小跑。 姜望舒莫名觉得诡异。 她看向刚刚宁书玉放包的位置,却发现一个白色药瓶,上面写了三个小字‘百优解’。 姜望舒小声念出来:“百优解?” 从字面意思来看,百优解意为百忧解,消解千百种忧愁,姜望舒望着手心的瓶子出神,她觉得很玄幻,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良药? 武侠小说与现实分不清楚了吧。 但反应过来后,她觉得更加离谱了,因为宁书玉看上去不像是疯癫沉迷武侠剧情的人啊? 第132章 惊人发现 一直到回家,姜望舒都沉思不醒,忧心忡忡的样子连花霆珏都感受到不对劲,他推了推姜望舒的胳膊,“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姜望舒随便找了个理由:“没事,在想竞赛题。” 到家的第一时间,姜望舒直奔平时花霆珏打游戏的房间,因为那里有电脑,她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她一溜烟消失在眼前,只剩下一阵风。 花霆珏眨巴眨巴眼睛。 纳闷地抓了抓头发,“搞什么呢?” 他拔腿追上去,大跌眼镜,姜望舒居然在上网???她平时跟个老人年似的,作息规律,手机都不咋碰,可今天却着急忙慌地回来上网! 她被夺舍了吧? 想到这一层,花霆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他一个人在门口喃喃自语:“不会吧?我都能重生那她被夺舍好像也说得过去吧。” 姜望舒没空搭理任何人,她寻着记忆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百优解’三个字,当转圈结束,弹出来的字让她瞳孔一缩。 抑郁症? 百优解竟然是治疗抑郁症的。 抑郁症她是知道的,因为她当初有这方面的倾向,只是生活太过艰苦,物质都快满足不了了,哪能顾得上心里是不是有病。 她握紧手里的药瓶。 所以,宁书玉有抑郁症?而且看样子还病的不轻。 门口的花霆珏终于停止了胡思乱想,他走进来就问:“你在干嘛?你查的这是什么啊?” 幽蓝的光映在脸上,花霆珏照着屏幕念出声:“百优解?”他想了想狐疑道:“是什么保健药品吗?” 莫名有一段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里,花霆珏低着头回想,半晌后,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对。” “这不就是氟西汀吗?!” 氟西汀——治疗抑郁症的,鱼鱼也吃过的,那份她的病例档案里有写,她一直服用这些药物。 脑子仿佛一下子炸开,头疼欲裂。 花霆珏忽然瞥见姜望舒手里的药瓶,条件反射地掰开她的手,抢过药瓶,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嘴唇在颤:“你……你在吃这个?!” 掌心一空,思考被打断,姜望舒一脸懵地抬头,眉头紧皱:“什么?” 花霆珏还以为她在装、在掩饰,上辈子血的教训让他变癫狂,大力地握住姜望舒的肩膀猛烈摇晃:“你告诉我啊?你是不是在吃这个!!” 脑子差点被摇匀的姜望舒头好晕,要死了,他发什么羊癫疯啊?! 草。 她一脸痛苦地皱眉,使出吃奶力气把面前的花霆珏推开,厉声骂他:“我吃你个大头鬼!” “嗯?” 被骂的花霆珏被吓得戛然而止,费解地偏着脑袋。 看他这痴傻的模样,姜望舒真想给他来几巴掌,不,她想给他们四个通通来几巴掌。 相处那么多年的好朋友都快抑郁死了,而这几个还天天龇个大牙傻乐,不识愁滋味。 花霆珏气焰一下子就熄火了,弱弱地往后缩:“骂我干什么?” 姜望舒反问:“那你晃我做什么?” 花霆珏讪讪一笑缓解尴尬,“呵呵,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失控了。” “哦。”姜望舒冷笑。 “那你吃没吃这个?”花霆珏很在意。 姜望舒呛他:“我吃得起吗?”百优解刚进入国内市场不久,哪里是寻常人能买得到的。 花霆珏乖乖地站着,小声反驳道:“吃得起也别吃,这东西不好。” 姜望舒不和他扯皮,直接问他:“我问你,你知道宁书玉她家里的情况吗?” 骤然转移话题,花霆珏好奇:“啊?你怎么突然问她了。” “你们前段时间不是惹她不开心了吗?”姜望舒随便胡编一个理由,病情是个人隐私,她并不想在对方没有授意的情况下广而告之。 花霆珏眼前一亮:“你有办法啦?” 不愧是姜望舒,脑子转得就是快! 虽然宁书玉的身体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大病小病不停,但花霆珏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姜望舒垂着眼,情绪淡淡地说:“或许吧。” “书玉她们家……” 提起这个,花霆珏欲言又止。 “怎么了?” “有点复杂。” 姜望舒静默不答,心想你们豪门大家族好像就没一个不复杂的。 “宁家是书香门第,出了很多艺术家,什么钢琴家、舞团首席、话剧女王,虽然宁家的产业不算很多,但……” 说到这里花霆珏顿时卡了下,他谨慎用词:“但是他们家族的女孩子嫁的都不错,甚至有人嫁入国外王室。” 姜望舒怔然。 花霆珏继续说:“而且书玉她爸妈对她管的很严,从小她都在学习声乐、舞蹈,只要是艺术班她都要参与,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被称为文艺女神的缘故。” “那她怎么和你们认识的。” “呃……” 这么一问,花霆珏倒是一下子懵住了,他开始用不太够的脑子回想过往的记忆,终于有点印象了。 “其实我一直都算是有见面之交的朋友,但真正一起玩,好像是在十岁那年吧?” “那时候她帮了我们,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和易安他们经常来我家陪我玩。” “我记得那时候还是我二哥照顾我们几个小屁孩的呢,我有点想不起来了,等会我去问我二哥!” 宛如抽丝剥茧般拆解情况,姜望舒心底有了大致的猜测。 第133章 妯娌斗嘴 或许是跟着韩晚珍看多了黄金时间档的狗血伦理剧,姜望舒成功想偏了,她觉得夹杂在宁书玉和花霆珏他们之间的也是狗血情感纠纷。 所以她想,宁书玉应该是因为家庭太压抑、负担沉重,加上……她看了眼花霆珏,问他:“你很想宁书玉加入你们的乐队?” 花霆珏皱眉,“前提的是她得愿意吧。” “行,知道了。” 两人在游戏室聊完后往楼下走去。 花家此时此刻也很是热闹。 花霆瑞、花霆瑾都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秦盈盈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她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家待产。 饭后,花家三兄弟打网球去了,姜望舒和两位少奶奶坐在客厅沙发上。韩晚珍打开电视看剧,有人在的时候她还是一本正经地看艺术电影、大片。 反观,事业心重的秦盈盈正在处理工作,学习心强的姜望舒拿着书在看,连不满三岁的大儿子都在看绘本。 韩晚珍:“……” 这样显得她很呆诶。 大片枯燥无味,她慵懒地起身,假意走了一圈,偷偷瞄了眼,她想看看这俩人究竟在看什么,怎么看得这么入迷啊。 “你干嘛?”却不想被秦盈盈当场抓包。 “哎哟!” 这动静差点把韩晚珍吓死,惊魂未定的她失去表情管理,虚惊一场后后她拍了拍胸脯,“喂,你下次能不能好好说话啊!” 姜望舒闻声抬头看戏。 韩晚珍嗔怪:“你突然那么大声干嘛?” 秦盈盈放下手里的文件,笑了:“那你盯着我们看什么?” 我们?还和自己有关?姜望舒眼睛盯着书本,耳朵默默听。 韩晚珍下意识反驳秦盈盈,但底气有些不足:“我……我哪里有看你们啊。”她眼神飘忽不定,“我就是……嗯……随便看看。” “那你结巴什么,心虚啦?” “我没有!”韩晚珍眼珠一转,“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哟,学聪明了。 听到她的反问,姜望舒和秦盈盈都颇为诧异。 秦盈盈没再和她辩论:“行。” 韩晚珍不明白秦盈盈为什么这么拼,而秦盈盈也不明白韩晚珍为什么能这么闲。 但韩晚珍主打不内耗,直接说:“不是我说,你都怀孕六个月了,怎么还在看这些工作啊?你不心烦不累吗?”她不解地接连问道。 “养胎就得静养!”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传授经验。 秦盈盈五官和婉大气,嘴角挑着一抹笑,戏谑着逗她:“我不工作你养我吗?大少奶奶。” 韩晚珍脱口而出:“养呗,又不是养不起。” 接着客厅响起一声极轻极轻的笑,韩晚珍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她凭什么养她啊?要养也是老二的责任吧。 姜望舒看韩晚珍的眼神一言难尽,暗自摇摇头,显然,她深知她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再次栽到秦盈盈这个妯娌身上,韩晚珍撇了撇嘴,终究是坐下消停了会。 呆了一会儿,脑子渐渐放空,韩晚珍又又又无聊了,她将话题对准姜望舒,“你成绩都那么好了还需要这么投入地看书吗?” 轮到她了?姜望舒扭头看她。 回答了八个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盈盈意外地看她,她倒是听说了这个小姑娘成绩很好,没想到境界也不错,不骄不躁。 韩晚珍不解地摆烂道:“真搞不懂,等他有人呗,管那么干什么,何必老是想那些。” 姜望舒、秦盈盈:“……” 不一会韩晚珍发现可疑,她盯着秦盈盈的肚子看了又看,蹙眉纳闷出声:“咦,不对,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啊?不像六个月啊。” 闻言,秦盈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光线照在她洁白的脸上,她温柔地笑着说:“嗯,因为是双胞胎。” “啊?!”韩晚珍吃惊。 姜望舒也侧目,朝她隆起的肚子看去,双胞胎?那不就意味着马上快有四个后辈了,这个家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韩晚珍闷闷不平的,她一胎直接追赶她两胎啊,她痛两次她只用痛一次。 但转念一想,她觉得花霆瑾可以啊。 …… 网球场,兄弟三人轮流上场,花霆珏是带着任务来的,他靠近,搭着花霆瑾的肩膀,“二哥,你还记得书玉吗?” 花霆瑾一顿,回忆片刻后点头:“就是以前和你们一起玩的那个小姑娘吧?” “嗯嗯。” “怎么了?”花霆瑾问他。 花霆珏引导性地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时光,但是又记不起来具体的了,二哥,你还记得吗?” “我只记得她艺术天赋极高,其他的也不太清楚了。” “啊?”花霆珏大为失望,他不甘心地追问道:“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要不再想想。” 花霆瑾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很是困惑:“你想知道什么?” “最近书玉不太对劲,仔细一想我们好像不太了解她,想着你记性好,说不定记得什么吧。” 说罢,气氛陷入沉闷。 良久后身为哥哥的花霆瑾提点了一句:“任何女孩子不开心的时候,不如静下来想想她的烦恼到底根源于何处。” 花霆珏傻眼了:“啊?” 临了,花霆瑾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三心二意。” 这句话听懂了,花霆珏嘴角一抽,他知道他哥肯定误会了,只好解释道:“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霆瑾不置可否:“嗯,你自己清楚就好。” 花霆珏:“……” 真烦,有时候长个嘴跟哑巴没什么区别。 第134章 天台质问 宁家。 宁书玉疲惫地回到家里。 刚踏进客厅,宁书玉的妈妈付美西起身,拢了拢肩上的狐毛坎肩,朝门口玄关处的位置昂了昂头。 “站上去。” 她眼神落下的地方是一个体重秤,宁书玉放下重物,脱了外套乖乖站上去,头顶赫然显示出数据。 43。 付美西看到这个数字,脸色骤变,周身的优雅与贵气全失,厉声呵斥道:“怎么回事?你竟然又胖了一斤!宁书玉,你知不知道你需要维持体型。” 她指着宁书玉劈头盖脸地骂。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昨天小提琴老师说你迟到,前几天芭蕾舞那边你也请了假,古典舞也两天没练了,你的书法、大提琴、油画也手生了。” 随后她上前一步,挑起宁书玉的下巴,“你看看你的皮肤状态,有多久没护肤了,美容院那边你去了吗?” 宁书玉垂着眼听训,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宁书玉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又跑出去贪玩了?我又没有说过” “你这是什么表情!” “时时刻刻保持你该有的礼仪,不是丧着个脸!” 宁书玉被骂得不敢动,条件反射地挤出一个标准的社交微笑,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和平日里一模一样,她低头轻声道歉:“对不起妈妈,我会补上的。” 可付美西不理会她的道歉,手指翘着,指了一个方向,“做错事就得有惩罚,你今天晚上别吃饭了,去琴房好好练习,练完了去跳舞。” 宁书玉身形柔软如拂柳,莞尔道:“好。” …… 姜望舒本打算把药瓶还回去,可宁书玉好几天没有来学校,她一次次跑空。 宁书玉一连几天都被关在偌大的琴房与舞蹈室里,几乎无休止地弹琴、跳舞,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病弱精致、一颦一笑好似没有灵魂的娃娃,是不少男人最喜欢的模样。 可她对此没有半点反驳之力,待老师走后,她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肩膀下沉。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姜望舒,那个我行我素、自由不羁的学神,她每天也不停歇,可她却没有疲倦。 她一出现,她就知道她与她截然相反。 她不像她,身心俱疲。 她不知不觉合眼,拉琴的手腕悄无声息地没了力气,而她整个人更是直接一头往琴凳后栽去。 再次醒来时,毫无悬念,床边站着的不是医生,而是她那一个比一个愤怒的爸妈。她爸是首席钢琴家,一身的艺术气息,神情高傲,没什么耐心说:“怎么回事?都休学一年了,身体怎么越来越差了。” 付美西更烦,“我哪会知道,她一天到晚就矫情。” 旋即她看向宁书玉指责道:“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吗?少想些有的没的,你那纯属自己心思重。” 宁书玉手指蜷缩,攥紧被子,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妈妈,我可不可以少一些课程,我想拿时间去调养身体。” 付美西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张口就是说教:“你本来就退步了,还要耽误多少时间,去年给了你一年的时间,还不够吗?” “小孩子哪来的抑郁症,你一天天好吃好喝的,穿的用的全是最贵最好的,怎么还不知足?!”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吃不起饭吗?” 付美西故意这么对比,宁家什么时候沦落到和吃不饱饭的贫民比较了,显然,她只是想打击宁书玉罢了。 还是一样熟悉的说辞,宁书玉耷拉着脑袋,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她忽然勾了勾嘴角。 她怎么还不死心呢? 他们走后,宁书玉缓缓下床,趿着拖鞋来到落地窗前,明月当空照,皎洁的光线撒向大地。 她呼气:“真美啊,可惜了……” …… 国际班。 姜望舒望着三个没用的大男人,嫌弃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这几天你们没去看宁书玉?” 文彦霖摇头:“没有啊。” 花霆珏和她解释:“书玉家我们去不了,他们家有门禁,而且……而且……,书玉她妈不太喜欢我们和书玉交往过密。” 姜望舒心直口快、一针见血地说:“为什么?因为你们是纨绔校霸?” 纨绔三人:“……” 姐,有些话心知肚明就好,你也不必直接说出来啊。 “呃……”给花霆珏整不会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应该是那个意思……吧?” 下午的时候宁书玉回来了,她画了个淡妆遮掩气色,皮肤白里透红、莹润细腻,对谁都莞尔一笑。 见到去交作业的姜望舒也盈盈一笑地打招呼,姜望舒愣了会后点头回应,她掏出包里的药瓶还给她。 宁书玉见到药瓶的瞬间,表情慌张无措,但一秒后又重绽笑容,“原来是被你捡到了,我正想掉哪儿去了,谢谢你啊。” 姜望舒迟疑地问道:“你还好吗?”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在她病发时问她还好吗?泪腺忽然叫嚣,她硬生生将眼眶的泪意逼了回去。 “嗯,我身体一直都是这样,让你们牵挂担心了,我没事的。” 她哀婉地低头,声音微弱,又说了句:“谢谢你。” 不等姜望舒说什么,宁书玉转身,“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望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宁书玉,姜望舒心头异样的直觉奔涌而出。 一直到临近放学,姜望舒都不安地皱眉,心里头惴惴的,她直接冲出教室。 一阵风从三人面前刮过。 花霆珏:“嗯?” 文彦霖:“什么东西过去了?” 宋易安:“她去哪儿?” 良久后缓过神来的三人追出去,可哪里还有姜望舒的身影,偌大的校园他们开始了大海捞针般的寻寻觅觅。 另一边姜望舒直奔艺体班,克制地喘着气,随便抓了个人问:“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班宁书玉在不在教室?” 被抓着的男生一脸惊恐:“书……书玉?” “她这个时间点都在画室。” “好,谢谢。” 姜望舒朝他手指的方向跑去,可画室空无一人,正当她准备继续找时,忽地停下脚步。 缓缓抬头。 天台? 为什么平时锁着的厚铁门会露着这么宽的一道缝隙? 她环顾四周,警惕地往上走。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老旧的门发出‘吱呀’声响,背靠天台的宁书玉看过去,与走进来的姜望舒猝然对视,彼此撞入对方的眼睛里。 宁书玉慌忙将手里的东西藏好。 姜望舒大脑飞速一转,她沉了口气,开口问宁书玉:“你喜欢花霆珏?” 闻言,宁书玉脸上浮现出讶异的神情,没了往日的矜持与温婉,像是换了个似的,甚至突然打趣道:“呵……你们学霸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还没有我开窍啊?” “什么意思?” 宁书玉收起了笑容,看向远方,深呼吸,“没什么,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以后她就会知道,站在被爱者的角度是看不见周围那些悄无声息的爱慕的。 姜望舒眉眼清冷,继续问她: “你是因为我的到来才不愿意去他们乐队的吗?” 宁书玉决然否认: “不是,与你无关。” 第135章 阻止自杀 宁书玉长舒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烦闷全都呼出,整个人都变得松弛起来。 她往日端着的面容也渐渐舒展,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个笑容中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姜望舒看不懂,却听见她说: “我不喜欢花霆珏,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我们之间没有生出半点暧昧。” 见姜望舒不说话,宁书玉兀地出声喊她: “姜望舒……” 她微微偏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美好的笑容,温暖而柔和。这一刻,时间似乎都为之定格,周围的一切也变得格外宁静而美好。 宁书玉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姜望舒颔首,表示同意。 宁书玉的嗓音如黄莺出谷,她像是陷入回忆里,“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可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你有结果,你会怎么办?” 她实在好奇,如果是一向沉稳自持的姜望舒遇到这种事情会如何破局。 听她说完,姜望舒愣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刚刚宁书玉说过的那些话语。 喜欢上不可能的人? 她根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但碍于眼下宁书玉精神状态不对,她垂眸认真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站在一旁的宁书没有催促,她静静地等待着姜望舒的回应。 思索须臾后,姜望舒迎上她漂亮的眸子,她依旧是那副清醒冷静的模样,开口说:“我会立刻回头,收起这份喜欢。” 她怕自己平时的心态会吓到宁书玉,于是反复斟酌言辞,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下一剂猛药。 宁书玉急忙问:“为什么?爱……” 姜望舒冷眼,一句话把她堵回去:“世界上只剩下爱情了吗?” “我不会在任何人身上浪费时间,人这一辈子不会因为失去爱情、亲情而客观地失去生命,除非主观意愿占据上风,随着死去的心去了。” “不爱一个人而已,死不了的!” 而后姜望舒轻声说道:“难道你想死?” 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那眼神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剑,似乎能够轻易地穿透对方的身体,洞悉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宁书玉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她试图回避姜望舒的视线,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挪动目光。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完全暴露在了姜望舒的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我……” 姜望舒继续徐徐补充说:“你要因为不能和某一个人在一起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没有!”宁书玉急切果断地反驳道,她慌张的样子像是要刻意掩饰什么。 可姜望舒并没有任何反应,瞳孔深处也没有一点波动。 她说:“在我这里,我的命最重要,任何威胁到我生命健康的东西,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斩断。”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望舒的眼底凝着一层冷峻的薄雾,语气是她从未见识过的坚定。 “爱情也是。” “人无非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死要么活。” “有命在,你可以做很多事情。” “可要是没了命你什么都想不了。” “死了确实可以一了百了,甚至作为梦幻的浪漫主义者还可以设想一下:你的一缕魂魄缠上他,说不定和心爱之人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圆了生前的梦。” 姜望舒还是一如既往地发挥自己毒舌的功底。 …… 两人都没再说话,宛如出演一部无声哑剧。 除了感情问题,思及宁书玉的家庭,姜望舒难得与人共情,“那些人这么对你,你觉得死真的值吗?” “你以为死是对他们的惩罚吗?” “呵,愚蠢。”她嗤笑。 “人只会为心爱的人或物伤心,如果要惩罚他们,应该是让他们饱受折磨、痛苦地死去!” 她的话掷地有声,重重砸在宁书玉的心头。 说罢,姜望舒抬眸不经意地瞧了一眼她的神情,像是确定她有所松动后,转身准备离开。 即将跨出天台的那一刻,姜望舒停下。 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多费口舌呢?因为她可从来都不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后来她明白了。 大抵一方面是想还了上次的恩情,她最讨厌欠别人人情。不过除此之外,或许私心二字能解释她的行为吧。 她知道宁书玉可能有不想活下去的念头,曾经的她也是。 那是一次次暴打,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满身伤口、口腔鼻腔全是血,像个畜生一样毫无尊严地蜷缩着,咬牙忍痛。 最严重的一次,那时候的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有那么一瞬的冲动,姜望舒真的很想放弃生命,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 可那日也是一个和今天相似的艳阳天。 突然,一束光从房顶破旧的瓦片缝隙漏到她的手背,暖意来袭,她迟缓地翻转手掌,睁开肿胀的眼睛。 光照到手心,光柱里尘土飞扬,洋洋洒洒。 她从书上看到过,丁达尔效应。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微小的粉尘能被轻易看见,渺小如蝼蚁的她也决定活下去,活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离开困住她的这座大山。 光可以被看见,她也可以。 何况姜建他们都没死,她凭什么要这么轻易地死了,她要活下去,她偏偏要熬下去,要亲眼见证他们坠入地狱! 而自己高居云端。 所以她劝说宁书玉是因为—— 她想……若是当时也有人对她说那番话就好了。 姜望舒长舒一口气,她抬头望了望天边橘黄色的夕阳,霞光烂漫,层层叠叠如锦缎丝绦,穿过云层尽显光芒。 有一缕薄如蝉翼的光束照在天台地面上,她伸手接住,轻轻握住。 握不住。 她现在不需要了,不妨留给别人吧。 随即大步跨出天台。 …… 宁书玉怔然,她杵在那儿,望着姜望舒离去的背影,身体靠着墙壁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缓缓合上眼,放声大哭。 她明白了…… 难怪身为浪子的花霆珏会像呵护珍宝一样护着她,也像极了他守护她的样子,他们都很有眼光。 姜望舒真的是个不一样的人,坚韧如高山泉涧上的一株仙草。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没人会觉得命最重要,家族的荣光才是首位,任何败坏名声的丑闻都是不被允许的。 死也是。 得死得干干净净的。 所以她选择在死在稍微清净些的校园,怕惊扰他人选择在放学后,选择在一个阳光好的日子里。 可现在她不想死了。 姜望舒说的对,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宁家想让她成为知书达理的淑女名媛,学艺术各项全能,申请国外名校,最后与另一个世家的人联姻。 这就是她从前被赋予的活着的意义。 可如今她想明白了,既然活得不开心,那不如为自己活一次。 自私一点。 第136章 提前弯了 三兄弟还在寻找的路上,花霆珏突然托着下巴思索猜测:“嘶,你们说……她会不会去找书玉了啊?” 文彦霖皱眉,下意识表示怀疑:“啊?不可能吧。” 宋易安慎重地点头,“嗯,有可能。” “那我们去看看。” 等他们到了艺体班时,姜望舒正好从门口经过回去拿书包。 花霆珏一抬头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赶紧追上去,抓着姜望舒的袖子问:“欸,你去哪儿了?” “吹风。” 听到这个回答,花霆珏一愣:“啊?” 在三人摸不着头脑的眼神下,姜望舒朝国际班教室的方向走。 “她什么意思啊?” “珏哥,你问我我哪儿懂啊?” “易安呢?”花霆珏只好看向宋易安。 “她刚刚是从哪边过来的?” 花霆珏抬了抬下巴,顺手一指:“那儿啊。” 宋易安看向天台,丢下一句话就往那边跑去,“你们先去看看姜望舒,我去去就回。” 花霆珏:“你要去哪儿?” “什么啊?”一个两个全都奇奇怪怪的,双重懵逼让文彦霖忍不住抠脑子,聪明人不能说点敞亮话吗? 听到天台里传来沉闷放肆的哭声,那哭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宋易安止步,没有立马冲进去。 直到哭声渐渐变得微弱,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宋易安才思考着是否应该上去看看。终于,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吹拂着宋易安的脸庞,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掏出手帕递上去。 “还好吗?” 宁书玉没有抬头,却接过他手中的手帕,哑着嗓子说:“谢谢。” …… 教室里,姜望舒拿了书包就准备走人,花霆珏不不停地追问:“不是,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 “积善行德。”姜望舒有点疲惫地抬眼皮回答他。 “什么善什么德?不是你这人说话怎么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啊?” 姜望舒骤然停下,盯着他。 “你为什么能这么无忧无虑?” 好刻薄的问题,花霆珏倒吸一口凉气。 他认真思考后回答:“啊……这,我……或许是因为我不缺什么吧。” 结果下一秒就没了正形,“毕竟我长得帅、又有钱、性格还好,要身材有身材、要情商有情商、要脑子……有金钱。”他戛然而止后补充道。 不好意思地笑了,“呵呵……” 姜望舒嘴角抽搐,她就不该多嘴一问。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想很多人并没有你这份幸运。” “那是自然,京市都找不出第二个我!” “闭嘴。”听着他又要吹嘘的语气,姜望舒立马喊停。 花霆珏讪讪地抿唇,“哦。” …… 不一会宋易安兜里的电话响起,是花霆珏打来的,估计是问他在哪儿。 宋易安接电话:“喂,阿珏。” 花霆珏询问状况:“易安,你去哪儿了?要不要我们帮忙,不然我们要回去喽,你们家司机也在外面。” 宋易安回他:“嗯嗯,我马上也回去了。” 挂断电话后宋易安等宁书玉平复情绪后温声问她:“要回去了吗?” 宁书玉杏眼肿成桃仁,点点头:“嗯嗯。” 宋易安并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拿起她放在地上的东西,转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在校门口两人道别,宁书玉看着他,“谢谢。” 宋易安开了句玩笑:“这句谢谢应该是我沾了她的光吧?” 宁书玉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抿唇莞尔一笑,点点头。 回到家里时她已经擦干了眼泪,重新梳妆收拾,看到她妈付美西她依旧笑吟吟地问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妈妈,我想转班。” “什么?” “我想转到国际班,您不是也希望我申请国外的名校吗?” 付美西怀疑地看她,“你是想继续和花霆珏他们混在一起吧,我不同意!” 宁书玉音色婉转动人:“妈妈,我接近他们不是为了更好地扩大人脉吗?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办法了,而且我会努力申请学校的。” 付美西看到她乖巧如旧,暂时打消了疑虑,小孩子能成什么大事,她施舍般摆摆手:“行吧。” 在宁书玉上楼前,她照常提醒道:“不过,你得老老实实给我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东想西想的。” “知道了吗?” “知道了。” 宁书玉静静地望着她,他们想要她成为乖巧懂事的傀儡,成为精致无瑕的艺术品,那她偏偏要摧毁他们的念想。 …… 该说不说,宁家的速度还是快,宁书玉周一顺利入学国际班。 众人震惊。 卧槽,这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文艺女神啊,连宁书玉都转到国际班了,还有学神姜望舒坐镇,国际班简直逆天了。 刚到国际班的宁书玉见着姜望舒就上前两步,柔柔地喊道:“望舒。” 这个称呼让姜望舒错愕,她皱眉抬眼看她,片刻后嗯了声算作回应。 花霆珏眉心微窦,但还是压下了心中异样的感觉,笑着欢迎宁书玉,“欢迎加入国际班。” 宁书玉:“谢谢。” 宁书玉最终坐姜望舒和花霆珏前面。 下课铃一响,她扭头见姜望舒起身,巧笑倩兮,美目流转,“望舒,你要去洗手间吗?” 姜望舒:“嗯。”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姜望舒没拒绝也没同意,宁书玉当她默认了,于是笑吟吟地和她一起走出去。 “咦~” 看到宁书玉如影随形般紧紧跟在姜望舒身旁,花霆珏不知为何突然咦了声。 随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那些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依稀记得上一世书玉远嫁英国贵族,和国内渐渐斩断联系,后来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是因为离婚的她和一位女总裁传出热恋绯闻。 女总裁。 热恋。 艹,完了。 晴天霹雳! 第137章 争宠 脑容量被猛地冲撞,花霆珏愣愣地望着她们的背影,惊愕地合不拢嘴,眼神逐渐变呆滞。 他让姜望舒帮忙想办法,按理说他也算间接帮她解决了问题,可她现在是要和他抢孩子她妈? 他独自站在冷风口,气笑了。 “不是……” “我……” 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心如死灰四个字大抵说的就是如今的花霆珏吧。 …… 而宁书玉一直走在姜望舒旁边,抿着唇微笑,“谢谢你啊望舒,我这么叫你你不会介意吧?” 姜望舒凝眸停顿,看着她。 “你都这样叫了难道我能说不?嘴长在你身上,我能阻止你说话吗?” “那好。” 看惯了她对别人直言直语,宁书玉也不恼,反而有点喜悦,因为她没有像骂别人那样骂她。 旋即宁书玉又弯唇浅笑:“那天的事情,是我太消极了,谢谢你,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想明白了。” “真的谢谢你。” 忽地,她满眼期待地问:“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她不曾有知心朋友,身边的好友多数都是一个圈子里因为家族合作认识的,彼此逛吃逛喝、聊聊艺术与时尚。这样的联系深厚又浅薄、瞬息万变,与真心无关,利来则聚利去则散。 姜望舒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顿了下,深吸一口气,非常破坏气氛但语气真诚地请求道:“能别在我马上要进洗手间的时候问这种问题吗?” 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和诡异。 她距离隔间不过一步之遥,却有一个女孩子追着自己追到了厕所,还问她能不能交朋友。 姜望舒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幽默与耿直:“我挺庆幸现在是大白天的。” 不是夜黑风高的午夜,她不是女鬼。 宁书玉都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颊绯红,唰的一下迅速升温,垂眸低语:“不好意思啊,你先去洗手间吧。” 待姜望舒进去后,宁书玉红着脸走出来。 …… 姜望舒和宁书玉回来后,花霆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俩,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他身形一闪,如同一条灵活的泥鳅一般,巧妙地从她们中间挤了过去。然后,他紧紧地抓住姜望舒的胳膊,轻轻一拽,将其拉回到自己身边,“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有一道题看不懂,你给我讲讲呗。” 说着,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书本递给姜望舒,仿佛这道题目已经困扰了他很久,现在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救星。 猝然被挤开的宁书玉:? 姜望舒翻开他的习题册问:“哪道题?” 花霆珏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看都没看,随手一指,谁料姜望舒顿时变了脸色,幽幽出声:“我记得这道题我昨天给你讲了一个半小时,而且你和我保证自己已经会了。” ?! 闻言,花霆珏眼睛瞪得像铜铃,往指的方向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是! 迎着姜望舒漆黑的眼,花霆珏哑口难言,“呃……我好像指错了。” 他害怕地吞咽口水,保证道:“我真的会了,你相信我,我会做这道题,同类型的都会了。” 随即慌忙低头找不会的题,“这个!是这一题不会!!”而后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对面的姜望舒。 姜望舒冷笑两声:“呵呵,自己做去吧。” 宁书玉见两人互动有趣,忍不住勾唇笑。 而花霆珏都想哭了。 大课间,又继续上演了一出戏。 宁书玉打算去接水,看着姜望舒正全神贯注地刷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帮助她的念头。于是,她轻轻地拿起姜望舒放在一旁的水杯,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扰到她学习。 “我去帮你接杯水吧!”她低头轻声对姜望舒说道。 然而此时的姜望舒完全沉浸在试卷里无法自拔,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宁书玉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个拼命三郎啊!然后便转身离开座位向水房走去。 “书玉啊,这种事我来就好了。” 原本想弥补点什么的花霆珏抓紧机会,再次挤开宁书玉,一把抢过她手里姜望舒的水杯。 宁书玉不想放手,坚持道:“我也可以帮望舒的。” 花霆珏眼疾手快地将杯子一把夺了过来,紧紧地护在怀中,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那可是刚烧开的水啊,很烫的!像我们这些大男人皮糙肉厚还能承受得住,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细皮嫩肉的可受不了这个,赶紧放下吧!” 他的语气充满了关切和爱护之意,仿佛真的是在为她着想一般。 宁书玉立马回击:“珏哥你这皮肤比我还滑嫩细腻,你才应该多注意才是。” 保温杯被两人扯来扯去,后排的文彦霖和宋易安都看呆了,眼珠子一会看她一会看他。 文彦霖纳闷,心想这杯子这么抢手吗?改天他也换一个,让人人都抢着给他端茶倒水。 而杯子的主人不为外物所扰,低头拿笔,安安静静、全神贯注地解题。 争执不下,忽然不知道谁突然猛地发力,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保温杯竟然直接掉地上去了。 钢铁砸地的声音清脆刺耳,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令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 也打搅了正在做题的姜望舒。 眼睛往地上看去,居然看见了自己保温杯可怜巴巴地睡在地上,盖子凹进去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坑。 “谁!” 她眼神冷冽,声音空幽,而后缓缓抬头看向自己杯子最近的两个人。 “呃……”罪魁祸首之一的花霆珏慌了,他完全不敢直视姜望舒。 宁书玉也愧疚不已。 姜望舒笑了,“别告诉我我的杯子是长了翅膀镶了灵魂,自己飞出去的。” “对不起,望舒……” “对不起!” 花霆珏和宁书玉异口同声。 真的是他们俩,看着他们无辜又单纯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不知所措,姜望舒只觉得一阵无语涌上心头。 “给我捡起来啊,大哥大姐们。” “哦哦。”花霆珏反应过来,抢先把保温杯捡起来,拍了拍灰尘,笑着递给她,“给。” 唉…… 这一幕彻彻底底把文彦霖都惊呆了,他虽然钝感力超强,但也嗅到一丝不对劲。 宋易安眯着眼看着两人奇奇怪怪的‘争宠’,不禁怀疑姜望舒是皇帝吗? 显然他明白是花霆珏误会了,他是知道宁书玉有喜欢的人的,怎么可能又喜欢上姜望舒了呢? 于是趁着他们出去打球时皱眉和花霆珏聊聊:“阿珏,你太敏感了。” 花霆珏手指比划,着急地张嘴想解释:“不是易安,书玉她……她……她是……” “是什么?” 花霆珏愣了,他该怎么说呢?说自己重生知晓未来?最终他还是吃瘪地闭嘴,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算了。” …… 午饭时间,教室里只有宁书玉和姜望舒,宁书玉当然是跟着姜望舒一起去食堂吃饭。 看着宁书玉孱弱娇柔宛如林黛玉的样子,姜望舒真怕她被这些排长队的人挤死,到时候又是一出麻烦,于是直接侧头问:“你吃什么?” 宁书玉又惊又喜,“我都可以,不要太辣的就好。” “行。” 她把自己打好菜的餐盘递给她,拿过她手里的餐盘,“你帮我拿到桌子上,我来吧。” “嗯好。”有人照顾关心的感觉很好,宁书玉点头,望着她笑容明媚、甜如蜜。 花霆珏他们姗姗来迟,碰巧遇到姜望舒打菜回来,他瞥了眼她端着的菜,诧异道:“哟,你今天吃这么清淡啊。” 姜望舒轻抬眼,没回答他。 可当他亲眼看到她把菜放宁书玉面前时,花霆珏彻底不淡定了,“你帮书玉打菜,不帮我打啊?” 随即阴阳怪气:“哟,我来的不巧啊。” 姜望舒懒得听他念叨,把他爱吃的菜推到他面前,“吃吧。” “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大家一起吃啊。”花霆珏挑眉,漫不经心地问她,见姜望舒不回答,甚至还继续开启‘黛言黛语’:“呵呵,还是不吃了,哪里就饿死我了呢。” …… 姜望舒猛地一扭头,一个眼刀朝花霆珏剜过去,她紧紧地抿着嘴唇,声音冷冰冰地威胁道:“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言语之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霸气。 花霆珏瞬间认怂,乖乖低头,“咳……吃。”但还是唧唧歪歪地说出不满,“为什么书玉那么多菜,我却只有这一碗。” 宁书玉大方地把菜递过去,“如果不嫌弃的话,大家一起吃吧。” 姜望舒斜眼睨着花霆珏,他压根不敢动筷子,“算了,你吃吧,我们还有别的。” 几个人都不敢动,姜望舒实在看不下去他那个样子,于是起身。花霆珏在后面喊:“喂,你去哪儿,吃饭了!” 没过多久,她双手端着一大盘各式各样的菜肴回到桌前,这些菜堆得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高。花霆珏见状,连忙起身快速地迎上去。 从她手中接过这沉甸甸的盘子,忍不住惊讶地大喊:“我靠!你这是怎么了?疯啦?弄这么多菜回来,难不成是要拿去喂猪吗?”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丰盛的美食,全是他爱吃的,心中暗自嘀咕:就算是十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吧。 姜望舒眉眼冷清,点头:“对啊。” 喂猪。 管他呢,最后花霆珏欢欢喜喜地…… 嗯,吃撑了。 他发誓,再也不和别人抢菜了!! …… 临近期末,又将迎来一次大考。姜望舒再次开始忙碌起来,毕竟还有三个人等着她辅导功课呢。 宁书玉乖觉,她一直低头认真刷题,而且她的基础不需要她太操心。宋易安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写作业。 唯独……两个坐不住的混子! 文彦霖用左手托着脑袋,右手握笔,低着头装出下笔如有神的样子,实则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而花霆珏眉头深皱,一会转笔,一会丢橡皮,脑子摇摇晃晃,像是椅子上有针,根本坐不住。 尽管在姜望舒的辅导下花霆珏成绩有所进步,但也还是不能突破五百分,而且很多题一错再错。 脑细胞都快死完了,花霆珏终于忍不住哀嚎出声:“唉……” 他一叹气,众人纷纷朝他看去,花霆珏想打哈欠而张大的嘴立马闭拢,讪讪一笑:“呵呵,大家继续,继续,别管我。” 花家,晚上十一点,灯火通明。 姜望舒给花霆珏开小灶。 看到某个类型的题花霆珏反反复复出错,姜望舒拧着眉问他:“这道题你怎么选C?” 花霆珏眼神真挚又纯粹地回答她:“我的答案里没有一个C,所以选了C。” 你别说,你还真的别说,这回答听起来没毛病。 姜望舒给她解释:“可那是在保证你其他的题都比较稳妥的情况下才用这个办法。” “我觉得我其他题做的还可以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花霆珏略微不好意思但还是大胆地说道。 姜望舒:卒。 这个办法行不通,于是第二天她想了另一个法子。拉磨的驴都需要一点鞭策,人哪能不要正向激励呢。 …… 国际班,姜望舒今天一直都在给宁书玉讲题,丝毫没有想要搭理花霆珏和其他人的意思。 甚至花霆珏在课间问她,她都推诿。 “你给我讲讲呗,这道题。” “我已经给书玉讲过了,她会我让她给你讲吧。” “嗯嗯,珏哥,望舒给我讲得很细致,我已经听懂了,要不让望舒休息休息,她挺累的。” 好家伙,这下花霆珏骑虎难下。 让姜望舒讲也不对,不讲也不行。 他咬牙切齿,“好啊,那你给我讲讲。” 宁书玉还真的为姜望舒考虑,耐心地给花霆珏讲题,花霆珏一边暗暗观察姜望舒的脸色,一边努力让自己听懂。 在宁书玉讲完后还拉踩一番。 “她讲的没你好。” “是吗?” “当然。” 一来一去的,花霆珏的胜负欲被点燃。 在寒假来临前,本学期最后一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毫无疑问,第一名还是姜望舒。 而因为姜望舒数理化都押中了题,其他几人考得也很不错,宁书玉本来底子就不差,这回竟然考了590分。花霆珏也破天荒上了480,接近五百分了,文彦霖也有进步。 唯独宋易安。 始终徘徊在及格边缘。 第138章 自由 寒假来临。 花家。 花霆珏最近神神秘秘的,一直躲在房间里,除了补课和吃饭基本不出房门,这几天更是奇怪,甚至连饭都是余管家送进他房间的。 餐厅里一家人都在吃晚饭,因为慕秀芝不在,倒也没有完全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韩晚珍问:“余管家,他还不下来啊?” 余管家回答她:“大少奶奶,三少说他今天不下来了。” “又不下来?这家伙不会还在睡觉吧?”韩晚珍狐疑猜测道,眼睛却看向姜望舒。 姜望舒巧妙低头,避开与她的对视。 问她?她也不知道啊,几天没看到人了。 花霆瑾也诧异:“余叔,小珏这几天都是这样的吗?” “是的二少,三少说他有大事要忙,让我们不要打扰。” 在座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差点喷饭,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毕竟从花霆珏嘴里说出忙大事,一般没什么好事。 花霆瑾嘴角一抽,但还是给他保留了颜面,“那行,那我们就别打扰他,让他忙吧。” 饭后姜望舒遛完狗正准备回房间做题,突然,她的脚有自己的想法,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花霆珏的房门口。 回过神来的她低喃道:“我疯了吗?!” 下一秒,门开了。 当看到一个跟野人长得差不多、蓬头垢面的人从花霆珏房间里窜出来时,路过的姜望舒吓一跳,她紧急后退一大步。 “我写出来了!” “哈哈哈,我写出来了!!” 谁知花霆珏一边大吼,一边冲出来就给了她一个拥抱,将她紧紧圈在怀里,手臂一点点缩紧,情绪非常激动。 “咳咳,你……你放开!”姜望舒被勒得喘不过气,无奈最后只能抬起手给他来了一拳头。 花霆珏听到她痛苦的咳嗽声才迅速反应过来,松开手,歉疚地说:“哦哦,不好意思啊。” 头发被他薅乱,姜望舒重新理顺头发后怒瞪他,“你去挖金矿了吗?” “啊?”花霆珏一愣。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花霆珏跑回房间照镜子,而后自己也惊呆了,“卧槽!”别说姜望舒了,他妈来了见着他估计都得愣一愣。 “嘿嘿,这几天太忙了,忘了打理自己。” 忽地,他眸光灿灿,抓住姜望舒的手腕分享喜悦:“我跟你说,我写了一首歌,编曲填词都弄完了,我试了下,真的还不错。” “你要不要听听?” 虽然说是询问她的意见,但花霆珏压根没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坐在钢琴面前弹了起来。 嘴里哼着歌词: “忽然间发现我已回不去。” “oh,baby,我无法言语……” 他的嗓音干净清脆,情感饱满,低音时充满磁性又宠溺,微微阖眸,宛转悠扬的钢琴曲从指尖溢出。 这一刻他仿佛在发光。 姜望舒怔怔地望着他,不得不说,花霆珏除了外貌,在其他方面的优秀也不亚于任何人。 而那头孔雀开屏的花霆珏已经表演完了,回过头却发现姜望舒正在发呆,臭屁地上前:“喂,发什么呆呢?难道是我的歌好听到让你沉迷。” 姜望舒不经意地抿唇无语,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全身上下嘴最硬:“那是沉默,不是沉迷了。” 花霆珏撇撇嘴:“嘁,从你嘴里说点好听的会死啊。” “会。” “那你在学校里夸书玉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花霆珏插着手与她辩驳,一脸不服。 “你期待我说什么?” “点评点评呗。” “我觉得还挺好听的。” “就这?” “就这。” “我又不懂音乐上的那些事。” “也是哈。” …… 因为没炫耀够,花霆珏不甚满意,他直接打电话摇人,组乐队的几人高高兴兴地往秘密基地里去。 花霆珏花大价钱买了好多设备,录音室内全是琳琅满目的乐器,差点把人眼都看花了。 文彦霖刚进去,第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贝斯,“哇撒,珏哥,你这把贝斯酷啊!” 听到他的赞叹,花霆珏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微微上扬的眉毛也全是嘚瑟,他轻笑着说道:“怎么样?很酷吧!这可是我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定制的,全球仅此一把。” 文彦霖点点头,“还是咱哥大气,我下次也让我哥送我一个。” “你要不试试?” “不了,我还是对架子鼓感兴趣点。”文彦霖摇头拒绝,转身直奔架子鼓走去。 花霆珏回头,问他们:“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宋易安诧异又好奇:“你有曲子?” 花霆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惊讶之情,心中不禁涌起骄傲,“当然咯,小爷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然后用略带夸张的口吻说道:“怎么样?被我的厉害震撼到了吧!” 姜望舒等人:“……” 文彦霖积极踊跃地说:“行啊行啊,玩玩呗。” 花霆珏从书包里拿出谱子,像是发传单似的,“喏,一人一份,都有都有!!”连姜望舒怀里都塞了一张。 他们对音乐都略知一二,光是看曲子都忍不住点点头,话不多说,花霆珏主唱、文彦霖打架子鼓、宋易安弹吉他、宁书玉弹钢琴。 彼此默契地看了眼。 合奏共鸣的声音响起。 酣畅淋漓的演奏后,大家眼睛一亮,文彦霖更是直接跑过去大喊:“珏哥,你这歌也太赞了吧!!卧槽。” “确实不错。”身后的宋易安也称赞道。 花霆珏飘飘欲然,挑眉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歌取名了吗?”宁书玉问。 花霆珏摇摇头,“还没有诶。” 一拍脑袋,文彦霖突然开口倡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取一个响亮的队名吧?” 宋易安:“嗯,确实。” “是哈,让我想想……”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沉思,为队名集思广益,除了姜望舒。她悠闲地吃着水果,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她不太关心乐队叫什么,反正最终总会有个名字。 终于,一片安静中有人乍然出声。 是花霆珏! 他说:“要不,我们叫……” “Freedom。” 他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他身上, 宋易安纳闷:“自由?” 花霆珏点头,“对,就是自由!” 文彦霖是万年捧场王,什么都说好,“珏哥,我觉得好诶,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宁书玉也赞同,“确实还不错。” 姜望舒眉心微蹙,自由?人生最难得的无非就是自由二字,有这么个寓意确实挺好的。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花霆珏不由得意洋洋起来,“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这个想法太酷了,做音乐就得心无旁骛、自由自在才快乐嘛。” 他快速扭头看姜望舒,笑容灿烂如冬日里的暖阳,俏皮地眨眨眼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突然间的目光交汇让姜望舒措手不及,她正准备将一颗葡萄滑入口中的动作猛地僵住了。那颗葡萄差点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她努力挣扎着想要吞下这颗葡萄,但它似乎卡住了气管,让她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起来。 她涨红了脸,“咳……咳……” 这一出可把四个人吓死。 花霆珏见状,心中一急,连忙伸出手来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部,关切道:“怎么了?你慢点吃啊,我只是问你意见,又不抢你的东西!”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解,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终于,姜望舒总算是成功咽下了那颗葡萄,她一边咳嗽着,一边有些狼狈地点点头,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她冷白的脸顷刻间如熟透的苹果般涨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不禁微微低下头去,抬手扶额,心中暗自懊恼:“真是太丢脸了!” 本来就够尴尬了,花霆珏还补了一刀,看似安慰她:“没事,呛着了嘛,多正常啊。” “噗……” “哈哈哈。” 看到他俩喜剧般的互动,三人实在是忍不住小声笑出声来。 姜望舒一个眼刀杀过去,咬牙切齿: “我谢谢你啊。” “嘿嘿,不谢。”花霆珏用胳膊肘捅了捅姜望舒,“Freedom怎么样?你说点意见呗。” “嗯嗯,挺适合的。” 花霆珏环顾四周后将视线定格在众人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之意:“行,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就定了喽?” “行!” “好。” 乐队欢欢喜喜地地成立了,几乎每一天大家都全身心地投入到音乐室那个房间里,一群人灵感爆棚。 就是苦了姜望舒,每天都要‘试毒’。 宁书玉逮着她,两眼期待地问:“望舒望舒,你觉得这个调听起来舒服点还是刚刚那个。” 姜望舒面无表情地回答:“第一个。” 不出三秒,花霆珏跑出来了,“你看,我把钢琴部分换成了贝斯,完全不一样,是不是节奏感强了不止一点。” “嗯,你说得对!”姜望舒两眼逐渐变得无神,她也不会厚此薄彼,同样出示麻木痛苦面具。 谁懂啊!她真的完全不懂音乐!! 她要疯了。 …… 好在局面在几天后得到缓解。 因为当他们几个忙着乐队时,姜望舒也需要去夏令营到处参加比赛了。一中的数理化竞赛团队都有她的身影,毕竟她可是王炸选手,谁对上她谁死。 今年寒假的夏令营研学设在京大,姜望舒梦寐以求的大学,她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等待大部队了。 她太想跑了。 带头的是桑若和张正亮,他们带着学生们逛了一圈京大的校园,然后大部队朝着礼堂走去。 桑若给众人介绍讲台上的人:“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京大研二法学系和计算机系双学位的学长——宋易诚。” 宋易诚接过话筒,亲切地和众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宋易诚,高中毕业于京市一中。” 宋易诚?姜望舒闻声抬头看讲台上的人,文质彬彬、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 果不其然,紧接着张正亮就介绍他:“这位宋学长曾经也是奥赛杯的一等奖蝉联者,一路本硕博保送到京大,是我们一中的优秀毕业生。” 底下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大家齐齐鼓掌 。 确实不平凡啊,除此之外姜望舒还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却不想,当散会后她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姜望舒……是吧?” 她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宋易诚温文尔雅地正站在身后,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姜望舒狐疑,保持镇定,然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的,我是姜望舒,有什么事吗?” 宋易诚微微一笑,语气十分温和儒雅地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听一中的老师说起学校里出现了位学神,有些好奇。”说完,他向姜望舒伸出手来,表示友好。 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姜望舒没有和他回握,礼貌又疏离地敛眸,说话也冷冷淡淡的,“您客气了。” 宋易诚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气恼,反而歉疚地笑着:“抱歉,是我唐突了。”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谢谢。” 说完,姜望舒转身离开,回到宿舍的她坐在窗前,目光凝视前方,脑子里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发呆沉思,喃喃自语:“宋易诚?” 一连几天她都在考试,自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到竞赛结束,花霆珏和宋易安路过京大,顺道接她回家。 而碰巧的是,宋易诚也正好从校门口出来,两人礼貌地颔首当是打招呼,天空细雨如牛毛,宋易诚问:“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有朋友,谢谢。” “那好。” 就在这时,花霆珏他们刚刚到,他和宋易安下车,看到宋易诚时有点傻眼,两人顿时愣了。 “诚哥。” “大哥。” “易安。” 听到两人的称呼,姜望舒怔住。宋易安?宋易诚,这显然是兄弟名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而且细看这两人确实五官有点相似。 第139章 倒霉孩子 她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氛围。 宋易安和宋易诚与他俩道别,姜望舒和花霆珏上车回家。 “宋易安和宋易诚是亲兄弟?” “对啊。” “那为什么他们之间……” “你是觉得他们不像是兄弟俩?” “嗯。” “这个嘛……”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姜望舒故意这么问他。 她都这么问了,花霆珏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将一些事情全盘托出:“你也不是外人,而且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我和你说吧。” “易安和诚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同父异母?姜望舒有点诧异,她继续听花霆珏说。 “当初易安他妈也就是周家大小姐,看上了离婚带一娃的易安他爸,不顾身份与年龄,死活要嫁给他,据说易安他姥爷劝都劝不住。” 说到这,花霆珏看了下没有人的四周,压低声音:“人嘛,越是阻拦越要证明爱情的伟大,于是易安他妈直接未婚先孕,无奈之下他姥爷只能同意两人在一块儿,他俩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 旋即,花霆珏顿了下,“但是……” 他拧眉,用手指点了点脑子,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但是吧,易安他妈有点恋爱脑。” “恋爱脑?” 又是新鲜词儿啊!姜望舒不禁心生疑惑,她的思想属于九十年代,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词语感到十分陌生。 花霆珏解释:“呃,就是形容一个人满脑子只有爱情,不管其他的东西。” “哦哦,我懂了,你继续说吧。” “易安他妈很爱他爸,同时呢也爱屋及乌过头,更喜欢继子。后来随着周家一点点没落,而宋家在律政界如日中天,两家差距越来越大,易安他妈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讨好丈夫和继子身上。” 忽地,花霆珏叹了口气:“而且诚哥也……确实优秀到可以继承宋叔的衣钵,这也让周姨越来越着急,她暗地里希望易安能去争一争继承人的位置。” “不过,易安一直不愿意争抢,只能用成绩差反抗。” 听完故事的姜望舒沉默了,彻底沉默了。她是踏进了什么苦难魔窟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顺心,真是一群倒霉蛋玩到一块儿去了。 她皱紧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所以这就是宋易安故意考取低分的原因吗?”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她心中怀揣已久的谜团瞬间消散。 花霆珏震惊瞪眼,“你看出来了啊?” 这夸张的语气把姜望舒整不会了,挑眉反问:“呃,我不该看出来吗?” 听她这么说花霆珏纳闷出声:“咦,霖子和天朗都看不出来啊,他们真的以为易安和他们一样智商不行。” 说实话,要不是重生回来,他现在估计也还被蒙在鼓里。 姜望舒:“……”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无语,花霆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哈,你这么聪明,和他们又不一样。” “是啊,易安一直不想参与家族纷争,也不愿意去抢。” 说着说着他再次叹气:“唉。” 姜望舒抬眼瞥他,“你叹什么气啊?” 花霆珏俊郎的眉眼皱成一团,“我为易安叹气啊,他夹在中间挺不容易的。而且周姨真的挺可怕的,有种平静的疯感。” “嗯?” 这样的形容姜望舒倒是第一次听说。 她问他:“那你想怎么办?” 花霆珏垂头丧气:“我好像什么都办不到,我妈让我别参与宋家的家事。” 记得上辈子花霆珏也是担忧不已,想出面替宋易安解决,结果被慕秀芝明令禁止不许瞎掺和。 豪门里的弯弯绕绕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姜望舒目光紧紧地盯着花霆珏,他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却被深深的忧虑所笼罩着,她沉吟片刻后问他:“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反抗无济于事吗?” “嗯?此话怎讲。”见她参破未来的局面,花霆珏猛回头。 因为上辈子易安一直深陷挣扎之中走不出来,浑浑噩噩,跟他们一起做了一辈子纨绔子弟,他不该是这样的。 “想要避开纷争,无非两个办法。一是彻底装死、伪装成弱者,但时间太久,容易消磨心志,最后真的成了弱者。” “嗯嗯,说得太对了!” 见她说中了,花霆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使劲点着头,表示非常赞同对方的说法,那模样就像一只正在啄米的小鸡一般,可爱极了。 眼里跳跃着光芒,宛如寺庙里跪在佛像前虔诚祈求大师解签的信徒,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的答案和指引。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微微前倾,似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期待,念叨着:“还有呢?还有呢?” 而某位大师气定神闲。 “还有就是……” “成为真正的强者,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她说了一大堆,花霆珏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崇拜藏不住,甚至脱口而出:“牛逼啊大师!” 姜望舒:“……” 她狠狠皱眉,不解,旋即豁然开朗后声音中带着些许质问:“你把我当算命的了?!” 花霆珏摇头否认:“啊不是,你……我的朋友,你真厉害。”他重新夸她。 “呵呵。”姜望舒冷笑,她起身就要走,花霆珏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眼睛里流露出乞求的目光:“别走。” “你再给我分析分析。” “求求你了。” 此时此刻,花霆珏终于明白刘备为什么要三顾茅庐了,因为有个脑子聪明的军师可太他妈爽了! 他大大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姜望舒不得不承认美人计不无道理,她收回了脚,重新坐了下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倏地,姜望舒抬头眺望窗外的风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花霆珏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闭上眼默默为好朋友宋易安祈祷,对不住了易安。 …… 几天后,宋易安被花霆珏一个电话叫了过来,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好友的踪影,于是打算拿出手机给花霆珏打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宋易安。” ? 熟悉的声音让宋易安脊背一僵,他缓缓转身回头,一入眼便是姜望舒眉眼清冷,直直拿着书站在不远处。 “阿珏呢?” “出去了。” “他们呢?”他是指宁书玉和文彦霖他们。 “都不在。” 奇怪诡异的对话让宋易安顿感不妙,他眉头紧皱,一脸狐疑地问姜望舒:“什么意思?” 姜望舒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鉴于你的成绩非常稳定——每次考试都能将分数精准保持在及格线附近,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杂技演员一样,总能在关键时刻‘恰好’完成表演。” 她故意阴阳怪气,甚至着重强调了“恰好”这个词,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戏谑和期待,似乎在告诉宋易安:接下来可有好戏看咯! 说到这里,她还特地停顿了一下,“所以呢,经过深思熟虑,我打算给你单独授课!” 宋易安沉默不语,不一会他启唇,意欲说些什么。但姜望舒直接替他说了出来:“花霆珏也知道,而且他也已经同意了的。” 宋易安:“……” 所以,风水轮流转,他这是被卖了? “行了,别傻站着了,该刷题了。” 无奈之下宋易安只能跟着姜望舒,刚坐下她就丢给他一叠试卷,“从上往下做,如果想提前交卷直接拿给我。”说完她也不多废话,自顾自地走到旁边做题。 宋易安眼神凝固,他目测了一下试卷厚度,估计数量不低于十张,他瞥了眼隔壁进入学习状态的姜望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但终究只能低头做题。 …… 音乐室。 花霆珏疯狂打喷嚏。 “阿秋。” “谁啊,背地里骂我!” 宁书玉和文彦霖频频看他,宁书玉看了一圈,始终没有见到姜望舒,不由问了句:“珏哥,望舒今天没来吗?” “没有,她今天有点事。” 与此同时,文彦霖也咦了声,“哎,易安呢?怎么也没来啊?” “咳。”花霆珏心虚地掩唇咳嗽,眼珠子转啊转,眼神飘忽不定,“易安他和我说了,有事。” “哦哦,这样啊。”文彦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可心思细腻敏感的宁书玉却察觉不对劲,但又不敢往那方面乱想,最终还是息了念头。 花霆珏糊弄过去,“好了好了,我们继续练一练,之后要上台的呢!” …… 不出意料,宋易安又开始控分了,姜望舒看都不用看,直接给他打了个红彤彤的60分。 打完分数她将试卷归还给宋易安,“刚刚我讲了第一套试卷的第十四题,想必你懂了,第二套你做对了。” 旋即她又猛然一顿,缓缓说道:“可到了第三套,这种类型的题被放到后面,你突然不会了。” “怎么,你基因变异了啊?”她嘴依旧跟淬了毒似的。 宋易安被她怼得眼角抽搐,半晌后解释道:“大概瞎猫碰到死老鼠罢了,我并不是你这样的学霸。” 姜望舒移开眼,一脸嫌弃,淡淡地回怼:“可别碰瓷猫了,你这行为倒是更像阴暗里的老鼠。” 宋易安再次沉默,他向来温文尔雅,深吸一口气,“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去叫阿珏过来。”说完他就要起身。 “他来也没用,是不是阴暗老鼠取决于自己,与他人无关。”姜望舒不经意地瞧了他一眼。 ‘阴暗老鼠’听着着实有点刺耳,宋易安都快气笑了,“你能换个别的词语吗?姜望舒。”不论是相貌还是人品家世,宋易安都觉得自己和这个词不搭。 “忠言逆耳,将就着听吧。” “我觉得或许是我的教学水平有限,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学长,成绩优异性格温和,想必应该能够教好你。” 宋易安变得不安,心头涌出一个答案。 果不其然,他听到姜望舒说:“这人你也认识,宋易诚学长,他很乐意帮一中的学生解决难题。” 随后宋易安原本松弛的身体骤然间紧绷,清朗俊秀的脸庞有些失去表情管理,他俨然懂了。 抬头坦言道:“你想说什么?” 姜望舒淡笑:“你故意的吧?” “什么?” 姜望舒也不想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戳穿他:“每次考试你都在控分,无一例外,那些题其实你会做,但你就是不做,亦或是故意写错。” 她冷笑着反问:“你问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该问问你自己吗?” “你觉得你自欺欺人就可以逃避一切了吗?” “你觉得自己命很苦,遭遇很惨是吗?” “你上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出来问问,看看他们哪个不比你宋大少爷过得苦啊?” 姜望舒说话宛如连珠炮,宋易安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忽然,她抱歉一笑,只是笑里的歉意不多,纠正自己的口误:“哦不好意思,宋二少爷。” 宋易安:“……” 他见识过姜望舒的毒舌,之前还骂他是圣母。只是不想她进步了,竟然直接往别人心口上扎刀子,而且恨不得捅了之后再把血肉挖个稀巴烂。 “如果有时间,你不妨出去看看,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深陷苦难而无法自拔,他们连生存都成问题。” 姜望舒讨厌比较苦难,好像人人都非得比出个高低上下,谁更惨才配拥有说话权。但今天她想试试,毕竟最开始宋易安对她的恶意也不小,这回算是小小还击吧。 怼也怼了。 最后姜望舒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花霆珏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在掩藏锋芒,他怕你掌握不住,担心你最终成了和他一样的人,但他又不敢对你吐露真话,怕你思虑过重。” “而你呢?” “你有为他考虑过吗?你自私地逃避问题,让朋友为你的以后担惊受怕,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闻言,宋易安失了魂,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眼神,他垂着头,不敢与姜望舒直视,也不想去听她此刻说的话。 其一是她说中了,他在逃避。 其二是……他并不知道阿珏为他担忧的心思。 姜望舒玩的就是信息差。 花霆珏和宋易安都不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与期许,但作为中间人的姜望舒却能精准勘破他们的心思。 “我不想怎么样,但你得在花霆珏面前有进步,装也好真的也罢,我不在意他在意。” 丢下最后一句话,姜望舒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独留宋易安木讷地站在原地。 一个星期后,当姜望舒拿着宋易安新鲜出炉的试卷摆在花霆珏面前时,他目瞪口呆。 “卧槽,你到底怎么说服易安的啊?” “他……他竟然愿意改变了。” “这太神奇了吧!” 他朝姜望舒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啊,舒姐!” “你简直是我的神!!” 然而,同为小分队一员的文彦霖不淡定了,明明大家都当缓慢进步的学渣当得好好的,怎么…… 突……突然,成学霸了。 不过,他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 第140章 喜提警察局观光卡 ‘假期是弯道超车的好机会’这句话人人都听过,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用行动验证了它是真的。 国际班又出一记王炸,惊呆全校。 因为宋易安开学考试排名全校第十,干掉了前面几百个人,一跃而起,跑到前十去了。 其他人惊掉下巴,纷纷开始哀嚎感叹:“有完没完啊,国际班是什么风水宝地吗?一个个的进去了就跟成仙了似的,这么牛逼啊。” 有人道破天机:“我听说是姜望舒给他们补课,所以他们全都进步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直接爆粗口:“我去,现在还能找她给我们补补课吗?” “你敢?” 那人脑子里浮现出姜望舒的面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头摇得像拨浪鼓,“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上课吧。” 姜望舒这人不仅邪门,而且一年四季都冷着脸,跟个冰块没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到好脸色,光是眼神就足够让人后背发凉了的,没有一个人不怵怕她。 而办公室的张正亮嘴巴都要笑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苍天啊!! “我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他捂着嘴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 “噜噜噜啦啦啦,我们班上竟然有两个全校前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如魔音乱耳,隔壁的老师们纷纷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他们真的受够了! 有了姜望舒这个学神就算了,他们彻底放弃去争第一,可现在国际班居然又有一个人挤进前十。 那可是国际班啊?一个班占据全校倒数的国际班!不用学习、不用高考毕业就直接送出国的富家子弟。 怎么临到高三,都跑来霸占名额了。 …… 高二下学期是几人最快乐的时光,不仅学业顺利,而且乐队的组建也格外成功。 他们刨去在学校的时间,空闲时都会去演出。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花霆珏他们去的是自己家旗下的迪厅。 他们一上台,场子瞬间炸开锅。 “让我们欢迎新晋的乐队,Freedom!” 呼唤声四起,姜望舒微微抬头,熟悉的身影自动撞入眼底,周围灯红酒绿,光照在他们脸上,她怔怔地看。 舞台上,他们穿着时尚酷飒的衣服,花霆珏花花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露出滚动的喉结,晶莹的汗水一点点流淌滑落。 满眼奢靡旖旎,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在这里,他们不再是备受困扰的豪门子弟,尽情展露风采、恣意演唱,挥洒着青春的雀跃。 而画风一转,台下的姜望舒又老僧入定地坐着吃东西,悠闲地咀嚼,别说,她觉得这迪厅的小吃还蛮好吃的。 中场休息,他们下台。 额头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满头大汗。 花霆珏凑近,喘着粗气:“怎么样怎么样?!” “嗯,比他们唱的好听多了。”姜望舒点头,她的夸奖进步不少。 花霆珏得意洋洋地挑眉,顺势在姜望舒旁边的位置坐下,“那当然,肯定比这些好!” 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文彦霖似乎也还在回味,“刚刚简直太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上台玩架子鼓呢。” 他转头与宋易安碰杯,提议道:“易安,要不下次咱换换位置。” 宋易安爽快答应:“行啊。” 他们聊着,姜望舒问:“宁书玉呢?” “书玉上厕所去了。” “哦。” 见她久久未归,姜望舒不放心,也起身朝厕所走去。刚走近就看到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拉扯宁书玉,柔弱的宁书玉挣脱不开,周围其他人也当看戏。 姜望舒随手抄了个酒瓶,快步走过去。 “放开她。” 那个男的抬头,惊艳地吹口哨:“哟,今天美女真多啊,要不一起陪我们喝个酒?” 姜望舒眼神一变,从小生活在鱼龙混杂的底层社会的她飙脏话:“我他妈让你放开她。” “还是个小辣椒,我喜欢。” 油腻轻佻的话让姜望舒一阵恶寒,她拿出藏在背后的酒瓶,咒骂一句:“喜欢你就去死吧!” 而后眼疾手快地往胖子头上一砸,趁机把宁书玉拽到怀里,她推了她一把,嘱咐道:“去喊花霆珏他们,快去!” “哦哦好。”宁书玉几乎吓傻了,但还是尽量保持镇定。 胖子头破血流的,他手捂着头痛骂:“臭婊子,老子今天弄不死你!”旋即咬牙扑过来,姜望舒巧妙地躲开,把周围的东西悉数砸在他身上。 好在花霆珏他们来的及时,他直接给了那个胖子一脚,上上下下地打量姜望舒,担忧地问:“没事吧。” 姜望舒摇摇头:“没事。” 几人本来就是校霸,只不过这一年来从良了,兴奋了一晚上的他们顿时来了劲,文彦霖直接开打。 “卧槽,欺负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妈的,一群傻逼!!” 花霆珏安顿好姜望舒后也加入了混战,嘴里骂骂咧咧的:“操你大爷的,爷今天要把你们打成肉饼!” 一时间,迪厅混乱无比,尖叫连连。 年轻还是好的,打架还是占上风。 唯一不好的是,他们集体闪现警察局。 …… 警察局里,有个警察深深地看了他们好几眼,觉得这几人煞是眼熟,纳闷地“咦”了声。 花霆珏心虚地抬手挡住侧脸。 终于那个警察想起来了! “怎么又是你们啊?一年多没见了,我还以为你们学好了,怎么又开始打架了?!” 这几个学生以前是警察局的常客,一中家世好的校霸们,许久不见他都差点要忘了。 姜望舒和宁书玉露出狐疑的表情,显然她们知道他说的不是她们,因为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被抓进警察局呢。 警察照旧摆摆手,一脸公事公办地说道:“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叫家长过来一趟,聊聊和解事宜。” 话音刚落,警察局安静如鸡。 家长? 宋易安和宁书玉肯定是叫不来的,文彦霖也害怕叫他妈来,他也撇开脸。姜望舒更不用提,在她心中压根没有家长这一说。 于是,他们纷纷将视线移到花霆珏身上。 文彦霖拜托:“珏哥,只有你了。” 他们的目光如芒刺背,花霆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认命地睁开眼直面姜望舒他们。 “唉……” “我……我叫谁来啊?” 他颤颤巍巍地说:“我妈?” 在场的人都吓愣了,文彦霖猛地摇头,“不不不,这种小事就不麻烦慕姨出马了,大哥二哥不在吗?” 花霆珏很是苦恼地叹气:“我二哥刚刚出去,不信你问姜望舒。”他们又将目光转移到姜望舒身上,姜望舒僵硬地点头,“嗯,他二哥昨天出差了。” 角落里的宁书玉暗暗松了口气。 “那怎么办啊?我们不会要在这里待一晚上吧。”文彦霖感觉天都塌了,他凄惨地哀嚎道。 他们久久没有商量好,警察催促道:“快点啊,几位少爷小姐们。” 姜望舒思索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过去,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用警察局里的座机拨了个电话。 等电话一接通,她就快速把听筒放到警察手里,自己则是后退了一大步,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花家,韩晚珍都打算入睡了,突然电话叮铃铃地响,她嘟嘟囔囔地抱怨:“谁啊,大晚上不睡觉打电话,缺德!!” 但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起身接电话。 声音宛转娇媚,“喂,谁啊?” 下一秒她直接破音:“什么?!” “警察局?!” “好好好,我马上来!” 她匆匆忙忙收拾出门。 而另一边,三个人脸都很困惑又困惑地看向姜望舒,花霆珏偏头,开口问她:“你打给谁了?” “你大嫂。” 听她这么说,众人心安了那么一会儿。 还好还好。 “是哈,我怎么没想到呢?可以让大嫂过来啊,不过……”不过,随后他语气忽地一顿,“现在应该是她睡美容觉的时候,我们……不会……被骂吧?” 骂是肯定会被骂的。 韩晚珍一头雾水且急匆匆地驱车来到警察局,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问保镖:“从哪儿进去啊?” 她披着昂贵的貂皮大衣,踩着高跟鞋,黑色微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身后跟着好几个保镖,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 “他们人呢?” “这位女士,你找谁?” “花霆珏呢。” “他们在里面,您是……” “我是他们的家长,看不出来啊?要不然我这样的人没事大晚上来警察局散步啊?”韩晚珍的嘴那也是了得,一句话堵得警察说不出话来。 “女士,请您好好说话。” 起床气上头,娇滴滴的韩晚珍烦得很,“我这不好好说话呢,我要是不好好说话,你已经完了。” 不愿起争执,那个警察只能闭嘴。 当韩晚珍一走进去,全是熟人。 她开口就是:“哟真热闹,大晚上不睡觉,你们在这里搞团建啊?” 姜望舒他们:“……” 花霆珏:“大嫂。” 其他人也喊:“晚珍姐。” “呵呵。”韩晚珍冷笑两声。 “说吧,出了什么事?” 他们几个全都闭嘴不说话,还是一旁的警察说:“你好,女士,怎么称呼?” “我姓韩。” “韩小姐,我是京市分局的警察王力,花霆珏他们在迪厅聚众互殴,并且将对方打成重伤。” “迪厅?互殴?”信息量有点大,韩晚珍乍一下还不太能吸收,她眯着眼,猛回头看身后的五个人。 “行啊,你们真是厉害了。” 五个人还是如鹌鹑似的站在那儿,撇开眼不去看她。 现在还不是找他们算账的时候,韩晚珍看向王力,“那你们想怎么处理?” “如果双方能和解,我们这边倒不会追责,不能的话需要拘留!” 头一次来警局没有经验,韩晚珍听到这两个字瞬间炸毛,拔高音量大喊:“拘留?!” 她摇头:“那可不行,我等会还要带他们回家呢。”随后懒懒地摆摆手,“那和解呗。” 话音刚落,人被带过来了。 那个胖子叫张鸿金,他已经被包扎好了,一脸横肉、面目狰狞,指着花霆珏叫嚣道:“我呸,臭小子,老子绝对不和解,你们死定了。”花霆珏是打他打得最狠的,把他的牙齿都打掉了一颗。 花霆珏双手抱臂,神色骄横:“那是你该打,死流氓!要不是你拉着我朋友下贱地耍流氓你会挨打吗?” “你这样的人打一百次都是轻的!” 他举起拳头威胁张鸿金,实在是有点狂,王力立马喝住他,“都给我安静点,这里是警察局,再打直接拘留!” “别过去。”姜望舒拉住冲动的花霆珏。 她的目光就像是一片冰冷的湖水,毫无波澜地从王力身上扫过。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王力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了一般。 刹那间,他后背骤然一凉。 韩晚珍见这个张鸿金油腻腻的眼神,她突然嗤笑:“和解?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把我迪厅砸了,先赔钱再说。”那家迪厅是韩家的产业,韩家是娱乐产业的龙头老大之一。 ? 画风突变。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韩晚珍。 而张鸿金丝毫不在意,他得意地笑,放下狂言:“我告诉你们,我爸是财政局张副局长!敢打老子,你们真的是活腻了。” 他一说完,警察局陷入死寂,众人神色各异。 韩晚珍轻轻拍了拍胸脯,语气夸张地说:“呀,好大的官啊,我真的有点害怕了。” 张鸿金看她害怕,心里洋洋得意。 然而就在瞬间,韩晚珍脸上原本夸张的表情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轻蔑的笑,只见她眼神犀利地盯着对方,傲然地命令道:“去,把他的局长爸叫过来。” 低头看了看新做的美甲,心情愉悦的她缓缓扬起嘴角,“正好,我找我市长舅舅有点事。” 第141章 否决梦醒 比关系这方面韩晚珍从小到大就没输过,京市谁家没和当官的沾亲带故啊,就他有局长爸,别人没有啊? 更别提还是个副的。 市长舅舅?! 警察局的和张鸿金身边的人眼珠都不转了。 张鸿金心底有点虚,但还是梗着脖子狂妄地骂:“少在这装逼,还你的市长舅舅,你以为你谁啊?” “我呸!” 韩晚珍招手喊自己的助理,“Diana,去,就是把京市翻天了也要把他那什么劳什子局长爸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 “是。” “等等。”姜望舒出声阻止。 今天的事情一旦闹大,那花霆珏他们组建乐队的事情一定会被知晓,到时候估计不好收场了。 韩晚珍皱眉:“怎么了?” 姜望舒走近,冷静又委婉地和她低语:“能私底下解决这件事吗?大张旗鼓地动用关系,如果被慕阿姨知道了,怕是不好了。” 提起婆婆慕秀芝,韩晚珍也有点心惊,她觉得姜望舒说的不无道理,“啧,行吧,我让他们去打个电话。” 不一会,韩晚珍的助理Diana开始忙碌,很快便全部解决了。 “夫人,已经处理好了。” 而王力也接到紧急通知,上头下了命令,于是接完电话回来的他扣押了张鸿金,并且对韩晚珍毕恭毕敬地说:“夫人,我们这边没问题了,您可以带人走了。” “行。” 韩晚珍慵懒优雅地起身。 只留下张鸿金在不远处咆哮:“凭什么啊?凭什么抓老子,你们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滚开,一群贱民,放开我的手。” “闭嘴,少废话。”王力用警棍敲了敲桌子,一下子就把张鸿金震慑住了。而后他神色严肃地说:“你涉嫌肇事逃逸、寻衅滋事、故意伤害,我们将正式逮捕你。” 前科全被翻出来了,张鸿金当即愣神,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一口咬死不认,“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 “我爸呢?我要找我爸,我的律师呢?!”他一直咆哮吠叫,王力觉得他太聒噪,抬手直接给他来了结结实实的一棍子。 瞬间老实了。 …… 韩晚珍才没空搭理这么一号人,她还得安排这几个小孩回家呢,甚至特意朝宁书玉嘱咐一句:“那个书玉啊,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我要Diana送你,你就和你爸妈说,是我非要留你多逛逛街。” 她到底也清楚宁家那些破事。 宁书玉感激地看她:“嗯,谢谢晚珍姐。” “没事,快回去吧。” 回头看文彦霖和宋易安,“你们两个我找保镖送你们回去喽。” “好嘞,谢谢姐。” “小事。”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回家了,韩晚珍也带着姜望舒和花霆珏回去,只不过路上她忍不住絮絮叨叨: “你们胆子可真大啊,都敢互殴了,还搞什么乐队,不怕被妈知道啊?” 花霆珏轻啧一声:“大嫂,又不是我们想打架,是那个鳖孙先动手动脚的。”说到这他又关切地问姜望舒:“你确定你没伤着吧?” 姜望舒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轻轻摇头。 “没有。” “咦~” 看到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拉拉扯扯,韩晚珍识趣地移开眼,小年轻们真是没眼看啊。 花霆珏不觉有异,甚至还状若无事地提醒韩晚珍:“对了,大嫂,你可千万别和我妈说,要不然我完蛋了。” “知道了。” …… 结果第二天,慕秀芝突然杀回来了。 除了秦盈盈,其他人精神高度紧绷,花霆珏与韩晚珍对视,韩晚珍知道他想问什么,赶紧否认:“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那我妈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妈的心思啊。” 更可怕的是,慕秀芝刚踏进客厅就用手指了指花霆珏,“你……跟我来书房。” 花霆珏:“!” 完蛋。 他小心翼翼地看旁边的姜望舒,眼神似乎是在说‘救救我’。姜望舒蹙眉,大脑飞速运转,却不料两人的小动作被慕秀芝眼尖地捕捉到。 “你们在干嘛?” “花霆珏,我让你过来,你看她干什么?” “赶紧上来!” “哦哦,来了妈。”花霆珏不敢有丝毫耽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然后干脆一咬牙,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般,毅然决然地抬起脚,跟上慕秀芝的步伐。 慕秀芝坐下,花霆珏狗腿地给她接水。 “妈,喝茶。” “嗯,倒是懂事了。” “嘿嘿,妈您教的好。” 慕秀芝睨了眼,“少油嘴滑舌。” 见他身子紧绷,慕秀芝有些纳闷:“你干嘛?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花霆珏猛地抬头,大声反驳道:“没有!绝对没有!”声音大到差点把慕秀芝的耳朵震聋了。 “好好说话。” “噢。” “我今天回来是想和你说说你留学的事情,我已经让霜莲准备好了材料,你到时候只管去上学就是了。” 听到他妈回来的目的,花霆珏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因为他打架玩音乐啊,还好还好。 说着说着,她拿出了花霆珏的成绩单,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现在这样就对了,好好把成绩提起来,去美国念个商学院,回来好好帮你哥他们分担一些,家产也不单单是他们俩的。” 花霆珏垂头,嘟嘟囔囔:“其实可以是大哥二哥的。”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 忽地,谈及去美国读商科,花霆珏想起之前姜望舒和他说的话,任何一方面优秀都是可以的,人需要扬长避短,挣扎许久后他终于鼓起勇气。 “妈……” “什么?” 或许是昨天打了一架,少年热血激昂,花霆珏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直白地问:“我大学能不去念商学院吗?我想学音乐。” 慕秀芝神色一滞,书房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重,她缓缓抬头,满脸诧异与愕然,仿佛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说什么?” 花霆珏抿唇低头,顷刻间便噤若寒蝉。 慕秀芝毫不客气地回绝:“你给我老老实实去美国,你这成绩在国内能上什么大学?高考你够格吗?” 花霆珏急切地辩驳:“妈,我会努力的,我已经在一点点进步了,而且追求梦醒不是正能量吗?” 慕秀芝冷冷望着他,疾言厉色地打击道:“你这点努力只是杯水车薪,还有……学音乐这事没什么可谈的,我不同意。” “我们家还没到需要你追求梦醒养家的地步。” “娱乐圈这种大染缸有什么好向往的,我不希望我们花家出现在娱乐版块供人谈笑。”随即,她不给花霆珏反驳的机会,直接赶人,“出去吧。” “哦。” 花霆珏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挪动脚。 …… 姜望舒守在不远处的阳台,听到开门声立马扭头看去,看见花霆珏病恹恹的脸色,三步并两步。 她担忧地问:“怎么了?” 两人走到宽敞的大阳台,撑着栏杆看天。花霆珏有气无力地说:“我妈不同意我学音乐。” “那就背着她学。” “啊?!”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不说她不去查自然不知道。” 她刚一说完,两人之间就陷入良久的沉默,花霆珏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还得是你啊。” 是啊,明面不行,背地里来呗。 一辈子能屈能伸也很好,何必天天都活得敞亮呢。 第142章 她做到了!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转眼到了高三,在这半年里,Freedom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地下乐队。 用姜望舒的话来说,有点阴暗老鼠的意思了,或许正因为偷偷摸摸的,他们都格外快乐。 但高三来临也意味着他们该面临选择了。 姜望舒自从参赛以来,几乎垄断了各大竞赛的一等奖,奖杯和奖牌拿到手软。第二名时常换人,但她的排名从未掉下来过,稳坐第一,如今她已经成了一中的活招牌。 这天自习时间,张正亮走到后门轻声喊道:“望舒,你等会来办公室一趟。” “好。” 花霆珏好奇:“什么事啊?” 姜望舒摇摇头:“不知道。” 办公室,张正亮给姜望舒拉了把椅子,“坐,老师给你说件事。”说罢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申请材料摆在她面前。 他给她介绍:“这是京大的保送申请表。” 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飞舞,姜望舒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朝着桌上那张薄薄的申请表看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纸上,使得上面“京大保送生”几个字格外耀眼。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噗通噗通的,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攥起,掌心渗出一层细汗。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那张申请表清晰无比地展现在眼前。 姜望舒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微微颤抖着。 这么多年来,从宜溪镇到京市,从姜若男到姜望舒,她付出了太多。夜以继日地劳作养活自己,日复一日地埋头苦读,夏日耐住燥热,冬日抗住凛冽,手上的冻疮年年复发,身上的伤痕一道又一道,好了又新添。 这些她都可以忍。 因为一切的一切,她只是为了能够实现去京大上学的梦想罢了。 而如今,这个目标终于要实现了。 她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京大保送名额! 她做到了! 眼眶微微湿润,她抿唇咬紧牙根,一言不发,手轻轻放在申请表上,身板挺直,听张正亮继续说:“学校有推荐保送生名额,你的实力毋庸置疑,我们一致认为你是最值得这份名额的人,而且你们竞赛集训队那边也是极力推荐你。” “京大招生办也对你赞不绝口,一早就联系了苏校长,尤其是听说了你的志愿就是京大后他们非常欢迎你报名申请。” 张正亮说起这个的时候也是一脸与有荣焉,他相当骄傲,那可是京大,第一学府欸!! 京大求着他的学生报名,多牛逼多爽啊! “谢谢张老师。” “谢啥,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你该谢谢你自己。” 其实后面张正亮具体说了什么姜望舒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当她迈出办公室的大门,走在回国际班的路上时,她脑子里浮现出一帧又一帧的画面。 她第一次觉得这条走廊既漫长又短暂。 漫长是因为她走了整整十七年,短暂是因为她感觉自己脚步轻盈,仿佛卸掉了背上沉重破旧的包袱。 姜望舒抬头,目光所至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天空,骄阳正盛,阳光如箭般穿透层层叠叠的云朵,毫无保留地洒向广袤的大地。每一缕光线都带着无尽的温暖和力量,给大地上的万物带来了生机与希望。 天晴了。 …… 下节课是体育课,其他人都去操场了,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坐在教室里静静地等姜望舒。 “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 难得看到她神采奕奕的模样,花霆珏诧异道:“是有什么好事啊?”他视线往下移,注意到她手里的纸,“欸,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啊?” 接过一看。 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只剩下一句:“卧槽。” “什么啊,珏哥。”这可把文彦霖的好奇心吊起来了,他站起来凑过去看。 没有任何意外,露出花霆珏同款震惊,他不敢相信地惊呼出声:“卧槽!”然后缓缓看向姜望舒。 “舒姐,你牛逼啊。” 花霆珏一把推开碍眼的文彦霖,直接给姜望舒来了个熊抱,激动地大喊:“卧槽,你做到了!!” 他难以自抑地抱住她,高兴得像是自己得了奖,“这不就是你的梦想,你不是很想去京大吗!” “你成功了!” 京大? 宁书玉和宋易安纷纷侧头朝那张纸看去,两人讶异,但好像又没有那么意外,毕竟她是姜望舒嘛,拿到这个只是早晚的事情。 “恭喜。” “恭喜你啊,望舒。” 他们微微垂首,眉眼流露出如春风般的温柔之意,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笑容。就在这一刹那间,他们都默契地朝姜望舒看去,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被他们真挚的情感所包围。 第143章 母子争吵 小分队的每个人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欢喜和祝福。因为这么久以来他们看到了姜望舒的努力、坚持和成长,见证了她一步步走向成功的道路。 书不离手,你永远不知道她会从口袋里掏出多少小书来看。一年四季不间断地赶往各地参加竞赛,不骄不躁,甚至还能腾出时间兼职、关照他们的功课。 顺便做个强硬的心理辅导。 她好像永远勇敢无畏,不把任何阻碍当回事,表面淡漠内心坚韧。而他们也早就把她当成朋友了,与花霆珏无关,仅仅是因为她这个人罢了。 现在,看着自己的朋友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站在了胜利的巅峰,他们怎能不为之高兴呢? 姜望舒被抱得快要窒息,边捶边喊:“松手,要死了。” “哎哟。”被打的花霆珏哀嚎,后知后觉地撒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哦哦,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不得庆祝庆祝啊!!” “要不……” 他话说一半,欲言又止,看到他阳光明朗的笑,一个想法同时涌现在众人心头。 “我们逃课吧!” 和预想的一模一样,几人顿时失笑。 文彦霖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好诶好诶,反正体育课又不碍事,正好出去玩玩。” 花霆珏扭头问姜望舒的意见:“怎么样?” “行。” ……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后来都去稍微清净人少的地方。 一进门就有不少人和他们打招呼。 “今天怎么突然要来啊?” “快上台吧,好久没听你们的歌了!” “是啊是啊,听了唱的觉得其他的都是俗不可耐的俗物!” “你们真的不考虑出道吗?” 花霆珏突然反问:“我们可以出道吗?” “当然喽,你们不出道简直是乐坛的莫大损失啊。” 有人乍一问:“话说,你们作词作曲都是自己弄的吗?” “对啊,全是我的原创。”花霆珏一脸骄傲地回答他。 那人顿时惊掉下巴:“卧槽,那也太屌了吧,你们赶紧出道,到时候我就是老歌迷了!” 只有在这些地方,花霆珏他们才会收到最真诚的赞赏,无关身份家世、无关相貌,唯音乐论高低。 谁不喜欢被夸呢,反正他们是挺喜欢的,花霆珏眉眼弯弯,他们帅气地走上台表演。 场子一下子欢乐起来。 快快乐乐地玩了大半天,傍晚,姜望舒他们去吃饭。席间,聊着聊着他们忽然聊到未来。 文彦霖叹气:“唉,我现在都有点不想出国了,要不干脆留在国内算了。” 他说完,几人都沉默了。 这里除了姜望舒,不出意外都是要出国留学的,宁书玉要去世界大舞台圆了自己的舞蹈首席梦,花霆珏和文彦霖是成绩达不到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水平。 宋易安摇摆不定。 沉重的聊天让刚刚还咋咋呼呼的小分队归于寂静,一个晚上都笼罩在阴郁沉闷的气氛中。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姜望舒像往常一样给花霆珏讲解题目,但今天的花霆珏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姜望舒耐心讲解着每一个步骤,而花霆珏的眼神却不时飘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别的事情。终于,在姜望舒讲完一道难题后,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目光坚毅地盯着姜望舒说道: 你说,要不我陪你留在京市吧? 姜望舒握着水杯的手一紧,她垂眸抿了口水,半晌后抬眼瞧他,“那就意味着你需要参加高考,你需要抓紧每分每秒,全部用于学习。” 光是听她这么说花霆珏都觉得毛骨悚然。 “啊?那,那还是……” 算了吧。 而且就算留在京市他也考不进京大啊。 既然不能留在京市,那花霆珏是一定要学音乐的。 …… 姜望舒提交保送申请后,慕秀芝也让林霜莲给花霆珏送来了美国大学的申请资料,与上辈子一样,纽约大学商学院。 不是和他商量,而是通知他。 “三少,夫人让我把这个送过来,她说你可以仔细看看,住宿方面你按照喜好挑选即可,生活助理的人选也在上面。” 花霆珏的留学与花霆瑞、花霆瑾不同,他不用认真学习,纯纯是换了个地方玩罢了。 花霆珏怔怔地盯着手里的资料,俊朗的眉目中掺着一缕忧愁与迟疑,林霜莲不解地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花霆珏摇头否认。 正当林霜莲准备走人时,花霆珏兀地出声喊住她:“霜莲姐……” “怎么了?” “我妈她下次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哦哦这个啊。”林霜莲听他问这个,以为他想念慕秀芝了,于是她和他说了个大概的时间:“夫人近一个月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一个月? 花霆珏低头忖度。 一个月够他瞒天过海的了。 他抬头,重绽笑颜,“好,谢谢霜莲姐。” 林霜莲不觉有异,“没事。” 花霆珏不想去纽约大学,他要去伯克利音乐学院! 他偷偷去官网下载了申请表,填写资料、上传自己的录像带,甚至把慕秀芝的准备的资产证明等条件全都附带上去。 心虚胆大地弄完这一切,他看着电脑发呆,幽幽的蓝光映照在他脸上,明明是冬日他额头竟然出了豆大一颗汗。 花霆珏手心全是汗,他撑着桌子站起来,给自己鼓舞打气:“没事,花霆珏,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你要相信自己!” “学商科就是浪费时间,学音乐才是归宿。” 越说越起劲,他逐渐有了自信和底气,“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他低头嘟嘟囔囔,丝毫没注意前面有人。 眼见着花霆珏要撞上自己了,姜望舒立马侧身闪躲,却听见他嘴里说个不停,仿佛中邪了一般。 “你驱魔啊。” “啊啊啊啊!” 她骤然出声,把本就心虚的花霆珏吓傻了,他下意识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姜望舒。 尖锐的喊叫让姜望舒堵住耳朵。 她困惑且平静地问:“你疯了。” 回过神来的花霆珏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喘气,有些埋怨道:“你吓死我,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被倒打一耙的姜望舒不禁皱眉,“我一直都这样,是你自己走神了。” “好吧好吧。” “你刚刚干嘛去了?” 花霆珏表情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用手挡住嘴,附耳和她说:“我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闻言,姜望舒秒懂,在心底翻译了一下他的话:肯定又是偷摸做坏事去了。 她随即敷衍地挑眉,“懂了。” 花霆珏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蒙混过关,殊不知危险悄然降临。 …… 一个月后,慕秀芝回家。 她踩着黑色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与青石板碰撞,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此刻,她的眼眸底部似乎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冷声命令道:“霜莲,去把花霆珏那个逆子叫下来。” “是。” 从藏书室回客厅的姜望舒正好撞见这一幕,她瞥了一眼,与慕秀芝冷硬如鹰隼的凤眸对视。 她礼貌地喊:“阿姨。” 慕秀芝没有理她,径直走到那张象征着权威与地位的椅子前,缓缓坐下。她的动作优雅而端庄,但眼神却冷若冰霜,宛如千年寒潭般幽深莫测。 姜望舒心惊。 猛地反应过来,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这样一看大概率还和花霆珏有关。 想起上次他说的干大事,姜望舒在心里暗叹一口气。 楼梯转角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去,担忧地皱紧眉头,猝不及防与花霆珏目光交汇。 花霆珏脸色也不大好看。 客厅里的所有佣人退避,偌大的大厅霎时间鸦雀无声。 看到他下来,慕秀芝把手边的文件袋扔在他脚边,白花花的纸张满天飞舞,“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紧接着她质问道:“留学申请是你改的?” “嗯。”花霆珏点头。 “为什么?” “妈,我想学音乐,我不想学习商科。” “好啊,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慕秀芝猛拍桌子,巨大的声音让所有人心惊胆战,她怒喊:“如今花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给我滚到祠堂去。”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花霆珏脸上顿时失了血色,他慢慢地挪动了一下脚步,但那只脚却好像被灌注了千斤重担一般,异常沉重。 祠堂摆放了众多牌位,其中就有他爸的, “给我跪下!”慕秀芝重重摁住他的肩膀,他咚的一声,直直跪在他爸花连生的牌位面前。 跟过来的姜望舒试图劝说:“阿姨……” “出去。”慕秀芝气场强势,只说了两个字。 花霆珏不想姜望舒被骂,他撑着地起来,毫不犹豫地把她拉出去,弯唇勉强一笑安慰她:“我没事。” 而后还不等姜望舒说话,他直接关门独自面对他妈暴风雨般的怒火。 姜望舒站在寒冷的风中,一门之隔,她缓缓合上眼,深感无能为力。 花霆珏重新跪下。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碰这些,不许进娱乐圈!” “有。” “那你为什么不听?嗯?翅膀硬了想飞了?” “妈,我真的不适合经商,也帮不了你们,更承担不起花家庞大的家业。” 慕秀芝的斥责劈天盖地,“这世界上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愿不愿意,我可以花钱养着你,可以纵容你逃避责任,可我坚决不同意你去娱乐圈!” 她扯着唇讥讽:“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受得住吗?你希望看到舆论的脏水往花家身上泼,看到花家登上娱乐报刊供人取乐吗?” 花霆珏紧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拳。眼睫在颤,如连珠炮般的质问让他无法反驳。 慕秀芝身居高位、强硬惯了,做人做事向来都是雷霆手段,她的话往往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真的和你爸没有一丁点相似。” 最亲近的人反而知晓哪句话最伤人。 “妈……” 他目光破碎,静静地跪着,仿佛是陷入了回忆里,良久后哑着嗓子自顾自地说:“小时候,很多人都会夸大哥二哥很有你和爸的风范,可到了我这,他们只有一句‘很活泼可爱’,我知道他们是变相地说我不像你们。” “你们总是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每个人都该不一样才对,所以……在我八岁之前我都很快乐。” 说起八岁,花霆珏悄悄红了眼,慕秀芝也撇头满眼深情眷恋地看着面前的牌位,沉默不语。 他哽咽了几秒,喉结滚动,继续说:“后来……后来爸出事了,你离开军队,毅然决然地接管花家。大哥二哥跟着你到处学习料理家业,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很忙,我甚至一年都见不到你一面,你回家也是疲累到睁不开眼。我对管理一窍不通,什么都做不了,我想让你少些烦恼,于是那段时间拼了命地学习,但效果不佳,反而让你更操心了。” “从那以后,我安安心心做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少爷,只管花钱就好,我明白花了钱你的愧疚会少些。” “直到后来我带姜望舒回家,她不一样,也让我改变了许多,我的成绩渐渐有了起色,可却远远不及他们这些天生的学霸。” 他声音苍凉凄冷,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响亮,扭动几乎僵硬的脖子,缓缓仰起头看向慕秀芝。 眼神真诚又恳切。 平静地开口: “我已经做了十八年的废物了,我不想这样了,我也想得到大家由衷的夸赞,像他们对大哥二哥赞不绝口那样。” “可我做不到。” “我没有聪明的头脑,成绩很糟糕、做题也很慢,成绩努力提升两年也达不到别人的起点。” “我不能用智商取胜啊。” “妈!”他忽然委屈地喊。 谈及音乐,他眼睛又亮了,语气也急了些:“可我学音乐不一样,他们会说我的作词作曲很有灵气,说我有天赋,他们不认识我,所以不是因为我是花家的三少爷才夸奖我的!” “连伯克利的教授都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花霆珏迫切地用别人向慕秀芝证明。 “妈……我不是废物了。” 这么多年慕秀芝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多话,也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忘了静下来和他好好聊聊了。 她背对着花霆珏,面容冷厉,眼底有泪光浮动。 第144章 秘密 “妈,爸去世之后我从来都没求过你什么,你就答应我这次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花霆珏挺直腰杆,跪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抓着她风衣的下摆,眼里闪着泪光哀求道。 熟悉的脸撞入眼帘,恍惚间,慕秀芝仿佛看到了死去的丈夫,她咬牙,心一狠,一根一根掰开花霆珏的手指。 她愁容满面,神思渐渐变得狂躁不安。 慕秀芝怒声低呵:“我说过了不许碰音乐,你是不是听不见啊?一辈子都别想,只要我活着花家不许出现这样的人!” 花霆珏是第一次见到他妈变成这样,很陌生,仿佛变了一个人,没了往日的冷静沉稳,情绪暴躁,眉宇间藏着一丝懊悔与恼怒。 “为什么不知足呢?” “你明明可以衣食无忧、尽享荣华富贵,却偏偏执意要去打拼?花霆珏,你是不是疯了!” “你好日子过够了,活腻了是吧?” 她的每一个字都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着花霆珏的心脏,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正怒不可遏的妈妈,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难过、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苦涩,很不是滋味。 而慕秀芝望着丈夫的牌位,不再说话,竭力逼回泪意,将胸腔里的酸涩压住。不一会,她眼中的动容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往日冷漠孤傲的姿态。 但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我暂且原谅你这回做的蠢事。” “但要想进娱乐圈,免谈。” “今天天冷,你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让冷风吹醒你糊涂的脑子,也让你爸看看你究竟在做什么?!” 说罢,她大步离开祠堂。 只留下花霆珏颓败地跪着。 …… 花霆瑞和花霆瑾也赶了回来,是姜望舒让余管家通知他们的,她插不上话,心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有个能劝说一二的人也是好的。 他们刚走到祠堂就撞上慕秀芝气冲冲地走出来,正在气头上的慕秀芝并没有给这兄弟俩好脸色。 她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令人心生畏惧,冷声撂下话:“从今天起,花霆珏面壁思过,等什么时候清醒了再放他出来!” 在场众人震惊,如遭雷击般全都愣在原地。 花霆瑾喊她:“妈……” 慕秀芝瞪眼,“你们要是敢袒护,都给我一起跪!” 祠堂内,听到外边的动静,花霆珏委屈地抿唇不语,瘪着嘴,倔强地抬头望天,不让泪水从眼眶滑落,手紧紧攥成拳。 姜望舒踏进祠堂,感受到他沉默的哀伤,她缓缓走近,细看才发现他全身都在难以控制地抖。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将搭在手臂的毛毯展开给他披上,花霆珏仿佛面无表情,活脱脱失了魂的样子。 连花霆瑞和花霆瑾进来问他他都没有说话。 “阿珏,到底怎么了?” “阿珏,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和大哥说,我们替你解决。” “阿珏!”花霆瑾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可花霆珏目光呆滞,全然听不进去他们说的话。 “唉……”无奈的花霆瑾只能暗暗叹气。 他们兄弟俩和姜望舒对视一眼,眼神示意外边说话,姜望舒跟着他们出去。 花霆瑞:“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我只大概了解到好像是他改了留学申请。”姜望舒如实说。 单单是这么一句话,花霆瑞两兄弟就已经够吃惊的了,改留学申请?阿珏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这是能擅作主张的事吗?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不爱插手的姜望舒却多嘴一句:“他真的很喜欢音乐,而且他也更适合走这条路。” 闻言,花霆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温和地笑:“嗯,我们知道,谢谢你。” 紧接着兄弟俩又去慕秀芝的房间,结果被一身黑色西装的林霜莲阻拦,“夫人说谁也不见。” 花霆瑞给了花霆瑾一个眼神,花霆瑾立马领悟,转头笑吟吟地问:“霜莲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霜莲还是告诉了他们:“大少二少,你们还是多劝劝三少吧,夫人辛辛苦苦托了关系、捐了款给三少申请了学校,可三少竟然私自在截止日期前更改了所有信息。” “三少不愿意去纽约,他想去念音乐。” 林霜莲是慕秀芝忠诚的左膀右臂,一心只服从于慕秀芝一人,自然恳切地请求花霆瑞他们。 “好,谢谢霜莲姐,我们会处理这件事的。” 回到房间的花霆瑞与花霆瑾感到心力交瘁,愁得头都要秃了,他们面临着两难的困境:一边是敬爱的亲妈,另一边则是亲爱的弟弟。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倔,嘴巴就像紧闭的葫芦一样,无论怎样努力都锯不开。面对这样的局面,花霆瑞和花霆瑾束手无策,心情异常沉重。他们既心疼又无奈,不知道如何才能化解这场家庭纷争,让亲人之间重归于好。 花霆瑾忽然想到,提议道:“哥,要不我们去找姥爷,让他去劝劝妈。” 中间人牵线搭桥是最最关键的。 花霆瑞点头:“我觉得可以,这应该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 慕家。 慕老爷子悠哉悠哉地在摇椅上听着京剧。 花霆瑾他们一来就碰见门口的徐管家,他问:“姥爷在家吗?” 徐管家点头:“在的,老首长在后院休息。” “好,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诶好。” 花霆瑞和花霆瑾腿长,不一会便走到后院,看到自家惬意的姥爷,花霆瑾笑着摇摇头:“唉,我们恐怕要打扰他老人家的清净咯。” 花霆瑞冷厉深邃的眼眸变得柔和些,“没办法,谁让姥爷只有妈这么一个女儿呢。” “姥爷!”花霆瑾大喊。 “哎哟。”这一嗓子可差点把慕老爷子吓一跳,熟悉的声音让他回头看,“哟,今儿什么好日子啊,你们不用忙特意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花霆瑾歉意一笑:“姥爷,让您失望了,我们是来请您出山的。” 他这么说准没好事,慕老爷子不禁皱眉,走过去问:“又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 花霆瑞和花霆瑾三下五除二,长话短说地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什么?!” “这小兔崽子,活腻歪了!” “上次就不干好事,这回还惹我女儿!” “看我不去收拾他!” 花霆瑾赶紧拉住慕丰业:“姥爷姥爷,稍安勿躁,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咱是文明人。” 慕丰业当即否认:“我不是,我是打仗扛枪的武夫。” 花霆瑾:“……” 他哭笑不得,心想能别这么快拆台吗? 还是花霆瑞开口劝住他:“姥爷,现在只有你能化解矛盾,至于惩罚,以后再说也不迟啊。” 慕丰业收回了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他冷静下来后又确认了一遍:“你们是说三儿要学音乐?” 花霆瑾:“嗯,阿珏的音乐天赋很高,他也热爱这些东西。” 哪知慕丰业也是一口否决:“不行。” “学什么都好,就是学音乐不行。” 花霆瑞一看便知内有隐情,他与花霆瑾对视一眼,而后问慕丰业:“为什么啊,姥爷。” “这不是往你妈心口上扎刀子吗?” 此话一出,花霆瑞和花霆瑾更不解了。 第145章 意外来临 只听见慕老爷子长叹一口气。 “唉,你妈这是心结未解啊。” “姥爷,你打什么哑谜呢?” 慕丰业望着他们俩,突然欲言又止:“我……唉,算了,不提也罢。” 在两重逼问的目光下,慕老爷子回避视线,“你们也别问了,你妈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会去劝你妈的,不过你们也回去好好收拾一顿三儿,真是被宠坏了,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姥爷……” 花霆瑾还想说什么争取一下,但却被花霆瑞拉住,他暗暗摇摇头。 待两人走出慕家大门,花霆瑾费解,“哥,你为什么拦着我?” “妈想隐藏的事情你能这么轻易打探出来吗?”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让阿珏放弃梦想吗?” 花霆瑞露出了一个神秘又腹黑的笑容,他一脸淡定地说:“木已成舟,我们遵从事实就好。” 一句话点醒花霆瑾,他顿时明白过来。截止日期过了,结果已然无法更改,而矛盾总有一天会解决,到时候阿珏或许已经踏上了逐梦之路。 花霆瑾有些迟疑,“只是……哥,这样行吗?” 花霆瑞整理一下西装袖口,低头回答他:“世上安的两全法?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嗯嗯。” …… 不知道慕老爷子说了什么,当晚慕秀芝便解除了禁令,只不过花霆珏一直跪在祠堂不肯走。无奈之下,姜望舒只能拿着书和吃的守在他旁边,说是守着,倒不如说是变相地劝说。 因为饭菜实在是太香了。 她吃什么不好,偏偏吃京市出了名的烤鸭。 饿了大半天的花霆珏早就饥肠辘辘了,这会馋虫更是直接被勾出来了,他背对着姜望舒,狠狠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 终于他受不了了,悄悄瞥了眼吃饭看书的姜望舒。 “你多冒昧啊?” “能走远点吃吗?” “啊?”啃鸭腿的姜望舒抬头。他向来藏不住事,她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于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你吃吗?” 花霆珏硬气地撇头拒绝:“我不吃!” 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总是以绝食来证明自己的倔强和骨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伤害’到家长。 姜望舒也不惯着他,“哦,不吃算了,反正也没拿你的碗筷。” 扎心的花霆珏:“……” 他委屈地控诉她:“那你还来这儿吃!” “我觉得这儿环境挺好,安静清幽,正适合看书学习,最重要的是你今天还没刷题。” 重重一击,花霆珏快要崩溃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催我学习啊?” “什么什么时候,你怎么了?是残了还是死了,有手有脚的,不照样可以拿笔吗?” “算了,我不和你说,我又说不过你。” 姜望舒只好给他下一剂猛药,“她既然觉得你不行,那你不妨证明给她看啊,让她看到你在舞台上挥洒天赋、纵横自如。” “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光是乞求有什么用,只有你自己去打破质疑才能让他们刮目相看。” 她说完后花霆珏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一连好几个月,花霆珏都没能和慕秀芝说上话。五四文艺汇演这天,是学校欢送高三的日子。花霆珏他们以Freedom乐队的名义报了节目,为了这个节目他一直埋头创作、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排练。 不仅是为了给他妈看,同时这应该也是他们乐队最后一次集体演出了,因为他们都已经收到了国外的offer。 宁书玉去俄罗斯跳芭蕾舞,文彦霖去伦敦学服装设计,宋易安去宾夕法尼亚大学深造法学,他们都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因此小分队的几人也格外珍惜最后的演出。 花霆珏还特意托林霜莲把邀请函和节目单放到慕秀芝的办公桌上,他想让他妈亲眼看一看他的演出。 当夹在合同里的邀请函掉落出来时,慕秀芝办公室的所有人屏住呼吸,低头不敢看她淬满寒冰的脸色。 她毫不犹豫地丢在地上,“扔出去,以后这种垃圾不准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助理立马捡起来扔进碎纸机里。 …… 文艺汇演当天,花霆珏异常紧张,手心都是汗,不停地问:“你说,我妈会不会来啊?” 他已经问了几十遍了,姜望舒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但碍于他要上台不能打击只能鼓舞,于是宽慰道:“会来的。” 不过他们还没等来慕秀芝,倒是等来了意外,花霆珏上了一趟厕所,结果回来发现小提琴的弓不见了。 “诶,我的弓呢?” “你们有看到吗?” 文彦霖摇头:“没啊,珏哥你不是一直拿着的吗?” 姜望舒听到动静后挤进化妆间问:“什么不见了?” “我小提琴的弓,我找了半天都没看到。” 这个时候出了这种状况?姜望舒顿感不妙,她赶紧询问状况:“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刚刚去上厕所,回来就不见了。” 化妆间的人进进出出的,事情有些难办,姜望舒敛眸沉思,旋即她又转头问宋易安:“你们大概还有多久上场?” “差不多五十分钟。” 姜望舒保持冷静,“你们还有备用的吗?” 花霆珏:“没有。” 宁书玉:“我平时练琴的教室应该有新的,不过要找老师开门。” “来回要多久?” “最快半个小时。” 忖度几秒后姜望舒对宁书玉和郑天朗说:“行,郑天朗跑得快,你们去找老师开门。” “好。” 姜望舒看花霆珏急得满头大汗,知道他愧疚又焦虑,于是柔声说:“你别急,都会解决的。” “嗯嗯,我再找找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花霆珏他们还在化妆间寻找时,姜望舒思索片刻后快步走出去。 宋易安觉察不对,追上去,“你去哪儿?” 第146章 毕业 姜望舒也懒得隐瞒,“你觉得真的是意外吗?” 宋易安眼睫轻垂,遮住眼底的情绪,摇摇头,而后又点头肯定她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是要去找?” “嗯。” 宋易安低沉的声线染上急色,似乎是不赞同她的做法,“这宛如大海捞针,你怎么找得到?!” 姜望舒皱眉反问:“难道要坐着干等吗?”她冷冷地丢下一句,“我先走了。”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抬腿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刚刚进出化妆间的无非是表演人员和保洁阿姨,如果说有学生趁机故意拿走,那姜望舒很难猜测到底藏在哪里。但如果是保洁阿姨拿走的,那就简单了。 姜望舒只能赌一把,期望能顺着这个可能找到。 她沿着通往垃圾池的地方走,尽头是恶臭满天的垃圾池,一中的垃圾袋子有分类,黑色的是平时他们扔的。 袋子实在太多,没办法姜望舒只能一个一个地找。 追过来的宋易安看到她弯腰,徒手翻开垃圾袋,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脚步猛地停下,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她……竟然为了阿珏翻垃圾? 宋易安说不出内心的五味杂陈,他怔忡地望着她认真的神情,炎炎夏日,垃圾的腥臭味喧嚣翻涌,可她却没有一丝迟疑。 走近后,他鬼使神差地问:“你疯了?” 对于他的质问姜望舒头也不抬,挪动位置继续找下一个。 “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确定一定会在这里!” “姜望舒。” 往日矜贵温和的宋易安疾言厉色,变得喋喋不休,仿佛彻底变了个人,甚至大声直呼她的名字。 被念得烦躁,姜望舒放下手中的垃圾袋,斜眼瞥他,难得语气没那么冲地邀请道:“如果实在闲,可以下来一起找。” “……” 宋易安哑火。 他身形挺拔地站在那儿,盯着她忙碌的背影,久久未动。 最终,不知道为何,他败下阵来,抛弃所谓的洁癖和富家子弟的面子, 姜望舒看到他走下来捡垃圾也挺惊讶的,毕竟他和花霆珏是出了名的洁癖,但这惊讶转瞬即逝,有个帮手还是很高兴的。 “你衣服别弄脏了。” 平时都是怼他,从未听过她关心自己,宋易安手一僵,结果姜望舒的下一句直接给他泼了盆冷水,她说: “一会儿还要上台。” 宋易安都不知道该笑还是气,但旋即又明白,他有什么好期待的呢,她的眼里只有两类人。 阿珏和其他人。 …… 宁书玉他们到了琴房,找了半天都迟迟找不到管理老师来开门,她担忧地看郑天朗,“怎么办?时间快来不及了。” 郑天朗心里也着急,舌尖顶住腮帮子,他侧头对宁书玉说:“你后退点。” “你要做什么?” “砸开这道门。” ?! 就在宁书玉为他的话震惊之际,郑天朗抬脚,用力踹了一脚,结结实实的蛮力让门发出爆响。 宁书玉吓一跳。 野蛮归野蛮,但确实有效果。 她甚至开始在旁边加油鼓劲,“天朗,还差一点,快。” 又是好几脚,门终于裂了。 宁书玉激动地提醒他:“好了!” 郑天朗咧嘴笑,松了口气,“书玉,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快去拿吧。” “好。” 两人拿着新的弓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垃圾池。 终于,在不知道翻了多少个垃圾袋后姜望舒找到了,她激动不已地喊:“找到了。” 看着她脸上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宋易安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而她举到宋易安面前确认道:“是这个吗?” 宋易安点头,“嗯嗯。” 令姜望舒庆幸的是,弓被人特意拿黑色塑料袋包着,并没有弄脏。 突然,旁边有人出声。 “怎么,年级第一还需要捡垃圾吗?” 姜望舒和宋易安转头,赫然是林寒站在台阶上嘴角挑笑,玩味地看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林寒也懒得伪装了。 原本正高兴的姜望舒收起笑容,嫌弃道:“我是说怎么刚刚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你大驾光临啊。” 林寒冷着脸,“呵……姜望舒,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 “呵呵。”对于他的阴阳怪气,姜望舒冷笑,旋即她又看了眼林寒,一个怀疑涌上心头,她摊开手中的弓,质问他:“是你做的?!” 或许是被姜望舒感染,林寒也开始言语攻击:“你智商这么高,怎么眼睛不会明辨是非了。” 姜望舒反唇讥讽:“因为你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她微微停顿,上下打量他,“如果奥赛有卑鄙杯,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我绝对不和你抢。” “你……”她字字珠玑,林寒被怼得哑口无言。 连一旁的宋易安都诧异她的口才瞧了眼林寒吃瘪的脸色,他勾唇轻笑,这样看来,她其实骂他骂得还行。 林寒哼了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树、大、招、风。” 他刻意加重‘树大招风’四个字,姜望舒隐隐约约嗅到一丝不对劲,立马问:“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吧?姜望舒。” 他欲言又止的做法让姜望舒没了耐心,她不愿与他过多纠缠,“我明白你大爷,离我们远点!” “走。”她看了眼宋易安,眼神示意跟上。 …… 花霆珏和文彦霖找着找着发现人都不在了,只有他们,哥俩心底有点慌,“珏……珏哥,他们人呢?马上要到我们了欸。” 姜望舒生怕耽误时间,拔腿小跑回化妆间。在楼上不经意瞥见姜望舒的身影,花霆珏也迅速飞奔下楼。 他们双向奔赴。 宋易安站在泛着昏黄光晕的路灯下,默默撇开眼,抿唇释然一笑,而后抬头,目光落到漆黑的天空,今夜月圆。 挺好的。 花好月圆。 “你们去哪儿了?” “你的弓。” 看到她手中的东西,喜形于色的花霆珏都傻了,“你在哪儿找到的?” 姜望舒没有回答,还是当事人之一的宋易安开口解释:“她去翻了垃圾池。” 话音刚落,仿佛整个世界都突然凝固了,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花霆珏上一秒还兴奋的脸上刹那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嘴巴微微张开,喉咙一紧,惊愕不已。而就在这时,刚刚回到这里的宁书玉和郑天朗也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们同样被惊得停下来,纷纷朝姜望舒看去。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花霆珏郑重地接过姜望舒手中的弓,心中所想难以言喻,姜望舒眼睫轻阖,他盯着她。 “谢谢。” “没事。” 宁书玉笑着揶揄道:“那看来我们这个是用不上了。” 花霆珏点头:“也谢谢你们了。” 下一个节目就是他们了,花霆珏深呼一口气,侧头拽了拽姜望舒的袖子,“我有点紧张。” 姜望舒语气低柔,安慰他:“去吧,阿姨会看见的。” “嗯!” 花霆珏上台时,目光下意识往贵宾席看,可那里依旧空荡荡的,他勉强笑笑,旋即专心投入到演出之中。 说不定堵车呢。 国际班财大气粗,提前给周围的人发了荧光棒,不出一秒气氛立马就位。 R&B独特的风格令众人耳目一新,前所未有的视觉体验带来沉浸式享受。当音乐声终于缓缓落下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久久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场下突然响起了一阵如同雷霆万钧般震耳欲聋的掌声,这掌声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将整个场馆都淹没其中。 高处的凭栏边一道身影半隐入黑夜里,正是毅然决然说不去的慕秀芝,她深深地眺望着闪闪发光的舞台中央,陷入沉默。 其实她撒了谎,小珏是三个孩子里最像连生的。 第147章 车祸 1998年07月07日,一晃眼,高考到了。 被保送的姜望舒还是站上了千军万马的高考战场。无他,一中需要状元的荣誉,姜望舒也需要学校给的五万元和校友基金会的三万元巨额奖金。 周围都是家长来陪考。 只有姜望舒身边围了五个小分队的伙伴。 花霆珏在耳边絮絮叨叨,或许是着急了说话都乱七八糟的:“你千万别紧张,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化焦虑为动力。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已经很厉害了,有没有状元都是最厉害的。” 姜望舒半眯着眼,开启选择倾听模式。 其他人:“……” 珏哥,你到底要说些什么啊?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紧张,花霆珏开始低头给姜望舒检查文具,一一清点:“铅笔、中性笔、橡皮、准考证……” 大家也都宠着他,一声不吭地由他去。 要进考场了,宁书玉笑吟吟地为她加油:“望舒,加油。” 姜望舒由衷地说:“嗯,谢谢。” 文彦霖和宋易安也依次给她鼓劲。 “舒姐,冲!” 连以前意见最大的郑天朗都彻底改观了,不过他撇不下脸,声音很小地说了句“加油”。 “谢谢大家。” 高考于姜望舒而言没什么特别的,临进考场前,她忽地回头望了眼身后的人,花霆珏热切地挥着手。 嘴巴一动一动的,口型像是在说:“冲啊。” 姜望舒弯唇失笑,她沉下心,迈入教室。 …… 高考后国际班组织庆功宴,张正亮望着一个个毛头小子们,感慨万分:“唉,相聚就是一场缘分,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说着说着,他突然悄悄红了眼。 文彦霖:“老班,别这样啊。” 花霆珏学了姜望舒的毒舌,“亮哥,我们又没死,以后再聚就是了。” 这句话瞬间把悲伤的离别思绪搅散,大家又恢复了刚刚的欢声笑语,张正亮嗔怪道:“你这小子,我情绪上头,你给我泼冷水。” 花霆珏一边给姜望舒夹菜,一边挑眉坏笑,调侃张正亮,“这不是怕亮哥你一会儿哭出来嘛。” 看到他们俩的甜蜜互动,单身三十年的张正亮眼里流露出羡慕,嘴里酸气直冒:“是是是,我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张正亮说了句祝福:“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嗷。” 花霆珏没听出言外之意,“放心亮哥。” 张正亮收回视线,举起酒杯,豪迈地往前伸,慷慨激昂地说:“这一杯敬青春、敬过往、更敬未来,我希望大家的未来红红火火,一片光明!!” “好!” 一个晚上下来一行人喝的有点多,不过好在大家都有司机来接,也不算什么大事。 …… 回去的路上,花霆珏很困,他靠着姜望舒的肩膀睡着了。忽然,司机猛打方向盘,大喊: “少爷,小心——” 一辆面包车如同脱缰野马一般,风驰电掣地朝着他们疾驰而来!花霆珏心中一惊,瞪大眼睛,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醒。 时间紧迫,根本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和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奋不顾身地向旁边扑去,用自己坚实的身躯将姜望舒紧紧地护住。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 刹那间,电光石火交错,两车猛地撞击在一起,金属扭曲变形,玻璃破碎四溅,血液横流…… 巨大的震力让司机受到重创,当场昏迷。而花霆珏的的头被撞击,身体又被无数尖锐锋利的金属碎片刺中,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他身上的衣物和周围的空间。 唯独被保护好的姜望舒尚且清醒。 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姜望舒愣住,她不敢乱碰,只能轻轻摸着花霆珏的肩膀喊他。 “花霆珏,花霆珏!还好吗?” “你醒醒,千万别睡……” 但姜望舒的下半身被卡住,她根本动弹不得,她的手被压着,费力慌乱地摸索着包里的手机,手几乎快要拧成麻花了,疼得她直流汗。 终于,她摸到了。 颤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你好……” 她脑子很乱,但尽量维持往日的冷静自持,向电话那头传达准确的信息,刚一说完,手机没电了。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令花霆珏不禁紧紧皱起眉头,双眼痛苦地眯成一条缝,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微弱而急促的喘息声。 听到姜望舒的哭腔,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气若游丝地说道:“嘶,你放心,把你带回京市的时候我就说了会保护好你的,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都会飘散在风中。 眼皮无力地耷拉着,落寞失神。 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呢,遗憾这辈子恐怕不能做个好爸爸了,他是真的很想弥补上辈子的过错,还有……他还没和妈和解呢。 真可惜…… 天不遂人愿。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花霆珏感到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消逝,他的眼前开始模糊,撑不住的他缓缓地闭眼,双手无力地下垂着,就像朵凋零的花,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定格,周围的环境变得异常宁静,姜望舒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眼眶中含着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花霆珏的手背上。她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绝望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带着无尽的悲伤,姜望舒颤抖着开口恳求道:“花霆珏,你一定会好好的,你醒醒……” “我求求你了——” “马上就会有人了。” 花霆珏的头枕在她的腹部,身体还撑着保护她的姿态,姜望舒绝望地闭眼,泪水缓缓流下。 她讨厌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救不了怀里重伤的花霆珏,无法帮他脱困,甚至都不能为他说几句话。 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她生来渺小? 她不想这样! 一股力量的驱使下,意识渐渐抽离,眼前雾蒙蒙的,她突然看不太清楚了,接着一头往后栽去,晕死过去。 第148章 重生 一场车祸,花霆珏和姜望舒被紧急送往医院,慕秀芝和花霆瑞两兄弟都还在外地,秦盈盈留在家看着几个孩子,是韩晚珍和余管家先赶到医院。 病危通知书一张张下来。 韩晚珍几乎吓傻了,她眼神呆滞,尽量打起精神,“好端端的,怎……怎么会出车祸呢?” 慕老爷子火急火燎地带着慕家众人赶到医院,快八十的人了健步如飞。 花霆珏的小舅慕秀嵘扶着他,“大伯,你慢点。” 慕丰业撇开他,情绪暴躁地低吼:“慢什么慢,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出不了事。” 自从花连生车祸离世后,花家和慕家几乎对这两个字绝口不提,慕老爷子暴怒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旁边的人只得安慰他:“阿珏这小子有福气,肯定会没事的。” 慕老爷子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静静地站在手术室门口,抬头盯着门,良久后横眉瞠目,满脸愠怒,压着声音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发话,周围瞬间安静,沉重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不敢说话。 还是一直服侍他的徐管家回答他: “老首长,三少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酒驾的司机,他脑子不清醒,变道超车,才发生了这起车祸。司机及时避让也没有躲开,至于三少他……” 徐管家看了眼他的脸色欲言又止:“他是……是为了保护姜小姐才……才受了重伤。” 听到徐管家的最后一句话,慕丰业如遭雷击,当场愣住了,目光凝滞,仿佛是想起什么可怕的回忆。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挺拔如松的站姿也变得有些摇晃,似乎随时都可能跌倒在地。 十年前的车祸仿佛还历历在目,但却让人不愿去回忆,那不仅仅是一段痛苦的记忆,更是两个家庭心底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此时此刻,慕秀嵘和韩晚珍他们都默默地低头,眼神中流露出哀伤,谁也没有说话,整个氛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唉……”慕丰业沉痛地叹了口气,唇瓣紧抿,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他的反应让所有人的心一紧,高高悬着。 慕秀嵘:“大伯。” 韩晚珍也担忧他的状况:“姥爷。” “老首长……” 此刻的慕丰业心中无疑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徐管家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穿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让他感到无比伤痛。 慕丰业缓缓合眼,叹息道:“命啊,都是命啊。” 当初女婿为了救芝芝,死死将她护在怀里,结果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抢救无效,彻底离开人世。 如今历史重演,慕丰业心疼自己的女儿,旋即他睁开眼,无力地问:“你们和芝芝说了吗?” 韩晚珍摇摇头,“没有,我们暂时还没和妈说。” 慕丰业点点头,又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眼,语气虚弱:“好,先瞒着吧,等有消息了再说。” “嗯。” …… 可惜,他们又怎么可能瞒得了慕秀芝。 她已经知道了。 当她看到消息时,整个人僵住,身体好似被灌了铅,动弹不得,几乎是刹那间她觉得头晕目眩,重重地跌坐在座椅上。 “啊!”慕秀芝失控大喊。 紧接着,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发泄出来,抬手一挥,办公桌上原本整齐摆放的文件被无情地横扫在地,散落得满地都是。 纸张漫天飞舞,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办公室外的人不禁为之侧目,但又迅速低下头,人人自危。 十分钟后,慕秀芝收起情绪,状若无事,她把助理喊进来,“准备回京市的飞机。” 助理始终低着头,“是。” 第二天凌晨三点,慕秀芝步履匆忙地来到医院,其他人见到她的身影都愣住了。 轮流守夜的韩晚珍小声喊她:“妈……” 慕秀芝抿着唇,还是如往常般冷着脸,言简意赅地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韩晚珍神态有些犹豫,如实道来:“阿珏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望舒受了点皮外伤,已经让护工照顾着了。” “嗯。” “你们也累了,都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她脸上的倦怠肉眼可见,韩晚珍关心她的身体,于是摇摇头说:“妈,这里我们守着就好,你刚回来还是先去休息吧。” “我说了,回去。”慕秀芝声音很轻但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见此,韩晚珍只好照办:“好。” 待其他人离开后,慕秀芝坐在走廊外面的椅子上等待,仰头,后脑勺抵着白墙,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她记得十年前也是这样等的。 喃喃道:“原来都十年了啊……” 她狭长的凤眸里一片荒凉,扯着唇角对空气自言自语:“保佑保佑你这个和你一样蠢的蠢儿子吧。” 说完,她闭上了眼。 花霆瑞和花霆瑾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儿时的记忆重现,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迈着轻柔的步伐缓缓靠近,然后俯下身来,弯腰,单膝跪在她旁边,唤她。 “妈。” “妈……” 夜里有点凉,花霆瑾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他们没有再说话,静静站在旁边陪着,一切都和当年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心里都希望不要有当年的结果。 终于,在三天后,花霆珏转危为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因为花霆珏的保护,姜望舒身上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但不知为什么,她陷入昏迷迟迟不醒。 这天凌晨四点,天蒙蒙亮,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所笼罩着。姜望舒躺在床上,突然间,她缓缓掀起沉重无比的眼皮,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 然而,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只有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她的眼神空洞又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眼珠轻轻移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动了动手指,试图感受周围的一切。她将指尖微微蜷缩起来,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此刻她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国度,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许久未说话,声音很沙哑。 “这是哪儿……” “为什么我这么累?”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努力吞咽口水润润喉,时间过去许好一会她才终于有了点精气神。 双手撑着床坐起来,环顾四周。 “好复古的装饰。” “这是医院病房吗?” 刚说完,记忆的洪流朝她袭来,姜望舒错愕瞪眼,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喘气,而后了然地闭上眼,她缓过来了。 她重生了。 虽然听上去是无稽之谈,但显然这怪诞的事情的的确确发生在她身上。 重回十八岁,稚嫩青涩的年纪,身价百亿的她一朝回到解放前。 第149章 坦白 这都不算什么。 最让她感到困惑和无法接受的是,她居然被花霆珏带回到了京市。要知道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或者说命运轨迹来看,他们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相遇啊! 难道是因为某个神秘的力量或者未知的因素导致了时间线的扭曲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呢?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使得她心烦意乱。 但很显然这些猜想都对不上。 花霆珏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去宜溪镇把她找出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绝对不会是因为巧合。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 花霆珏也重生了,而且重生得比她早的多。 脑容量一下子加载太多,姜望舒头疼难耐,她艰难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找自己干嘛呢?他们之间不是早就结束了吗?尘归尘,土归土。 姜望舒眉心深皱,这个问题俨然比重生还令人苦恼。 她叹气:“唉……” 不过唯一让她欣慰的是,没想到十六岁的自己和二十三岁的自己心有灵犀,也改名叫姜望舒。 思及此,她嘴角浅浅上扬。 护工李红走过来查看情况,却见到姜望舒坐在床上,被吓一跳的李红尖叫一声。 “啊!” 刺耳的声音让姜望舒不适,垂眸冷冷瞥她,声音沙哑:“你喊什么?” 久居高位,她说话不免沾染上位者的口吻,李红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震慑住,结结巴巴地道歉:“不好意思,姜……姜小姐,我是照顾你的护工李红。” “嗯,知道了。” “需要我去给你喊医生吗?” 姜望舒拒绝:“不用。” 空气中凝结着尴尬,旋即姜望舒问她:“花霆珏呢,他怎么样?”到底是救了自己一命,还把她从大山里觉挖掘出来,她不该做白眼狼,关怀一句是应该的。 李红内心怵怕,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回答:“花少爷在隔壁病房,还没有苏醒过来。” “好,谢谢。” 而后姜望舒掀开被子起身,李红见状连忙阻止道:“姜小姐,您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多躺着休息吧。” 姜望舒面无表情,眼中浮现出不耐烦,开口赶人:“李阿姨,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先下去吧。” 李红后退两步,“好……好。”接着转身拔腿就跑。 睡太久脑子不清醒,姜望舒往外走,嘴里念着:“隔壁病房?还没醒……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回忆起当时车祸的那一幕,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她还是有些心惊,心想,这胆小鬼向来承不住责任,怎么重生后这么勇敢了。 她倒是要好好看一看。 刚走到隔壁病房门口,迎面撞上个熟人。 ——宋易安。 花霆珏的发小,按理说也应该是她现在的朋友。 宋易安见她站在自己面前,满眼担忧地问:“你没事?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宋易安神情一顿,“你……” 他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什么都没变,但他却隐隐约约觉得哪里和从前不一样了。 姜望舒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索,眼神望向病床上躺着的花霆珏,问道:“他睡了多久?” “一个周。” 一个周?姜望舒懒懒挑眉,这一趟估计骨头都躺软了吧,她踱步走到床边,呆呆地盯着花霆珏的脸看,合计着应该怎样还这份人情。 站久了有点累,她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丝毫不拘谨,浑身的气场慵懒强大、收放自如。 她就这么坐着,而宋易安站在病床前,莫名的,他气场一矮,倒是有跟班小弟那意思了。 姜望舒也不说话,因为口干舌燥。 但因为刚苏醒懒得挪动,她侧头,礼貌地对宋易安说:“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吗?” 难得她又礼貌又温和,宋易安诧异,愣怔后点点头:“呃……好。” 他走过去给她接了杯水,递给她,姜望舒笑着接过,“谢谢。” “没事。” 两人相顾无言。 …… 早上六点半,宋易安有事先走了,姜望舒把护工和护士都请了出去,病房内只剩下她和花霆珏。 她幽幽地盯了会,阖眸浅眠。 花霆珏醒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姜望舒的侧脸,她托着头,手肘压着他的被子,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曲手指。 姜望舒向来睡眠浅,他一动她就醒了。 他抬头,她低眸。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姜望舒扬唇轻笑,“好久不见,又见面了啊,花霆珏。” “卧槽。” 花霆珏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但这熟悉的语气,洞悉一切的双眼,他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的瞳孔迅速扩大,眼里的光瞬间熄灭,震惊到舌头都捋不直了。 “你你你……” “你也回来了?!” 姜望舒点头,“是啊。”她不想隐瞒,干脆直接坦白,反正终究要面对的,早晚的事。 这一波操作给花霆珏整不会了。 她回来,意味着他不可能轻易哄骗她生下鱼鱼,意味着他所做的一切可能白瞎了,最终等于计划要泡汤了。 艹。 既生瑜何生亮啊。 老天爷疯了吧?!他一个人重生就够了啊,何必把她也弄回来啊,她的智商和魄力堪比千年狐狸成精,这他妈怎么玩啊? 姜望舒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她坦白的另一个原因是想窥探他的心思。毕竟这人脑沟浅,耳根子又软,喜怒形于色,光看脸就知道他是不是有小心思。 果不其然。 他很在意自己的重生,甚至是害怕。 为什么呢? 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意思。 …… PS:我真的服了,姜望舒就是姜望舒,姜南只不过是一个过渡名,从来没有姜南这号人,后世她也改名了,全TM都是姜望舒!! 仔细去看147章章末,姜望舒不想一直渺小、无能为力,所以相当于是呼唤未来的自己来帮‘姜望舒’走下去,走到未来风风光光的地步。 大姜小姜一个成熟版一个青涩版,永远同心,她们做的一切,无论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永远都是为了让‘姜若男’能走出大山,让‘姜望舒’能活成人上人,不被看轻。 你们的姜望舒没死!只是升级后变成加强版回来了!切大号了。 而且,谁犯的错不应该谁来承担吗?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姜望舒承担后世她自己犯的错,这样对吗??合理吗? 请不要再去割裂她们,也不要再说夺舍了,当我求求你们了。 第150章 一巴掌 久别重逢的简单寒暄后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凝结到冰点,尴尬得让人头皮发麻,花霆珏傻笑道:“呵呵……欢迎回来。” “你欢迎我回来?”姜望舒诧异,懒懒地翘着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 花霆珏硬着头皮笑笑:“对……对啊。” 姜望舒戳穿他:“那你怎么笑得这么难看?” 笑得难看?那是因为他真的想哭。 但花霆珏有苦说不出,只能脑筋一转,找了个借口:“哈哈,可能……可能是刀口有点疼。” “对对对,手术后嘛,有点疼。” 姜望舒假笑,“哦哦,理解理解。” 她撇开眼,看向窗外,心中不由感叹万分,快三十年了吧,他还能这样……嗯,初心未泯,真是挺难得的。 “那个……姜楠啊……” 姜望舒冷眼呵斥道:“闭嘴。” 她气场汹汹,吓得花霆珏听话地闭上了嘴,只听见她很坦诚地说:“我不叫姜楠,那是我骗你的。” 花霆珏一顿,然后了然于心地点点头:“啊,我知道啊,你原名是姜若男嘛。” “闭嘴。” “哦。”他再次抿唇不敢说话。 “我后来改名了。” “好巧啊,你这辈子也改名了。”这环节花霆珏熟啊,于是忍不住好奇一问:“改什么了?” “姜望舒。” “啊?” 花霆珏傻了,眨巴眨巴眼睛。 他没有听错吧,姜望舒?他心底不禁涌起一股佩服,怪不得人家能成功呢,初心一直不变啊。 其实在花霆珏心中,除了重生这回事,她们真的没差。从接触姜望舒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她终究会变成未来的那个姜望舒。 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唯一有差别的是,让女儿出生这个想法瞬间从魔鬼模式切换到地狱模式。 …… 慕秀芝他们一进来就看到已经醒来的花霆珏和姜望舒,几人欣喜不已。花霆瑾跑上前去,“阿珏,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痛不痛,需要二哥去喊医生吗?” 花霆珏乖乖地摇头,“二哥,不用了,我感觉还好,就是浑身使不上劲,没什么力气。” 闻言,花霆瑾悬着的心落下,安慰他:“哦哦,好。没有力气也是正常的,毕竟昏睡了这么久,等过段日子体力恢复了就好。” “嗯嗯。” 一时间,花霆瑞、韩晚珍他们都纷纷上前关心他。 慕丰业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你这臭小子,叫人担心死!” 花霆珏:“姥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大哥,我没事。” “小舅,我身子骨好着呢。” “小姨,没事没事的。” 一个一个打完招呼,花霆珏都有些累了,慕家和花家人丁兴旺,一窝蜂涌上前,唯独慕秀芝静静地站在人群后一言不发。 “妈呢?” “在后面。” “妈……” 花霆珏往后看去,出声喊她,她也全当没听见。见状,其他人也不敢置喙,只能默默在心里叹气。 一连两个周,慕秀芝都没有搭理花霆珏,但是却一直向主治医生询问他的情况:“王主任,真的没什么大碍了吗?” “慕董您放心,三少术后没出现不良反应,也能够下地了,眼下只需要静养,多补一补身子就行。” “好,谢谢王主任。” 慕秀芝几乎每天都要问,不厌其烦。 不仅如此,她还照着医嘱,让家里送来各种药膳补品,那架势似乎是希望花霆珏一夜之间好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慕秀芝关心则乱才会时不时就咨询花霆珏的状况,母子连心,只是一时太生气才不愿意开口说话。 花霆珏也是这么想的,心里得意地咕嘟咕嘟冒泡泡,暗暗窃喜,嘴角翘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嘿嘿,他就知道! 妈对他可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还是很在意他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担心他呢。 殊不知,他想岔了。 姜望舒被迫陪着花霆珏一起喝补汤,喝得脸都圆了一圈,她直觉很准,隐隐嗅到一丝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 花霆珏身强体健,身体恢复得很快。这天,慕秀芝走到他的床边,见她主动走过来,花霆珏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 “妈……” 啪的一声。 慕秀芝二话不说地给了他一巴掌,干脆利落,脸被打偏,花霆珏侧着脸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似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大家瞠目结舌,一个个全都愣在原地。 姜望舒猛地抬头。 花霆瑞上前,意欲阻止,“妈!” 慕秀芝冷冷地说:“退后。” 她的话没人敢反驳,花霆瑞拉着花霆瑾退了一步。 慕秀芝看着目光些许呆滞的花霆珏,开口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花霆珏垂着眼,摇头,“不知道。” “因为你想死。” “这一巴掌是想告诉你,不爱惜生命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当的。” “你就这么想死吗?花霆珏!” “嗯?说话啊,你如果想死我现在就找人弄死你!” 面对她的勃然大怒,花霆珏低头,始终不吭声,只是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抬起头,嗫嚅着嘴唇,“妈,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 “你到底要胡作非为到什么地步。” 姜望舒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抬眼轻轻一瞥,心中五味杂陈。 啧,不愧是花家家主啊,这么多年的雷霆之威依旧没变。再见慕秀芝,她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将目光投注到落寞的花霆珏身上,说内心无动于衷是假的,但此时此刻,她并不能出言劝阻,否则花霆珏就绝对不是仅仅挨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你知道错了吗?” “嗯,知道了。” “很好,我希望这是最后一巴掌。” …… 这一巴掌让原本活力满满的花霆珏蔫了,一整天食欲不佳不说,以前和哈士奇一样坐不住的他今天竟然连病房门都不愿意出。 见他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一脸忧郁的样子,刚走进病房的姜望舒摇摇头,乍然出声。 “啧啧,真惨呐。” 慕秀芝以前是军队里的铁血上校,手劲自然猛,到现在花霆珏脸上的巴掌印都还没消。 听到她的调侃,花霆珏瞪她:“你还在那儿说风凉话,这么能说会道当时怎么也不帮我求求情啊!” 姜望舒面带微笑,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随后用平静而坚定的口吻说道:“你这巴掌是必挨的,谁来也挡不住。” “什么意思?”她话里有话,花霆珏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宁愿牺牲生命,以慕秀芝那样的性格当然是容不下的。何况她了解过花家的那些隐秘新闻,慕秀芝绝对不希望当年之事重蹈覆辙。 所以这巴掌花霆珏逃无可逃。打一巴掌也好,让他长个教训,因为他不该轻易相信女人。 “唉……”她叹气,而后在他气头气恼的之际抬手朝他抛了个东西,“喏,接着。” 花霆珏精准接住,“什么啊?” “冰袋,敷脸的。” “算你有点良心。” “我的良心在于我没收你钱。” 花霆珏:“……” 这么会聊天,一聊就死。 不一会,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提出质疑:“冰袋不是医院给的吗?”上面还有医院的字呢。 姜望舒神情坦然自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走过来拿给你难道不值钱吗?这叫配送费。” 花霆珏气笑了,“好好好。” 旋即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吐槽道:“资本家!” 姜望舒不怒反笑:“借你吉言,我很乐意当资本家。” 第151章 两辈子的状元 就在花霆珏住院的日子里,高考成绩出来了,一中的校长领导们那叫一个欢天喜地啊。 无他,市状元在一中,全市前三都在一中。 姜望舒以739的高分夺得京市状元,除了语文其他都是满分。得知两人现在都在医院,张正亮喜忧参半地跑来道喜加慰问。 他提着果篮在门口礼貌地敲门。 “可以进来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霆珏坐起来,“欸,亮哥啊?快进。” 张正亮一进门就调侃他:“怎么回事啊,珏少,咋伤了呢?”花家和慕家把车祸的消息压了下去,所以张正亮他们都不清楚。 花霆珏摆摆手,“唉,倒霉,出了点小车祸。” 张正亮:“那你多注意身体哈。”他环顾一圈,咦了声,“望舒呢,没和你一起啊,我今天是特意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看到张正亮脸上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花霆珏好奇心被勾出来了,凑近问他:“亮哥,什么好消息啊?” 张正亮挑眉,“你猜猜看。” “嗯……” 花霆珏还真的在思考,猜测道:“和高考有关吧?她是状元?!”说完他眼睛亮晶晶的,满眼期待地望着张正亮。 张正亮打个响指,得意洋洋地点头,“聪明,不愧是我的学生!” 花霆珏:“……” 但无语转瞬即逝,余下皆是狂喜。 “真的啊?!真的是状元吗?” “当然咯,除了语文其他科全是满分。” “卧槽,太牛了。”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牛逼。” 两人直接天南海北地聊起来了,甚至聊过头,根本没注意到事件的主人公姜望舒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并且双手抱臂漫不经心地望着他俩。 张正亮说得口干舌燥,正准备扭头喝水,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吓得他一哆嗦。 “哎哟我去。” “望舒啊,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差点把我吓死。” “张老师,我敲了门,也喊了你们,但大抵是你们聊得太过投入,忘乎所以,把周围屏蔽了。” 张正亮尴尬地挠挠头,“哈哈,可能哦。” 接着他大手一拍,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对了。”而花霆珏也是同款表情,姜望舒不解地皱眉。 “恭喜你,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话音刚落,姜望舒脑子嗡嗡的,记忆的长河将她瞬间拉回上一世,她也是S省的状元,她本可以去京大上大学。可姜建只想拿她换一笔彩礼钱给姜天赐娶媳妇,录取通知书被他们烧了,一切的努力被焚烧殆尽。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痛彻心扉四个字的威力,不是因为爱情、亲情、友情,而是努力多年的希望破灭。 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有了杀人的冲动,于是一把火烧了他们三人的家。 可惜,祸害遗千年,他们没死。 如今,她差点都忘了,这时候的她已经来了京市,不必藏着掖着,可以安安稳稳地学习。 也差点忘了,刚刚高考完。 值得高兴的是,幸好是十八岁的她参加高考,要是重生在高考前那估计要坏了自己学霸的名声喽。 这么一想,深潭般静谧而深邃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一抹淡淡的光辉在轻轻摇曳,散发着令人心醉的柔光。原本冷若冰霜、严肃刻板的面容此刻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宛如春日消融。 毫无疑问,高考状元、去京大上大学对于重生后的她来说意义非凡。它就像一道明亮的阳光穿透了重重阴霾,照亮了她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花霆珏和张正亮默默在旁边等她沉思,也不去打搅属于她一个人的欢喜。 上一世的努力与这一世相呼应。 姜望舒就是姜望舒,不论换了哪个时空、无论是否重生、无论有没有因为花霆珏走出宜溪镇,她都不会忘记自己对自己的承诺。 学习。 不遗余力地改变命运。 ‘姜若男’走了这么久,终于真正意义上走出大山、踏出了原本的命运轨迹,姜望舒扬唇浅笑,声音有些沙哑:“谢谢张老师。” 张正亮由衷地说:“你啊,真的这太客气谦虚了,明明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沾光罢了。” 花霆珏也笑吟吟的。 高考状元诶,以后鱼鱼肯定会引以为傲。 …… 姜望舒考上状元,一中给她登了报,门口全是关于她的横幅,还大张旗鼓地在学校周围放烟花表示庆祝。 当然,她还拿了学校奖励的五万元奖金以及校友基金会赞助的五万元,名誉与金钱双丰收。 正巧,花霆珏这天出院,两人在大阳台上看天边绽放的一朵朵烟花。 “恭喜啊。” 花霆珏穿着宽大的T恤衫,流畅有型的锁骨若隐若现,扯唇轻笑,散漫地抬手碰了碰她手里的杯子。 姜望舒弯唇,目光真挚地回敬道:“谢谢。”不仅是谢谢他的祝贺,同时也是谢谢他带自己走出宜溪镇。 夏日繁星璀璨,凉凉的风吹得人身心舒畅。姜望舒开始期盼未来,十八岁的她走完了前半程,剩下的由她来吧。 所以,她得赶紧离开花家。 第152章 炒股 她想不出花霆珏留自己在身边的原因,但重生前后的她都隐约察觉不妙,或许他潜藏的原因是她不能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和花霆珏有任何瓜葛。恩情她会还,但她不愿意以后都依附于花家。 昏黄的灯光下,她余光瞥见他半张脸的轮廓,惊艳俊美的五官,以及那双含情潋滟的桃花眼。 和……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 她虽然只见过那孩子一面,却终生难忘,他们真的太像了。说到底,就是她终究没办法坦然面对花霆珏。 但离开也是需要资本和底气的。 谁都不能让她觉得靠着对方就一辈子稳妥了,金钱和权力才能堆砌出她所需要的绝对的自信与安全感。 …… 姜望舒开始谋划离开的这条路。 她得先搞钱。 九八年,黄金年代。 金融危机的冲击下不少企业倒闭、工厂关门,股市低迷,尤其是即将来临的八月底,全球股市危机。所以此刻正是抄底、等待收购的好时机。 目前她手里有十五万,在这个年代已经算一笔巨款了,但对姜望舒来说还远远不够,口袋里攒的这些钱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过……她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啊。于是她又将主意打在‘人傻钱多’的花霆珏身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花霆珏无聊坐在草坪摇椅秋千上拿飞盘逗霸王,嘴里叼了一根草,“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仰天长啸:“我想出去玩!” 姜望舒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顺道拿了他喜欢的下午茶,正好和仰头的花霆珏对视。 “卧槽。”花霆珏吓一跳。 他迅速收回脑袋,转身看秋千背后的姜望舒,拍了拍胸脯,“哎哟,你走路怎么越来越没声了,不能整点阳间的动静吗?吓死人了。” 姜望舒本来想怼回去,但一想到来的目的,她还是把话憋回去,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吃点东西吗?” 看到她递过来的甜品,花霆珏非常诧异:“哇哦~” “吃!” 他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了一口。 姜望舒看着他,突然一问:“有钱吗?” “有啊。” 花霆珏二话不说地放下手里的蛋糕,掏出自己的钱夹,低头给她翻找钞票,还问她:“你要多少?” “一百万。” 姜望舒淡淡地回答。 “哦哦好。”一开始花霆珏还没发觉不对,手抽出了钱包里所有的百元大钞,然后才听清楚她说的。 猛然察觉不对,“嗯?” “夺少?!”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面前的姜望舒。 姜望舒忽略他的震惊,耐心重复了一遍:“一百万,如果有多的我也不介意。” 一百万,花霆珏CPU干烧了,彻底沉默了。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呵,一百万,你还不介意,你怎么不直接要一个亿呢?” 姜望舒发出灵魂拷问:“你有吗?” 花霆珏底气不足,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呃……这个嘛,嗯……可能、大概、也许……” 忽地,他撞上姜望舒审视的目光,想要硬撑一下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原本还打算不争馒头争口气的他放弃抵抗,果断坦诚道: “没有。” 预料之中,姜望舒没什么好惊讶的,花霆珏肯定有上亿的资产,但要是说有一个亿的流水她名字倒过来写。 不想被姜望舒看轻,花霆珏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说:“一百万又不算什么。” 姜望舒不与他含糊,突然她像是变得不耐烦,用激将法,“你就说有没有,没有我找别人。” 花霆珏立马出声叫住她:“哎等等等,我暂时没有,你等我凑一凑!” “你拿那么多钱干嘛?” “炒股。” “你记得那些股票的涨跌?” 姜望舒笑而不答,反问道:“你不记得?” 花霆珏:“……” 有这么聊天的吗? “行行行,我就多嘴一问。” “放心,算我借你的,我会还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突然脑子它就灵光了,花霆珏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缓缓勾唇,“我可以借给你,你不用还我,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眼下的笑一看就不怀好意,姜望舒果断谢绝:“那算了,我不要了,我找别人借。” 她态度坚决,这可把花霆珏逼急了。 他赶紧抓住姜望舒的手腕,“哎,哎哎哎,等等,我借我借给你,你别找别人借钱,” 找别人借,万一她爱上了怎么办? 一百万给鱼鱼换个爸?他坚决不同意! 趁着花霆珏低头思索的之际,姜望舒垂眼,瞳孔深处划过一丝狡黠的笑。 唉,某些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呐,她刚刚不过是欲擒故纵了一回,又上当了。真是年年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 花霆珏这方面还是挺靠谱的,他把自己所有的卡都拿出来了,一一介绍:“喏,这张卡有五十万,这张有三十万,这张有二十万,这张也有五十万。” “一共一百五十万。” 他把所有的银行卡推给她:“都给你。” 这已经是他所有积蓄了。 姜望舒也不扭捏,照单全收,“谢谢。” 说干就干,拿着初始资本,姜望舒一头扎进股市。她以前炒股的手段就挺不错,这回更是有了重生的加持,简直如虎添翼。 1998年彩电行业依旧是大头。 姜望舒每天都在看股票数据,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买入,终于当股价到了六块钱时,她分三个账户快速买进。 看她一通操作猛如虎,时间过去一上午,花霆珏的眼睛不停地在她和花花绿绿的数字上转移。 眼见着姜望舒收拾东西走人,花霆珏提出疑问:“就这?” 姜望舒将证件和纸笔揣好,站起身来,酷飒挑眉:“要不然呢?等着别人请你吃午饭啊。” 花霆珏:“……” 啧,她这张嘴啊,重没重生都一个样。 “哼。” 一周后,六块钱涨到六十块。 翻了十倍。 她及时收手,一千五百万成功到手。 看着进账的钱,姜望舒满意地笑了。 证券所吵吵嚷嚷的,众人以为迎来了春天。 “快快快,买!再买点!!” “妈的,肯定还要涨。” 好多钱。 花霆珏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热血沸腾,他兴奋地指着看似还要上涨的股票,也跟着起哄:“卧槽,你不再等等,万一还能涨呢?” 明明炒股的是姜望舒,他却像极了杀红眼的股民。 “够了,股市忌贪。”而后她压着嗓子,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你忘了金融危机了吗?” “有这回事吗?” “……” 姜望舒神情一滞,她忘了吃吃喝喝的纨绔子弟才不需要理会这些,花家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算了。” 八月,金融危机如约而至,股市低迷,那些用杠杆而爆仓的大户纷纷站上高楼大厦,一跃而下。 姜望舒深谙杠杆的危害,因此一开始才会向花霆珏借钱,要是还不上花霆珏的钱顶多以后赚钱还上就是了。 第153章 坦白离开 钱到手,姜望舒着手准备收购工厂的事宜,上辈子她做的化工起家,好巧不巧,这辈子她选的志愿也是化学。 她一眼就相中了一家摇摇欲坠,快要倒闭的工厂,搞不好还会被外资收购。 但她现在的形象还不够成熟,于是她乔装打扮一番,拿上口罩和墨镜准备出门谈事。 花霆珏将她堵个正着。 他桃花眼一眯,“你去哪儿?” “出去逛逛。” “我也要去。” “你去个大头鬼!” “大头鬼也去。”花霆珏总算学聪明了,和她耍无赖,装作什么都听不懂。 姜望舒:“……” 她冷笑,转身就往房间的方向走,“呵呵,那我不出去了。” 花霆珏耸耸肩,“好吧。” 他幽幽地盯着姜望舒的背影,仿佛要盯出个洞来,这几天他百思不得其解,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难道……是要跑? 因此花霆珏这几天一直暗戳戳地蹲点。 中午,两人也偷偷较劲,午饭后他们竟然默契地和对方说要睡午觉,笑吟吟地和往常一样互道午安。 …… 殊不知,说完午安的他们在一个小时后又撞上了。花霆珏懒懒地背靠墙,听到动静的他突然窜出来,嘴角上扬,笑容又拽又嘚瑟。 “跟我玩游击战呢?” 草。 姜望舒脚步僵滞,面上尽量保持冷静淡定,“你不是睡午觉了吗?” 花霆珏眉梢一挑,反问道:“你也说午睡啊,怎么出现在这儿啊。” 学人精+跟踪怪让姜望舒有点破防,“你管我!” 看她急了,花霆珏立马得意大笑:“哈哈,我真是料事如神啊,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你到底想干嘛?”姜望舒和他摊牌。 “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姜望舒败下阵来,还是带花霆珏一起去律所和律师商谈收购事宜。 “你要创业啊?” “嗯。” “可你还要上学啊。” “这冲突吗?你大哥二哥难道会因为上学就不接管家族事业了吗?” “也对哈。”她说得有道理,花霆珏赞同地点点头。 …… 刚到律所,就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上前来迎接他们,“请问是姜小姐吗?” “你好。” “姜小姐你好,我是唐哲,之前和您聊过。”唐哲自我介绍。 “你好,姜望舒。” 唐哲将目光移到花霆珏身上,“这位是……” “朋……”姜望舒刚说一个字,却遭到花霆珏抢答:“我们一起的!” 唐哲:“哦哦好。” “那我们里面聊吧?请。”他将两人请到办公室。 姜望舒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唐哲拿笔和本子记录,他俩说的全是专业名词,听着听着花霆珏脑子晕乎乎的。 然后,他竟然……睡!着!了! 唐哲看到沙发上的花霆珏,心想自己说话很催眠吗?但眼前的人金主,他只能讪讪一笑缓解尴尬。 “呵呵,天气太热,人容易犯困。”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望舒觉得脸都丢尽了,早知道他会有这死出,说什么也不带他出来了! 她扬唇浅笑,应道:“或许吧。” 等姜望舒和唐哲聊完,太阳快落山了。 “那就麻烦唐律师了。” “您客气了。” 好巧不巧,这时候花霆珏幽幽转醒,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却对上姜望舒的死亡凝视,那神情像是要暗杀他一样。 花霆珏表情无辜,“怎么了?” “你八百辈子没睡过觉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最近蹲点她,悄悄观察她,怕她跑了,但花霆珏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出来就完了。 “没什么。” 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格外心虚,姜望舒懒得和他过多辩驳,因为容易让智商幼稚化。 “走了。” “这么快啊?” “嗯。” “你创业准备干点什么啊?” “开公司。” 废话文学让花霆珏顿住,“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 买下D省省会的工厂后,姜望舒将其改名为天化股份有限公司,但她一直没有出面。 与此同时,她手握国内独一档的核心技术。毕竟国外那些真正具有市场潜力的高技术是买不来的。 谁会愿意断了自己的生路来成就你自己的发财之路呢。 她将大部分的钱都投入车间生产,留了三百万打算拿出一些来还给花霆珏,最重要的是她要坦白。 花霆珏:“你叫我来干嘛?” 姜望舒手指轻轻一点,把一张卡推给他:“这些钱你拿着。” 花霆珏拿起卡,“什么啊?” 她解释道:“这张卡里有两百五十万,一部分是你给我的一百五十万本金,另外一百万是利息。” 姜望舒向来大方,能用钱解决的绝对不掺和私人感情。担心他嫌少,她甚至还急着补充道:“如果你还想要更多,我可以再给你。”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花霆珏心头不祥的预感一点点涌现,宛如春日里的竹笋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什么意思?” 姜望舒抿唇深呼吸,旋即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我很感激你带我离开了宜溪镇,让我有机会摆脱姜建他们的魔爪,也很感激你在车祸时救了我,还有平日里的照顾。” 她说完第一句,花霆珏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无数念头纷至沓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也油然而生,并迅速蔓延全身使得四肢僵硬几乎难以动弹分毫。 他听见姜望舒继续说:“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脑子嗡嗡作响。 花霆珏心跳加速,大脑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如他所料,她真的要离开。 他身形挺立,直直站在她面前,宛如一堵墙,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呵……”花霆珏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这笑声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嘲讽和不屑,原本漂亮柔和的眼睛变得深邃锐利。只见他微微顶了顶腮帮子,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个笑容与他平日里的形象截然不同,让人不禁想起了他曾经作为风流浪子时的模样。 “姜望舒……” “我他妈像缺钱的人吗?” 对于他的质问姜望舒垂眼,缄默不言。她越沉默,他越狂躁,“你以为我是为了这点破钱才把你带回京市的吗?” “不是!” “我压根就不在乎钱,也不稀罕你给我的这点钱。一百万算个屁啊,一个亿老子看都不带看的!” 姜望舒不理会他突如其来的暴怒与嘶吼,反而冷着脸,语气平静地问他:“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不会是为了做慈善才把我带到这里的吧。” 说着说着扯唇,她突然嘲讽地笑:“还是说你对我恋恋不舍,想要和我再续前缘?!” 第154章 撕开真相 往事重提,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这是姜望舒内心最敏感之处,她情绪失控地地盯着他:“你问问你自己,这他妈可能吗?” 她的质问让花霆珏神情凝固。 姜望舒笃定上辈子他们俩只是简单的金主与拜金女的故事。他图色,她图钱,在她的有意伪装下贴合他的审美,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爱过吗? 或许吧。 当初他确实出现在她最艰难的时光里,她终于可以逃离潮湿的地下室,不用四处兼职打工,光鲜亮丽地出入高档场所见识世面。 记忆混杂模糊如阴冷潮湿的雨天。 其实她也分不清究竟是对这个救她于危难的人心生爱意,还是被他身上所带来的金钱诱惑所吸引?这两者一直在她心中交织缠绕。那时候的她太年轻了,以至于不能准确地辨别真爱与利益之间的界限。 然而,那些爱和星点子大的油花没什么区别,忽明忽暗,捉摸不透,甚至渺小到几乎可以被完全忽视掉。虽然存在,但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珠,融入广袤无垠的海洋后便再也无迹可寻了。 她的话瞬间将时间拉回上一世。 花霆珏失神。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我……” 可迟迟说不出来。 再续前缘? 他说不清楚。 当初他是因为她清纯柔弱,心生怜爱、英雄救美,她明明是害怕的,可那双眼睛却坚毅璀璨如一颗漂亮的黑曜石,他一眼就动心了。 他刚开始是真的很喜欢她,只是她太完美了,完美到每次面对他时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像是计算好的。 现在了解了她真正的性格后,花霆珏懂了,他不喜欢她的伪装。 那爱吗? 花霆珏问自己。 可是却迟迟得不到答案,他还真说不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只喜欢玩,不想被婚姻绊住脚。 但花霆珏还是真诚地道歉:“抱歉。” “以前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我也弄不清楚,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过了会,他深呼一口气,抬眼,满眼认真地盯着她,干脆一鼓作气地说出真相:“我带你来京市确实别有目的,我想请你帮忙,弥补鱼鱼。”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提到女儿花虞。 姜望舒错愕,如遭雷击般顿在原地,面部僵硬,眼睫因为难以置信而轻颤,嗓音喑哑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上辈子有很多地方对不起她,重生后我想好好补偿她,我想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你疯了?”他的话于姜望舒而言无疑是神志不清时说的疯言疯语。 一朝重生,不去拨正他们之间稀里糊涂的交集,斩断不必要的牵绊,反而还要错上添乱。 花霆珏急着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开玩笑。” 姜望舒摇头,当机立断地拒绝道: “我不同意。”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也不会继续犯错,更不会生下花虞。”说到‘花虞’二字,姜望舒腮帮子的肌肉绷紧,咬字清晰,但语气有明显的停顿。 当年‘卖女求荣’实属无奈,可现在她有能力了,她不需要把花家当跳板,她相信自己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是不婚不育主义者。 花霆珏弯下腰卑微恳求她:“姜望舒,我不会强求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带着鱼鱼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扰你。” 他甚至不顾一切,一再降低要求。 “做梦。” 她缓缓转头,吐出一口浊气,一阵见地质问他:“你究竟是想弥补你自己还是想弥补她啊?” “为了让自己成为合格父亲,让她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你是想满足自己的心愿、填补错误吧,你一厢情愿地做这一切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姜望舒永远是姜望舒,看事情清醒又犀利,如同拿着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花霆珏的心脏。 他目光呆滞,骤然失语。 姜望舒扬声:“啊?你说话啊!” 她平静地说出残忍的事实:“你我都清楚,我们到底亏欠的是谁?是那个真真实实活着的花虞,而不是现在你口中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女儿!你真的觉得改变了命运轨迹的她真的还存在吗?”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声音带着无尽的力量,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散。 承受不住的花霆珏身体猛地一颤,脸上原本的坚毅和自信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颓然与破败。眼神空洞无光,英俊潇洒的脸庞此刻也布满了痛苦和绝望,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揉捏着。 姜望舒撇开眼不去看他,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们从未如此交心谈论过这件事。 她顿了顿,哽咽了一下又一下,声音轻飘飘的:“你真的觉得……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我们当她的父母吗?” 如同当头一棒,打得花霆珏头晕目眩,他几乎站立不稳,身体微微摇晃着,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 姜望舒说的没错,他何尝没有想过呢?他也害怕重生会影响鱼鱼出生,更担心她不是以前的她。 可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他只能像个赌徒一样孤注一掷。 他只想回到她的过去,给她一个快乐的家。 …… 房间内鸦雀无声。 沉默良久后,花霆珏咚的一声双膝跪地,手攥成拳,一身矜贵傲骨折下,他抓着姜望舒的衣服祈求:“姜望舒,我求你了……试一试吧。” “我知道我可能有私心,想要圆了自己的梦,但……我……我真的很想弥补她,我想要她不再难过,快乐开心地长大。” “我不想看到小小年纪的她瞒着所有人,独自去医院治疗抑郁症,不想让她有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说到抑郁症的时候,花霆珏突然哽咽不已,泣不成声。 而姜望舒却愣愣地望着他,两眼通红。抑郁症?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上前用力扯花霆珏的衣领厉声追问: “什么抑郁症?!” “谁有抑郁症?你他妈告诉我啊!” 第155章 协议父母 花霆珏绝望地合眼回答她:“鱼鱼。” 闻言,姜望舒脱了手,脚步踉跄,手撑着后面的桌子勉强镇定下来,手背的一道道青筋暴起,看着骇人。 她表情木讷,眼底的光忽地一下灭了,侧着脸,一滴泪不知不觉从眼眶滚落,启唇声音沙哑地问他原因:“为什么?是因为知道了我的存在吗?” 一个卖女求荣的拜金女母亲,多么不堪啊,她摆脱困境、跨越阶层的代价是让女儿替她承担痛苦。 呵。 花霆珏摇头否认:“不是。” 他开始聊起姜望舒不曾涉及的回忆:“鱼鱼自从来了花家后,我……我逃避责任,每天只顾着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所以我把她丢给了我妈。那时候正逢我大哥承接家主之位的关键时刻,我妈一辈子最关心的就是我爸留下来的家业,私生女的舆论最终还是引起哗然,因此我妈不太喜欢鱼鱼。” 清流高官世家出了丑闻,被一个舞厅的女人拿捏,慕秀芝难以咽下这口气。但是花霆珏并没有和姜望舒说慕秀芝厌恶她的行为和血脉基因,恨屋及乌。 “她这个人要强骄傲,对鱼鱼格外严苛,鱼鱼又在其他兄弟姐妹的衬托下不出众,分的爱自然少之又少。” “因为是未婚生子,她被扣上私生女的头衔,圈子里的那些小孩都不太喜欢她,学校里有人带头霸凌她。而她没有亲近的家人、朋友,无处倾诉宣泄心中的苦楚,只能一点点内耗自己。” “最终抑郁成疾。” 姜望舒静默无言地听他讲,心一点一点被撕碎。 上辈子对于女儿她是喜欢的,十个月的共处是不会骗人的,她在她的身体里慢慢成长,她们一起待在出租屋里,她陪着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宁静的时光。 她很乖,怀孕时她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该吃吃,该喝喝,只会偶尔动一动表明自己的存在。出生后也格外好养,她明明请了阿姨时时刻刻照看她,可她还是只知道对她这个恶毒亲妈咯咯傻笑。 就连把她送去花家的那个雨天,一路上她都紧紧拽着自己的一根手指,笑眯眯地依偎在她怀里。 所以讨厌小孩的她也很难不怜爱这个小孩。但是那点喜欢比不得她对名利的渴望,她也坚信成大事者不该拘泥于情情爱爱。更何况她以为待在花家这样的大富人家会比她好多了。 现在看来,可笑至极。 周围全是豪门艰难的缩影,宁书玉、宋易安、郑天朗他们的情况早已告诉了她,豪门只是保证物质富足罢了,开不开心谁知道呢? “姜望舒……” “你让我想想。” 花霆珏知道她一时可能接受不了这些,便也没有逼她,而是轻轻点头,答应道:“好。” …… 自从得知了女儿上辈子的病情后,姜望舒再也没有出过房门,每天昏昏沉沉地坐在镜子前面发呆。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熟悉的脸,还是那个野心勃勃,发誓要在京市闯出一番作为的姜望舒。 只不过,上一辈子她的前途是拿女儿换的,她是最令世人不耻的拜金女,卖女求荣。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 自私到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甚至觉得帮这个孩子跨越了阶级,她的行为没那么罪恶。 她望着镜子里的人扯唇讥笑:“呵,真可笑……” 夜里,她辗转反侧,全然没有睡意。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花虞的脸,有刚出生时的、满月的,还有长大后唯一一次与她碰巧遇见。 明明那次她在海滩上遇到她,她很幸福,笑容明媚、眼眸璀璨,身边有满眼都是她的丈夫,后来听说还有很厉害很厉害的女儿。 那时她自我安慰,她过得很好,她可以放心了,所以也放弃了与她相认的机会,她不想打扰到她幸福美满的人生。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不幸福呢? 为什么要让她得抑郁症呢? 她闭上眼,泪水缓缓滑落。 …… 自己造的因,结的苦果,一切的根源全都是因为自己,所以她得自己来解决,她有能力让女儿幸福快乐。 收拾好情绪后,姜望舒敲响花霆珏的房门,她眼也不眨地望着他,目光明亮又坚定地说: “我答应你。” 花霆珏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他激动地拉着姜望舒的手,语无伦次地感谢道:“谢谢。” “但我们没有感情,所以……” 她一停顿,花霆珏心底没来由一慌,准没好事,他赶紧追问道:“所以什么?” 还没等姜望舒回答他,花霆珏猛地撒开手,犹犹豫豫后说出自己的猜想:“卧槽,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养鱼鱼,然后抛夫留女吧。” “嗯。” 花霆珏怒了,“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你难道想看着鱼鱼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吗?她肯定希望父母恩爱、家庭和谐。” 姜望舒冷笑,“我们可能吗?” 花霆珏回嘴:“怎么不可能,又不是没处过,感情处着处着就来了啊,这有什么难的。” “除非……”他抬眼幽幽地盯着她,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花霆珏学聪明了,他抓住机会添一把火,“除非是你不愿意为了鱼鱼努力,你不想看到她开心快乐。” 他假装哀伤地叹气:“可怜我的鱼鱼啊,明明爸爸妈妈都回来了,但是还得过苦日子。” “真可怜。”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 “闭嘴,别唱了。”眼见着他快要开嗓唱起来了,姜望舒及时开口制止,她把问题抛给他:“那你说怎么办?” “啧。” 花霆珏其实也有点犯难,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灵机一动,嘴角的弧度不断往上扩。 “我知道了!” 姜望舒皱眉。 “我们可以定个协议啊。” “协议?” “嗯呐,协议期间我们两人共同抚养鱼鱼,顺便培养感情,如果时间一到还是不合适我们再说其他的。” 姜望舒垂眸思索他的提议,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原生家庭对孩子的成长格外重要。 “那时间怎么定?” “嗯……要不就到鱼鱼高考成年后吧。” “那么久,岂不是这么长的时间我都要和你一起过?” 瞥见她嫌弃的眼神,花霆珏不乐意了,“嚯,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好像委屈你了似的,我跟着你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好吗?!” 姜望舒:“……” “我没说这方面。” “哼。” 僵持了好一会,犹豫不决的姜望舒终究是点头答应他:“好,十八年就十八年。” 看她干脆利落和前几天截然不同的模样,花霆珏扬唇暗喜,yes,鱼鱼的爸爸保卫战成功守住。 拿轻轻松松拿捏姜望舒这种冷傲天才的感觉有点小爽,花霆珏故意往她耳畔凑,哼着笑好似耳鬓厮磨。 “嘿嘿,你说错了哦。” “是二十二年。” 他还欠揍地比了个‘二’的手势。 是了,还有大学四年。 还得先培养四年感情。 看到他得意的嘴脸姜望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按捺住心底窜上来的火气,保持微笑,咬牙切齿地点头答应。 “行。” 二十二年就二十二年。 为了女儿,忍了。 “哈哈,合作愉快喽,鱼鱼妈。” 姜望舒:“……” 第156章 流放 心事解决,一块大石头落地,花霆珏心情好得每天都哼着小曲儿,回到房间的他越想越嘚瑟。 嗐,这回他给鱼鱼找的妈可牛逼了,总裁嘞。而且以姜望舒现在的能力在京市称霸一方是肯定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看谁敢欺负他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着想着他有些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重来一次,我妈是霸道总裁? 嗯,不错不错,鱼鱼一定会喜欢的。 一想到女儿高兴的样子,花霆珏就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啧,他可真厉害啊,先下手为强,绝不让鱼鱼那么聪明又牛逼的妈跑了。 …… 协议后两人暂时心往一块去了。 但不太妙的是,要开学了,他们一个在京市一个在美国,跨国跨洋,两千公里的距离。 更糟糕的是—— 虽然慕秀芝对于花霆珏学音乐这事不反对了,但也不代表她要支持。 这天,花霆珏照旧去找姜望舒‘培养感情’,敲了敲门,朝屋内喊道:“姜望舒,我来了!” 屋内的姜望舒听到熟悉的声音,无奈叹气但还是起身给他开门,一开门便是花霆珏阳光灿烂的脸。 他将手里的果篮展示给姜望舒看:“喏,我给你带了葡萄,是姥爷家自己种的。” “葡萄?”姜望舒望着葡萄出神。 “对啊。” 花霆珏找了个地儿坐下,“唉,一想到葡萄我就想起鱼鱼。”自从和姜望舒坦诚相见他感觉心里舒畅多了,因为总算不用藏着掖着了,可憋死他了。 闻言,姜望舒走神。 花霆珏连忙招手唤醒她:“哎,哎,干嘛呢?” “没什么?” 看她欲盖弥彰的眼神,花霆珏觉得不对,他大胆猜测:“你该不会是想鱼鱼了吧?” 姜望舒睨了他一眼,沉默不答。 花霆珏得意,“那我猜中了。” 他甚至开始向姜望舒炫耀:“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没喝过鱼鱼酿的酒吧,可好喝了。” 姜望舒:“我喝过。” “啊?”花霆珏大为震惊。 “偶然听朋友提起过。” “哦哦,那太正常了,我们鱼鱼那可是大满贯天才酿酒师,惊呆外国佬、火遍全球只是常规操作。” 他臭屁地吹嘘起来,难得的是姜望舒竟然没反驳他,目光渐渐柔和。 花霆珏的视线又落到姜望舒书桌上一摞摞文件资料,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公司的合同。” 他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你加油干,我看好你。”姜望舒冷冷地瞥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花霆珏立即收回手。 开玩笑,再不收手她可能要剁了他。 他找了个借口暂时溜走:“嘿嘿,你忙你忙,我去给你洗葡萄。” 姜望舒也没再管他,公司和工厂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她预计三四年内上市,待实体稳定后转战互联网,每一个风口她都不愿意错过,毕竟谁会嫌钱少呢。 洗完葡萄回来的花霆珏看着姜望舒专注投入的侧脸,嘴角上扬,这一刻他想起上次某人还说“我~不~要~小~孩~”,这下打脸了吧。 他没能忍住,噗嗤笑出声。 “滚出去笑。”姜望舒扭头,眼刀嗖嗖嗖地朝他刺去。 “哦。”花霆珏识趣地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出了门,他耍贱地爆笑,并且悠扬地哼着歌:“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双手插兜,一路惬意悠闲。却不想路过书房时,门突然开了,慕秀芝走出来,目光淡淡的。 “花霆珏,滚过来。” 动听的歌声戛然而止,花霆珏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哦。” 一进门,有点热闹。 花霆瑞和花霆瑾都在,唯一不同的是兄弟俩都西装革履,沉稳又矜贵,而花霆珏却拖鞋配花花绿绿的沙滩短裤,他笑容灿烂地呀了声。 “呀,大哥二哥,你们也在啊。” 慕秀芝在后面呵斥:“站好。” 花霆珏迅速挺直腰杆,兄弟三人并排,整整齐齐地站着。慕秀芝打量的视线依次从他们身上扫过,坐下后开口说: “今天喊你们过来是通知你们一件事情。” 通知事情?他们皱眉,花霆珏转了转眼珠子,暗道一声不好,因为他有预感是冲着他来的,以前家里商量大事压根不用只会他。 大哥花霆瑞问:“妈,什么事?” 慕秀芝定睛看花霆珏,“我决定从今天起冻结花霆珏名下的所有账户。” 话音刚落,三人愣了。 当事人的花霆珏眨眨眼,更是当即询问情况:“不是,妈,我是不是听错了?冻结谁的?” “大哥?还是二哥。” 花霆瑞、花霆瑾:? 刚想上前为弟弟说话的他们后退半步。 慕秀芝语气凛冽,“你的。” 这一瞬间,天塌了,花霆珏眼前发黑,目光呆滞,如遭雷击般僵在那儿,他拔高音量不解地质问道:“为什么啊?” “你不是要出去闯吗?难不成还要借花家的权势让你顺风顺水地闯荡娱乐圈?”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花霆珏还是想着努力争取争取,“可……可是,我还在上学啊?” 慕秀芝不为所动,依旧冷漠心狠,“原本按照十八岁成年没有监护人相关法律条款,我可以不用支付你的学费,但看在我们母子一场的缘分上,我暂且愿意资助你,学费我会出。” 花霆珏苦笑,“那我谢谢您嘞。” 慕秀芝:“不用客气,当然,我还是会给你生活费。” 花霆珏眼底的光又回来了。 他就知道,妈没有那么狠心! 可接下来慕秀芝的话让他的心情从万丈高空跌落谷底,她说:“我会给你每个月两千块的生活费。” “美金啊。”他仍然抱有一丝期待地问。 “人民币。” 听完花霆珏石化了,他的声线都在颤抖,“妈,你……你没开玩笑吧?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花霆珏差点破音:“昂,两千块够买什么啊?我会在美国流浪街头的。” 慕秀芝神色自若,无所谓地说:“那就不是我担心的事了。” “啊?”花霆珏脸都垮了,闷闷地开口诉说不平:“我不是你儿子吗?大哥二哥他们的卡你都没冻结过。” “他们听话,我乐意给,你有问题?” 慕秀芝上下打量他,轻嗤道:“呵,年纪不大,倒是贪心,占有欲这么强,惦记起我的钱来了。” “不是很有天赋吗?小音乐家。” “自己去闯啊。” 花霆珏撇了撇嘴。 到底还是亲弟弟,花霆瑾试图替他说话:“妈,阿珏出国,到处都需要用钱,两千块确实不够。” 旁边的花霆珏猛地点头,“嗯嗯,还是二哥你懂!” 打蛇打七寸,慕秀芝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她故意拿话压他:“花霆瑾,如果你很闲我可以让集团那边给你安排点事。” 如今老婆生了双胞胎女儿,花霆瑾恋家,自然不愿意把太多时间放在工作上。他只得看了眼寄希望于他的弟弟,无奈一笑,似乎是在说你哥我也没办法啊。 花霆珏果断放弃二哥,转头看向花霆瑞,收到眼神的花霆瑞也打算为他求情,正欲开口时,慕秀芝预判了他的行动,“没什么好说的,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 甚至慕秀芝还出言警告兄弟俩:“你们两个谁敢在背地里接济他,谁就给我滚出花家。” “出去吧。”不等他们说话,她果断赶人。 慕秀芝的地位在花家宛如君主,谁也不敢置喙,花霆珏和他的两个哥哥被一起赶了出来,他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唉……” “这可怎么办?” 看到他这反应花霆瑞和花霆瑾觉得好笑,花霆瑾拍拍他的肩膀,握拳掩唇笑着鼓励他:“咳,会没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为什么说风凉话呢?谁叫这小子刚刚差点变白眼狼。 “哥……” 别问,问就是花霆珏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前几天吹牛吹过头了,他真的很想把话收回来。 现在去收下姜望舒给的钱还来得及吗? 就这样,花霆珏被冻结了所有卡,即将揣着两千块的巨款赴美留学,知道的会说去留学,不知道还以为流放大洋彼岸呢。 …… 不过流放前,宇宙第一小分队还是要聚一聚的。 大家都出发了,就花霆珏还在磨磨蹭蹭,姜望舒实在没了耐心,长腿一抬往他的房间走去,斜靠着门框,好看白皙的指节敲了敲门:“大明星,你要走红毯啊?” 听到他的催促花霆珏边走边喊:“来了来了。”出来后他站定,挑眉问:“这身怎么样?” 缎面衬衫光滑如水,休闲慵懒又不失贵气,他穿上真的像极了行走的衣架,视线缓缓往上移,是他那张俊美妖冶的脸蛋。 姜望舒不得不感慨,看过这么多男人,还是他这张脸最拿得出手、最让人惊眼前一亮,要不说上辈子一眼挑中了他呢。 颜控党的福音。 她迟迟不说话,花霆珏急了:“你光看啊,评价两句呗。” 姜望舒淡淡地瞥了眼,“还行。” 花霆珏直言快语戳破她:“嘁,眼睛都看直了,还这么口是心非。” “废什么话,赶紧走。” “知道了知道了。” …… 包厢内,宁书玉他们都崽,连郑天朗都回来了。 姜望舒和花霆珏推门而入,文彦霖看了他们就抱怨道:“你们俩干嘛去了,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自知心虚的花霆珏讲起了大道理:“哎呀,好饭不怕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知道原因了。 无非就是某位大少爷起床晚了呗。 他入座后,文彦霖一眼就看到了花霆珏手上泛着银色光泽的腕表,惊叹道:“哇,珏哥,你这手表帅啊。” “那当然了,我哥给我买的毕业礼物。” “真好,不过我妈也送了我一辆车,说是奖励我的。” 听到那边的动静,姜望舒默默转身,因为这几天她已经听烦了,花霆珏天天在他耳边叨叨叨。 …… “哎,不说那么多了,马上开学了,我们抓紧时间好好聚一聚!” “是啊,下次见面怕是得寒假了吧。” “唉……喝酒喝酒,下次的事情下次说!” 这句话莫名伤感,宇宙第一小分队决定快快乐乐地玩,于是这一晚他们酣畅淋漓地玩到凌晨五点。 因为太晚了,所以他们几个都没有回家,在酒店开了房间,当然,男生女生分开休息。 姜望舒和宁书玉一起睡,两人沾床后都没有睡意,突然醉醺醺的宁书玉打开话匣子,她脸上一团酡红。 “望舒啊~” 头枕着手,望着天花板发呆的姜望舒偏头看向她:“嗯?” 宁书玉瓮声瓮气地说:“其实我真的很感激你,没有你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了,可现在不一样,我马上就可以从宁家逃脱了。” 姜望舒:“祝贺你。” 她一和自己搭话,宁书玉就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你是不知道,当我照你说的把留学申请改到俄罗斯,我爸妈他们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他们想让我去欧洲,去和西方皇室打交道,可我偏偏不遂他们的愿,我应该为自己而活。” “我更愿意去莫斯科跳舞,芭蕾也好古典舞也罢,我都很喜欢!”说起心中向往,宁书玉漂亮如星辰的眼瞳盛满憧憬与希冀。 她抬头露出一截颀长的脖颈,如一只优雅天鹅,下床,手牵着白色连衣裙的裙摆,在灯下翩翩起舞。 姜望舒坐起来,就这么看着她。 娇弱小白花一转眼蜕变为绚烂而热烈的格桑花,凄美感被力量感所取代,此刻光下起舞的她像是一把沐浴在阳光下的长剑,大开大合,明艳大气却又带着凛凛寒光,有时还会透露出只有少女才有的娇憨与活泼。 挺好的。 忽然,跳完舞的宁书玉跑回来,也不讲话,笑吟吟地眯着眼看她,都说醉酒吐真言,她抱着姜望舒的手,脸蛋紧紧贴着她的胳膊:“望舒,我以后可以多和你通电话吗?” 看到宁书玉,姜望舒莫名想到了女儿花虞,如果不受抑郁症的侵扰,她一定比长大后的她更阳光明媚吧。 她一改往日的冷酷面孔,温柔地点头答应道:“嗯,可以。” 宁书玉长舒一口气,“呼,那就太好了。”高兴的她弯腰给姜望舒一个熊抱,哽咽道:“谢谢你,望舒。” …… 离别来的很快。 机场,花霆珏依依不舍地拉着姜望舒的手,一脸泫然欲泣,“你记得自己坐飞机过来看我啊,还要培养感情呢,我没钱回来。” 姜望舒:“……” 大庭广众,机场行人匆匆,她觉得有些丢脸地抽回手,敷衍地点头,“嗯嗯,知道了,会的会的。” 第157章 大学 花霆珏又和花家一行人道别。 花霆瑞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妈,我觉得您这个决定对阿珏来说是不是过于狠心了些?” “是吗?” 望着花霆珏离去的背影,慕秀芝轻声感叹道:“如果他甘心当个纨绔子弟,花家只需要给钱就够了。可是现在他不想要这份安逸,他要去打拼闯荡,社会险恶,花家的保护伞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庇护着他吗?” 她转头看花霆瑞,“当你们的小家与他的事有冲突时,你先腾出时间关心谁呢?” “别说你可以兼顾,万事无绝对一说。” 在慕秀芝看来人都有私心,都会将人或事按轻重、喜欢排个先后,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人的天性罢了。 她的问题让花霆瑞沉默。 “再说了,没有我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吗。”说罢慕秀芝幽深的目光落到前面的姜望舒身上。 还有一个人?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花霆瑞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妈。” 家人朋友或许不能陪自己一辈子,但不出意外的话,伴侣的确会是长久的相互陪伴与扶持。 慕秀芝在赌。 赌她的眼光,赌他们两人未知的命运。 …… 送完花霆珏,京大也开学了。 姜望舒一大早就来到学校报到,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京大校园干道上,容貌清冷、气质孤傲出尘,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观望。 她来得早,分到了个采光都不错的寝室,四人寝,只不过显然她的室友还没来。 京大的宿舍有点旧,两张铁架木板床,落满灰尘浓重的年代感扑面而来,姜望舒伸手挥了挥。 “咳。” 不过所幸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宿舍偶尔住一住就好了。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上大学,姜望舒难以形容心中的感受,她简单收拾好床和东西后开始逛起了校园。新鲜的空气、宽阔的校园,稚嫩青涩的学生气息将她包裹,姜望舒悠闲地走在树荫下。 逛完校园回来,她发现寝室门微微敞开,心想应该是其他的室友到了。姜望舒伸手上前推开门,一股清冽好闻的花香味钻入鼻腔,一瞬间仿佛置身于花海般。 旋即她与转身的室友对视。 对方一身水绿色旗袍,盈盈一笑,眼波如水,五官温柔娴静却又不失妩媚,开口便和姜望舒打招呼:“你好。” 姜望舒点头回应:“你好。” “这个宿舍暂时只有我们俩吧?” “嗯,看样子其他人还没到。” 她浅浅一笑:“那我们彼此了解了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夏薇薇,经管学院金融系大一新生。” 夏薇薇?姜望舒神色一顿,垂眸有些发愣地盯着她的脸。夏薇薇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郑天朗那个传闻中的前女友。 夏薇薇见她愣神,笑吟吟地问她:“怎么了?我的名字很奇怪吗?” 姜望舒摇头,“不是。”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也实属正常,而且就算她就是那个夏薇薇那又如何呢?与她无关。 于是她也朝夏薇薇说了自己的名字。 “姜望舒。” “你的名字?” “嗯。” “望舒,很好听嘛,小月亮。”夏薇薇弯唇,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桌子,红唇张扬,成熟又迷人。 姜望舒性子冷淡,脸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近,两人客气的一番介绍之后她默默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夏薇薇看出了她的淡漠疏离,没有非要凑上去讨人嫌,但不知道为何,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的这位室友很是不一般。 目光冷冽坚毅,气场强大,举手投足也不似寻常人。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打破了她们俩的沉默。 “Hello。” 来人腰间系着酷飒牛仔外套,长相清秀痞帅,看上去像是女生男相,一开嗓声音听起来也很酷。 紧接着她后面还有一个女生。 酷飒的女孩看到她诧异道:“诶,你也是301的啊,我刚刚在校门看到你了。” 她身后的女孩子上身红色吊带,下身是时尚潮流的牛仔喇叭裤,细高跟凉鞋,神情有些高傲。她的首饰和包包也全是奢侈品,更亮眼的是她那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甲和脚指甲,看得出从头到脚都很精致。 她没回答酷girl。 一来气氛就凝固住了。 刚刚坐下的夏薇薇只得起身欢迎她们。 “你们好。” 帅帅的女孩子和夏薇薇握手,“你好你好,你好温柔啊。” 一上来她就夸赞夏薇薇。 夏薇薇也没想到,“啊?谢谢。” 随后她将行李搬进宿舍,刚放下就爽朗豪迈地说:“既然四个人都齐了,不如我们互相介绍,认识认识呗。” 夏薇薇:“好啊。” 姜望舒和另一个女生也没意见。 “那我先说,我叫风萧萧,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那个风萧萧。大家叫我萧萧、萧哥或者风哥都行,是从隔壁D省考入京大的,计算机系的。” 风萧萧笑起来时一口白牙露了出来,五官硬朗俊逸。天气炎热,她的袖子半挽着,露出来的小麦色的小臂线条流畅。 “我的爱好就是打打游戏、打打篮球,还喜欢听歌。”风萧萧看向其他三人,“你们呢?” “萧萧你好。”夏薇薇莞尔一笑:“我叫夏薇薇,金融系的,爱好的话……或许是花钱?” 听到这个‘爱好’,三人都扭头诧异地看夏薇薇,夏薇薇泰然自若,眉宇间没有一丝尴尬。 活泼的风萧萧顿了顿,随即捧场道:“呃,这个爱好多好啊,谁不喜欢花钱呢?人之本性,哈哈。” 不仅如此,风萧萧格外健谈,她轻轻拍了拍夏薇薇的手,“好巧哦,我们都是abb型名字。” 姜望舒嘴角一抽。 “啊……”夏薇薇也愣了,她是真的没想到风萧萧会这么说,反应过来后失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啊。” 但她心想,原来这也算巧合吗? 姜望舒:“姜望舒,化学系的。” 她看着就像冰山美人,没想到一句话更加加深了大家的第一印象,姜望舒一说话,周围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而且,她们就是没由来地感觉姜望舒很神秘。 风萧萧:“哇,望舒,你的名字好好听啊,望舒……传说中的月神,也代指月亮,是你父母取的吗?” 姜望舒神色未有半分异样,她摇头否认道:“不是,自己取的。” 自己给自己取名?好离谱的回答。 她们都纷纷看她。 风萧萧愣了一秒后把她的话当成玩笑,甚至还夸姜望舒:“没想到望舒看着冷冰冰的,但是说话倒是很风趣幽默啊。” 姜望舒知道她误解了,但她也懒得解释,改名这件事本来就复杂,她还没有和室友熟到能说这些私密事。 最后来的吊带女孩见状就剩下自己没说话了,她看着没什么精气神,娇滴滴地找了个毯子垫着板凳和脚下,懒洋洋地开口说。 “余菲儿,美术系。” 话音刚落,一个寝室的都沉默了。好家伙,合着寝室一共四个人,竟然有四个专业,每个人都不是一个专业。 风萧萧率先笑出声来:“哈哈哈,所以我们这是混寝中的混寝啊。” 随后,她伸手姐俩好地将手臂搭在余菲儿的肩膀上,“菲儿,你是本地人吧,我看你没拿什么东西啊。” 余菲儿立马嫌弃地躲开她的手,拿纸巾擦了又擦,非常娇气地说:“咦,你手洗了吗?汗津津的别摸我。” 风萧萧尴尬地摸了摸后脖子。 “呵呵,不好意思啊。” 看着这一幕姜望舒眼神一转,兴味地挑了挑眉,心想看来这以后的大学宿舍生活应该不会乏味无趣了。 但嫌弃过后的余菲儿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嗯,我是京市的。”说着她看了看自己的行李,解释道:“这些只是一部分,其他的等会家里的管家会送过来。” 管家?! 对大学生来说,这个词语有点小众。 风萧萧震惊到失去表情管理。 “啊?你是大小姐啊。” 余菲儿思考一秒后点头:“还好吧,可能家里是要比别人有点钱。” 风萧萧咦了声,好奇一问:“菲儿,不是说你们这种名门大小姐都去国外留学的嘛。” 余菲儿坐下,淡定地说道:“哦,我那个傻逼前男友去了国外,我誓死守卫祖国。” 她气愤地喊:“国外有什么好的,老娘就要上第一学府!” 她刚说完,正在喝水的姜望舒差点呛到,温柔知性的夏薇薇也很是震惊她的回答,惊讶到收拾的动作僵住了,眼里带着八卦。 风萧萧也直傻了,再次尴尬地干咳两声:“咳,这样啊……”饶是捧场如她,在这一刻也彻底接不住余菲儿的话了。 一时间,301安静如鸡,四个人默契地不说话,大家该收拾的收拾,各自忙碌起来。 …… 没多久,到饭点了。 风萧萧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棒棒糖,转身和大家提议道:“要不我们一会儿去聚餐吧?大家第一次见。 ” 这一问,又变安静了。 夏薇薇想了想还是点头,“我可以的。” 补妆的余菲儿也应道:“行。” 只剩没有搭话的姜望舒了,风萧萧问她:“那望舒你呢?一起去嘛,咱第一天认识吃个饭。” 原本想回去处理工作的姜望舒仔细一想,工作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反正不是要紧的,但感受感受学生时代的宿舍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点头应下:“好。” 总算有一件事是顺畅的了,风萧萧暗暗松了口气,摆脱滑铁卢的她激动一喊:“那就这么定了!” 刚走出门,余菲儿打着遮阳伞,挑剔地对风萧萧说:“一会挑个好点的餐厅,否则我要吃坏肚子的,钱不是问题,大不了我来出都行。” 风萧萧比了个手势,“OK,没问题。” 大小姐发话了,自然是听从喽。 最终她们选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餐厅。 吃饭的时候,席间不免聊起一个话题,风萧萧带头问:“诶,冒昧问一句,你们高考都考了多少分啊,我们那边简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650,差一分就考不上了。” 几个人里,夏薇薇是看上去最平易近人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像极了一个温柔大姐姐,她还是第一个搭话,“我复读了两年,今年擦了个边考上。” 风萧萧:“哦哦。” 怕夏薇薇想多,风萧萧还无所谓地说:“哎,考上就对了,殊途同归,结果都是一样的嘛,大家无论考多少分最终都是京大的学生!” “嗯,的确是这样的。”夏薇薇明白她的用意,笑吟吟地点头赞同道。 余菲儿又拿出包里的镜子,看到妆没被晒花后心安地收起来,她像只天鹅似的微微昂首挺胸,“我学艺术的,我的文化课比不得你们,所以我选择不说。” 风萧萧尊重她:“好吧,也行。” 她继续调转对象,“望舒嘞?” “我保送。” “……” 三个字让三个女人为我愣神。 姜望舒做到了。 众所周知,被保送的都是大佬,三人倒吸了口凉气,风萧萧眨巴眨巴眼睛,瞳孔深处崇拜的火苗一下子燃起,“那……那望舒你是学霸啊。” 姜望舒淡定地喝茶,谦虚道:“还好。” “你是京市人吗?” “不是,只是学籍迁过来了。” “欸?”余菲儿发现不对劲,她思索片刻后喃喃自语:“姜望舒?我记得我们京市的状元好像就叫姜望舒。” 她问姜望舒:“你是一中的?” “嗯。” “那就是你了。”余菲儿肯定。 风萧萧瞳孔地震,手里的筷子滑落到桌子上,保送就算了,去参加高考还拿了状元。 这哪里是学霸啊,简直是学神啊。 “天呐,望舒你也太厉害了吧,又厉害又谦虚,完全没有一点天才的傲慢。” “过奖了。” 夏薇薇也侧头看她,果然是个奇女子。 就这样,一场饭局过后,莫名变成了吹嘘姜望舒的讨论会。余菲儿科普一中和姜望舒的传奇,风萧萧赞不绝口,夏薇薇充当听众。 姜望舒:? 第158章 ‘霉’开三度 反观另一边。 飞机落地,花霆珏安全抵达美国,他下飞机后伸了个懒腰,打哈欠:“哎,累死了。” 睡了好几个小时,骨头都酥了。 正当他像平时一样往外走时,机场的工作人员叫住了他,并用英文和他表达自己的行李没拿。 “Uhh?!”花霆珏表示震惊。 拿什么行李啊。以前他出行都是保镖助理随行的,花家安排了人接送,哪轮得着他来干这种活儿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慕秀芝就欺少年穷,花霆珏有什么办法呢。 “唉……” 在他人的催促下,矜贵傲娇的大少爷不得不一边叹气一边拉着自己庞大沉重的行李往机场外走。 不仅如此,出了机场的他才发现还得自己打车去住的地方。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不容易打到车,一上车出租车计费器上的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跳动,这还没启动呢,怎么就这么多钱了。 他与后视镜里的司机视线碰撞,相视而笑,对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露出一口大白牙。 不过两人的笑容好像不太一样。一个是苦涩地笑,另一个则是因为骗到人了,高兴地笑。 但花霆珏出于安全考虑,选择忍着。 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到了住宿的地方,他将行李一点点搬进去,一趟又一趟,上楼又下楼,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终于搬完了。 “啊……” 他已经精疲力尽了,无力地坐下,眼神逐渐呆滞。大脑开始一点点放空,他就这么坐了快半个小时才缓过神来。 然而忙了一天花霆珏还没吃上饭。 记得上辈子留学他有大豪宅、保镖助理、私人厨师和佣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然而,这辈子除了有个落脚的地儿,其他什么都没以前。 “好饿啊……” 肚子咕咕咕地发出抗议,饥肠辘辘的他揉了揉饿扁的肚子,在洗手间洗了把脸便往冰箱走去。 打开一看,还不如不打开呢。 空空如也。 四个字足以形容。 干干净净到一根毛都没有。 他绝望地关上冰箱,吐槽道:“什么啊,连一瓶矿泉水都没有啊!” “啊啊啊啊!” “这他妈怎么活啊!” 沮丧的花霆珏像个软体动物,身体一软,一屁股坐下,把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仰天哀嚎: “啊啊啊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到底是来留学的还是来历险的啊!” 不过吼归吼,还是得立马解决温饱问题。 他手头不过2000人民币,换算成美金差不多二百五刀,刚刚坐黑车被讹了整整十刀,只剩240刀了,还有一个月要过。 天昏地暗,眼前一黑又一黑。 但再怎么没钱也得吃饭,他换了件衣服,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便利店买东西填饱肚子。 幸好同时身为‘暴君’和母亲的慕秀芝还对他留有一丝善意,选的房子离学校近,周围的店铺设施也都挺齐全的。 超市没几步路就到了。 去了超市,花霆珏的购买欲大爆发。他心情不错地选了好多自己中意的,然后去收银台结账。 他的脸属于中西通吃,不少美女侧目而视,然而貌美的他却不解风情,直勾勾盯着收银机看。当看着收银机的数字一点一点地涨时,花霆珏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 买了这么点东西就快100刀了? 抢钱呢吧。 临到付款时,在收银员的询问下花霆珏不好意思但不得不把手伸进袋子里,被迫做了回断舍离。 拿起一盒平时吃的巧克力,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后,心一狠咬牙放到一旁。 “这个不要。” 不吃就不吃,不吃巧克力死不了。 还有一瓶酒。 “这个也不要。” 不喝酒对身体好! 最后挑挑选选,在收银员徘徊在耐心边缘的眼神下,袋子里只剩了一只烤鸡,一个饭团,一点水果以及两瓶矿泉水。 “OK。” “Fine~”收银员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孩,她诧异眼前这位东方男子美貌的同时也惊讶于他如此‘节俭’的行为。 花霆珏乐观惯了,能屈能伸,吃一点是吃,吃很多也是吃,眼下是能填饱肚子就行。 提着一袋东西走人。 虽然他出手抠搜,但他穿的戴的全都是奢侈品牌的,在他走进超市时就吸引了周围蹲点的黑人小哥和流浪汉的注意力。 零元购。 购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东西。 就在花霆珏买完东西走出超市时,他掏出钱包打算把零钱放进去,结果一阵风刮过,一个人影从眼前快速闪过,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 “什么啊?真没素质。”他都没反应过来,低声吐槽道。 下一秒,他低头一看,他的钱包呢?刚刚还在手里拿着的。 联想到刚刚那道莫名其妙的人影,花霆珏恍然大悟,他被抢了!! 他的爱马仕钱夹! “卧槽!” 不对,这是国外。 他立马换成英语咒骂:“Shit!” 可是,骂又有什么用呢? 钱没了就是没了,也追不回来了。 “呵……”花霆珏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心,舌尖抵着腮帮子,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笑了。 晚上出门就带了五十刀,还想着买了东西有多余的,这下好了,都他妈全军覆没了,一分不剩。 这还是来的第一天,生活费就没了五分之一,还有二十九天要生存。 毁灭吧。 不过还是有个好消息的。 那就是—— 出门时他换了衣服,钱包不是装重要证件的那个钱包。 这么一想舒服了一点,随即他还拍了拍胸脯乐观地自我安慰道:“还好还好,人没事,只是被抢了钱,破财消灾。” 还朝着小偷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抢我的钱替我挡灾咯!” …… 回到住宅,他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烤鸡,一边给姜望舒打去电话,她那边应该是白天了。 嘟嘟嘟,电话通了。 “喂。” “怎么了?” 一句问候,花霆珏差点崩溃了。 他不说话,努力压下破防的情绪,“我……我没事,就是和你说一下,我到了。” “哦哦,吃饭了吗?” “正在吃。” “吃什么?” “烤鸡。” “烤鸡?吃挺好啊。” 花霆珏:“……” 他的沉默让姜望舒不解,“怎么了,又不说话了?” 花霆珏冷笑两声:“呵呵,这么好给你要不要啊?” “不需要,自己吃吧。” “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冷,是因为京大有什么校园男神迷住了你的眼睛了吗?” 姜望舒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语气暖过。” “好像也是哈。”花霆珏赞同地点点头,随后他压低声音朝姜望舒说:“我跟你说,男的没一个好东西,除了我。” 姜望舒:“……” “只有我才是完美的鱼鱼爸!” 姜望舒:“……” “退安吧。” 第159章 奇怪的夏薇薇 几天后,京大的军训如约而至。 301除了夏薇薇之外都领了军训服,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不用军训。这可把风萧萧羡慕惨了,连大小姐余菲儿都投去羡慕的眼光。 一大早,号角声响起,姜望舒已经穿戴整齐,坐着吃早餐了,她还顺带给寝室里的人带了早餐。 余菲儿这人很奇怪,你说她娇气吧,她可以放弃睡眠,早起化妆。你说她能吃苦吧,她又嫌东嫌西的。 刚喝了一口豆浆就抱怨道:“这豆浆好甜啊,望舒,下次能不能买个无糖的,我要健康饮食。” 姜望舒习惯了她的挑三拣四,咽下嘴里的食物,抬眼一句话堵住她:“我建议你把食堂买下来。” 余菲儿:“……” 风萧萧睡眼惺忪的,在旁边看热闹,“哈哈哈,菲儿,你别挑刺了,反正你也说不过望舒。” 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四个人也大致了解了彼此的脾气,姜望舒毒舌,尤其是特别会面无表情地怼人。 她也是个极其自律的人,风萧萧调侃她像个被装上程序的机器人。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神秘,什么时候出去和回来的她们都摸不清楚。 这不,姜望舒低头看时间。 “还有五分钟,该走了。” 风萧萧慌忙地穿鞋,“来了来了。” 余菲儿也快速跟上。 她们出门刚好撞上回来的夏薇薇,风萧萧和她拜拜,“哎,薇薇姐,我们先走了哦。” 夏薇薇虚虚打了个哈欠,眼底一圈乌黑,撑着眼皮打起精神回应风萧萧的话,“好。” …… 烈日炎炎,姜望舒他们站在大太阳下暴晒,余菲儿不甘心地撇了撇嘴:“不是你们说为什么夏薇薇可以不用军训啊。” 她左边的姜望舒老僧入定,不回答她。 还是风萧萧趁着教官不注意和她聊了起来,“可能是薇薇姐身体不舒服吧,有医院的证明就可以不用军训。” 余菲儿不服气,“我也没看出她哪里不舒服啊。” 她们的聊天还是被教官逮住。 呵斥道:“讲什么,再讲话给我出去做下蹲。” 余菲儿是个娇气包,果断抓住机会,说话软软嗲嗲的,朝教官喊着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 英雄难过美人关。 教官当然同意了。 这一出把队伍里的风萧萧看呆了,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可惜了,这招她不行,硬件软件都不行。 余菲儿揉了揉酸涩的脚踝,她洁癖严重,铺了块丝巾坐在大树底下乘凉。 休息时间,姜望舒和风萧萧走过来,风萧萧朝余菲儿比了个大拇指,“牛啊菲儿,太厉害了。” 余菲儿拿小扇子扇风,得意地笑着说:“这呀,叫学会利用自己的长处为自己谋福利。” “高,高手。” 正休息着,夏薇薇拿着东西走过来。 她打开手里的盒子,“我给你们带了绿豆汤,凉凉的不算很冰,你们正好喝一点解解暑。” “哇,薇薇姐,你果然人美心善啊。” “太爱你了。” 夏薇薇给姜望舒倒了杯,都给她,姜望舒接过说了声:“谢谢。” 连挑剔的余菲儿都没意见了。 夏薇薇的行为无疑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大家都军训,而她却可以惬意地待在寝室,甚至还能自由出入军训场所给室友送东西。 而且她平时的穿搭也和学生气息浓郁的大一新生完全不一样,她的衣服很潮流时尚,或温柔或妩媚。在大众的刻板印象里她不像是学生,倒像是流转在社会上的人。 但不管怎么想,结果就是,她的的确确不用军训,而他们则还需要坚持半个月。 …… 军训结束,余菲儿回家休养,夏薇薇也不在寝室,风萧萧问姜望舒:“望舒,一会要去吃饭吗?” “不用了,我还有事,下次吧。” “好吧。” 回绝了风萧萧约饭的姜望舒正打算回工厂一趟,刚走出京大大门,她接到了花霆珏的电话。 “喂?早上好啊。” “哦不对,你那儿应该是晚上了。” “吃饭了吗?” “还没有,正打算去吃饭。”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花霆珏忍不住开启吐槽模式:“我跟你说,这儿简直就是地狱,饭难吃得要死,学校食堂的也一般般,最重要的是打车总是遇到坑我的司机。” 姜望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你可以坐公共交通工具啊,有轨电车,便宜实惠。” 她其实之前和他打过钱,但因为花霆珏的卡被冻结限制交易,没办法汇钱过去,给大量现金也行不通。 随即花霆珏闷闷地叹了口气,声音弱了些:“那个太慢了,而且我赶不上早班。” 他没有车坐,姜望舒有。 她拿了驾照买了一辆低调的新车,正准备往停车的位置走去,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刚刚急匆匆走出宿舍的夏薇薇。 姜望舒不想太高调,京大附近也不好停车,于是她果断选择将车停在离学校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巷子口外。 而好巧不巧,她与拉开车门的夏薇薇对视,夏薇薇下意识低头,神色慌张。 又是神奇的力量,这已经不是姜望舒第一回撞见一些事了,眼睫轻垂,她状若无事地移开了视线。 她良久的沉默引来电话那头花霆珏的不解,不停地唤她:“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 “人呢?” 花霆珏朝着手机喊,可始终没听见姜望舒的回应,他拿下手机,盯着看了会儿,纳闷道:“不会吧,难道是手机坏了?” “没坏。” “那你怎么突然没声了,吓死我了。” “看到一个同学。” “哦哦,这样啊。” 闻言,花霆珏也不再追着问,继续吐槽着发生在自己周围的垃圾事。姜望舒一边听他讲,一边在想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她太熟悉不过了。 第160章 公司内斗 一个怀疑在姜望舒心底升起,但她又快速抹去。 花霆珏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在洗漱,“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迟到了,拜拜~” “好。” 挂断电话后,坐在车内的姜望舒抬头望向刚刚那个位置,可那辆黑色林肯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收回视线,开车往工厂方向驶去。 白天,姜望舒是京大化学系的高材生,到了夜晚,她是天化集团背后的最大股东。自从被她收购以后,摇摇欲坠的小厂子注入资金瞬间活了,但还有许多弊端值得纠正。 中途,她顺便接上自己的助理,秦钊。 虽然雇佣自己的老板年纪看上去不大,但秦钊还是毕恭毕敬地给姜望舒汇报:“姜董,这是这个月工厂那边上报的报表。” 姜望舒眼睛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认真开车,只回了一句:“嗯,放着吧。” 秦钊:“好的。” 下了车,她拿起报表一看,眉头紧皱,难以置信地问秦钊:“这个月投入增加了三倍,机器也换了新设备,而产出竟然只上涨了百分之五十?” “是的,姜董。” 姜望舒凝视着手里的报表,吩咐秦钊:“你去把负责生产的人叫过来。” “嗯,好的。” 不一会秦钊带着两个中年男人过来。 他指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给姜望舒介绍:“姜董,这是副总薛廉。” 姜望舒微微颔首:“薛副总。” 薛廉愣了,他自然知道他们工厂被收购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人,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但转瞬即逝,朝着姜望舒堆砌起笑容。 “姜董,幸会幸会,我是薛廉。” 秦钊看向另一位穿着工装的男人,“这位是厂长,王胜方。” “王厂长。” 王胜方撇过头用鼻子哼气,一脸不情愿地喊:“姜董。” 秦钊有些尴尬,可姜望舒却全然不在意他的傲慢,垂眸静静喝水。 随即她抬头,眼神缓缓从薛廉和王胜方身上扫过,开口问道:“如今生产是谁在抓?为什么效率提高了,产量反而没有上去?” 薛廉战术性低头,不与她对视。 反而是王胜方强出头,目中无人地摆谱说教道:“姜董,生产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说想上去就上去啊,我们不需要休息的吗?工厂的机器不休息吗?” “我们干了那么多年,专业知识还是懂的。”说罢他表情不耐烦,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懂还装懂。” “你谁?” 姜望舒明知故问,他们都以为她会愤怒生气,可这反应让在场的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钊以为她忘了,赶紧又说了遍,“姜董,这是王厂长。” 姜望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原来只是厂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董事长呢。” 王胜方气得脸瞬间涨红,“你……”但碍于姜望舒的身份,他只敢发几句牢骚,不敢和她发生正面冲突。 薛廉眼珠一转,突然出声补充道:“姜董,王厂长可是我们天化最有资历的厂长。” 对于他的帮腔,王胜方丝毫不领情,他眼睛都快翻上天了,嗤之以鼻:“还用得着你说。” 薛廉也不理会,呵呵笑,装傻充愣。 姜望舒静静地看着两人互相拆台的画面,掀唇一笑,挑眉不置可否。 “王厂长,既然这么懂,那天化怎么会到破产被我收购的地步。你记住,我才是这个公司里手握重大决策权的人。” “你。”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王胜方,唇瓣一翕一合,“不过是我雇佣的一个员工罢了。” “如果不想干了,可以拿工资走人。” 姜望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色一冷,宛如万丈深渊底下的寒冰,王胜方一不留神被她震慑住。但他在这里猖狂了那么多年,也不怕这么一个小小的董事长。 “我可是王总亲自提拔上来的!” 他口中的王总是他堂哥,也是之前这个小公司小工厂的总经理。姜望舒虽然收购了大部分股权,但保留了原来的股权架构。 这样一来,蛀虫自然也跟着留下来了。 薛廉也愣了几秒,但旋即继续为王胜方说话:“是啊姜总,王厂长是工厂的老员工了,干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王总很看重的。”他特意加重语气强调。 秦钊为姜望舒捏一把汗。 姜望舒看着这俩,心想这小公司能倒闭被她收购不是没有原因的。企业人文关怀当然应该有,但倚老卖老又是另一回事。 她泰然自若地勾唇嗤笑:“呵,我也在这世界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大发慈悲给我几个亿啊?嗯?” “辛苦?谁不辛苦,所以我砸钱是来给你们养老的啊?”而后她眸光一暗,“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你不干自有人干!” 从来没有人对王胜方说过这种话,他脸上挂不住,气得吹胡子瞪眼,“那姜董您就试试看。” 然后一甩袖子,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薛廉见状,鸡贼地找了个借口开溜。 “姜董,您消消气,王厂长平时就是个急脾气,气急了才这么说您的,我去劝劝他。” 姜望舒:“嗯。” 待薛廉走后,姜望舒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气愤不已,秦钊俨然比她正着急,生怕她经验不足被这群老家伙吃住了。 他头疼地扭头问道:“姜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处理。” “走,回去。” “啊?” 回到车内,姜望舒握着方向盘,嘱咐一句:“秦钊,你去让律师那边准备解聘的协议书。” “啊?”突如其来的吩咐让秦钊愣了,“您是要解雇他们?” 姜望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照我吩咐做就行。” 虽然不能理解,但上司的命令就是圣旨,秦钊只能照办。 而姜望舒转头开车回了学校。 实验室。 姜望舒因为成绩出众,又是保送的天赋型学生,深受化学院各位教授们的喜欢,尤其是带她进研究组的京大化学院院长——赵天鹤。 “赵老师。” 赵天鹤见了她很是高兴,招招手:“小姜啊,你来你来。” 赵教授指着实验室的几人说道:“他们是我的博士和硕士生,你以后就跟着这几位师兄师姐一起来我实验室,要不你们自己认识认识。” 为首的男生主动介绍自己:“你好姜学妹,我叫徐年,化学系研三的。” “你好,姜望舒。” 徐年旁边的女生也伸手与姜望舒握手,“你好学妹,苗时雨,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的时雨,我是研二的,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苗师姐。”姜望舒也伸手回握。 其他的也一一和姜望舒打招呼。 认识完后赵天鹤请实验室全体吃饭,因为女生不多,姜望舒和苗时雨并肩走在一起。 她破天荒打开话匣子,边走边问:“师姐,我想问一下,我们学院的就业率怎么样?” 苗时雨一愣:点点头,“呃,还行啊。” “那也有还没找到工作的毕业生吧?” 一说起这个,苗时雨深有感触地说叹气:“嗯嗯,你也知道,咱京大出去的,大家多多少少有些心高气傲。工作倒是不缺,只是想要找到双方都满意的,嗯……还是有点难度。” 姜望舒:“明白。” 不一会,她又问道:“那师姐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你要?”苗时雨诧异。 姜望舒随便胡诌了个理由,一本正经地和她解释:“嗯嗯,有认识的一家企业,目前缺研发人员。” “哪家企业啊?” “天化。” “没听说啊。” “潜力还不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姜望舒此刻亦是如此。 “那好,我给你找找。” “好的,谢谢师姐。” “客气了。” …… 拿到苗时雨手头的联系方式后,姜望马不停蹄地让HR去高薪聘请这批高材生,她还拿了个密封的档案袋叮嘱道:“对了,务必把这份资料给他们看。” “好的姜董。” 王家。 王胜方正在给他堂哥告状,“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狂得很,还说要解雇我。” 王胜利抽了口雪茄,吐出一团浓烟,猛地睁开眼问眼前的王胜方,“当真?” 王胜方只管添油加醋,“那可不,她还说什么我倚老卖老,仗着您的权势胡作非为。” “呸。”王胜利淬了一口。 下三白的眼睛里放出凶光,看上去骇人,“一个女的,算个屁啊。妈的,要不是看她出手阔绰,老子压根不带理她的。” 王胜利当初不同意把股权卖出去,但没办法,公司亏损严重,他不得不找个冤大头来填补。 而那时姜望舒正好找上门。 他逼着其他人卖了手里的股份,但是他可压根不想把实权交出去,只想先一点点耗着姜望舒的时间和金钱再说。 “那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王胜利缓缓扬唇,露出一个邪恶渗人的笑容,“当然是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明白到底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都是一丘之貉,王胜方自然清楚他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是大哥你厉害啊。” “哼。” …… 那一边,薛廉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盘着手里的佛珠,回忆起刚刚那幕忍不住嘲讽道:“一群蠢货。” 他才不会帮忙劝架,甚至还要故意拱火,王家这群傻逼,就是一群没文化还死撑的黑社会。 而这个劳什子姜董也是个没用的。 光说不练假把式。 威胁算个屁啊,要是威胁有用王家还会一家独大那么多年吗? 越想越气,薛廉只恨没一个能帮上忙的,气得他直接砸了水晶烟灰缸,松了松领带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 助理听到里头的动静后连忙小跑进来。 “薛总。”他人也机灵,在薛廉面前绝对不喊他副总。 薛廉抬了抬眼皮,“什么事?” “王家那边有动静了。” “哦?”薛廉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手搭在实木桌子上问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他们拾掇着让工人罢工。” 罢工? 薛廉仰头大笑:“哈哈哈,好啊,罢工真好。”果然是这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见状助理赶紧问:“那我们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薛廉及时阻止他。 工厂一共两把钥匙管控着生产进程,分别归薛廉和王胜利两大股东管。既然王胜利他们那边要罢工,他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他干的。 薛廉掸了掸西装袖口的灰尘,“咱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交给那位姜董去头疼吧。” 两虎相争。 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 等姜望舒接到秦钊的电话已经是两天后,他气喘吁吁地对着电话汇报道:“姜董,工厂那边……” “怎么了?” “他们罢工了。” “罢工?”和预料的一模一样,姜望舒笑了,她眼神淡漠,“好啊,罢工就罢工,只不过……” 秦钊以为她是想按照之前说的做,于是问道:“那现在让他们免职吗?” 姜望舒喊停:“不急。” “让他们罢工,先别管。” “可是……”秦钊是真的急了。 姜望舒声音一冷,“没有可是,你只需要听从就好了,如果做不了随时可以向我递交辞呈。” “我明白了,姜董。” 挂断电话后,傍晚姜望舒带上保镖驱车往一处别墅区开去。 要想在天化真正站稳脚跟势必要扶持自己的力量,但姜望舒更想先让鹬蚌相争,而后她这个渔翁才好得利啊。 她在别墅门口站定,宽大的墨镜遮住她的眼睛,口罩挡住半张脸,看不出情绪,旋即她侧头示意保镖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阿姨,“你好,请问找谁?” 姜望舒启唇:“我找薛廉。” “我们家先生不在。” 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姜望舒都给她一句话:“你就告诉薛廉,高升的机会可只有这一回。” 闻言,中年阿姨不由皱眉,但看这小姑娘气宇不凡,气势凌人,还是走上楼去通报。 楼上的薛廉:“什么?” “谁他妈这么狂啊,老子去会一会。” 急匆匆地下楼,开门后,他见到来人,震惊之余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他就听见姜望舒和他打招呼: “薛副总,好久不见。” 第161章 一波又起 薛廉眉头紧锁,“姜……姜董?” 他很是不解,这人不去处理罢工,跑来找他干什么?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没用! 但他还是礼貌地问:“您来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姜望舒扫了他一眼,淡然自若地在最中间的沙发上坐下,“要不然呢,难不成我深夜来找你是为了谈心?我又不是女鬼。” 薛廉:“……” 他嘴角抽搐,惊愕地抬眼,目光落在那个正如同主人般随意坐下的人身上。心想这女人长得就跟一尊漂亮的花瓶一样令人赏心悦目,可这言辞却刻薄得让人不禁咋舌。 心里暗自嘀咕道:“这嘴还真他妈毒啊!” 他也直截了当地问:“姜董,有什么事说吧。” 姜望舒也不和他磨叽,拿出档案袋推到他面前,“在说事之前薛副总不妨看看这份文件。” “什么?” 薛廉狐疑,他眼睛一转,没有任何动作。但见到姜望舒惬意地把玩着茶杯,他暂且放下警惕心,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打开一看。 刚开始他还一头雾水,但看着看着他猛地瞪大眼睛,不一会又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姜望舒。 薛廉是学化学的,当初被王胜利忽悠过来,他也期待着自己的投资能够让这个小公司越来越好。 殊不知,这里早就是一滩烂泥了,而且他投入太多,只能一点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看到了姜望舒手里的这份资料,手都在颤抖,眼底深处希冀的光芒逐渐亮起来,死灰复燃了。 MDI生产技术!! 国内没有,欧美也只有四个国家手里才有。他们的生产设备正是从欧美重金引进的,还是他们淘汰下来的装置,因此设备、管线总是堵,只能不停地抢修。 可技术受限于人,他们只能忍。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文件,声音在颤,激动到话都说不清楚了,“哪……哪儿的,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就不是薛副总该担心的事情了。” 掌握了核心的MDI,只要一投入生产势必造成寡头垄断,恐怕几十年天化在这个领域都不会有新的挑战者出现。 这怎么能不让薛廉心动。 “你……” “不是,姜董,您需要我做什么?”薛廉立马换了称呼,以往眼底的不屑转变为崇拜。 对于他的反应,姜望舒并不惊讶,她让人做了背调,事先了解过所有人的底细。薛廉这样的化学高材生怎么会愿意一直屈居在王家那些莽汉的手底下呢,他虚伪但有野心抱负。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姜望舒没有一上来就长篇大论,而是把自己手里的核心技术给他看。 他看得懂,也明白日后的前景。 姜望舒抿了口热茶,她没有直接回答薛廉的话,反而说了句看上去毫不相干的话:“想要转正的唯一办法,我想薛副总应该比我清楚。” 话音刚落,客厅鸦雀无声。 薛廉顿时领悟,他喉结滚了滚,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气定神闲的姜望舒,不做任何回应。 半晌后,他下定决心,朝着姜望舒颔首。 “好,我明白姜董的意思。” “既然明白就好,我需要的是会做的人,而非动嘴的蠢货。” “姜董您放心,我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话已至此,姜望舒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了,“行,那我就坐等着薛总您的好消息了。” 薛廉起身送姜望舒,临走时姜望舒还不忘丢下一句话:“你的茶叶太差了,下次别用这些残次品来招待我了。” 听到这话薛廉突然脚步不稳,差点崴脚。抬头看向姜望舒时脸上一如既往地堆着笑容说道:“好的。” 实则心里骂娘:这他妈可是他珍藏的大红袍,这都算差,那她岂不是要喝天上琼浆玉露啊?! 不过他不敢骂,只好笑吟吟地相送。 踏出别墅大门,姜望舒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都不需要自己出手了。只有一把交椅,要想转正当然是要把正坐在位置上的人拉下来啊。 一个合格的掌权者应该学会权衡下属之间的力量,两两相克,互为掣肘。她不想看到薛廉暗藏锋芒,但更不想看到王家的手伸太长。 自然只有默许薛廉去收拾王胜利咯。 她就是故意激化两派之间的矛盾,不让他们闹起来,她怎么给天化大换血呢? 随即她把秦钊喊过来,“HR那边办好了吗?” “嗯,我们把您的专利技术还有承诺的股权为条件放出去了,不仅你联系的那批人要来,还有不少人跳槽。” 秦钊说着说着情绪激动,都快喊出来了。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明明他们占下风,却还能未动干戈、兵不见血地扭转局面。 姜董真的太牛了。 “行,你暗中安排他们的入职手续,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 “好的姜董,您放心我立马去办。” 姜望舒透过玻璃窗看着漆黑的夜晚,长舒了口气。 …… 这边刚弄完,她打算回宿舍,明天早八有课。刚走到宿舍楼,发现楼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人。 她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三楼。 结果发现她们宿舍301门口和走廊上挤满了人,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全是人。 “麻烦让一让。” 姜望舒试图拨开人群。 可这些人跟一堵肉墙似的,根本推不开。 她拔高音量:“麻烦让一让。” 就当她正准备使出蛮力推开这些人时,风萧萧出来了,而且正好看到她,她朝她挥手,“望舒!”接着她跟泥鳅似的钻进人群,过来解救她。 “哎呀,你们让开,看什么看啊!” “走开走开。” 风萧萧一边扒拉人群,一边拉着姜望舒的袖子,还一边扯着嗓子喊。 终于姜望舒可算是到宿舍门口了,看着一大群人她瞬间没了耐心,冷眼一叱:“要看猴出门坐公交,买张票去。” 她的眼神又冷又狠,一开口周围人便感受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气,纷纷撒腿跑开。 风萧萧看呆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还得是你啊望舒。” “到底怎么回事?” “进屋说。” …… 刚进宿舍门,结果发现大家都在,夏薇薇低头沉默,余菲儿一脸烦闷。 “怎么了?” “唉,”风萧萧一屁股坐下,深深叹了口气:“隔壁体大有人追薇薇姐,今天还在楼下摆了鲜花和蜡烛表白。” “表白?!”姜望舒诧异地挑了挑眉梢,她好久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了,不由感慨真是青春年少啊。 她挨个看了看她们的神情,而后定睛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夏薇薇,“看你们这表情,薇薇姐应该是拒绝了吧?” 夏薇薇:“嗯嗯。” 姜望舒继续猜测道:“不止如此吧,难道是拒绝也不起作用?” 风萧萧猛点头:“料事如神啊,诸葛女士。” 姜望舒:“少贫。” 余菲儿也开口看向她:“望舒,有什么办法吗?这群人烦死了,白天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晚上体大那边在楼下起哄,跟神经病一样。” 余菲儿是她们这里面课最少的,所以平时没事就在宿舍睡觉,结果这几天一直吵吵嚷嚷的,根本没办法睡美容觉。 她将脸蛋杵近些,指着自己的眼睛哭诉:“你看看,我这黑眼圈和眼袋,多丑啊。” 风萧萧不解地抠脑子,“菲儿,你不是说那个是你的卧蚕吗?” 余菲儿身子一僵。 “你……” 姜望舒和夏薇薇看着两人再次斗嘴,忍不住失笑。 姜望舒:“好了,你们和保安说了吗?” 夏薇薇:“嗯嗯,说了,但是保安也只能赶人,不能阻止他们进来。” 这么烦人吗?姜望舒忍不住蹙眉,“他们来过好几回了吗?” 余菲儿敷了个面膜,走过来吐槽:“你不在的这几天天天都来,在楼下弹个破吉他,难听死了。” 爱听歌的风萧萧吃着零食,疯狂点头附和道:“我也赞同,他的指法真的很糟糕。” 余菲儿双手抱臂,幽幽地盯着她手里的薯片,发出灵魂拷问:“风萧萧,你不是刷牙了吗?” 风萧萧伸进零食袋的手指一顿,但还是拿起一片扔进嘴里,毫不在意地说:“哎,这算什么事啊,一会再刷呗,正解决大事呢。” “嘁。” 她俩三天不拌嘴心里就不自在,姜望舒和夏薇薇都已经习惯了,姜望舒侧头和夏薇薇商量:“目前除了每天来骚扰这个困扰没其他了的吧?” 她担心对方会动手。 夏薇薇摇头,“没有。” 姜望舒沉吟后回答她:“行,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她一说完风萧萧立马吹嘘她:“果然望舒是我们宿舍最靠谱的,天底下最可信的宿舍长!” 当初选宿舍长时姜望舒不在,三人默契地将她的名字报上去,于是她多了份职责——木华1号楼301的室长。 姜望舒:“我谢谢你。” “嘿嘿,不谢不谢。”提起这事,三人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心虚,果断选择上床。 说完,宿舍的灯毫无征兆地灭了。 “唉……” “熄灯了,大家洗洗睡吧。” “晚安各位~” …… 第二天,姜望舒和夏薇薇去食堂吃饭,迎面走来一群男生,为首的突然跑到她们面前邀约:“薇薇,一起去吃饭呗,我请客。” 夏薇薇后退半步,脸上浮现出不耐烦,但还是客气疏离地拒绝他:“不用了,我和朋友有约了。” 那男生看向姜望舒,眼前一亮,闪过一丝惊艳,“让你朋友一起来呗,人多热闹,这位美女来吗?” 姜望舒冷笑,“她拒绝了,你听不见吗?” 听到她冷漠的话,男生后面的朋友看不下去了,流里流气地上下打量她们,“喂,我们聪哥诚心请你们吃饭,你们什么态度啊?” “拒绝你的态度。” “你诚心我们就要答应吗?我还诚心希望你死呢,你去死吗?” “你……”那个男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气急败坏的他立马举起拳头威胁道:“我劝你给我好好说话。” 姜望舒丝毫不畏惧他的威胁,眼睛坚定而锐利地直视对方,语气凛冽令人生畏:“呵,你哪来的脸在这里放肆,这里是京大,不是你们的体大!” 甚至姜望舒还笑着威胁他们:“你只要敢动手,我保证你今天不能顺利走出京大校门。” 这时,保安正好走过来,体大的那些人见状只好悻悻离开。走之前还对着姜望舒她们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望舒。” “这样真的没事吧?” “温柔拒绝也没用,那还不如撕破脸,反正结果都一样,这样一来比一直纠纠缠缠好多了。” “我是担心……” 姜望舒知道她要说什么,神色淡定地打断她的话:“等事情来了再担心吧。”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的眸光渐深。 软的不吃那就只有吃硬的了,既然如此,不如让社会教教他们怎么做个懂规矩的人吧。 饭后,姜望舒给自己的保镖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找几个地痞流氓关照关照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做干净点。” “是。” …… 傍晚,风萧萧风风火火地跑回寝室,大气喘不上来,书都还没放下就着急说话:“我……我……” 余菲儿故意学她,“我我我……你倒是歇口气儿啊。”而后她又给风萧萧接了杯水,“喏,水。” 灌了一大口水,风萧萧拿手背擦了擦嘴角,“唉,你们听说了吗?隔壁体大的那些人昨天下午打野球,和社会人士发生了摩擦,被打进医院了。” 余菲儿:“嚯!” 夏薇薇惊讶不已,“真的吗?” “那当然,听说是他们非要挑衅别人,结果被打得可惨了。”风萧萧坐下,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自己就是那些在现场的目击人。 “这就叫——” “什么?” “放最狠的话,挨最狠的打。” “哈哈哈哈风萧萧,你这形容可以啊。”余菲儿乐了。 夏薇薇也掩唇失笑。 欢声笑语中姜望舒低头战术性喝水,默不作声,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而宿舍其他人都没注意到此时此刻她的嘴角缓缓上扬,墨黑的瞳孔闪过一丝暗光。 不一会,风萧萧托着下巴仔细一想,咦了声后说道:“怪不得他们今天没来表白啊。” 夏薇薇:“那我们也清净了些。” 余菲儿望着镜子里自己精致的脸蛋,满意自己美貌的同时,红唇一开一合,笑着说了两个字:“报应~” 第162章 支持罢工 天化工厂。 此刻工人正在大规模闹罢工,聚集在办公室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 还不停地有人嘶声力竭地喊: “董事长就这样对待老员工的吗?这不是要寒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吗?” “是啊,我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董事长不能这样做啊。” “我们不服!” “请还我们底层工人一个公平!” “归还公正!” “归还公正!” 没多久,喧嚣沸鼎,几乎要将工厂掀翻天,大家吵吵嚷嚷的,你附和他,他又跟随他,闹得不可开交,严重影响工厂开工。 王胜方躲在后面悄悄看热闹,一脸窃喜与得意,朝地下吐了口唾沫:“我呸,还董事长呢,当缩头乌龟,这点能耐都没有。” 闹了半天都没人回应,大家有些累了。 薛廉带着人赶到工厂。 工人一见到他立马蜂拥而上,“薛副总,董事长呢?我们要见董事长!!” 薛廉被保镖护在身后,他往台阶上一站,依旧是往日那个笑面虎的模样,安抚众人:“各位各位,董事长日理万机,哪里能天天都来呢。”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但请先听我说。” “公司上层管理人员也看到了大家的诉求,我们也尊重各位的选择,都是老相识了,我就长话短说。” 他这发言听上去不对劲,工人们渐渐平息下来,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薛廉笑呵呵的,“谁觉得委屈想离开天化的,我们举双手双脚赞成,我们支持工人的思想!” “大家说好不好啊?!” 啊? 底下鸦雀无声。 好什么好?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啊。 后面缩着的王胜方也傻眼了。 有工人问薛廉:“什么意思?” 薛廉装傻充愣,一拍脑子,“哦哦,敢情是大家没听明白啊,我再说一遍吧。我们一起共事好多年了吧,我也非常体谅你们,生怕你们受苦了、憋屈了。所以最终不得已含泪放你们离开啊。” 说罢,他还做戏似的抹了把眼泪。 “唉……” “缘分啊。” 他一唱一和的,底下的工人们愣了。 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工人还想说点什么:“可是……” 薛廉立马打断他:“你们不用为我们考虑,我马上让财务给你们结算工资,保证不亏欠你们!” 说完后薛廉苦笑地叹气,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装出难过的样子,大步流星地离开工厂。 …… 工人懵了,但薛廉已经走了,他们只能扭头问身后的王胜方:“王厂长,薛副总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 王王胜方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最后只得去找他哥王胜利。 “哥,他们同意工人辞退!” “这怎么办啊?!” 显然王胜利已经得知了消息,他竖眉厉声呵斥道:“慌什么慌!” 见他不慌不乱,王胜方脑子一转,“大哥,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呵,当然。” 就在几天前,王胜利把手头的股份全卖了,他拿走了当初姜望舒投入的部分钱,再加上如今卖股份的钱,已经是一笔不菲的金额了。 他抽着雪茄,手指掸了掸烟灰,表情飘飘欲仙,“把工人带走,留个空壳给他们吧。” 这招他们早就用过了,坑了不少人,王胜方了然于心,“嘿嘿,还是大哥你厉害啊。” 王胜利享受着他的马屁,却不想助理的一个电话让他暴怒,甚至直接砸了办公室的电话。 “妈的,薛廉这狗屁玩意!” “操他妈的。” 当初王家为了填补窟窿,卖给姜望舒不少股份,本来就没什么股份了,只是他们手底下把控着生产的工人和资源罢了。可王胜利没想到薛廉这个老油条竟然偷偷把剩下的股份全都买了。 王胜方缩着脑袋,“大哥……” 他刚刚骂完,薛廉的声音从他背后冒出来,“成王败寇而已,王总你有什么好气的。” 王胜利指着他:“你……很好。” “薛廉,你他妈真的以为你买到宝贝了吗?怕是掏空了家底才把剩下的股票买完的吧?” “呵,我等着看你破产那天。” “薛、总。” 在王胜利看来,薛廉拿不出那么多钱,肯定是借的,他早就视天化为无底洞,一个空壳,只有薛廉这种蠢蛋才相信它有大好前景,苦苦守着。 而他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把所有人都蒙骗了,骗了姜望舒和薛廉的钱,还能成功将烫手山芋甩给他们。 薛廉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笑纹压都压不住,“这就不劳王总您担心了,做生意哪能没有风险啊,这个道理我懂。” 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得意死了。他巴不得这些想分一杯羹的人早点滚蛋,毕竟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天化赚得盆满钵满的那天了。 他招招手:“慢走不送啊王总,这里现在是我的办公室了。” “哼。”王胜利嗤之以鼻,然后带着王胜方等人离开。 他走后,薛廉立马让人把办公室打扫干净,故意大声朝着门的方向喊,吩咐助理道:“记得必须要大扫除,其他人用过的一律给我拖到垃圾场烧了扬灰!” “好的,薛总。” 还没走远的王胜利气得踹了脚旁边的门。 …… 薛廉的速度也足够快,上一批工人刚解雇完,他立马让新的人抓紧时间开工,刻不容缓。 正当他坐在办公室里悠闲惬意地听着唱片喝着咖啡时,办公桌上的电话跟催命似的响起。 看到来电人,他手心冒汗,警铃大作。 电话打通后姜望舒问他:“薛总,王胜利带走的钱你难道不帮我追回来吗?” 薛廉震惊:“这也需要我去做吗?” 姜望舒反问道:“要不然呢。” 她手指微微曲着,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发出的声响落在耳畔,像是在敲打什么。 薛廉心惊,紧接着听到她说:“薛总,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能靠自己就这么轻松地把股份收完吧?” 闻言,薛廉顿感毛骨悚然。 是她在背后授意? 是了。 姜望舒之所以能够容忍他成为天化第二大股东,不过是想要榨干他手中势力的全部利用价值罢了。 她手底下的人还没培养起来,因此她暂时不想惹火上身,不想和王家硬碰硬。这才让薛廉讨了好处。 而后,她毫无波澜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讨了好就得办好事。” 面对金主,薛廉不敢有怨言:“行,您放心,就算要不回来我自己也会掏腰包补上。” …… 美国。 “啊啊啊啊,我不干了。” 工厂罢工,花霆珏也挺想罢工的。 第163章 回国 出国了什么都要买,可手里的钱那是越来越少,根本经不住花。于是他决定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伯克利音乐学院。 花霆珏学的是流行音乐,他的气质和皮相出众,不用想就知道是来自名门望族的花花公子。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看起来像富家公子哥的少爷竟然是个穷光蛋。 下课了,花霆珏甩开一众追求者。 “Jue!” 有人喊住了他。 花霆珏脚步一顿,回头。 “Mr.Kris,what?” 克里斯是他伯克利音乐学院的老牌教授,也是当初极力推荐他入学的人。 克里斯教授用英文问他:“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是吗。” 花霆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是的。” “我身边认识的朋友需要演唱家,你完全可以去试试,Jue,我太相信你的实力了!”克里斯教授不仅给他推荐工作,还连连赞叹他的能力。 “真的吗?” “当然。” 就这样,花霆珏到处跑演出赚钱,刚开始还不算很累,但后来一点点有了名气,他需要各个州跑,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这几天下来,他脸都瘦了一圈。 果然,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有真正自己去赚钱他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明白打工人的苦。 “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傍晚,门铃响有人来访。 花霆珏小心翼翼地从猫眼里窥探后开门,眼放精光,激动地喊:“易安?!” “阿珏。”宋易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花霆珏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边拿边说:“你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我去接你呗。” “接我?你有车吗?” 宋易安的一句话把花霆珏问住了,他脊背一僵,旋即又爽朗地笑出声来:“呃,没有,哈哈哈。” “坐。” 随后花霆珏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放到宋易安面前,“凑合喝吧,我现在只有白水。” 宋易安也不嫌弃,只是诧异他现在的生活条件,在他的认知里花霆珏是一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连喝的山泉水都有特定品牌,可现在…… 唉。 花霆珏顺势坐下,拧开瓶盖仰头喝一大口水,他看着宋易安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想着过来看我了?” “没事过来看看。” “好吧。” 过了会,宋易安把背包打开,拉开拉链,低头温声道:“慕姨给所有世家打了招呼,所以我的银行卡不能有大额转账和取款,只能每天取钱,攒一攒后给你带现金过来。” 花霆珏垂眸往沙发上一瞥,看到一背包的钱后忍不住发出惊呼:“卧槽。”他兴奋地狂点头,哥俩好地拍拍宋易安的肩膀,“很好了很好了,易安,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花霆珏见过的最多的钱,他眼睛亮晶晶的像颗漂亮的宝石,喜悦溢于言表。 他虽然向姜望舒诉苦,但却不愿意收她的钱,一方面为了面子,一方面的觉得姜望舒刚创业,哪哪都需要用钱。 不过宋易安他们不一样啊!他们四个打小就一起玩,从来不计较用谁的钱,谁有就用谁的。 宋易安见他兴奋的情绪下略显疲惫的神色,关切地问了一句:“你吃晚饭了吗?” 花霆珏诚实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走,换衣服,出去吃饭。” “行。” 有人请客当然是好的。 席间,花霆珏吃着牛排絮絮叨叨:“易安,你这笔钱简直是及时雨啊,正好够我买回国的机票。” 宋易安诧异,他们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他现在要回去。但旋即他又立马反应过来:“你要回去给姜望舒过生日啊?” 花霆珏咽下嘴里的肉,点点头:“对啊,十八岁生日当然要回去给她个惊喜咯。” 宋易安停下手里的刀叉,低头漫不经心地问他:“你都这样了还要回去啊?” 花霆珏扬唇,笑容灿烂,乐观无比地点头道:“钱还可以再赚嘛,生日是绝对绝对不能错过的!” “嗯,确实。” 宋易安和花霆珏告别后,电话响起。他摊开手看掌心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姜望舒’三个字。 他怔怔地盯着,大脑渐渐放空,一时间竟然忘了去接,直到铃声再次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接通电话。 “喂。” “钱送到了吗?” “嗯。” “那好,谢谢你。” “没事,阿珏也是我朋友。” 或许是猜到她下一秒就要挂断电话,宋易安着急地问了她一句:“你不问问他怎么样吗?” 姜望舒停顿片刻后回他:“他有什么自然会自己和我说。” 宋易安笑了,“呵,也是。” 彼此关心,又怎么需要旁人呢。 …… 9月20号,农历七月三十。 姜望舒生日。 当初上户口时姜家故意给她报大了几个月,她真正的生日不是身份证上那个。又因为S省乡下过的农历生日,日期不定年年都在变,所以除非有人特意记下来否则他们压根不知道今天是姜望舒的生日。 花霆珏搭乘飞机回国。 他没有告诉姜望舒,因为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不过在惊喜之前他先去秘密基地布置了一下场景。 一下飞机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别墅,一上午都在打气球、贴花纸、买蛋糕和礼花…… 看着成品,花霆珏满意极了。 “呼~” “不愧是我啊。” “谁找了我真是幸福一辈子啊。” 万事俱备,只欠姜望舒了。 感慨完他低头看时间,不早了,于是急匆匆地吃了点东西打车去京大,准备蹲点姜望舒。 京大木华1号楼下,花霆珏手捧一大束洁白无瑕的白山茶,桃花眼灼灼如星河,五官端正,俊美无俦。他身形挺括,穿搭也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美男子了。 不论学习好坏,八卦之心谁都有,一时间,女生宿舍楼议论纷纷。 毕竟前几天才上演了一出,又来了。 不过她们有些好奇这回的主人公是谁啊? 第164章 谁的男友? 风萧萧和夏薇薇下午只有一节课,她们准备回寝室,刚走到楼下就听到嘈杂的声音。 “怎么了?不会又是来表白的吧?” 风萧萧望着不远处的人苦大仇深地说道,她真的是怕了。旁边的夏薇薇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最终两人默契对视,准备绕着点走回宿舍。 走着走着,夏薇薇突然回头瞧了眼,当她看清楚花霆珏的脸时,瞳孔一缩,是他?! 她脸上的血色几乎在一瞬间褪去,路都走不稳了,扶着栏杆才努力让自己没有摔倒。 风萧萧见状惊呼:“薇薇姐!怎么回事??摔着没?”她赶紧搀扶着夏薇薇。 夏薇薇咬着颤抖的唇瓣,“没……没有。” 看着她脸色煞白的样子,不免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薇薇强装镇定地摇摇头,“我没事,萧萧,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还没处理,先不回宿舍了,我先走了。”她找了个借口快步离开。 “啊?” 还不等风萧萧回过神来,夏薇薇已经迈着步子走远了,独留她在风中凌乱,一脸困惑地抓了抓后脑勺。 “什么啊?” 她朝着刚刚夏薇薇视线的方向看去,一个念头涌现心头:“难道又是来追薇薇姐的吗?看给她吓得。” 风萧萧连连叹气:“唉,长得太美追求者太多何尝不是另一种烦恼啊。” 说罢她转身回宿舍,板凳还没坐热呢,余菲儿小跑回来,“诶,你不是在上课吗?怎么跑回来了?” 余菲儿十分坦诚,“我听说宿舍楼下有极品帅哥,特意翘了课来看看。” “哦。”风萧萧表情淡淡的。 可她的冷淡却丝毫不影响余菲儿的激动,她兴致勃勃地和风萧萧说:“你看到刚刚楼下那位了吗?” 她眯着眼,双手合十宛如拜佛的信徒,赞不绝口道:“我见过那么多模特,他真的是极品中的极品,不光是脸蛋,气质也是超绝。” 最后感叹一句:“极品男人啊~” 风萧萧剥了个香蕉,啊呜咬了一口,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给余菲儿泼了盆冷水:“别想了,那是薇薇姐的追求者。” “啊?” 余菲儿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 她愣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底气明显不足地怀疑风萧萧的话:“不……不会吧?”显然,因为上次告白那出,她见识了夏薇薇的魅力。 风萧萧也叹气:“唉。” 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余菲儿决定冲一把,她直接拉起坐着吃香蕉的风萧萧,“走,陪我去看看。” “哎哎哎……” 猝不及防被拽着跑的风萧萧差点跟不上她的脚步。 花霆珏的外貌无疑是万里挑一的,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不用得到,光是远远一望都令人赏心悦目。 与此同时,他拒绝了好多人上前搭讪。 余菲儿拉着风萧萧来到他面前,对着他展露标准微笑,但她不敢问,只好用胳膊肘捅了捅风萧萧,风萧萧无奈,于是开口帮她问:“帅哥,你找谁啊?” 花霆珏看也没看,光听声音就再次拒绝道:“不好意思,有女朋友了,不加联系方式。” 风萧萧:“……” 呃,她不是。 余菲儿表情也一僵,见状她只好自己出面问:“帅哥,你女朋友哪个学院的啊?”她的心虽然一下子就死了,但死也要死个明白。 出于礼貌且进一步拒绝,花霆珏还是回答她:“化学系。” 嚯!化学系? 风萧萧和余菲儿扭头对视。 化学系那可太简单了,她们在化学系有熟人啊,还是系花,但是她们也没听说谁的男朋友这么帅啊。 “我室友也是化学系的,你说说,说不定咱还认识。”紧接着,余菲儿甚至和他聊起来了。 闻言,花霆珏放下警惕,神色舒缓松弛,笑着说:“这么巧啊,我女朋友叫姜望舒。” 风萧萧:“谁?!” 余菲儿:“姜什么?!” 余菲儿和风萧萧几乎在同一时刻迅速瞪大双眼、拔高音量,她们惊愕到差点喊破了音,难以置信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彼此看了看。 同时下了个结论:这人神经病吧?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花霆珏忍不住捂住耳朵,心想这两人疯了吗?这么大声做什么!! 余菲儿对他瞬间下头,没了好感,插着手上下打量一圈后批评道:“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哦。我们都知道姜望舒可没有男朋友啊,你别瞎编,诬陷女孩子清白。” 风萧萧也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人长得挺好看的,人模人样,竟然满嘴跑火车!” “你们认识姜望舒啊?”花霆珏听出来了。 风萧萧:“对啊,我们室长。” 花霆珏恍然大悟:“哦哦,原来你们是她的室友啊。”他连忙朝她们问好:“你们好你们好。” ??? 不是,怎么就打起招呼来了。风萧萧和余菲儿一愣,不过听他这语气,她们一致觉得他装得挺像的嘛。 有模有样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们深深怀疑他。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疯子主动打招呼还是需要回应一下的,风萧萧点点头尬笑:“呃,你好。” 友情提醒他:“那个同学,我们室长单身,你别给她造谣。” 花霆珏神色一滞,心虚但梗着脖子坚持道:“我,我……是……啊。”他结结巴巴的,自己都不敢肯定地说出口,不过心里安慰自己,孩子她妈可不就是老婆嘛。 这层关系他还说浅了呢。 “没救了。” “神经病。” 一人丢下一句话,风萧萧和余菲儿头也不回地朝宿舍楼走去。 “欸……” 花霆珏张嘴喊了喊,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暂时吃哑巴亏咯。 …… 姜望舒一直在实验室忙碌到晚上七点,她做事向来认真,摒弃外界干扰,没人能联系到她。而花霆珏就傻傻地等在那儿,天色昏暗,灯影绰约。 灯光隐隐,朦胧又温馨。 大抵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回头,她抬头,明明昨天还通话的人今天突然出现在视线里,姜望舒不由愣住。 “你……你怎么回来了?” 风扬起时落花满地。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花霆珏勾唇浅笑,纨绔劲一下子就上来了,懒懒地耸肩说道。 “喏。” 他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山茶花递给她,姜望舒下意识接过,低头一看,手中的白山茶虽然没了下午的水灵,可依然姿态高傲地盛放着,很漂亮。 这山茶花不是这个季节的啊? 在楼上监视的风萧萧和余菲儿看到姜望舒回来,正准备下去接她,避免她被流氓骚扰,可还没下去就瞥见她收了他的花! 望、舒、收、了、他、的、花! 不知所以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不会吧?” “他……他真是啊?!” 第165章 生日惊喜 姜望舒问他:“你吃饭了吗?” “没有。”花霆珏摇摇脑袋。 “那我上去拿东西,你等等。” “好。” 当姜望舒踏进寝室门的那一刻,寝室里的两双眼睛半眯起,紧紧盯着她,似乎有盘问的意思了。 余菲儿第一个开口问:“望舒,刚刚楼下那位……呃,是你男朋友啊?” “啊?”姜望舒没想到她们会这么问,直白得让她有些招架不住,看到两人瞳孔里八卦的火苗熊熊燃烧,她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男朋友?那肯定不算。 孩子她爸?那又不能说。 最终在几番心理挣扎下她承认了。 “嗯。” 她承认了,她竟然承认了。 风萧萧和余菲儿彻底傻眼了。 “啊?!” “不会吧,真的是啊。” 她们的反应太过奇怪,她有些怀疑,于是姜望舒果断问她们俩,“你们和他说了什么吗?” “呃。”轮到风萧萧她们尴尬了,“我们吧……我,我们就是和他聊了聊,结果他说你是他女朋友,我们就……” “就……”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她们俩当着他的面骂他这回事,一方面是心虚,一方面是怕姜望舒生气。 看到她们支支吾吾不敢看她,姜望舒了然于心,主动揽责缓解尴尬:“事出有因,我也没有提前和大家说过,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回来,有什么也是误会而已。” “对对对!” 闻言,风萧萧和余菲儿都松了口气,她们拍了拍胸口,“呼,那就好那就好,误会误会。” 不过接着她们还是选择跟着姜望舒下楼,毕竟算半个娘家人,彼此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风萧萧和余菲儿下楼时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两人眼珠子到处转,就是不与花霆珏对视。 姜望舒破冰,她给风萧萧和余菲儿介绍道:“他叫花霆珏,也是……我的男朋友。”两辈子加起来的情感经历都是男的主动攀上来,姜望舒还是头一回这么正式地介绍身边人,差点卡顿。 她继续介绍自己的室友。 “余菲儿。” “风萧萧。” “她们都是我的室友。” 爽! 花霆珏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笑容压都压不下去,浑身上上下下的细胞都写着开心两个字。 心想,怪不得人人都想要个名分呢。 被当面介绍的感觉还不赖嘛。 劳累的腰也不酸了,腰板挺得直直的,微微昂起下巴,高傲得像个游街体察的国王。 丝毫不在意刚刚发生的小插曲,他笑容阳光灿烂,主动和她们说话:“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风萧萧:“你好你好。” 余菲儿:“你好。” 风萧萧:“刚刚的事不好意思啊,我们没弄明白。” 花霆珏无所谓地摆手,“没事啊,大家又不认识,这个反应太正常了,而且你们也是为她好嘛,谢谢。” 纨绔归纨绔,花家的礼节规矩是最讲究的,花霆珏亦是如此。 …… 寒暄完后,姜望舒和花霆珏往校外走。 走着走着花霆珏停下脚步,撩起袖子伸出胳膊,“你看。”他手臂上全是被蚊子咬出来的包,密密麻麻的,他皮肤白,乍一看有些骇人。 而且他一脸委屈地撇嘴。 “我等了你好久啊。” “你自己没提前和我说。” 虽说怪他,但姜望舒还是在包里翻翻找找半天,最终拿出一瓶黄绿黄绿的水。 “这是什么?” “驱蚊水。”她一边回答他,一边把驱蚊水往他手臂上喷。 花霆珏猛吸一口,随即问道:“哪儿来的啊?怪香的。” “自己制的。” 花霆珏:!! 他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手里的瓶子,“自制的?这玩意儿还能自己做啊?” 姜望舒收起驱蚊水,抬眼看他,“为什么不能?一个化学制品而已。” 花霆珏:“好吧好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接着他一把拽起姜望舒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 别墅门口,姜望舒神情不解地皱眉,“你带我来这儿干嘛,不是没吃饭吗?你不饿啊。” 花霆珏点点头,说话依旧是神神秘秘的,“饿啊,不过现在有比饿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 话音刚落,姜望舒眼前一黑,花霆珏从后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温柔呢喃在耳畔响起。 “慢点,千万别睁开眼睛。” “有台阶,抬脚。” 姜望舒不懂但照做。 见此,花霆珏像鼓励小孩子一般,语气幼稚地表演道:“Good,就是这样。” 姜望舒不解风情地吐槽道:“你把我当成幼儿园小朋友了吗?” “哈哈,当然……不是!”花霆珏失笑,他故意大喘气,然后继续引导她:“还有三个台阶,慢点。” 终于走到了客厅。 宁书玉、宋易安、文彦霖、郑天朗他们都已经在等着了。他们抿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动静,而后朝花霆珏比了个Ok的手势,花霆珏也轻轻颔首。 只听见‘砰’的一声。 礼花炸开。 “Happy birthday!望舒。” “生日快乐。” 花霆珏笑吟吟地松开手,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吐息潮热,轻声和她说:“十八岁生日快乐啊!姜望舒。” 第166章 压轴的礼物 生日?迎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姜望舒低眸沉思,今天好像确实是她的生日,只不过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个生日了。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真正的生日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喜悦。 可现如今,她竟然觉得还不错。 她轻轻点头,“谢谢大家。” 文彦霖:“客气什么啊。” 宁书玉:“嗯嗯,我们都是朋友嘛。” 花霆珏偏头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眼神温柔又宠溺,身高差让他将她的面部微表情尽收眼底。他明白虽然她表面上没有太多兴奋的反应,但他敢打包票,她心里肯定开心死了。 越想他心情越好,眉尾轻挑。 在心里感叹:唉,他这次的主意真的是妙啊。 倒霉归倒霉,花霆珏一向都是乐观主义者,而且他自认为他这么有魅力的一个人,迷倒姜望舒那不是手拿把掐嘛。 迷死她那就是迟早的事儿~ 看到好兄弟拉丝的眼神,文彦霖鸡皮疙瘩都掉一地,打破周围的粉红泡泡:“你俩能别这么黏黏糊糊的吗?” 甚至公开处刑:“珏哥,你眼睛都看直了。” 花霆珏:“……” 他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说话结巴仿佛是要欲盖弥彰:“什么啊,我就是看看,我才没有呢!”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行了吧?” “本来就没有!” 眼见着两人像小学鸡一样互掐,众人心累,死去的记忆又又又来了,都上大学了怎么这俩还是这么幼稚。 光长个不长智商。 姜望舒拉了下花霆珏的袖子,示意他安静,花霆珏及时闭嘴,辩论暂停。 宁书玉左看看右看看,询问大家的意见:“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吃蛋糕啊?” 花霆珏抢答:“当然先吃蛋糕咯。” 他挤过人群,同时大喊:“许愿许愿!!” 然后提着精致的大蛋糕摆放在圆桌上,文彦霖和宋易安识趣地去关灯,花霆珏拆开蛋糕的外包装,插蜡烛。 “一、二、三……十七、十八。” 满满十八根。 他从郑天朗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抬头问姜望舒:“我点了?” 姜望舒:“嗯。” 蜡烛点燃,他拉着姜望舒来到蛋糕面前,“快闭上眼睛许愿,十八岁的愿望最灵了,千万别说出来!” 姜望舒其实是不相信许愿的,但此时此刻她还是缓缓闭上眼,双手交叉合十,低头默默在心底说了自己的愿望。 耳边响起花霆珏他们的声音: “Happy birthday to you……” “祝你生日快乐……” 中文英文各来了一遍,姜望舒愿望都许完了他还没唱完,她睁开眼,目光猝然相撞。 花霆珏cue流程:“吹蜡烛啊。” 姜望舒弯腰吹灭,蜡烛熄灭,灯亮。 “吃蛋糕吃蛋糕,寿星来切第一刀。” 当姜望舒切完第一份蛋糕,花霆珏问她:“第一块给谁?”他眼睛亮晶晶的,那意思不言而喻,周围几人都心照不宣地后退半步。 不跟他抢。 “给你。”姜望舒把蛋糕放到他手心。 花霆珏高兴了,“嘿嘿,谢谢。” 果然,他是最重要的! …… 接着,他们开始一一给姜望舒送上自己的礼物。这时候花霆珏不争第一了,他决定让自己的礼物压轴出场。 还是宁书玉站出来,她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对自己的礼物她也不藏着掖着,“我送的是法贝热彩蛋,是俄罗斯特有的一个物品,他们会把自己的憧憬与梦想刻在彩蛋上。” “我让工人做成了胸针样式的,也方便戴出去。” 她还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也有一个,我当项链戴着,不过花色和这个不太一样。” 姜望舒往她脖子上看去,很独特却又不失美感,点头肯定道:“确实,很有民族特色,谢谢,我很喜欢。” 宁书玉听到她的认可,忍不住走过去挽住她的手,笑容明媚:“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应该会喜欢的。” 她俩腻腻歪歪上了,吃蛋糕的花霆珏不淡定了,他漫不经心地踱步,从两人中间穿过,挤开她们。 在迎上姜望舒和宁书玉同款疑惑眼神之时,他笑呵呵地说:“哈哈,蛋糕吃完了,我续一盘。” 姜望舒嘴角一抽。 吃完了? 那他手上‘高耸入云’的东西是什么? 但看在他今天如此辛苦的份上她不拆穿他。 “嗯嗯,多吃点。” 而文彦霖、宋易安和郑天朗他们三个送的东西那可就大同小异了,不是衣服就是包包。 “谢谢了。”姜望舒一一道谢,照单全收。 大家都送完了,只剩下花霆珏,可不知何时,他竟然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哎,珏哥不是刚刚还在这儿的吗?” “是啊,去哪儿了?” “尿遁了。” 从后面冒出来的花霆珏脸瞬间一黑,当即毫不留情地给了文彦霖一个大大的爆栗子,“你才尿遁呢!” “哎哟。” “铛铛铛!”花霆珏得意洋洋地走到姜望舒面前,把礼物盒塞到她怀里,骄傲自信地放话:“这是我送给你的,绝对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礼物!” 姜望舒不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打开了盒子,是一本画册,看上去颜色丰富漂亮,就是…… 年龄不太符合。 因为很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看的儿童绘本,她狐疑地瞥他,眉关紧锁,心想这家伙不会真的把她当小孩了吧。 花霆珏除了智商不高、学习不好以外,其他的地方都还行,尤其是不缺艺术和运动天赋,这是他亲手画的。 宁书玉和宋易安都忍不住蹙眉。 郑天朗乐了,“一本画册啊?珏哥,你变抠了。” 花霆珏立马反驳他:“你不懂。” 姜望舒没理会他们之间的嘴炮,她确实不懂他的用意,细长的手指轻轻翻开那本画册。 她的视线落到第一页最上面的花体字上。 写着:养鱼日记。 姜望舒恍然大悟,内心怔忡。她低着头,一页又一页的画面涌入视线里,托着书的手不停地在颤。 因为…… 他把花虞画成了一条胖乎乎的鱼,里面记录了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婴幼儿、青春期上学、成年、结婚、生子…… 这些全都是姜望舒不曾参与过的。 她渐渐看得入迷,眼尾潮红,甚至舍不得往后翻,生怕下一页就是最后一页,她的反应也给了几人视觉冲击。 很难想象以往严肃冷漠的姜望舒此刻温柔地笑,而且还是看一个儿童绘本看得不自觉傻笑,这一幕简直比鬼故事还惊奇。 太好奇了,文彦霖踮脚偷窥了一眼,看到内容的他由衷感叹道:“哇,这鱼好肥啊,偷吃了不少鱼食吧。” 话音刚落,姜望舒和花霆珏的眼刀唰唰唰如利刃般刺朝他袭来,眼神一个比一个凶狠,仿佛他再说就要剐了他。 文彦霖害怕地咽口水。 “我……我就那么一说,哈哈……” 妈耶,这俩疯了。 第167章 前任重逢 按捺住眼眶的泪意,姜望舒紧紧握住手中的画册,如视珍宝。她抬头莞尔一笑如干净的白山茶,神色动容地和花霆珏说:“谢谢。” 花霆珏弯唇笑笑:“不客气,这本来就该是你的。” 他并不会因为姜望舒的缺失就否定她作为花虞母亲的事实,更何况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责怪她。 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气氛有些凝固,花霆珏重新热场子,“好啦好啦,礼物都送完了,我们去吃饭吧,饿死了。” 他俩怎样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小分队几人也不多置喙。 “走呗,我也饿了。” “出发,我订了餐厅!” …… 迪厅,吃完饭几人喝酒聊天。 花霆珏看姜望舒情绪有些闷闷的,想着让她解解闷,昂了昂下巴,示意话筒的方向,“唱不唱歌?” 姜望舒拒绝:“不唱。” 往事它啊,突然如潮水般袭来,花霆珏瞬间就想起来了,“噢噢,我懂我懂,哈哈哈你五音不全嘛。” 上辈子有人起哄让她上台唱一曲,花霆珏没听过她唱歌,当时的他觉得挺新鲜的,于是也同意了。 结果她只是唱了一句,全场归于寂静。 所有人都挺震惊的,很难想象这么清纯漂亮的可心人儿唱歌竟然‘别有一番风味’,声调平淡如水,跑调跑到山那头去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黑历史被重提,姜望舒的伤心一扫而空,接踵而来的是出糗,她抬眼剜他,并且狠狠给了他一肘子。 花霆珏低呼:“唔,痛!” 姜望舒状若无事地收手,“痛就对了。” 突然,门口掠过一个人影,姜望舒觉得眼熟,夏薇薇?她立即起身打算去看看。花霆珏见她走了,赶紧问:“你去哪儿?你生气啦?”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刚刚的话生气了。 一边追一边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开玩笑的嘛。” 姜望舒蹙眉,和他解释:“我是看见一个熟人。” 两人往包厢外走去,花霆珏走在她身侧,开口问道:“谁啊。” “我的另一个室友。” 花霆珏顿时了然,“哦哦。” 他听她提起过,她们寝室有四个人,他今天只看到了其中两个室友。紧接着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走呗,去打个招呼。” 姜望舒脚步猛地一顿,她回头看他,兴味地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你确定?” 嚯!她这是什么意思,花霆珏诧异她的反应,开玩笑道:“怎么,你室友是洪水猛兽啊?” 姜望舒扯了扯唇,夏薇薇倒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她的出现怕是也足够让他们震惊的了。 他们俩刚踏出包厢来到走廊,姜望舒左右环顾,看了一圈,周围都没有夏薇薇的身影。 花霆珏也帮她看看,“哎,你室友嘞?” “卧槽你大爷的!” 正当姜望舒打算和花霆珏坦白她的另一个室友就是夏薇薇时,身后有人突然暴怒低喝。 而后一道如旋风般的身影气势汹汹地与他们擦肩而过,速度快到出现残影,花霆珏长臂一伸,一个壁咚把姜望舒护在身下,两人都愣住了。 花霆珏眨巴眨巴眼睛,不太确定地说道:“呃,刚刚……什么东西从我们面前闪过去了?” 姜望舒推开他,站直后回答他:“好像是郑天朗。” 此刻,她坚定自己之前的猜想。 夏薇薇应该就是郑天朗的那个前女友。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她给迷糊的花霆珏解释:“我忘了告诉你,刚刚我说看到我室友从门口路过,她叫夏薇薇。” 夏薇薇?!! 这个名字让花霆珏一激灵,彻底呆住。 “你没骗我吧?” “你觉得呢。” 看这样子估计是没骗他,但如果她没骗他,那岂不是等于夏薇薇真的出现了。他记得上辈子天朗和夏薇薇再见已经是很很多年以后了,难道这辈子因为姜望舒的原因剧情线改变了,甚至提前了。 想起好兄弟上辈子的惨状。 花霆珏心头惴惴不安,头疼地捂住脑袋。 危! “不行,我得去看看天朗!” 他不得已追上去,姜望舒想了想也抬脚跟了过去。而包厢内的宁书玉他们也出来了,看到跑得差点无影无踪的三人,困惑不已。 文彦霖抓抓脑袋,调侃道:“今天有什么跑步大赛吗拿礼品吗?一个个的这么拼啊。” 宁书玉打断他的猜想:“别想了,我们去看看。” “嗯。” “走。” …… 郑天朗刚一抬头就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第一反应是愣神,回过神来后则是夺门而出。 他跑得快,在走廊拐角堵住夏薇薇的去路,站直后喘着气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夏、薇、薇。” 四年后再度相逢时,夏薇薇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如水的瞳孔骤缩,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暂停,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他的身影清晰地印在她的眼中。 她说不出话来。 郑天朗不顾别人的眼光,他上前一把拽住夏薇薇的手腕,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逼问道:“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离开,嗯?” “你他妈告诉我啊?!” 他一靠近,夏薇薇心口发颤,任由他嘶吼发泄,撇开眼尽量不与他对视。 赶过来的姜望舒和花霆珏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熟悉的那张脸让花霆珏猛地停下脚步,他转头问姜望舒:“她……她该不会就是你口中说的室友吧?” 姜望舒点头:“嗯。” 花霆珏摇头叹气,语气很是无奈地和姜望舒说:“那完了,她就是夏薇薇。” 紧随其后的其他人也傻眼了。 文彦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清楚人后暴跳如雷,“卧槽,这女人竟然还敢出现在天朗面前啊?”他们都知道夏薇薇对好兄弟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言辞凿凿地谴责她。 宋易安怔住,暗自叹气,他确实觉得这俩人之间是一段孽缘,照天朗的脾性看来又要纠缠不休了。 “放开。” 夏薇薇用力甩开郑天朗的手,可男女力量悬殊,可何况他还是练体育的,她根本挣脱不了。 郑天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望着她,眼神灼热,似乎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见他不依不饶,夏薇薇干脆放弃挣扎,也不再抵抗,一脸平静地回答他:“一拍两散,解释什么。” 第168章 新欢旧爱 她的声音冷漠又疏离,仿佛他是什么讨人厌的陌生人,郑天朗实在是难以承受,他自嘲地笑:“呵,一拍两散?”眼里恨意滔天,拳着她手腕的手一点点收紧,“我说散了吗?” 夏薇薇见他偏执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故意拿话呛他:“你难道要当死缠烂打的那个人?郑天朗,别告诉我你这个京市豪门大少爷要倒追我这个贫民窟女孩!”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夏薇薇勾勒出一抹红,唇瓣隐隐发颤,她自嘲的同时也是撕开自己的伤痛。 郑天朗沉默。 夏薇薇以为他放弃了,于是再次想挣脱,可郑天朗压根不放手。 “麻烦让开。” 郑天朗目眦尽裂,“夏薇薇,你他妈是不是没有心啊?我对你这么好。” 周围的人聚过来,夏薇薇只想立刻离开这里,因为她觉得自己再多待下去一秒就快无地自容了。 “郑天朗,别让我觉得恶心。” 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郑天朗身上,他脚步踉跄,望着头顶上方闪闪发光的水晶灯,神思恍惚。 可始终没有撒手。 眼中浅浅泪光跳动,他痛苦地说:“夏薇薇,为什么呢,我真的自认为没有一点对不起你……” 耳边是他那熟悉的声音,夏薇薇低着头,她害怕和他漆黑的双眼对视,哪怕只是刹那间。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两人的情绪都濒临失控,姜望舒和花霆珏朝他们走过去。姜望舒出声喊夏薇薇:“薇薇姐。” 看到她的出现,夏薇薇没来由一慌,下意识想要解释什么,“我……”可最后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又看了看和姜望舒并肩站的花霆珏,郑天朗的发小,她曾经见过的,这一刻她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留在京市,选择考京大,明明去国外更潇洒惬意。 她脸上难掩尴尬之色,温柔应下:“望舒。” 她们俩认识?显然这个场面令郑天朗震惊,他的视线不停地在姜望舒和夏薇薇之间逡巡,连宋易安他们都很诧异她们的相熟。 姜望舒不理会郑天朗,反而轻声问被紧紧拽住难以挣脱的夏薇薇:“需要我帮忙吗?” 郑天朗当即就怒了,扭头看着姜望舒,厉声威胁道:“姜望舒,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话太刺耳,花霆珏第一个听不下去,他上前一步皱着眉和郑天朗说:“天朗,你怎么说话的呢?” 郑天朗:“珏哥,是她先插手我和夏薇薇的事,你能不能公正点。” 他说的话虽然挺有道理,花霆珏气明显一短,但他依旧站在姜望舒那边,理不直气不壮地说:“她今天过生日,寿星嘛,你不能让让她啊。” 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 郑天朗差点气结。 “不能!” “唯独这件事不能!” 难搞哦,于是花霆珏喋喋不休地评判他的行为,“而且,你这样拽着她确实不像话,这不等同于强行扣留吗?是不合法的。” 嚯,他还讲起法律来了。 说罢,他还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文彦霖,朝他挤眉弄眼,文彦霖顿时秒懂,也跟着开腔劝道:“是啊是啊,好多人都围过来了,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呗。” 宋易安也加入劝说:“天朗,这里确实不太适合说话叙旧。” 他们的话让郑天朗稍微平静些,他暂时妥协,不过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夏薇薇,几个人都无语了。 姜望舒担忧地看向被死死桎梏住的夏薇薇,夏薇薇朝她温柔一笑,摇摇头,“我没事,谢谢。” 但姜望舒还是想打爆郑天朗的头,她冷眼讥讽道:“你看不出来她的手腕都被你扯红了吗?你是要扯死她吗?” 郑天朗这时才注意到夏薇薇的手腕,一大圈红痕骇人,他望得出了神,条件反射地道歉:“对……对不起啊。”旋即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夏薇薇不理他。 正当他们往包厢走去时,恰好与另外一群人撞上,为首的姜望舒认识,傅承乾——如今傅家的掌权人,也是女儿花虞上辈子的公公。 其中还有一个人,瞧见郑天朗抓着夏薇薇的手,脸黑沉沉的,他赫然出声质问道:“天朗,你堂而皇之地拽着我的女伴,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所有人闻声望去。 是他们都认识的熟人。 宋易诚?! 姜望舒回想起那天看到夏薇薇神色慌张,故意躲避她的视线,想必当时就是宋易诚在她身边吧,他应该也是经常停在京大附近巷子口的那辆隐秘豪车的主人。 她心中一凛。 之前听张老师和桑老师说过,宋易诚出国交换学习,而且他读研后很少待在学校,一头扎进家族企业,成了炙手可热的顶级律师。 漂亮女孩与稳重成熟的豪门继承人。 这一幕姜望舒深有体会。 从前她也是这样的。 这一刻,她能懂夏薇薇的处境。 …… 郑天朗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轰的一声,耳朵仿佛有数只蜜蜂嗡嗡作响,他颤颤巍巍地抬眼看身侧的夏薇薇。 别说是他了,花霆珏和宋易安他们都震惊不已,尤其是宋易安,发小的前女友摇身一变成了自己亲哥的女伴? 呵…… 郑天朗不相信,大概率是不愿意相信,“易诚哥,别开玩笑了,绅士归绅士,她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宋易诚不愧是内定的接班人,一举一动都尽显稳重矜贵,“我觉得你应该让薇薇自己说。”而后他眼眸淡如水,静静望着夏薇薇,不疾不徐地询问她的意见:“对吗?薇薇。” 在其位谋其职,夏薇薇坦白:“嗯,我确实是。”她之所以没有和郑天朗说不过是因为她和宋易诚并非男女朋友关系,她这个位置多说易错。 “你是什么啊?!”郑天朗疯了,他拼命质问夏薇薇:“你怎么会成了他的女伴,夏薇薇!你说啊!” 他指着他和她,“我们……” 夏薇薇真的不想再忍了,随即快刀斩乱麻:“郑天朗,我说过了,我们散了,我再重申一遍,我现在和你毫不相干。” 郑天朗将她的话逐字逐句地在脑子里拆开,他眼里盛满痛楚,偏头不想夏薇薇看到他的脆弱。 他五官轮廓分明,侧脸冷毅。 宋易诚趁着郑天朗愣神之际,长臂一伸,将夏薇薇带到自己身边,低头问:“没事吧?” 两人的相处宛如情人呢喃,深深刺伤了郑天朗的心。 现场乱成一锅粥,花霆珏纳闷又叹气,这算什么事儿啊,他记得上辈子没这么乱啊? 良久后,郑天朗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这口气已经憋在胸口很久很久了。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失望,从他那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喉咙中艰难地挤出来:“夏薇薇,你特么真是好样的!” 说罢,他抽身离去。 第169章 “哥罩着你。” 他一走,焦点荡然无存,热闹散去。 这一出闹剧让姜望舒也挺惊讶的,但不得不感慨上流社会的豪门就是个圈,他爱她,她又爱着他。 宋易诚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各位学弟学妹们。”他还特意喊了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易安。” “嗯。”经过他和夏薇薇这层关系,宋易安难得失了礼数,冷脸对待他。 旁边的傅承乾暗暗看戏,他身姿挺拔如松,稳稳地立于那儿,浑身散发出一种高贵而又冷漠的气息,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轻轻一瞥,便将在场众人尽收眼底。 然而,他瞳孔里流露出的却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傲慢,仿佛这些人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根本不配入得了他的法眼。 内心轻嗤:小孩就是小孩,整天只知道情情爱爱。 但其中一个人引起他的注意力。 他扫了眼姜望舒,傅承乾厉害归厉害,但姜望舒却丝毫不在意,淡漠忽视,而且她还有些反感傅家。 无他,全然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和傅家商业联姻。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做维系世家关系的棋子! …… 与此同时,姜望舒眼前还掠过一道身影,他走在傅承乾身后,因为身高差被挡住了。 熟人——薛廉。 姜望舒稍稍侧身,拽着花霆珏的袖子,低头躲在他身后。她突然的靠近让花霆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 不是……她,她干嘛呢? “怎么了?” “没事。” 姜望舒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只是紧紧贴着他尽量遮蔽自己,这可把花霆珏钓翘嘴了,嘴角几乎要咧到后脑勺了。 俊逸的脸上像是写着四个大字:得意忘形。 他就知道! 这次的生日惊喜一定会让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对他改观,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这么浪漫感人的场面。 她面上不说,肯定心里欢喜极了。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像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将军。 哈哈,拿捏姜望舒和喝水一样简单。 So easy! 花霆珏越想越得劲,眉梢酷飒一挑,意气风发地拍了拍姜望舒的肩膀,语气中二地拍着胸脯说:“别怕,哥罩着你。” 嗯?! 姜望舒拧眉,头上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她刚刚是错过什么了吗?旋即她抬眸,仔细一瞥花霆珏此时此刻的表情,顿时悟了,这家伙估计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无奈闭眼,也不说话,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唉,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把他的自信给别人匀一点。 薛廉透过间隙隐隐约约捕捉到一抹人影,他咦了一声,但又摇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想。 应该不是姜董。 …… 戏台子都散架了,人也该撤了。 和夏薇薇他们道别后,一行人身心俱疲,坐车回家,累了一天,一上车花霆珏就累得睡着了。 或许是今天夏薇薇和郑天朗的事情给了宋易安警醒,正准备上车,他调头朝另一边走去。 文彦霖喊他:“哎,去哪儿。” “等我一会儿。” “OK。” 宋易安走到姜望舒他们这边,抬手轻轻敲了敲车窗,清脆的两道声响后,姜望舒摇下车窗。 “什么事?” 看到花霆珏已然入睡,宋易安宽心。 “你知道阿珏为了你做了什么吗?” “什么意思?” 宋易安答非所问:“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然后一下飞机就去别墅布置生日场地,蛋糕、礼花、气球全都是他自己弄的,我们没有插手,他中途也没有休息。本来我们说一起去接你,但他不想打扰你,所以一连等了你好几个小时。” “那本画册我猜也是他亲自花心思画的,应该是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而且你也很喜欢不是吗?或许你不知道,他在美国不仅要努力完成课业还要学会生存,能挤出这些时间俨然不易。” 最后,宋易安呼吸沉重,停了许久后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希望你能看到他在背后所付出的努力。” “且远不止如此。” 将这些话朝姜望舒倾吐出于宋易安来讲真的不是一件易事,甚至可以用艰难二字来形容。 姜望舒并没有打断他,而是沉默着听他讲完。确实,这些是她所不知的,也是花霆珏不会说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 “没事。” 说罢,宋易安果断转身离开。 车内,除了司机,只剩下姜望舒和花霆珏,她侧头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花霆珏,借着一抹溜进车窗的月光,她看到他眼下乌青。 姜望舒说不清自己的情绪,只是调整了下肩膀,让他能够睡得更舒服些。 忽地,睡梦中的花霆珏乱动,手一伸,大掌直接覆盖上了她的手,手心贴着手背, 姜望舒心思一乱。 她想抽回手,可却被他压住,一动就哼哼唧唧的,嘴里说着呓语:“别吵我了,我真的好困啊。” 算了,姜望舒放弃。 放弃的结果就是—— 她的手和肩膀全都麻了。 下车时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花霆珏伸了个懒腰,又捶了捶自己微酸的肩膀,“啊……舒服。” 看姜望舒举止奇怪,他歪了歪脑袋,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高兴到身子都僵了啊。” “一个生日惊喜罢了,不至于不至于……” “好事还在后头呢!这只是小爷锦囊中的一点点手段而已,不必震惊。”他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假意谦虚,可笑容灿烂的嘞。 姜望舒:“……” 对某些人就不该心生可怜! 第170章 反差的家属 回国了,花霆珏没买到第二天的机票,于是打算在京市待两天再走。上午姜望舒要去学校上课,花霆珏一个人无聊,他也跟着姜望舒去上课。 花霆珏同姜望舒走在林荫大道上,他左右环顾,出声感叹道:“感觉京大变化挺大的嘛。” 姜望舒:“你来过?” 花霆珏:“对啊,以前研学时来过,说实话当时环境没那么好,不过未来就挺好看的。” 也是,京市的教育资源优越,去京大对于他们这种学生来说只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 到了教室,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低调的姜望舒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即使尽量藏着掖着,但那么大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还是个大帅哥,很难不抓住众人的眼球。 姜望舒在化学系很出名,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尤其是她的天赋,令一群天才为之惊叹钦佩。 “我天,那是姜望舒的男朋友啊?” “肯定啊,要不然怎么会一起来上课啊。” “我还以为姜望舒高冷寡言,一心扑在实验室里,没想到她居然有男朋友诶。” “我也蛮惊讶的,完全想象不到啊。” 俊男美女的组合,在哪儿都是亮眼的,大家小声议论起来。 苗时雨是助教,看到姜望舒带着一个帅哥来教室时惊呆了。在她眼里这位师妹是一个很独特神秘的存在,气质清冷,除了偶尔和室友一起,她几乎都是特立独行。 而且天赋惊人,永远都是实验室里效率最高速度最快的学生,导师赵老师也是对她赞不绝口。 可今天,她竟然带着一位超级大帅哥出现在教室里! 姜望舒不理会周围的眼光,拿出课本。 而另一边…… “你好你好。” 第一次踏入学霸的世界,花霆珏四处张望,他有社交牛逼症,此刻他正在和周围人打招呼,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姜望舒的同学嘛,也不算陌生人。 又朝那边招招手,“Hello!” “同学,你也好啊。” 这样一来其他人更好奇他俩了。 没想到姜望舒的男朋友这么活泼热情啊,两人性格上还真是天壤之别。因为身为同学他们至今都没能和她说上话,可是却莫名其妙和她男朋友交流上了。 他的行为让姜望舒拧眉,一脸狐疑,但她选择迅速低头看书,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装死。 他花霆珏干的和她姜望舒有什么事呢。 社交完的花霆珏转过身体,挺直腰板坐正,而后他弯腰凑到她耳边问她:“这节课上什么啊?” “化学原理。” 花霆珏面露难色,“啊。”想了想决定放弃陪她听课,他对姜望舒坦诚:“呃,一听就很难,那我睡觉了。”早起本来就很艰难,更何况他还在倒时差。 姜望舒:“……” 沉默震耳欲聋,但仔细一想,他睡觉是天大的好事啊,至少封印住了他的碎嘴和吵闹的灵魂。 “嗯,睡吧。”姜望舒批准,心想反正他们阶梯教室坐在靠窗的角落,老师应该不会在意。 …… 上课铃声响起,姜望舒如平常那样,打开课本,当老师走进教室时,她顿时警铃大作。 因为换了老师。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说明情况:“同学们好,你们刘老师临时有事,我今天替他代课。” 这位老师叫蒋开立,是他们学院赫赫有名的四大严师之一,还格外喜欢抽人回答问题。 姜望舒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很想叫醒花霆珏,但为时已晚。她斜眼瞥了眼,静静地望着他,而他已经与周公约会去了,呼呼大睡。 唉,算了。 遇上花霆珏算什么,算她倒霉。 果不其然,又到了蒋开立最喜欢的抽问环节,教尺抵着讲台,眼神一扫,定睛一看。 嚯,竟然有人在他的课堂上睡觉! 于是教尺闷声敲了敲铁皮讲台,指着花霆珏的位置说:“姜望舒旁边那位同学,起来讲一下这道题选什么?” 显然,他认识姜望舒。 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转头看戏。 姜望舒表面淡定地伸出食指,戳醒花霆珏。他抬头,睡眼惺忪,兀地和大家大眼瞪小眼。 “老师让你回答问题。” “啊?” 花霆珏老老实实站起来,姜望舒也起身和老师解释道:“蒋老师,他不是我们专业的,只是来旁听的。” 蒋开立立马明白了:“哦哦家属啊。” 老师带头八卦,大家也不掩饰了,兴致勃勃、光明正大地朝角落里的小情侣投去注目礼。 蒋开立大胆鼓励花霆珏:“没事没事,你让他说说,大学课堂应当是自由开放的,和专业无关。” 姜望舒作罢,坐下后掩唇小声给他说正确答案,“ABD。” 花霆珏认真地看黑板上的练习题,勒夏特列原理?乍一看他差点看成了希特勒,吓死了。 他沉吟片刻后开口作答:“我觉得吧,选……C?”遇事不决就选最特别那个,C选项最长,这是花霆珏的考试小窍门。 得,窍门,把门撬了。 姜望舒握笔的手收紧,看似神色沉稳淡定如一座巍峨不倒的大山,实则一切都是表象,她脸上浮现出微弱的尴尬。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听到他的答案周围的学霸们嘴角一抽。 连蒋开立都颇为诧异,敢情这位同学真没有化学细胞啊?多选题他选了唯一一个错误答案。 都逗乐了的他摇头笑了两声,“哈哈,这位同学有点幽默啊。” 然后蒋开立看向姜望舒,姜望舒起身,蒋开立摆摆手,“坐吧坐吧,你们两人都别站着了。” 他和蔼地笑着揶揄道:“姜同学啊,你这么聪明,又是咱化学系顶顶厉害的好学生,怎么家属看上去对化学一窍不通啊。” 甚至还提出建议,“私底下给人家也补补课嘛,咱们一向提倡共同进步。” 姜望舒点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回去就收拾他! 蒋开立:“没事。” 课程节奏被拉回,蒋开立继续讲课,当他在黑板写下答案时,花霆珏目瞪口呆。他心虚地看着姜望舒,两人对视。 “所以我选了一个……” 他自己都抿唇说不下去了。 他嘞个逗,好尴尬。 …… 下课后,花霆珏喋喋不休,语气听上去很委屈,“你怎么不告诉我正确答案呢?他们肯定在心里笑话我。” 姜望舒边走边回答他:“我说了,但你当时沉浸于自己答题,压根听不见我的声音。” 花霆珏:“是……是吗?” 姜望舒不说话,停下来,就这么看着他,死亡凝视让花霆珏有了点印象,他笑笑缓解尴尬,“哈哈,好像当时是你说的那样。” 他立马转移话题:“我们吃什么啊?” “出去……” 姜望舒话还没说完,他打断道:“要不吃食堂吧。” “食堂?” 她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他吃不惯,可花霆珏却说:“我还没来京大吃过饭呢,挺新鲜的。” “你确定?”姜望舒再次确认。 花霆珏点头:“嗯嗯,君子一言,四匹马都拉不回来。” 姜望舒:“好,走吧。” 第171章 真穷假穷 下午姜望舒要去公司处理工作,所以吃完饭后花霆珏自己回花家休息。最重要的是——他妈今天不在家,这一刻他又是锦衣玉食的花家三少了! “啊……” “金钱的滋味真美是妙啊。” 他正躺在摇椅上荡啊荡,仰头闭眼,享受着洒落在脸上的阳光,温暖又惬意,舒服的他忍不住呼了口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晚餐时间,餐桌上全是美味佳肴,满满一大桌,看着佣人们陆陆续续上菜,花霆珏眼前一亮又一亮。 紧接着他开始大快朵颐,如风卷残云一般,一碗吃完又续第二碗……第三碗…… 旁边的余管家:“……” 在花家待了几十年的他彻底看呆了,三少这是刚刚经历了大饥荒吗? 而拿着筷子的韩晚珍和花凛母子俩也傻眼了,他这是饿了多久啊,韩晚珍眨眨眼,“呃,那个……小珏啊,慢点吃,还有还有……” 花霆珏把埋着的脑袋从饭碗中探出来,优雅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点点头说:“嗯嗯,我知道的大嫂。” 这顿饭,韩晚珍都没怎么动筷子,她还是不抢人所好了吧,让孩子多吃点吧,看把他饿的。 差点返祖了。 …… 豪门阔少的日子就是逍遥恣意啊,但有人突然到访,一下子搅乱了花霆珏的美好时光。 是郑天朗! 他问了余管家花霆珏的位置,边走边喊:“珏哥!” 花霆珏拿开脸上的报纸,回头,“诶,天朗,你咋来了?”这几天郑天朗谁都不搭理,大家轮流吃了闭门羹,谁曾想他竟然来找自己了。 “我来找……”郑天朗欲言又止。 “找什么。” “找姜望舒。” 花霆珏愣了,“找她?”他不太能理解天朗找姜望舒干嘛,他俩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 心头涌出一个念头。 “你不会要找她帮你联系夏薇薇吧?” “嗯。” “你疯了?!”花霆珏觉得他疯了,直接骂他,试图骂醒他:“你俩都那样了,人家有新欢了,你个旧爱掺和啥啊!” “她不爱你了!” “男人死缠烂打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这话郑天朗就不赞同了,他抬起与好兄弟对视,直言不讳地反问道:“你当初不也是死缠烂打姜望舒吗?” 一句话不偏不倚地戳中花霆珏的肺管子,他差点跳起来,“我……我,我那是体贴周到!什么死缠烂打啊?别瞎说!!” 话音一转,“而且,我和你不一样~” 郑天朗追问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花霆珏满眼骄傲,他有鱼鱼,当然和天朗不一样喽,没听说过父凭女贵啊,虽说姜望舒迟早会爱死自己,但这个方法是最快的。 但是他不能说,只能继续骂郑天朗。 “你舔狗啊?!” 郑天朗:“……” “你能不能跟我学学,凭实力!用魅力去吸引女人来爱上自己,而不是上赶着,唉……” 郑天朗抿唇不服气,心道:他还得意上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当舔狗追在姜望舒屁股后边。 他干脆放弃,放言威胁道:“你就说你帮不帮?是不是兄弟。” 花霆珏死活不同意,好兄弟就是要大胆开麦:“就是因为兄弟才不帮!你现在就是被猪油糊了心,纯纯找死。” 还没等到郑天朗纠缠夏薇薇,他倒是先和花霆珏死磕上了。他非要打球,郑天朗使出全身力气和他对抗。 花霆珏瘫坐在石凳上,仰天灌了一大口水,他感觉身体被掏空了,身心俱累,“我服了。” “不玩了。” 他跑路了。 终于摆脱了郑天朗,花霆珏洗完澡溜出门找姜望舒,放松放松心情,见她脸上难掩疲倦,下意识问她:“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什么?!”花霆珏瞳孔地震,他点了点自己的手表,“你看看现在都几点,别人都该吃宵夜了。” “我也饿了。”他还真的有点饿了。 “那走吧,我请你……”听到他说饿了姜望舒本想说去餐厅用餐,可花霆珏拉着她往另一边走去,“走,带你去个地方。” 还是熟悉的那家牛肉米线。 老板娘笑眯眯的,“呀,好久不见,你们还是老样子吗?”显然,老板娘对他们这对小情侣还有印象,毕竟这颜值这气质很难不印象深刻。 花霆珏咧嘴笑着点头:“嗯嗯,谢谢老板娘。” “没事。” 视线重新落回到姜望舒身上,花霆珏摇摇头叹气:“你看看你现在,怎么越来越瘦了!你都不按时吃饭的吗?” 他抓着姜望舒纤细莹白的手腕,然后扭头朝老板娘吼了一嗓子:“老板娘,她的那碗多加两份牛肉!” “好嘞。” 姜望舒不解地凝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中午他坚决要去食堂吃饭,如今她请客他也选择了便宜的米线店。 所以……他是在给她省钱? 有问题就直说,姜望舒向来如此,“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吃。” 花霆珏一听,眉头紧皱,严肃地批评她的做法:“你现在是事业的起步期,能省则省,你不懂,创业要花很多钱的!” 这话给姜望舒听乐了,她勾唇失笑,她不懂,难道他还比自己懂经商吗? 倒反天罡! 他一个纨绔子弟教上市公司董事长创业,这不是等同于倒数给第一名讲题吗? 关键是! 第一名还听得津津有味,为了不让他看出来,姜望舒压了压嘴角上扬的弧度,随即夸他:“看不出来嘛,你挺有经验的。” 花霆珏是典型的被夸尾巴就翘上天的人,他得意地朝她挑眉,“那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行,听你的。” “嗯嗯,听我的不会错。” 既然他要传授经验,那就随他咯。 这家店速度很快,老板娘端来两碗米线,“你们慢用哦。” “好。” 姜望舒的手条件反射地去给他挑香菜。 即使是吃简单便宜的牛肉米线,花霆珏也是给足了满满的情绪价值,他没有一丝嫌弃与扫兴,神色雀跃,像是吃到什么绝世美味一般。 “我真的觉得这家牛肉米线超级好吃。”吃着吃着他不由感慨道:“要是在美国也开一家分店就好了。” 姜望舒也不泼他冷水,附和道:“万一呢,说不定以后就有了。” “嗯嗯。” 聊着聊着花霆珏提起郑天朗。 “我跟你说,今天天朗来找我,他的意思是想和夏薇薇重修旧好,而且希望你从中帮忙。” 姜望舒眼神一冷:“他在做梦!” 花霆珏同意她的观点:“嗯嗯,我也觉得。他俩就是一段孽缘,压根不合适,反正我是不建议他们复合的。” “放心,我不会帮他。” 闻言花霆珏朝她竖大拇指,夸赞道:“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明眼人。” …… 从米线店出来的时候星星坠满漆黑的天空,姜望舒一眼锁定自己的那辆黑色奥迪,她走过去,花霆珏拦住她,“这谁的车,你朝人家车子走过去干嘛?” “我的车,刚刚让助理开过来。”姜望舒语气淡然。 花霆珏愣了一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往上扬:“你的?!” 姜望舒点头:“嗯,对啊。” 好陌生的话,花霆珏纳闷极了,他不记得有这回事啊?难道是他失去了某段记忆吗? “你什么时候买车了。” “你出国就买了。” “你不会还买了房吧?” “嗯,买了几套。” 几套?!花霆珏越听越不对劲。 “你公司不缺现金流?” “不缺。” 花霆珏沉默了,彻底沉默了。 草丛里的蟋蟀叫嚣不停,像是对世界的一种挑衅与宣言,越大声就越发衬托出他巨大的沉默。 真正的贫穷:在外留学、生活自理的纨绔公子哥——花霆珏。 虚假的贫穷:天赋异禀、车房俱全的企业董事长——姜望舒。 他缓了好久,仿佛老化的电脑缓慢加载中,“呃,你这样……嗯……显得我有点无知。” 姜望舒开车门,坐上驾驶位,还顺道点头说了句:“嗯,知道就好。” 花霆珏:“……” 合着就他一个穷逼呗。 第172章 ‘打工’狂魔夫妻 机场。 回学校那天,姜望舒直接让秦钊给花霆珏订了头等舱的机票,甚至落地后还有专门接机的专业人员。 好久没体验这种服务了,花霆珏感慨万千。这一瞬间,花霆珏突然明白为什么女的爱找富豪、男的爱找富婆了。因为抛开其他不说,这滋味确实有点爽啊。 爽归爽,回美国后的他立马被打回原形,他即将迎来无数场次的小演出,身影奔波于各大城市。一方面为了积攒以后的名气,另一方面也是努力兼职攒钱。 由于一场又一场的演出,花霆珏技艺逐渐精湛,克里斯教授大加赞赏:“Jue,你现在的技术娴熟多了,看上去很有巨星的风采。” “我非常感谢您。” 能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花霆珏心里乐开了花,他其实挺渴望站上闪亮舞台的,一定会很让人刮目相看的吧。 至少姜望舒、他妈,还有鱼鱼应该都会对他有所改观的。 这么一想,干劲十足。 …… 一转眼,姜望舒他们步入大二。 她选择辅修计算机,这样一来就是攻读双学位了。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是计算机专业的风萧萧,她一回宿舍就激动地喊道:“望舒,望舒,你真的要来我们专业上课了吗?” 姜望舒点头,回答她的问题:“嗯,之后会去你们学院上课。” 风萧萧高兴坏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所以说……以后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上课咯?” “嗯,应该是这样的。” 风萧萧眼里闪着微芒,坐下来和她说:“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教授今天还和我们提起你呢,说总算是把你抢到咱们计算机学院了。” “学校各大学院都想让你转过去。” 没办法,姜望舒两学期都是满绩,还顺带参加各大竞赛、拿奖拿到手软,跟常胜将军杀敌似的,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姜望舒敛眸,静静地听她讲。 “你们太神化我了,我终究还是人,现在已经很充实了,学习其他的课程应该也挪不出太多时间,只好选择更喜欢一些的计算机专业。” “嗯嗯,反正选了我们就好!“”风萧萧赞同她的说辞,她开玩笑道:“恭喜我们计院多了一位发量大神。” 姜望舒失笑,“你这样说不怕被打吗?” “没事,公认的事实罢了。”风萧萧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摊手摆烂道:“我们计算机的已经认命了。” 她们的对话这可羡煞了旁边的余菲儿,她朝姜望舒递去期待的小眼神,小声地问她:“望舒,你会画画吗?” 姜望舒无情地浇灭她的幻想,“我艺术细胞全无。” 余菲儿泄气,“啊?好吧。” 她还想着如果姜望舒到她们美院来可以帮她签到,还可以给她买早餐……好处真的太多了。 谁不想要个姜望舒啊,靠谱的镇定剂。 越想她越觉得难过,她和她怎么就都是直女呢?她还有男朋友了,要不然她高低要和那个帅哥抢夺一二! …… 自从辅修后姜望舒一天比一天忙,但她很享受这样的忙碌,这是她的舒适圈。 何况,于她而言,只有自己的财富一天天上涨才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和荣誉感。同时她也希望女儿以后能有个可靠的背景,京市势力众多,她只有更努力才能超越他们。 选择计算机是因为姜望舒打算加入互联网市场。她手底下的天化是实体产业,她目前不需要太担心,这是她日后商业版图的基石。但要想不断攀升、跟上时代的步伐,互联网、科技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她决定抓住先机。 首先就是…… 在风口时抢人! …… 每次一通电话,姜望舒和花霆珏他们俩都是忙里偷闲。 花霆珏刚从演出台下来,汗水流淌过俊美妖冶的脸庞侧脸,他喘了口气,一来就是日常对话开头。 “你在干嘛?” 姜望舒埋头聚精会神地看合同,分了点专注力在他身上,将手机移近些,对着电话那头回道:“在公司加班。” 凛冽清冷的声线听着就一丝不苟、严肃正经,顺着手机传入耳里,跟个老干部似的,花霆珏啧了声,“得,我也加班呢。” N天以后…… 不用过多言语。 两人异口同声。 “公司。” “演出。” 很好,是爱打工的孩她爸孩她妈没错了。 第173章 迎来转机 说干就干,姜望舒拿出来手里的一个亿资金注册了公司,自此她的腾飞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可仅仅这些的不够的,她必须迫切寻找新的投资。 而她的目标锁定在京市几大家族。 傅家、花家、纪家、江家、文家、林家…… 花家她第一个排除,合伙关系最忌讳不清不楚的关系,亲兄弟明算账。纪家和江家她没有交往、并不熟悉,文家主要产业是珠宝矿石,和她不是一个频道的。 那就只有——傅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傅家日后会主攻芯片行业,傅承乾也有意往科技方向发展,最重要的是傅承乾确实是经商鬼才,光是他名下的一个集团年营收都超三十亿,毛利率高达25%。 他和花霆瑞并称京市第一继承人。 但姜望舒还是犹豫了。 因为未来傅家与花家的联姻。 经过好几个晚上的反复沉思,姜望舒决定顺其自然,她并不想过多干预花虞命运轨迹。 凌晨一点半,灯光未歇。 姜望舒起身走到书房,她拉开椅子坐到电脑面前,开始写合作投资方案。傅承乾眼光毒辣,要想项目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势必要拿出核心竞争点。 澄黄的台灯照映着她的侧脸,她皮肤白皙,仿佛能看清楚那细小的绒毛和毛孔,姜望舒目光坚毅、神情专注。 终于,早上六点。 窗台的黄色玫瑰正在享受一颗颗露珠的滋养,含苞待放的样子如同刚刚出浴的娇羞美人。 “呼……”姜望舒轻吁一口气。 她伸展了下酸涩的肩膀,手抵着额头闭目养神,揉了揉太阳穴舒缓疲乏,做完这一切,她去浴室洗漱沐浴。 姜望舒的作息和铁人没什么区别,自律到极致,即便是熬夜通宵,她也雷打不动地要锻炼身体。 六点半,她准时出现在楼下的落地窗前,手里举着哑铃,眺望远方缓解眼部疲劳。 她没请保姆,只是定期让钟点工打理别墅,于是早餐她随便做了点东西应付应付,吃完又马不停蹄地给秦钊打电话。 “你等会让律师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 腾飞科技。 姜望舒和律师仔细商谈合同细节,确认无误后再次把秦钊喊进办公室。 不一会,敲门声响。 “进。” 秦钊应声走进办公室,顺手关门,“姜董,有什么事情吗?” 姜望舒把手平放在合同纸上,抬头对秦钊说道:“你帮我试试看能不能预约到傅氏集团总裁傅承乾。” “嗯?”秦钊显然有点懵了。 预约傅承乾?那可是京市第一大家族的继承人,身价百亿,哪能是他们能够轻轻松松够得上的。 而且姜董还不用天化的身份,腾飞名不见经传的,简直太难了。 姜望舒知道他犹豫迟疑的点,于是直言道:“我知道有点难,你尽管去试试看,不行我再另想他法。” 见此,秦钊放心,“是,我立刻去找人联系。” 姜望舒其实明白大概率是不会成功的,毕竟大家的时间宝贵,首富之子的时间更是无价。 但总要试一试。 …… 秦钊来到傅氏集团,和前台聊天搭讪,故意套近乎:“那个,美女啊,你们总裁是不是特别忙啊?我看你这忙的,脚都不沾地了。” 被叫美女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更何况是年轻漂亮的小女生,前台也和他聊了起来,“那当然,你是没看到,全是跟你一样的,想见我们副总。” “哈哈。”秦钊尬笑两声。 前台甚至翻了翻手里的登记表。 秦钊趁机偷瞄了眼前台手里的登记表,不出意外,他报上去的预约全被挪到了最后面, 好家伙!一长串的人名和公司名,他们腾好像飞都排到五百名开外了,这能预约到才怪呢。 要命咯。 回去后的秦钊几乎把他能找的关系找了个遍。他爸是京市某一所高校的教授,曾经参与过傅氏集团的研发组,所以秦钊果断找他爸。 “喂,爸,您之前不是和傅氏集团有过合作吗?还有联系人的电话吗?” “没有。” 刹那间,秦钊心死。 他灰溜溜地回到公司,“抱歉姜董,傅氏集团那边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预约不上。” 姜望舒摇摇头,“没事,这本来就不是易事,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好。”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内,不入流的小公司哪能入得了大集团的眼呢。 但姜望舒并没有就此放弃。 她一定要拉到投资。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迎来转机。 …… 大洋彼岸的电话打来,依旧是活力满满的声音:“早上好啊,吃饭了吗?” 姜望舒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顾着天化那边,一边还要想着如何拉投资,学校还有两个专业的课等着她去上。 “有事?”她的声线凛冽,但却略带一丝沙哑与倦怠。 花霆珏一听,啧,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咋了,没事不能打了?” 没时间和他掰扯,姜望舒直接说道:“有话快说!” 突然正经,花霆珏不习惯,“哎呀,我就是想让你帮个忙,你帮不帮?”他都还说是具体的事情就问姜望舒,怕踩坑的姜望舒没有回答他,只是停下手中的工作,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你先说。” “嗯……其实,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让你帮我上柱香。” “什么?!” 花霆珏以为信号不好她没有听清楚,于是又说了一遍:“就是去寺庙拜一拜,我最近有点倒霉,各种不顺。”说起原因,他语气闷闷的,鼻音很重。 “我寻思着可能是我出国了,菩萨暂时忘了我,近期没关注到,这不想着让他老人家庇佑庇佑我嘛。” “……”姜望舒语塞。 “我真的很想把你脑子撬开。” “为什么?!”花霆珏惊恐万分。 撬开他的脑子,她是杀人狂魔吗? 因为姜望舒真的很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能想到让别人代他祈福??? 姜望舒深呼吸,缓缓启唇将疑惑问出了口:“祈福还能……代求的吗?” “呃……”俨然,这个问题让花霆珏也愣住了,他陷入思考后好一会才回她:“我,我觉得吧……” “可以!” “你想想……” 他细细道来。 “咱俩什么关系,迟早都是夫妻啊,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姜望舒脱口而出。 “啊呸呸呸。”花霆珏朝空气呸了好几口,“什么各自飞啊,我是想说咱们是一体的,同根生!那菩萨这么聪明肯定能知道啊,所以你帮我祈福等同于我自己去。” 这样等换?歪理一大堆,花霆珏还是那个花霆珏,一如既往,从未变过,姜望舒冷笑:“呵呵。”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姜望舒拒绝:“不去,你能不能相信科学?” 花霆珏左右看了眼周围,突然捂着嘴巴压低声音道:“那你能解释我俩重生的科学吗?” “……” 姜望舒不说话了。 把她问住,花霆珏的嗓音里充满了嘚瑟,“哈哈你看,你那么聪明也解释不通吧。” “哼。” “……” “所以嘛,迷信迷信,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花霆珏越说越起劲,甚至还飚出一句金句,说完他自己都惊讶了,激动地问姜望舒:“天呐,我这句话是不是很有禅学道理!” 姜望舒:“……” 沉默是金,她只是从小就爱沉默寡言罢了。 “好啦好啦,就这么决定了?”见她沉默不语,花霆珏就当默认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了。 …… 一个雾气缭绕、山风蔼蔼的清晨,姜望舒开车抵达灵栖寺,京市最有名的千年寺庙,大师云集,灵验至极。 二月二,龙抬头,纳祥转运的大吉之日,民间寓意祥龙赐福,风调雨顺,此刻的灵栖寺人头攒动、香火旺盛。人多得姜望舒只想避让,生怕被踩到脚后跟。 她跟着人流排队,烧香捐香油钱拿灵签一条龙。 “姜施主,请留步。” 正准备往大殿内走去,突然有人叫住了姜望舒。她脚步一顿,她回头,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约摸五六十岁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老和尚一双慧眼澄澈,缓缓说道:“缘分使然,自有定数。我如何得知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重获新生,望谨记顺其自然,切勿过分扭转他人命格。” 他话里有话,尤其是那句‘重获新生’,姜望舒心里一紧,警惕心骤然提高,冷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老和尚摇头,“施主心如明镜,自当知晓。” 说罢,老和尚走了,紧接着一个小和尚走到她旁边,哆哆嗦嗦地递给她一个灵签,说话结巴:“施……施主,您的签,拿好。” “你抖什么?”姜望舒不解。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偌大的寺庙,佛光庇佑,一个和尚竟然怕她,难不成她是什么很难杀的千年妖怪吗? “没……没有。” “算了,谢谢。”姜望舒不再理会,只是接下他手中的灵签。 “施主客气了。”说完小和尚拔腿就跑。 姜望舒垂眸,抬腿往前走。暗想:下次别来这什么劳什子灵栖寺了,一个个和尚都古古怪怪的。 肯定不正经! 她自顾自地烧香拜佛,等待解签和拿平安符。 “你好,我们好像拿错签了。” 忽地,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姜望舒,听起来像是吴侬软语,尾音柔柔如一只飘荡在江面的竹筏。 姜望舒扭头。 对方递给她一支灵签,“这是你的求子签。”她还指了指姜望舒手里拿着,“你手里的应该是我的。” 求子签?! 姜望舒低头一看。 上面写着: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签。 还有四个字——‘天赐贵子’。 “……” 如烫手山芋般,姜望舒差点脱手,她赶紧把灵签还给她,脸上露出一丝歉疚之色,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这是刚刚一位小师父给我的,可能是中间有什么差错。” 那女人温柔大气地摇摇头,“哈哈没事,来到寺庙一切都是缘分嘛,或许我们的相识也是一场缘呐。” …… 禅房。 “师父,你为什么故意交换了两位施主的灵签啊。”小和尚实在不懂。 闭目养神的老和尚哈哈大笑,长舒一口气后睁开眼问小和尚:“必和啊,如果寺庙的钟错位了怎么办?” “当然是调整过来啊。” “是啊,调整过来。”老和尚透过木窗看远处的山峰,云里雾里地说。 “嗯?”小和尚更加不明白了,师父说的是什么啊? …… “哎,好巧啊,我们又遇上了。” 心诚则灵,所以下山的路都是需要自己走下去的。忽地,有人和姜望舒打招呼。不难猜,姜望舒和那位女士又恰好碰上了。 姜望舒点头:“嗯,确实有点巧。” 那女士十分健谈,也觉得今天和眼前的人莫名有缘分,于是走着走着两人聊了起来:“你今天也是来求子的吗?” “不是,我是替别人求平安的。”姜望舒回她。 “噢噢这样啊,灵栖寺求平安也挺灵验的。不过我倒是来求子的,都说这里灵验,可是我求了三年都不见效。”或许是难得遇到投缘的,她像是倒豆子般和姜望舒讲话。 说着说着她哀婉叹气:“唉……”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姜望舒不会柔声安慰别人,她只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人,旋即又对她说:“你这样的面相大抵是会有的。” “你会看面相?”女人很惊讶。 心想,难道她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师? “不会,我只是直觉。”姜望舒倒是坦诚。 坦诚到对方有一瞬的僵住,“哈哈哈哈,看不出你长得清冷,竟然会说幽默的冷笑话。”面前的女人掩唇笑出声,笑容明艳娇俏。 “我们也算相逢一场,我觉得你蛮投缘的,不如认识一下吧。”她笑吟吟地伸出手。 “你好,我叫姜灵璇。” 第174章 前世亲家今生见 姜灵璇? 听到这个名字,姜望舒有那么一刹那的愣怔,稍稍蹙眉,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只是她实在想不起来了,上辈子因为花家的缘故,去了美国后她就有意屏蔽京市的消息。 姜灵璇见她猛然顿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姜望舒摇摇头,而后和她介绍自己:“没什么,我叫姜望舒。” “姜望舒?”姜灵璇咦了声,眼睛一亮,“太巧了,我们都姓姜诶,真是无巧不成书。果然,灵栖寺的灵气充沛,你我今天一见感觉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姜灵璇笑容纯粹,眼眸一转,乐观地想:“这也算另一种菩萨显灵了吧。” 她这番反应倒是让姜望舒想起了花霆珏,他们两人挺相像的,目光真挚单纯,气质出众,一看就是被金钱与爱灌溉娇养出的花朵。 “嗯,大概是吧。” “诶,你住京市吗?还是从别的城市专程过来的呀?” “我住京市。” 姜灵璇是个话痨,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哦哦,我也是。我还特意起了个大早,赶着二月二清晨,要不然就不那么灵验了。” “对了,你坐车过来的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啊?” “不用了,我今天正好开了车。” “自己会开车挺好的,不像我,方向感极差,要不是家里送我过来我每回都要迷路走丢。” 她们一边走一边聊,突然冒出来好几个黑衣保镖,姜望舒皱眉,条件反射地警觉附近的风吹草动。 却见保镖们走到姜灵璇身旁,“夫人,傅总已经到了。” 闻言,姜灵璇瞳孔里乍然迸出光彩,又惊又喜,“啊?这么快啊,好好好,我知道了。” 待保镖离开后,姜望舒疑惑:“这是……” “我的保镖。”说完她朝姜望舒挥手告别:“我老公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哦,拜拜,希望下次见~” “好。” 望着姜灵璇离去的背影,雀跃欢呼,高兴地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姜望舒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弯唇一笑。 她想,若是女儿花虞能像花霆珏和姜灵璇这样就好了。 姜望舒收回视线,朝车子走去,余光一瞥,她看清楚了姜灵璇小跑奔向的那位丈夫…… 傅承乾? 居然是他。 一些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而出,姜望舒突然想起来了。确实,姜灵璇——苏城姜家的大小姐,也是傅家一族后来的家主夫人。 傅承乾揽过妻子的肩膀,“璇璇,何必这么累呢?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姜灵璇哼了哼,“那还不是因为你心不诚,坚决不信。菩萨关怀众生,你去祈福她老人家肯定不依,还是得我。” 她一脸骄傲。 傅承乾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柔软滑嫩如剥了壳的鸡蛋,宠溺笑道:“是是是,老婆说的都对,你最厉害了。” “最厉害的老婆大人,请问可以陪我去吃饭了吗?” “当然。” 看着两人般配的背影,姜望舒顿时计从心来。 …… 回去她打电话问花霆珏:“你认识姜灵璇吗?” 花霆珏下意识回答她:“认识啊,鱼鱼她婆婆嘛。”半晌后他发现不对,赶忙纠正道:“啊不对不对,前婆婆。” 但这话似乎也不对劲,“诶,这样说好像也不对,鱼鱼没和傅铮离过婚啊,不是二婚哪来的前婆婆。” “哎呀,总之就是那样一个人。” “你懂我意思吧?” 姜望舒:“……” 她只是说了一句话,他絮絮叨叨半天,以后说不清,还让她自我体会,不过他她还是点点头:“嗯。” 随后又问:“你知道姜灵璇有什么众所周知的喜好吗?” 花霆珏懵逼,“喜好?!”他还真的开始认真思索她说的话。 “嗯……”嗯了好一会他眉关紧锁,“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姜望舒真是差点被他气笑了,“那你还说这么多。” 花霆珏当即为自己辩解:“我……我这不是在思考吗?”为了挽回颜面,他搬出秘密武器:“不过,我大哥或许知道,他和傅承乾关系好,傅承乾不和我们玩的。” “你想干嘛?” 她今天的言行奇奇怪怪的,居然问姜灵璇的喜好,中邪了吗?? 姜望舒本想直接交代了,“我……” 奈何脑回路清奇的花霆珏骤然清醒,还没等姜望舒说下一个字,他立刻不管不顾地朝手机喊道: “我不许我不许!” “我不许你这么做!” 姜望舒气得咬牙切齿:“我什么都没说。” “不必多说,我懂你。” 要不是隔着电话和距离,姜望舒很想给他头上来一榔头,“你懂个大头鬼啊!” “我需要找傅承乾拉投资。” “投资?你怎么不找我啊。” “好啊,你有几个亿?” 花霆珏尴尬得脸色凝固,讪讪地笑:“呃……那还是算了吧。”别说几个亿了,他现在就是几个W都没有。 …… 花霆珏还真的问到了,过几天是姜灵璇的生日,她喜欢漂亮且独特的裙子,尤其是旗袍。 姜望舒马不停蹄花大价钱买了中意的礼物,在生日前一天再次‘恰好’与姜灵璇偶遇,姜灵璇邀请她来家里一坐。 “望舒,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会偶然遇到你,没准备什么东西,你看看这些点心你有喜欢的吗?” 大抵是和花霆珏待久了,她越是赤忱热情,姜望舒越内疚,终于她还是开口朝姜灵璇道歉:“抱歉。” 姜灵璇吓一跳,“啊?怎么了?” “其实我今天一方面是为了庆祝你生日,另一方面我其实是为了找傅总谈合作而来的。” 听她说明缘由,姜灵璇恍然大悟,“噢噢,这样啊。”她也没什么失落感,毕竟两人都才认识不久,哪能这么快推心置腹成为好朋友啊。 姜望舒还以为她会生气,殊不知下一秒姜灵璇语出惊人,“阿乾去公司了,需要我帮你叫他过来吗?” “嗯?”姜望舒诧异,她着实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姜灵璇眨眼,目光真挚又单纯,“你不是要谈合作吗?我不会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啊。” 她的眼神让人感到熟悉,姜望舒突然就想到了大洋彼岸的花霆珏,所以她问姜灵璇:“你不担心我骗你吗?” 姜灵璇思索了好几秒钟,而后摇摇头,“应该不至于吧?我还是挺相信我的眼光的。” “谢谢。” “那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到时候和他说一说。” “好的,谢谢。” “小事,一句话的事情嘛。” …… 姜灵璇也不磨叽,第二天傅氏集团主动邀约姜望舒,说是傅承乾希望与她详谈项目细节。 助理敲门,带姜望舒进总裁办公室,“傅总,这是腾飞集团姜董。” 傅承乾眸色深邃,他盯着走进来的姜望舒,是她?他见过这个姜董,不简单呐。旋即他眼神示意面前的座位,“姜董,坐吧。” 姜望舒将策划书递给他的助理。 傅承乾翻看策划书,轻蔑地问姜望舒:“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投资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微企业?” 姜望舒神色不改,并未因为他的施压而恐惧,语气沉稳淡定,“因为腾飞具有无限潜力。” “呵,姜董倒是不谦虚。” 姜望舒娓娓道来:“如今国内互联网用户刚刚突破100万,眼下是最好的时机,给网民提供平台,迅速扩张用户数量。” “而腾飞致力于将互联网科技融入生活,从最细微末节开始,网聊、交友、引擎、游戏开发……” 傅承乾是个天使投资人,他眼光毒辣,看人准,投资过的企业都是猛速增长的潜力股。 他静静地姜望舒陈述,看向姜望舒的眼神也逐渐从质疑轻视到凝视审视。这小姑娘确实不简单,魄力深厚,完全不像普通大学生。 有趣。 他缓缓勾唇,拿走了姜望舒给他的策划书,指节弯曲,点了点,起身时说道:“行,我会让他我的助理和公司法务联系你们的。” 姜望舒暗暗舒了口气。 成了。 “合作愉快,傅总。” “合作愉快,姜董。” 就这样,姜望舒成功拉到了第一轮融资。 第175章 心眼小的好处 也正是因为傅承乾的投资,京市引起小范围波动,他属于京市的龙头,一举一动都在不少人的视线里。 与此同时,聪明的人也开始跟了一手,姜望舒收到了无数份的投资申请,但她并没有轻易答应。 融资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但腾飞手底下的人手不足。即使她已经和京大的几位教授聊过了,有好几位愿意加入,但这远远不够。 于是,趁着空闲时间,姜望舒打算去人才市场招点人才。 “秦钊,你花点钱去弄一份资料,我想看看今年有什么可选的人。” “好。” …… 招聘会当天,秦钊拿了一叠资料过来,压低声音:“姜董,这是我从熟人那里拿到的,里面有具体的资料信息。” “嗯,辛苦了。” 姜望舒一一翻看,眼前一亮,招聘会确实人才济济,几乎全是国外名校毕业的海归和名牌大学的高材生。 但是…… 招聘会是双向选择,姜望舒的腾飞还没什么名气,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她面前路过,然后看都不看一眼,径直离开。 秦钊略微担忧,他看着气定神闲如神仙一般坐着的自家老板,“老板,我们这……还要继续吗?” 已经快正午了,人越来越少。 “不急,再等等看。” “嗯嗯。” 姜望舒手里拿着扇子,眼神幽幽,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扇风,终于……摊位前来了两个人。 前头那个男生主动地上简历。 “你好,我想了解了解。” 嚯,还真有人啊! 秦钊震惊,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是聪明人,眼光独到,看中他们腾飞等于日后荣华富贵傍身。 “坐。” 姜望舒弯唇,而后她拿起他的简历一看,确实是一份还不错的履历。 刚想看开口说话,他旁边那个人轻蔑地扫了眼腾飞的牌子,不屑地啧了声:“峰山,你还是慎重考虑考虑吧。” 石峰山拉了拉他朋友的袖子,“思阳,你别这样。” 秦钊怒了,“喂,你什么意思?” 李思阳语气狂妄嚣张:“我们这些人告别硅谷回到京市不是为了玩过家家的,你知道麻省理工学院意味着什么吗?” 而后他看向好友石峰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马上要在傅氏集团入职了,峰山,你干嘛要待在这种小公司啊?这里只会埋没你的能力和学历!” 石峰山面露难色,他其实是看好腾飞前景的,只不过李思阳的话也深深刺激到了他。傅氏集团,思阳竟然入职了傅氏集团,那可是眼下如日中天的大集团,薪资与前途肯定是腾飞不能相提并论的。 姜望舒惬意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隐忍不发,就这样坐着,眼也不斜地凝视着他,当李思阳说完话她嗤笑出声。 “呵。” 她的这一声笑太过玩味轻蔑,忍得李思阳脸色一顿,他满眼疑惑,“你……你笑什么?” 姜望舒不屑地勾唇笑,讥讽道:“玩过家家?你以为你谁啊,你配上桌吗?” 她缓缓起身,双手揣着黑色风衣的兜里,利落又飒爽,一米七五的身高却蔑视一米八的李思阳,气场强大让人无所遁形。 姜望舒指了指身后的牌子,“麻烦你搞清楚,这里是人才招聘市场,不是企业寻找创始人,我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挑选我!” “你可以滚了。” “这辈子我们腾飞绝对不会录用你。” 李思阳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你!”他想冲上去理论一番,可却被姜望舒身边五大三粗的保镖吓退。 他朋友石峰山性子软弱,也不愿意争辩,他一脸尴尬地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啊,他不是故意的。” “思阳,我们先走吧。”他拉着李思阳打算要走,无奈之下李思阳只能怒气冲冲地被拉走,走之前还朝姜望舒哼了声。 秦钊朝李思阳的背影啐了口,气得骂了一句:“老板,这种傻逼不用理会,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姜望舒耸耸肩,失笑:“我没生气啊,天气渐渐暖和了,要不你先消消气吧,我怕你气到身体。” 秦钊:“哦。” 正当她决定继续招人时,身后响起一道温柔好听的女声:“你好,请问我可以投递简历吗?” 姜望舒回头,她眼前站着一位面容姣好,气质淡雅的女孩子,笑起来酒窝甜美,而且全身上上下下都是奢侈品,一看就是富家千金。 她眼眸清亮,和姜望舒介绍自己:“你好姜董,我叫冯令仪,也是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 姜望舒眉梢一挑,倒是来了兴致,“你刚刚没听见你的校友说我只是一个小公司吗?不怕亏了你的学历啊。” 冯令仪淡定自若地回答她的问题:“任何公司都是由小到大的递进变化过程,这是必经的,如果因为这个而错失喜欢的工作,我觉得不值当。” 很好。 姜望舒接过她手里的简历,低头翻看的同时开口问她:“可以说说你为什么想选腾飞吗?” 冯令仪沉吟了一分钟,反复斟酌言辞,而后侃侃而谈:“我认可姜董您的理念,科技应该融入日常生活,从小小的聊天交友到其他方方面面。” 听到她的回答,姜望舒颇为满意,她就喜欢这种赞赏自己的人,于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果断伸出手,“冯小姐,欢迎加入腾飞。” 冯令仪眼里绽放出喜悦,双手握住姜望舒的手,“我的荣幸,姜董。” 刚出门时,姜望舒居然碰巧遇上了傅承乾,她向来心眼小,睚眦必报,所以故意和傅承乾说:“傅总,贵公司未来的员工素质不是一般的差,友情提醒,慎重择选。” 既然这个李思阳这么狂妄,那她就恶人先告状,砸烂他的饭碗!! 而且,要是他被傅氏集团拒绝的话,那他在行业内应该是没有活路可走了。 啧,真惨。 但与她无关咯。 第176章 异国‘偶遇’ 冯令仪刚入职才发现她的老板竟然比她还小。 只有十九岁。 现在小孩都这么聪明了吗?她不敢置信地拉着和秦钊问道:“姜董真的还在上大学吗?” “嗯,所以姜董闲暇时才来腾飞。” “哦哦,天呐,这也太厉害了。” 这冯令仪的世界里天才层出不穷、堆积如山,不论是高中还是去美国读本硕,身边优秀的人数不胜数。 但是十九岁就能把公司经营好,甚至提出这么超前的理念,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呢。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感觉他们这些前浪还没出场呢,就要被后浪拍死了。 “那可不,姜董厉害着呢。” 说着说着,姜望舒到公司了,她正准备往办公室走去,忽地停下脚步,对冯令仪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姜董。” 姜望舒一坐下就处理这两天的事务,听见冯令仪进门的动静后抬头,关怀地询问她的情况:“还习惯吗?” 姜望舒坐在总裁椅上,她的气场很难让人因为她年纪小而忽略,冯令仪也不例外,“嗯嗯,这里一切都好,大家相处也挺融洽的。” “那就行,缺了什么你只管说,会有人去办。” “好的,谢谢姜董。” “你的薪资看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一说到这个冯令仪像拨浪鼓似的猛摇头。 因为姜望舒给她开的工资是底薪八千,外加绩效,这比她预期高两千块,更别说其他福利了。 对待员工,姜望舒从不含糊,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能牵制住打工人的无非就是工资。而且能用钱买忠诚,又何必动感情呢,反正她也不缺钱。 “好,你先去工作吧。” “好的。” 紧接着姜望舒又去截胡了好几个人才,全都是有意去京市各大集团的,她甚至把人家研究院的人都挖过来了。 她并没有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仅仅是用高薪资、高福利和未来前景忽悠对方到她的腾飞工作。 人生在世,全靠画饼和争抢。 这一忙碌就是好几个月。 天化和腾飞蒸蒸日上,她越来越忙不过来,手头的人不够用,秦钊到底不是她用惯了的人,因此她打算去美国一趟。 …… 不过到美国当然是先看看某人咯。 花霆珏缺钱,非常缺钱,在这里留学,除了房租不需要给,其他的都得自食其力,他又干不了体力活,只能靠演出一点点赚钱生存。 刚出门,他的同学来找他了。 迎面走来的是花霆珏新交的朋友——谢方舟,他也是来伯克利留学的,两人刚刚好在一个系。 谢方舟穿着黑色皮夹克,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他长着一张又乖又帅的奶油小生的脸,来留学也是为了日后能出道当明星。 他笑着说:“霆珏,走呗。” 砰的一声,花霆珏关紧大门,抬头朝他喊道:“好,来了。” 谢方舟和他边走边聊:“你这个月的生活费快用光了吧,我看你最近又接了好几个演出。” 从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谢方舟大概猜到了花霆珏应该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公子哥,因为他平时很节省,但穿的衣服鞋子无一不是奢侈品牌,一看就是以前富贵时买的。 花霆珏嘴里嚼着面包,吞咽下去后回答他:“嗯嗯,差不多,各种费用下来本来就没剩多少了。前段时间还感冒去趟医院,积蓄直接没了。” “确实,去医院最费钱了,真的生不起病。”谢方舟狠狠赞同他的话,他家里并不是富豪,只是中产家庭罢了,家里掏光了钱才把他送来美国留学,为的就是以后能当明星。 两人都挺熟的了,谢方舟还好心地问花霆珏:“需要我借你点吗?” “不了不了。”花霆珏立马摆摆手拒绝。 他可以用宋易安他们的钱,但他不会轻易向别人借钱,感情不深厚的人很容易因为金钱产生纠纷,动不动就闹崩了,他不想冒险。 “那好。” 很快两人到一家灯红酒绿的俱乐部。 …… 循着之前花霆珏给的地址,姜望舒找到他住的房子,但摁了好几道门铃都没见着有人来开门,打电话也没人接。 “不在吗?又去演出了?” 无奈之下姜望舒只能开车四处逛逛,试图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偶遇到他。开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到处逛逛,她瞥见一抹熟悉的人影从面前闪过。 不是花霆珏那是谁呢。 她抬头看,他进了一家娱乐性质的俱乐部,她下车带着保镖跟着走了进去,只不过她以客人身份去的楼上的包间。 “Hurry up!” 只见一个白人扬声大喊,他一声催促下,姜望舒看到花霆珏他们加快了速度,拿着乐器准备上台表演。 姜望舒坐了下来,静静欣赏。 夏日燥热,花霆珏将外套大喇喇地敞开,里面是一件黑色坎肩运动背心,头顶的灯光落下。他身上挎着电吉他,边弹边唱,慵懒又散漫,他的声音迷人温柔又富有磁性,仿佛情人在耳边低语呢喃。 他一首歌一首歌的唱着,中途没有任何休息。汗水打湿他额前的碎发,顺着喉结往下淌,即使炎热难耐但他脸上的认真却丝毫未改。 这边客人是需要给观赏费的,迪厅与艺人抽成,姜望舒拿出一叠钱让保镖给迪厅的经理。 …… 演出完毕。 花霆珏结了钱,比他想象中的要多诶,压根不用数,手里的钞票肉眼可见地变厚了。 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多了这么多?” “难道是有客人给的?”谢方舟看了也很震惊。 旁边的经理点头,“Yes。” “这样哦。” “管他呢,有钱就行。” “也是。”也不多想,花霆珏和谢方舟随即就往外走,刚出门就赫然看到姜望舒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彻底傻眼了。 连旁边的谢方舟也发现了他的异样。 花霆珏眨眨眼,惊讶得合不拢嘴,眼里刹那间绽放出流光,宛如春风一夜百花开放的盛景,他激动地上前拽住姜望舒的手。 “你怎么来了?!” 第177章 富婆‘包养’ 姜望舒含糊其辞:“有点事。” 花霆珏表示不满:“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忙,就没说。” “哼,借口。” “行了,反正说与不说最后你都会知道啊。” 两人一来一去地斗嘴,似乎是把旁边的谢方舟直接忽略掉了,花霆珏立马也意识到这一点,赶紧给姜望舒介绍。 “这是我同学,谢方舟,也是来留学的。” 姜望舒淡淡扫了眼他口中的谢方舟,眉眼清冷,没什么情绪波动,毕竟在她的世界里好像确实就只有花霆珏和别人这两种男人。 花霆珏又对谢方舟说:“这是我女朋友,姜望舒。” 原来他女朋友这么出众,难怪花霆珏长得这么帅却没有和其他女生交往,谢方舟主动和姜望舒打招呼,“你好。” 姜望舒微微颔首,“嗯。” 见状,花霆珏和谢方舟解释:“哈哈,她只是性子冷,对谁都这样,你别介意啊。” 谢方舟摇摇头,“没事。”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好。” …… 上了车,花霆珏发现副驾驶竟然有一束花,他果断认领了,“哇,这是给我的?” “嗯。” 花霆珏想了想,“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上台送我花呢?” 姜望舒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一紧,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不要还回来。” “我不!”花霆珏拒绝。 他是浪漫不实用主义者,格外注重仪式感,因此每次见面都会送花,也常常谴责某些人是直女、不懂浪漫。 他非常得意地抱着花,一脸骄傲地昂着下巴,“果然,在我的带领下,即使再不懂浪漫的钢铁女人都能变成浪漫女人!” “啧,我真是厉害啊。” “干脆我去开个班得了,说不定还能暴富呢。” 他自大吹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姜望舒语塞,默默调大了车内的钢琴曲声音。 晚餐吃的是花霆珏很久都没有吃的法餐,因为没钱。两人用完餐,姜望舒直接回了花霆珏的房子,倒是一套非常不错的独栋,这个位置环境交通都挺好。 心想,看来花霆珏确实是亲生的。 不过,当她进去后,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花霆珏给她拿了新的拖鞋,只不过是男士的,“你先将就穿,我这儿没有你的码。” “嗯。”姜望舒也不介意,脱鞋穿上。 “你喝什么?” 姜望舒刚想说‘咖啡’,花霆珏又来了一句:“哦不对,你没得选,我这里只有矿泉水。” 姜望舒:“……” “那你还问!” “哈哈,习惯了。” 花霆珏笑呵呵地把水杯递给她,姜望舒抿了一小口,而后打量起房子,家具倒是挺齐全的,但一看就是独居男性的家,空荡荡的。 桌子上是各种乱七八糟的速食,她刚刚瞥了眼,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厨房一看就没开过火。 她很好奇,“你平时吃什么?” 花霆珏爽快回答:“学校食堂或者便利店咯。” “没了?” “没了。” “你吃的惯?” 印象中花霆珏口味挑剔,在花家,慕秀芝请了各大菜系的厨师专门为他定制私人菜谱,什么爱吃什么不能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现如今…… 他这生活品质从天花板直线下降到地板,很难想象这是花霆珏过的日子,都快赶上去宜溪镇找她那段日子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什么,然后放到茶几上,花霆珏歪头,不明所以地问她:“这是什么?” “我的副卡,没有限额。” ??? 花霆珏震惊,瞠目结舌,嘴都合不拢了,他已经失去表情管理,不敢相信地转动眼珠子看向玻璃桌上的那张卡。 “给我的?!” “嗯,免得有人女儿告状,说我虐待她爸。”姜望舒点头,她全身上下嘴最硬,比嘴硬她还真的是高端玩家。 花霆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是她给了他银行卡这个结果。他高高兴兴地将银行卡收下,笑嘻嘻地摇摇头,“嘿嘿,不会不会。” 贫穷的日子花霆珏真的过够了,也怕了,他这辈子没吃过苦,可却要天天奔波跑演出,贫穷的滋味让他觉得天都黑了。 现在终于…… 天、亮、了。 但给钱这一行为好像有点熟悉,怎么那么像那两个字呢,于是花霆珏还是顺嘴问了下:“我们这算什么……” 姜望舒轻描淡写地回:“算你有福。” “哦。”他窃喜地抿唇,眼睛亮晶晶的,“真的不限额吗?” “再说限了。” “别别别,咱有话好好说嘛。” 别的不说,花霆珏心胸开阔,绝不内耗,包养就包养呗。何况这压根就不是包养,他只是提前花一下夫妻共同财产罢了! 耶,太好啦! …… 姜望舒来美国还有要紧事,第二天一大早,花霆珏还在呼呼大睡,她就起身去了一趟华人街那边的棚户区。 她特意让人找了接头的人,到了目的地,门口站着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嘴里叼着烟,“你找谁啊?” “我找余东余西。” 中年男人看了眼钱的厚度,满意地笑了,朝里面抬了抬下巴,“行,我让人领你进去。” “不过,带人还要额外的钱哦。” “放心,少不了你的。” 姜望舒头也不回地答应道。这些人的贪心她从前领教过,而且她也不愿意与这些人纠缠过多。 余东和余西是上一世姜望舒的左膀右臂,很多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都是他俩在暗地里处理。 余东强壮沉稳,余西精明能干。 两人十八岁时被亲叔叔哄骗到美国,说是可以赚大钱给母亲看病,但语言不通与水土不服差点让他们在轮船上丧了命。 好不容易到了美国,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又被老乡坑害,被迫在贫民窟苟且偷生,兄弟俩什么苦活粗活都愿意干,因为他们的母亲重病在家,急需用钱。 可钱哪里这么好赚。 而且当初她遇见他们时,两人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但他们的亲叔叔却故意瞒着不告诉他们。目的就是为了让俩侄子当免费的驴使唤,不断地寄钱回家,自己拿钱逍遥快活。 所幸,这辈子赶上了。 第178章 左膀右臂 引路的人把姜望舒引到一个房间,“你先等着吧,我去喊他们过来。” 姜望舒客气道:“麻烦了。” 余东和余西正在搬运货物,这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工作了,两人累得满头大汗,巨大的重量让他们死死咬牙强撑,额头青筋突起。 余东力气大,而余西偏瘦弱,所以作为哥哥的他都会多做一份,让弟弟轻松一点。兄弟在异国他乡俩相依为命,余西通通都看在眼里,他把水壶递给余东,“哥,先喝点水吧。” “好。”余东接过,猛灌了一口水,喉结滚动,刚咽下就听到有人喊,“余东余西,出来。” 两人还以为是监工的人来了,赶紧把水放一边,来人指了指外面,“有人找你们,赶紧去,别磨蹭了。” 余西警惕,“什么人啊?” 那人没什么耐心,烦躁地吼着:“问那么多干什么,去不就完事了。” 最后兄弟俩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签证早就过期了,怕被抓住遣送回国,于是只能签了协议到这里卖苦力。 说是协议,其实和卖身契差不多。 没身份的人连活着都不配。 因此他们担心被老板转手其他人。 “哥,我们怎么办啊?” 余东心中也担心不已,但却不能说,只能用粗粝沙哑的嗓音安慰弟弟:“放心,应该没事。” 等两人踏进房间时,听到动静的姜望舒回头,余东和余西一愣,居然是个年轻女孩? 姜望舒上下打量着他们兄弟俩,青涩稚嫩,确实年轻了不少,不过看起来又黑又瘦的,和她认识的他们判若两人。 余东率先开口问:“是你找我们?” “对。” 姜望舒坐下,她的一举一动稳如泰山、淡定自若,倒是把余东余西两人弄得云里雾里的了。 “你想做什么?” “我已经让人把你们的母亲转到京市的医院治疗,费用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支付所有的账单。”姜望舒不理会他的话,答非所问道。 余东和余西也才二十四岁,六年的磋磨与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们只剩下一层古铜色的皮和精瘦的肌肉撑着高大的身体,硬朗的脸部轮廓看着也像是瘦出来的,但乌黑的眼睛澄澈坚毅,不屈不挠。 听到这,余东和余西的警惕一下子消失,眼睛猛地亮起来,他们激动不已,“真的吗?” 妈妈是他们唯一的软肋。 “不对,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余东警惕心还是比余西高一些,他立马对姜望舒的话表示怀疑。 姜望舒看着余东,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不愧是她手底下的人。她从包里摸出一叠照片,递给他们俩,“我拍了照片,你们自己看吧。” 余东和余西接过,照片中确实是自己的妈妈,兄弟俩激动之余对视,余西开心极了,“哥,真的是妈诶。” “嗯,我看到了。” 余西捏着照片问姜望舒:“可是……我妈怎么会这么憔悴?” 余东也看向她。 姜望舒并不诧异他们俩的反应,继续说道:“你叔叔他没有拿钱给你妈治病,全拿去打牌喝酒了,所以你妈才会身体虚弱,但医生说目前情况不严重,在医院休养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得知小叔并没有拿钱去给妈妈治病,余西愤怒地捏紧拳头,目眦尽裂,“我要杀了他!” “呵,杀?”见到冲动又莽撞,姜望舒嗤笑讥讽道:“你拿什么对付他啊,赤手空拳?还是凭你哥一身的蛮力啊?” 的确没有本事还被她说中的余西脸色涨红,余东的表情也有点糟糕。 “杀了他然后自己进监狱判死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你觉得这是你妈愿意看到的吗?”姜望舒冷冷地问他,声音仿佛穿透灵魂。 余西迷茫不懂,“那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慢慢韬光养晦,最后手握他们的生杀予夺大权。” 余东瞬间明白,余西也醍醐灌顶。 “你是要我们跟着你做事?” 姜望舒点头,“没错,我需要你们替我办事。放心,不会亏待了你们,有工资的,应该比你们在这高百倍千倍吧。” 余东和余西震惊。 两人都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她说的这些钱换以前听都不敢听,想也不敢想,兄弟俩缓缓地扭头对视。 “而且,我会找国内外最好的医生尽量治好你母亲的病,也会让她和你们俩搬去京市长住。” 最后一句话最触动他们的心弦,在异国他乡吃过的苦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余东和余西看向姜望舒的眼神不再警惕,反而的深深的感激,她是他们的大恩人。 就当两人跪下打算给她磕头时,姜望舒喊住了他们,挪动脚走开,“等等,我用不着这些。” “我不需要不忠心的人,你们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够了。这些天会有人过来给你们培训,你们只需要跟着学习就好了。” “好,谢谢。” 余西眼含热泪,跟着他哥说了声‘谢谢’。 …… 姜望舒回去的时候花霆珏才刚刚起床,他睡眼惺忪地刷着牙,嘴里含着泡沫吐字不清地问她:“你去哪儿了?” “出去买早餐了。” 听到早餐花霆珏迷糊的眼眸亮晶晶的,赶紧刷完牙,然后追在姜望舒后头,“买了什么啊?” 当看到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时,花霆珏惊喜地大喊:“哇,早茶!” “你竟然买了这个。” “我记得这周围没有啊?” “嗯,开车去华人街买的。” “哇哦~”花霆珏心情美妙极了,夹了个虾饺往嘴里送,嘴里塞满了,他一边嚼嚼嚼一边囫囵地说:“还是你好。” 他上前一把抱住姜望舒的手臂,姜望舒嫌弃地扒拉开,“吃你的,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但姜望舒的到来如同昙花一现,她的课业和公司加起来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不得不马上回去了。 离别前花霆珏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大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兮兮地问:“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姜望舒无语地扶额,不由提醒他:“大哥,你马上放暑假了,到底是谁回来啊?” 经她一提醒,花霆珏才反应过来入夏了,他该回家了,傻笑道:“哦哦对啊,是我回去。嘿嘿,忘了。” 姜望舒叹气,摇摇头催促他:“好了,你快去上课吧。” “嗯嗯。” 回去的时候姜望舒带走了余东,“余东,你跟我回国,余西。”她喊余西。 “在。” “你留在这儿帮我办件事。” “好的老板。” 第179章 永久VIP 几天后,宋易安照旧来看花霆珏,并且也带了钱,而花霆珏本人又恢复了往日的阔气,惬意地摆摆手拒绝道:“易安,不用给我啦,我有钱了!” “哪来的?”傻白甜的气质快要溢出来了,宋易安担心他被骗,所以赶紧问了一句。 “姜望舒给我的。” “哦哦,这样啊。”宋易安松了口气。 …… 除了有钱以外,花霆珏还发现了些令人惊奇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附近那家早已倒闭的日料店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中式酒楼。而且老从装修就可以看出老板的阔气让人叹为观止,奢华程度直逼京市的京膳楼啊。 姜望舒给余西留了笔钱,余西脑子聪明、转得快,是块经商的好材料,因此姜望舒让人带着他在美国经营餐厅。 人人都需要吃饭用餐,不论是哪个阶级,贫穷还是富贵,这也是收集消息、发展信息网的途径之一。 花霆珏看着餐厅的开业时间,心道自己下次回学校就有口福咯,终于不用再吃难吃的餐食了! …… 自从有了钱,花霆珏又再次回到了从前当豪门阔少的日子,买东西再也不用货比三家地看价格了,姜望舒甚至还全款给他买了辆代步车。因此他也放弃了许多乱糟糟的演出,专心投入到能够提高演唱技巧的演出邀请。 谢方舟和他走得最近,花霆珏的‘一夜暴富’是于他而言是肉眼可见的。比如,花霆珏会大方地给他付了餐费,买了好东西也会想着他,给他送过来。 花霆珏向来如此,他对周围的朋友都慷慨大方,朋友有难缺钱他毫不犹豫地掏腰包,甚至之前有人家里的工厂开不了工,花霆珏只是给他哥提了一嘴,工厂连夜重新开工。 他心底纯真善良,不在乎什么家世地位、高低贵贱,在他眼里只要是朋友就该出手。这也是当初在一中时明明他是心智最不成熟的,但大家都会诚心诚意地喊他一声珏哥。 这天,两人结束演出后去吃饭,花霆珏兴高采烈地提议道:“我们去附近那家中式酒楼吃饭吧,我惦记好久了。” 谢方舟放在裤兜的手一紧,其实他最近的生活费不够用了,但他搁不下面子拒绝,只好同意:“好啊。” 花霆珏神经大条,他也没察觉到谢方舟的异样,长腿一抬,“走吧,听说全是各大菜系的特色菜。” 全盛斋。 花霆珏一踏进餐厅,仿佛一瞬间回到京市,他很喜欢,这里每一处都很符合他的审美。 一句话:哪哪都满意。 当服务员问他是在外面还是楼上的包厢用餐时,不缺钱的花霆珏果断选择了包厢,一边用餐一边俯瞰夜景。 美妙极了。 价格也贵得挺美丽的。 谢方舟当然在国内的高档餐厅吃过饭,但国外这么富丽堂皇的奢侈餐厅倒是头一回。 点菜时,花霆珏发现菜单上出现了好多他爱吃的菜,而后他把另一本菜单递给谢方舟,“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有他们这儿的会员卡,有折扣优惠的。” 谢方舟接过菜单,“嗯好。” 花霆珏他们一进门,就有人去通报余西,“余经理,那位先生来了。” “哪位?”几个月的时间,余西如同脱胎换骨,整个人也跟换了个芯子似的,穿上西装西裤,精明成熟。 “你说的花先生。” 余西猛地一顿,“当真?” “嗯,千真万确。” “行,我马上过去,告诉所有人务必拿出最好的服务态度,不得有任何疏漏。” “好。” …… 突然,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 花霆珏和谢方舟朝门口看去。 余西走了进来,他西装革履,戴上金丝框眼镜,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笑吟吟地走到花霆珏面前。 花霆珏困惑,“怎么了?” 余西一脸恭敬,“先生您好,我是本店的经理,您是我们店内今天的第一百位顾客。” “啊?真的。” “嗯,当然,您也知道咱们老祖宗讲究百里挑一,我也秉承着旧的传统,第一百位顾客可以享受VIP免单优惠,而且免费赠送永久VIP,不用续费积分。” 经过培训的余西一举一动没有半点露馅,花霆珏自然没有半点怀疑,还惊讶得不行,笑容灿烂。 “永久VIP?嚯,这么好啊?” 谢方舟也很惊讶,侧眼看余西。 余西:“嗯嗯,祝您和朋友用餐愉快。” 花霆珏:“好的,谢谢。” 这套话术其实是余西胡诌的,别说第一百位了,就算花霆珏今天的餐位号是随便一个数字,他也能给他编出花来。 …… “我们今天真是幸运啊。” “确实,竟然免单了。” 花霆珏又开始得意洋洋了,“哎,没想到我的幸运之力到了美国也丝毫不减嘛。” 谢方舟并未接话,只是笑笑。 等菜的期间两人一直在闲聊,不一会谢方舟温和地笑,半开玩笑地问花霆珏:“你最近不太一样啊,是中了彩票吗?” 中彩票?花霆珏皱眉,这个问题把他逗笑了,他摇头否认道:“哈哈哈,我没买过彩票。” 谢方舟和花霆珏走得近,他是知道花霆珏的一些动态的。比如他有一大群特别有钱的好朋友,不远万里坐飞机从各国来看他,给他带东西。更知道他有个漂亮有气质还有钱的女朋友。 很多时候,私心作祟,他偏偏问出了那个最饱受争议的猜想:“那不会是你女朋友给你的吧?你女朋友应该挺有钱的。” 这句话听着莫名奇怪,花霆珏愣住,上一秒还挑着笑下一秒笑容凝固,他的视线落到对面的谢方舟身上。 谢方舟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为自己的话道歉:“抱歉,刚刚那个问题太冒昧了,不好意思啊霆珏。” 他的长相一看就是乖乖学生,加上态度诚恳,花霆珏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 正好这时,菜上桌了。 “吃饭吃饭。”花霆珏招呼着。 而道完歉后谢方舟深深地盯着花霆珏看,在花霆珏看不见的角度,他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两人气氛莫名尴尬,花霆珏想着岔开话题,于是找了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我最近新写了两首歌,要不你给我看看?” 谢方舟豪爽地答应:“好啊。” 他低头吃菜,时不时抬头认真回复花霆珏抛出的问题,只是眼睫始终垂着,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第180章 挂她电话 花霆珏和谢方舟是一个系的,两人常常聚在一起聊音乐,相处下来他们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花霆珏将自己写的歌拿给谢方舟看,眼神真诚地请教道:“方舟,你帮我看看这歌怎么样?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好啊。”谢方舟二话不说地接过,低头一看,他平静的脸上掀起一番波澜,看似随意地问道:“这两首歌你多久搞出来的啊?” “嗯……”花霆珏思考了三秒钟,“一个周吧。” 一个周?两首超乎想象的歌,作曲填词。谢方舟表情略微僵硬,他始终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稿纸,心中酝酿出极深极深的震惊。 不过他的僵硬与呆滞转瞬即逝,随后对花霆珏赞不绝口道:“天呐霆珏,你太厉害了,你在音乐上面真的很有天赋,我相信你一定能被星探选上,顺利出道的!” “真的吗?”花霆珏经不住夸奖,他忍不住勾唇,不好意思地笑着问谢方舟。 谢方舟和他说说笑笑的,还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当然,以后大红大紫了可别忘了我啊。” 听到他的调侃花霆珏是真的高兴,他笑呵呵地点头:“哈哈哈,放心放心,大家一起努力嘛。” …… 或许是两人真的都对音乐感兴趣,越来越融洽,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俩都是同进同出。 花霆珏甚至都到了忘记要和姜望舒‘培养感情’的程度了。幸好姜望舒也是忙着和团队一起搞研发,没时间理他。 两人互相忘记呗。 不过姜望舒还是比花霆珏先想了起来,她吃完饭回宿舍后就给花霆珏打去电话,嘟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 “你……”她本想像往常一样关心一下他最近的情况,谁知刚张开嘴说了一个字,对面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没错,是毫不犹豫。 “呵,挂了?!” 下意识愣住的姜望舒眨了眨眼,她眉宇间是深深的震惊与不解。 她的表现比平时夸张,声音也疑惑地提高了些,这引得301上上下下都侧目而望,风萧萧从窗帘里露出一个脑袋。 “怎么了怎么了?” “谁挂了,谁敢挂你电话啊?望舒。” 姜望舒还未反应过来,所以并没有回答她们。见状寝室三人对视,暗道一声不对,余菲儿悄悄地点了点姜望舒的位置,用唇语说:肯定有情况! 风萧萧点头,狠狠赞同。 夏薇薇也察觉到不对劲。 姜望舒抿唇不语,这是六年来花霆珏第一次直接挂断她的电话,她心中酝酿出一团难以解开的烦闷,忽地,她扯着嘴角笑了。 呵,挂她电话?有意思。 风萧萧小脑袋瓜转啊转,大胆猜测道:“望舒,不会是你男朋友挂了你的电话吧?” 姜望舒也懒得管花霆珏了,她又不是什么上赶着的人,于是起身准备拿衣服洗澡洗头,顺便点头应道:“嗯。” 余菲儿摇摇头,漂亮的眼睛中流露嫌弃,主观意见很强地点评了一句:“那你这男朋友可真不怎么样?” 那可是姜望舒诶!京大风云人物、校园女神,学习好、长得美、会赚钱,甩这些男的十条街,这小子忒不识好歹了。 “男人就该晾着他!”风萧萧在床上提出自己的见解。 余菲儿挑眉,调侃风萧萧:“风萧萧,你谈过恋爱吗?三年了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风萧萧不服气地反驳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对付男人光是理论就足够了。” “是吧?薇薇姐。”她还cue了下夏薇薇,301的情场高手。 夏薇薇顿了顿,“嗯……或许吧。” “总之,不理他就对了。” “嗯,你们说的对。” …… 姜望舒就真的没理他。 花霆珏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他现在才清醒过来,他刚刚……好像挂了姜望舒的电话。 莫名的,他隐隐觉得后背一凉,于是赶紧回拨过去,但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完了完了……她不会生气了吧?” 谢方舟给他接了一杯冰水,递到他面前,看到他慌里慌张的样子,诧异道:“怎么了?” 花霆珏接过水,喝了一口压压惊,冰水下肚,带来阵阵凉爽,他也没那么着急了,“我刚刚挂了她的电话。” 这个‘她’毫无意外是女朋友,谢方舟当起好兄弟,笑着宽慰他:“放心,你女朋友看起来不像是小气的女孩子,肯定没事的。说不定有事,等会就好了。” “嗯嗯,你说得对。” 可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花霆珏打的电话都没人接通,回到家的他在偌大的客厅里绕来绕去。 “按理说不应该啊?” “她生气了?可她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女人啊?” 实在是打不通,花霆珏曲线救国,他找到了之前互存的风萧萧的电话。 看到来电人时风萧萧警铃大作! 她尖叫一声:说话哆哆嗦嗦的,“他!他他他……” 她这一嗓子把旁边的夏薇薇和余菲儿吓一跳,余菲儿面膜都差点吓掉了,“他什么,风萧萧你疯啦?” “不是,是望舒她男朋友,给我打电话了。” 余菲儿:“啊?!” “那怎么办?”风萧萧没辙,不知所措。 “接!” “我不敢说。” “我来。”余菲儿一把抢过。 “喂,你好。” “你好,我是姜望舒的男朋友,之前认识过的。” “嗯。”余菲儿故作高冷。 “我想问一下,姜望舒她在寝室吗?” “望舒啊……”余菲儿拉长语气,“她……” 刚说姜望舒洗完澡出来了,三人齐刷刷看向她,姜望舒瞬间明了,“我一会儿给她回过去。” “哦哦好。” 姜望舒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阳台打电话,风萧萧她们竖着耳朵偷听八卦。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阴阳怪气花霆珏:“哟,我还以为是哪位处理国家政务的大忙人给我打电话呢?原来是你啊。” 闻言,花霆珏尴尬一笑,“哈哈,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嘛。”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最近有点忙,我和方舟一直在聊事,然后……然后,就……不小心,嗯……挂了。” 花霆珏心虚极了,说话都语无伦次的。 “那你打给我干嘛,继续聊啊,我岂不是耽误你们聊天了啊。” “没有没有,聊完了!” “噢噢,聊完了可以找我了,是吧?” 花霆珏慌了,“不是不是,别生气嘛,下次不会了,嘿嘿。”他笑呵呵地打算浑水摸鱼,然后花霆珏突然倒计时。 “三、二、一!” “看楼下!” “什么?”姜望舒纳闷地往下看,她看到好几个人捧着花站在楼下,耳畔是花霆珏激昂欢快的嗓音:“Surprise!” “你买的?” “嗯嗯,赔罪嘛,对不起。” “行。” 听到这句话,花霆珏以为事成了,他正高兴着呢。下一秒他就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 姜望舒挂了。 她、挂、了、电、话。 将手机收好,姜望舒双手抵着栏杆,垂眸看楼下的玫瑰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她记仇嘛,只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咯。 消费的信息提醒传来,是买花的账单,姜望舒一时语塞,望着天边的月亮,目光淡如水。 “合着买花的钱是刷的我的卡?” 第181章 跳入圈套的羔羊 随着相处的深入,花霆珏常常和谢方舟待在一起,不仅仅是异国他乡,而且还聊得来。 花霆珏甚至收拾出了一间房间给谢方舟休息,他真的以为自己交到了真心的朋友,虽然比不上和宋易安他们,但他挺满意的了。 可他被花家和姜望舒保护得太好,没有受到过社会的毒打,不明白有些人注定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当谢方舟看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因为家道中落不得不变成和自己一样需要拼命兼职的留学生时,谢方舟心底有了一丝安慰,甚至还‘大胆’地生出同情。 因为现在他和这些人平起平坐了。 但天不遂人愿。 花霆珏又有钱了,他还是挥金如土,仿佛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要说谁留学没有奢侈过几回谢方舟是不信的,他自己也享受奢华日子,但要说像花霆珏这样的,他没有体验过。 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富豪与富豪之间也是有差异的。 他真的不甘心又嫉妒。有钱就算了,他还比自己有音乐天赋,谈的女朋友也让人羡慕,哪哪都比自己好! 凭什么! …… 花霆珏对他越是好,他越觉得这是施舍,于是渐渐的,他内心深处缓缓生出一个念头。 站在谢方舟面前的是一个胖胖的女人,她坐在真皮座椅上抽着烟,吐出一口白烟。一首一首地听着他给的demo。旋即抬头,眯着眼盯着谢方舟质问道:“这些都是你写的?” 谢方舟沉默。 刘姐是出了名的魔鬼经纪人,经她手打造了许多一线歌星和顶流天王,她选人出道,然后再依次根据他们不同的受众方向打包到各个国家爆红。 她眼睛毒辣,一眼就看穿谢方舟的小心思,“恐怕这不是你的吧?” 谢方舟握紧拳头,“它现在可以是我的。” 他眼睛里的野心熊熊燃烧,刘姐满意地笑了,“很好,够胆大的。”然而,她的笑只维持了一秒,眼神威胁道:“不过,你还是需要和我坦白。” 谢方舟:“这……这些是我一个朋友写的,他也想出道,但出道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背后有人。” “你说的似乎都是优点啊。” “他不受拘束,也不爱名利。”谢方舟一针见血。 “哦?”刘姐诧异。 她其实挺喜欢这样子的新人,有野心,为了前途敢使手段往上爬。在她看来这些都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娱乐圈嘛,哪里会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呢。 相反,她不愿意带谢方舟他口中的那个朋友,有个性、不贪图名利、身边人还有些摸不透的关系,这种人太不好掌控了。 她不喜欢。 于是她看向谢方舟,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蛊惑人心笑着地问谢方舟:“你想出道?” “嗯。” “好啊。”她放下烟,朝谢方舟勾了勾手指,“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刘姐在他耳边低语,听完她说的话后谢方舟脸都吓白了,瞳孔一缩。嘴唇因为害怕而颤抖,犹豫不决地看着刘姐,手掌心全是汗。 “真……真的要这样吗?” 他的反应实在是正常,初入大染缸的白纸都是这样的,刘姐轻笑:“怕啦?想要星途璀璨、荣华富贵哪能不冒一点险呢,如果实在怕那就请离开吧。” “我不缺人。” 激将法果然有用,谢方舟心一狠。 “好,我答应你!” “很好,其他人我会让你安排,你只管照办就行了。” …… 大三了,花霆珏和谢方舟的课业轻松了不少,两人一商量决定往出道的方向努力。 而谢方舟给花霆珏带来一个好消息。 “霆珏,有一个大好的消息。” “什么事啊?” “我把我们的演出片段寄给了唱片公司,那边有星探联系我说可以找我们商谈。” “真的啊?” “千真万确。” “哪家公司啊?”花霆珏还是有些警惕心,他赶紧问道。 “星辰娱乐。” “哦哦,那个传说中的造星神话,星辰?” “对,就是他们。” 离出道更进一步,花霆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他哥俩好地拍了拍谢方舟的肩膀感谢道:“那太好了,谢谢你啊方舟,没想到你还想到了我,太感谢了。” 谢方舟脸上无异样,只是诡异地笑着附和他:“咱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还客气什么。” “哈哈,也是啊。” …… 好消息当然要分享咯,花霆珏马不停蹄地告诉姜望舒:“我跟你说,我和方舟都被星探挖掘了!” “你们俩?” 花霆珏的激动的心如同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泡,高兴地快要蹦起来了,“嗯嗯,接下来我们要参加层层选拔,幸运的话最后的选手会被重金打造出道的!” 姜望舒的产业没涉及过娱乐,但她听说过娱乐圈那套,用鼓励的语气赞同道:“那不错啊。”旋即她又眉头紧皱,神色迟疑。 “不过……” “不过什么?” 消息来得太突然,姜望舒点了一句:“你们两个现在是竞争者,我觉得你还是需要提防些那个谢方舟。” “哎呀你别太疑神疑鬼的了。”仗义江湖的花霆珏不爱听这种话,他絮絮叨叨个不停,说着谢方舟的优点:“方舟人挺好的,常常熬夜跟我一起改谱子,也不嫌我麻烦。” 他说了一大堆但姜望舒丝毫没有听进去,因为谢方舟好与不好和她无关,她语气淡漠又现实,只对着电话说了句:“日久见人心。” 花霆珏坚持道:“我相信我的直觉。” 他甚至回击道:“你不是还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呢。”这就是走姜望舒的路,让姜望舒无路可走。 姜望舒:“……” 随他吧,被骗一回就老实了。 第182章 赛前出岔子 虽然这么想,但姜望舒还是给余西打了个电话,“喂,余西。” 余西接通就问:“老大,怎么了?” 姜望舒叮嘱他:“你帮我注意点花霆珏和他那个同学之间。记住,看着就行不要过多干预。” 余西:“是,我明白的。” 不让余西过分参与是因为姜望舒知道花霆珏最不喜管束,他无拘无束惯了,要是哪天知道了余西是她的人,估计又会迎来一场没必要的麻烦。 这天,花霆珏突然发现自己有了邻居,隔壁空着的房子有人入住了,他好奇地瞧了眼。 这一看,熟人啊。 “余经理?!是你啊。” 好巧不巧,正是余西。 余西也正好回头看到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哎,珏少,好巧啊,你也住这附近吗?”他的语气神态自然淡定,好像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 花霆珏也觉得巧,留学在外看到同胞和东方面孔莫名会有种回到家的错觉,他不免感叹自己很幸运,能结交谢方舟这个朋友,邻居也是认识的人。 “是啊是啊,我就住你隔壁。”他给余西指了指自己的房子。 余西惊讶,“那我们岂不是邻居了?!” 花霆珏乐在其中地点点头,和余西熟络地聊着:“确实,我都没想到竟然是你。” 余西笑呵呵地解释道:“这不是最近刚刚升职加薪,想着买个房子心里有个寄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便是余西的厉害之处,而且说话时连微表情都恰如其分,毫无违和与破绽。 花霆珏赞同他的想法,“嗯嗯。” “那你先忙,以后咱有时间再聊。” “好好好。”余西点头应道,望着花霆珏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刚刚还悠闲从容的眼神一秒变得深邃又冷静。 毫无防备的一个人,和老大说的一样。 …… 两人上完今天最后一节课,谢方舟匆匆收拾东西,扭头和花霆珏说:“霆珏,我先走了,来不及了。” 见他如此匆忙慌乱的样子,花霆珏诧异地问道:“什么啊?” 谢方舟停下,和他说明情况:“我要去老师的录音室录个歌,那边有点远,还有时间限制,我还要打车过去,晚点怕来不及了。”说着说着他还低头看了眼时间。 “是克里斯教授那个录音室?”听到他说录音室,花霆珏有印象,克里斯教授为学生提供了便利。 “嗯嗯。” 花霆珏细细思索,计算时间,“那……车程来来回回都得四个小时吧?你这回来都多晚了啊。” 谢方舟苦笑,“那也没办法嘛,为了梦想这些苦不算什么的。” “也是。”花霆珏深有体会地点点头,而后他灵光一现,脑子里闪过主意,提议道:“要不你来我家,我家有录音室。” 花霆珏不像其他追逐音乐梦的少年那样穷困潦倒、奔波劳累,姜望舒花钱给他在家弄了个录音室,足不出户就可以轻松录歌。 “真的吗?”谢方舟惊愕震惊的同时惊喜不已,“你家里居然搭了录音棚啊?” “对啊。” 谢方舟的表情是想去的,但不一会他又皱眉,欲拒还迎道:“那……那会不会太麻烦了,我怕打扰你休息。” 花霆珏向来慷慨大方,他知道谢方舟说这话俨然是为他考虑,于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啊,反正我也要用啊,不耽误的。” 谢方舟感激涕零,“太好了,谢谢你啊霆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花霆珏笑笑:“大家都是朋友嘛,你这话见外了。” “嗯好。” 就这样,谢方舟时常出入花霆珏家,一开始花霆珏还隔了个空间出来,两人各忙各的。可谢方舟对他实在是太殷勤热切,因此花霆珏也大大方方地和他共享录音室的地盘和乐器。 …… 《宇宙之星》节目海选结束,花霆珏和谢方舟都入围了,这个选拔与其他不同,只重金让第一名出道,打造一颗星,因此他们两人都在奋力为了最后的出道名额而努力。 先是初赛、复赛、总决赛。 无论是初赛还是最后的总决赛,花霆珏都打算用原创歌曲出战,而谢方舟则选择翻唱大红热歌。 初赛两人都没什么问题,轻松过关。 可意外和纰漏在半决赛前来临,花霆珏感冒了。 “我最近感冒了。”花霆珏对着手机瓮声瓮气地说话,姜望舒嗯了声,“听出来了。”他这鼻音想听不出来都难。 倏尔,他长叹一口气,心里有些不安与烦躁:“唉,也不知道比赛前能不能好起来。” “放宽心,越焦虑感冒越难好。”姜望舒柔声安慰他,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感冒?”在她印象里花霆珏身体不错,身强体健的,她很少看到他感冒发烧。 一说起这个,花霆珏郁闷不已,“暖气坏了,大晚上冻死我了。” 暖气坏了?姜望舒眉心微蹙,心里升起疑虑,思索片刻后问他:“暖气?不是有人定期来检修的吗?” “啊,我不知道啊,就是坏了。”花霆珏也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不关心这些琐事,也从未在意和过问过。 姜望舒继续问:“是就你这一户坏了,还是周围都损坏了?” 花霆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想了想,“就我吧,没听隔壁那些说啊。”不过他也说不准。 “嗯,你多注意点。” “嗯嗯。” 问他也是白问,姜望舒转头给余西打去电话,“喂,余西,你们住的那个地方上一次检查暖气是什么时候?” “嗯……”突然问暖气检修,余西还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细细回想后回答姜望舒:“老大,我们入冬之前就检查过,可能隔了不到一个月吧?” 一个月?按理说暖气不可能坏啊。 姜望舒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陌生人,对谢方舟也不例外。这个时间点 她良久的沉默让余西诧异,终于忍不住问她:“老大,怎么了?” “花霆珏家的暖气坏了,他最近感冒了。” 余西也震惊了,“啊?!”这么关键的时候感冒了?珏少不是还要参加比赛吗? “那珏少暂时没什么大碍吧?” “嗯,还好。”姜望舒点头,不过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但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闻言余西瞬间心领神会,立刻主动提出:“老大,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去帮我看看谢方舟最近的情况,再给花霆珏送点姜汤之类的,驱驱寒气。” “好嘞。” 余西迅速行动,他借着给花霆珏送餐的间隙,偷偷观察他和谢方舟的一举一动,他发现谢方舟似乎也感冒了。 他惊讶地看着客厅的两个人,明知故问:“呀,天气转凉了,珏少你们感冒了吗?” 花霆珏吸了吸鼻子,又咳了两声,试图清清嗓子甩脱不适感,裹着毯子可怜兮兮地说:“是啊,暖气坏了,我和方舟都感冒了。” 余西了然地点点头,把鸡汤放到桌子上,“哦哦这样啊,那你们喝点鸡汤,撇了油的不油腻,正好驱寒寒。” 鸡汤?花霆珏眼前一亮,抬头笑眯眯地感谢道:“好嘞,谢谢余经理。” “客气啥。” 余西摆摆手,而后他和花霆珏道别,刚走远就拨通了姜望舒的电话,“喂老大,珏少和那个谢方舟都感冒了。” “都感冒了?” “嗯嗯,这几天谢方舟一直借住在珏少这里,所以他们都因为暖气断了感冒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 “不辛苦。” 挂断电话后姜望舒陷入沉思,都感冒了?所以这场感冒应该的的确确是意外,而非人为? 可潜藏的重度疑心让姜望舒暂时无法打消怀疑,但她清楚这或许也不排除是她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作祟。 但不论怎样,小心警惕最好。 第183章 神奇的感冒药 京大最近接了个任务,和边境禁毒办联合宣传禁毒。前几年国内发现了境外流入的毒品,甚至还有一批专门的医师从药品中提炼毒品。而这个任务最终落到了化学系和医学院头上。 赵天鹤是化学院院长,他把自己团队的学生召集起来。 “今天请大家过来一趟是想说一说最近的宣传任务,我们要去宣传,所以要让自己明白,才能和不懂的人交流。” “那我就和大家讲一下。” 姜望舒、苗时雨他们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讲做笔记,赵天鹤在上面讲:“现在有些游医利用信息闭塞的村民不懂病理知识,把各种感冒药加大剂量给患者服用,做出药到病除的效果。” “然后又利用这些药提取毒品,例如麻黄碱成分,我们了解的一种生物碱——麻黄素……” 介绍完后大家议论纷纷,苗时雨和姜望舒一起坐着,“哎师妹,这些人真的这么丧心病狂吗?翻了十倍卖出去。而且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不知道细菌性感染引起各大疾病吗?” 苗时雨是京市人,她没去过山区,自然不知道赵天鹤口中的边境地区。 姜望舒写笔记的手停顿,抬头说道:“嗯,大山里收到的消息都是滞后的,很多人只知道生病都是自己吃草药。即使去乡镇医院找大夫开的药,但他们也不懂药到病除是因为剂量过大,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乡镇医生医术高超。” 苗时雨静静地听她讲:“哦哦。” 姜望舒又补充道:“更何况毒品是暴利,很多人利欲熏心。” “明白。” 化学系和隔壁医学院都需要下乡去科普知识,姜望舒也在其中,好久没有坐过这么颠簸的车了,她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宜溪镇,难受的她直接闭眼睡觉。 …… 花霆珏也难受得要死,一场感冒加上这段时间过度用嗓,他的嗓子完全哑了,连说话都费劲。 一大清早,他给姜望舒打电话,乡下作息与城市不同,早早准备入睡,她本来也打算睡了,但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人她还是接了,“喂。” “啊……啊……”花霆珏说不出话,发出和鸭子般的声音,啊啊啊个不停。 电话那头的姜望舒:? 他还养鸭子啊?可真有闲情雅致。 “啊……”花霆珏还在试图说话,但还是鸭子音。 本来舟车劳顿、忙忙碌碌一天的姜望舒彻底无语了,当即开骂:“花霆珏,你有病吧?拿鸭子消遣我啊?” “不……啊……”花霆珏急得要死,但越着急就越说不出来,他不是鸭子啊,啊啊啊,烦死了,说不出话来。 偏偏姜望舒还催他:“说话啊,打电话又不说话,你感冒伤到脑子了啊,这个点拿我开涮,没十年脑栓做不出来!” 被骂的花霆珏很委屈:“……” 最后他发出愤怒的‘鸭’吼功:“啊啊啊!” “神经。”姜望舒丢下一句话,果断挂电话。 被挂电话的花霆珏:“……” …… 感冒嗓子沙哑一直困扰着花霆珏,吃了药也不见好,而半决赛临近,因此他焦虑不安。 而同样嗓子不舒服的还有谢方舟,但不同的是谢方舟自己找了药,他的嗓子几乎快好了。 “霆珏,我拿了药过来,这是我托我爸去老家拿的感冒药,效果特别好,你要不要试试。” 听到谢方舟的声音恢复如初,花霆珏很是震惊,他指了指谢方舟手里的药,用唇语说话:意思是真的有这么好吗? “当然喽,你看我,不就好多了。” 谢方舟表情无异,甚至还贴心地说:“你放心,我就是吃过觉得好才拿来给你的,我都是试过的!” 说罢他还当场冲了一包感冒药,“我嗓子还没完全恢复,我喝完最后一包应该明天就好完了。” “你可以看看明天的效果,然后再考虑喝不喝。” “嗯嗯。”对于吃东西,花霆珏还是有做歌手的专业素养的,知道不能随便吃东西,所以在期待嗓子好的同时他保留了一丝警惕。 …… 第二天。 谢方舟的嗓子全好了,是真正的恢复如初,这可把花霆珏震惊到了,于是他也喝了药。 谢方舟静静地看着他喝下。 “你别太担心了,放宽心,嗓子很快就好了。” 花霆珏点点头,他希望是真的能好。 不出三天,他的嗓子真的恢复了。 花霆珏激动不已,“方舟,我嗓子好了诶。” 谢方舟为他感到高兴,“真的,和以前一样,半决赛绝对稳了!” “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这一刻花霆珏是由衷地感激谢方舟这个真心朋友,而且他还是自己喝了好全了才拿给他喝。 “都说了是朋友嘛,客气啥。” “嗯嗯。”花霆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赞同又感激地看着他。他感觉自己挺幸运的,能有隔壁余经理这样的邻居,时不时给他送姜汤驱寒,还能在异国他乡交到这么好的朋友。 第184章 疑点全被解开 “我嗓子好啦~” 嗓子一好,花霆珏就迫不及待和姜望舒分享好消息,开心到连说话时语调都忍不住往天上翘。 “这么快?!” 那天的事情是一场意外,姜望舒事后也了解了,但距离他嗓子哑掉不到三天,可这么一两天就恢复如初,姜望舒觉得不可思议。 “那可不,我吃药就好多了。” “吃的什么药?”姜望舒追问道。 “唔,就是……”花霆珏原本要说是方舟给了他药,但一想到她一直对方舟有意见,花霆珏犹豫了。 他知道从前姜望舒不喜欢他的朋友是因为天朗他们有错在先,那时他当然帮着姜望舒。可如今方舟与她无缘无故,他也不想勉强姜望舒非要接受他的朋友,她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也做不到因此怀疑朋友。 迟疑让他说话变得支支吾吾的,于是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就是普通感冒药啊。” 她太了解他了,因此他的语气姜望舒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花霆珏你瞒着我?” 花霆珏见她起疑,迅速反驳道:“没有啊,我实话实说而已,就是吃了感冒药就好了。可能是我身体本来就好,所以好得快啊。” 越说越怕说漏嘴,花霆珏只好敷衍地说要挂断电话,“好啦好啦,我要去排练了,先不聊了。” 挂了?! 姜望舒看着手机,眼底的狐疑缓缓升起。忽地,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视线渐渐往下移,最终落到自己掌心的试剂。 她蹙眉喃喃自语:“感冒药?难道……” 她和花霆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她只相信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可他不是,他对朋友从来不设防备。 所以显然他这条路走不通。 姜望舒只好再次打电话给余西:“你找个借口,去花霆珏那儿要一包感冒药,想办法给我带回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老大,我知道了。” …… 得到吩咐的余西在寒冬腊月的某一个长夜,一个人脱掉外套站在阳台上吹冷风。 “嘶……好冷啊。” 他呼了口气,继续等待着。 “啊秋。” 终于在打了一个喷嚏之后,余西眼底骤然现出暗芒,成了!他匆匆裹上外套,走出家门,“拿药去咯。” 甚至为了不引起谢方舟的注意,他还专门蹲点,等到谢方舟离开花霆珏家时才敲响了隔壁的门。 花霆珏开门看到余西的时候有些惊讶,“哎,余经理?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余西皱着脸唉声叹气:“珏少,实不相瞒,我最近也感冒了,我那天好像听你说你吃了药就好多了,能不能给我一包啊,我吃了药一直不管用。” 听到他的情况,花霆珏吃惊:“啊?” 瞧见余西往日活泼精神的状态不复存在,花霆珏赶紧把他请进来,“哦哦,可以可以,你先进来呗。” “好好好。” 余西低着头,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与窃喜。 花霆珏先是给余西倒了杯不知道什么的棕褐色汤,他递给余西:“先喝点热的,我去给你拿感冒药。” “哦哦好。” 余西接过,趁着花霆珏转身的时候,他仔细闻了闻杯子里的水,怎么一股子桂皮味啊,他不爱喝,于是拿远了些。 这时,花霆珏回来了。 他把药拿给余西,介绍道:“余经理,这个药就是我吃的感冒药。这是方舟从老家带过来的,还蛮管用的。” “哦哦。”余西点点头,他表情自然,暗暗套话:“听你这么一说,你这朋友有点厉害啊?他是学医的吗?” “不是,方舟和我一样,学的音乐,不过他们老家的中医文化还挺出名的,有很多游医和赤脚大夫。” 余西故作震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那我得试试咯,感冒真的太难受了。” “是啊是啊。” “哦对了,珏少,你这是什么汤啊?闻着怪特别的。” 花霆珏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给余西解释道:“桂枝汤,中药房的大夫给开的,治疗风寒、化痰的,还可以增强免疫力。” 余西恍然大悟,“原来是桂枝汤啊,受教了受教了。”说罢他看了眼腕表,起身道别,“这么晚了,我也不打扰珏少您休息了,谢了。” “没事。” 回到家,余西马不停蹄给姜望舒打去电话,“老大,我拿到感冒药了。” “嗯好,辛苦了,麻烦你找点关系尽快给我带回来。” “好。”余西迟疑片刻后提了一嘴:“还有……” “什么?” “珏少在喝什么桂枝汤。” “桂枝汤?那不是治风寒的吗?”姜望舒略懂中医,桂枝汤她是知道的,张仲景所创,更有‘天下第一方’的称号。 余西:“对对对,就是那个!好像是他们两个都在喝。” 姜望舒沉吟不语,半晌后才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感冒药、桂枝汤?按理说这些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花霆珏嗓子好了是事实,如果那个什么谢方舟要害他,又何必给他药让他好呢。 一切都说得通,而且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谢方舟的所作所为也像极了不辞辛苦为朋友着想、献计的好人。 可姜望舒心态冷漠,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大公无私的人,明明互为竞争对手,却还费时间费精力操心对方。花霆珏已经是她遇到的例外了,但那是因为他傻、缺心眼。 但药没有到,她没法检测,只能静等。 不过她去图书馆,用典籍查了桂枝汤,又问了京市的老中医。她坐在车内,手握着方向盘,老中医的话萦绕在耳畔。 “桂枝汤性温热,治伤寒,佐以甘草、参附汤乃是化痰之物。然温热性中草药服用过久会产生口咽干燥,易引发声带嘶哑。” 当时姜望舒生了怀疑,但下一秒老中医的话又再次让她的疑虑消弭,“这是正常副作用,除非不听医嘱强行加大剂量,否则一般不会对嗓子有影响。而且适当调整药量或是停止服药,过一段时间后症状就会有所缓解或消失。” 从余西的说辞,姜望舒得知,药是从药房抓的,那剂量肯定不会有问题,应当出不了问题。 所以这里无法下手。 姜望舒缓缓阖眸沉思,眉宇间浮现出烦躁,她厌烦透了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猜一回继而又被破一回。 但她还是打算和花霆珏说他应该少喝桂枝汤,喝多了伤嗓子。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谢方舟的速度比她快。 第185章 抢先告知 谢方舟一大早驱车来到花霆珏家,大冬天的额头都跑得冒汗了,他气喘吁吁地敲门朝屋内大喊:“霆珏霆珏……” 花霆珏刚起床,咚咚咚的动静吵得他心烦意乱,起床气瞬间就上来了,他踩着拖鞋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谢方舟的脸撞入视线里。 他薅了薅头发,“方舟,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谢方舟语速极快地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桂枝是温热性中草药,会口干,服用过多过久可能会引发声音嘶哑。” “啊?” “嗯,那天那个中医竟然都没提醒我们,幸好我们喝的不多。” 闻言,花霆珏后怕,他暗暗庆幸地松了口气,附和道:“是啊是啊,还好我们没喝太多。” 其实桂枝汤的方子是谢方舟透露给花霆珏的,也是他告诉花霆珏这药的好处。当时他们去看中医,他们随口问了一句桂枝汤,随后大夫也真的给他们开了桂枝汤化痰。 但转眼不过数日,他就急匆匆地跑过来警醒花霆珏这药方的弊处,表情急切又关心,好像真的害怕花霆珏出事。 在花霆珏看来,谢方舟这个朋友回回都在帮助他,从最开始两人相处,再到后来他千辛万苦替自己找来治嗓子的药,以及现在又好心提醒他那些小细节。 花霆珏见他淌着汗,真诚地感谢道:“真的谢谢你啊方舟,难为你这么大早跑来和我说呢。” 谢方舟笑笑,“这有什么呢,咱们现在不就处在保护嗓子的关键时期吗,当然得注意这些。而且你要是知道肯定也会提醒我的,对吧?” “嗯嗯。” …… 姜望舒和花霆珏通话,为了不暴露余西的存在,只能故意套话:“你最近没吃什么吧?” “没啊。” “你感冒驱寒除了吃药还有吃什么吗?” 花霆珏不觉有异,一步步顺着姜望舒的问题思考,然后告诉她:“哦,我还喝了桂枝汤!” 姜望舒见他主动坦白了,于是立刻提醒道:“桂枝汤不能多喝,有副作用,对你嗓子不好。” “嗯嗯,我知道。”花霆珏点头。 “你知道?” 这反应俨然令姜望舒诧异,在她印象里他不是懂这些的人啊?还是说医生已经告诉他了。可接下来花霆珏的话让姜望舒大吃一惊。 因为花霆珏如实和她说:“对啊,方舟早就和我提醒过了。” 姜望舒脑子的思绪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中,她当即停顿了好一会,语气迟疑地和他确认道:“你是说是谢方舟他……他提醒你的?” 奇怪。 如果说谢方舟有坏心思,他完全可以不告诉花霆珏,甚至还可以适当引诱他多喝,但他没有,反而善意提醒花霆珏。 这一刻姜望舒倒是有些拿不准了,难道他真的就是一个真心待朋友的普通人?是她多想了吗? “嗯嗯,幸好我们为了治疗伤寒都只喝了一剂,不会有副作用,放心啦,我没什么的。” 为了让姜望舒对朋友谢方舟有好印象,花霆珏甚至还为他说话,“方舟……其实挺好的。” 姜望舒:“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花霆珏悻悻地哦了声。 “算了,你自己多注意就好。” “放心,知道了。” …… 挂断电话后还不等姜望舒继续疑心,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秦钊打来的,“老板,研发部那边有新消息了!” 姜望舒心中一喜,“我马上过来。” 她起身收拾东西去公司。 她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花霆珏的动静,目前腾飞的新产品——一个通信软件正在试运营中,等待面世,一刻都不能疏忽。所以花霆珏那边她只能放手,暂时让余西他们看着点。 此刻腾飞。 大家都等着姜望舒到公司,当看到姜望舒的身影时,秦钊和冯令仪他们纷纷喊她:“老板。” 这里都是姜望舒招来的核心研发团队,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问起情况:“嗯,怎么样了?” 冯令仪是研发团队的项目经理,虽然她是女性,但技术过硬,大家都心服口服,她开口说:“我们已经把Internet Chat的代码程序全部弄完了,数据放在了网络后端,不会出现用户换了电脑就找不到朋友列表的情况。” 姜望舒赞赏,“嗯,不错。” 接着她主动问起:“那服务器呢?” “基于用户量的测算,我们加大了服务器的负荷范围。” “好,辛苦了。” 旋即姜望舒和团队伙伴们试了好几次他们的软件,她盯着电脑页面,眉心骤然一蹙。冯令仪他们小心翼翼地瞧着她的表情,屏住呼吸,心似乎被牢牢攥紧。 “老板,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望舒点了点电脑屏幕,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软件体积还是有些大,还可以进一步缩小。” “还有,你们不觉得好友列表和动态一栏的距离远了些吗?切换时有点浪费时间、还麻烦。” “改一下。” 听到她近乎苛刻完美的要求,冯令仪他们大气不敢出,大冬天的后边凉嗖嗖的,但他们也不得不应道:“好。” “还有……”姜望舒语气一顿。 她扭头看秦钊,“这个图标美工那边还没有确定的方案吗?我倒现在都没有看到。” 秦钊立马递上:“老板,这是美工给出的设计图,您要选哪一个?” 姜望舒翻开图册,认真严肃地一个接一个地浏览,“这个腾飞的鸟吧。”旋即她又提出要求,“让他们那边尽量画简洁些,我不需要花里胡哨的标志。” 秦钊:“好。” 赏罚分明,姜望舒将此奉为圭臬。 “今天晚上就辛苦大家了,加班费照旧,我让人给你们点了宵夜,吃了再忙吧。” “老板万岁!” “好嘞!” 姜望舒对员工大方,不仅是小的福利,她还舍得给研发人员发高额奖金,一般都是十万二十万地发下去,充分调动了腾飞上上下下的积极性。所以即使大家都打心底里怵她,但同时也敬她。 反正打工人的信条就是:加班没事,有钱就行,成倍的加班费那就更加美妙了。 第186章 贼喊捉贼 半决赛结束,花霆珏拿了小组赛第一,顺利入围四强。他也凭借优越的外形和魅力的嗓音俘获了大批歌迷粉丝,是当之无愧的人气选手。 每次一到演出中心,应援声最响亮最疯狂,保镖们都差点拦不住。 “Hello,大家早上好。” “啊啊啊啊啊!” “Jue!Look at me!!!” 一阵接一阵的呐喊,花霆珏本人都吓一跳,他悄悄呼了口气,他的歌迷好像确实有点疯狂。 还有更疯狂的。 花霆珏没有架子,他和粉丝们该回应回应,笑容阳光地和她们配合拍照。 谁知耳边传来一声尖叫,他回头。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起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地互喷垃圾话,听内容好像是因为他。 见状,他试图上前劝解。 “No!” “Stop it!” 可他哪里知道粉圈的规则,唯粉吵架,正主来了都得挨一巴掌。他刚靠近差点就被推倒,幸好保安扶住他。 看着打骂不停的两人,无奈的他只能看向保安,让他们过去拉开她们。 花霆珏继续朝演播厅走去,想起刚刚那一幕他忍不住叹气,“唉,太有魅力也不行啊。” 感慨完谢方舟走到他身旁,看到他的脸色他不禁好奇一问,“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没事。” “哦哦,我经纪人一会过来,肯定又要啰嗦一大堆。”谢方舟和花霆珏搭话。 花霆珏稍稍震惊,“是你经纪人要来啊?” “嗯嗯。” 自从谢方舟把星辰娱乐介绍给花霆珏后,星辰娱乐那边就派人来和他们对接,毕竟都是刚入行、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在总决赛之前把有潜力的人签下是经纪公司习以为常的事情,他们签了谢方舟。 不过,即便谢方舟推荐了星辰娱乐,但不知为何,花霆珏终究还是没有答应签合同,只说想再考虑考虑。在他看来,签了公司可能会被束缚住,所以暂时观望。 忽地,在花霆珏看不见的视角,谢方舟悄然回头与不远处人群中的一个人眼神交汇。 那名中年男子眼睛里露出算计狠辣的精光,他笑吟吟地朝花霆珏和谢方舟走来,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孔涛,也是方舟的经纪人。” 这是花霆珏第一次见谢方舟的经纪人,谢方舟紧接着说:“霆珏,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涛哥,平时特别关照我。” 见此花霆珏看向面前的孔涛,礼貌地和他打招呼:“你好。” 孔涛笑着和花霆珏握手,对他赞不绝口,“霆珏你好,之前就在舞台上注意到你了,唱功厉害、人也帅气,我也听方舟说你很照顾他,很高兴见到你。” 谁不爱听夸奖的话呢,尤其是花霆珏,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还觉得是方舟比较照顾我呢。” 孔涛:“哈哈哈,互相关照嘛。” 这时,那边有人喊孔涛,孔涛不好意思地和花霆珏说:“我们还有点事,那就先不打扰你练习了。” 花霆珏:“好。” 出了大厅,孔涛和谢方舟戴上口罩和墨镜上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两人一上车就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开口说话。 孔涛点烟,吸了口,慢悠悠地问谢方舟:“你那东西是不是快用完了?” “嗯。” 随即孔涛从裤兜里摸出一包密封严实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递给副驾驶座的谢方舟,“最后一次要用的,切记不要露出破绽。” 谢方舟收下,紧紧捏着手里的东西,一脸严肃地点头,“我知道。” 孔涛见他眉宇间夹着一丝踌躇,吞云吐雾后立即阴森森地点了他一句:“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谢方舟抬起头,“真的要这么做吗?” 孔涛扬唇,奸邪地坏笑,语气蛊惑人心:“你想想,他现在可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名啊,粉丝比你多。你如果心软,那公司会放弃你转向他,你的粉丝也会抛弃你。”而后他又轻飘飘地威胁道:“而且事到如今,你难道想回头吗?” 谢方舟沉心静气,认真思考他的话,半晌后他深呼吸一口气,眼一闭,下定决心地嗯了声,“我知道了。” …… 等腾飞的事情忙完已经是两个周以后了,余西托人带回来的药也到了京市,余东从中交接。 “老大,药。” “好。” 姜望舒把药拿到实验室去化验。 当看到报告单时,她怔了怔。 这个感冒药和之前她在乡下见到的感冒药差不多,都是因为加大了麻黄碱的剂量,才让感冒药有了奇效。而麻黄与桂枝功效相同,副作用也相似。 可花霆珏这么久都并未出现不适症状。 姜望舒垂眸揣测。如果谢方舟也和普通人一样不懂感冒药‘药到病除’的真正原因,那似乎也说得通。 她没有和花霆珏说化验的结果,毕竟快到总决赛这个关键时刻了,她不想他因为自己的猜疑而失神分心。 …… 一转眼到了总决赛倒计时三天,花霆珏对自己有信心,他没什么紧张的思绪,反而在家惬意地和姜望舒煲电话粥。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琴弦,一边抱怨道:“这都马上到总决赛了,你还来不来啊?” “这么关键的日子啊,你不得给我拍照鼓掌送花啊。” “啧。” 姜望舒刚开完会,抽身接了个电话,她揉了揉眉心,耐心地和他解释:“我这边有点忙,新项目也刚刚收尾,可能还得再等等。” 虽然花霆珏也体谅姜望舒的辛苦,但心中还是有不少委屈,他朝着电话大喊:“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天热了,凉了正好吃凉拌菜。” 花霆珏:“……” “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去练歌了。” “嗯。” 他刚挂完电话,门口的谢方舟敲了敲门,差点把花霆珏吓一跳,他端着两杯咖啡进来,泰然自若地将其中一杯递给他,“你的拿铁。” “和你女朋友打电话啊?” “对啊。” 谢方舟低头抿咖啡,狐疑道:“话说你女朋友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总决赛总该来了吧?” 话音刚落,花霆珏握住杯子手柄的手指一僵,原本香醇浓厚的咖啡也失了味,他呆呆地望着窗外说:“会来的……” 谢方舟不易察觉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幽幽,旋即附和说道:“那肯定的啊,你女朋友这么爱你,我都羡慕死了。” 接着他又说:“霆珏,马上就是总决赛了,你可千万不要喝别人给的东西啊,这年头红眼病多得很,涛哥特意叮嘱我,要格外注意这些。” 贼喊捉贼。 谢方舟看似是关心花霆珏,实则是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担心他,从未因为比赛与竞争而变过,从而让他对自己放松警惕。 花霆珏的思绪还停留在姜望舒身上,他心不在焉地转过头,随口敷衍道:“嗯,放心吧,我会多加留意的。” “好。” 谢方舟瞳孔深处的一抹痛快越烧越旺,但转瞬即逝,抬头又戴上了往日那副人畜无害、真诚热心肠的面具。 第187章 她来了 姜望舒忙完所有事情后马不停蹄地坐飞机去美国看花霆珏的最后一场比赛。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她抵达美国。但想着花霆珏在休息也就没有打扰。 “余东。” “老大。” 姜望舒撑了撑眼皮,嗓音疲倦缓慢地询问道:“最近余西那边有什么消息递过来吗?” 余东如实告诉她:“他说谢方舟在生活和工作方面都很照顾珏少,大方热情,目前没有看出不对劲,周围的邻居和同学教授也大加称赞他。” “好,我知道了。” 天一亮,休息了四个小时的姜望舒提着早餐去花霆珏那儿,早起练琴的花霆珏漫不经心地瞧了眼窗外的雪景。 看着看着,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开窗,兴奋地朝楼下招手,“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招呼完他立马穿鞋,急匆匆地跑下楼迎接,“快快快,快进来,外面冷。”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不是还有事没弄完吗?” 换了鞋,脱了外套和手套,姜望舒把包挂在旁边的架子上,声音冷然凛冽:“处理完了就先过来了。”继而又抬眼问他:“吃早餐了吗?” 花霆珏心情大好,笑嘻嘻地摇头:“没有,正好吃你买的!” 两人坐在餐厅吃早饭,温馨又悠闲。 花霆珏嚼嚼嚼,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盯着她,“你真的忙完了啊?” 姜望舒喝了口咖啡,“怎么,你要帮我分担工作啊?” 闻言花霆珏差点被咖啡呛到,“咳咳咳。”睨了她一眼,“能别这么吓唬人吗?术业有专攻,我又不会你那些。” “那你还问?” 花霆珏撇撇嘴,“我就问问嘛。” 吃完早餐,谢方舟登门,当他看到花霆珏和姜望舒一起坐在沙发上时,心底没来由一慌,但转瞬即逝。 “霆珏,我给你带早餐来了。” 姜望舒眼神冰冷漠然地盯着门口的人。 花霆珏起身和他说:“不用了方舟,我刚刚吃过了,谢谢你啊,还麻烦你跑一趟。” 谢方舟听到这话后神色略微一怔,他刻意地将目光移开,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哦哦这样啊,不麻烦的。我不知道你女朋友来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花霆珏也不留他,和他招招手,“好嘞,慢走啊。” “嗯嗯。” 关门后,姜望舒双手抱臂,挑了挑眉,面色沉静,看向转身的花霆珏问道:“他经常给你送早餐?” “平时上学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偶尔我起不来他给我带,他这几天住附近的酒店,和我隔得近。” “哦。” 见姜望舒不说话了,花霆珏诧异,“怎么了?” 姜望舒摇头,“没什么。” 离开花霆珏家的谢方舟给孔涛打去电话,“花霆珏那个女朋友来了,她警惕性太高了,我先暂时避一下。” 电话那头的孔涛嗤笑:“一个女人你怕什么?”随即他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处理。” 而挂断电话后的谢方舟停下脚步,悄悄回头观察后方,确定没人后一个拐弯,径直朝花霆珏家对面的酒店走去。 …… 比赛前一天的凌晨,花霆珏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一会儿上楼一会儿又下楼,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姜望舒睡眠浅,被他的动静吵醒了。 她开门,刚准备下楼时与低着头上楼的花霆珏撞了个满怀,怕他摔跤她抓着他的袖子问:“你cosplay老鼠啊,大半夜不睡觉走来走去的干嘛?” 这比喻让花霆珏皱着脸,无语的他慢吞吞地说:“我有点紧张。” “你等等。”说罢,姜望舒往房间里走,花霆珏也跟着她,不解地问她:“什么啊?” “喏。”姜望舒从包里拿了什么,然后转身递给他一个录像机,“家里给你录的加油祝福。” 虽然大家长慕秀芝极力反对,花家上上下下禁止谈论花霆珏选秀出道的事情,但却不妨碍他们偷偷关注。 “啊?真的啊!”花霆珏眼前乍然一亮,他惊喜地打开看。果然,所有人都出镜了,花霆瑞、花霆瑾全家齐上阵。 甚至还有霸王汪汪汪的叫声。花霆珏顿时被逗笑了,“哈哈哈,霸王好搞笑,好蠢啊。” 两人盘腿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暖气开得足,茶几上昏暗橙黄的欧式台灯照得人暖洋洋的,气氛朦胧安静。 花霆珏是真的紧张,毕竟是最后一程了,即便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也免不了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这几年他不敢和家里说心中的烦闷,宋易安他们有的是因为时差,有的是课业太忙,大家都有自己的专业。姜望舒平时更忙,打一通电话都是好不容易抽出来的,唯独能和他多聊聊的也只有谢方舟了。而比赛临近,他又不可能找谢方舟彻夜聊天。 他本来以为最后两天他会一个人慢慢熬,可谁知道姜望舒她竟然提前忙完过来了。花霆珏抬头瞥了眼旁边的人后长睫轻垂,内心怔然又潮热。 他又不傻,纵横情场多年,也深知感情里偏爱的难得与可贵,他能感受到姜望舒对他和对别人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忽地,他抬起头,张了张嘴,“你……” “嗯?”姜望舒猛然抬眸,与他对视。 但当他真正看向她如琉璃般深邃冷静的双眼时,花霆珏胆怯了,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万一她只是因为女儿呢?那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纠结了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深呼吸,小心翼翼地问:“要是我……我拿了第一,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望舒下意识问:“什么条件?” “现在不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提出有悖天理人伦的条件。”花霆珏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道。 马上比赛了,姜望舒决定将就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行。” “真的啊?!”花霆珏漆黑的瞳孔骤然一亮,神采飞扬、喜出望外大抵说的就是此情此景。 “嗯。” 第188章 拿第一咯 “现在还紧张吗?”又陪花霆珏聊了好久,姜望舒瞥见他眼底的松弛与 花霆珏摇头:“好像没有了。” “好了,睡觉去吧。” “嗯,晚安!” 白雪雾凇覆盖的清晨,别墅外围满了人,宋易安他们全都到了,因为宇宙第一小分队永远不会缺席彼此最重要的人生时刻! 砰砰砰! 以及门铃声闹哄哄的。 文彦霖纳闷,“不是,他俩睡这么死啊?” 郑天朗啧了声,“马上总决赛了,瘾还这么大啊。”这话说得够有歧义,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 宁书玉:“……” 满脑子不干净的人! 宋易安也顿时语塞,忍不住掩唇轻声咳了下,“咳,天朗。” 意识到宁书玉在身边,郑天朗表示抱歉,“Sorry啊,书玉。” 宁书玉再次无语:他还不如不点明呢。 就当几人闲聊时,门开了。 宁书玉回头一看,眼眸明亮,“望舒?!” 姜望舒把门敞开,“嗯,快进来,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对啊,弄完就想着早点过来了。”宁书玉他们轻车熟路地往里边走。 文彦霖:“哎,珏哥呢?” 姜望舒抬头眼睛往上瞧,“楼上。” “噢噢,那我们去看看他。” 三个男人一进花霆珏的房间就默契地各司其职,文彦霖扯开被子,宋易安拉窗帘,郑天朗则是扑到床上恶搞他。 冰冷的手往温热的脖子上一放,刺激顺着神经和大脑皮层袭来,花霆珏瞬间被冷醒。 “卧槽,好冰!” “哈哈哈哈哈。”几人被他的反应逗笑。 花霆珏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清楚人后忍不住发骂道:“不是,你们没病吧?” “哟,难不成是昨天晚上春宵一刻值千金、快乐似神仙啊,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郑天朗出声调侃他。 “滚,春宵个屁啊,我补觉呢。”花霆珏笑骂,抄起枕头就朝他扔去。 郑天朗接住枕头,“得嘞,滚就滚呗。” “珏哥,快起床了。” “是啊阿珏,别睡了。”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无奈花霆珏只好起床。 楼下,姜望舒在厨房随便弄点早餐应付,她扭头问宁书玉:“吃早餐了吗?” “在飞机上吃了。”宁书玉点头,但旋即语气一转,笑吟吟的,“不过你要是执意给我弄一份我也不介意再吃点。” 姜望舒手下动作不停,“行。” 宁书玉上前问:“要我帮你吗?” “你会吗?”姜望舒反问。 宁书玉摇头,“不会。” “那你还是退后吧。”姜望舒太了解他们了,都是一群不会五谷不分的豪门少爷小姐们,到时候可别给她整个厨房事故出来了。 “好吧。” 最后一天几人一直说说笑笑的,尤其是总决赛前夕。 “珏哥,我保证,你这个第一稳了。”郑天朗拍着胸脯说。 文彦霖:“我也赞同天朗的话!” 有好朋友在周围陪着,花霆珏心情惬意悠闲,他双臂摊开,慵懒地仰躺在沙发上,身体舒展到最放松的姿态,“哈哈哈,行啊,借你们吉言。” …… 总决赛当天,临出发去演播厅前花霆珏莫名有点口干,“等等,我喝点水。” 姜望舒站着等他,眼睛随意一扫,她发现不对劲,于是问里头的花霆珏:“你平时用的水杯呢?” 花霆珏这才发现自己拿的是新的水杯,他也弄不清楚,“不知道,可能又被我放楼上了吧。” 姜望舒仔细看了一圈周围,花霆珏见她东瞧西瞧,“找什么呢?哎呀,一个水杯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罢拉着姜望舒出门。 “走啦走啦。” 演播厅艺人休息室,别人进不来后台,但花霆珏的房间挤满了人,谁让这几位家属有钱呢。 而京市同样如此。 花家。 众人默契地离席,纷纷回各自的房间,打开电脑和投影仪,观看花了大价钱买的转播。 韩晚珍等不及了,她催促花霆瑞:“老公,快!!比赛要开始了!” “马上。”花霆瑞失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滑动。 旁边坐着的是他们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冷酷小冰块花凛已经六岁了,他一边给四岁的弟弟喂饭,一边看大屏幕,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选手他小嘴巴一动一动的,犀利点评:“我觉得他们和小叔相比太差劲了,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 “哈哈哈哈。”韩晚珍摸摸儿子的头,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他,“不错,完美继承了妈妈的审美和眼光。” 还没等花凛说话,旁边的小儿子花冽听懂了,小奶音迫切地问道:“妈妈,那冽冽呢?” “呃……”韩晚珍表情凝固,敷衍地摸了摸他,“你也是你也是。” 而另一边,花霆瑾左右坐着他三岁的双胞胎女儿花椿、花染。姐姐花椿性子闷不爱说话,妹妹花染是个话痨加没耐心的小女孩,漂亮的小嘴巴嘟着:“爸爸,小叔叔怎么还不出来啊?” “还有一会儿哦。”花霆瑾回答她。 “为什么还有一会,不能让小叔叔第一个出来吗?染染有钱,可以让小叔叔不排队!”她穿着公主裙,精致的眉眼紧皱,叉着腰问道。 花霆瑾了解小女儿的性格,只好柔声细语地告诉她:“呃……染染,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用钱买的哦。” 花染小朋友相当不赞同他的话,“可小叔叔跟我说钱很好很好,可以买我想要的东西!” 花霆瑾语塞。 这个弟弟回来是一定要打一顿的。 “染染耐心点好不好,爸爸和姐姐都陪你在这儿等啊。或者你要是觉得无聊去陪妈妈看看弟弟?” “我不要,我不想看弟弟,我想看妹妹!” 上哪儿给她找妹妹啊!全家就她一个人是最小的女孩儿,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就上没有妹妹。 花霆瑾温和,尤其是对老婆孩子,所以这会儿他只能让没耐心的小女儿自己静静。可旁边的花椿受不了了,她放下手里的玩具枪,直接牵着花染的手把她带到门外,皱着眉声音冷静。 “真吵,你没有妹妹,家里只有你才是妹妹,自己去外面待着吧。” 随即就听到关门声,她把花染关门外了。 然后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呜呜呜呜哇……” 熟悉的一幕让后面的花霆瑾无奈扶额,他蹲下来和大女儿说:“小椿不可以这样把妹妹关在门外。” 花椿不懂,她的五官轮廓仿佛和慕秀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板一眼,洁癖的她淡定地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起头:“可是爸爸,我把‘问题’解决了。” 效率姐向来是这样的。 花霆瑾:“……” 唉,奶爸叹气。 …… 姜望舒他们去观众席了,花霆珏和谢方舟都在后场等待上台。总决赛了,气氛变得紧张,休息室里也是鸦雀无声。 突然,花霆珏皱眉咳了咳,嗓子隐隐有不舒服的感觉,他摸着嗓子纳闷道:“我怎么觉得我最近老是有点口干啊,嗓子明明没问题啊?” 坐在他旁边的谢方舟心底一慌,但又立即将心慌压下去,镇定自若但眼中流露出担忧地问道:“不会吧,那影响你唱歌吗?” “那倒没有,只是感觉有点不舒服。”花霆珏坦诚地摇摇头。 谢方舟暗暗松了口气,他慌忙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心理暗示,毕竟总决赛了嘛,我也有这样的错觉,昨天我还做噩梦梦到自己临上台前嗓子哑了呢。” “这样啊?”闻言,花霆珏震惊于他的噩梦,他成功被谢方舟带偏,不纠结自己的不适感,反而安慰谢方舟:“那你可要放轻松点,别太有压力了,你可以的!” 谢方舟:“嗯嗯好。” 花霆珏倒数第二个上台,当主持人叫到他的名字时,所有人心一紧,无论是家人、朋友还是粉丝,都为他捏一把汗。 而他本人依旧散漫矜贵地扬唇,一身熟悉的花衬衫,眸光灿灿,笑容阳光,眼睛不经意往台下一瞥。 他喜欢的人都在台下。 顿时心安。 姜望舒和宋易安他们都齐齐望着他,目光温柔,文彦霖握紧拳头甚至差点站起来给他加油鼓劲。 周围渐渐变暗,他的嗓音响起的那一刻灯光慢慢明亮,如同他的声音一般,时而低磁迷人,时而又豁然开朗。 话筒的歌声渐渐收尾,性感的喘息声若隐若现,观众区立马整齐划一地响起一阵又一阵如风吹麦浪般的应援声。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房顶,气势磅礴,如同万马奔腾,让人不禁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 很快到了宣布冠军的时刻,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在意的选手而揪心。姜望舒看着淡定冷静、丝毫不慌,但内心还是有些期盼与紧张。 终于…… 结果公布了。 “Lets congratulate the champion……” “Jue,come from the Berklee College of Music!” 一时间,全场安静后是一片尖叫。 歌迷们都扯着嗓子尽情呼喊,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激动,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整个场馆都被这热情的呐喊所淹没,仿佛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听到自己名字的花霆珏瞪大眼睛,震惊到几乎失语,“我……我……” “是我诶!” “我真的拿了第一名!” “啊啊啊啊啊,珏哥牛逼啊!我们是冠军!!”文彦霖他们也是激动地大喊,激动地抱在一起,差点掉眼泪。 而花霆珏也在众人的簇拥下上台领奖,接受众人的欢呼与羡慕,满天彩带亮片飞舞,洋洋洒洒。 花霆珏伸手接住。 他下意识往台下看去,而姜望舒也恰好与他对视,他咧着嘴,一脸雀跃地指着自己,通过看口型像是在说:‘我拿了第一’。 姜望舒失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清亮,骄傲地点点头。 第189章 背后捅刀 不仅是现场的人,花家也在公布后高兴坏了。 “老公,第、一、名!” “阿珏拿了第一名!啊啊啊啊啊!”韩晚珍激动得像是自己得了奖,她跳起来给自己的老公花霆瑞一个大大的拥抱,又喊又跳的。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花椿都弯唇一笑。 她妹妹花染从花霆瑾的腿上滑下来,绕着房间大喊大叫:“耶耶耶,小叔叔要当大明星咯!我要去告诉隔壁小胖,让他羡慕我!” 花霆瑾:“……” 而另一边,花霆珏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汇聚,光彩夺目,笑吟吟地致辞,“我很感激陪在我身边的所有人……” 谢方舟是第二名,他站在花霆珏旁边,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他灿如骄阳般刺眼的笑容,《宇宙之星》只捧冠军,没人能记得亚军季军是谁。 不过他还是像平时营造的乖乖小生那样,礼貌地笑着,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为好友高兴的喜悦,殊不知内心正酝酿着一团如墨水般的诡计。 拿了奖的花霆珏被扎堆的媒体争相报道,他们一窝蜂地朝他挤过来,花霆珏都不知道脚该往哪儿放。 “等等……” “Stop!” “Waittt!!” 幸好现场的保安们来的及时,用身体给他围出一个空间来,将他和媒体记者们隔开。 他也一一回答记者们的提问。 …… 摆脱媒体后花霆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车,他长呼了口气,“呼,终于问完了,冠军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的语气中颇有些许张狂的意味。 文彦霖双手放在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调侃道:“哈哈哈,珏哥,你这话真是招人恨啊!” “是吗?”花霆珏停顿,想了想,后知后觉地说:“好像是有点啊。” 郑天朗提议道:“哎别管了,我们去好好庆祝庆祝!” “对对对,先庆祝再说!”文彦霖他们纷纷点头赞同。 花霆珏和姜望舒他们回别墅庆祝,几人走在台阶上,即便是寒冷的冬日都抵不住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边走边感叹,声音高昂。 文彦霖猛拍花霆珏的肩膀,“珏哥,你真的太牛了,以后可就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大明星咯。” 花霆珏自信又骄傲地昂首挺胸:“嘿嘿,那当然!” 宋易安看他俩捧哏,摇摇头,真是一对活宝。 花霆珏和他们喝酒,他像是发泄一般将快三年没喝的酒全都喝了回来,平日里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他也因为激动和欢喜脸变得红彤彤的。 他难以形容心中的情绪,他终于做到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了,他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拿到万人瞩目的冠军!! 于是他撑着地毯,解了一颗衬衫纽扣,喉结凸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身侧的姜望舒扶了他一把,“小心点。” 花霆珏此刻醉意上头、眼神迷离,竟然抓着姜望舒的袖子,头微微一偏,“你跟我一起敬酒呗。” 姜望舒:? 他不会当这是结婚的敬酒时间吧? “你喝多了?” 与此同时,众人发出爆笑。 好兄弟文彦霖第一个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珏哥你可真他妈牛啊!”拉着姜望舒让她陪酒,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郑天朗也戏谑地看着对面两人。 大家都看戏。 姜望舒脸上露出若隐若现的尴尬,她现在真是恨不得把拽着她的花霆珏敲晕了送回房间去,喝点酒就心高气傲,拉她敬酒那是生死难料! 而当事人却委屈地看着她,“你不陪我喝啊?” 姜望舒侧头靠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我陪你个大头鬼!” 花霆珏:“……” 看着他俩之间的互动,大家一边笑嘻嘻地碰杯喝酒,一边转着眼珠子,看来又看去。 “哈哈哈,我猜珏哥要被收拾。” “赌不赌?” “不赌,因为我也猜他要被打!” “喂,你们可别瞎说!”这话被花霆珏听见了,他张牙舞爪的,似乎是作势要来打他们。 文彦霖也得意,“我们从不说瞎话。” 就这样,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因为高兴喝到凌晨,最后除了姜望舒和宋易安,其他人基本上都醉的不省人事。 …… 而选秀结束的凌晨深夜,黑纱般的云层遮住了月亮,一个令人震惊的新闻悄无声息地登上报纸。 #《宇宙之星》冠军假唱 一时之间这个消息席卷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媒体们惊恐万分,身为狗仔的他们这一刻仿佛化身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纷纷都想争夺一手消息。 …… 星辰公司内部。 孔涛手里拿着报纸,展开看最醒目的头条,得意忘形地笑道:“哈哈,天才冠军?不过就是我摆布的一颗棋子罢了。” 随后,谢方舟一身黑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度警惕地环顾四周,查看过环境后才谨慎地抬手敲门。 “进。”孔涛收起报纸,笑容瞬间消失。 看到进来的是谢方舟,他鼓掌,又奸佞地笑着,挑了挑眉:“来了?恭喜恭喜啊,你即将成为大红大紫的歌星了。” 谢方舟取下墨镜口罩露出脸,眼底是明晃晃的笑意,他又打开自己随身的包,取出厚厚一叠纸。 ‘啪’的一声利落地丢在桌子上。 “这是花霆珏平时的消费记录,每一笔都是不菲的花销。” “还有他耍大牌的照片。” “这个是他和他女朋友的合照,虽然只有背影,但是我拍了她的车,可以证明她身价不低。” 孔涛拿起一看,满意地点点头,旋即谨慎地问谢方舟:“那些杯子什么的,都销毁了吧?” 谢方舟点头,“嗯放心,全都拿走了。” “好,那就太好了。” 这就是谢方舟为何会一直对花霆珏好的真相。 他清楚花霆珏的性格以及对待朋友的态度,于是他对花霆珏越来越好,甚至拖着病体去给他找药、提醒他各种生活细节等等,都是为了博得他的信任。 他也知道花霆珏最开始对他有所警惕,所以他偏偏要去帮他,让他心里的内疚与感激缠绕。反反复复多次后,花霆珏只会为了曾经怀疑过他而愧疚,然后更加感谢他,把他当朋友。 而一旦取得他的信任,谢方舟随即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生活,洞悉他的方方面面。 每天给他喝的水里下药、陷害他假唱、拿走他创作的心血、给他的私生活泼水,最后让这些发酵演变为全网黑、甚至全行业封杀。 这就是他的目的。 在最后一次下药之前,他所有的表现看上去都是为了花霆珏好,谁见了都会夸他一句真心待人、以德报怨。 而且他早就趁着他们几个出门的时候去他家销毁了证据,拿走了他平时喝水的杯子,这样的话就没人能查到是他平时给他下了药。 随后清晨六点,孔涛带着谢方舟公开出席星辰娱乐准备的新闻发布会。 第190章 卖惨爆料 发布会上孔涛垂着眼,向在场的媒体鞠躬道歉:“对不起各位,我在此代表星辰娱乐全体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 星辰是圈内的老大哥了,和媒体们的关系还不错,底下的记者们都懵了,“涛哥,你们道什么歉啊?”而且按理说今天的头条人物应该是花霆珏啊。 孔涛扭头,一脸悲痛,眼神示意大家看他身侧的谢方舟,“我想还是让方舟为大家说明情况吧。” 谢方舟始终戴着墨镜,他缓缓取下,是一双肿得跟桃仁儿似的眼睛,他深呼吸,起身鞠躬。 “对不起大家,我为自己畏惧权势、包庇朋友而感到抱歉,我对不起歌迷朋友们以及媒体们的喜爱。”他红着眼,嗓音带着重重的哭腔和鼻音。 他越是这么说记者们越是一头雾水。 “什么啊这是?” “是啊是啊。”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而后他们听到谢方舟爆出他们最想要拿到的新闻真相:“花霆珏是我的好朋友,他做了错事,但我却没有及时阻止他,我为此感到很后悔也很抱歉。” 一时间发布会现场喧闹异常,仿佛一锅煮沸了的开水一般。一群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露出惊讶、疑惑、愤怒等各种复杂的表情。 “方舟……方舟……”他们举着话筒不停地往前怼,恨不得把话筒伸进谢方舟嘴里打探消息。 整个发布会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原本井然有序的秩序被彻底打破,成了一团无法理清的乱麻。 因为此话一出无疑是坐实了花霆珏假唱的新闻。记者们也瞬间领悟,立马有人追问道:“所以方舟你知道花霆珏假唱的内幕吗?” 又有一个记者挤上前举着话筒问谢方舟:“是花霆珏威胁你了吗?” “能说一说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吗?” “是啊是啊,方舟能说一说细节吗?” “你们不是朋友吗?他到底是怎么威胁你的?” 谢方舟很聪明,他并没有直面承认,反而是一味地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的。” 这也生生吊足了记者们的胃口,他们迫切地挤成一团,试图比同行先拿到独家消息。 而一旁的孔涛见状,眼珠一转,机灵精明地走上前:“不好意思大家,方舟还小,情绪有些失控,大家能不能给他一点时间。” 有了孔涛的话记者们也暂时安静下来,但内心掀起轩然大波,疑问的沟壑尚未被填平。 片刻休息后记者们按照自己的猜想提问。 “方舟,你知道花霆珏假唱是吗?而且你刚刚说自己畏惧权势,那么是因为花霆珏背景强大你才不敢说的,对吗?” 谢方舟眼神闪躲,说话支支吾吾的,“我……其实这件事也是我的错,身为朋友我没有好好劝他走向正途。” 不正面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这下大家全都明白了。 “方舟,你被最好朋友抢走了冠军,你现在是什么感受呢?”在总决赛前星辰娱乐就营销过谢方舟和花霆珏的兄弟情谊,记者们也是知道这点的,因此才会这么问。 谢方舟摇摇头,面对镜头眼神真挚又纯良,“我希望霆珏能好好悔改,我不怪他,但他确实应该给其他人和节目组一个公道。” 他表现的越善良,在座的人越生气愤怒。 连平时字字珠玑、说话如连珠炮的狗仔们都忍不住摇摇头感叹他的‘傻’,唉声又叹气:“方舟,你太善良了。” “是啊,你这样根本不值得。” 谢方舟皮肤白,长相乖巧,一副学校里好好学生的样子,紧接着他楚楚可怜地低下头,看上去好似是在诚恳地接受大家的批评。 “对不起……” 孔涛看了都不得不夸赞他一句好演技,他压下眼,遮住了那抹一闪而过的窃喜,见差不多了他拿过话筒。 “不好意思,方舟也是刚刚比赛完,到现在都没休息,剩下的问题不妨我来替他回答。” 卖了一波惨,谢方舟成功收割了一批怜爱,‘吃人血’的狗仔们即刻化身正义战士,拥护新的英雄。 “好的好的。” “涛哥那你来说吧。” 孔涛叹气,娓娓道来:“唉,方舟对花霆珏很好的,那时候寒冬腊月,他自己感冒发烧,还跑去给对方找药……” 他如鱼得水地和记者们交流起来,你一问我一答,三下五除二将花霆珏的‘罪行’通通曝光。 假唱、新人耍大牌、傍金主、权势压人等等,每一条几乎都是一辈子洗不清的黑料。 …… 随后,就在距离发布会结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有人匿名举证爆料花霆珏的一系列丑闻。有他上学前后的消费记录对比、与开豪车的美女出入高档餐厅、还有比赛前他和一群富家子弟交往出行的照片。 捕风捉影的新闻变成证据确凿,再加上谢方舟的委屈和懂事,这个消息迅速蔓延,引得无数人热议。 预料之中的结果,孔涛拿着报纸,上面是花霆珏的丑闻与夺冠时的照片对比,他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唏嘘一声:“呵呵,真是个可怜鬼啊。” 他们之所以这么胆大,丝毫不畏惧花霆珏所谓的背景是因为刘姐和星辰娱乐本身就是盘根错节的娱乐巨头,这些年他们用圈子里的人拉拢了不少集团权贵与黑恶势力,和他们交往甚密。 但谢方舟呆坐在车里,脑子里闪过花霆珏身边的朋友们,心中霎时间升起一抹心惊与恐惧,他终于还是问出口:“涛哥,真的不会有事吗?他背后的……” 孔涛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开口堵住他,“你怕什么,放心,我们调查了花霆珏那小子的家庭背景,根本查不出哪个大企业。” 旋即孔涛扯了扯西装的袖子,轻蔑地嗤笑道:“何况哪个豪门贵族会允许自家孩子进入娱乐圈啊,人家只会玩明星不会当明星。你自己好好看看,大红大紫的天王歌后哪个家里不是穷得欠了一屁股债才把小孩送来的。” 早在花霆珏义无反顾地决定踏入娱乐圈时慕秀芝就已经将他的所有信息抹去,一干二净。 闻言,谢方舟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他就是从小被父母培养,专门进入娱乐圈捞钱的。 孔涛看出他的不甘与怨怼,随意安抚了一句:“好了,你以后肯定会混得比花霆珏更好,何必在意一时半会的风光呢。” 一想到日后的光景,谢方舟嘴角渐渐扬起笑意,脸上散发出骄傲自信的光芒,他一定会比花霆珏更红更有商业价值! 用一个人巅峰时期的丑闻和人血馒头来打造另一颗璀璨的明星。高楼的建立往往是另一座大厦推倒夷平后重建的结果。 他们运筹帷幄,一直隐忍不发,为的就是当花霆珏站上《宇宙之星》冠军舞台的那一刻,趁着呼声与热度达到顶峰,快速将他拉下马。然后用他的丑闻来衬托出谢方舟的善良与悲惨,收获粉丝的怜爱,把此刻的热度和流量全都转移到谢方舟身上,即刻出道。 这是星辰娱乐这些经纪公司惯用的手段。 …… 而等姜望舒得知这个消息时是余西通知她的。 “老大,出事了。” “什么?” “今天报纸上说珏少在比赛中假唱、耍大牌、欺负同学朋友等等不实消息,现在舆论一边倒,媒体可能马上要找到这里了,你们需要避一下麻烦。” 就在余西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姜望舒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她侧头定睛看窗外,乌泱泱一群人扛着摄像机朝他们这里冲过来。 姜望舒深知已经到了火烧眉毛之际,她眉头紧皱,对着电话那头喃喃道:“已经来不及了……” 第191章 磨刀向猪 “啊?”余西震惊。 姜望舒解释道:“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看着如同潮水般蜂拥而至的媒体,姜望舒眉关紧锁,面色不虞地命令道:“你把关于花霆珏的全部资料发给我,找些保镖,把这群傻逼一个不留地全赶出去!” 突如其来的爆粗口让余西愣了愣,随即立马点头,“好的老大。” 就在姜望舒接收消息的时候,习惯早起的宋易安听到动静下楼,瞥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姜望舒后询问状况:“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看吧。”姜望舒把报纸递给他。 宋易安接过,低头一看,双目震惊地缩了缩,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望舒说:“阿珏假唱?怎么可能!” “他被人设计了。” “谁?!” 姜望舒头也不抬地回答他:“谢方舟。” 念出这个三个字的时候她眼神森冷骇人,清冷的面容仿佛覆上一层薄雾,却能窥探出其中沉沉的狠戾,眉宇间杀气纵横。 宋易安思考片刻后说道:“我知道这个人,阿珏的同学朋友,同时也是一起参加选秀的对手。” 而后宋易安又说:“在我印象中,他确实对阿珏挺好的。” 姜望舒扯了扯唇,眼神藐然地嗤笑道:“不对他好怎么好捅刀子呢?猪都要养肥了再吃。” 这个比喻清新脱俗,宋易安嘴角抽搐,她这是在变相说阿珏是猪吗? 随后宋易安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姜望舒坦诚道。 她确实没想到谢方舟竟然能绕这么久的圈子,苦心孤诣只为了最后一举击倒花霆珏。 找药是真,还特意去买了所谓的特效药,可这份‘真心’大抵是为了让花霆珏放松警惕。 从一开始寻感冒药再到后面一步步渗透进花霆珏的日常生活,她甚至到现在都不能完全摸清谢方舟到底做了什么,有多少圈套等着他们去跳。 她刚刚甚至让余西给她调了监控,在他们出去吃饭的空隙,谢方舟曾经回来过,回来干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但姜望舒似乎有了些许怀疑。 那就是家里花霆珏日常喝水的杯子都没了,难道是他对水动了手脚?可花霆珏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啊。 楼下的吵闹声越发大,姜望舒和宋易安将头探出窗,他们看到一群五大三粗的黑衣人正在暴力推搡着那些围着的记者们。 宋易安瞥她,“你找来的人?” “嗯。”姜望舒冷冷地盯着楼下看,点了点头应道。 对于这些吃人血馒头的狗仔,姜望舒绝不手软,她特意让余东他们找了些看起来不好惹的恶霸装成附近的居民,给他们一顿收拾。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大早上吵什么啊!” 记者们一边扶着眼镜,一边拿稳摄像机,朝黑衣人们大吼大叫:“你们讲点文明,这不是野蛮社会!!” “是啊,小心我将你们的恶行登上报纸。” 可恶徒本就不讲道理,哪里会管这些所谓的文明记者的话呢,他们动手不动口,拳打脚踢。 “哎哎哎,别扯我的眼镜!”记者们惨叫。 “噢,我的摄像机!” “Oh My God!” “No!Stoppp!” 不一会,地上全是砸碎的摄像机和倒得乱七八糟的人,哀嚎声与惨叫声远远荡开来。 姜望舒冷漠地堵住耳朵,视线冰冷。 就在姜望舒和宋易安两人沉默之际,楼梯口传来动静,花霆珏迷迷糊糊地起床走了下来,他半梦半醒时觉得嗓子隐隐作痛,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可迎面却对上姜望舒与宋易安两双直勾勾的眼睛。花霆珏冷不丁地吓清醒了,说话结结巴巴的:“你……你们在干什么?” 他刚说完话,面面相觑的三个人,包括花霆珏在内都愣住了,因为他的声音好像又接近公鸭嗓了。 姜望舒震惊,“你……” 花霆珏也傻了,眼珠子差点凸出来,用手指着自己,“我……呃……” 宋易安目光凝滞,半晌后才缓过来,“阿珏,你……你的嗓子……” 花霆珏掐着自己的脖子,“我……我的嗓子……” 姜望舒叹气,她似乎懂了。 她揉了揉眉心,“你赛前不是说嗓子不舒服吗?” “嗯嗯。”花霆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姜望舒盯着他又问:“但是你忍着不舒服坚持到比赛结束。” 花霆珏又点头,“嗯嗯。” “你知不知道你的水杯全都不见了,而且……谢方舟在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进来过。”姜望舒并没有隐瞒,而是把知道的告诉他。 大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花霆珏眼底尽是惘然与愣怔,哑着嗓子说:“什么意思啊?” 姜望舒定眼看着他,说出真相,吐字清晰:“谢方舟——你的好朋友,他向媒体爆料你在总决赛假唱,同时还向媒体吐露了你的数个罪行。” 宛如晴天霹雳! 花霆珏身形一颤,踉跄了下。 第192章 进退两难 花霆珏嘴唇张合几下,强颜欢笑,“你……你没开玩笑吧?我记得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姜望舒伸出手,二话不说将报纸递到他面前,“你可以自己看。” 花霆珏轻轻扯了过来,低头的瞬间最显眼的新闻标题映入眼帘,上面用加粗加黑的大字写他假唱,以及……谢方舟给众人的道歉信。 细看报道的内容,瞳孔地震,花霆珏气得攥紧手指,指节赫然凸起。他猛然抬头,声音嘶哑地吼着:“我没有假唱!我真的没有!我发誓!” 看他莽撞冲动的样子,姜望舒暗自叹气,给他倒了一杯水,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们怀疑你假唱吗?” 花霆珏垂头丧气,不再说话。 他到现在都难以接受自己看到的新闻,那个和他相处了快三年,热情善良的朋友竟然去‘揭发’他? “为什么?”花霆珏摇头,低声呢喃,他真的不理解。 姜望舒和宋易安都沉默了。 因为人心难测。 …… 当宁书玉他们一个个下楼时也得知了新闻的事情,了解了来龙去脉的几人面色凝重地在沙发上,围成一个圈。此时此刻仿佛一桶冰水从天而降,将他们浇个透心凉。 宁书玉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可似乎大家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昨日的欢喜与兴奋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竟然还是一地狼藉。 文彦霖甚至还不敢相信,“卧槽,这不会是狗仔胡诌的吧?珏哥怎么会假唱呢,这完全说不通啊。” “是啊。”暴躁的郑天朗也点点头。 “那现在我们应该早点澄清吧?”宁书玉扭头看着姜望舒说道。 姜望舒摇摇头,“他嗓子发炎,根本唱不了。”刚刚姜望舒让余东找了医生来别墅,给他检查嗓子,医生说是用嗓过度导致的炎症。 谢方舟日日夜夜给花霆珏的水里下了麻黄和桂枝,看似治疗感冒增强抵抗力,实则久而久之会造成口干对嗓子不利。 何况他了解花霆珏看重比赛,即使嗓子有异样也会坚持到最后,所以他等的就是他拼尽全力唱完最后一首歌然后引起声带嘶哑。这样一来,短时间之内他根本无法澄清假唱的事情。 而等大家渐渐淡忘,那时候的澄清已然不重要了。人们只会记得吃瓜时的盛大狂欢,哪里会在意后续是否澄清了呢。于大众而言,那一刻的八卦所带来的激动与欣喜足以胜过一切。 八卦是一群人的狂欢,澄清是当事人的孤独。 而姜望舒之所以没有去医院那是她担心花霆珏的检查报告流出,如果外界知道他嗓子有损那不就等同于坐实了谢方舟的话——他是因为赛前嗓子不舒服才会冒险假唱。 不得不说,谢方舟精心设计的局让他们进退两难。 文彦霖朝花霆珏看去,声音颤颤巍巍的:“不……不会吧?” 花霆珏抿唇嗯了声。 他听姜望舒说了,应该是谢方舟给他下了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无法用真正的唱功澄清。即使他的嗓子没有上次严重,但此刻要想达到总决赛的效果,概率几乎为零。 听到他的确认,所有人脸色更难看了。 郑天朗满脸痞气,摩拳擦掌,他坐不住了,“不就是个谢方舟吗?我们直接用关系搞下去不就得了,整那么麻烦干嘛。” 一个比一个没用,姜望舒都懒得搭理。 还是宋易安叫住了冲动的发小,“天朗。”他一把扯住郑天朗的毛衣,“你冷静点。” 郑天朗不听,甩开宋易安的手,大喊道:“冷静个屁!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继续当窝囊啊,我现在就去打死那个谢方舟!我们几个怕他干什么啊?” 姜望舒立马呵斥住他:“等等!” 郑天朗急得不行,“姜望舒,这他妈还等什么啊?都火烧眉毛了!你平时不是那么在意珏哥吗,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掉链子?”姜望舒扯唇嗤笑。 她的目光冷漠,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笔直地凝视着郑天朗,厉声质问道:“你现在杀过去难道是打算依靠背后的家族势力去强行对抗吗?这岂不正中下怀,恰好印证了他们对我们背景深厚、仗势欺人的指控?你这样只会急不可耐地给人家留下把柄!” “别人挖了坑,你还主动等着跳!” 她的嗓音掷地有声,被姜望舒连连怼,郑天朗当即噎住,他气愤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下,“那现在怎么办?干坐着等别人泼脏水吗?” 怎么办?姜望舒也很想问。 这件事来的突然又棘手,她确实觉得犯难。 如果硬是要靠后台,她显然暂时还对不上星辰这棵大树,倒也不至于说是蚍蜉撼大树,只是星辰扎根美国本土,而她在这里培养的势力如同以卵击石。 回去找花家更是不可能,从花霆珏打算踏入娱乐圈的那一天他就被除名了,再者花霆珏内心应该也是不愿意的。 回去意味着妥协。 …… 屋漏偏逢连夜雨。 节目组的电话打来,来电彩铃声在六人之间响起。 “谁打来的?” 花霆珏:“《宇宙之星》总导演。” “我来接。”姜望舒一把夺过手机,刚接通对方火急火燎地说话:“霆珏啊,你怎么会闹成出这种事端呢?赶紧处理!” 姜望舒冷眼反问他:“他有没有假唱难道何导您不清楚吗?” 何导一愣,“你谁啊?花霆珏呢!” “我是他的负责人,有什么你直接和我说吧。” 负责人?何导又愣了愣,但旋即回过神来,“我不管这些,你让他早点想办法澄清,否则我们将收回他的总冠军。” 姜望舒疾言厉色,如连珠炮似的发问:“假唱似乎和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吧?他要是假唱那你们算不算帮凶?还有,总决赛现场这么多人和摄像机,假唱与否你们应该记录下来了吧?” 论反应速度,姜望舒绝对不输其他人。她大概猜到了谢方舟那边可能和节目组通过气, 何导心头一慌。 “何导,我的建议是大家合作解决问题。”与其让自己焦头烂额,不如把大家捆在一根绳上,姜望舒开口威胁道。 听到‘合作’一词,何导支支吾吾后又硬气地厚道:“还合作,我们的招牌都被他砸了,不澄清等着起诉吧!” 说罢他利索地挂断电话。 这么急切倒像是印证了她的猜想,有猫腻。 …… 一直到下午,都没有最好的解决办法,他们不得不跳入一个又一个的自证陷阱里。而姜望舒的手机不停地响,她不得不抽出时间与精力应付。 是秦钊打来的,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老板,投行那边给方案了,我已经发你邮箱了。” 天化准备IPO上市,原计划是2001年上市,可姜望舒却提前了时间。因为女儿还有差不多一年半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她的重心一定会有所偏移,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中,于是她才决定加速进程。 前几天也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挤出时间来美国看总决赛,原以为比赛结束之后就能回国,却不想突如其来的意外将她打个措手不及。 姜望舒神情疲倦,“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她在阳台久久停留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住了一般。手轻轻地搭在冰冷的栏杆上,感受着那股寒冷刺骨的西北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 风声在耳边回荡,她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眼神稍显迷茫,思绪在脑海中纷乱飞舞。 姜望舒吐了一口气,像是在叹息。 与此同时,落地窗的窗帘后隐隐约约有一道人影闪过。 第193章 宣布退圈 吹了半天寒风的姜望舒灵光一现,她给余东打去电话,低声吩咐他:“余东,你帮我找几个黑客掩护。”她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先发制人是取胜的关键因素。 余东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头一次提出疑问:“老大,你这是要……” 姜望舒眼神严肃而冷静,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坦白道:“我要黑进他们的系统拿监控。” 她不愿跳入自证陷阱,但她必须要手握反击他们的证据。 不是去证明花霆珏没有假唱,而是拿出新的证据让谢方舟他们没办法指控他们假唱。 反其道而行。 你说我假唱,那你得再次拿出证据指控我提供的新录像中的假唱行为,让他们去自证。 听到她的想法余东犹豫了,他欲言又止地开口提醒她:“老大……这里不是京市,我们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境外黑客攻击防火墙,一旦被查出来,姜望舒会被限制发展,在这里的一切都将化为齑粉,这是一场冒险。 姜望舒当然知道,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只能尽力一试。因此她摒弃一切杂念,“这些你不用管,找人就行,我会注意的。” “是,我立刻去找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余东都无条件服从于姜望舒,他只好答应道。 姜望舒目不斜视,眼睛始终盯着电脑屏幕,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跳动,利用漏洞攻击《宇宙之星》节目组的系统。 她忙了一下午,几乎搜罗了所有的监控,其中还包括孔涛与谢方舟密谋的录像,她打算拿这些视频给他们反泼脏水。 宋易安急切地敲门。 咚咚咚。 姜望舒拧眉去开门,脸上浮现出不耐烦,“什么事?” “阿珏不见了。” “什么?!” …… 花霆珏漆黑的瞳孔沉如死水,他一身黑衣包裹,一只手拉下鸭舌帽的帽檐,另一只手大力敲门,敲个不停。 “谁啊,敲什么啊!”砰砰砰的敲门声让谢方舟心烦,他穿着鞋走到门口,打开门愣住了。 开门的瞬间,花霆珏抡起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朝谢方舟狠狠砸去,并且怒骂道:“我去你大爷的!”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谢方舟,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头猛地往另一侧偏去,嘴角处顿时传来刺痛,口腔铁锈味蔓延,他抬手轻轻擦拭,只见指尖沾满了鲜红的血液。 花霆珏没有停止打骂,脑海中滚动着那些污蔑他的新闻,他摁住地上的谢方舟,仿佛将他当成人肉沙包,一拳又一拳砸在他身上。 “我他妈那么对你,可你呢?” “我有没有假唱你难道不清楚吗?谢方舟! “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他喘着粗气,发泄心中的愤怒。 “啊!”谢方舟被打得连连哀嚎,想站起来反击,可他哪里是从小在慕秀芝手底下训练的花霆珏的对手。 终于,花霆珏打累了,他松开手,得到喘息的谢方舟也赶紧撑着地板晃晃悠悠地站着。 花霆珏瞪着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谢方舟在短暂的失神后,终于回过神来。他的目光紧盯着花霆珏,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突然间,他竟然仰头狂笑起来。 这笑声回荡在房子里,仿佛要冲破云霄。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缓缓停下,面色狰狞,喘息着说道:“哈哈哈,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多说必死,谢方舟怕他录音,咬牙切齿地凑近低语:“你说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出道啊。” “只有一个位置,花霆珏!”他大喊花霆珏的名字,不甘地咆哮道:“你都那么有钱了还偏偏要和我抢出道的资格,那就不能怪我动手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呸,不要脸的东西。”花霆珏怒火中烧,啐了一口,唾骂道:“忘恩负义的傻逼!”而后抬手又朝着谢方舟的脸砸了一拳。 谢方舟艰难地睁开肿了的眼睛,反而幽幽地笑:“呵,你越是这样动手打人,只会让自己的名声变得越发不堪,外面媒体多的是,只要我一个电话他们就会赶过来!” 闻言花霆珏愣住,手一僵,但却难掩眼中冲天的怒火,平日里灿烂明亮的眉眼冷厉凶狠。 “谢方舟,你真卑鄙!” ‘卑鄙’两字深深戳中了谢方舟的内心,他反唇相讥:“花霆珏,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吗?觉得自己有钱就可以施舍别人了吗?一个家里破产只会靠女人养的小白脸!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高傲阔绰!” “平日里对我大方不过是想显摆你有钱罢了。” 谢方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五官渐渐扭曲,眼底的不甘与欲望喧嚣嘶吼,他死死盯着花霆珏的脸,扯着嗓子质问道:“你凭什么啊?” 凭什么同为留学生他不缺钱、肆意挥霍金钱,有优秀的女朋友还有那么多富二代朋友。这些他都还能忍,但偏偏他还没出道就凭着一张脸惊艳众生,甚至在音乐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克里斯教授当众夸赞他,演出的经理也极力推荐他,台下的观众也更喜欢他出场,他在旁边永远是绿叶,衬他这朵红花。 可出道是他的机会啊!他为什么非要抢他的! 为什么! 冲昏了头,谢方舟失去理智,恶劣地勾唇笑着说:“我倒要看看,你没了一副好嗓子,再加上这个臭名声,还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吗?”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保不齐你那位金主女朋友也会抛弃你吧?”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出了声:“我等着看你的下场,看你被我踩在脚下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呵……”花霆珏也笑了。他想过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但万万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些。 因为他比他有钱,因为他赢了他。 谢方舟皱眉,“你笑什么?” 花霆珏扯唇,仿佛千帆过尽后他还是那个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花家三少,“笑你蠢啊。” 谢方舟不解。 花霆珏目光灼灼,炽热如焰火,倔犟地挺直腰板,矜贵又高傲,“你不会有机会将我踩在脚下,因为我不打算进入娱乐圈了。” 话音刚落,谢方舟只觉心头一震,深感惊愕的他迅速瞪大眼。 追逐音乐的花霆珏这三年来的梦想,他每天到处兼职,再苦再累都没有放弃,可现在他竟然说不进娱乐圈了?! 他也慌了。 如果他不进娱乐圈他还怎么羞辱他呢? 望着他吃惊的脸,花霆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 真挺没意思的! 他长腿一抬,意欲离开。 脑子一团糟,谢方舟突然慌不择言,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那我现在就起诉你打人,让你进局子里吃牢饭!” 走到门口的花霆珏忽地回头,眼睫轻垂,傲气驰骋,不屑地丢下一句话:“呵,送我进监狱?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嚣张和自信。 这就是花霆珏,一个身上流着花家血脉的男人。他的家族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底气和实力,让他在面对任何挑战时都能毫不畏惧、游刃有余。此刻,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谢方舟,想要动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 然而,当花霆珏走出谢方舟家时,他长舒一口气,一脸颓然又迷茫地踱步走在宽阔笔直的马路上。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恍如一具被抽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忽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花霆珏。” 花霆珏抬头,入眼的是他的死对头林寒。 林寒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满眼不屑,而后讥讽道:“没想到再见你你混成这样了啊?” 林寒也在美国留学。 花霆珏眉骨冷硬,全然不似从前温良和顺,直直注视着他,目光凛冽如利刃,薄唇翕张,吐字清晰:“滚,关你屁事。” 林寒轻笑:“哈哈。” “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在嘴硬啊?” “花家不会帮你,你在等姜望舒?” 林寒凑近,小声地说:“你知不知道有人在调查姜望舒的背景,她的公司准备上市了,你说……要是有人扒出了她和你之间的关系,你的这些丑闻会不会影响到她呢。” 花霆珏眼神一暗,垂落在腿边的手被冻僵,虽然面色不显但心底却翻涌搅着异样的情绪。 “我挺好奇你这种废物会不会让她厌弃你。” 林寒继续说,他轻蔑地瞥了眼沉默的花霆珏,这样的花霆珏在他眼里无异于丧家犬。见状,他面上划过痛快与惬意,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寒风中只剩花霆珏一人站着,他眼神呆滞无神。 其实在家的时候他听到了姜望舒和助理打电话,原本想和她商量计策的他生出了退怯,所以才独自跑出来。 他实在不愿意牵连到姜望舒,他知道她很看重事业,每天那么辛苦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如果因为他而毁了她的事业太不值得了。 他也是个男人,不想让她承受任何压力或负面情绪。同时,他非常害怕自己会令她失望,担心自己在她眼中变得无能或者愚蠢不堪。 刚刚和谢方舟交谈时,他说退出娱乐圈多少带着一点赌气的成分在内;然而现在听到林寒说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退出娱乐圈了。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群记者,他们长枪短炮地跑过来,将落单的花霆珏团团围住,现场乱成一锅粥。 “花霆珏!” “请问,你是否真的假唱了?” “你用下三滥的手段抢了好朋友的总冠军,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真的用家族权力威胁谢方舟了吗?” “请你回答一下!” 花霆珏勾唇,满脸桀骜,一朝重回放浪形骸、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抢过其中一个话筒,眉尾轻挑,嗓音略带沙哑地回怼道:“我没假唱,冠军就是冠军,没本事就永远只能屈居人下。” “还有,听清楚了。” “我决定退出娱乐圈,从今以后我是素人。不是说我家世显赫吗?谁再来打扰我我让你们一个个全都吃官司!” 他掷地有声地说,说着还用手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面前的人头。记者们一时间被他的话震慑住,胆战心惊地咽了咽口水, 花霆珏不后悔此刻说出的话。 因为他可以失败,但他想姜望舒顺利圆梦。 他本就是个废物,无所谓的。 第194章 去意已决 姜望舒震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易安,疑惑地问道:“他不是一直在房间吗?” 宋易安摇头,“我们也以为他在房间里休息,可刚刚去喊他却迟迟没有开门,天朗冲动之下踹开了门,我们找遍了房间都没有看到他。” 姜望舒眉心紧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旋即她保持冷静,转身朝电脑走去,“我马上调监控。” 就在她查找监控寻找花霆珏的踪迹之时,宁书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走进书房后她一言难尽地抿着唇,神色迟疑地张了张嘴,声音轻轻的。 “不用找了,我们看到珏哥了。” 姜望舒和宋易安齐齐回头。 “他在哪儿?”姜望舒急忙问。 宁书玉嗫嚅着嘴唇,“珏哥在……他和媒体宣布退圈了。” 如遭雷击,姜望舒傻傻愣在原地,耳畔的风卷起她的碎发,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宁书玉和他们讲刚刚自己看到的新闻,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姜望舒不假思索,径直冲了出去。 宋易安和宁书玉他们也跟着追了出去。 …… 姜望舒带着保镖冲到宛如发布会现场的地方,她只需一个眼色,保镖们立刻暴力驱赶狗仔们。 花霆珏看到她,瞳孔一缩,“你怎么来了?!”零下十几度的雪天,他想也不想,眼疾手快地脱下外套,把姜望舒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护着她离开。 上了车,姜望舒唇瓣紧抿,冻人的霜雪遇热消融,沾湿了她如远山般的眉,清冷又孤傲,她并没有开口质问什么,只是默默地握着方向盘,驱车前行。整个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氛围,让人感到烦闷与不安。 到了家,她眼睛直直盯着站门口的花霆珏。 “你为什么不事先和我们商量一声?”她问他。 可问完这个问题的瞬间她突然停顿,诚然,花霆珏没有问过她,那她自己动手解决又问过他了吗? 面对花霆珏,她似乎总是能轻车熟路地领略到‘设身处地’这四个字的意义,无师自通。 因此她深呼吸,而后放软语气:“你应该和我们说一下的,退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直接用这个来澄清呢?” “姜望舒。”他很正式地喊她。 姜望舒愣住。 花霆珏难得认真地望着她,“我也应该自己承担责任的,这是我自己惹出来的祸,不能总是让你和花家替我善后吧?”他的语气酸涩又苦闷。 说完他低下头,勉强笑了笑,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苦。但是他的瞳孔仿佛蒙上一层雾,灰败落寞,不一会他望着望着竟然在姜望舒面前失了神。 旋即他又勾唇自嘲道:“我需要为自己的蠢而付出代价。”这是花霆珏第一次自己平淡又冷静地说自己蠢,和以往的自贬截然不同。 “可……” 姜望舒张了张嘴,她想说些什么却始终都没能说出口,轻垂眼睑保持沉默。 因为她突然发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花霆珏被骗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他这样的性子适合生活在温室里,那里土壤适宜、阳光充足,一缕风、一滴水都是被计划好的。 可偏偏他从舒适中逃离,主动接受日晒雨淋的洗礼。但一切又来得太快,好似狂风暴雨,一时难以承受。 “我累了。”花霆珏疲倦地转身往楼上走。 姜望舒心底窝火,一肚子的气无处可放,她长腿一抬,果断朝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追了上去。 趁着花霆珏进门前,姜望舒抓住他的袖子,“你就这么放弃你的梦想?这不是你舍弃身份与安乐换来的机会吗?” 气愤的她不停地骂他:“你疯了,你努力了这么久,现在因为这一点挫折就要选择放弃?!花霆珏,你要当懦夫吗?”她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恨铁不成钢。 花霆珏静静地望着她,半晌后轻声反问她。 “那你呢?” “姜望舒,那你呢?你没疯吗?” “你不管你的公司了?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你的事业和学业怎么办?你应该在商场上打拼,而不是陪我在这儿玩过家家啊!” 姜望舒表情瞬间凝固,垂眸沉默,她确实在这边待太久了,天化上市的事情刻不容缓。 可转念一想,这是两码事,她正想说话反驳的时候,花霆珏却预判了她的行为,直接打断了她,他轻声地对她说:“回去吧,我也想回去了。” 他越淡定,姜望舒越想发疯,她盯着他眼神凶狠,“花霆珏!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那是我自己的事,而你应该好好思考的是你的人生!” “这不是儿戏!” “我已经决定了。”花霆珏坚定地回答她。 紧随其后的宁书玉等人一进门就看到两人不欢而散,一个愣住地站在原地,一个则是往楼上走,他们一个个都面色凝重地叹气。 “操,这他妈怎么回事啊?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郑天朗烦躁又气闷地抬脚踹了踹门。 文彦霖拉了他一下,“啧,你冷静点。” …… 傍晚,独自待在房间里的花霆珏呆坐在沙发上,电话嗡嗡响,震个不停,他伸手摸了摸,是他的导师以及伯乐——克里斯教授打来的。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接了。 电话接通,克里斯教授情绪激动,温柔儒雅的绅士此刻化为暴躁老头,“Jue,为什么放弃?你难道忘了你说音乐是你毕生追求的梦想了吗?” “我相信你不会假唱,你也无需在意大家的言语,你的实力毋庸置疑,请你相信你自己!” 听到克里斯教授熟悉的声音,花霆珏内心触动不已,坚定的想法近乎动摇,但又被他摁下去了。 他先是诚恳地表示歉意,“抱歉,克里斯教授。”而后是不掺杂任何迟疑地拒绝道:“我已经决定了,我想我目前不太适合继续,不论是状态还是心思。” 他的语气决然,克里斯教授也听出来了,隔着手机他长叹一口气,神态仿佛老了十岁。 隔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我也相信你!” 挂断电话后花霆珏将手机扔到一旁,默默看向窗外,愧疚与难过搅着他的心,思绪繁杂。 第195章 最好的朋友 晚餐时间,几个人心中担忧,都没什么胃口,姜望舒更是没理任何人。 反观花霆珏,他倒是看似没心没肺地吃着饭,桌上其他人都没怎么动筷子,悄悄斜眼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郑天朗猛地踩了文彦霖一脚。 文彦霖吃痛地惨叫:“啊——” 大家纷纷朝他看去。 而旁边的郑天朗却当没事人似的,只是低头咳嗽,“咳咳。”轻飘飘朝他使了个眼色。 文彦霖秒懂,于是他只能忍着痛讪讪地笑,同时摆摆手:“哈哈没事没事,就是嗓子不舒服,突然想叫一下。” 嗓子不舒服。 这五个字刺痛了花霆珏的心,他夹菜的动作一顿,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筷子,手背上的青筋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凸起,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见状,众人谴责地瞪了眼文彦霖。 文彦霖那叫一个憋屈啊,但他也确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嘴巴上打了两下表示自己错了。 这下开口询问的任务算是彻底落到他头上了,文彦霖深呼吸,一鼓作气,“珏……珏哥啊……” 听到文彦霖喊他,花霆珏回神,状若无事地扭头望着他:“怎么了?” 文彦霖怯怯地说:“退圈这事,要不……我们再考虑考虑吧?”说实话,文彦霖这辈子从未这么小心翼翼地说话过,他向来爽快,直言直语。 这一刻,所有人都注视着花霆珏,心里期待着同一个答案。 可花霆珏却大失所望,他毅然决然地摇头拒绝:“不了,就这样吧。”旋即他放下碗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 月光清冷的光辉洒落到窗边,姜望舒辗转反侧,久久未眠,她脑子里回荡着花霆珏今天说的话。 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如果他去意已决,为什么不能支持呢? 明明目前的这些于他而言是痛苦难耐的,可她却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让他继续坚持。 有的人面对喜欢会选择追逐,有的会躲避;有的人累了会咬牙坚持,可有的人只想趁早结束。 那谁对谁错呢? 这个问题或许永远没有答案。 既然没有答案她为什么拿着所谓的见解和经历去强求花霆珏坚持呢?与其看他难受,她更愿意让他开心点。 顿时豁然开朗,姜望舒径直朝花霆珏的房间走去。门没锁,她一拧就开了。她脚步轻盈,静悄悄走到他身侧,放轻声音:“吃点东西吧。” 可听到动静的花霆珏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花霆珏!”姜望舒唤他。 她背光站着,影子笼罩着他,花霆珏缓缓抬头,眼底晃动着片片晶莹的浮光,语气缥缈如捉不住的云,他问她:“我是不是很蠢啊?” 随后他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可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我以为这三年他是把我当朋友的啊。” 真心错付的落寞,不只有爱情,亲情与友情亦是如此。 花霆珏上辈子太顺了,花家替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要快意人生、享受世间的美好繁华即可。没有人会明着和他作对,他压根遇不到坏人,连林寒平时都只能暗戳戳恶心他,因为众人皆知他身后有庞大的家族为他撑腰。 身处豪门,他不必吃贫穷的苦,也没有体会过大家族之间兄弟阋墙的戏码,他被花家和慕家所有人心甘情愿地宠着护着。 可这一世都变了。 他需要背上乐器背井离乡、独自远航。不论酷暑严寒地满大街跑演出,累得满头大汗、汗流浃背也不向家里伸手求援。 姜望舒明白他心中的苦闷与抑郁。 “这并不是你的错。”她安慰他。 花霆珏摇头,缓缓勾唇,两眼失神地自嘲道:“不,我妈说的对!我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妄想凭自己去娱乐圈打拼。” 姜望舒对他的自贬不置可否,只是淡然平静地望着他,又问了一遍:“真的决定了吗?不后悔?” “嗯,决定了。”说罢,他出声赶人:“好了,我有点累了,我想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花霆珏沙哑的嗓音染上疲惫与苍凉,他拉了拉被子,掩面蒙头,成功地用被子把自己和姜望舒的视线隔绝开来,形成了一道屏障。 但是姜望舒并没有因此离开,她自然而然地在床边坐下,见他果决的态度她语气软了些,和白天的她大相径庭,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她说:“凡事尽力就好,放弃也有好处。至少证明了你还是从前那个花霆珏,不会为了这些龌龊委曲求全做另一个人,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劝说而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个别人包括我。” 闻言,藏在被子下的花霆珏脊背一僵,他咬牙隐忍,双眼紧紧合上。尽管他竭尽全力想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微微颤抖的眼睫却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感受。 他……他还以为她是来劝他骂他的。 而姜望舒没有一味的打压贬低他,柔声细细和他分析:“谢方舟骗你是因为他奸诈,花了两年时间专门为了你设一个局,防不胜防,并不是你蠢,你也不需要因为他的错而改变自己的纯粹。” “你就是你,花霆珏不就是独一无二的吗?为了他而去迎合接受娱乐圈的脏污,那还会是你吗?” “如果觉得累了,可以休息一下,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继续,人生的暂停权你想用就用。” “最重要的是你已经证明你自己了,你的实力就是冠军,有没有假唱、是不是原创你心里清楚,不是吗?” 姜望舒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什么,无非是这么多年都没证明过自己,一直处在天才哥哥们的阴影之下,没能得到亲妈的刮目相看与赞许。 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最后她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依旧生效,因为你确实拿了第一。” 话音刚落,空荡荡的房间里立刻回荡起了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花霆珏的耳膜。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只有眼底的热潮不断翻涌着,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流出。 花家和慕家的铁血教育告诉他不能轻易落泪,可姜望舒如今的一番话让他紧绷着弦彻底松了、断了。 他厌弃那样算计的世界,毅然决然放手当初执着的梦想,他以为她会厌恶他的‘三分钟热度’,可她没有…… 她竟然没有对他失望。 她说他做得对。 …… 而另一边其他几人也没有睡着。 文彦霖皱着眉,挣扎下说出了内心深处的想法:“你们没看出现在珏哥是真的不喜欢进娱乐圈了吗?他不喜欢我们干嘛要逼他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 宋易安和宁书玉骤然醒悟。 但仍有人糊涂。 郑天朗给他的肩膀来了一巴掌,“你傻缺啊。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珏哥那么执着于音乐,要不然为什么和慕姨反抗啊?哪里又不喜欢了!” “卧槽,你不能轻点啊。”文彦霖吃痛地捂着胳膊,他立即回怼道:“以前喜欢现在烦了不行啊?” 文彦霖才不管,抬起下巴骄傲地说:“反正我支持珏哥退圈,受这窝囊气干什么啊?” “这倒也是!”郑天朗赞成这一点。 随后他挑眉看宋易安和宁书玉,“你们呢?” 宁书玉依然有些踌躇不决,但沉吟片刻后她缓缓说道:“照目前来看,好像本心确实更重要。” 宋易安也点点头,“我想眼下阿珏最需要的应该是我们的支持,而非和外界一样质疑他否决他。” “对!好兄弟当然要支持!” “是啊是啊,我们永远支持珏哥,管他退不退圈的!” “我们去看看珏哥吧,不知道他饿没饿?” 这倒是提醒了宋易安,他拍了拍文彦霖,“霖子,你打电话联系人弄点吃的来,做点阿珏喜欢的。” 文彦霖顿时浑身有劲、神清气爽,他点头,同时比了个‘OK’的手势,“好嘞!包在我身上!” 第196章 夫妻双双动手 姜望舒刚准备走出房间,敲门声砰砰作响。 “珏哥!开门呐!” “珏哥是我,霖子!!” “吃饭了!” “……”姜望舒满头黑线。 知道的人倒是清楚他们是来喊人吃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么大动静是来抄家的吧。 姜望舒往门口走去,给他们开门。 门毫无征兆地开了,趴在最前面的文彦霖和郑天朗差点因为惯性前倾摔个匍匐前进。 “哎哟。” 文彦霖站稳后纳闷道:“咦,怎么是你啊舒姐,珏哥呢?” “他在休息。” “休息?”文彦霖困惑,狐疑地抓了抓后脑勺,“珏哥他不吃饭能睡得着吗?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一去,郑天朗也去,那自然宋易安也进去了。 门口只剩下宁书玉和姜望舒。 宁书玉关切地看向姜望舒,“望舒,珏哥他没事吧?” 姜望舒顿了顿,长呼一口气,“我想应该没事吧。” 此刻房间内吵吵嚷嚷的。 文彦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珏哥珏哥,你想退就退呗,我们都支持,反正咱又不是非得赖在这儿!”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想玩音乐就玩,我们陪你就是了!” 他还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宋易安:“是不是啊?易安。” 宋易安点点头:“嗯嗯,霖子说的没错。 郑天朗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吐槽道:“是啊,这破娱乐圈有什么好稀罕的,赶明儿我出钱给你弄个更好的!” 老婆还是原配好,兄弟还得是发小。 他们的话让花霆珏心头酸涩,眼睛又再次泛起潮意。 见花霆珏一直低着头,文彦霖情商瞬间消失,托着下巴狐疑道:“珏哥,你不会哭了吧?” 闻言上一秒还感动的想落泪的花霆珏如同炸了毛的猫咪,非常要面子的他顶着红彤彤、湿漉漉的眼睛,骤然拔高音量大声反驳文彦霖。 “谁啊,谁哭了!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哭,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他嗓门大的异常,文彦霖咽了咽口水,赶紧把耳朵堵住。心想他要不要告诉珏哥呢?他现在眼睛好红啊!不像是没有哭的样子啊。 幸好宋易安及时拽住了他,转移话题。 “阿珏,我们订了宵夜,出来吃呗。” “嗯好。”花霆珏点点头,他想还是易安好,霖子这也太没情商了吧。 就这样,在姜望舒和朋友们的轮番安慰下花霆珏一点点甩脱这段时间以来的颓败与阴霾。 …… 已经步入大三最后一学期了,花霆珏不想待在这里了。因为他之前参加了许多演出提前修完了学分,于是他向克里斯教授申请了提前毕业,也就意味着他即将结束自己的大学生活。 宋易安他们因为有事先回学校了,而姜望舒这回回去要带上花霆珏一起回国,花霆珏后续的事情她交给专业人员去处理了。 要回国前,见他眼底流露出不舍的神情,姜望舒最后问了一遍:“真的决定了吗?” 闻言花霆珏望向窗外,大雪纷飞,他沉沉地舒了口气,“是啊……” 而后他扭头看向她,“姜望舒。” “嗯?” 他突然喊她的名字,曾经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他此刻目光深邃又成熟地凝视着她。 他说:“其实我退圈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按照我们的计划,鱼鱼还有一年多就要出生了。到时候你忙公司这边的事情,我一头扎进娱乐圈,谁来陪她呢?难道还是像上一世一样把她扔给我妈吗?我们的初衷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很轻,姜望舒忽地沉默了。 因为他说的没错。 是啊,女儿怎么办呢?既然是他们选择生下她,那一个家庭总要有人稍微牺牲些吧。 “嗯。”姜望舒敛眸抿唇,良久后她点头。 花霆珏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勉强笑笑。 姜望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不是滋味,她启唇,“可我……” 最后还是花霆珏抬手,伸出手指抚平她紧皱的眉心,动作轻柔,笑着宽慰她:“好啦,别皱眉了,就这么说定了!” …… 虽然闹剧或许落幕了,但不代表姜望舒就这样收手了,她把余东喊到面前交代事情。 “老大。” 姜望舒双眸中的恨意和恶意闪闪跳动,她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宛如来自地府索命的幽魂,令人毛骨悚然。 “谢方舟不是要踩着别人轰轰烈烈地踏入娱乐圈吗?好啊!你让这边举力帮他一把,我要让他好好登上云端。” 只有得到过才懂失去的痛苦。 她的心中燃烧着一簇明亮的火焰,这团火驱使着她不择手段地想要毁掉谢方舟的前程。她要让谢方舟在众人的追捧下直升云端,然后再将他狠狠拽下来,让他感受从天堂跌入地狱的万般痛苦。但显然不是现在,在没有足够实力前,她需要暂时隐藏野心。 “是。”余东点头应下,他眼底的狠厉也不遑多让。 …… 谢方舟再次登上《宇宙之星》的舞台,因为经过商讨,节目组打算收回花霆珏的冠军,那这新的冠军自然而然将顺移到第二名身上。 也就是谢方舟。 他站在舞台中央,上一次花霆珏站的位置。他微微抬起下巴,举着奖杯,看着台下为他欢呼的歌们,张开手臂笑容灿烂地说着感谢词:“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花霆珏的性子如同坚硬不摧的钢铁,可刚过易折。谢方舟本来说服星辰冒着风险签约他,可他宁愿退圈也不愿屈服。这点其实有些超出预料范围,也让谢方舟心底不太舒坦。因为他还是希望花霆珏能待在这个圈子里,抬头仰望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巨星顶峰。 谢方舟内心极度扭曲。 他既希望花霆珏留在娱乐圈仰人鼻息生存,又不希望这颗定时炸弹因为太优秀而超越他。 但此刻,所有的不甘与嫉妒化为泡沫。 他不再去纠结了。 反正如今名与利都是他的,任谁来都抢不走,尤其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花霆珏!休想要分一杯羹! …… 花霆珏回学校办理最后的手续,他撞上了谢方舟。众目睽睽之下谢方舟又再次挂起伪善的面具。 他抬头挺胸,眼里流露出自信与一丝傲然,缓步走上前,如往常般和花霆珏打招呼:“霆珏,好久不见。” 花霆珏看不惯他装腔作势的样子,也不惯着他,扯唇讥讽道:“呵,没多久,我才打过你,你忘了?” 没想到花霆珏会当着那么多人这么说,谢方舟脸色陡然一黑,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他还想挽回点颜面,也想维持自己在公众面前的人设,于是看似不在意地继续喊:“霆珏,你……” “停。”可花霆珏却嫌弃地喊停,眼神盛满不屑,睥睨着他,鄙夷地说道:“别这样喊我,你还不配。” 而后他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仿佛玩世不恭、矜贵傲慢的世家子弟,低声缓缓吐字:“谢方舟,你最好日日夜夜祈祷你在美国能够混得风生水起,要不然哪天不得已被逼回国发展的话……” “你注意点!” 轻飘飘地说完后花霆珏甚至不愿意分给他眼风,拿上东西,转身利落地离开。 他之所以会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深知只要自己退出娱乐圈,他立马就能恢复花家少爷的身份,手中的权力与财富即刻就能解除权限。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身份收拾一个人易如反掌,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只是他从前不愿意这样做罢了。 可现在不会了。 花霆珏气场全开,谢方舟被他的话吓愣住了,汗毛‘蹭’的一下全都竖起来了,后背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大喘着气,僵硬地回头,眼也不眨地看着花霆珏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 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没事的,他家里都已经破产了,即使东山再起也激不起什么水花,他背后可是庞大的星辰娱乐。 第197章 全家老小轮流上阵 花家。 林霜莲给慕秀芝递上需要公司处理的事务,慕秀芝一一浏览过,两人之间只剩下纸张簌簌的翻页声。 但慕秀芝却突然停下。 “霜莲。” 多年的默契,林霜莲不用细细察言观色便朝慕秀芝说道:“夫人,三少明天的飞机回国。” “那个谢方舟是怎么一回事?”慕秀芝眼神陡然一暗,蹙着眉问她。 花霆珏的事情来的太突然,杀得众人措手不及,等大家反应过来后又赶不上他收尾的速度。 林霜莲如实告诉她:“是谢方舟一直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三少,三少没有防备才上了他的当。” “真是蠢。”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慕秀芝眉宇间浮出嫌弃,她直言不讳地犀利点评道。 林霜莲缄默不言。 慕秀芝面不改色,仿佛是在交代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云淡风轻地说:“让人处理了。”只需一秒的时间便决定了谢方舟的未来。 “可是……”林霜莲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姜小姐吩咐她手底下的人” 慕秀芝眼底暗芒流转,思索须臾后阖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轻笑道:“既然她要出手那就随她吧。” 这么多年的相处慕秀芝深知姜望舒的脾性,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老鼠不是一下子被猫吃掉的,而是玩死的。 “好。” 旋即慕秀芝揉了揉眉心,在心底默默叹气,开口一一嘱咐林霜莲:“还有,把那些车子、别墅、私人飞机还有他喜欢的全送到他那儿让他自己挑。” “卡的额度也给他升上去。” 虽然慕秀芝没有说名字,但这个‘他’林霜莲心知肚明,她自然了解夫人,对三少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关心却总是口不对心。思及此,林霜莲浅笑应下:“好的夫人。” …… 余管家得知花霆珏要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吆喝着花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动起来。花霆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当自己小孩一样疼 “哎哎哎,这花放那边!” “这矮子松放歪了,重新弄好!” 又跑去给厨房的厨师们交代:“三少爱吃的菜和甜品都得时时刻刻备着,你们千万不要忘了他忌口的!”念叨完余管家又快步去庭院外看清洁工作了。 除此之外,其他人也掐着点,翘首以盼地等待花霆珏回家。 飞机上,花霆珏睁着眼睛,没有丝毫困意。他望着窗外病恹恹地问:“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我失望啊?” 姜望舒正在看文件,闻言停顿。 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花霆珏摇头,语气很丧:“我不知道,应该是失望的吧。” 姜望舒淡淡收回视线,只说了一句:“那我倒是觉得他们要伤心了。”她也清楚一时半会花霆珏不能彻底摆脱阴影,所以每每都尽量安慰他、纵容他。 “好了,别想那么多,回去不就知道了。” 晚上八点,花霆珏和姜望舒到家。花家就差没铺红毯了,所有人都回来了,人多得像是举办什么宴会似的。 回到的那一刻花霆珏其实觉得挺丢脸的,他撑着情绪走到慕秀芝面前,强颜欢笑地喊:“妈。” 慕秀芝看出来了,但她并未多言,只是嘱咐他:“回来了就早点休息。” “嗯。” 而其他人则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花霆珏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生怕漏掉了他的一丝难过与伤心。但他们又担心他多想,不得不继续维持着往常的方式。 这样一来,格外诡异。 交谈时大家默契地不提有关‘音乐’方面的事情,说话都是挑着词儿说的,仿佛这是什么违禁词。 花霆瑾拍拍花霆珏的肩膀,温声说道:“回来了就好,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你这个人。” 闻言大家也是纷纷点头。 韩晚珍更是跟着附和道:“是啊,没了你我们都少了好多乐趣,家里变得冷冷清清的。” 前半句话在理。 但后半句话大家神色各异。 冷清?花家目前没有分家,大房二房加起来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孩子们即使再怎么安静应该都算不上冷清。 “哈哈哈大嫂,好久不见你又变幽默了。”花霆珏知道他们在安慰自己,提起精神和家里人说说笑笑。 韩晚珍当真了,眼睛亮如星星,她捧着脸望向旁边的丈夫,向花霆瑞确认:“是吗?我也觉得。” 花霆瑞也是睁眼说瞎话,“嗯,阿珏说的对。” 咳!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姜望舒差点被入口的茶水呛到,她掩唇轻声咳嗽。暗道:果然在花家智商排后才是最快乐最容易满足的。 …… 睡前,花霆珏的房间人来人往,一个接一个的找他,表面是找他闲聊,实则是谈心加慰问。 名言也层出不穷。 “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 “朋友在精不在多。”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永远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身劳心。” 听完一番话,花霆珏感觉像是进了寺庙,佛光庇佑、檀香缭绕,心都被迫清净了。 甚至脑子里差点涌出了出家的念头。 “哈哈对。”他只能附和着笑。 不仅如此,他还陆陆续续收到了众人的礼物。当他问为什么送他时,所有人的回答都是—— “看到合适的就买给你了。” 光是收礼物他就收了快一个小时。 大人送了小孩送,小孩送了狗子送。 第198章 乐观哥爆改emo哥 一大清早,花家‘唉’声四起。 “唉……” 姜望舒早早地起床晨跑,不一会就听到相隔不到两米的阳台另一端传来低沉萎靡的声音。 她拉上拉链的动作一顿,刚有所行动但想想还是全当什么都没听见。因为她昨天听了一晚上,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习惯就好。 她刚准备下楼吃早餐。 楼梯处再次响起那个死动静。 “唉。” 姜望舒:“……” 思及他的遭遇与悲伤,姜望舒觉得他可能徘徊在emo的边缘,可以理解并且能够体谅。 于是她决定…… 三十六计,忍为上策! 该劝的都劝了,时间会消磨一切的。 就当她准备绕着别墅周围跑步时,命运的羁绊仿佛一根粗长的麻绳,将他们两个捆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上了锁,并且扔了钥匙。 花霆珏像个纠缠不休的厉鬼,到哪儿都能偶遇。她仅仅是往前跑了十米,他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拐角,似乎是晨起散步晃悠。 “唉。” 熟悉的声音又又又来了。 “唉!”轮到姜望舒大声叹气了,她叉着腰深呼吸,不解地皱眉问花霆珏:“你大早上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我也不知道啊。”花霆珏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眼神迷离,呆呆傻傻的。 他缓缓将视线落到姜望舒身上,看她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运动装,春日里显得格外朝气蓬勃。 “唉……你跑步啊?” “真好、真热血啊。”说话酸溜溜的。 姜望舒语塞。 一个晨跑有什么好热血的? 而后花霆珏淡淡地说:“那你去吧。”甚至还好心地给她让路。 跑?听到他的话姜望舒笑了。就他这状态和清醒程度,她还哪敢去跑步啊,就怕她一走开他迷迷糊糊跳到前面的湖里都很正常。 “不跑了!”她放弃了。 “为什么啊?”花霆珏纳闷但不多,语速很慢地问她。 “没有为什么。” 姜望舒回答完他后就扯着他的手臂往回走,他现在这样估计下雨了都不知道往家跑。 …… 周六没课,姜望舒念在他心情不美妙的情况下特意居家陪他。在听到他第三十次叹息后,姜望舒扶额问他:“你已经叹三十回气了,还要叹多久的气啊?” “伤心的话不妨发泄出去,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于是她提议道:“要出去玩吗?” 只有在姜望舒面前花霆珏才勉强卸下风平浪静的伪装,他的双眸黯淡无光,仿佛被抽离了三魂七魄一般,只是机械般地摇着头。 “不去。” “打游戏?” “不。” “打球?” “不想。” “逛街?” “不要。” 问了半天,一个都不行,姜望舒心中愤怒的血条蹭蹭蹭上升,但她还是选择忍,忍一时算一时。 “那……去上班?” 三百六十行,总有一行适合他! “上班?”听到‘上班’两个字,花霆珏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僵硬地抬起头。 就在姜望舒惊喜之际,以为他的颓靡隐隐褪去之时,他又变得蔫了吧唧的,耷拉着脑袋,自怨自艾道:“我能做什么啊?上班也只会搞砸,什么都不行。” 姜望舒:“……” 服了。 得,她撤回一条消息总行了吧。 人一旦开始emo就会全盘否定自我,显然,花霆珏此刻正是深陷这样的境况,难以自拔。 …… 自从回家后,虽然花霆珏面对家人时都如从前一般潇洒活泼,但一切似乎只是表象。因为他总会孤身一人坐在院子里或者阳台上,久久失神,然后又开始眺望远方,深深叹气。而他的一切都被密切关心着他的花家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韩晚珍偷偷望着大阳台孤单落寞的背影,戳了戳身旁的花凛,“哎儿子,你小叔这都发一个小时的呆了,他会不会傻掉了。” 花凛天生聪慧,机敏过人,他小大人似的点头,表情沉稳,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嗯,初步来看,小叔可能会有抑郁的倾向。” “啊?抑郁?”这可把韩晚珍吓到了,她赶紧咨询自己博学多识的儿子,“那怎么办?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花凛又说:“小叔被他的朋友背刺,这是心结的原因,所以他现在缺的应该是关爱。” “而这也是我们需要去补救的。” 经过‘大师’这么一点拨,宛如四两拨千斤,韩晚珍顿时豁然开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了儿子!”她拍了拍花凛的肩膀,而后如一缕烟,迅速消失在视线里。 花凛:? 妈妈懂什么了?! …… 韩晚珍来到厨房,心想不就是献爱心嘛?那简直跟喝水一样简单,她准备给花霆珏展示一下自己超绝的烘焙手艺!毕竟吃甜的心情能好。 捣鼓了半天,她终于做好了,兴致勃勃地端到姜望舒和花霆珏面前,笑吟吟地说:“望舒、小珏啊,吃点曲奇饼干吧,甜甜蜜蜜的!” 花霆珏变脸如翻书,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看着碟子里的曲奇饼干赞不绝口道:“哇,大嫂,你这厨艺可以啊,相比以前那简直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韩晚珍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赧然一笑:“哈哈哈我这不是找老师学习了吗?人都要有进步的嘛。” 人、都、是、要、有、进、步、的! 闻言,姜望舒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花霆珏。 危! 果不其然,花霆珏吃曲奇的动作骤然停下,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饼干,低头喃喃道:“是啊,人都要有进步的……” 他的反应不出所料,姜望舒表情凝固。 一旁的韩晚珍更是傻眼了,也不笑了。她紧急朝姜望舒递去求救的眼神,意思是这怎么解决啊? 姜望舒沉默了。 韩晚珍只能赶紧解释:“不是啊,小珏,大嫂没有说你的意思,你有进步有进步!你真的有!!”可她越急于解释越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越说越错。 最终,看着花霆珏勉强的笑容韩晚珍悬着的心死了,死得透透的。她又好心办坏事了呗。 见状她对姜望舒挤眉弄眼,下一秒她直接溜了,拔腿就跑,把灾难性的现场留给了姜望舒。 姜望舒:“……” 有时候她也觉得挺无助的。 第199章 冲击新赛道 幸好,姜望舒的电话铃声拯救了她,她趁机走到空旷的庭院处接电话,是秦钊打来的,简单聊完她收拾东西去公司。 再不去她也要抑郁了。 正当她坐在办公室处理堆积一上午的文件时,她抬头正好与走进办公室的秦钊对视,秦钊后背嗖嗖冒凉风。 姜望舒低头,继续翻看文件,与此同时漫不经心地问:“秦钊,你们男人一般会喜欢什么礼物?” 秦钊愣住,“啊?”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工作没做好,谁曾想姜董竟然问他这种问题。 为什么呢? 他灵光一现,心情雀跃,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姜董是要送我礼物吗?” 姜望舒眯着眼,眸光凛冽,挑了挑眉冷冷地盯着他问道:“呵呵,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不是您说的吗?” “我说送你了吗?” “好像…没有哈。” 气氛略微尴尬,秦钊及时挽回,“哈哈,男人嘛,无非就是喜欢钱、豪车、名表、游戏、美女!” “那如果这些都行不通呢?” “那他就不是男人!” 闻言姜望舒猛地抬头,眼神如X射线般穿透人心,她狠狠剜了他一眼,“嗯?谁不是男人?” 那一声“嗯”更是充满了威胁和警告的意味,让人不禁心生寒意。秦钊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后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姜望舒摆手,“算了,出去吧。” 没用的男人。 …… 花家 花染从背后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奶声奶气地喊:“小叔叔~” 花霆珏回头,一脸茫然,他顿时切换面孔,“嗯?怎么啦?” 花染先是整理了一下精致漂亮的裙摆,板着脸严肃正经地咳了两声,“咳咳,小叔叔。” 花霆珏狐疑。 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紧接着花染小朋友挺直腰板,仿佛幼儿园小主持人般咬字清晰:“小叔叔,失败乃成功之母,不要害怕失败,失败了下次才能成功。” 回来这么久,没有任何人在花霆珏面前提起过‘失败’二字,就是怕刺激到他脆弱敏感的内心,可花染打破了这道平衡。 她甚至句句话不离失败。 花霆珏嘴角抽搐,笑容瞬间消失。看着‘乖巧懂事’的花染,心道这小妮子挺不会说话的啊。 “行行行,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随后花染又掏了掏自己的香奈儿小挎包,摸出一张银行卡,“喏,小叔叔,拿去花吧。” 花霆珏定睛一看。 再次懵逼。 “这不是你的卡吗?给我卡干嘛?” 花染把卡放他手心,叉着腰阔气地说:“小叔叔不是没钱了吗?不要强撑啦,染染有的是钱,你随便花!” “嚯!”花霆珏震惊,“你怎么知道我缺钱?” 花染叹气,“唉。”她骄傲得不行,昂着下巴,一副全天下本小姐最聪明的样子,说道:“我当然知道。” 在她眼里,失败无非是钱不够,因此才会有这种举动。 她人小鬼大的模样让花霆珏失笑,刚想拒绝,把卡还给她。 谁知花染机灵,鬼主意多,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趁机坐上秋千,和花霆珏一起荡啊荡。她笑吟吟地望着花霆珏问:“小叔叔,染染对你好吧?” “嗯,还不错。”花霆珏敷衍地点头。 花染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抓着花霆珏袖子可怜巴巴地说:“那……为了表示感谢你可不可以给我生个妹妹啊!” “什么?!” 此话一出,花霆珏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拔高音量大喊道。 “生什么?” “妹妹,我想要个妹妹。”花染强调道。 “你不是有……”花霆珏刚想说你不是有小六这个妹妹吗?但转头一想,小六好像还没出生呢?!于是他只能戛然而止,硬生生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他故意混淆概念,“呃……小叔叔是男的,生不了孩子。” 花染老成地摇摇头,“笨!” ??? 花霆珏倒吸一口凉气。 花染叹气,“难怪他们都说小叔叔是最不聪明的,男孩子当然不能生小孩咯,你要找小婶婶才行哦。” 花霆珏傻眼了,这谁教她的啊? 还没等到有人来回答他这个问题,花染陡然瞪大眼睛,迅速站起来乖乖喊人:“妈妈~” 小甜嗓的尾调都在颤抖。 秦盈盈露出标准的微笑,但这笑足够让花染害怕,“呵呵,花染,你是不是又偷偷看电视了!爸爸妈妈有没有说过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过来,跟你小叔道歉。” 花霆珏劝道:“没事,二嫂,小孩子嘛。” 秦盈盈一脸歉疚地说:“她应该道歉的,对不起啊小珏,平时是我们对她太娇纵了。” 眼下正是关键时期,全家都谨言慎行,她也是知道的,可这小家伙居然偷偷搞出大动作来。 花染害怕妈妈,乖乖和花霆珏道歉后被秦盈盈强行带走。望着她娇小可爱的背影,花霆珏思绪渐渐飘远,他长舒了口气。 “唉,我好想鱼鱼啊。” …… 因为担心花霆珏在家里憋得慌,姜望舒还是把部分工作带回了家处理。 她一到家,花霆珏又悄无声息地来了。 “你在干嘛?” “看文件啊。” “你公司要上市了吗?” “嗯,下个月。” “是哪个公司啊?” “天化。” “你这换赛道还挺快嘛。”花霆珏感慨道。 就在姜望舒准备回答他的时候,花霆珏突然陷入了神游状态。姜望舒只是瞧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他的emo症状又不定时发作了,她赶紧抿唇选择闭嘴。 不说话救大命。 然而,她却听见花霆珏一个劲地嘀咕道:“换赛道?换赛道……生个妹妹……妹妹……” 他嗖的站起来,大喊:“我知道了!” 几乎一溜烟的时间,姜望舒已经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看到他如今疯疯癫癫的样子,姜望舒都懒得管了,间歇性发疯罢了,她这几天都看得习以为常了。 …… 殊不知,凌晨两点,有人翻越阳台而来。 花霆珏心情大为亢奋,推开姜望舒房间的落地窗,嘴里念叨个不停:“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甚至悄摸溜进卧室,大掌握着床上人的肩膀,摇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姜望舒。 姜望舒睡眠浅,被吵醒的她‘唰’的一下睁开眼,混沌半醒的眼眸中盛满怒火,不耐烦地压着嗓子破口大骂:“你想死啊?花霆珏!” “大半夜不睡觉你瞎知道什么了!是找到通往阎王殿的捷径了?所以特意找我来实施??” 花霆珏缩了缩脖子,虽然害怕但此刻兴奋战胜了恐惧,他和姜望舒不在一个聊天频道上。 因为他说:“哎,要不我当你助理吧!” 第200章 男友牌助理 本就没睡醒的姜望舒如遭雷击,神情一滞,仿佛被按下减速键,缓缓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啊?助什么?” “助理啊。” “谁的助理?” “你的。” 回答完花霆珏以为她是没听清楚,好心且激动地重复道:“我说,我去你公司上班!反正咱俩知根知底的,还可以顺道培养感情不是吗?” 他的状态仿佛一夜回春,意志消沉的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乐观开朗的花霆珏。 姜望舒沉默,懵逼到了大脑宕机的程度,半晌后她才慢吞吞地憋出一句话:“你没事吧?” 她半眯着眼睛瞥他,赤裸裸、不加掩饰的面部表情似乎在说你可别过来霍霍我。 而花霆珏也看出来了,他有些伤心地低着头,撇了撇嘴:“你嫌弃我啊?也是,我这个人……” 又是那一番熟悉的自怨自艾的感慨。 姜望舒脑子又开始疼了,她实在不想听了,果断打断他的话,缴械投降,“停,助理就助理。” “耶!”花霆珏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他将脸凑到她面前,“真的啊?你没骗我吧?!” “嗯。”姜望舒生无可恋地点头。 花霆珏暂时不管她的伤春悲秋,他眼底流出细碎的微芒,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会胜任这份工作的,我以前上过班的。” 姜望舒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下,心想她就是因为他上过班才担心,没上过班还好,可以慢慢教,上过班那岂不是全凭经验做事。 完了。 一想到日后可能会出现鸡飞狗跳的工作环境,她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咬牙切齿地笑着说:“好。” 姜望舒扯着嘴角,闭上眼很是无奈地赶人,“那麻烦花助理,能出去了吗?你老板想睡觉了。” “哦哦好。”花霆珏高高兴兴地答应道,然后给姜望舒重新盖上被子,笑得合不拢嘴,“晚安晚安,老板你睡!” 说完花霆珏迈着轻快的步子从正门走出去了,嘴里哼着悠扬好听的小曲儿。 姜望舒默默翻了个白眼,她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半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算了,不想了,还是睡觉吧。 头疼。 …… 说干就干。 第二天,花霆珏抛弃自己那些花里胡哨的衬衫,一改贵公子的形象,穿西装、打领带。 他换好衣服后站定在姜望舒面前,挑眉问她:“怎么样?不错吧。” 姜望舒抬眼瞧他。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和身材都完美适配西服,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挂的。黑色西装敛去他周身外放的不羁与恣意,而眼角眉梢又微微往上挑,禁欲与风流共存。 “不错。”姜望舒满意地点评道,但她又迟疑了,“就是……” “就是什么?” “没什么。”姜望舒摇头。 其实她是想说他这个助理穿得比她这个老板好多了,他们互联网公司没有着正装的硬性条件。但转念一想,让花霆珏穿差一点好像也不行。 “走吧。” “好嘞!” …… 腾飞。 产品面市,一个个忙得晕头转向。 秦钊和另一名董事长办公室的女秘书打招呼,“禾苗,早上好啊。” 禾苗是姜望舒一年前招的女秘书,同样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腾飞虽然是互联网科技公司,但男女比例较为均衡,因为在姜望舒眼里没有什么男性和女性之别,只要适合这个岗位她就招。 而且姜望舒身边待着的就没有丑的,禾苗长相身材姣好,笑起来时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早啊,秦总。” 秦钊点了点头,嘱咐她:“还有十五分钟姜董就到公司了,你等会记得把姜董需要看的文件放她办公桌上。” “好的。” 随后秦钊下楼等姜望舒,却见她身后跟着一个帅气的男子,气宇不凡、仪表堂堂,他还以为是合作方。 结果听见姜望舒和他介绍:“秦钊,这是我新招的助理,从今天起他正式在董事长办工作。” “啊?”秦钊当即愣了。 姜望舒回头,语气软和些,“这是秦钊。” “哦哦。”花霆珏笑着伸出手,礼貌地和秦钊自我介绍道:“你好,花霆珏。” 秦钊还没缓过神来,闻言下意识伸手与他回握,“你好。” “姜董,他过人事了吗?” “没有,一会儿我带他去弄。” “好。” 姜望舒扭头对花霆珏说:“我先去开个会。” 花霆珏点点头,“嗯嗯,你去吧。” 而后姜望舒看向对面的秦钊,“你带他逛一逛,熟悉熟悉公司,再给他找点事做。” “好的姜董。”深深的困惑缠绕在秦钊心头,但他还是应下,随后带着花霆珏逛了一圈。 边走边介绍。 “这里是姜董办公的地方。” “这边是会议室,从左到右分别是一号到五号会议室,姜董一会儿在一号会议室开会。” “好。”花霆珏抬眼扫过这里的环境,一一记下。 “腾飞的大楼在修建,眼下我们公司总共是有三层楼,楼下还有其他部门的,等会我也会给你介绍的。” 三层啊,花霆珏有些诧异。 这里是早期的CBD,寸土寸金,能包下三层已经很有实力了。 不愧是姜望舒啊。 “好的,谢了!” 花霆珏进退有度,说话也注意分寸和礼貌,永远带着笑脸,攻击性不强,连一旁的秦钊和他相处不过短短半个小时都快被他感染了。 “以后就是同事了,有什么事你只管问我。” “谢谢秦哥。” “不客气。” 在姜望舒即将开完早会的前,秦钊掐着点让花霆珏煮一杯咖啡到董事长办公室,他还特意叮嘱他:“那个小珏啊,一定不要忘了姜董喝咖啡的喜好。” “好的。”某位小助理上线。 但刚打算按照姜望舒的口味煮咖啡,他算了算日子,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喝咖啡?!她喝什么咖啡啊! 随即他翻了翻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掏出一盒不知名物品,麻利地倒入水杯里,欢快地拿勺子搅啊搅~ …… 办公室。 姜望舒低头抿了口‘咖啡’,入口居然是甜的,她迅速皱起眉头,嫌弃地放下杯子,声音不自觉发冷。 “这谁弄的?” 秦钊见她发怒,刚想开口不料旁边的花霆珏比他快,上前一步抢答道:“我倒的红糖水。” 姜望舒气消了一大半。 啊,红糖水?! 宛如晴天霹雳,秦钊傻差点尖叫出声,目瞪口呆,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里没来由一慌。 不是,没人告诉他新来的助理胆子这么大啊! 第201章 心肝儿小蜜 怕姜望舒动气的秦钊只能立刻往自己身上揽责,“姜董抱歉,可能是我当时给他讲得不是很清楚。” 他赶紧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提醒花霆珏,“姜董一般早上都喝咖啡的,不喝红糖水,你下次注、意、点。” “可……” 看到花霆珏欲言又止,姜望舒只好让秦钊先出去。秦钊懵逼地往外走,他还以为姜望舒要关门骂人呢,于是赶紧往外走,逃离危机重重的现场。 办公室只剩姜望舒和花霆珏。 姜望舒轻啧:“你早上没睡醒啊,大早上给我喝什么红糖水啊?” 她又叹气,看似训他实则是和他讲规则:“在公司做事记住一点,上司说什么你做什么,不要自己拿主意。” 只有他俩,花霆珏在她面前坐下来,一副我没做错的坦然模样,“可你生理期要到了啊?尽量不要碰咖啡和酒精。” “……” 这个理由让姜望舒一时语塞,她表情凝固,甚至连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最终为了重新夺回主动权,她只能故意面露凶光地问他:“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你是。”花霆珏怂了,不情不愿地说。 但他还是非常理直气壮地坚持自己的看法,“但你确实快到生理期了啊,又不是不让你喝咖啡,只是别天天喝。” 他还当起教育老板的人了。 而且他一念叨起来和唐僧念咒没什么区别,姜望舒头更疼了,心烦但妥协,“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喝就不喝。” 不出一分钟,花霆珏毫发无损地从办公室走出来。不仅如此,他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秦钊看傻眼了。 他竟然笑了!这么邪门的吗? 他纳闷,不对啊,剧情不该是这样的啊?给姜董的咖啡私自换成了红糖水,按姜董的脾气估计这时候已经被解雇了。 “解雇?难道他是因为摆脱魔爪而高兴?这样好像说得通。”秦钊斜靠在茶水间,他喝了口水,八卦地嘀咕道。 八卦心一起,思想就逐渐飘远了。 这新来的助理长得跟个会所里的男模似的,秦钊心想。与此同时他又开始浮想联翩,上次姜董问他男人喜欢什么礼物。 难道……也是送这人的? 一个刺激惊险的猜想冒出心头! 所以……他是姜董的小蜜? 似乎是窥探了什么惊天秘辛,秦钊倒吸一口凉气,夸张地捂住嘴。他内心唏嘘不已,因为他着实没有想到冷淡孤僻的姜董也逃不过这一关啊~ …… 因为董事长助理办公室没有多余的工位,让花霆珏去研发部那边也不合适,所以姜望舒干脆让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主要是在眼皮子底下她放心。 然而,她真的低估了还花霆珏的碎嘴。 他拉着椅子往姜望舒边上去,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好像都不认识我诶?我看大家都挺热情的,完全不像那边……” 剩下的话他没有明说,两人心知肚明。 姜望舒头也不抬地看合同签字,神色淡然地回他:“正常,一群码农,没时间搞八卦。” 腾飞员工:老板,扎心了不是。 “好吧。”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花霆珏背景和慕家沾边,根正苗红。所以他闯荡娱乐圈的消息几乎都被隐匿了,只有少部分人能把他和花家三少对上,但知情的人也不敢多嘴一句。 何况,姜望舒就是搞互联网的,如今腾飞隐隐有互联网龙头的趋势,有钱有电脑上网的差不多都得经过她的平台。因此她利用权限删除、拦截许多从美国传过来的新闻八卦。 那一晚,姜望舒通宵加班。 在美国闹得沸沸扬扬又如何,回到自己地盘上照样可以让一切荡然无存,查无此人。 …… 下午的时候花霆珏陆陆续续接到了些杂活儿,“那个花助理啊,能帮忙打印二十份资料送到三号会议室吗?” “嗯嗯,好。” 那人见他爽快接下,直接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而且还特意问了问:“你会用打印机吧?” 花霆珏点头,“打印机啊,我会用!” 可当他来到打印机前时,他突然犯难了。因为他是会用打印机,但是会的是未来的先进设备,而眼前这台‘古老’的打印机他还确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怎么用啊?” 他刚想扭头主动问人,结果身后空无一人,大家都去会议室开会了。 “啧。”幽幽地盯着打印机左看看右瞧瞧,花霆珏轻啧一声,这么一小点要求,压根难不倒他! 他照着英文提示半晕半懂地操作打印机,不一会,一张张资料被打印出来,花霆珏满意地笑了。 “我就说嘛,难不倒我!” 花霆珏整理完就马不停蹄送到会议室,交给门口等姜望舒的秦钊,“秦总,给,会议需要的资料。” “好的,谢谢。”秦钊不动声色地瞥他,眼神意味深长,暗道一声:让老板的心头好做这些杂活好像确实屈才了。 开会时,花霆珏坐在边缘位置上听。而姜望舒则是翻了几页手边的文件,她扯唇轻笑,缓缓抬头,声音淡漠地问会议室内的所有人: “这谁打印的?” 没有任何排版、顺序。 秦钊、禾苗以及冯令仪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回避,他们都感受到了姜望舒隐隐冒头的怒气,纷纷低头保持沉默。 唯独……花霆珏。 拥有超绝钝感力的他果断举手承认。 “我!我弄的!” 花霆珏察言观色,顿了顿后他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不太会用那个打印机,不对的话我去重新弄!” 姜望舒石化了,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怎么都使不上劲不说,对方甚至还当你在和他玩。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魔法攻击吧。 “我……”她抬头望着花霆珏,最终还是欲言又止,生生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算了,你先出去给我倒杯咖啡。” “OK!”花霆珏领命。 趁着花霆珏跑出会议室之际,姜望舒扶额叹气,低声嘱咐秦钊和禾苗:“这些有点难度的事情不要交给他,他没有经过入职培训,下次安排些简单易上手的活儿。” 秦钊等人不禁汗颜。 这还难啊?姜董你要不要这么睁眼说瞎话啊。 姜望舒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她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花霆珏脑子不够吗?她只能委婉委婉再委婉。 会议室里的人大多都是从开创初期就跟着姜望舒的,他们也深知她的脾气,令他们错愕的是一个助理连打印文件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结果她竟然没有生气。 有人小心翼翼和旁人的同事交头接耳。 “我是不是发高烧烧糊涂了啊?” 谁知同事也奇了怪了,“别说你了,我也是。” 而秦钊默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咂舌,这新助理果然是姜董的心肝儿甜蜜饯儿啊。 啧啧~ 第202章 越上班越负债 经此一事,花霆珏算是在腾飞出名了。 第一,他的气质和外貌在一众员工中宛如鹤立鸡群,饶是他们之中公认最漂亮的女孩子想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二嘛,也是大家最好奇的,那就是——他和他们姜董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冷面阎王如此轻松地宽恕他的低级错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总算有人耐不住性子和花霆珏攀谈闲聊,“花助理啊,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啊?” “流行音乐。” “啊?!”所有人眼珠子一凸。 这好像和互联网公司不沾边啊。 “哦哦我懂了。”那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接着问:“你是对计算机和软件开发感兴趣吧?所以辅修了,那你挺厉害的啊。” 花霆珏非常坦诚地否认道:“我不会软件开发,没学过,也不是计算机相关专业毕业的。” “那你不对这方面感兴趣?” “我喜欢打游戏,会打游戏算感兴趣吗?”花霆珏角度清奇。 “呃……” 大家一致表示沉默。 算吗?好像算的吧。 这时,姜望舒悄无声息地路过,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却突然启唇,语气淡然地说道:“我们公司也开发了游戏,会打游戏等同于产品测试了,挺好的。” 众人嘴角一抽,目瞪口呆。 挺……挺好的?他们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气,听岔了呢,眼睛往姜望舒那边偷瞄。 “姜董!” “姜董。” 他们条件反射,站起来喊她。 望着她泰然自若的脸色,不由在心里嘀咕:姜董您面试大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哦,无差别怼任何人。而如今却开金口替助理解释,这……这还是他们不苟言笑、闻风丧胆的姜董吗? 经过这两回,大家纷纷揣测,这新人什么来历啊? 公司最熟悉姜望舒的莫过于一直跟着她的秦钊,于是大家又涌过去和秦钊打探消息,“哎,秦总,你认识新来的助理吗?他和姜董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 “咳。”秦钊差点被咖啡呛到。 “怎么了?秦总。” “没事。”秦钊拿纸巾擦了擦嘴,想起姜董和小助理的关系,他敲打了下他们,“不该问的别问,小心姜董收拾你们!” 听到‘收拾’茶水间众人的后背嗖嗖发凉,但奈何实在架不住好奇八卦之心,他们扭头换了个询问对象,“那苗姐呢?” 禾苗知性温柔,闻言她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众人败兴而归,回到工位上继续工作。 …… 下午,如小蜜蜂般忙碌在办公室的花霆珏不见了,连姜望舒都没能看到他的身影,她问秦钊和禾苗,“你没看看到花霆珏了吗?” 秦钊:“没有。” 禾苗:“他好像临时有点事出去了。” “嗯。” 心底升起疑虑,姜望舒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下一秒,手机铃声冷不丁在办公室响起。 姜望舒:“……” 空气中凝结着尴尬,秦钊和禾苗快速低头。 姜望舒面不改色地挂断电话,战术性咳嗽,“咳,你们先出去吧。” “好的姜董。” 当只剩自己的时候,姜望舒半阖眼,嗓音轻盈如云,幽幽如鬼魅,冷笑,“行啊花霆珏。” …… 就在大家都不解花霆珏到底去了哪里的时候,他们的话题中心人物终于再次出现在视野里,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 花霆珏笑呵呵的。 “大家吃点下午茶吧!” 他自知能力比不上其他人,所以立马投身到后勤处,人食五谷,哪有不吃东西的呢? 下午茶?众人闻声朝他望去,果然瞧见一大堆琳琅满目的吃食,包装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 秦钊也看了眼,不看不知道,一看被包装袋吓一跳,这不是很难很难预约的京膳楼吗? 对此,他大加赞赏道:“哇哦,霆珏你可以啊,京膳楼的东西,那这一顿让你破费了。” 刚刚还跃跃欲试的大家顿时停了动作。 花霆珏把东西递给他们,不缺钱的他毫不在意地笑笑,“我毕竟是初来乍到,这不是以后还需要大家多多关照嘛,所以选了还不错的京膳楼。” “大家都别愣着啊!赶紧尝尝。咱们吃东西无非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让自己感到快乐和满足而已。所以说呢,在哪儿吃、吃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啦!只要能让我们的心情愉悦起来,那不就足够了吗?”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他人内心的犹豫和担忧,于是连忙再次开口,试图用轻松幽默的话语打破僵局。 他的话在理。 大家又开始动手准备大快朵颐了。 “谢谢啊花助理!” “不客气。” 花霆珏还热情给众人介绍:“右边袋子的甜品我选的是无糖和低糖的,如果有健身减脂的爱好可以吃这些。” 听到这个,公司女员工们眼睛一亮。 不得不说,虽然花霆珏在一些方面比不得专业人士,但在了解女人方面他还真是高手。 …… 见大家高高兴兴地用餐,花霆珏把另一份一直提着的甜品给姜望舒送去,有了进出权限的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姜望舒的办公室,通畅无阻。 “铛铛铛!” “你去哪儿了?” 门开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出声,一个兴奋,一个质问。 “我去给大家买下午茶了啊。” 姜望舒皱眉,“买下午茶?这不是助理的……”他想说这是助理的活儿,但说着说着她顿住了,因为他好像就是助理啊。 花霆珏拆开包装,强行将蛋糕塞到她手里,“哎呀,别管那么多了,吃吧。” “无糖的,可好吃了!” “你还买的京膳楼的?” “对啊,你不是喜欢吗?” 他一个月工资才两千,这一顿下午茶就干没了,甚至可能还不够,也就意味着干一天倒贴一天,越上班越负债。 第203章 亲妈坑人没商量 姜望舒暗自叹气,低声骂了句“傻子”。 “什么?” “没事。” 见她慢条斯理地吃东西,花霆珏在一旁絮絮叨叨:“哦哦,你看看你,早餐只吃那么一点,中午也是,难怪一点都不长肉。” “还好我来了,可以盯着你点。” 花霆珏眉尾一挑,矜贵又骄傲地勾唇笑,“你就偷着乐吧,烧高香碰到我这样的。” 姜望舒手一顿。 她光顾着吃了,忘记腾出手抽他了。 诚然,他说话欠揍。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姜望舒太忙了,跟个陀螺似的,忙起来总会忘记吃饭或者应付吃几口,完全把自己的身子当铁打的。可自从花霆珏当了她的助理以后他全都大包大揽过去。 …… 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花霆珏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一切杂活,又不需要动脑子,于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So easy~ 这天,姜望舒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晚上跟我去个晚会。” “什么晚会啊?” “一个慈善晚会,不过……我应该是去看投资进展的。”姜望舒毫不避讳地坦诚道。 “慈善晚会啊……”花霆珏拖长语气,沉吟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朝姜望舒比了个手势,“OK。” 忽地,姜望舒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又认真,莫名其妙地朝他说了一句:“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花霆珏不解,“什么啊?” 但姜望舒卖关子,没有直接告诉他。 当到了现场他这才恍然大悟,困惑被瞬间解开,因为这里好多熟人啊,全是京市的名流富豪们。 不过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熟人,毕竟花霆珏只和这些人的儿子们熟,和老子不熟。 “你说的就是这个啊?” “嗯。” “那我一会儿是不是要替你挡酒啊。” 姜望舒垂下眼睑,淡定地回他:“秦钊喝,你一会儿开车。” 秦钊:“……” 论有一个偏心偏到太平洋的老板是什么感觉。他知道,他深有体会,心寒!说不出的心寒! “哦哦行。”花霆珏倒是无所谓,反正不是姜望舒喝就行。 姜望舒让花霆珏自己玩,她则是和秦钊一起去应酬,花霆珏也乖觉,他不想给她添乱,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 …… 慕秀芝在二楼,锐利的凤眸随意一扫便锁定了某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吗?她回眸诧异地问林霜莲,“小珏怎么会在这儿?” 林霜莲朝她的视线看去,看到花霆珏时也有些震惊,旋即解释道:“可能是陪姜小姐来的吧,三少最近在姜小姐的公司帮忙。” 慕秀芝轻嗤:“他帮忙?我看是帮倒忙吧。” 林霜莲淡定不说话。 而后只见慕秀芝半眯着眼,将视线从远处收回,冷哼一声:让他去学习商业知识,回来进入公司帮忙,他推三阻四,态度坚决地和我抗议。现在倒好,又上赶着了。” “也就这点出息了。” 说罢,她朝楼下走去。 花霆珏百无聊赖地坐着,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上前搭讪的男男女女,就在他打算转移阵地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嚯。 妈! 他起身,赶紧追上前去。 姜望舒在忙他不好打扰,但他这不是遇见亲人了嘛,他可以找他妈说话啊。 花霆珏走近,刚想喊慕秀芝,可慕秀芝一个眼刀冷冷地剜过去,直接吓得他将到嘴边的“妈”吞了回去。 慕秀芝一言不发地拒绝了他的攀谈,并且径直略过了他,甚至走之前还丝毫不顾念母子情分,仿佛他们之间完全不认识,冷声丢下一句话。 “这里是贵宾席,不是闲杂人等该乱坐的。” “啊?” 花霆珏:??? 闲杂人等?谁啊?妈说的该不会是他吧。 可环顾一圈,都是大公司大集团的什么总什么董的,只有他一个芝麻大点的助理,不是说他是说谁呢? 气氛莫名尴尬了些,花霆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周围的服务生看他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心想这该不是混进来攀高枝的野模吧? 有眼力见的服务生站了出来,礼貌地问道:“先生,您一个人来的吗?这里的座位是需要出示手牌的。”那语气似乎是在质疑他不是被邀请,是自己偷溜进来的,要请他出去。 被亲妈坑了一把,花霆珏百口莫辩。 还是头一次被人用眼神驱赶,他肉眼可见地慌了,着急解释:“啊不是,我跟我老板一起来的,我们有邀请函的!” 服务生们的表情更微妙了。 好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金主还来找新的金主是吧?他们见多了。 服务生们冷着脸,伸出手继续礼貌地赶人:“先生,您打扰到我们的贵宾了,请您……” 就在这时,姜望舒放下应酬走了过来,“怎么了?” 花霆珏找到撑腰的人了,一瞬间底气都足了,腰板都挺直了,声音响亮而清晰地说:“他们想赶我出去!”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姜望舒表情一冷,将手牌递过去,面色不善,“他是我的助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姜董,抱歉。” “可以入座了吗?” “当然当然,姜董您请,你们请坐。” 服务生们陪着笑脸,生怕惹怒了姜望舒,小心翼翼地离开。当他们走远后姜望舒一脸疑惑,“怎么回事啊,刚刚发生什么了?” “唉……”花霆珏沉沉地叹了口气。 姜望舒都对他的叹气PTSD了,话差点卡嗓子眼里,她偏头疑惑地嗯了声。 花霆珏气恼地坐下,吐槽道:“还不是我妈吗?我遇见她想着上前打个招呼,结果她竟然坑我,说我是闲杂人等。”他苦闷极了,“然后……然后那些服务生就怀疑我的身份了。” “这样啊。”了解来龙去脉后的姜望舒用余光一瞥,果真瞧见了慕秀芝端正严肃的身影。 思及背后的原因,她忍不住笑。 却恰好被正生气的花霆珏逮住。 “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 姜望舒收起笑脸,反问道:“那我要为你哭吗?” 花霆珏一僵,“额,那倒也不必。” 他撇了撇嘴,和姜望舒疯狂吐槽慕秀芝刚刚的行为,“你说我妈怎么能这样呢?我还是不是她的亲儿子啊。” 姜望舒耸耸肩,“这我回答不了。” 反正不是她生的。 第204章 老糊涂了 一场慈善晚宴下来,花霆珏闷闷不乐的,等晚宴一结束他就火急火燎地冲到他妈面前。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姜望舒拉都拉不住,他用身体拦车,不让司机走。 车内慕秀芝问司机,“怎么回事?” 突然冒出个人来,司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道:“夫人,是……是三少在前面拦车。” “反了他了,想找死吗?”慕秀芝勃然大怒,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黑沉冷戾,怒气冲冲地开门下车。 “花霆珏,你又干什么呢?” 花霆珏此刻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他完全不畏惧他妈叱咤的口气,诉说自己的心酸,“妈,你刚刚太过分了吧,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被你弄出去了。” 慕秀芝不理会他的谴责,气定神闲地说着扎心的话:“那是主办方留给宴会VIP的席位,一般都是手握权势之人坐那儿,确实不是你该去的位置,我有说错吗?” “我,没……没有啊。”花霆珏顺着她的逻辑思考,想了想好像是没错,于是天真地朝她摇头。 姜望舒听到他这个回答两眼一抹黑,这回答不是给别人送助攻吗?慕秀芝也一脸嫌弃地撇开眼。 唉,某人可真是吃一堑再吃一堑。 不过很快被带偏的花霆珏又反应过来,走上正轨,扬声反驳她:“不对!妈你混淆概念,明明是你坑我,要不是你根本不会有那些误会。” 总算聪明了一点,慕秀芝敛去些许嫌弃,静静地看着他,“所以呢?你要找我麻烦?” 闻言胆怂的花霆珏立马否认,“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想过来说说理,这事是你不对在先。” “行,你说完了,我也听完了,赶紧回去。”慕秀芝懒得和他搅和,摆摆手,她忽地将目光转到姜望舒身上,“你不带他回去?” “咳。”姜望舒握拳咳嗽,她一动不动,低头垂眸,默默移开眼,全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的过路人,不参与他们母子之间的理论。 花霆珏欲言又止,“可是……” 慕秀芝:“可是什么?” 虽然占理,但花霆珏气焰矮了一大截,委屈的他只敢小声嘟嘟囔囔:“妈,你不该给我道个歉吗?” “什么?”慕秀芝笑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上下扫视,“等你下辈子你坐上我这个位置再说吧。” “走了。”她也不再耽搁闲聊,丢下一句话就重新往车里走。 “哎哎哎,妈!” “妈!”看着离去的车子,花霆珏在后头扯着嗓子喊,但汽车决然朝相反的方向驶离。 回去的路上,花霆珏满腹牢骚,“我妈老是这样,讲真,说她是皇帝转世我都相信。” 姜望舒闭上眼,后背靠着舒适的靠垫,用手抵着头小憩。她的半张脸隐没在光影里,柔和又清丽,轻声说:“那你就证明给她看。” 几乎是刹那间,花霆珏像是听到什么鬼故事,他哭丧着脸,“怎么证明啊?我哪行啊。” “万一呢。”姜望舒并没有直接解答。 花霆珏失了自信,落寞地摇摇头,“哪有什么万一啊?我就算再投胎估计也是白瞎。” …… 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来了。 这不,腾飞计划与京市的老牌房地产公司程氏地产合作,用互联网科技改变房地产销售模式。 但程氏地产的董事长程百勇是个恪守成规的老传统,他坚持目前的经营模式,即便姜望舒说服了其他股东,但他一直迟迟不肯引入新系统。 久而久之,程氏集团也成了他们没能啃下来的硬骨头。 “老板,程董那边完全说不通,还把人骂了一通,我们还要和他们合作吗?” 姜望舒眼中的野心昭然若揭,勾唇一笑,“当然。谁谈合作又是一帆风顺的呢?失败了那就多来几回,被骂也说明不了什么。”她神色淡然地道来。 “程氏我是一定要拿下的。” “嗯好。”紧接着秦钊给姜望舒递去一份资料,“老板,这是您让我去取的资料,我拿回来了。” 姜望舒盯着桌面上的档案袋,慢条斯理地拆开,一目十行,一一扫过,旋即她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芒。 几天前她让余东去帮她查程家,这份资料正是他查出来的结果,和她的计划完全吻合。 “现在这个项目是由谁负责的?” “一组的人。” “让他们暂停。” “老板你是要换人吗?” 姜望舒伸出纤长如葱根般的食指,点了点桌上的蓝色文件夹,“嗯,这个项目你拿给花霆珏去谈。” 秦钊再次目瞪口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加班加出幻觉了,就花霆珏那能力哪能去谈这么大的合作啊。 秦钊眉头紧皱,他心底的震惊汹涌澎湃,姜董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糊涂了啊! “可是他……”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没有。” “没有可以出去了。” …… 办公室,花霆珏站在姜望舒对面,惊愕的他眨眨眼,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们说你让我去谈合作啊?” “对啊。” 她肯定的话连花霆珏都忍不住皱着脸担忧,自从被谢方舟算计后每逢大事他都心生怯意,这次也不例外。 花霆珏掌心濡湿,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嗫嚅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拒绝,“我……我应该做不了这个吧?” 见他垂下眼睫,姜望舒丝毫不将他的犹豫与胆怯放在心上,反而淡定地把项目书递给他。 “试试。”她望着他的眼睛鼓励道。 “啊……啊?”花霆珏不敢接,目光直直落到她手里的文件上,而后视线又缓缓上移,骤然与她对视。 “我……” 那件事以后花霆珏对自己的能力开启了全方面怀疑,他来当姜望舒的助理也只是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但这些小事绝对不包括去谈这么重要一个合作啊。 “哈?”他大大的桃花眼中盈溢出如深渊般浩大的困惑,并且还当场说了出来,“你糊涂了啊?” 他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她老糊涂了。 “……” 他明晃晃的怀疑让姜望舒狠狠拧眉,顿时语塞,她咬紧后槽牙冷笑,说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嗓子眼里逼出来:“我、怎、么、就、糊、涂、了?” 第205章 回怼质疑 花霆珏直接略过她充满危险气息的疑问,转头就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啊? 他咦了声,不禁纳闷道:“没发烧啊。” 旋即又自己低头嘀嘀咕咕,“你也没上年纪啊。” “嗯?”姜望舒冷冷凝视着他。 她眯着眼打量自己的眼神让花霆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讪讪陪笑,“嘿嘿,开个玩笑嘛,没骂你没骂你。” 花霆珏坐下,肩膀往下沉,放松到最松弛的状态,他托着腮十分不理解地问她:“那你干嘛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啊……”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可听他们说了,这是咱公司部门好几个优秀员工都谈不下来的合作,我哪能和那些高材生比啊?”他一味地自贬。 信心与士气被打散,而后想要重建是一件极其漫长的事情。 花霆珏明白姜望舒可能是想帮他,但他还是出言拒绝了,“你也不用为了我拿公司的发展开玩笑吧。” 最后,他气馁地说:“不值得的。”极轻极轻的声音飘浮在偌大空旷的办公室里,似叹息似感慨,落寞压抑。 姜望舒就这样坐着,静静听他说话。 良久后才问他:“你现在什么职位?” “助理啊。”花霆珏懵懂地抬头回答她。 “助理的职责是什么?” “听老板的吩咐。” “谁是你老板?” “你。”花霆珏抬眼。 姜望舒发出灵魂拷问:“所以你操心什么呢?”话音刚落,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是哦,他一个助理而已,该担忧操心的好像应该是她这个董事长。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默契抬头,撞入彼此的视线里,沉默良久的对望后花霆珏掐了掐自己的虎口,疼痛感来袭,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你真的相信我啊?不是为了给我找个机会?” 姜望舒沉着冷静,唇瓣翕张:“我没必要和钱过不去,程氏地产的合作目前来说对腾飞很重要。”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坚毅清冷,认真地说:“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花霆珏心中怔忡。 或许是被姜望舒的斗志感染,他思索片刻后深呼吸,眼神亦如姜望舒那般冷毅决然。 “好,那我试试!” 看着他重回意气风发的模样姜望舒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 可姜望舒的决定还是让腾飞众人生出了情绪,闲言碎语渐渐在全公司的各个角落蔓延。 “哎,你们说这新来的到底什么来头啊?一来就抢了这么大的合同,这样下去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是啊,也不知道姜董怎么想的,把这么重要的合作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助理。” “何止是不懂啊?他连最基本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也就只能跑跑腿之类的。” “那可不,学艺术哪能懂计算机和金融啊,不过他那张脸确实足够优越。”提及花霆珏的脸,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一说起敏感话题,有人忍不住往那方面想,意味深长地感叹道:“你们说……姜董该不会是……” 这疑问也让茶水间唠嗑的众人骤然停顿,噤若寒蝉。他们像是突然勘探到重大发现的科学家,屏气凝神,不敢呼吸,你望我我望你。 “不……不会吧?” 腾飞大多数人对姜望舒怀揣着崇拜与敬佩的滤镜,所以他们不太愿意相信。 但还是有人说出自己的看法,“姜董毕竟是女人嘛。”对于这个说辞,大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道理! 唉……只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一时间,风言风语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烈的八卦气息,挥之不去。姜望舒平时忙,自然不会注意到,但身处其中的花霆珏却难以避开。 其实听到他们的质疑他也能理解,因为他也不相信自己,那天同意纯属是上头了,跳入了姜望舒为他打造的鸡血阵。 有的人鸡娃,有的人思想超前——望夫成龙。 “唉……”花霆珏叹气。 事实既定,他也不能再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呗。 …… 或许是花霆珏的到来让腾飞员工有了错觉,他们觉得姜董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往日里冷峻漠然的脸上笑容都多了不少。 于是,他们胆子也渐长。 周一例会,有人提出质疑。 是原先负责这个项目的市场部经理杨千,他不满地质问姜望舒:“姜董,把腾飞与程氏地产的合作交给一个实习助理是不是太随意了些呢?” 姜望舒漫不经心地抬眼,“那杨经理的意思是我需要给他升职?让他顶替你的位置?” 杨千脸色一变,“姜董,您这样做不能让众人心服!我们大家对花霆珏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根本不能胜任!” 虽然其他人没有发话,但眼神却是支持杨千的,这也给了杨千十足十的底气与信心。 而这时,又有人站了出来,振振有词。 “是啊姜董,花霆珏根本就不能胜任,和程氏地产的合作不能当成儿戏!” “姜董,我也赞同杨经理说的。” “姜董,市场部人才济济,个个都比花霆珏有能力,何必舍近求远呢?” “如果让花霆珏升职顶替杨经理,那姜董又何必招募我们呢?再者他的任何一方面都不适合留在公司。”这话意思是想让姜望舒开除花霆珏。 越来越多的人‘坚守正义’,踊跃发言。 更有甚者拿董事会威胁姜望舒,义正言辞地说:“姜董,我相信董事会也不会同意您的这个决定。” 姜望舒食指抵着太阳穴,眼神渐冷,敛去最后一丝闲惬,静静地盯着反驳她的众人,笑而不语。 当初天化工人要罢工的场面重演。 然而,听到这些话秦钊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瞥了眼圆桌主位的姜望舒,又看了看不知死活的某些人。 妈的,这群人活腻了吗? 连旁边的禾苗都屏住呼吸,面露凝重。 不一会,姜望舒轻笑,目光一一扫过会议室众人,冷着脸讥讽他们:“你们一个个的没本事拿不出方案,嘴上功夫倒是了得。我给了你们三个月的时间,钱花了不少,可你们回馈我什么了?” “嗯?”她威胁性地嗯了声,微眯着眼,危险的气息席卷整个会议室。而后姜望舒兀地拔高音量,“你们给我的是空气,不要钱、一抓一大把的空气!” 姜望舒长臂一伸,桌上的文件被悉数扫落,稀里哗啦地掉满地。声响回荡在会议室,如同一记震慑与敲打,重重砸在众人心尖上。 接着她又猛拍会议桌,声音冷戾,“那我花钱请你们做什么?来腾飞当菩萨供着?完不成任务还好意思在这里碎嘴!” “你们倒是有学历有脑子有能力,那一个个的怎么不拿出点实绩来呢?” “和程氏谈合作光是用嘴就行?” “职场唯结果论,质疑我决定的前提是你能给我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给我继续添堵。” “禾苗。”姜望舒偏头喊秘书。 禾苗走到姜望舒身侧,“姜董。” “去看看谁要辞职,让他自己去人事那边走流程,我不强留,腾飞少了谁都会运转。” 禾苗也是第一次见姜望舒这般大动肝火,她在一旁都心惊肉跳的,反应有些迟缓的她点点头应道:“好的。” “散会。” 冷声和禾苗交代完后姜望舒丢下两个字,利落地起身,连一个眼风都不带留的,抬脚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人被吓得汗流浃背,大气不敢出,直到感知到姜望舒离开他们才稍稍喘息。因为从前在腾飞叱咤风云的姜董又回来了。 “那个,禾秘书啊,我还有事先回去忙了,我没想辞职。” “我也是我也是!” “别记我名儿啊。” “……” 杨千也收回目光。 他们确实是心生怨怼与质疑,但他们暂且还不想离开腾飞,腾飞工资高待遇好,还打开了互联网市场,如日中天、前途似锦,大家只想进不想出。 紧接着大家起身,讪讪地离开会议室。 …… 花霆珏不知道姜望舒为了他舌战群儒,他正在看书恶补相关知识,临时抱佛脚他最拿手了。甚至回了家他都在捧着书绕着院子边走边碎碎念。 “没有人天生就是谈判专家。” “谈判最重要的是要有实现“双赢”的意识……” 这一番架势倒是像极了重回高中。 这可着实让花家所有人大吃一惊,花霆瑾路过阳台时听见他的念书声,于是心生好奇的他走近,温声问道:“阿珏,看什么呢?” 花霆珏回头,“二哥?”他摊开书,将书皮那面展示给他看,“商业谈判术。” “啊?”很是出乎意料的回答,花霆瑾一愣,目光缓缓下移,诧异道:“怎么突然看这个了,你是要去和谁谈判啊?” “公司的合作方。” “哦哦。”花霆瑾点点头。即便他不认可这些东西,但他也不愿意打击他好不容易重新生长出来的自信心,一如既往地笑着鼓励他:“那你加油,二哥看好你。” “嗯嗯,谢谢二哥。” 简单聊了会儿,花霆珏又继续沉浸在背书中。 …… “你嘀嘀咕咕念什么呢?” 姜望舒和花霆珏在公司用餐,他嘴里念叨叨,像极了作法的巫师。姜望舒扭头,困惑地皱眉问道。 “我最近深度学习了一些谈判技巧,过几天保证能用得上。” “谈判技巧?” “对啊,你不是带我去谈合作吗?” 姜望舒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勤奋苦学的模样,唇瓣紧抿,她顿了顿,而后难以启齿地说:“你不会……” 花霆珏还在低头背知识,听到她的声音后猛地抬头,眼神清澈,不解地问道:“不会什么?” 乍然对上他单纯漆黑的瞳孔,姜望舒哑言。 “没什么,吃饭吃饭。” “哦哦。” 为了不让花霆珏走上‘歪路’,姜望舒决定自己给他讲一些注意事项。从白天到黑夜,从工作时间讲到休息时间,从工作日到周末。 …… 姜望舒让秦钊重新约了程氏地产的程董事长——程百勇,去的路上她再次提醒花霆珏,“程董白手起家,爱惜产业,同时也是个极其守旧的生意人,所以切记措辞不可过激。” 花霆珏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今天他们约了打高尔夫,打球是借口,背后真正的意图是程百勇想拉姜望舒入股。因为自身白手起家的缘故,他也格外欣赏姜望舒,这也是他三番两次给腾飞机会的原因。 他们在门口恰好遇上,程百勇主动伸手打招呼:“姜董,好久不见啊。” 姜望舒微微颔首,礼貌地和程百勇握手,“程董,好久不见。” “那我们里面请吧?” “好的。” 程百勇和姜望舒落座后,敏锐的他一眼就锁定了姜望舒身边的花霆珏。花霆珏巧妙垂眸,没有和他产生任何视线的碰撞。 程百勇狐疑,目光幽幽地落到姜望舒后方,笑着问道:“姜董,这位是……”他眉心一蹙,因为他总觉得眼前这张脸莫名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姜望舒淡定地说:“我新招的助理,带他来见见世面,感受程董与程氏的作为榜样的力量。” 程百勇被这一番吹捧说得笑容满面,哈哈大笑,随即也商业互吹,“哈哈哈,姜董太客气了,要说榜样和成就姜董你比我有话语权。” 但话锋一转,程百勇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归于平静沉稳,低头抿了口茶,喝完茶他一双眼睛看着姜望舒,透着深不可测的圆滑与精明。 “姜董,你年轻有为我很欣赏,你们年轻人想法多、点子新奇,但我是个老古董,就想死守着我这点产业。” 话点到为止。 他想说什么不言而喻,无非是想再次拒绝,姜望舒也明白,不过她却没有急着去反驳他的话。 反而浅笑不语。 她敛眸,眼底的万般情绪被长睫遮掩,轻轻吹了口热茶,继而抬头说:“程董说的是。” 第206章 朋友多了路好走 是什么是啊!!! 花霆珏不解,他心里着急死了。这程百勇都这么拒绝了,她怎么还赞同呢。 此时此刻他将谈判书技巧抛之脑后,恨不得冲上去理论。一来就拒绝,还谈个屁啊! 花霆珏趁人不注意,伸出手指戳了戳姜望舒的后背。姜望舒瞥眼瞪他,示意他安静点。 忽地,程百勇的电话铃声叮铃铃地响起,他的助理给他递过来,压低声音:“程董,小程总的电话。” 姜望舒默默移开眼,走远了些,自顾自地打高尔夫,但余光始终盯着不远处程百勇所在的方向。 只见接电话的程百勇笑呵呵的,完全没有刚刚压人的气势,和蔼慈祥,仿佛一眨眼换了个人似的。 而且看口语应该是他在催促自己的助理出去接人。想必这人是他极其在意重视的,在他心中分量不浅。 “咳。”她握拳掩唇,轻声咳嗽。 这段日子下来两人无形之中生出了一份默契,随时待命的花霆珏迅速俯身,凑到她耳畔,他们的距离近到几乎脸贴脸。 花霆珏小声问她:“怎么了?” “你跟着他的助理出去。” “好。” 刻不容缓,得了吩咐的花霆珏往外走。刚走出去,就听见走廊有人喊他:“珏哥?!” 那道声音带着深深的疑惑和不确定。 花霆珏回头,疑惑地皱眉。当他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时眉眼立马舒展,露出了惊讶和欣喜的表情。 “天儿?!你怎么在这儿!” 花霆珏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喜,似乎是对这个叫“天儿”的人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 程天激动地拍了拍花霆珏的肩膀,又张开手臂紧紧拥抱他,“珏哥,好久不见了!” 看到许久未见的朋友花霆珏也很是高兴,连忙点头:“是啊,自从你出国我们就没怎么见着你了,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程天抓了抓后脑勺,嘿嘿笑:“这不是才回来嘛。”而后他抱怨道:“这不怪我爸吗?非要把我抓去公司上班,我压根就没有自由时间。” “咳咳。”一旁来接他的助理轻咳两声。 程天和花霆珏同时扭头看他。 花霆珏这才反应过来,他……他不就是那个程百勇的助理吗?怎么会在这儿。 不对,程百勇……程天?所以刚刚那位程董是天儿他爸? 这也太巧了吧。 花霆珏交友从来不看对方家世,也不用去认识、拜访对方的父母,毕竟他这样的混世小魔王,家长们都是不喜孩子和他一起玩的。 “又见面了。”程百勇的助理还朝花霆珏点头,当是打个照面。 “啧。”一看到他爸的助理程天皱眉,语气似乎也变得不耐烦起来,“王助理啊,什么事?” “小程总,程董让您过去。” 好不容易见到好朋友,程天哪里还有兴致工作啊,直接推脱道:“哎呀我不去,你跟我爸说我临时有事就不去了。” “可是……” “可是什么?就这样了!” 说罢他转头笑吟吟地望着花霆珏,“珏哥,来都来了,反正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不如去打个球呗。” 花霆珏如今可不一样了,他不再是纨绔子弟,而是正正经经有工作要上班应酬的打工人。 于是他第一时间选择拒绝,“不行,我还有事……”奈何程天抬手勾住他的肩膀,半推半拉,“哎呀别犹豫了珏哥,走吧。” “什么事儿还能大过朋友啊!” 盛情难却,想起姜望舒交代他的那句话,别回去了。花霆珏几乎是被程天拽着走的。 花霆珏和程天来到另一块场地。 程天这才注意到他西装革履的模样,挑眉颇为好奇地问道:“咦,珏哥你上班了啊?” 花霆珏挥杆打了一记球,“嗯嗯。” “哪个公司啊?不会也是和我一样吧?”程天还以为花霆珏和他一样都是回去接手家族企业。 “不是,我在腾飞。” “腾飞?”这个回答让程天诧异地顿了顿,他轻吸了口凉气,“嘶,这名字好耳熟啊。” 花霆珏默默不说话。 心想,能不耳熟吗?谈三个月合作了。 刘备三顾茅庐,他们三顾甲方。 但他没这么说,只是笑笑,“我们公司前景确实不错,听过也正常。” …… 姜望舒眼尖地瞥见程百勇的助理回来,她借口去洗手间。出去透气的时候恰好路过花霆珏和程天所在的区域,定睛眺望,入眼的是花霆珏正在和程天谈笑风生。 她手漫不经心地撑着栏杆,嘴角微微一挑。 因为她知道这笔合作要成了。 程百勇和他老婆四十好几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是他们夫妻俩的独苗苗,宠得跟眼珠子似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好巧不巧,她查到他儿子程天和花霆珏是小学、初中同学,据说他们之间关系还不错。 既然这样,当然要好好利用这点人脉了。 程百勇的助理没有接到程天,他只能如实和程百勇交代:“董事长,小程总他……半路遇到熟人,说是要约着打球,不过来了。” 程百勇皱眉骂道:“简直胡闹!”虽然他表面看着有些生气,但眼中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怒意。 王助理张望了下后方,见没有姜望舒的身影后欲言又止:“董事长……” “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小程总的朋友是姜董带来的助理。” “什么?!” 这样的巧合让程百勇不得不怀疑今天姜望舒的意图,谈合作可以,但他绝对不能接受有人打自己儿子的主意。 因此当姜望舒回来时,她很清楚地感知到程百勇身上溢出来的愤怒的气焰,她心下一沉。 而后她听见程百勇眯着眼问道: “今天的约见在姜董计划之中吗?” 姜望舒神色镇定淡然,举止更是没有丝毫张皇失措,扬唇浅笑,“当然,我特意让助理挪出时间等待程董的邀约。” 她故意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偷换概念。 程百勇朝姜望舒施压,声线里隐隐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威胁,“姜董,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姜望舒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她不解地皱眉,好像真的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疑惑道:“程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百勇坦言:“姜董的助理和我儿子认识,刚刚我儿子被你的助理叫走了。” “我不干涉助理的私生活。” 姜望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旋即她像是恍然大悟,冷着脸抢先一步道:“所以程董你是怀疑我故意设局骗合作?” “呵。” “时间是贵公司安排的,合作的邀约也是程董您发出来的,我只是借此机会再向你谈一谈之前没谈拢的合作。没想到程董竟然这么误会我,您的合作态度着实令人心寒。” “程董您高看我了,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又怎么会料到贵公子今天要来这里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想程董身为地产界的领袖人物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吧。” 她声色凛冽如寒冰,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回怼。程百勇抿唇不置一词,但他似乎越发觉得理亏,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 的确,这次约见是他想找姜望舒合作,而她也只对之前的事情提了一句,并未多言。 何况前前后后主动权都握在他们这边,腾飞完全不占优。 看来确实是他误会了。 姜望舒敛眸,捕捉到程百勇脸上划过的一抹愧疚与松动,她心下一喜,蜷缩的指尖稍稍放松。 成功了。 果不其然,对待程百勇这种老狐狸还是得用这一招。 不过嘛……她还要下一记猛药。 趁着程百勇沉思之际,姜望舒利索起身,“既然程董心有顾虑那我先失陪了。” “等等。”程百勇喊住她。 他朝助理使了个眼色,冷静道:“给姜董再沏一杯茶。” 沏茶意味着还能再谈。 “姜董请坐。” 而后程百勇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抱歉姜董,刚刚是我失言了,或许都是误会和巧合。” 台阶摆好了,姜望舒只需要顺着往下走就是了。 她莞尔一笑,“感谢程董的理解。” 好话谁不会说呢,只要合作能成就行。 …… 又是一番拉扯后姜望舒带着花霆珏离开了。车内,疲惫让姜望舒眼睛干涩,她揉了揉眉心,合眼休憩。 花霆珏小心翼翼地问她: “你知道程百勇是天儿他老爸啊?” “嗯。”姜望舒点头承认,接着将自己所了解调查的一一道来:“程天是程百勇唯一的继承人,也是他最重视的软肋。程百勇这人很精很有主意,连他老婆和亲兄弟都不能干涉他的商业计划,可偏偏他把程氏地产的核心业务都交给了他儿子。” 她睁开眼,眸光深邃幽暗,“所以我打算从程天这里入手。” “不过一开始我查不到程天的任何消息,好像被人刻意隐去了。” 花霆珏冒泡,“这个我知道!” 姜望舒瞥他,“说。” “天儿小时候遭遇了一场绑架,嗯……那场绑架对他影响很大,几乎是他的心魔,他曾经和我说过,他每天都恐惧不安、夜不能寐。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他爸才抹去了这些新闻的吧。” “原来如此。”姜望舒恍然大悟。 “那然后呢?”她追问道。 “然后?”花霆珏一顿,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后来他勉强撑到初二就匆匆出国了。” “你是想通过我建立合作关系。” “嗯,聪明。” 花霆珏犹豫了,“可……可是,可是我和天儿很久都没见了,感情肯定不如从前了,这条路会不会……行不通啊?” 说到底他还是对自己没把握。 姜望舒斩钉截铁地驳回他的想法,“不会。” “为什么?” “我相信你。” “啊?”本来好好聊正经事,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花霆珏心跳加速、心乱如麻,迟钝地张了张唇。 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这……这……” 还没等他说完,车停了,他们到了。 “下车。” “啊……哦哦。”果决冷硬的声音宛如利刃,粉红泡泡被逐个击碎,花霆珏抬头时她已经下车快走远了,他连忙追上。 “哎,等等我!” …… 程氏地产。 程天翻遍整个办公室才找到积压在办公桌最底下的文件,是腾飞递过来的合同书,他曾经看过一眼,但因为他爸不赞同他也就没在意。 不过如今不一样了。 珏哥去腾飞工作肯定要业绩,他身为兄弟当然得帮一把咯。 于是他拿着方案去他爸的办公室。 开门见山。 “爸,我要签这个合同。” “什么啊?”面对唯一的儿子,程百勇永远和蔼温和。 “和腾飞合作,构建互联网+房地产经济模式。” “不行,我不同意。”程百勇一听到这个,不假思索地拒绝。 程天耍无赖,“我不管,你不同意我也要试试。” “小天!” “爸,现在科技是发展的关键所在,我们不能一味地固步自封、墨守成规啊,你知道腾飞的聊天软件现在有多少网民吗?这些完全有可能发展为我们的客户!” “而且你不是说让我试试水吗?这不让我上手,那儿又不通过,这有什么玩头啊?那我还不如回家睡觉呢。” 程百勇被他气笑了,佯装恼怒道:“啧,你小子,反了你了。平时不吭声,说起你老子来倒是头头是道的!” “那是你不对,反正我同意合作。” 程百勇眯眼,“你是因为那个小助理?” 程天也不遮掩,“是啊,那是我同学和好兄弟。” “谁家的?” 程天一顿,想起之前与珏哥交谈时他的犹豫,他猜测他应该是想瞒着身份出来工作,要不然以他的家世早就回花家了。 于是程天选择替他隐瞒,“哎哟爸,你管他谁家的儿子呢,总之你只需要记得他是我好哥们就行了。” 程天和稀泥,“好了好了,咱父子俩也不磨磨唧唧的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说罢,不等他爸有半点质疑,他拿着合同就往外走。 第207章 爱人如养花 三天后,腾飞再次被邀见面商谈合作细节,而且还指定让花霆珏去谈。 一时间,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市场部格外热闹,议论纷纷。 “不会吧?真让那个新来的谈成啦?” “如果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那可不,连杨经理他们都谈不下来的项目就这么几天被个小助理搞定了,咱市场部脸都丢完了。” “想当初我们费了多大劲啊,结果程氏地产那边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试了多少回都是那个结果。” “我们会不会换主管啊,从助理到市场部总监?这升职也跨度太大了吧,闻所未闻啊。” “不知道,唉……” “唉。” 叹息声连绵不绝。 杨千从旁路过,紧紧攥着手里的咖啡杯,都快捏变形了。他脸色异常难看,黑沉沉的比锅底还黑。 而这边花霆珏欢欢喜喜地和姜望舒说这个好消息。 “那边有消息了!” “你说,是不是有很大希望啊。” 姜望舒签合同的手一顿,她抬头交代他:“嗯,我一会儿让法务部那边和你一起去。” “你不去啊?” “不去,公司这边还有事没处理完。”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好。” …… 花霆珏带着人准时到约定地点。 “珏哥!这儿!”程天远远朝他招手。 花霆珏快步走过去,他观察了下周围,包括程天在内,程氏地产来了三个人,但放眼望去,他最大。 程天拉着他坐下,“珏哥,坐啊。” 花霆珏坐下,狐疑问道:“天儿,怎么是你来啊?” “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的!” “啊?” 程天给花霆珏倒了杯酒,和他解释:“我爸是个老古董,要是说了什么你别在意,他那人就这样!现在我这部分我来管理。” 旁边的律师和助理:“……” 小程总在外这么说程董真的不怕被打吗? “珏哥,来,咱们喝酒。”程天把酒杯递给他。 花霆珏接过,“哦哦。” “干杯!” 多年未见,兄弟俩干杯,爽快地一饮而尽。 酒精穿肠过,心事喷涌。程天不免感慨:“唉,现在想想,我们好久都没这么喝酒了。” “那时候我们才十二岁吧?天朗胆子大,偷喝酒,还骗我们,哈哈哈哈哈!”提及往事,程天哈哈大笑。 “是啊……” 听他说起这些事,花霆珏也瞬间被拉回儿时,最混的年纪,那时候他们确实算得上真正的无忧无虑。 聊着聊着,两人的话题又回到合作上,程天激动地拍着花霆珏的肩膀,“珏哥,你们怎么不早说是你来签合同啊,那我就不把它压箱底了。” “省的浪费那么多时间。” “我也没想到是你!”花霆珏是真的没料到。 程天拿出合同,还不等律师看完,他拿起一旁的钢笔就准备签字了。 就在程天即将落笔时,花霆珏却突然伸手阻止了他,他再次提醒道:“不是,天儿啊,你要不看看合同再签吧?万一……” 他还没说完程天就打断了他,毫不在意地推开他的手,眉头紧皱,诧异地看向花霆珏。 “珏哥,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啊。” 他声音骤然往上扬,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笑着说:“不是,咱俩什么关系啊,那么多年的朋友还分这么清干嘛。不就是个合同吗?难不成你会骗我啊?” 话音刚落,花霆珏愣住了。 骗? 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朋友’两个字于现在的他而言犹如定时炸弹,再次轰炸他的内心,谢方舟给他带来的影响并未彻底消除。 只不过和以往不同,他怔怔地望着低头认真程天签合同的样子,心头的复杂情绪再次涌现。 “好了。”程天签完就放了回去。 花霆珏嗫嚅着嘴唇,轻声说:“天儿,谢谢你啊!” 程天挑眉,“客气,下次你请我喝酒就行。” “好。” 事实证明,朋友与朋友之间是不一样是,亦或者说人与人的品行之间有鸿沟般的差异。 …… 花霆珏拿着合同回腾飞,而提前得知消息的众人都惊呆了。 “还真让他拿下了啊?” “现在看来好像是,那可是最难啃的程氏地产啊!据说姜董这回都没去,全权交给他负责。” “真牛啊。” “难道……我们市场部真的要变天了吗?”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话音刚落,市场部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他们只能尴尬地将目光从花霆珏身上收回。 …… 花霆珏才不管这些莫名其妙的眼光,他径直朝姜望舒办公室走去,一把推开门,兴奋地喊道:“看!我拿到合同啦!” 结果刚喊完,一抬头发现好几双眼睛充满疑惑又探究地盯着他。 “……” 姜望舒表情凝固。 “额,你们忙你们忙。”花霆珏也愣住了,他迅速反应过来他们在忙,于是打算关门退出去。 那些人也非常识趣,大家笑一笑缓解尴尬,主动说道:“哈哈,那姜董我们就先出去了。” “嗯。” 花霆珏站在门口,目送着一个又一个人他面前路过,走出去时他们还不忘偷偷瞄他一眼。 他镇定自若,淡定地移开视线,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待人都走完了他反手把门关上。 花霆珏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哎哟,你怎么不提醒我有人啊,吓死我了。” 被他奇怪的逻辑逗笑,姜望舒十指交叉,优雅地托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呵,我怎么提醒你啊?” “也是啊。”随后花霆珏把合同推到她面前,“先不说这些了,看这个!” 姜望舒低头瞧了眼,勾唇轻笑,她翻了几页,开口赞许他:“不错,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 “当然。”花霆珏挑眉。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不过还是多亏了天儿,要不是他来了我没那么快搞定,你不知道他看不看就签合同了,可把我吓死。” 叭叭叭,花霆珏一说就停不下来,眼眸亮如天上繁星,姜望舒撑着脑袋听,时不时点头应和。 说了好半天,他略有停顿。 “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为什么不合适?” 花霆珏犹豫了,他明亮的桃花眼‘唰’的一下变黯淡,摇摇头,“因为我不是凭自己拿到的这份合同。” “哦?” 姜望舒明白他心里想什么,无非是之前谢方舟带来的后遗症。她看着他,尽管声线清冷但听上去却像温柔细语。 “开花结果,不开花哪能结果呢?程天信任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值得信任,无关家世、智商、能力,否则他为什么不答应其他人呢?” “资源在任何圈子里都无比重要,这是以前的你为现在的你积攒的人脉,是独属于你的软实力。” “人各有所长,这方面是你比腾飞任何人都出色优秀的地方,” “不是所有人都是谢方舟,你也不必因为这些而谨慎小心,错不在你,你为什么要为他的错买单呢?” “而且……” “你不是看到结果了吗?你过往对朋友的仗义与坦诚不是造成祸端的起因,受害者有罪论只是加害者为自己脱罪的一场诡辩。” 花霆珏静默不语,认真听她说话,眼底的混沌惘然渐消,一缕清明趁势追上,如拨云散雾,天光乍现。 大雾后必有晴天。 花霆珏也终醍醐灌顶。 是啊,所以他对待朋友的方式并没有错! 忽地,他抬头看姜望舒,目光中的情愫与敬佩杂糅交织,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情感占上风。 他情真意切、眼神深情缱绻,可却被姜望舒生生破坏掉,她不解地皱眉,“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花霆珏:“……” 他哀怨地瞪她。 疙瘩,榆木疙瘩!! 然而,姜望舒只当他间歇性发病,也不管他,突然起身。 “走。” “干嘛?” “带你出去显摆一下。” “啊?” …… 会议室,姜望舒把与程氏地产合作的消息告诉众人,敲了敲文件,“花霆珏拿下了合作,这下在座的各位应该没有任何意见了吧?”她视线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一个不漏。 “谨记,腾飞以成绩优先,其余免谈。” 杨千等人尴尬地低下头。 这时,有人发问:“姜董,那人事需要轮替吗?”业绩第一,优胜劣汰,你不行就该把位置让出来。 此话一出市场部人人自危,忐忑不安。 姜望舒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扭头将视线落到花霆珏身上,当众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让升职去市场部吗?”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花霆珏身上,甚至有人掐着自己的大腿来提神醒脑,避免自己漏听一个字。 “不要。”花霆珏下意识摇头。 话音刚落,众人悬着的心咚的一声落地,但侥幸的同时他们非常诧异花霆珏的回答。心想这人怕不是傻子吧?升职加薪的机会都不要?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行。”姜望舒随他。 和花霆珏说完后姜望舒的视线重新回到众人身上,声音淡漠冷静,“没有其他事的话,散会。” …… 会议一结束,大家确认姜望舒离开后像雨后春笋般朝花霆珏涌过去。 “花助理,你也太厉害了吧,到底是怎么搞定程氏的啊?” “是啊,我们市场部什么方法都用了,就是不行。” “也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市场部肯定会被姜董大换血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留在腾飞呢。” “太对了!” 跟媒体采访似的,花霆珏差点没适应过来,他讪讪一笑,“哈哈哈,可能是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大家前期都和程氏那边磨得差不多了,我只是来的巧。” 花霆珏不邀功也不自大。 这话是漂亮话,市场部众人听得心里舒坦。 他们连连夸赞花霆珏,“真谦虚啊!” “嗯嗯,你也太客气了。” “对了花助理,上次我们也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当时误解了你,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对对对,上次的事挺抱歉的。” 误解?花霆珏有点懵,他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同事之间有意见很正常嘛,误会解开了就行。” “嗯嗯,就是这个理!”大家连忙赞同地点点头。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花霆珏竟然这么实诚,没有一点坏心眼,一想到这儿他们心里多了一丝愧疚。 于是有人拍着胸脯说:“花助理啊,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就只管来我们市场部,我们真诚欢迎你!” “对对对,大家都是朋友,欢迎来市场部!” “好。”望着一张张友好的笑容,花霆珏也不推辞,笑呵呵地满口答应道。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答应再说! 夸赞是铸造正能量磁场的关键,没了之前的闲言碎语包围,花霆珏也终于感到职场的轻松惬意,萦绕在他身上的松弛感渐渐回归,连他脸上的笑容都真切自然不少。 …… 看到花霆珏和大家言笑晏晏,与那个在校园里意气风发、风光无量的桀骜少年高度重合,褪去了不属于他的颓败与落寞,永远阳光灿烂。 姜望舒勾唇一笑。 他理应是这样的,潦倒落魄不适合他。 而爱人如养花。 一直让其饱受风吹日晒不可取,不如让在意的人浸润在舒适的土壤里大展拳手、闪闪发光。 花霆珏即使有不足,但瑕不掩瑜,他有超乎他人的本事。 为人热忱真诚,永远敞开胸怀对待身边的每一位朋友,没有半点私心,只是实实在在地想和他们做朋友。 所以姜望舒才会把特别难搞的合作交给他,让他在舒适的领域里徜徉,重拾被迫丢弃的信心。 耳边全是祝福与夸奖,花霆珏听得心虚,他从应付中抽身,悄悄溜回姜望舒身边,凑近小声说:“他们变脸也太快了吧?” 姜望舒淡定道:“没办法,实力强就是这样的,腾飞不搞虚的,一切凭实力说话。” 实力强? “嘿嘿好吧。”这句话成功俘获花霆珏的心,若是他有狐狸尾巴,现在估计都翘到天上去了。 第208章 亲一下没事吧? 为了庆祝花霆珏拿下人生第一单,姜望舒带全公司出去庆祝,就当是团建了。她选的庆祝地点是京市九华山庄,正好过几天有流星雨降临。 九华山庄风景秀丽,是夏日避暑圣地。 “哇,这里太美了吧!” “不愧是姜董,一出手就是豪华套房。” “嗯嗯,姜董太阔绰了!真想在腾飞干到退休,为姜董干到天荒地老!” “赞同!!” 姜望舒向来对员工大方,也舍得花钱,出去团建五星级酒店都是标配,每个人每个月都有强制性休假,这也让腾飞员工成为她的死忠。 吃饭时大家说说笑笑,享受着休闲惬意的假期美好时光。 花霆珏却捕捉到姜望舒兴致乏乏,眉间隐隐倦意,他凑近,压低声音问她:“困了?” 姜望舒淡淡点头,“嗯,有点。” 这时,正好市场部几个主管过来敬酒。 “姜董,我们敬你一杯。” 姜望舒刚想拿起酒杯就被花霆珏夺了过去,他猛地站起来,语出惊人,“我替她喝吧。” 嘶!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花霆珏和姜望舒再次成为八卦的旋涡中心。所有人停止谈笑,放下筷子,一道道目光汇聚到他们身上。 他们没听错吧? 秦钊:嚯,这不是我的活儿吗? 其实助理替上司挡酒太正常不过了,但这事要是放到姜望舒和花霆珏身上就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思。 酒桌上的人敏锐地嗅到八卦的味道,一个个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两个当事人之间逡巡。 “行,你喝吧。”姜望舒也不逞强。 因为她今天确实没有喝酒的欲望,刚刚起身也是为了推脱,不过花霆珏想喝就随他吧。 自从花霆珏拒绝升职后,杨千他们对他的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杨千站在最前面,他愣了愣,“那好,花助理喝也行。”反应过来后他豪迈地举起酒杯,主动道歉:“我敬你,以前如果有什么冒犯的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就好了。” 花霆珏淡定和他碰杯,“没事,都是同事。” “好,干杯。” “干杯。” 两人碰杯的一幕倒是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了。 花霆珏和杨千都一饮而尽。 因为喝的是白酒不是平时喝惯了的红酒,又为了干杯喝得太急,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啧。”花霆珏咂舌。 真辣啊。 但男人在外,天大地大面子最大。花霆珏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状若无事地笑了笑,招呼大家坐下。 “大家坐啊。” 他的强撑被姜望舒看在眼里,她但笑不语,默默给他倒了杯白水放在他手边。花霆珏顺手拿起,抿了口水,眼睛盯着她,顺道问道:“这酒多少度啊?” “53°。” “那还好啊,可能以前没怎么喝吧。” “或许吧。” “你不相信我?”她语气太过淡然,花霆珏急了,眉梢高高挑起,得意又骄傲,“我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 “我有说话吗?” 姜望舒无语,幽幽地望着他说道。 自己的行为确实表现出此地无银三百两,花霆珏立马尴尬地收回视线,转移话题,给姜望舒转桌子夹菜盛汤,“嗯……吃菜吃菜,这道菜特别好吃!” 刚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却发现桌子转了。 姜望舒捏紧筷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领导夹菜他转桌? …… 饭后一群人坐到观星台,嚷嚷着要向流星许愿。 姜望舒不太信流星许愿,但她也不扫兴,静静坐着不去打岔。困意来袭,她神色倦怠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打了个哈欠。 身边是花霆珏喃喃许愿的声音。 低沉好听。 姜望舒懒懒抬眼,轻瞥。 傻子,愿望都说出来了,不灵了。 而另一边花霆珏感觉到肩膀一沉,一股好闻清冽的馨香将他包裹,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了。 他顿时挺直腰板,身体僵硬得像是灌了铅似的,眼睛不敢乱瞟,脑子开始打结,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她……她主动靠他的肩膀?怎么突然之间这么主动了? 难道她也…… 啧,果然,只许稍稍一出手他的魅力就能杀倒一片啊。 她也不例外! 越想花霆珏越雀跃,心里头的小鹿扑通扑通乱撞,他一只手压在胸口处试图平息急促的心跳。 但无果。 如今自信心慢慢回来了,心结也因为这回的事情打开了,加上酒劲上头。 他决定直面之前没有解决的问题! 这还是花霆珏前世今生第一次因为感情问题生出羞涩,手心冒汗,赧然的他捻了捻指尖,旋即抬头望着坠满星星的夜幕,旷野绮丽。 他清清嗓,“那个,咳咳。” “我……”张了张嘴,思绪万千,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不敢去看姜望舒的眼睛,只是望着遥远的天际,低声诉说心事:“这次我能成功我觉得是多亏了你,也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无用。” “连我妈和大哥二哥他们都很惊讶我为什么能谈成合作。” “就像你说的,是我自己用从前的‘本事’换回了当下的结果,这份合作的成功本就归属于我这个人。” “谢谢你。” “其实,上一次你说你依旧愿意兑现承诺,我之前是想问你……” 他深呼吸,然后扭头,笑容瞬间消失。 因为! 他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她睡着了?? 这些天姜望舒要上课、处理天化那边上市的事情,还要顾着教花霆珏一些商场上的细节,天天熬夜累得她脸上倦意难掩。 “唉,睡吧。”花霆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想了想后松开攥紧的拳头。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轻轻托着她的半张脸,放低一边的肩膀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睡着的姜望舒褪去冷傲与戾气,睡颜安宁柔和,美好得不得了。他望得出了神,忍不住勾唇轻笑。 “呵。” 掌心紧贴着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手感太好,跟似的,花霆珏居然趁着姜望舒熟睡大胆地捏了捏。 “还挺可爱的嘛。” 忽地,他想起有人说过:男人毕生的梦想就是和心爱的人生个像她的女儿,当时他嗤之以鼻。 现在他觉得前辈们说得太有道理了! 神不知鬼不觉间,他的视线渐渐往下移,不知何时,他竟然愣愣地盯着她的莹润饱满的红唇。 喉咙一紧,他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 既然她睡着了,亲一下应该没事吧? …… 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花霆珏低头,缓缓朝那一抹魅惑人心的红靠近,一点一点…… 无限逼近。 最终抵达。 花霆珏俯身,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牢牢托着她的后脑勺,亲近的感觉亦如从前那般美妙甜蜜。 姝色诱惑,他眼神幽暗,喉头滚动。 轻车熟路地撬开贝齿,长驱直入,索取更多,从浅尝辄止到忘情深吻,动作又轻又凶。 舔舐、吮吸、轻咬。 生怕姜望舒突然醒来,花霆珏只好依依不舍地抽离,修长的手指一勾,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揩去唇舌间的银丝。 他们的位置离大家很远,当时看台分布任务是交给花霆珏去处理的,他私心将自己和姜望舒安排到了较远一点的地方。 一个视觉死角。 天色渐晚,夜色朦胧。 外面蚊虫多,花霆珏打算抱姜望舒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姜望舒朝房间走去。 所有人议论纷纷: “卧槽,我看见什么了?” “天呐,原来传闻是真的!” “我就说嘛,姜董是女人,任何女人都逃不过美男计的!” “心碎了,姜董踏入红尘了。” 而这些花霆珏和姜望舒都听不见了。 他拿了房卡打开她的房间,帮她脱鞋脱外套,看到大床上沉沉睡去的人儿,花霆珏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子,而后转身离开。 只不过走出房门的那一刻。 身上沁人心脾的冷香还未完全消散,情欲被点燃,迫不及待昂扬直上。 “操。” 到底是男人,花霆珏周身萦绕着痞气与暴躁,他直勾勾地盯着房间门牌号,顶着腮帮子吐出一个字。 “以前也没这样啊?”他纳闷。 “难道是憋太久了?” “唉……” 想来想去想不通,最终他只能走进房间洗冷水澡。 …… 第二天一大早,姜望舒睡醒,揉了揉太阳穴,她突然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竟然没洗澡没换衣服就睡着了。 几乎是一个弹跳,她利落起床,拿上衣服就往浴室走去。 “嘶。”热水从上往下流淌,淋湿全身,洗着洗着她发现自己嘴唇传来隐隐刺痛感,她忍不住倒吸一口。 她快速清洗身上的泡沫,随后走到全身镜前,当她看清楚嘴角的伤口后瞳孔赫然一缩。 怎么会有伤口?还是在唇角的位置。 意识渐渐回笼,姜望舒皱眉沉思,她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女了,一看这口子就知道是被咬的! “呵呵。”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姜望舒兀地冷笑。 还能是谁呢?狗呗。 至于狗是谁,毋庸置疑,某人是头号嫌疑人。 “哼,胆子挺大。” 换好衣服的姜望舒准备出去找人算账,刚一开门恰好禾苗拿着东西走了过来,“姜董。” “花霆珏呢?” “花助理说家里临时有事他先回去了。” “家里有事?” 好烂的借口,姜望舒笑了,敢做不敢当,跑得倒是够快的啊! 姜望舒确实起得早,但她没想到的是某人跑得也早,买了药连夜逃走。 她突如其来的冷笑让禾苗有些害怕,垂眼,弱弱地点头应道:“嗯,他是这么说的。” 旋即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望舒,“哦对了姜董,这是花助理买的,说是你醒后让我拿给你。” 姜望舒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低头打开一看,是好几盒药膏,她随手拿起一支药膏,全是抗菌抑菌避免皮肤感染的。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好的,姜董。” …… 花霆珏跑得那叫一个快,本来他没想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亲近的画面。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跑的话第二天铁定完蛋了。 于是他还是选择麻溜地跑,所以只能大半夜打电话摇人,让目前在京市的郑天朗来接他回去。 郑天朗被他的连环电话吵醒,被迫从被窝里爬起来,打着哈欠抱怨连天,“珏哥,这大半夜你折腾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儿有多远啊。” “就是因为远才让你来接我的啊。” “服了。”郑天朗无力吐槽。 上了车,见他神色慌张,表情躲闪,嘴角一点朱红,男人的直觉让他忍不住调侃副驾驶上的好兄弟。 “哟,睡了人就跑啊。” 一想到这个花霆珏就心烦,“滚,睡个屁。” 他暴躁烦闷的样子瞬间令郑天朗恍然大悟,手握着方向盘笑着揶揄道:“哦哦~我懂了。” “没睡到,欲求不满啊?” “啧啧,真可怜。” 花霆珏哪能受这种气啊,他立马反唇相讥:“没你可怜,我能朝夕相处,你怕是连人都见不到。” 郑天朗:“……” 哪壶不开提哪壶! 扎心了的他猛踩刹车,把车靠边停,就这么瞪着自己的“好兄弟”。 花霆珏撇开眼看窗外。 “我可是大半夜不睡觉来接你的!” “我没说不是啊。”花霆珏耸耸肩,他敷衍地说道:“好啦好啦,走了走了。” …… 然而,那个说家里临时有事的花霆珏直接在郑天朗家住下了,甚至还请了好几天的假不去公司。 姜望舒望着空空如也的办公桌,没来公司也没回家,不知道在哪儿鬼混去了。她狭长的凤眸溢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冷冷地问秦钊:“花霆珏还没来?” 秦钊如实答:“嗯,他这两天都没来。” 姜望舒愠怒,声线冷峻,“去,让他给我滚回公司上班。” “好的老板。” “咦?”走出办公室的秦钊也纳闷了。 难道姜董和花助理吵架了吗?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生疏了,老板不会是要换小蜜了吧? 他还怪舍不得的嘞。 第209章 冷战 郑天朗家。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玩飞镖的某人,“珏哥,你在我这儿待多久了,还不打算走啊?” 飞镖离手,正中靶心。 花霆珏神色一顿,兴致全无,他把剩余的飞镖全都抛给郑天朗,瞥了眼他,“怎么?你这是要赶我走啊?” 郑天朗稳稳接住,他也不和他绕圈子,而是直接告诉他:“姜望舒找你。” 一听到“姜望舒”这三个字花霆珏如临大敌,原本松弛的身体骤然僵硬,迟缓地点点头,讷讷地说:“我……我知道!” 郑天朗想不明白。 “你没事躲着她干嘛?吃饱了撑的?” “我没躲着她啊。”花霆珏还在嘴硬。 郑天朗一眼看穿他的遮掩,作为兄弟的他毫不留情地嗤笑道:“那你怎么一直住我这里,平时恨不得睡姜望舒床上的人现在怎么对她避之不得?”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有点太糙了。 “天朗你怎么说话的?别红口白牙污蔑我!” “我说的是实话。” 就在两人争辩不休之时,花霆珏的电话铃声响起。这时候准没好事,果不其然,当看到来电人是秦钊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手里嗷嗷作响的手机扔出去。 但他不能。 认怂地接电话。 “喂,秦钊哥。” 秦钊语气急促,叫苦不迭,“霆珏啊,你赶紧回来吧!姜董发了好大的脾气。” “啊。”花霆珏震惊。 紧接着秦钊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花霆珏听得那是一愣又一愣,赶紧收拾东西。 “好的,我一会儿回去。” …… 腾飞迎来死亡时刻,全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董事长办公室。 文件接二连三地被大力砸落到地上,办公室内传出姜望舒震怒的斥责声:“昨天晚上系统崩溃怎么没有一个人及时反应?整整半个小时,你们全都是干什么吃的?” “研发部都死了吗?” “晚上睡这么死?夜间轮班巡视的人呢?” 研发部总监和经理赶紧上前,“姜董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 “全都给我回去重新检查!” “这个月奖金扣完。” 研发部的人稀里哗啦地离开,另一批人大汗淋漓地走进办公室。 姜望舒拿起手边的文件,一脸森寒。 “这份合同谁负责的?多打了个零看不见吗?一个人都没发觉,你们法务部上上下下都瞎了吗?” “嗯?” “多给别人十倍的赔偿,你怎么不干脆把整个腾飞送给人家啊!” 炎炎夏日,法务总监额头淌着冷汗,他甚至不敢动手擦,佝着头回答:“姜董,新来的实习生不熟悉业务,这才有了纰漏。”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姜望舒勃然大怒:“实习生实习生!你这个法务总监怎么当的?那么大的合同你只给实习生看,自己不过目吗?你脑袋上那两个窟窿是拿来当装饰的吗?” “拿着高薪担最小的责任,最大责任推给实习生,你倒是把钱分她一点啊,你当我请你来腾飞喝空气的啊?” 法务总监被怼得哑口无言。 连秦钊和禾苗都深觉这法务总监今天脑子是不是没上线啊,怎么敢在姜董面前推卸责任,这不等同于火上浇油吗?! 两人对视一眼,接连叹气。 唉…… 姜望舒脸色阴沉冷厉,手指着门口,声音咄咄地说道:“滚出去!” “是……是是。” 这句话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法务总监吓到结巴,捡起地上的文件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来势汹汹的怒火让办公室里里外外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噤若寒蝉,纷纷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有人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忍不住向禾苗发出求助,“禾苗姐,这已经是今天早上的第五波了!姜董到底怎么了?” 禾苗温柔和婉的脸上布满忧愁,摇摇头,她哪能清楚这些啊,这几天她的心都像是被一根绳子吊着,顶着压力做事。 于是只能劝他们:“平时你们的错姜董都包容了,偶尔骂一骂也正常。少说话多做事吧,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尽量不要出错。” “嗯嗯。” 冯令仪去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也明显感觉到姜望舒的烦躁,她愣住了。因为她惊愕的不是姜望舒工作上的雷厉风行、冷漠严谨,而是盘旋在她气场上空的真真切切的躁动情绪。 但职场工作当先,她把手里的方案递过去,“姜董,这是游戏开发方案。” “嗯,放那儿吧。” “好的。” 出去后疑惑的冯令仪问秦钊:“姜董最近见了谁吗?” 秦钊摇头,“没有啊。” “那姜董这几天怎么回事?” “唉。”秦钊没有回答,只是叹气。 就在两人闲谈之际花霆珏回来了。 他急忙问他:“钊哥,怎么样了?” 秦钊像是看到救命稻草,激动地推着花霆珏,“你去看看。” “我?”花霆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他慌了,“那个,我……我还有点事。” 秦钊却不理会他的推脱,“你相信我现在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事儿了!” 难逃魔爪,花霆珏被迫踏进办公室,抬头赫然与姜望舒对视,瞳孔一缩,心生恐惧,迅速低下头。 姜望舒没有理他,专注工作。 一下午他们就没说过话。 秦钊暗道:遭了!这回真完了。 …… 终于,结束工作的姜望舒堵住他的去路,眼神溢出杀气与威胁,半眯着眼,笑吟吟地挑眉问他:“你不觉得应该和我解释解释吗?” “啊……什么呀?”花霆珏装傻。 与此同时他心虚地移开眼。 “别装了,你本来看着就像傻子,压根不用装。”姜望舒笑了,毫不犹豫地戳破他。 花霆珏始终低着头,喃喃反驳她:“我不是。” 现在是下班时间,走廊外没什么人,她随意往四周瞥了两眼,手指一勾,快准狠地拽着花霆珏的领带。 “过来。” 花霆珏被拽进办公室。 姜望舒松手,双手抱胸,冷言冷语地嘲讽他:“呵呵,敢做不敢当啊?花霆珏,你是胆小鬼吗?” 胆小鬼就胆小鬼呗。 花霆珏理亏,他认了。 在姜望舒的眼神扫射下他实在抗不住了,“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亲了你。”眼神四处乱飘,声若蚊蚋地补了一句:“当时没忍住。” “怎么,听你这口气是怪我咯?”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花霆珏慌忙否认,可能是以为姜望舒不信,他立马竖着三根手指保证,“我发誓!” “为什么躲着?” 花霆珏抿唇选择沉默。 而姜望舒静静地等了十几秒,迟迟没有听到答案的她转身离开,擦肩而过时没有留给他任何眼神。 自此,姜望舒和花霆珏迎来了前世今生第一次冷战。 第210章 她生气了 冷战是由姜望舒单方面发起的。而事实证明,姜望舒的冷漠没有人能经受得住。她本来每天就忙的不行,平日里也只是抽出时间陪花霆珏,现在是根本不见她的踪影。而后知后觉的花霆珏直到第二天才反应过来。 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真的忙,但他发现她好像不理他了。 自从上次花霆珏明目张胆地替姜望舒挡酒后,腾飞上下通过日日夜夜的观察总结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花霆珏和他们姜董之间确实存在不寻常的关系。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才察觉花霆珏在腾飞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稳定剂,稳定他们喜怒无常的姜董。 正因为此,大家开始私底下偷偷喊他“珏哥”。 郁闷的花霆珏本想去茶水间倒杯水,却被人拦在办公室门口,那人窥探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珏哥啊,姜董在吗?” “在啊。” 听到他说“在”,那人害怕得浑身一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丢给花霆珏,好像那是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那我就先不进去了,你帮我把这份文件送进去吧。”说完拔腿就跑。 花霆珏:??? 他也不敢啊! 欲哭无泪的花霆珏放下文件,他有意求和,主动凑到姜望舒面前,眨眨眼笑得灿烂,“忙了大半天了,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姜望舒抬眼,表情淡漠地问他:“你很闲?秦钊没给你安排工作?” “额,还……还好。”她这一问直接给花霆珏吓结巴了。 姜望舒没有给他好脸色,薄唇一张一合,唇红齿白,吐出两个字:“出去。” “哦。” “砰”的一声,门关了,花霆珏被赶了出来。他回头望了眼紧闭的门,忍不住哀怨地叹气。 “唉……她果然生气了。” 但花霆珏不知道怎么补救,道歉?好像没什么用,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也回不去那天晚上,就算回到过去他估计还是会这么干。 唉,死局。 尽管的死局但花霆珏还是尽力一试。 然而,寻常哄女人的办法对姜望舒而言好像不管用。送花不行,送吃的也不行,关怀更不行,他甚至近不了身无法了解她的动态。 这不,人又不在办公室了,他只好问禾苗,“哎,禾苗姐,她……姜董人呢?” “姜董和秦总出去了,没和你说吗?” 花霆珏大脑放空,他不知道啊,确实没人告诉他。 “你找他们有事吗?”心细的禾苗大抵是看出什么来了,但她一向温柔体贴,也没说穿,只是好心提醒花霆珏:“姜董他们应该在车库,还没走。” “哦哦……好,谢谢。” 于是他只能趁着姜望舒还没离开快跑去地下车库堵她,一把拦住即将关闭的车门,气喘吁吁,“对不起,我……我那天确实轻浮了,我向你道歉。”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姜望舒注视着他,眉眼淬着寒意。 她的问题让花霆珏心虚,“啊,不是这个吗?”那天晚上他真的只是亲了一……下,啊不,一“大”下,时间久了点而已。 “我真的没有做别的!” “呵。”姜望舒挑唇冷笑,长睫轻垂,视线落到他拦车的手上,语气凛冽森寒,“松开。” 花霆珏摇头,“别啊,你要出去吗?我不是你助理吗?我跟你一起去呗!应酬我可以的!” 姜望舒扬声喊:“秦钊,你是死的吗?” “姜董,怎么了?”后面的秦钊姗姗来迟,看到身旁的花霆珏,他诧异道:“咦,花助理也一起去啊。” “我……” 姜望舒打断他们,“他不去,开车。” “是。”秦钊虽然震惊,但不敢多言。 …… 最后,花霆珏吃了一汽车尾气。 “咳咳咳……” “唉。”他沮丧地回到家,正好撞见花霆瑾和秦盈盈回来,夫妻俩看他连连叹气,深知又出事了。秦盈盈朝花霆瑾使了个眼色,而后花霆瑾朝花霆珏走去。 花霆瑾委婉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二哥?!你们回来啦。” “嗯,我们处理好工作就想着赶回来陪小椿、小染、小柏过暑假。” “哦哦,真好。”多么美好温馨的一家五口啊,花霆珏心生羡慕。 花霆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问:“怎么愁眉苦脸的?” 花霆珏苦恼地皱着眉,纠结半天还是问出心中所想,“二哥,你有惹二嫂生气过吗?” 花霆瑾沉吟片刻后肯定地点头,“有。” 花霆珏一听有戏,连忙追问:“那你怎么哄人啊?” 在花霆珏心中,二嫂秦盈盈和姜望舒性子最像,都是事业型女强人,所以问他二哥肯定有用。 花霆瑾坐下,娓娓道来:“女孩子生气无非是因为你碰到了她的底线,亦或者是你没有说到做到。” “首先要做的是安抚她的情绪,鲜少有人会在恼怒的时候保持理智,无论男女,尤其是感知能力强的女性。” “你二嫂很少和我发生争吵,多是在教育孩子方面。她生气的时候我会把孩子们交给阿姨,去过二人世界,然后亲自下厨做她喜欢的菜,我们会坐下来听双方都喜欢的唱片或者看看电影,等心情平静后再好好商量。” 下厨? 花霆珏心想,他下厨估计得毒死姜望舒吧。 这招不行。 说着说着,花霆瑾一顿,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床头吵架床尾和?”花霆珏嘀咕。 别说床了?他现在上床指定被踹下床。 “啧,烦。” 第211章 “接你回家啊。” 姜望舒也心烦。 京市从来不缺有权有势的人,酒桌上全是各行各业的大佬,一屋子除服务员和礼仪小姐外只有她一个女性。在没有达到绝对实力之前,例如花家、傅家那样,酒桌上被不停劝酒是在所难免的,女企业家的局势更甚。 “姜董,喝一杯?” 这种场合老是让助理挡酒是不切实际的,姜望舒只好淡笑着举杯,“陈总,我敬您。” 那位陈总笑呵呵的,“姜董不愧是女中豪杰,喝酒就是爽快!” “哎姜董,喝了陈总的酒咱俩喝一杯呗。” “是啊是啊,接着喝嘛。” 都说酒能解千愁,一杯一杯酒下肚,姜望舒只觉得头昏脑胀以及……胀肚尿频。 秦钊看见她冷白的脸上一团酡红,明显是醉意上头,难耐地撑着桌子,弯腰担忧地问:“姜董,没事吧?” “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趁着姜望舒去洗手间的时候,他赶紧走到外面掏出电话给花霆珏打去。 “喂,花助理啊,姜董喝多了,我也喝了酒,你有空吗?一会儿来接一下姜董吧。”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花霆珏“蹭”的一下坐起来,扬声大喊:“她喝醉了?!” 秦钊语气夸张,有意夸大事实,说得跟真的似的,“嗯嗯,喝了好多,估计等下就不省人事了。我这不是怕出点什么事嘛,所以赶紧给你打电话。” 花霆珏一听,心被紧紧拽着,他哪里听得出秦钊漏洞百出的话,眼下恨不得能瞬间飞到姜望舒身边。 他急匆匆拿了车钥匙,边跑边点头回答道:“好好好,我有空,你把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 “好嘞。” 挂断电话后的秦钊给花霆珏发了个地址,看着“发送成功”四个字,他满意地勾唇一笑。 啧啧,他真是天才呐。 …… 楼下花霆瑾正和秦盈盈在花园手牵手散步,秦盈盈侧头问他:“怎么回事啊?” “大概率是小情侣闹矛盾了。” “这样啊。”秦盈盈了解后摇摇头,“那我觉得你的方法有点悬。” 花霆瑾不解,“何以见得啊,老婆?” 秦盈盈说出自己的观点,“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在我看来姜望舒并非一般女孩子,不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兴趣爱好。总之这次你弟弟算是遇上劫了。” 花霆瑾无奈耸肩,“我也认同你的看法,不过一切看他们咯,反正我们只能提供参考答案,又不是给正确答案。” 忽然,他扭头,用他那看狗都深情的双眼望着秦盈盈,笑着逗她:“是吧?秦老师?” 秦盈盈斜眼嗔怪地瞧他,“哟,花霆瑾,你现在开始学我的话术了?” 两人依偎着,花霆瑾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呵笑:“妇唱夫随,我一直都在跟随你啊。” “那也行。”秦盈盈满意他的回答。 夫妻俩腻歪得很,一旁的花椿和花染都已经习惯了,推着婴儿车里的弟弟默默走开。 正打趣着呢,他们看到一道影子光速从眼前闪过,花霆瑾朝花霆珏的背影喊道:“哎,阿珏你这么晚去哪儿?” “二哥我出去一趟!”花霆珏头也不回地答。还不等花霆瑾和秦盈盈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了。 花霆珏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姜望舒他们应酬的酒店,正好看见走出来的姜望舒,他一抬头两人猝然对视。 礼仪小姐扶着姜望舒等秦钊和代驾,花霆珏从礼仪小姐手中接过包,礼貌说了声“谢谢”。 “你来干嘛?”姜望舒踩着高跟鞋站不稳,但她还是拧眉质问他,似乎是对他的到来感到不高兴。 “接你回家啊。” 姜望舒径直略过他,态度冷漠,“让开。” 花霆珏站在路灯下,岿然不动。 她猛地伸手一把将花霆珏推开,声音大了些,“我说了让你走开,你听不见吗?” 由于喝了酒,她的脑子晕乎乎的,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直直朝前面倒去。花霆珏眼疾手快地搂着她的腰,二话不说地将她拦腰抱起,稳稳抱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哇哦。” 和代驾一起回来的秦钊目瞪口呆,但见状他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索性溜之大吉。 …… “啊!” 双脚腾空,姜望舒小声叫了出来,她使劲捶着花霆珏的手臂,“你赶紧放我下来!” 她天天运动健身,那一拳压根不是普通女性的力量,花霆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你轻点啊姐姐。” 他停下,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现在走路都走不稳,放你下来干嘛?” “我走的稳!”姜望舒坚持道。 看在喝醉的份儿上,花霆珏不与她争辩,一如既往地胡说八道:“好好好,你走得稳,我得了一种病不能独立行走,非要抱着你才走得动,行了吧?” “啊?”酒精让反射弧变慢,姜望舒被他说蒙了,反应慢半拍地眨眨眼,他说的是人话吗? 趁着她发懵,花霆珏加快脚步,到了车子面前,他盯着怀里的人看,“搂紧我脖子。” 或许是他身上的味道太过熟悉安心,姜望舒“哦”了声后乖乖照办。 花霆珏单手抱着她,腾出另一只开车门,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还不忘给她脱掉束缚住她的高跟鞋。 大抵是她太乖了,和这几天乃至平常冷漠严肃、不近人情的她截然相反,花霆珏心软不已,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姜望舒柔软清丽的脸蛋。 明明醉得一塌糊涂,连睁开眼都困难,但她还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别动手动脚的!” “好嘞。” 这个点不早了,他没有开回花家,而是把车子开到了姜望舒名下的别墅。 酒实在是喝得太多,姜望舒不舒服地皱着眉扭动身体。花霆珏从车内后视镜察觉到,他开窗让她吹风透气,与此同时温声安抚她:“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第212章 死局 终于到家了,开门的时候姜望舒像只灵活的泥鳅从他怀里溜了出来,又推了他一把,“起开!” “我不。” 或许是冷风吹得她酒醒了一大半,姜望舒说话夹枪带棒的,“这时候不让开,那天怎么又当缩头乌龟跑了呢?” “你这么能跑怎么不跑一辈子啊!” 她指着门口大喊:“你去啊!” 上一世因为两人地位悬殊,姜望舒一直用“姜南”的身份假装是一只温顺听话的金丝雀,掩盖自己真实的性子。 但如今不一样了。 她有底气有自信支撑,大大方方地发泄着自己的脾气,宣泄着心底的不满与不快。 花霆珏挑眉,这才该是她嘛。 他敛起眼底的笑意,态度认真地给她道歉:“那天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怕你生气就逃避问题的,这一点我确实做得不对。” “呵呵。”姜望舒双手抱胸,冷笑。 她压根不想听道歉,甚至骂了句:“你算什么男人!” …… ??? 这句话刺激到某人了。 花霆珏步步逼近,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在门上,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我算不算男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姜望舒。” 灼热的吐息攀缠着五感,炙热的眼神近在咫尺,红得滴血的羞赧迅速蔓延整个耳根。 语言太过苍白,有时候行动胜过一切。 酒精壮胆,催生出勇气,也点燃了日日夜夜摩拳擦掌的情欲。 不知不觉间,唇舌缠绕搅着,呻吟声从齿缝中溢出。 “嗯……” “勾住了。” 两人忘情地拥吻,衣衫掉满地,从外到内,从门口到卧室大床。 指腹的薄茧轻轻摩挲着柔软,姜望舒知道那是他日日夜夜拉琴的手。刺激如同一阵又一阵的电流淌过,酥麻感蔓延至四肢百骸,舒服得瞳孔无限放大。 她微微仰头,看着大汗淋漓的男人,漂亮的桃花眼深邃而迷人,呼吸沉沉,手法和动作迅猛又不失君子温情,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心。 姜望舒不禁想起了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前世今生,回忆如同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放映。 早已被他所织就的情欲罗网所笼罩,她轻轻阖眸,再也无暇分心其它。半梦半醒之际,偌大的房子各个角落荡漾着暧昧的气息。 欲壑难填,像是寄生大树的藤蔓,共生共存,只有彼此紧紧缠绕才能消解。 …… 凌晨三点,浴室。 姜望舒满脸潮红,花霆珏望着她清冷又沾染情欲的媚眼,深深为她着迷,难以克制地在她身上又舔又咬。 女强人不是吹的。 即便陷入情欲,姜望舒依然尚存一丝理智与清醒,指甲在他后背留下深深的抓痕,眯着眼不服道:“凭什么你在上面?” “我也要!” 她气鼓气脑的模样在花霆珏眼里可爱得要命,他额头的汗珠滴落,俯身咬了她一口,扬唇在她耳边低声哼笑:“自己上。” “行。”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姜望舒也不再谦让了。在她看来这不就是有情人互相享受的行为吗?那她自然要舒服尽兴。 新时代了,人民要当家作主! 水声激荡,这一“作主”就“做”到了凌晨六点。 …… 六点的生物钟终究是没能唤醒沉睡的姜望舒,而餍足后的花霆珏则是神清气爽地起了个大早。 出门买了早餐和一些擦伤口的药。 而就在他回来的途中,姜望舒悠悠转醒,她像平时一样条件反射地想起床,但发现根本起不来。 浑身没劲,像散架了般。 最重要的是疼啊,哪哪都疼。 “啊……” “嘶。” 抽吸两声后朦胧地睁开眼,特别纳闷,低着头喃喃自语:“难道是我昨天摔哪儿了吗?好疼啊。” 忽地,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她心烦,应酬时喝多了,然后花霆珏来接她,最后他俩吵着吵着……滚床上去了。 然后,她就这样了。 记忆太疯狂太露骨,姜望舒眼神略微躲闪,脸上浮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她不好意思地敛眸,彻底沉默了。 花霆珏提着东西回卧室打算看看姜望舒醒没醒。 一边收起回忆,一边低头看自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姜望舒虽然暂时下不来床,但却丝毫不妨碍她攥紧拳头。 “嘶……”姜望舒强忍着浑身上上下下的疼,听到脚步声的她扭头,狠狠地瞪着站在门口的某人,破口大骂:“花霆珏,你他妈是狗啊!” 因为在她可见范围内,身上处处是斑驳和咬痕,红的青的紫的,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由于情绪激动,被子一滑,看到她香肩半露,莹白似雪的肌肤全是自己弄出来的痕迹,花霆珏顿时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百般隐忍克制地移开了眼。 但裤子遮掩不住。 清晨的欲望最是要命也最强硬。 姜望舒见他呆呆傻傻的,定睛一瞧,火蹭蹭蹭往上窜,“你又……”她实在说不下去了,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真是服了,欲哭无泪的她皱着眉,狠狠剜了他一眼,控诉眼前的花霆珏:“你别这么望着我,等着半伤残的我给你解决啊?你还是不是人了!!” “对……对不起,我马上解决。” 花霆珏尽量压下欲念,慌忙道歉,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快速跑去浴室解决。 望着他逃窜的背影,姜望舒气不打一处来,眼神恶狠狠地瞪他。爽是一回事但疼又是另一回事,该赏赏该罚罚。 她闭眼叹气:“上辈子也没这么疼啊!” 难道是她这辈子太“娇生惯养”了? 算了想不通不想了,总之某人是狗就对了。 …… 等两人收拾好,平静地坐下来吃早餐时,花霆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站起来大喊:“完了!” 他一惊一乍的行为让姜望舒觉得有些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放下勺子,“又怎么了?” 花霆珏眉头紧锁,迟疑片刻后难以启齿地说:“昨……昨天晚上,我们好像没有做措施。” “……” 闻言,姜望舒僵住了。 现在才六月,不是女儿该来的时间点。 昨天晚上忘了这回事了。 她和花霆珏尴尬对视,大眼瞪小眼,随后他们默契地同时收回视线。时间暂停,谁都不动了,也不说话,饭厅里安静得出奇,空气中飘浮着尴尬的气氛。 半晌后姜望舒咽下刚刚梗住喉咙的那口气,清冷沙哑的声音听着明显慌了,“嗯……买……买药啊!” 第213章 欲望疯长 “哦……哦好。”愣神的花霆珏慢半拍,但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别墅。 买完药回来,他将药连同水杯一起递给她,看着她坐在椅子上等他花霆珏心生愧疚。避孕药对身体有伤害他是听说过的,他满眼心疼地摸了摸她乌黑顺滑的秀发,低声道歉:“对不起啊,都怪我没有注意才让你不得不吃这个……” 又emo上了? 姜望舒不解,眉头皱得死死的。 身为“反矫情达人”的她面不改色地接过他手里的避孕药,扔进嘴里,抿了口水,咕咚一声利索地咽下。 而后抬头问他:“行了,昨天是我拿刀架着你脖子上床的吗?” 她冷静的嗓音叫停了悲叹的花霆珏,下意识摇头否认道:“不是啊。” “那不就得了。”你情我愿的事儿,姜望舒并不觉得该让谁背锅。 “哦哦。” 花霆珏天马行空,情绪起伏大,而姜望舒务实,始终是一条毫无波动的直线,她犹如一柄锋利的铡刀总是能快速斩断他的犹豫。 …… 因为身体状况,姜望舒不得不在家休息半天,她在书房处理工作。而花霆珏则是在不远处坐着,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听着心烦。 终于,在姜望舒难以忍受的时候,她敲了敲桌子,清脆入耳的咚咚两声后花霆珏茫然无措地抬起头。 “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 姜望舒走过去,抽走他藏在背后的东西,诧异地挑眉,因为她如果没看错的话这竟然是一些数学符号。随即她上下打量花霆珏,百思不得其解,他什么时候热爱数学了。 “这是什么?” “报告,求和公式!” ??? 闻言姜望舒低头仔细一看,那个赫赫有名的冷漠女魔头看着这一串等差数列求和公式,真真是要被他气笑了,这世界上也就他会 “呵。” 花霆珏沉浸在自我的狂欢中,喋喋不休地和她解释:“我看网上有什么学霸求爱,那个着名的数学家不就是画了爱心函数吗?所以我觉得你这种学霸也会接受这个。” “给你求和,希望你别生气了。” 姜望舒的表情可以用四个字诠释。 一言难尽,尬得一言难尽。 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到底是从哪儿看出她会喜欢的啊?或许他的出发点是很好的,但她还是希望他尽量别出发。 此时此刻,姜望舒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无语又好笑,她竭力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低声笑骂了句:“傻子。” “什么?”花霆珏耳背,沉浸在解释中的他没有听清楚。 姜望舒瞪他,“说你耳背。” 花霆珏不在意地笑笑,“有时候空耳也很正常啦。”忽地,他凑到她面前,恨不得贴着她,少年气地问:“那你还生气吗?别生气啦。” “哎呀,我知道错了。” “还疼不疼啊,我给你捏捏肩膀。” 吧啦吧啦,姜望舒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拧眉瞪他,无奈地教训道:“行了,少耍滑头,起开。” 花霆珏手指抵着太阳穴,酷飒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扬声嘹亮一喊:“Yes sir!” …… 最近腾飞全体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的冷面罗刹姜董又归于平静了。离姜望舒最近的秦钊通过暗中观察可以断定姜董和花助理顺利解决了矛盾。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两人关系似乎更加亲密了,形影不离,说是连体婴儿也不为过。 自从那一夜以后,情欲如同破土萌芽的种子,疯狂向外延伸,迫不及待长出枝桠荒诞。 身体的瘾是越来越大,他们没有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表明心意,但反而这样更舒适。 并且两人还在内心为这档子事找借口,美其名曰这是为了更好地熟悉彼此,仿照上辈子的时间线。 不过即便隔三差五就腻歪在一起但他们都做好了措施,要不然不是上辈子的女儿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花霆珏见姜望舒投入工作,丝毫不愿意停下休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办公桌。 “好了没啊?妈让我们回去吃饭。” “等会儿。” “好吧。”花霆珏应了声。 别的地方他不去,偏偏要坐她旁边,一双桃花眼盛满深情,纨绔不羁,懒懒地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眼神太熟悉了,姜望舒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你能不能别望着我?” 花霆珏耍滑头,指了指自己的两个眼珠子,“我没有看你啊,我眼睛正好对着这个方向。” 姜望舒:“……” 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呗。 她无语不说话,但花霆珏要说啊,他没话找话,故意凑近攀谈:“我衬衫被你弄皱了,等会儿我得让他们拿去洗,这是在公司弄皱的,可以报销吗?” 姜望舒淡淡一瞥,他身上的衬衫是照着他的身形私人订制的,平日里都是熨烫好的,而如今下摆处明显变得皱皱巴巴的,还有口红印。 呵呵,怪谁呢? 她冷漠地拒绝:“不可以。” 花霆珏摇头,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衬衫,有意无意地仰头喟叹:“真无情啊,也不知道是谁弄的啊?我有点想不起来了,让我好好想想……” “啧,好像是在这张……”他玩世不恭地勾唇,手指的方向正好是姜望舒正在办公的桌子。 在他将要把“桌子”两个字说出口之际,姜望舒脸上浮出一抹红晕,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闭嘴。” “回不回家?” “嗯。” “得嘞,东西我收拾好了,走吧。” 计谋得逞,花霆珏起身,眼眸亮如星。 …… 正值暑假,趁着大房二房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周游各国、学习旅行之前,慕秀芝让所有人回家吃饭。 动筷前,花家众人入座。 韩晚珍和花霆瑞站了起来。 韩晚珍笑容甜美,水晶灯柔和的光洒在她漂亮的脸蛋上,仿佛给她笼了一层圣洁的母性光辉,她声音轻柔而温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今天难得家里人都回来了,我们想和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 第214章 家里隔音好 她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花霆瑞没有打断她,垂眸静静看着她,和她十指紧扣。 还没等慕秀芝发话,花霆珏诧异,好奇的他忍不住问道:“什么啊?什么好消息啊!” 花霆瑾出声提醒,“咳,阿珏。” 慕秀芝眼神一扫,直直落到花霆珏脸上。花霆珏立马意识到问题,他悻悻地抿了抿嘴唇,委屈地看姜望舒,姜望舒选择移开眼。 花霆珏:“……” 终于,花家的大家长慕秀芝开口:“说吧,什么事?” “我和瑞哥迎来了第三个宝宝。” 话音刚落,餐厅里鸦雀无声。 几乎是一瞬间,听到这个消息的花霆珏和姜望舒身体僵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差点碰掉了餐具。 为什么呢? 因为韩晚珍肚子里的是小六花凝,她的到来意味着下一个便是他们的女儿花虞了。 他们俩表情骤然凝固,缓缓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互看了对方一眼,短暂的对视只有一秒钟,但却像是被时间凝固住了一样漫长。随后他们又迅速收回了视线,似乎不想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安与躁动。 “当真?”慕秀芝之前猜到一二,但她不确定。 韩晚珍摸了摸肚子,点头,“嗯嗯,妈,已经两个月了。” 慕秀芝难得露出笑容,温声叮嘱她:“那就好好休养,想去哪儿去哪儿,家里不用你太操心。孕期让花霆瑞多陪你,公司这边的事情交给花霆瑾就是了。” 花霆瑾:? “谢谢妈。” “别站着了,坐着吧。” “好。” 慕秀芝说完后其他人纷纷朝韩晚珍和花霆瑞道喜。花霆瑾温和地笑着说:“恭喜啊,大哥大嫂。” “谢谢。” 花霆珏半晌后缓过神来,磕磕巴巴地道喜:“恭……恭喜啊嫂子。” 韩晚珍一一收下大家的嘱咐,她目光温柔似水,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脸上的笑容渐深。 为什么要生三胎呢? 一是对韩晚珍而言怀孕生孩子并不苦,什么都有人为她分担,她只需要天天开心就够了。 二是家里产业太多。大儿子花凛已经是花家内定的接班人之一,而她又是韩家的独女,韩家的家业也需要有人继承,全都将责任压在一个孩子身上负担太重,太累了。 三是她真的真的太想要一个女儿了,天天眼馋隔壁二房的双胞胎女儿,恨不得抢走一个! …… 饭后,兄弟三人在庭院聊天。 姜望舒和两妯娌坐在旁边的凉亭里乘凉喂鱼。秦盈盈开口关心道:“你孕反不严重吧?” “还好,就是不能闻太重的味道。” “那倒是正常,孕期就是对气味敏感。” 一说起怀孕的细节,平时交涉不深的妯娌俩聊得融洽,姜望舒坐在她俩中间,只是充当听众,不置可否。 “你这胎想要一个女儿吧?”秦盈盈又问。 韩晚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我和瑞哥生三胎就是想要个女儿。”而后她眼底流露出羡慕,“真好,你一胎就两个女儿,现在儿女双全。” 秦盈盈安慰她:“会有的,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捕捉到“女儿”这个字眼,姜望舒莞尔一笑,有些失神地望着前面池塘里的鲤鱼,刚刚她听到的谈话也仿佛变成自己的亲身经历。 “望舒望舒!” 可她神游太明显太久,甚至没有听到秦盈盈和韩晚珍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姜望舒及时回神,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刚刚一不小心走神了。” 秦盈盈善解人意地替她说话,“没事,应该是我们聊的太投入,没有考虑到你还没经历这些。” 韩晚珍赞同道:“是啊,你现在还是学生,我们都是当妈的人了,到底还是有点小小的代沟。” 说着说着,韩晚珍又摸着自己还不太显的肚子,鼓励里边的小豆丁,“宝宝,你争气点,一定要是个女儿啊!” 走过来的花霆瑞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不由失笑,摸摸她的脸颊,“老婆,她听不懂的。” 韩晚珍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别小看了我女儿,人家聪明着呢,听得懂妈妈的话。” 一旁的花霆珏也跟着他们笑了,他看着韩晚珍的肚子,意味深长地说:“大嫂,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他的突然出声让所有人朝他看去。 韩晚珍困惑,“你怎么知道?” 花霆珏暗道不好,他和姜望舒眼神交换,姜望舒暗暗掐了掐他的后腰,花霆珏竭力忍着疼,然后用非常随意的口吻说:“猜的。” 额。 在场的人默默收回期待的视线。 “好吧。”韩晚珍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但转瞬即逝,明媚一笑,“不过还是希望能够借你吉言。” …… 回到房间。 “小六快来了,我好想鱼鱼啊。” 说着说着花霆珏从背后拥抱姜望舒,脸贴脸,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洁白如玉的颈窝。 灯光跳跃,背光的脸深廓浓影。 他一头乌黑亮泽的头发和精致的五官,恍若天神降临人间,漫不经心掀起眼皮,低沉温柔地呢喃:“你呢?” 记忆再次被拉回怀胎十月那段日子,母女俩隔着最近的一次。姜望舒没有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眉眼变得柔和,眷恋地点了点头,“嗯。” 情难自已,花霆珏盯着她白皙细腻的脖子,眼神缱绻、欲望如火,低头嘬了嘬她敏感的软肉。 湿漉漉的黏腻感传来,姜望舒伸手推了推耷拉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警告他:“在家呢!” 这里不是他们的别墅,而是花家。 可花霆珏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只是抬眼哑着嗓子说:“家里隔音才是最好的,老婆……” 花霆珏床品好,但却也难以避免他情迷时的乱喊,姜望舒额头青筋突突地跳,“闭嘴。” “哦。” 她说闭嘴,没说停啊。花霆珏心想。 说他聪明吧,上学时语文理解能力不咋地,说他笨吧,这方面玩文字游戏又有一手。 最终,事实证明,花家隔音是真的好。 第215章 备孕 床上,花霆珏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姜望舒的黑发,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他发出疑问:“我们是不是该备孕了?” 姜望舒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困意消弭,她猛地睁开眼,表情愣怔,良久后才“嗯”了声回应他。 说干就干。 姜望舒和花霆珏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两人还特意绕开了熟悉的医院。 “是你……你们夫妻俩要备孕?”当医生看到他们这对年轻夫妇时愣了愣,这也太年轻了吧。 姜望舒冷漠点头,“嗯。” 虽然很诧异但秉着工作态度的医生还是事无巨细地给他们叮嘱注意事项,“好……备孕其实就是为了让夫妻双方有个更好的身体,然后再孕育孩子……” 医生娓娓道来,姜望舒和花霆珏都认真听着,尤其是花霆珏,上学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认真听讲,那架势恨不得拿本子记下。 幸亏医生提醒:“不必担心,一会儿会给你们发备孕手册的,拿回家慢慢看就是了。” “好嘞,谢谢医生。”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姜望舒陷入沉思,情绪复杂,有对未来女儿到来的期盼又夹杂着一丝丝担忧。 怕就怕,环境变了女儿换了。 然而,花霆珏作为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他兴致勃勃地打开那本备孕手册,情绪高涨的他捧着手中的书,虔诚得如同基督教徒对圣经的着迷。 “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研习这本手册,将它学彻底、学烂,把它用到极致,发挥出最大效用!” 姜望舒:“……” 刚刚她实属多虑了,就目前来看还是先顾着旁边这位吧,别哪天突然走火入魔了。 还不止这些…… 花霆珏望着她,眼神求知若渴。 “哦对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报个班啊,就是可以培训出超级奶爸的那种课程!” 姜望舒:“……” 人会在什么无语——花霆珏说话的时候。 姜望舒欲言又止,最终对他说:“报班不着急,先吃点核桃吧。” “为什么?” 姜望舒暂时没有回答他,只是换了个问题,“你上辈子有被卖保健品的骗过吗?” “卖保健品?”话题跳转太快,花霆珏差点接不住,他狐疑地皱眉,怎么扯着上面来了! 但还是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啊?” 姜望舒动作一滞,还真被骗过啊? 她暗自叹了口气,随口回他:“猜的。”随即还顺带回复了刚刚的问题,“核桃补脑,确保你女儿更聪明伶俐。” 花霆珏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姜望舒:算了,没救。 此时此刻,原本在这方面对女儿无所要求的她突然很想很想鱼鱼的智商能随她一点,哪怕一点点。 …… 夜晚,花霆珏如往常般打算溜进姜望舒的卧室,被她无情地推了出来,纤细的手指抵着他硬邦邦的胸肌,冷笑着警告他:“医生说了要适当禁欲,你忘了啊?” “我……那医生说的靠谱吗?”花霆珏语塞,他竟然开始质疑医生。 姜望舒一贯幽默,上下打量某人,挑唇笑了一秒,而后笑容骤然消失,“难不成你是隐于市的真妇科主任,她是假的啊?” 花霆珏嘴角一抽,“额,那倒也不是。” 姜望舒眼神暗了下去,声音往上扬,语气冷了好几度,“不是还不快出去!” “哦哦好吧。”花霆珏被吓得悻悻地后退半步,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不一会,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拐角。 “又怎么了?”姜望舒扶额。 花霆珏笑眼灼灼,“晚安,叶酸我放这儿了哦。” “嗯,晚安。” …… 备孕主要是为了让夫妻双方能有个好的身体,那不能少的就是有个良好的生活作息。 欲求不满、洗了一晚上冷水澡的花霆珏第二天清晨七点被姜望舒准点叫醒。她已经做完室内运动洗了澡,此刻正穿好晨跑的运动服站在他床边。 “起来了,别睡了。” 而后她无情地拉开窗帘,黄灿灿的太阳光争先恐后地从落地窗照进卧室,每一缕光线都想占据昏暗的房间。 阳光刺眼,花霆珏抬手挡住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好困啊,我能不能再睡十分钟啊?” 姜望舒语气淡然,“睡吧,你女儿跑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霆珏的瞌睡虫算是彻底被赶跑了,他猛地睁大眼,慌不迭地叫住姜望舒。 “等等……” “我起!我马上起来!”掀开被子套上T恤,动作不拖泥带水,如行云流水般利索。 见状姜望舒暗暗勾唇,谁还没点拿捏人的本事呢? 餐客厅,花霆珏坐在沙发上,一边睡眼朦胧地打哈欠,一边将脑袋搁在姜望舒肩膀上,真不怪他,他已经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 即便是上班做了姜望舒的助理,他也只需要九点起床,根本不用早起!哪像现在啊? 姜望舒突然起身,“走了,跑步。” “啊!”花霆珏的身体猝不及防往前一栽,幸好离他最近的姜望舒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领口。 “有这么困吗?”他的反应让姜望舒不理解。 花霆珏怨气冲天,幽幽地盯着她,“你说呢?” 女儿比他重要,姜望舒不再惯着他,只是敷衍地鼓励道:“克服一下。” “哦……” 就这样,花霆珏过上了军队般自律的生活,梦回当年他妈和他姥爷在部队里的日子。 …… 这天郑天朗打完比赛约他庆祝。 酒吧,郑天朗给他倒满酒,痞里痞气地挑了挑眉,“珏哥,走一个呗。” 花霆珏拒绝,“不喝,最近戒烟戒酒。” “嗯?你有病啊。”郑天朗下意识说。 花霆珏骂他:“啧,你会不会说话啊?” “那你没事戒烟戒酒干嘛。” “我要备……”差点说漏嘴,花霆珏及时收住,双唇紧抿不再继续说下去。 多年的好兄弟了,郑天朗顿时察觉不对劲,眯着眼逼问道:“你要什么?” 在他质疑的眼神下花霆珏有些心慌,怕被看穿,于是想着快速敷衍过去,“反正就是戒烟戒酒。” 郑天朗不懂了,被扫兴的他放下酒杯,“不是……你这是要当和尚啊?又不抽烟又不喝酒的,喊你打游戏也不熬夜,珏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 花霆珏一脸,淡定地说:“你不懂。” “我能懂就怪了。”郑天朗翻了个白眼。 没待好一会,花霆珏就说要走了。 他匆匆喝了杯水,以水代酒,临走前又拍了拍郑天朗的肩膀,“天朗你比赛加油啊,今天就先这样了,我先回去了啊。” “哎!” “不对。”望着花霆珏离去的背影,郑天朗眉头紧皱,喃喃自语。他百分之百确定珏哥有事瞒着他们,但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生病了?” 猜疑一旦生出,便再难轻易消停。郑天朗立马拿出电话给宋易安他们打去。 “喂易安,珏哥最近有和你说什么吗?” “霖子,珏哥这段时间有交代你什么没有啊?” “比如他有没有不舒服什么的……” 第216章 “我长得很恶心吗?” 然而郑天朗得到的回答皆是: “没有啊,珏哥不就那样吗?” 倒是心细如发的宋易安捕捉到其中微小的异样,“阿珏最近和以往不太一样,好像……变得很自律,注重作息和调养。”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了吗?” 郑天朗眼下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也搞不清楚,珏哥最近很奇怪,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 闻言宋易安顿了顿,沉吟片刻后对郑天朗嘱咐道:“你多注意下,我们应该快回来了。” 郑天朗也不啰嗦,“行,那你们忙。” …… 十一月。 深秋已至,望着落满地的银杏叶以及推迟军训的大一新生,而她们已经步入大四开始为未来奔走,风萧萧不禁感叹道:“没想到一转眼我们都大四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余菲儿也长长叹了口气,“是啊。” 气氛突然沉重。 风萧萧一句话扫走飘在她们上方的阴霾,“别伤感了,我们去吃饭吧,难得今天望舒也回来了,而且听说新食堂又又又出了新菜单,咱抓紧吃吧!!” 姜望舒:“……” 夏薇薇:“……” 余菲儿也嘴角一抽。 伤心?三秒钟就够了。 最终寝室四人往新修的食堂走去。 风萧萧兴高采烈地端了一盘菜,“铛铛铛,我今天抢到了糖醋鱼。”她挑了挑眉,笑容得意,“还是最后一份哦!” 糖醋鱼刚放上饭桌,一股浓烈的鱼腥味钻入鼻腔,姜望舒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呕……” 她难以抑制地捂住口鼻,快步朝垃圾桶跑去。 ??? 桌上三脸懵逼。 “我……嗯?发生什么了?”风萧萧最懵逼,无助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糖醋鱼,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夏薇薇起身追了过去,她递给姜望舒一瓶矿泉水,满眼关切与担忧,语气柔柔地问:“怎么了望舒?” 余菲儿也吓一跳,“没事吧?望舒姐!” “没事,可能最近肠胃不适。”姜望舒摇摇头,话虽这么说,但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 她应该是怀孕了。 算一算时间,可能差不多一个月。 姜望舒敛眸,眉心微窦,她陷入沉思,因为上辈子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孕吐反应,即便时间对得上,人也对得上但她开始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还是花虞。 她沉默得可怕,还望出了神,风萧萧等人面面相觑,不敢吭气,生怕打搅她思考,但她们又很担心她的情况。 “望舒?望舒!” “望舒姐!” 姜望舒及时回神,“嗯?”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我看你脸色好像有点白。” 一个个探究关怀的目光让姜望舒顿了顿,她笑着找了个借口,“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没怎么注意休息,我一会儿去医院看看。” 听到她这么说三人放心不少。 “好。” …… 医院。 瑟瑟秋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姜望舒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清冷的脸庞仿佛笼上一层缭绕的山间薄雾。她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手不自觉抚摸着腹部,等待结果。 “恭喜你啊,你怀孕了。” 耳边是医生的贺喜,姜望舒满目呆滞地望着手里的报告单,怅然又喜悦,高兴当然是女儿终于来了,还和上辈子的时间一样。 怅然若失是因为她担心自己并不能胜任母亲这个角色,她怕巨大的愧疚感让她迷失方向。 医生见她年纪不大,又站在原地发愣,眼底浮现出似有若无的挣扎,这样的小姑娘她在医院看惯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造孽啊,大概又是年轻不懂事,没有做措施不小心怀上的。 医生摇摇头,眼神带着多多少少的谴责,“如果不要孩子趁着月份不大赶紧预约手术,不要拖太久,小姑娘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最后还是无奈提醒了她一句。 姜望舒骤然变脸,冷不丁开口回绝道:“没有,我要这个孩子。” 医生诧异,“哦哦那行。” 在医生的交代下姜望舒有些失神地走出医院,包里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 是花霆珏打来的。 “喂,你去哪儿啦?” “我马上回来。” “我去接你吧?在哪儿。” “不用,自己开了车。” “哦哦好。” 回到家,姜望舒沉着冷静地将包和钥匙放在玄关,听到开门声的花霆珏端着一碗汤从厨房走出来,心情不错地说:“我今天让人炖了红参乌鸡汤,味道特别好,快来尝尝!” 然而,没人回答他,一直没得到回应的花霆珏纳闷,“哎,人呢?”他放下汤朝客厅走去,却发现姜望舒呆呆坐在沙发上。 他弯腰把手搭在她额头,测了测体温,半蹲着温声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姜望舒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检查报告递给他。 “什么啊?”花霆珏一脸懵。 不知为何,她的眼神让他顿时恍然大悟。他望着她手里的东西,喉结滚动,颤颤巍巍地接过,低头看,全程手都在抖。 “宫内早孕”四个字映入眼帘。 第217章 怀孕 旋即他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确认,“这是真的吗?” “嗯。” 这一刻花霆珏悬着的心平稳坠落,紧紧攥着纸张,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心情如同山间自由自在的飞雀。 不一会他紧张地盯着姜望舒的脸左瞧瞧右看看,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花霆珏想起自己的嫂子们怀孕的时候好像也是会有一些反应,他听大哥二哥提起过。 于是扶着姜望舒问道:“头晕不晕,想不想吐,想吃什么吗?我马上去买或者让人做!汤还喝吗?” 一连串问题如同密集的雨点向姜望舒砸来,让本就陷入沉思的她顿时应接不暇。 忽地,花霆珏抓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如那一夜的流星,“对了,那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吧!” 领证? 姜望舒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脑子一片混沌,思绪浮浮沉沉,瞬息万变。 她抿唇沉默,没有出声回答他。 或许是从小的经历以及上辈子的遭遇让她潜意识对“家庭”生出恐惧之心,即便与人有过肌肤之亲她也很难将真心全部交付出去。 领证可以,为了能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但一想到要身着婚纱和另一个人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她却突然怯场了。 抗拒与挣扎搅着心口,她眼神变暗。 花霆珏没有注意到她一闪而过的神情,只是因为她的愣怔担心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了?” 他的声音彻底唤醒了她,姜望舒摇头,“没事。”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淡定地抽回手,垂眸瞥他,“你没满二十二,领什么证啊。” 如遭雷击! “啊?”经她一提醒,花霆珏才反应过来,这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了。 因为上一辈子的时候,距离他二十二岁生日过去仅仅半年,天降女儿,他喜当爹了。 花霆珏深感无力与烦躁,他为什么就没到年纪呢?他妈为什么不早几个月生他啊?! 他犹豫半天后试探地问道:“那……如果我们俩在鱼鱼出生前把结婚证领了,她算是婚生子了吧?” 姜望舒语气一冷,“废话,当然。” 花霆珏松了口气,心安地拍了拍胸膛,“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鱼鱼上辈子的心结就在于自己是非婚生子,名义上的私生女,这辈子可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了。 …… 怀孕后的姜望舒被花霆珏当国宝照顾着,夸张到姜望舒本人难以接受的程度。 她起床准备下楼散步,如今晨跑改为慢走,结果脚刚刚踏在楼梯台阶上,花霆珏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急匆匆跑出来。 “等等,我拉着你!” 姜望舒捏紧拳头,忍。 但她还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说:“我只是怀孕了,不是残疾丧失自主行动能力了。” “哎呀,都差不多,我牵着你嘛。”说着他拽过姜望舒的手,十指紧扣,像哄幼儿园的小孩似的,慢慢地引导她下楼。 “对~” “还有五个台阶,慢点……” 姜望舒实在受不了了,撇下他快步走下楼梯,吓得花霆珏在后边追,“哎哎哎,别急~” 脚在前面追,声音在后面吼:“慢点!” 除此之外,姜望舒每天都得在花霆珏监督下按时进餐,不时加餐。毕竟她这个大忙人一旦忙起来会选择省略吃饭这个环节。 “喏,今天的菜都是你喜欢的!” “那个汤我特意让阿姨撇了面上的浮油,喝起来一点都不腻,相信我!” 姜望舒懒得和他争辩,面无表情地接过,慢悠悠喝汤。 花霆珏则是笑吟吟的,一脸欣慰地盯着她看,见她喝完了还不忘鼓励道:“对了嘛,就是要吃的饱饱的,你看看你脸上都没有肉。”还顺带胆大地捏了捏姜望舒的脸。 姜望舒放下碗,冷不丁剜了他一眼。 “呵呵,吃饭吃饭。”花霆珏呵呵尬笑,悻悻放下手,细细感受着指腹残留的温度。 …… 吃饭都是小事,最令花霆珏头疼的是姜望舒睡眠少、爱熬夜这个问题。 在十六岁之前,大山里的姜若男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家里有做不完的农活。而于她而言最幸福的事情是期盼夜晚降临。 夜晚可以吃饭,放下农具,让疲劳的身子得到喘息的时间,而且还可以看书学习,只有当她沉浸在学习里的时候她觉得世界最安宁清净,没有人打扰她。 所以她喜欢读书,喜欢学习,喜欢独处。 这也是她常常熬夜、不爱睡觉的原因。 久而久之,夜晚是她内心雀跃值与期待值达到高潮的时间。 两人为此还打了回游击战,但最终姜望舒还是被逮住。 花霆珏双手抱胸,语气颇为无奈,“真的不睡啊?” 姜望舒点头,“嗯。”其实她不是不睡,是全然没有困意,她已经习惯了。 僵持半天,花霆珏眉头深皱,啧了声。 长久的无声的对视让姜望舒泄气,直接和他摊牌了。她幽幽抬眸,嗓音清冷婉转,“你知道孕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花霆珏下意识回:“健康?” “不,是孕妇的情绪。” 仿佛兵临城下、火烧眉毛,花霆珏一下子慌神了,他坐立不安,一脸紧张地看着姜望舒,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心情不好了?” “我……” 还没等她说下去,花霆珏立马开口打断她,“你等等!”说罢快速跑出了姜望舒的房间。 看着拿着被子枕头进进出出的他,姜望舒满头问号,不解道:“你干嘛?” 花霆珏将被子往地毯上一铺,抬头说:“我今晚睡这儿了!” 接着他没有丝毫抱怨与生气,笑容灿烂如骄阳,声音温柔又坚定,“反正在哪儿睡都是睡,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事情,不想睡就不勉强,不用管我。”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陪她咯。 “你……”姜望舒怔然,“你没必要……” 花霆珏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啦,别管我了。” …… 第二个月,姜望舒如期迎来最严重的孕吐,她每天都吐得昏天暗地,打得花霆珏措手不及。虽然他知道女人怀孕会吐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吃什么吐什么,闻到敏感的气味也会吐。 花霆珏抱着她,心里急死了,“我去查了,好像有止孕吐的药,要不实在难受吃点吧?” 姜望舒扶着门框的手指一僵,挑眉问他:“你不怕那些药对孩子有影响?” 花霆珏当即反驳她:“这时候哪管得了这个啊!先解决你的问题再说吧。鱼鱼坚强,咱的孩子绝对没事!” 这个回答让人满意又无语,姜望舒心里舒坦些,而后摇头拒绝他的建议:“我没事,孕吐是正常的,上辈子也这样。” “真的?没骗我?你可别死撑着啊!”知道她的性格,花霆珏怕她硬撑。 “嗯,没骗你。” “好吧,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让医生过来。” “知道了。” …… 自从郑天朗没头没脑地和发小们说了一通怀疑后,宋易安和文彦霖他们隔三差五地回国观察情况。 这不,又约着回国了。 一下飞机他们就去了姜望舒他们目前住的别墅。 门一开,文彦霖搞怪,“Hello,早上好啊。” 看到站在门口的发小们花霆珏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卧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彦霖帅气地撩了把头发,“我和易安都没课了,就回来看看你们呗,舒姐呢?又工作去了?” “没有,她在家,快进来。” 进屋后文彦霖和宋易安朝楼梯间的姜望舒招手,“舒姐,好久不见啊。” “嗯。” 他俩自在地坐下,文彦霖打开背包,兴致勃勃地分享他从英国和意大利带回来的好东西,“我跟你们说啊,这些都是特别好的东西。” 花霆珏凑近,“什么啊?” 姜望舒也走过去,看着文彦霖拿出一个东西,还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处于嗅觉敏感期的她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呕……” 一股难以压制的恶心涌上来,她捂着嘴往厕所跑。 “卧槽!”花霆珏见状迅速小跑着跟上去,犹如一阵风刮过,动作熟稔得仿佛经历过好几百回似的。 ??? 客厅剩下文彦霖和宋易安。 刚刚和姜望舒对视了一秒的文彦霖表情凝固,尴尬到不知所措。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一脸受伤且非常不自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宋易安。 “我……我长得很恶心吗?怎么看见我就吐了。” “嗯……”宋易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偏头示意了下姜望舒和花霆珏跑去的方向,“我们去看看。” “行。” 厕所,姜望舒俯着身子狂吐不止,花霆珏因为焦虑担忧而皱眉,他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还难受吗?”又递过去水杯,“来,漱漱口。” 不停地拿纸巾和毛巾给她擦嘴。 看到她吐完后疲惫倦怠的眼神,以及没什么精气神的脸色,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缓一缓。 花霆珏心疼死了,恨不得替她受苦。 “还难受吗?” 姜望舒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清冷淡然的眉心不自觉蹙起,摇摇头,“还好。” 她上辈子也是前两个月孕反严重,但是之后就一切顺利了,总体来看整个孕期没遭什么罪。 “孕期剩下八个月也会这样吗?” 尽管花霆珏见过女人怀孕,但那也是了解个大概,他从来没有像花霆瑞和花霆瑾一样贴身照顾过孕妇,所以才会有疑问。 “应该不是,至少之前不是。” 听她这句话花霆珏暗暗松了口气,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要是我能替你分担就好了。” 他倒是松了口气,门口听到他们对话的两兄弟不淡定了,瞳孔地震。两人对视一眼,宋易安唇边的肌肉隐隐跳动,漆黑的眼底暗潮涌动。 文彦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嘴巴张得大大的,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他听到什么了?珏哥和舒……舒姐他……他们,这是……搞……搞出人命了? 不会吧…… 就在两人进行头脑风暴之际,姜望舒和花霆珏走了出来,四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文彦霖尴尬一笑,慌忙掩饰,“呵呵……珏哥。额,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宋易安眼皮一跳。 …… 客厅。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吭声,空气中笼罩着格外诡异静谧的氛围。 还是花霆珏看了姜望舒一眼,率先开口:“嗯……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宋易安皱眉。 文彦霖难以置信,“真的?” “嗯。”花霆珏点头。 “你们这……这,”文彦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他们的行为,最终只能说:“不合适吧?” 姜望舒一瞥,“有什么问题吗?我生又不是你生。” 文彦霖下意识回她:“那我肯定生不了啊。”反应过来他立马改口:“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视线在姜望舒和花霆珏之间来回逡巡,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你们不至于这么着急吧?结婚没啥,但小孩有什么好的啊!” 他们这一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向往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 所以文彦霖非常想不通,当初那个珏哥一去不复返就算了,还越来越离谱了!最让他想不通的是姜望舒竟然会答应,她不像是急于结婚生子的人啊?! 宋易安和他想法一致,他眉头紧皱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不吐不快,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说出来,“你们真的想好了吗?生孩子可不是小事。” 花霆珏刚想说什么,但姜望舒比他先开口,她神情冷淡理智与往常无二,“我们不是三岁小孩了,你们只需要知道就好。放心,我们不会把孩子扔给你们带,也不会让你们管。” 宋易安:“……” 文彦霖:“……” 花霆珏:“……” 这话说得有点水平,让人想反驳,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第218章 宋易安的自白 气氛凝固,花霆珏出面缓和,“我们也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们,但我们做这个决定是认真的,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在。”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他们还能怎么着,闭嘴呗,但心中的震撼没有丝毫消退。 …… 傍晚,院子一角被阴影覆盖,像是视觉盲区,叫人看不清楚。 花霆珏和宋易安站在那儿。 “怎么了易安,有什么事吗?”花霆珏不解地问。因为刚刚吃完饭宋易安就朝他使了个眼色。 “阿珏,姜望舒还在上大学,你们也没有领证,你怎么能让她……”宋易安疾言厉色,但望着发小的脸想说的话却哽在喉咙口,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让她未婚先孕呢?” “我们……”面对发小的谴责花霆珏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却不知从何说起,重生的事以及上辈子的恩恩怨怨是他和姜望舒之间的秘密。 再者他又何尝不想立马领证结婚呢? 可现实不允许。 一是年龄不到,二是他其实看出了姜望舒的挣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笑着粉饰太平,再也不和她提婚礼的事情。 花霆珏眼神一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易安,这是我们俩共同决定的。我没有玩乐,我会主动承担起做父亲和做丈夫的责任,过完年我们就会去领证。其余的我不想多说。” 听到他说两人共同决定宋易安的心瞬间冷却沉寂,他垂眸一言不发,而后抬头又问:“那慕姨那边呢?你怎么交代。” 花霆瑞和韩晚珍是商业联姻,但好在两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所以这场联姻皆大欢喜。 可花霆瑾和秦盈盈却是自由恋爱,花霆瑾拒绝了一切联姻的想法,毅然决然和秦盈盈领证。为此慕秀芝冷待了他们夫妻俩好几年,一直到花椿的出生慕秀芝才稍稍改变态度。 花霆珏深知这一点,他暗暗捏紧拳头,目视前方深呼吸,眼底流露出决然的光彩,语气坚定无畏,“我会和我妈说的,无论如何,谁反对与否,我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话音刚落,宋易安怔然,心底暗藏的巨石簌簌坠落。隔了许久许久他才笑着拍拍花霆珏的肩膀,“好,你想清楚就好。” “嗯,谢了兄弟。” 他这一声谢是花霆珏明白他们在关心他俩,但宋易安却觉得受之有愧,因此他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回来还没回一趟家,我先走了,你和霖子说一声。” “好嘞,开车注意点。” “好。” …… 辞别后宋易安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兜风,最终竟然在一中门口停下。他打开车窗,十二月的寒风凛冽,吹得他咳了两声。 而后他从香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他吸了一口,浓郁的烟雾在肺部慢慢弥散,掩盖住心中些许的苦涩与沉闷。 他闭上眼,缭绕的白烟徐徐上升,遮住他俊逸温和的脸,猩红的火光在风中跳动,忽明忽暗。 宋易安很少抽烟,他本身不爱这种味道,只是偶尔闷得慌才抽一口缓解下。 他知道他们在一起是必然的,但怀孕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难以承受,这也让他沉寂已久的爱慕再次在心中浮出。 其实宋易安挺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他一直以来都很讨厌姜望舒,可却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沉沦。 面对姜望舒,很难不动心。 如若永远戴着有色眼镜看她,那心头确实会有厌恶,可一旦摘下那层遮眼的屏障,她的魅力便像势如破竹的水流。 她敢爱敢恨、生命力蓬勃旺盛,与内心死气沉沉的他们截然相反。 她无差别讨厌人,喜爱猫猫狗狗,一半早餐自己吃,一半喂猫喂狗。 她很聪明,上学时只用一学期便直接赶超林寒等人,看穿他的伪装,成年后大刀阔斧地发展事业,搞得如火如荼。 他决定毕业后改变律师方向,从家族定下资本市场到巡回法庭、为底层人民维权,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 她曾经说过在她们那儿法律是最无用的东西,深山距离太远,他们并未被惠及到,所以他想试试。 姜望舒永远做自己,所以其他人爱上她简直易如反掌。 她很好,唯一的不好的是……她是发小喜欢的人。 因为阿珏于他而言重要异常。 阿珏是他从小到大最珍视的朋友。 小时候他妈忙着讨好继子,丝毫不在意他这个亲生儿子,她总夸赞大哥有多么多么优秀,明面上让他做大哥的帮手,可背地里却又逼迫他赶超宋易城,取代他成为宋家的接班人。 他真的很不情愿。 因为是后来者的缘故,宋易城的朋友孤立他,不乐意和他玩,久而久之周围的人都远离他。 只有阿珏会无所顾忌地带着他这个所谓的“小弟”玩,会把家里的玩具包括花家大哥、二哥的,全拿到他面前供他挑选,会替他教训那些不友好的人。 他乐观阳光、精力充沛。对朋友从不吝啬给予钱财和关照,更别提他们这几个从小玩到大的了。 阿珏也很好。 若要是在爱情与友情里选择,宋易安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友情。他承认心动,但也会藏好这份心意,直至最后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第219章 花霆珏的焦虑 文彦霖回去的时候发现宋易安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灯一开差点给他吓得半死,诧异地问道:“哎,易安?你怎么在这儿?珏哥不是说你回家了吗?” 宋易安头也不抬,声音低哑地和他解释:“宋易城回去了,我就懒得回去了。” 文彦霖了然,“哦哦。” 他非常赞同地点点头,“那不回去也好,省的心烦。”随后从冰箱里拿了瓶酒,回头又问宋易安:“喝酒吗?” “嗯。” 两人坐在沙发上畅饮,文彦霖突然叹气,“唉……你说珏哥他们没事吧?怎么想不开这么早生孩子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文彦霖。 宋易安抓着酒瓶的手骤然一紧,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敷衍地笑笑,“可能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吧。” 文彦霖还是摇摇头,“那也太不理性了吧!”他开始细数有娃后的生活,“你看,这有了小孩吧珏哥肯定要带娃吧,这还哪有时间出来玩啊?” “等小孩上了学,还要辅导他功课,操心大大小小的事情,多麻烦啊……还有还有,等他长大了又要给帮他想结婚生子的事儿” 他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嘴都不带停的。 然而他说得口干舌燥,宋易安却握着酒瓶望着远处神游。 身边没有回应,文彦霖停顿,这才发现宋易安正在发呆,他扬声喊他:“喂,易安!易安!!” 宋易安猛地回神,“嗯?” “敢情你没听我说话啊?你今天晚上怎么了,从我回来你就一直没精打采的,发生什么了?” “嘶……”文彦霖眯着眼狐疑道:“不会是……” 他故意拉长语气,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宋易安以为他看出了他的心思,平日里沉着冷静的他有些坐不住了。 可文彦霖那货却说:“坐飞机累了吧?” 宋易安:“……” 他闭眼,心想他还是高估了他们的能力。 宋易安顺着他的猜测回:“可能吧。” “那你等会儿早点睡啊。”文彦霖关心了一句。 “嗯。” 忽地,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翘着二郎腿、半仰着身子散漫喝酒的文彦霖蹭的一下坐直,压低声音说:“你说他俩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你说阿珏和姜望舒?”这猜想实在是太荒诞了,宋易安不禁皱眉,“别瞎说!” 见他一脸正经严肃的表情,文彦霖赶紧找补解释:“哎呀,我就说说而已嘛,别生气。” 文彦霖打了个响指,一惊一乍的,“哦对了,忘了问他们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我想想送点什么礼物,毕竟这是我侄子侄女嘛。” 他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不着边际。 “还不到两个月,能测出来什么啊。” “啊?好吧。”文彦霖蔫了,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不一会他又满血复活了。 毫无察觉的他无意识地在宋易安心口扎刀子,刀刀致命。嘴皮子一张一合,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倒是希望是个侄女儿,这样我就可以给她设计公主裙了,这我在行啊!” 说着说着,文彦霖得意地挑眉。 “是吧?易安。” 宋易安无语透了,白了他一眼。文彦霖以为他是看不起他的设计,立马为自己正名。 “你可别小看我,我现在都已经被各大奢侈品牌递了邀请函,以后必定是响彻时尚界的顶级服装设计师!!” “不信我们打个赌!” “好,我相信你,大设计师,时尚教主。”宋易安麻木了,他选择和眼前的木头人妥协。 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文彦霖重新拿起酒杯,酷酷地和他碰杯,“这就对了嘛。” “不喝了,我去搞几个公主裙给你看看。”灵感说来就来,文彦霖迅速放下酒杯,抛下郁闷的宋易安往楼上走。 宋易安:“……” 他抿了口酒,“嗯,去吧。” 待着也心烦。 楼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又一点点放大,文彦霖扶着楼梯扶手倒着走,他是回来提醒宋易安的,“你不是累了吗?赶紧喝完睡了呗。” “好,我知道了。” “OK。” …… 因为孕吐问题,不爱看书的花霆珏翻阅书本典籍,锲而不舍地给姜望舒寻找缓解的办法。 姜望舒在一旁打趣他:“你这学习劲要是放在学习上,当初我的头疼应该会少一些吧?” 花霆珏反驳道:“那不一样。” “呵,找到什么了吗?” “暂时没有,但应该快了。” “行吧,等着你的好消息。” 没过多久,姜望舒终究是没有等到他的好消息,反而迎来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坏消息。 那就是—— 她的所有孕反全都转移到花霆珏身上了。 恶心、嗜睡、头晕…… 此刻,花霆珏正在厕所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呕……” “你……你没事吧?”姜望舒皱着眉,站在门口看愣了,而后给他倒了杯水,半蹲着递给他,“喝点水漱漱口。” 吐完的花霆珏得到一丝喘息,跪在地上喘着气休息,他脸色惨白、两眼无神地接过水杯,“嗯嗯。” 如果说之前姜望舒的反应是三颗星的话,那花霆珏算得上是五颗星程度的孕反了。 “没……没,呕……”话都还没说完,恶心再次涌上喉咙口,疲惫不堪的花霆珏再次抱着马桶狂吐。 等他吐完以后姜望舒把跪在地上的他扶起来,“怎么这么严重,去医院看看吧。” “嗯……”花霆珏鼻音巨重地嗯了声,有气无力地点头。 …… 于是姜望舒带着花霆珏风风火火地赶去医院,途中从不晕车的花霆珏差点又吐了,衰弱地枕在姜望舒的肩膀上。 还是上次那位妇产科主任姚萍,她翻了翻姜望舒的孕妇档案册,心想前不久才孕检过,今天不是约定的日期啊? 因此她温声问:“怎么了,是最近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这时候姚萍还没有注意到姜望舒身边虚弱的花霆珏。 姜望舒说向她说明情况,“额,姚主任,是这样的,我目前的孕反基本上没了,但是我先生他孕吐不止。” “啊?”姚萍当即一愣,她这才看向一旁的花霆珏,果然病恹恹的,看上去很像孕早期的孕妇。 “哦好。”她缓过神,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她转头询问花霆珏:“最近是不是焦虑不安、情绪起伏大,而且感觉压力有点大。” 花霆珏想了想,“嗯嗯,是有点。” 他太担心姜望舒和她肚子的女儿了,生怕出差错,怕姜望舒身体不适,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合格的爸爸,更怕万一时空不对鱼鱼不在了。 姜望舒诧异,她似乎对他有压力且发展到这么严重这件事有些吃惊。因为花霆珏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笑呵呵、万事不怕的样子,每天还变着法地哄她高兴。 第220章 妊娠伴随综合症 花霆珏不敢看姜望舒,他低着头沉默。 姚萍解释道:“我们一般称为这种情况为妊娠伴随综合症,妻子怀孕丈夫体内的孕激素和雌激素会相应上升。虽然至今我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病例,但也见识过,这是正常现象,不必过于担心。” 姜望舒眉心始终紧皱。 “但是他的情况比我严重很多,有什么可以缓解的办法吗?” 姚萍摇摇头,“药物暂时没有,但可以让你先生保持心情愉悦,减轻压力和焦虑,应该能缓解一下产前焦虑。” “好的,谢谢姚主任。” “谢谢医生。”花霆珏在跟在后面礼貌地补了一句。 “没事。” …… 回到家,两人面对面坐着,他们之间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你焦虑什么?”姜望舒问他。 “我……”花霆珏欲言又止,但当他看见姜望舒紧张担忧的神情时,怕自己影响到她,他选择敷衍过去,“哎呀,就那些琐事呗,你就别担操心了。” “人医生都说了,这是正常现象!”他还怕糊弄不过去,于是说起医生。 “不要紧的。” 姜望舒双手抱胸,丝毫不接受他的借口,“是吗?你要不要先看看你那青黑的眼圈再说这句话。” 花霆珏:“……” 他看过了,遮不住。 又不想说,但又被她裹着胁迫的视线审视,花霆珏只能选择低头闭嘴,上演“沉默是金”的哑剧。 他每一个躲闪的微表情都被姜望舒一个不落地看在眼里,她淡定地睥睨着他,扯了扯唇,“花霆珏,你今天不说你就死定了。” 软的不吃那只能来硬的了。 花霆珏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嘛?” “你想领证是吧?”姜望舒冷笑。 当然想领证了,花霆珏心想。随后重重点头,“嗯嗯,当然啊。” 姜望舒又问:“知道男人和女人领了证是什么关系吗?” “夫妻啊。”花霆珏答。 姜望舒用一个个问题一步步引导他回答,“那你知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花霆珏想了想说:“信任?” 听到这两个字,姜望舒抿着唇,冷若冰霜,一副上位者姿态,薄唇翕张,骤然拔高音量,“是坦诚,你心不诚领个屁的结婚证啊?!” ??? 突然被骂,花霆珏脑瓜子都是蒙的。张了张嘴,语无伦次,“呃……不……那个,我……” 姜望舒眯着眼威胁他:“老实交代,否则你真的死定了。” 花霆珏嗫嚅着嘴唇,眉关紧锁,沉吟半晌后还是说出口,“我……我怕这一切都是刻舟求剑。” 刻舟求剑?还知道说成语了,姜望舒挑眉表示惊讶,但顷刻间她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收敛周身的冷气,语气放软,“我们已经做到自己最大限度能做的事了,尽力去还原。她想不想来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能努力创造条件。” “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当个好爸爸吧,思量可行范围内的未来是是未雨绸缪。”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瞎操心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情那叫内耗。” “你那点脑容量瞎想什么啊?孩子生下来不就知道了?!” “难不成你想剖开我的肚子看看这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儿啊?” 她说得过于血腥暴力,语气凶狠得跟真的似的,花霆珏脑袋像拨浪鼓,摇个不停,“啊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怕她不相信,花霆珏还非常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真的!” 姜望舒见状开始收尾,“那不就得了。”说罢,她指挥着面前傻愣着的呆头鹅,“去,给我倒杯水。” 花霆珏熟练起身,“哦哦,我马上去!” …… 沉重的话题过去,又迎来新的问题。 那就是—— 花霆珏的“孕反”怎么瞒住。 腾飞。 姜望舒身体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她已经回公司上班了,花霆珏非要跟着她一起去。 姜望舒无奈扶额,耐心劝他:“你跟着我干嘛?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去公司。” 花霆珏目光坚毅,“你一个人去公司,我不放心。” 姜望舒:“……” 到底是谁不放心谁啊! 最终,花霆珏还是跟着姜望舒去公司上班了。 没苦硬吃。 …… 可一上午的时间他不停地跑洗手间呕吐,呕吐声与抽水声此起彼伏,姜望舒听得头都大了。 姜望舒言辞犀利,试图劝退他:“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公司目前还没有到离了你就崩溃倒闭的程度。” “怎么没有!”花霆珏不服,他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为自己发言辩解:“这一上午都是我来来回回送文件啊,要不然效率怎么会这么快啊,我可是重要枢纽!” “好好好,你最重要行了吧。”看着他愈渐苍白的脸,姜望舒选择妥协闭嘴。 花霆珏得寸进尺,“那是。” 说着说着又有人敲门了,花霆珏整理了下领带和西装,又恢复了矜贵俊美的公子哥模样,然后容光焕发地走了出去。 门口是杨千递来市场部的合同。 “花助理,麻烦交给姜董过目。” 花霆珏点头,“好……” 那个“的”字还没说出口,花霆珏又捂着口鼻,“唔”了声后逃回办公室。 徒留杨千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 他无辜地眨眨眼。 他很恶心吗?怎么见到他就吐了。 杨千面带怀疑,还特意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臭啊。他今天早上特意喷了男士香水,清冽的雪松木质调香水,有逼格又好闻。 “怎么回事?”他纳闷道。 但没人能回答他。 姜望舒看着花霆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狂奔进洗手间,已经见怪不怪了,暗暗叹了口气。 “唉,一生要强的男人啊。” 叹完气她继续面不改色地专心工作。 第221章 语出惊人 然而,还远远不止如此。 花霆珏是见谁吐谁,给腾飞上上下下整不会了。 虽然身为理工男可能没有那么精致,但也是天天洗澡换衣服的,他们真的不臭啊! 茶水间再次议论纷纷。 “你们说花助理这是怎么了?好奇怪啊。” “我怎么觉得花助理这样很像我嫂子怀孕初期的症状啊,也是吐个不停。”有人咦了声,在不知不觉之间道出了真相。 但此话一出引来哄笑,大家纷纷摇头,“你这也太离谱了吧,花助理是男人, 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啊,我看你是写代码把脑子写傻了吧。” “哈哈哈,也是哈。” “对啊,你这分析不靠谱。” 无奈之下花霆珏只能出面辟谣。 他去和杨千解释:“对不起啊杨经理,上午都是误会,我最近肠胃有点不舒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真是抱歉了,还请见谅。” “哦哦这样啊。”听了他的解释杨经理恍然大悟,“没事没事,那你多多休息,生病了没必要这么拼。” “好,多谢谅解。” 就这样,腾飞这边算是暂时遮掩过去了。 但危机重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电话铃声如夺命连环刀,乍然响起。 花霆珏走到消防通道去接电话,回来时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舔了舔唇,忐忑不安地和姜望舒说:“糟糕,是妈打来的。” “什么事啊?” “妈说后头回去吃饭。” “后头?”姜望舒皱眉,迟疑片刻后她摇摇头,“后头不行,我要出差去D省,天化上市,我不能缺席。” 花霆珏感觉天都塌了,“啊?”他无奈叹气,“那岂不是只有我独自面对,我不敢啊?” “那是你亲妈,你怕什么?” “就是亲妈才害怕,后妈有什么好怕的!”因为亲妈知道了会真的打死他。 两人都打算等稳定后再告知慕秀芝,暂时先瞒着。 姜望舒:“……” 她摊手,“那也没办法,反正我去不了。” 见状花霆珏彻底心死,他垂头丧气地摆摆手,“唉,行吧行吧。” …… 花家,一大家子都陪着慕秀芝聊天,花霆珏百无聊赖地坐在人潮最末端,漫不经心地吃着葡萄,因为没他什么事,毕竟五个孙子孙女轮流聊一会都够慕秀芝头疼的了。 忽地,花霆珏又有了恶心的反应,他脖子微微前倾,难耐地皱眉,好在他竭力忍住了。 殊不知一切被主位的慕秀芝看在眼里,目光悄然落在花霆珏脸上,“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没有。”花霆珏猛摇头否认。 他举止神态有些古怪,少了往日惬意逍遥的精气神,慕秀芝虽然心生怀疑但还是没继续说什么。 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花霆珏心底掀起波涛骇浪,因为他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 聊得差不多了,临到吃饭的时候,花霆珏掐着时间点想开溜。但他又不会在慕秀芝面前撒谎,于是只能绕着弯说:“妈,我先不吃饭了,暂时还不饿。” 自己生的还能不了解他的德行吗,慕秀芝一看看穿了他眸中暗藏的躲闪,出声呵斥道:“站住。” 花霆珏无奈刹车急停,暗道一声“糟糕”。他缓缓回头,表情僵硬地转过身去,心虚地喊主位上的慕秀芝,“妈……” “滚回来吃饭。” “我不想吃。” 慕秀芝一言不发,静静地凝视着他。 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是恍若庞然大物的一家之主,花霆珏强忍着不适坐下,但愉快的吃饭时间对眼下的他来说只能用“如坐针毡”四个字形容。 “呕……” 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道非常不文明的声音在餐厅响起。 “花霆珏!” 慕秀芝勃然大怒,“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四周寂静,她瞪着花霆珏怒斥道:“你是不是有病,大家都在吃饭你做什么呢?你的就餐礼仪学到哪儿去了?” 还没等花霆珏说话,古灵精怪的花染却突然开口说:“妈妈之前怀孕的时候就会吐哦,难道小叔叔也怀孕了吗?” 语出惊人,不死不休。 一时间,餐桌上所有人都愣了,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 花家一大家子人大眼瞪小眼。 一听就知道是自家女儿说的,花霆瑾和秦盈盈立马扭头,花霆瑾负责缓和氛围,“哈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而秦盈盈则是朝花染摇头,声音平添几分薄怒,“染染,不可以这么说!和你小叔道歉” 花染乖巧道歉,“对不起小叔叔,染染又说错话了。” 见自己女儿还想说点什么,秦盈盈立马瞥了眼,“不准说话了。” 花染悻悻地闭嘴,“哦……” 但没有人能阻止她思考啊,她当然知道男孩子不能生小孩,但是她还是觉得小叔叔真的很像怀孕的妈妈和大伯母,就是很像! 坐在椅子上的花霆珏听到小侄女的话吓得心脏差点漏了一拍,心都直接提到嗓子眼了,他眼神呆滞,无意识地攥紧衬衫衣摆。 慕秀芝眸光森寒如黑洞,“花霆珏,你究竟是不舒服还是故意捣乱?” 花霆珏咽了咽口水,眼睛不敢乱看,尤其是不敢直视他妈那如同审视犯人的凌厉目光。 脑子一片空白,他竟然顺着花染那个小丫头的话说:“妈,我……我没怀孕。” ??? 听到他的回答花家所有人眉毛一跳。 老天爷啊,看给孩子吓得,都说胡话了。 慕秀芝也被他这句话气的够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是一个有正常智商的大男人能说出来的话? 智障都知道男人不能怀孕,用得着他来说吗? “你不是废话吗?花霆珏!” 花霆珏立马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啊不是不是,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瞧了瞧慕秀芝,欲言又止,“我……我……” 就在这时,正在旁观看戏的韩晚珍突然捂着肚子“哎哟”一声,众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她身上,全朝她围过去。 “怎么了?肚子疼?” “要生了吗?” “生什么生,大嫂才七个月!” “人都散开些,让她呼吸顺畅点。”慕秀芝赶紧人群推开,招呼着花霆瑞送韩晚珍去医院,“快,别愣着了,赶紧送医院去。” 一阵兵荒马乱,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韩晚珍那儿去了,一个个也跟着车子去医院,无人在意花霆珏刚刚的不文明举止。 “呼。”担心大嫂情况的同时花霆珏暗暗松了口气。 第222章 七娃缺一 花家众人基本上都跟去了医院,独留没什么用的花霆珏在家看六个孩子,最大的七岁,最小的快两岁了。 虽然一个个都是高智商小孩,但却不妨碍他们叽叽喳喳地聊八卦。其中当然是花染带头,其他人没那么无聊。 “所以小叔叔怎么了?”花染问道。 花凛本就话少,加之又担心妈妈,他冷着脸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男生是不能怀孕的,染染。” 花椿沉默寡言,摆弄着手里的战斗机模型,看着自己的妹妹点头,淡淡吐出一个字,“笨。” 花染不服气地叉腰,小嘴巴噘着,“哼,我当然知道小叔叔不会怀孕咯,但你们能说不像吗?” 有时候语言是伤人的利器。 去给他们倒水拿水果,回来却听见他们讨论自己是否会怀孕的花霆珏:“……” 心寒。 他们就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吗? 他还没走呢?堂而皇之地讨论这事礼貌吗?!他们真的礼貌吗? “咳咳。”他出声咳嗽,动静很大。 几个小萝卜头瞬间归于寂静。 状若无事地喊花霆珏。 “呀,小叔叔。” “小叔。” 花霆珏哪会和几个小孩子计较呢,他把东西放茶几上,“喏,饭后吃点水果。” “谢谢小叔。” 花霆珏身为小叔,周围是保姆和佣人他自然要守着。 相较于花凛的沉稳,花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小哭包,眼角噙着泪,小手拽了拽花霆珏的袖子,“小叔,妈妈怎么样了?” 花霆珏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眼泪,“放心啦,肯定会没事的,可能就是有点受惊吓了。”毕竟刚刚他妈生那么大的气,谁能不被震慑呢。 “你们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就好了。” “要不要看电视?” “看动画片怎么样?”花霆珏提议。 “嗯……《西游记》《葫芦娃》《黑猫警长》?感觉都还不错。”他自顾自地说。 “看《葫芦娃》吧,很像我们家的现状,七个崽。” 花霆珏以为这个想法会吸来他们的注意力,可谁知几个小家伙眼里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鄙视,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幼稚”了。 顶着五六双眼睛,他愣了,“呃……你们不喜欢啊?小孩不都喜欢看动画片吗?” 该说不说,虽然他的话很幼稚,但确实把他们的关注都吸引到他身上去了,也暂时不想妈妈了。 花染摇头,“不喜欢。”她还是那样直来直去地表达自己。 花霆珏醍醐灌顶,“哦哦,染染是女孩子,你喜欢小美人鱼这些童话故事吧?” “不。”花染非常有性格地否认道。 “妈妈说小美人的做法不好,女孩子应该自尊自爱,自觉……”说着说着她卡顿了,有些想不起来,戳了戳旁边的花椿,“自觉什么呀……” 花椿回她:“自觉矜贵。” “哦哦,对!” 看着她们姐妹俩一个个人小鬼大的模样,花霆珏勾唇轻笑,他透过她们的天真活泼看到了记忆深处的女儿。她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即使自己不搭理她她也会缩着旁边,小心翼翼地靠着他的手臂。 就在他愣神之际,几个小孩朝他发难。 “不对啊,我们只有五个人,加上大伯母肚子里面的,也是六个小朋友哎,小叔叔你数学好差!” 这一句话让花霆珏被硬生生拽回现实,彻底清醒,面对几个小毛孩,他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脑子头脑风暴,他一边想一边找补,“呃……现在嘛,嗯……确实是只有你们六个,那……那万一……” 灵光一现,花霆珏说话终于顺畅了,“万一小叔叔也有小孩呢?那不就是七个葫芦娃嘛!” 他语气坚定,越想越觉得这个说法靠谱。 如他所料,他们信了,“是吼。” “那小叔叔会不会生个妹妹呢?” “是啊,妈妈肚子里是妹妹,我也想再有一个妹妹!” 小萝卜头们七嘴八舌地围着花霆珏说。 其他人被他忽悠过去了,但花凛没有。他拥有天才的智商,从小又被当成接班人培养,心思稳重深沉,因此他看得出小叔在说谎。 为什么呢? …… D省。 姜望舒带着人去天化总部。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侧头喊道:“余东。” 余东立马凑近,“老大。” 姜望舒嘱咐他:“你和其他人别离我太远,时时刻刻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这个年代并不太平,绑架、凶案以及混混扎堆,一不小心就可能酿成惨状。京市还好,但其他省份就不一定了。 余东点头,“好,我知道了老大。” 董事长办公室,薛廉早已等候着,一见到姜望舒他就主动喊:“姜董。” 姜望舒嘴角噙着笑回了句:“好久不见,薛总” 她一坐下就处理工作,一边翻看合同一边问薛廉:“G省那家聚醚工厂收购的怎么样?” “已经谈拢了。”薛廉答。 “不错。”姜望舒点头赞赏,“那我们就已经补齐了原料的缺角。” 她想要构建一体化产业,形成产业链高度整合。而其中一环——聚氨酯,广泛应用于飞机、高铁、高端装备。目前全球能生产的企业一个手都掰的过来,姜望舒要做到的便是垄断。 而天化的产业链现在就缺“聚醚”自主自给了。 “嘿嘿,那也是姜董带领的好。”薛廉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啊,自从他加入了姜望舒的阵营,那钞票是一摞一摞跑进他口袋里啊。 对于他的马屁姜望舒笑而不语。 她敲了敲桌子,“你让人盯着点,不要出任何差错。” “好的姜董。” 第223章 动了胎气 2000年12月20日,天化上市,正式在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总市值九亿美金,上市首日涨跌幅高达290.82%。 ——当之无愧的化工龙头。 然而,所有的一切需要出面的事情姜望舒都交给薛廉他们去处理了,树大招风,她暂时不想太高调出面。 看着交易所大厅屏幕不断跳动地数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耳旁吹过一缕风,她目光温柔又慈爱,垂眸轻声呢喃:“你也算是见证了我的成功,是吧小孩儿?” 从此,她们都会有可靠的傍身之物,不会再像无根的浮萍,四处飘零。 …… 趁着韩晚珍去医院检查,慕秀芝还没有回家之前花霆珏悄无声息地溜之大吉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余管家及时叫住他,“三少,你去哪儿?夫人他们还没回来呢?” 花霆珏挥手,“余叔,我先走了,不用和我妈说了。” 离开时,花霆珏握着方向盘,嘴角挑着一抹张扬的笑,“哈哈哈,只要我不回去,妈肯定过几天就忘了。” 他打算去找姜望舒,可迟迟没有拨通电话。看着无人接通的手机,花霆珏纳闷道:“奇怪……怎么打不通啊?” “难道在忙吗?” …… 尽管姜望舒低调再低调,出行都是价格一般的国产车,但依然遇到了麻烦。 他们一行人驶离工厂一段距离后遭到一群看起来像地痞流氓的十几个人阻拦,他们蒙着头拿着刀和斧头,只露出穷凶极恶的眼睛。 “你们是谁?”姜望舒冷声问。 那些人不说话,拿着利器步步紧逼。 这里地处偏僻,没有监控,看他们的架势像是有备而来。 劫财?绑架? 姜望舒与余东迅速交换眼神,她后退一步,余东则是护在她身前。 他眼神狠戾,活像个冷面杀神,回头低声说:“老板,你先回车里,我们来处理。” “好,注意安全。” 叮嘱完的姜望舒钻进车,利落锁上车门,第一时间报警以及通知其他人赶过来。 余东和其他保镖和那些人缠斗起来,姜望舒则在车内眼里不眨地张望外面的情况。 突然,有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手持匕首想偷袭余东。姜望舒摇下车窗,扬声一喝提醒余东,“余东,小心右后方!” 旋即她打开车门,捡起地上的板砖使尽全部力气朝那人的手臂砸去。 就在这时,另一个凶神恶煞地扛着带血斧头朝她砍来。 她瞳孔骤然一缩,侧身快步躲开。 “砰”的一声,斧头结结实实地砍在车子上。 反应及时的余东一个后旋踢,直接将拿刀的男子踹倒在地上,其他人制服住他。 “头儿,快去支援老大。” “好,你们注意安全。” 而余东也快速跑回姜望舒面前,把拿斧头的人踢飞,狠狠的一脚踹在那人的腹部,近距离的话能听得见肋骨断裂的声音。 “啊!”他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刚刚躲的力度太猛,姜望舒一时没注意,此刻的她捂着肚子,腹痛不止,光洁的额头浸出一层薄汗,她喘气呼吸。 余东是知道她怀孕的,见她捂着肚子,搀扶着她,紧张地问道:“老大,没事吧?” 姜望舒缓了口气,“去医院。” “好。”余东扶着她上了车。 好在自从姜望舒怀孕后她换了一批身体素质强好几倍的保镖,都是她精心培养的,目前那些混混已经被制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等警察来处理了。 …… 姜望舒被送进医院,她的电话落到余东手里,正好花霆珏打来。 他黑眸一动,细细一想还是接通。 “喂,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吓死我了!” 余东咳了声,低沉匪野的男性嗓音响起,“姜董现在在医院。” 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把花霆珏吓一跳,下意识爆粗口,“卧槽,你谁啊?” 自己的身份太特殊,没有经过姜望舒的同意余东是不会轻易说的,只是和电话那头的花霆珏报了医院的地址。 而花霆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心中惶恐不安,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别冲动,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别伤害她!” 余东:“……” 他懒得听他废话,于是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断线声传来,花霆珏吓得后背一身冷汗,他二话不说地朝那男人所说的地址赶去。 …… 姜望舒在凌晨幽幽转醒。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我的孩子没事吧?” 余东站在她床边,如实道:“老大,医生说你动了胎气,但情况不是很严重,休养休养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姜望舒眉眼舒展,松了口气。 而后她又眉头紧皱,问道:“今天怎么回事?” 余东声线凛冽:“警察那边还在走流程,但我让人查了,他们是王家派来的。” D省和姓王的有纠葛,那只能是一个人,姜望舒明了,“王家?王胜利?” “嗯。” “他不是被判了死刑吗?”当初姜望舒无暇顾及天化的纷争,因此全权交与薛廉去办,因为他手头有自己的势力。 余东神色肃穆,“他老婆带着一双儿女移民去了加拿大,她拿钱雇了这些人,为的就是报复天化。” 姜望舒敛眸思索,依旧不太理解道:“他老婆怎么可能跑的了?” 一个黑老大的老婆,肯定暗地里有所参与。 余东迟疑了。 忽地,她与余东对视,她瞬间恍然大悟,“是薛廉放了水?” “嗯,是他。”余东点头。 闻言姜望舒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摊开手,掌心向上,“把手机给我。” 余东将手机递上去。 姜望舒冷着脸,电话接通后她劈头盖脸一顿骂:“薛廉!我他妈不是让你收拾王家的人吗?你竟然心软留了一手,你空空的大脑里移植了猪脑吗?!” …… 半梦半醒,薛廉随意摸索手机,眼皮都没睁开就接通,谁知对方骂的狗血淋头,他猛地睁开眼睛。 熟悉的声音让他彻底清醒,他脸上浮现出愠怒,“姜……姜董?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半夜的怎么骂人呢?” “呵。”姜望舒勾唇哂笑,“薛总,骂你都是我脾气够好的原因了。” 薛廉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怼,心中也窝了一团火,“姜董,这么晚了,你不会是故意来讥讽我的吧?” 第224章 连夜而来 姜望舒回他:“是啊。” 她继续阴阳怪气,“就是很想嘲讽你薛廉做大好人放了王胜利的老婆,结果我因此遭了无妄之灾,差点丧了命,这不讽刺吗?薛总。” 薛廉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一些记忆涌来,他脸色骤变,后怕地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地问道:“那,姜……姜董,那你没事吧?” “托您的福,暂时没死。” 薛廉一张脸红的滴血,心虚的他结结巴巴地道歉:“我……我那时候是看他们孤儿寡母的,所以才……” 当初他确实动用手里的势力和警方联合对付王家,王胜利和王胜方兄弟俩罄竹难书,都被宣判死刑。 可他却提前安顿好了他的妻儿,当时的他不知为何想着算了,觉得这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就是几个逃难的弱者罢了。 没曾想酿成了今天的祸端。 薛廉绝望地闭上眼。 这番说辞把姜望舒逗乐了,她甚至都难以判断薛廉是反讽还是天真,“呵,孤儿寡母,你可怜他们?你是傻逼啊?” “还是说你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王胜利他老婆儿孩子已经拿着钱移民加拿大,过上逍遥法外的好日子了,有什么好可怜的!” 一个黑老大的老婆,享受了多少年的荣华富贵,死到临头还侥幸拿着早已转移的钱财移民国外。 可怜?真是好笑啊。 “现在可怜不该是我这个冤大头吗?出钱出技术,最后被合作伙伴送上一记回旋镖。” 姜望舒扯着唇讥讽一笑,幽默的语气中透着穿透人心的冷,“薛廉,你再宽容一点就可以在法治新闻栏目看到我的尸体了。” 薛廉心中大震,他知道她的话外弦音,连忙朝电话那头道歉,“对不起姜董,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我一定解决好。” 他态度诚恳,可姜望舒丝毫不理会他的道歉,用冷漠如冰的口吻说:“薛廉,看来我是时候重新考量你的能力和手段了。” 说完,不留给薛廉任何辩驳的机会,姜望舒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商场最忌讳优柔寡断,同情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后她又忍不住骂道:“蠢货。” 余东在一旁面不改色地听着。 姜望舒将手机扔到一旁,满脸的不屑,目光幽幽,“呵,想逃出法律的制裁?” “休想!” 紧接着她对余东说:“国内动手不方便,让余西那边处理了。” 本来王胜利他老婆要是乖乖避风头不来惹她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差点伤了她肚子的女儿,那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姜望舒摸着肚子,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森寒的戾气,抓着病号服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们的儿子女儿可怜关她屁事!她只在意自己的女儿。 余东:“是,老大。” …… 就在两人彻夜商谈之际,有人破门而入,火急火燎地扯着嗓子喊着: “怎么了怎么了?!” “有没有事啊?哪里受伤了?伤的重不重啊!” “孩子呢?” 这声音这反应除了花霆珏还有谁呢?当他得知姜望舒在医院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夜开车,马不停蹄地赶到D省。 姜望舒和余东:“……” 两人齐齐扭头望向门口。 只见花霆珏大步流星地走到姜望舒床边,直接捧着她的脸,一双大眼睛左瞧右看,眼神如X光线,前后左右一处不落地给她检查。 “有没有不舒服?鱼鱼呢?你们俩都没事吧?” “我没事,她也没事。” “呼……那就好,真的吓死我了。”闻言花霆珏一下子跌坐在病床床边,肩膀下沉,大喘气。 他情绪激动,紧紧抱着她,喃喃道:“你不知道,我听到有人说你在医院有多着急。” “幸好没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碰上一群地痞流氓,出了点小意外,不要紧的。” “怎么会碰上那些人?”花霆珏困惑,他似乎忘了这个年代的躁动不安,亦或者说他身在京市世家,根本没有经历过。 姜望舒神色一顿,她终究还是选择隐瞒事实,随便找了个借口,“可能就是为了财吧。” “真的没有受伤吗?” “没有。” 花霆珏不放心,他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不过他似乎忽略了旁边的余东。好在余东也不在意,跟军人似的站得直直的,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花霆珏也是隔了好一会才用余光瞥到他。 “兄弟,你……” 见他注意到余东,姜望舒警铃大作,她以为他认出来了。因为余东和余西虽然是异卵双胞胎,但神韵与名字还是相似的。 可花霆珏的行为却让她大跌眼镜。 “是你救了我老婆吧?谢谢你啊。”他以为余东是救了姜望舒的好心人,于是满眼激动,紧紧握着他的双手表示感谢。 余东:“……” 后头的姜望舒嘴角一抽。 还能这样?也是,他哪里会有那么多心思呢。 姜望舒背对着花霆珏朝余东使了个眼色,然后替他回答:“他也是我助理。” 花霆珏回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望着姜望舒,“哦哦这样啊。” 紧接着,他更加激动地握着余东的手,“那我们就是同事了啊,这更巧了,谢谢你保护她啊。” 余东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客气地说:“应该的,我的职责。” 他极其有眼力见,随后识趣地改口道:“那姜董,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你去看看警察局那边的进度。” “好的。” 待余东离开后,病房只剩下姜望舒和花霆珏两个人,望着余东离开的背影,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眼熟。 他迟迟未望着那个方向,姜望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什么呢?” 花霆珏收回视线,托着下巴说:“看你这个助理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姜望舒心下一紧,“没什么不普通的。” 好在花霆珏没有抓着问题不放,只是摸着她的肚子,“哦对了,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姜望舒不厌其烦地说:“没有,我带的保镖够多,他们能解决的。” “好吧。”花霆珏只得作罢。 被姜望舒挂断电话的薛廉脸色难看,他闭上眼,将眼底的焦虑和不安遮掩住,握着手机的力度一点点收紧。这件事确实怪他,但他绝对没有想过今天的局面。 他绝不能失去与姜望舒的合作,她手里握着的核心技术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天化稳坐化工企业龙头地位是必然的。 那他必须得有所行动了。 …… “你……你怎么这个点穿这么少就过来了?”天还未亮,外面冰天雪地的,他怎么会这么快到D省,而且只披了件薄外套,里头还是穿的睡衣。 花霆珏才反应过来自己穿得不伦不类的,脚下一双毛拖鞋,“嘿嘿,我一时太着急就忘了换衣服。” 来的时候肾上腺素和血压飙升,他压根都不觉得冷,眼下他确实察觉到冷了,缩了缩脖子,搓搓手驱寒。 D省属于北方,十二月早已漫天大雪,他们目前所在的省会也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 因为没有防护措施,花霆珏鼻子冻得通红,雪遇体温消融,沾湿了又浓又黑的眉毛。 姜望舒无奈叹气,拉开被子,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她也不嫌弃他,“脱了外套上来。” “啊?” 虽然诧异,但花霆珏眼放精光,“我啊?” “难不成让鬼上来啊?” “嘿嘿,马上!”花霆珏眼底的雀跃以肉眼可见激增,他快速脱掉身上的累赘,钻进暖和的被窝。 刚进被窝,他熟练地抱住姜望舒,忍不住喟叹一声。 老婆孩子热炕头,说的没毛病。 …… 姜望舒一觉醒来身边只有忙碌的护工和余东守着,她看了一圈都没看见花霆珏的踪影。 她问余东:“他人呢?” 这个“他”不言而喻,余东瞬间明白,于是解释道:“珏少说有点事要办,已经出去好几个小时了。” 出去了?这鬼天气去哪儿了! “嗯好,我知道了。” 姜望舒坐在床上一边听余东汇报,一边处理工作。 又是一阵脚步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花霆珏。 果不其然,他左右手拎着两个保温桶,眼眸亮晶晶的,满脸笑容,“醒了啊?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什么东西?”姜望舒不解。 花霆珏挽起衬衫袖子,打开保温桶,又拿出干净的勺子和白瓷碗,舀了一大碗,像是进贡似的说道:“吃点鱼胶,特别滋补的!” 鱼胶是极好的滋补品,贵如黄金,药用价值也高。 “这是我姥爷私人收藏的黄唇鱼胶,格外适合孕妇,我悄悄请教过我二哥了,大嫂二嫂她们孕期都吃这个!” 姜望舒撑着头听他侃侃介绍,听到“请教”二字眉头一挑。 他送到她嘴边,“快快快,喝一口试试,我让酒店厨师熬了好久的。” “我自己来。”姜望舒不习惯别人喂她,她打算自己拿碗和勺子吃。奈何花霆珏不松手,两人抓着碗互不放手,还是姜望舒无奈松手。 见她不和自己争了,花霆珏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嘛,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休息,吃饭这些小事我完全可以代劳。” 犟不过他,姜望舒低头抿了一口汤。 余东再次有眼力见地退出病房。 “好喝吗?” “嗯嗯,还行。” “那就好,否则得让酒店换个厨师了。” “再喝两口。”他又哄孩子似的喂了姜望舒好几口。 …… 不多时,病房迎来不速之客。 余东匆匆走进来,低声说:“老大,薛廉来了。” 姜望舒擦了擦嘴角,眼神一冷,“让他进来。” “是。” 当了她这么久的助理,花霆珏自然意识到她有正事要忙,于是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好。” 薛廉提着各种补品和水果花篮小心翼翼地踏进病房,他与花霆珏擦肩而过,忽地皱眉,因为他莫名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而花霆珏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见姜望舒正躺在床上休养,薛廉内心的愧疚与不安加深,他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下,喊她:“姜……姜董……” 姜望舒抬眼,“什么风把薛总吹来了。” 薛廉越发羞愧,“姜董,这次确实是我办事不利,错在我,我也愿意为我的错表示歉意。” “表示歉意”这四个字被薛廉加重,姜望舒挑眉,放在被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点着的手一停。 她静静坐着没有急于表态,面无表情,而薛廉却是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的任何反应。 良久后姜望舒才开口:“不知道薛总您说的歉意是什么?” 听到她的话薛廉微微松了口气,和姜望舒合作三年,他知道她愿意谈就表明这件事还有转圜的机会。 于是薛廉拿出公文包里的一份文件,双手递上送到姜望舒面前,语气诚恳:“我可以将前不久收购的股票转卖给姜董。” 和预料的差不多,姜望舒接过文件,低头细看,价格便宜低于她的预期,可以见得薛廉的诚意。 “这个我收下了,谢谢薛总。” 薛廉暗喜,却听见姜望舒话音一转。 “不过……” “不过什么?”他立马追问道。 “我要你交出公司部分管理权。” 薛廉隐在西装下的拳头一紧。 姜望舒表情淡漠,毫不在意地继续说:“毕竟……薛总你也算有过‘前科’的人了,我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我想……薛总也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吧?” 良苦用心?无非是想趁机卸他的权,姜望舒果然够狠。 薛廉有些笑不出来,但他们是利益共同体,最终他强颜欢笑地点点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同意道:“姜……姜董考虑周全,应该的。” 得到了所有想要的,姜望舒盯着薛廉的脸满意地笑笑,“那好,就这么决定了,薛总。” 话已至此,薛廉不得不妥协,他深呼吸,抬头时恢复往日的笑脸,“好……好,一切听姜董的安排。” 第225章 怀孕暴露 双方达成一致,薛廉彻底坐不住了,他起身,“公司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姜董您好好休养了。” “等等。”就在薛廉打算离开时姜望舒却突然开口喊他。 薛廉都快对她的声音应激了,他缓缓转身,依旧是扬起僵硬的笑容,“姜董,还有什么事吗?” 姜望舒眼神一瞥,落到他带来的花上,“把你的东西拿走吧,我暂时用不到这些,先谢谢薛总的心意了。”临了她还不忘说一声谢谢。 “好的。”薛廉只能照办。 待薛廉离开后,余东问姜望舒:“老大,这样不会逼急了薛廉吗?” 姜望舒瞳孔黝黑,一抹如利剑般的寒光闪过,嗤笑道:“逼急了他?这已经是我给他最好的结局了。如果不是看在他之前替我处理了王家的份上,他哪还有今天。” “你放心,他不会动我,因为他知道动了我他就完了。他全部的身家都压在天化身上,没有我就没有如今的天化,人在走投无路时才会选择鱼死网破,天化正盛,他不敢的。” 余东默默听。 说罢姜望舒把刚刚看完的合同拿给他,“去把股份的事处理了。” “好。” …… 姜望舒和花霆珏在D省留了快一个周,等待安好胎后才启程回京市。然而,这一个周在花家看来花霆珏处于失联状态。 花家。 慕秀芝陪着花凛、花椿练习射击。 在花椿发成射击后她温柔地摸了摸花椿的脑袋,沉声鼓励道:“不错,小椿虽然学的晚,但进步是最快的。” 在小辈中慕秀芝心里最喜欢的是花椿,因为花椿和她年轻时最像,不爱红装爱武装,对军事方面极为感兴趣,也极具天赋。 接着她又对两个小萝卜头耐心地说:“枪的震力很大,你们太小把持不住也很正常,专门给你们配备的设备就很好,不用追求非得是完全还原的射击枪。” 知道他们做事要求尽善尽美,于是慕秀芝点了一句:“我们需要的是学习技能,而非为了学习而伤害到自己,这是不值当的,知道了吗?” 花凛和花椿异口同声:“知道了奶奶。” 就在这时,林霜莲悄然走近,慕秀芝瞥了眼后走到不远处,低声问她:“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嗯。”林霜莲点头,“夫人,三少最近回来过。” “哦?”对于这个回答慕秀芝颇为诧异,她将落在远处的视线收回,微微偏头,淡然揶揄道:“他不是出去避难了吗?怎么还回来了。” “三少向余管家要了库房的钥匙。” “他拿这个做什么?” 韩晚珍孕期需要补充营养,所以花家库房备了许多极其珍稀的顶级滋补品,其中不乏有慕家送来的,也就是市面上所谓的有价无市的珍品。 但花霆珏一向对这些不感冒,因此慕秀芝很是困惑。 “三少拿了很多补品。” “补品?”听到这慕秀芝停下手中逗弄花柏的动作,她狐疑地皱眉,继续问林霜莲:“什么补品?” 林霜莲回她:“一些滋补品,听余管家说珏少是照着大少奶奶孕期的补品单拿的。” 孕期?补品? 慕秀芝眉间深壑尽显,她定睛思索,心中的疑虑渐深。上次她就看出花霆珏不太对劲,眼下他的行为倒是印证了她的怀疑。 她了解自己儿子,他可不是爱吃补品的人,平时都没心思碰,更何况还是孕期的东西? 慕秀芝双眸半眯着,喃喃念出声:“孕期?” 从前的一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呕吐?上次花霆珏当众犯恶心。 “难道……他身边有人怀孕了??而且不是老大媳妇。”慕秀芝脸色沉重地朝林霜莲说出心中猜测。 林霜莲皱眉。 …… 听到她们的对话,一旁练习射击的花凛顿时被分散注意力,他兀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这几乎一秒的细微停顿被慕秀芝捕捉到,她招了招手,唤他:“小凛,过来。” 花凛放下射击枪,眉眼冷峻地走过去,乖乖喊她:“奶奶。” 慕秀芝并没有批评他,反而是慢慢引导他,“你刚刚听到我们的聊天了?” 花凛点头,坦诚道:“嗯,奶奶我听到了。” 慕秀芝垂眼,眼珠一转,“你有什么想了解的,还是说你知道什么?不妨告诉奶奶。” 花凛沉眸想了想,将自己知道的坦白,“之前妈妈去医院的那天小叔说我们家里有七个小孩。” 七个?慕秀芝低头细想,目前家里有六个小家伙,因为她执意让霜莲把女儿养在花家,加上老大媳妇肚子里那个,确实是七个。 于是她摸了摸花凛的头,“加上小兰确实是七个,你小叔没有说错。” 可花凛却摇摇头,“可小叔口中的‘崽’应该是指他的小孩。” “他的?!”闻言慕秀芝骇然。 连一旁的林霜莲也被花凛的话吓一跳。三少刚刚毕业,还不满22周岁,哪里来的孩子? 联想到花霆珏的怪异与遮掩,以及回家拿补品,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慕秀芝先是让花凛继续去练枪,将他支开。 沉吟片刻后,她面色凝重地吩咐林霜莲,“霜莲,去查,一定要是你亲自去查,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插手,也不能走漏消息。” “是,夫人。” “对了。”慕秀芝旋即又喊住她。 刚走出一步的林霜莲立即转身,“怎么了夫人?” 思及姜望舒,慕秀芝叮嘱道:“姜望舒警惕心重,且她和她身边的人反侦查能力强,你多注意点,必要的时候可以说是我让你做的。” “好的,我知道了。” 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慕秀芝沉沉地叹了口气,她阖眸,希望结果不是她设想的那样。 …… 一转眼,春节临近。 即使姜望舒极力隐瞒怀孕的消息,但慕秀芝要是想查什么事情绝对能成功。而当林霜莲看到自己手中所了解到的资料时,她大为震惊,当即愣在原地。 姜小姐竟然秘密怀孕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与迟疑,将档案袋原封不动地递到慕秀芝手上,“夫人,这是您要……查的关于三少和姜小姐的事情。” 听出她明显停顿的语气,慕秀芝心中升起的猜疑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定数,但她还是决定一看究竟。 她伸手扯缠绕着档案袋的线,打开后伸手取出纸张,看到内容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悬着的心像是一颗掉入水中的大石头,渐渐往下沉,咚的一声,沉落到最底下时她怒火攻心,起身猛拍桌子。 上好的小叶紫檀桌一震,青花瓷杯微微撞击发出清脆的嘶吼。 慕秀芝气得捂着胸口大骂道: “这个逆子!” “他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 “夫人,您先消消气,说不定另有隐情。”见状林霜莲赶紧搀扶着慕秀芝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 连不远处的花凛和花椿看到这般震怒的奶奶都惊诧不已,对视后立马朝慕秀芝跑去。 “奶奶!” “奶奶!” 慕秀芝目光沉如水,幽幽地盯着地面,捂着胸口喘气,待心里平静些许后她吩咐林霜莲:“把小凛和小椿先带出去。” 花椿担忧不已,“奶奶……” 慕秀芝安慰她:“奶奶没事,奶奶现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你们两个今天先练到这儿了。” “好。” 两个小家伙离开后,慕秀芝黑沉着脸,怒火中烧,声音淬着难以抵抗的寒气,“去,即刻把花霆珏那个逆子给我绑回来!” 林霜莲:“是,夫人。” …… 宁静雅致、辉煌气派的花家大院霎时被肃静笼罩,寒风瑟瑟、大雪纷飞,压断了树枝,颇有山雨欲来的意思。 花家人人自危,谁都能感受到家主如同雷霆之威的怒火,但无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霆瑞陪着韩晚珍待产,不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落到花霆瑾和秦盈盈身上。 秦盈盈和众人一样,对于婆婆突如其来的暴怒也是一头雾水,但她尚且有一丝头绪,那就是两个小孩。上午婆婆陪花凛花椿练射击,而恰好那个时间点一切爆发。 “你说,小凛和小椿是不是知道什么?”她问身旁的丈夫。 花霆瑾赞同她的话,“嗯,我去问问小凛,你去看看女儿。”旋即他略有停顿,“不过别让小朋友们太有心理压力。” “好。” 夫妻俩分头行动。 秦盈盈来到儿童房,花椿也跑到她腿边,拉着她的手,“妈妈……” 望着她大大的眼睛,秦盈盈将她抱起来,在房间的软沙发上坐下,声音轻柔如浮云,“妈妈想问小椿一件事,可以吗?” 花椿点头,她主动问:“妈妈是想问奶奶吗?” 秦盈盈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嗯嗯,小椿很聪明。” “妈妈,我比大哥离得远,只听到奶奶和林姨说谁怀孕了,好像和小叔有关。” 女儿说的话信息量太大,秦盈盈一时半会缓冲不过来,她心惊不已、目光凝滞。花椿察觉她的异样,于是摇了摇她的手臂,轻声喊她:“妈妈……妈妈……” “嗯?”秦盈盈被她唤醒,温声和大女儿表示歉意:“抱歉,妈妈刚刚走神了。” 花椿摇摇头,“没关系。” 她担忧慕秀芝,“妈妈,奶奶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啊?” 秦盈盈不想孩子介入其中,只好安慰她:“奶奶暂时没事,小椿不必担心,乖乖去上课,爸爸妈妈会解决好。” “嗯好。” …… 另一边,姜望舒正在搬家。 花霆珏极其不明白,“怎么想着住这儿了?” 他走走停停,四处看看,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除了环境清幽之外想不出其他优点了。他实在是不懂她为什么放着大别墅不住偏偏要住这个很普通的小区。 可接下来姜望舒的一句话让他的困惑消弭,拨云见日。 她说:“我以前是在这里养胎的。” 毫无意外,这个“以前”是指上辈子。 花霆珏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真的啊?” 眼神也从刚刚的嫌弃转为惊喜与震惊,他开始细细打量这房子的每一个角落与陈设。 “所以你在这里待了十个月?” “嗯。” 而后他转过头来眼神熠熠生光,望着姜望舒非常赞同地说:“搬!我们现在就搬!” “德行。”姜望舒勾唇失笑,轻骂道。 他们为了鱼鱼的顺利出生那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能还原多少都会尽量去还原,包括住所。 …… 自从听姜望舒说这是上辈子她怀孕时住的房子,花霆珏顿时来了兴致,照着姜望舒给出的设计图,干劲十足地采买,然后往房子里搬东西,那架势像是要长住。 望着新房子,花霆珏托着下巴思索道:“嘶,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嗯……再放点什么好呢?” 忽地,灵光一现。 “花!” 花霆珏奉行浪漫享乐主义,平日里的姜望舒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不同的花束,但新房子没有花园,只能订购。 于是花霆珏朝房间的姜望舒说:“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好。”姜望舒正忙着,也没有过多在意他这句话,只是随意点点头应道。 然而,花霆珏却一去不复返。 正当他心情愉悦地走出花店,手里捧着一束玉兰和腊梅时,一辆辆低调的黑色奔驰将他团团围住,车上下来十几个黑衣保镖,为首的是林霜莲。 一圈又一圈的人筑成铜墙铁壁,插翅都难逃,好大的阵仗,花霆珏心想。 他当即就愣住了,扭着脖子左瞧右看,不解地皱眉问道:“霜莲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霜莲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公事公办的口吻,“三少,夫人请你回去。” 听到这句话花霆珏嘴角抽搐,余光瞥向保镖,他冷笑着反驳她:“你们这是请啊?分明是想绑我!” “嗯,不错。”林霜莲也不辩解,她露出标准商务微笑,“所以三少愿意配合我们吗?” 花霆珏眼珠一转,弱弱地说:“我……我说不行,成吗?” 第226章 五花大绑 林霜莲轻笑,“呵呵。”旋即拍了拍手,语气冷漠严肃地命令保镖:“把三少带回去!” “是。” 五大三粗的保镖们渐渐逼近。 “你们……别过来啊?我自己会走!”花霆珏虚张声势道。 可保镖根本不听他的,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花霆珏摁住,挟持上车,动弹不得。 被迫坐进车里的花霆珏:服了。 左右都是保镖,花霆珏眉关紧锁,嫌弃地缩着身体,“哎哟,别碰我!”旋即低着头陷入沉思,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和姜望舒说呢,她肯定会担心的,那么大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不见了。 正想掏出手机,坐在副驾驶的林霜莲以为他是要想办法跑,朝保镖递去一个眼神,坐在花霆珏旁边的保镖心领神会,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 猝不及防被抢的花霆珏大声抗议他们的行为:“哎,你们是土匪啊?还有没有人权了!” 林霜莲只听命于慕秀芝,她冷冷解释道:“三少,我们不会要你的手机,等回去后自然会还你。” “爱拿拿吧,烦死了!”花霆珏放弃抵抗,因为无用,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车上看守他的每一个人! 每一张脸他都记住了! …… 花家。 花霆瑾和秦盈盈通过询问,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秦盈盈眉头紧皱,“所以……是小珏的女朋友怀孕了?那会是望舒吗?他们……”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因为如果真的是姜望舒,那意味着他们是未婚先孕,这在规矩森严、礼仪繁多的花家是不被允许的。 花霆瑾因此苦恼不已,他无奈叹气,“以妈的脾气,阿珏这次肯定免不了要被责罚,不过……他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就当两人谈论之际,余管家匆匆跑来,“二少爷,夫人让所有人休假一天。” “什么?!”夫妻俩震惊。 他们相视一望,深知大事不妙。 花霆瑾保持冷静,“余伯,那我妈还说了什么吗?”动怒后的慕秀芝不见任何人,包括花霆瑾他们,因此他们无从得知,只能问余管家。 余管家如实告知:“夫人让你和二少夫人去议事堂。” 花霆瑾谨慎又温和地点头,“好,我知道了,辛苦余伯安排大家了。” “嗯好,那我这就去办。” 余管家离开后,花霆瑾与秦盈盈也抬脚往书房走去。 …… 花霆珏在林霜莲和众多保镖的“押送”下回到花家。当他刚踏进庭院时,落叶萧萧,偌大的花家空无一人,素日忙碌的佣人们也不见了。 突然,一股莫名的诡异感让花霆珏生出了退意,他想往后撤退一步,但却被林霜莲阻止。 她声音淡漠:“三少,夫人在等你了。” 心思被看穿,花霆珏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强撑着说:“我……我知道!” 慕秀芝提前遣送了所有佣人,眼下宽敞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她和花霆瑾夫妻俩。 窗外的大雪与屋内传统森严的红木陈设相辉映,花霆瑾和秦盈盈坐下位的梨花木椅。而慕秀芝则是静坐在主位之上闭目养神,椅子上雕刻的盘龙隐隐躁动,不怒自威,压迫感袭来,空气中仿佛都浸透着“压抑规矩”四个字。 旋即她睁眼,神色淡漠地指挥道:“去看看,花霆珏到没有?” “好。”花霆瑾起身。 就在他刚走到门口时恰好遇见花霆珏。 花霆珏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花霆瑾暗暗摇头,小声叮嘱:“阿珏,一会儿老老实实认错,千万不要狡辩挑衅妈的底线。” “啊?”花霆珏懵了,越说越是一头雾水。 进入大厅,花霆瑾朝慕秀芝说:“妈,阿珏来了。” 慕秀芝勾勒完美的红唇紧绷着,凤眸微微掀起,“嗯。” 可怕且充满未知的气场让花霆珏弱弱地喊:“妈……怎么了?今天好大的阵仗啊?我不就是出去玩了几天吗?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事到如今,看到他同往日一般嬉皮笑脸的模样,慕秀芝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声命令道:“跪下。” ???花霆珏一脸懵。 看看他妈,又看看他二哥。 花霆瑾点头,眼神示意他听话。 “妈?你没说错吧?怎么又跪啊?”这一刻他试图唤醒慕秀芝的母爱。 话音刚落,慕秀芝大发雷霆,声若洪钟,威慑力极大,“我让你跪下你听不懂吗?” “花家有教你让人未婚先孕吗?” 闻言,花霆珏惊恐地瞪大眼,全身僵硬,双腿好似被灌了铅,他缓缓抬头看向稳坐主位的慕秀芝,心跳如密集落下的鼓点。 …… 而另一边姜望舒察觉到花霆珏迟迟未回来,她狐疑地拨打了他的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 回应她的只有“嘟嘟嘟”的声响。 “怎么去了这么久?难道……出事了?” 她鲜少有不好的预感,但每次都很准。姜望舒立刻联系余东,“你查查花霆珏在哪儿?他两个小时前出门了,一直没有回来。” “好的,老大。” 与此同时,姜望舒拿出电脑,侵入监控系统,周边监控不多,且像素不高,她几乎是一帧一帧慢放,眯着眼寻找熟悉的人影。 终于,在附近一家大型商超对面的一家花店找到花霆珏的踪影,他出花店时拿了花,然后打算原路返回。 但之后就没有监控了。 他究竟去哪儿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余东打来的。 姜望舒不假思索地接电话,“喂,找到人了吗?” 余东:“嗯,找到了。” 姜望舒焦急询问:“在哪儿?” 可余东却答非所问,“老大,有人在查你怀孕的消息。” “谁?”一刹那,姜望舒警铃大作,她几乎只是迟疑了三秒钟,而后快速反应过来,“是花家?对吗?” “嗯,慕秀芝已经查到了你怀孕的消息。” “所以……花霆珏的失踪也和花家有关?”姜望舒恍然大悟。 “对,他是被花家绑回去的。” “我知道了。” 缓缓挂断电话,姜望舒望着手边的婴儿小床,目光渐渐失去光彩,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窗外突如其来的狂风大作将她惊醒。 上辈子她也是在一个寻常的骤雨天,抱着女儿前往花家。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那时的她只想要很多很多的钱,不管花虞和花霆珏的死活,可现在她的心境早已改变。 旋即,她穿好外套,迎着风雪出门。 第227章 未婚先孕 花家。 花霆珏被一个问题堵得哑口无言,他想解释,“妈……我,我们……” 他吞吞吐吐,慕秀芝没耐心听他辩解,冷眼质问道:“你就只用回答有没有?” “嗯。” 慕秀芝冷嘲热讽,“呵,花霆珏你没有羞耻心吗?还是说你的教养学到狗肚子去了!” “未婚先孕?你怎么敢的?” “我是阻拦你们在一起了吗?还是逼迫你联姻了吗?你要用这么不堪入目的丑闻诋毁花家的清誉!” 一字一句犹如锋利的短刃一刀一刀扎在花霆珏心口,此刻的他像是吃了黄连,浓稠的苦涩在嘴里化不开,有口难言。 但还是努力和慕秀芝解释:“妈,这都是无意的。我们确实是在法定领证年龄之前有了孩子,但这都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们会领证的!” “妈!” 他言辞恳切,句句真诚。 不过在慕秀芝看来这只是他的托辞罢了,她呼出一口气,而后眼神深邃,表情讳莫难测地盯着他问道:“你知道今年于花家的意义吗?” …… 一句话让花霆珏思绪抽离,记忆瞬间被拉回上辈子。 二零零一年。 那个姜南抱着鱼鱼上门的暴雨天。 那年大哥三十岁,三十而立,他即将接替花家家主之位,可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私生女丑闻被族里其他人发难。为了保住三房的部分继承权,他们和家族里觊觎位置的豺狼虎豹们缠斗了好一段日子才稳住家主之位。 这也是上辈子他妈不喜欢甚至厌恶鱼鱼和姜南的首要原因。记得上辈子他妈也问过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花霆珏垂下眼睫,他点头,讷讷地回答她:“知道。” 明知故犯?慕秀芝难以遏制心中的怒火,厉声叱责道:“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蠢事?那是你大哥,他平时有多护着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现在拥有的荣华富贵全是花家给予你的,我们不求你当顶梁柱,也不求你能分忧解难,但你却一次次惹出事端将花家置于险地,做事只凭心意丝毫不为花家着想!” “我想不通你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胸口剧烈起伏,慕秀芝恨铁不成钢地吼着。 而自知愧疚的花霆珏再次低头,沉默不语,眉宇间尽是痛苦与落寞。 但事实胜于雄辩。 他的确也无从辩解,鱼鱼的出生和一身清誉的花家这两者之间从上辈子就注定了背道而驰。 他没有任何两全法。不能放弃鱼鱼,也不愿意伤害大哥和花家,所以隐瞒至此,但最终还是被提前揭穿了。 “还有……未婚先孕于姜望舒而言会遭遇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傻子。” “你让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女孩子未婚先孕,花霆珏,你置她于何地?难道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提及姜望舒花霆珏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艰涩地开口说道:“妈,我知道的,春节假期一过,也就是这个月月底我们就会去领结婚证!” “我们绝对没有胡闹,我和她都是认真的。” “我确实做错了,但我绝不后悔。” 他毅然决然的目光以及毫无悔改的态度深深刺激了正处于勃然大怒中的慕秀芝,她眼神冰冷,勾唇笑道:“好啊,不知悔改的逆子!以前是我太放纵你,我会让你终生难忘今日的教训!” 说罢,慕秀芝抽出家法,成人手腕般粗的鞭子,她利飒一甩,似乎能看见擦出的火花,鞭子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能够想象到它鞭打皮肉时的疼痛。 花霆瑾站了出来,他眉眼温和但态度强硬地说:“妈,教育弟弟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如果阿珏犯了错误,那我自然逃不了干系。” “妈,我愿意替阿珏分担惩罚。” 花霆珏奋力拉住花霆瑾的袖子,“二哥,你胡闹什么,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做事没有分寸,我甘愿受罚!” 他又急切地看向慕秀芝,“妈,打我一个人就行了,二哥没做错,不关他的事啊!” 他们俨然兄弟情深的模样,然而慕秀芝没有收回鞭子,反而重重甩打在花霆瑾面前,她淡漠地问道:“你是自己走开还是我让人把你拉开。” “妈,我愿意受罚。” “好啊,你们兄弟俩胆子都大了,既然都争着要受罚那我成全你们。放心,一个都逃不掉!”她站在上方,如同发号施令的暴君。 …… 到了花家,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把守着,林霜莲更是直接在门口伸手拦住了姜望舒。 “姜小姐,没有夫人的指令你不能进去。” “让开。”心急如焚的姜望舒早已失去耐心。 林霜莲丝毫不退让,“这是我的职责。” 见林霜莲执意阻拦,姜望舒只好喊余东,偏头低声说:“余东,交给你了。” “是,老大。” 余东留下来和林霜莲他们纠缠,而姜望舒趁机跑了进去。 …… 第一鞭稳稳落到身上,花霆珏闷哼一声,咬牙强忍着疼,他低着头背挺得直直的,目光坚毅无畏。 紧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 后来花霆珏自己都数不清了,一颗颗豆大的汗水顺着太阳穴滚落,他渐渐没了力气,手掌撑地,手背青筋暴起,如同一张弓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 “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吗?” 慕秀芝向来如此,她的铁血手腕让花家上上下下都怵怕,族里很多位高权重的长辈都忌惮她。 花霆珏抿唇不说话。 “好啊,看来骨头硬的很!” “等等!” 第228章 慕秀芝痛骂姜望舒 就在鞭子即将落到花霆珏身上时,姜望舒及时赶到,她兀地冲了进去,出声喊道。 她的突然出现让书房内所有人朝她看去。 慕秀芝上下打量她,最后视线停留在她的腹部,姜望舒毫不避讳地任她看。 林霜莲快步走进来,“抱歉,夫人,我没能拦住姜小姐。”慕秀芝递去一个眼神,林霜莲走到她身边站好。 看到她的身影,花霆珏瞳孔一缩,他推搡着她,“你怎么来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他极力劝她回去,因为他担心姜望舒被牵连。 姜望舒微微弯着身子,看到花霆珏渗血的衬衫,心下一紧,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肩上,担忧地问道:“没事吧?” 花霆珏摇头安慰她,“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但因为身体扭动,他的后背传来一阵又一阵难以忍耐的刺痛,直达头皮,他龇牙咧嘴地“嘶”了声。 看着他皮开肉绽的后背,姜望舒内心煎熬,被愧疚与不安挟裹着,她轻垂长睫,微弱地说:“对不起。” “关你什么事啊?是我自己惹了祸。”花霆珏还不知道姜望舒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于是选择骗她。 姜望舒站直,薄背傲骨,四肢纤细,她目视着上方的慕秀芝,视线没有丝毫避让,说话铿锵有力,“怀孕是我同意的,也是我自己愿意生的,和花霆珏无关,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想法。” “他隐瞒确实有错在先,但那也是为我为花家考虑,并非为了一己私欲,您应应当知道他的品性,更何况即便你是他的母亲也不该随意处罚他。” “他该有属于他的人权。” 慕秀芝嗤笑,眼中闪烁着兴味,“哦?” “哼,姜望舒,你还没嫁入花家,也没成为花家的一家之主,我管教谁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是吗?”姜望舒没有怯弱与畏惧,反而迎难直上,她笑着反唇相讥:“我又不在意花家,只是花霆珏在意罢了,嫁不嫁于我而言无所谓。” 姜望舒惯用强盗理论,“而且我已经怀孕了,我不会打掉。”她指着跪在地上的花霆珏,问慕秀芝:“难不成阿姨你是想看到他被迫二选一的场景?” 鲜少有人能和慕秀芝对峙,而且还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模样。更要命的是她还反客为主,逼慕秀芝退让与选择,究竟是要儿子还是要名声。 “你,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慕秀芝手指着的方向正是姜望舒。 …… 在场众人为姜望舒捏一把汗,花霆珏更是激动地替她求情,“妈,不是她的错,是我是我!你别为难她!” 他的膝盖因为跪的太久,疼得有些站不起来,但他还是忍着痛,“妈,骂我一个人就好了,她真的是无辜的!” “妈!” 而慕秀芝不理会他的嘶喊,只是瞪着保镖们怒骂道:“愣着干什么?都是死的吗?把他拖去祠堂跪着!” “是。”保镖们纷纷行动。 …… 待其他人全都出去,空间内只剩下两人时,姜望舒冷静自持地问她:“您想说什么?” 慕秀芝见她一脸沉静无畏,眼神愈渐发冷,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疯了吗?姜望舒!” 骤然被骂,姜望舒有些困惑地皱眉。 紧接着她听到慕秀芝紧绷着脸,横眉怒目,“花霆珏胡闹就罢了,他那个脑子再闹也闹不翻天,但是你呢?!你究竟在干什么?” 姜望舒是她六年前极为看重的人才,但这份才干不该用在这种地方,简直是浪费天赋。 “你不是自诩清醒独立吗?你不是想要走出大山永不回头吗?那你把你的事业放哪儿了?你那个化工公司才刚刚上市吧?虽然股价一路飙升,但你确定能时时刻刻放松警惕吗?” 慕秀芝字字珠玑,一点一点将她的商业计划剖析,一针见血,“还有你即将上市的腾飞,你的目标是建立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巨头吧?然后最后在京市有集团总部。” 她渐渐放缓语气,语调轻扬,“对吧?” 姜望舒抬眼瞥她,默不作声,这也意味着她变相地赞同她的猜测。因为慕秀芝想知道这些如同探囊取物般轻巧。 慕秀芝并未停止,“可这些急需耗费大量心血。你以为怀孕生产、教育孩子不需要时间和精力吗?” 她深知姜望舒心气高,又说起韩晚珍和秦盈盈,“花家的媳妇你不是了解吗?韩晚珍工作、孕育与否在她心情好坏,她即使不靠着花家也能活的漂亮,因为她是沪城韩家的独生女,唯一的继承人!秦盈盈婚后能够大胆去闯事业那是因为花霆瑾在后面给她撑着,他们俩才可以兼顾家庭和事业!” 她轻蔑一笑,看向姜望舒,“你呢?” 旋即又讥讽道:“你自己选的男人你不清楚吗?难不成你觉得你有三头六臂,可以一边带孩子扶老公,一边大展身手扩张商业版图?” “你是人不是神。”她摇摇头。 最后一句话让姜望舒彻底沉默,她垂下眼睫,清冷的面容蒙上一层雾气。不一会她似乎终于有了点反应,眼底浮出的挣扎与理智相互缠绕打斗。 她闭上眼。 慕秀芝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女性在商场立足确实比男人难的多,生孩子也确实会阻碍她的道路,她或许真的兼顾不了。 可她怎么能再次放弃这个孩子呢?她经历的痛苦压抑皆是源于她对金钱与权力的贪婪与野心。 鱼鱼很无辜。 错了就是错了,姜望舒不后悔上辈子做过的事情,但若能再来一回她想要换个方法。 第229章 隐秘交易 两人静默无言,气氛一点点凝滞。 看到姜望舒的挣扎,慕秀芝蓦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她在部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开战斗机、实弹训练,她是飞行史上首位实装单飞的女飞行员。 即使结婚生子也丝毫不妨碍她的梦想。 可一场意外来临,丈夫的骤然去世让她不得不弃军从商,偌大的家族需要有人支撑起来,孩子还小,她只能牺牲自己。 从此,她离飞行越来越远,慕秀芝不再是飞行员,成了商场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女魔头。 而她也因为将大量时间投入到家业里,全世界到处应酬,忽略了花霆珏的成长,没有伴侣搭手,无论男女都很难兼顾事业和家庭。 她如此,姜望舒亦是如此。 复而,姜望舒睁开眼,一片清明,她吐出一口浊气,手抚摸着还不太显的腹部,声音低哑:“我知道您的好意,但我心意已决,我是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的,我也不会就此放弃我的事业。” “我会努力平衡,这是我为我自己选择的命运,无论是谁都没有阻拦我走自己的路!” 望着她坚定不移的脸庞,慕秀芝眼眸中划过不加掩饰的赞赏,唇角一勾,冷峻的眉尾上挑。 以前她认为姜望舒像玉又像石头,冷漠坚硬,她用坚硬的外壳去敲击外界,探索世界。 但现在看来她应当是坚韧如草,坚为坚硬,韧为韧劲,她身体里蕴藏的那股触底反弹的力量感与生命力是珍贵玉石这等死物所不能比拟的。 …… 因此慕秀芝没再冷着脸,反而是笑吟吟地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知道今年是什么日子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姜望舒措手不及,她半眯着眼打量慕秀芝的神色,大脑下意识思考。 半晌后豁然开朗,“权力移交?” “呵,聪明。”她喜欢的聪明人说话,敞亮,不比她那个蠢儿子,把话掰碎了放他脑子里都听不懂。 慕秀芝越发欣赏地望着她,幽幽开口,“既然嫁入花家,选择了花霆珏,那你理应承担起一定的家族责任,这是花霆珏身上所需要背负的,也是他不愿意割舍的。”最后一句话是重点,用花霆珏这个“软肋”挟制姜望舒。 “我需要你做点什么。” 说罢慕秀芝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递到姜望舒眼前,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选择吧。” 她的语气有胁迫也有希冀。 姜望舒翻开文件,快速浏览,只需几秒钟就将她想表达的意思了然于心,攥紧拳头。 因为她最讨厌威胁,谁来都一样。于是她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她们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织,似火星撞地球,擦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姜望舒启唇反驳她:“如果我说不呢?” 慕秀芝轻笑,点了点桌案,“那就是你姜望舒非要逼着花霆珏二选一了。别忘了,这是你姜望舒刚刚说的话,我只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姜还是老的辣。 生活处处是回旋镖。 这句话确实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被冷不丁呛了声的姜望舒顿时噎住,薄唇紧抿,半晌后她点头,选择妥协,接过慕秀芝手里的东西。 “好,我收下您的期望。” “接受了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我拭目以待。” 聪明人说话不费劲。 她们互望,三秒钟的目光汇聚,短暂而激烈。 走到门口时姜望舒脚步一顿,她陡然回头,那是丝毫不输慕秀芝的气场,丢下一句话:“我希望您能说到做到,否则您一定会后悔和我的这笔交易。” 慕秀芝回她:“当然,我从不失信于人。” “好。” 姜望舒点头。 姜望舒随即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她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来到祠堂,拿出刚刚慕秀芝给的钥匙,打开了祠堂的门。 听到动静的花霆珏扭头,看到来的人是姜望舒,他略显惊讶,震惊过后他不顾身上的伤口,快速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姜望舒身边。 “没事吧?我妈没有骂你吧?” “你完全可以不用在意她的话,反正你又不欠他的,她这个人吧,就是规矩多,你别介意!不想听直接忽略就好!” “对不起……”他低着头向她道歉,为自己让她再次陷入不堪而自责愧疚。 姜望舒像是恍若未闻,她轻轻抚过带血的衣服,神情恍惚,喃喃问:“疼吗?” 她两次目睹他被打。 第一次是上辈子她抱着女儿来花家的时候,慕秀芝震怒,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鞭打花霆珏,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豪门世家里森严的规矩,仿佛四四方方的宅子将人束缚住。 她当时内心恐惧害怕,但为了让自己不被花家看轻,她始终面无表情,强迫自己看下去,然后当作视若无睹。 第二次是花霆珏将这辈子的自己带回花家。 她也眼睁睁地看着,因为当时她没有任何话语权,且警惕心重,她更在意自己。 当时也是在这个祠堂。 花霆珏逞强地摇摇头,“不疼。” “呵。”姜望舒一眼看出他的强装,于是放在他背部的手稍微用点劲,戳了戳,花霆珏疼得龇牙咧嘴的,“哎哟哎哟,痛痛痛!痛死了!” 姜望舒松手,“现在知道疼了。” 花霆珏也不装了,揉着手臂叹气:“当然痛了,那可是鞭子啊,而且我妈那手劲,当年军校里的那些男人都打不过她,我没有少半条命都是幸运的了。” 忽然,他抬头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飞雪,“你来的正是时候,幸好我二哥还没被打,要是二哥被打我真的是太对不起他了。” 门口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的花霆瑾听到这句话瞬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他扬唇欣慰一笑,而后将药和毯子放下,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自言自语说了半天,花霆珏才察觉姜望舒的沉默以及她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于是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是我妈为难你了吗?没事,你尽管说!” 姜望舒摇头,“没事了。” “啊?”花霆珏没听懂,“什么意思?” 姜望舒:“就是字面意思。” 脑子一团浆糊,花霆珏眨眨眼,他停顿了好一会,一字一句慢慢说:“你是说……我妈不生气了,也不追究了?” “嗯。” “怎么可能啊?”花霆珏满眼震惊,他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妈那个性格,怎么会那么快就消气了。 “要不然我怎么拿到钥匙的?” 花霆珏眼神躲闪,不敢回答。 一看他慌乱的眼神姜望舒就瞬间了然了,目光上下一扫,“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吧?” 心思被猜中,花霆珏只能无辜地眨眨眼,“呃……没有这种可能吗?” “可能你个大头鬼!”姜望舒抬手,当即赏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爆栗子。 第230章 我有很多很多爱! “哎哟!”花霆珏吃痛地捂着脑袋,“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的视线下移,手轻轻触碰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那……鱼鱼呢?我妈她不会……” “她没有意见。” 花霆珏一听和自己想的一样,“哦哦,唉……我就知道。” “啊?”反应了好几秒,乍然一听她刚刚说的意思竟然是同意?他妈同意了?!这个结果颠覆他的想象,虽然是他所期冀的,但还是太令人震撼,“不可能吧……” “你是为了让我不受罚才乱说的吗?” ??? 姜望舒眯着眼,眼里装满了密密麻麻的无语。她真的很好奇他脑子到底塞满了什么东西,明明都是一母同胞,却和两个哥哥相差甚远。而花家、慕家更不用说,满门精英。 她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那你在这儿待着吧。”然后起身就要走。 花霆珏见状急忙追过去,“等等我,我也要回去!” 跑了几步他又折返回去,对着他爸的牌位拜了拜,顺手从供奉台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柔和的光晕洒落鼻梁,他低声说:“爸,刚刚姜望舒肚子里的小孩是您的孙女,她很乖很漂亮的,你多多保佑她,等她出生后我一定让她给你酿最好喝的酒!” 他看了好一会,而后伸手摸摸一尘不染的牌位,“我先回去睡觉了。”转身追随姜望舒的身影。 叽叽喳喳地追在后边问:“真的啊?” 姜望舒耳朵都起茧子了,扭头呵斥:“闭嘴!” “哦。”花霆珏悻悻地抿紧唇。 想了想他决定相信姜望舒,毕竟她对付他妈有两把刷子,说不定还真搞定了家里的“暴君”。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咧嘴笑。 这也太爽了吧!难道他是什么爽文男主? 越想心情越雀跃,他摸了摸下巴,狂妄自信,站在原地自夸道:“唔,也说不准哈,毕竟凭我这张脸完全可以吊打一众男星。” “啧,长得帅没办法啊。” 倒退两步回来寻找失踪人口,却无意间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姜望舒满脑子问号,这怎么又和长得帅扯上关系了。 “三少……” 就当花霆珏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之中时,林霜莲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俩身后。 “三少,夫人让您过去书房一趟。” “啊?” 闻言花霆珏吓得大惊失色,他“唰”的一下扭头,看向旁边的姜望舒,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黑眸一片质疑。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刚刚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现在又来事儿了。 …… 他缓缓凑近,压低声音,余光瞥向距离很近的林霜莲,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嗡似的,“不是没事了吗?” “是啊。”姜望舒点头,为了报刚刚的“仇”,她故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的事是没了,估计是你的新问题。” “啊……?”花霆珏不经吓,两眼呆滞,声音都颤抖了。 还有什么事啊? 他试图套近乎,想从林霜莲口中撬点有用信息,“霜莲姐,我妈又怎么了?” 可林霜莲完全不吃这一套,一脸假笑地说:“夫人自有她的道理。” 说了等于没说。 无奈之下花霆珏只好去书房,一进门他就开始哀嚎:“妈,我这才刚上完药,你不会又要打我吧?” 听到动静的慕秀芝哼笑,“看来你很想挨打嘛,嘴上一直念叨着。那行,我成全你。” “哎别别别。”花霆珏摆手拒绝,旋即他反应过来了,“诶?妈你喊我来不是要打我骂我的啊?” 慕秀芝瞥他,没有出声。 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嘛?”花霆珏谨慎靠近。 慕秀芝眉心微蹙,问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花霆珏愣了一瞬,眼睛不停地观察着慕秀芝的脸色,“我……能说实话吗?” 她凤眸半眯,启唇道:“说。” 得了她的命令,于是花霆珏放心大胆地说:“我想睡觉,好困啊。”他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声音裹着浓浓的倦怠与散漫。 慕秀芝:“……” 她神情凝固。 想不通为什么花霆珏会是她和连生的儿子,这脑子也太迟钝了吧?刚刚和姜望舒说话有多顺利和他说话就有多不顺。 头有些疼,她抬手揉了揉,眉头紧皱,“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对于姜望舒怀孕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哦哦,这个啊。”花霆珏恍然大悟,他倒打一耙,甚至还吐槽道:“妈你说话不能敞亮点吗?” 慕秀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生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她淡然一瞥,花霆珏立马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哎呀,妈,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就是好好照顾她们啊。” “你知不知道女性生育是一件很繁重、费心思的事情,姜望舒目前处在事业的上升期,你难道要她停下工作来照看孩子吗?即便可以请保姆和育婴师,但你们作为父母的总要付出心血吧?” 花霆珏静静听着她的教诲,与此同时也在思考她的话,他突然举手,“我啊,我可以带娃!” “你?”慕秀芝挑眉,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他两眼,“你带娃?” 花霆珏抬头挺胸,直面她的打量,自信地点点头,“对啊,我可以当照顾孩子。妈,我已经决定了,我打算以后在家全职带娃。” “全职带娃?”这四个字眼深深震惊了慕秀芝,尤其是从他花霆珏口中说出来。她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知不知道在家全职带孩子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在家全职带娃必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无论男女。即使花霆珏不用担心费用开销问题,但养育一个孩子并非只是把她交给育儿嫂、保姆那么简单。而当一旦孩子出了点问题,那么四面八方的责怪与批评都会尽数落在带孩子的那个人身上。 “我知道啊,我报了班的,里面有孕后奶爸奶妈的心理疏导课程。”花霆珏神色坦然自若,仿佛这都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熟练坐下,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没有被慕秀芝眼中的忧虑与质疑所困扰,侃侃而谈:“学习靠得是脑子,那是天生的,你和爸又没给我分点。但养女儿不一样啊,养女儿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这个我有啊!” 第231章 亲妈提点 刨去父亲去世那段日子,花霆珏的时光总体来说是惬意逍遥的,他是真真实实被爱包围着长大的。 作为花家、慕家的老幺,他从小备受宠爱,物质条件充裕,想要什么当天就会出现在眼前。 小时候爸爸妈妈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他玩一些很幼稚但很有趣的游戏,然后他会坐在门口等大哥二哥放学,因为他的哥哥们会给他带回好东西,有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姥爷、小舅、小姨他们也很疼他,每隔几天就会给他带来新奇的宝贝。 长大后更不用说了,他无需承担花家的重担,但仍然拥有大哥二哥分给他的继承权,光是集团分红都足够他混吃等死几辈子的了。 因此,他才能有单纯澄澈的性格。 也正是因此,他确信自己能够学着幼时父母对他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他最不缺的就是爱和钱了。 谈起这个的时候他整个人容光焕发、自信心爆棚,他还来了句:“而且他们都能,我为什么不行?” 慕秀芝受不了他臭屁的样子,冷冷怼他,“别人还能上京大呢?你行吗?” “……” 猛地一噎,花霆珏僵住,小声地反驳道:“呃……这个嘛,一码归一码,两回事两回事。” 不过,他能这般觉悟慕秀芝挺满意的了,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需要提点几句。她敛去锐气与肃穆,语气放软:“花霆珏,你要明白,结婚生子并不是儿戏。既然你心意已决,行,我可以答应你们。” 她目光难得温柔,“记住,事业心重的人在家庭事业上不得不面临选择与牺牲,创业更是不易,既然娶了人家就应该好好对待,那个孩子也不太容易。” “不要事事都依赖于别人,承担责任才是花家人该做的。” 花霆珏重重点头,“嗯嗯,我知道了妈。” 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随即慕秀芝摆手赶人,“好了,你可以出去吧,不是困了吗。” 花霆珏诧异,“就这啊?” 慕秀芝冷气四溢,“怎么,想留在这挨打?” “不不不,我马上走!”忽地,走到门口的花霆珏又跑了回来,他突然扬声朝她一喊: “妈!” 慕秀芝抬头,“干嘛?” “接着。”他掏了掏口袋,似乎是要丢什么东西给她,不明物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慕秀芝反应极快,稳稳接住。 是个苹果? “这是什么?”慕秀芝困惑,她只是觉得这苹果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爸给我的苹果!”花霆珏笑嘻嘻地回答。 他做这事不是一回两回了,慕秀芝秒懂,她顺手抄起桌上的一方砚台,气急败坏地喊道:“花霆珏,你个臭小子,你给老娘站住!” “不站了,我睡觉去咯,拜~” 花霆珏招招手,见状他急忙溜之大吉。 独留火冒三丈的慕秀芝在书房。 怔怔望着手中的苹果,她一个一个精心挑选的,慕秀芝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很想把这个来讨债的儿子再打一顿。但想起他刚刚说话时的神态与语气,她勾唇轻笑,那个只会玩闹的小孩到底还是长大了。 她掂了掂苹果,稍稍握紧,“唉,是你儿子拿的可不是我拿的,你顺道帮我骂几句,这小子气死人了。” …… 二零零一年的春节如约而至,花霆珏也终于满了二十二,一个可以领结婚证的年龄。 预产期在即,韩晚珍度假回来,她坐在沙发上挺着大肚子打趣姜望舒和花霆珏,“哟,没想到你们胆子真是大啊,啧啧,竟然敢在妈面前先斩后奏。” 她八卦的眼神地在两人之间游走,“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花霆珏反驳道:“大嫂,你和大哥不也差不多吗?” 韩晚珍愣了好一瞬,一孕傻三年是适用于她,她转了好半天才回怼道:“那……那我们肯定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我们青梅竹马,我和瑞哥结婚本来就是既定的事情!” “嘁。”花霆珏不屑,眉尾一挑,骄傲不已,“我们俩还是从校服走到婚纱呢,结婚也是必然的啊。” 好像有道理。韩晚珍说不过,于是找帮手,她摇了摇花霆瑞的胳膊,娇滴滴地告状:“老公,你看他!” 谁还没有帮手啊! 花霆珏一把扯过姜望舒的手臂,“帮我!” 姜望舒:“……” 眼见着两人跟小学鸡似的快吵了起来,姜望舒和花霆瑞一个脑袋两个大,抬手扶额,幼稚死了! 花霆瑞安抚韩晚珍的情绪,冷酷寡言的他温声说:“老婆,这有什么好争的啊,世界上每对夫妻间的相处和际遇各不相同。” “是啊是啊。”花霆珏来劲了,附和道。 姜望舒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少说两句,孕妇心情最重要。” “哦。”花霆珏讪讪闭嘴。 …… 除此之外,花家其他人对姜望舒怀孕也很震惊。其中,反应最大的当然是日日期盼妹妹的花染。 她提着裙子小跑到姜望舒面前,虽然有些害怕这个冷漠的小婶婶,但却被心中的希冀所取代。 花染眼睛亮亮的,望向花霆珏,又小心翼翼地看姜望舒的肚子,“小叔叔,小婶婶肚子里是妹妹吗?” 提及女儿,花霆珏兴高采烈地正准备回答她,“呃,当……”当然是妹妹了,他的女儿! “咳。”可姜望舒却低头咳嗽,提醒他。 花霆珏反应极快,立即改口道:“当然不知道啦。” “啊?”花染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下一秒又乐观起来了,眉眼弯弯,说着自己的期许:“我希望是个妹妹,这样我就有两个妹妹了,我一定会好好当姐姐的。” 花霆珏问她:“那小五呢?你也是他的姐姐啊?” 花染有点嫌弃地摇头,“我想当妹妹的姐姐,不想当弟弟的姐姐。”因为自己晚出生一分钟,导致一辈子都要当妹妹,花染非常不服,常常揪着花霆瑾夫妇问是不是当初记错了顺序。 “花染。”一旁秦盈盈幽幽喊她。 花染一下子就怂了,“妈妈……” 第232章 第六个年头 秦盈盈朝她招招手,“过来,不许吵你大伯母和小婶婶。”她把花染抱在怀里,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柔声教育道:“你这么说弟弟会伤心的,你可以更喜欢妹妹,这是你的权利,妈妈不干涉。但是不可以因此故意嫌弃弟弟,知道了吗?” “哦……”花染闷闷地点头。 而后她爬到花霆瑾怀里,“爸爸,我觉得小婶婶肚子里是妹妹,一定是,染染不会猜错的。” 瞧见女儿的天真烂漫,花霆瑾不由失笑,他摸了摸花染的头,“真的吗?那爸爸提前祝你如愿以偿咯。” 父女俩的互动深深引得一旁花霆珏的羡慕,众人畅谈之际,他悄悄凑到姜望舒耳边感叹道:“我好羡慕啊,鱼鱼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他不值钱的样子姜望舒都没眼看,只是头也不抬地回他:“还有六个月,慢慢熬吧。” “唉……”她冷漠的回答换来花霆珏长长的叹息。 他收回落到花霆瑾和花染身上的视线,缓缓转移到姜望舒腹部,甚至还心痒难耐地伸手摸摸。 今年的春节于花家而言算是人齐了,当然小六、小七还在韩晚珍和姜望舒肚子里,但重在参与。 慕秀芝笑着举杯,作为一家之主的她率先发言:“祝大家新年快乐。” “妈,新年快乐!” “奶奶,新年快乐!” 昏黄的灯光氤氲着温暖与柔和,花家众人齐刷刷附和道,一时间餐厅里祝福声此起彼伏。 …… 饭后是花家众人的娱乐时间,姜望舒正打算躲懒,却被韩晚珍叫住:“望舒,过来打牌呗,三缺一!” 无奈之下,姜望舒只能去打麻将。 走近一看果真是三缺一,慕秀芝、韩晚珍、秦盈盈,可不就缺她这个三房媳妇儿了吗? 花霆瑞和花霆瑾在客厅带娃,只有花霆珏闲得慌,于是他一屁股坐在姜望舒身边,当技术指导。 姜望舒从来没有打过麻将,只是观看过,但她过目不忘,脑子转得极快,因此打麻将于她而言像是记公式一般。 奈何花霆珏要上手。 “碰!” 就这样,一只手从姜望舒身后伸出,姜望舒见状瞪大眼,缓缓扭头。 花霆珏还一脸茫然地问她:“怎么了?” 姜望舒被他气笑了,“你说呢?”她本来马上就可以胡了,但是现在看她应该是要糊了。 “哎,胡了胡了。”忽地,韩晚珍高兴极了,手一推,麻将倒塌,她得意地挑眉,“大家给钱吧。” 看到姜望舒的牌,慕秀芝神色僵硬了一瞬,而后快速移开了眼,凤眸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嫌弃。 不过反正这是她姜望舒自己选的男人,又不是她强加给她的。思及此她扬唇露出一抹笑,养了这么多年的便宜儿子终于脱手了,还换来了一个帮手。 不亏,稳赚。 …… 打了会麻将,花家众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观赏盛大而美丽的烟花秀。 阳台某处,姜望舒吹着风看眺望远方,思绪逐渐飘远。 “新年快乐!”花霆珏悄然靠近。 他从后拥抱她,将她揽在怀里,微微弯腰,下巴抵在她肩上,温热的唇瓣亲昵地贴着耳垂,轻声呢喃:“过几天……也就是初八,民政局上班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姜望舒沉默,良久后她才点头,“嗯。” 她答应的瞬间天边烟花绽放,此起彼伏,如同一朵朵绮丽绚烂的花。 花霆珏闻言弯唇轻笑,他声音轻柔如云,听着却格外稳重,“从今以后我会好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论是丈夫还是父亲,会的不会的我都去学,一定不会让你太累的。但如果有做得不好的,你多担待点呗。” 姜望舒背对着他,眸中点点光亮,点头回了句:“嗯,新年快乐。” 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这是他们共度的第六个春节。他们一路从陌生到熟稔,从陌路人到夫妻,从青涩少年到为人父母。 …… 花家有守岁的惯例,韩晚珍因为孕晚期实在熬不住早早入睡了。姜望舒虽然有孕在身,但耐不住她跟猫头鹰一样能熬啊。 这时,慕秀芝喊她:“望舒。” “嗯?” “跟我来书房一趟。” “好。” 旋即慕秀芝一个眼神,随之一同而去的还有花霆瑞和花霆瑾。 都去了,于是花霆珏迫不及待地上前问母上大人,眨眨眼,“妈,那我呢?” 慕秀芝却明知故问,“你什么?” “呃。”花霆珏倒是被她问卡顿了,“你们都去书房了,我不一起去吗?” 她反问道:“你去了谁来守着。” “哦,好吧。”闻言,花霆珏难免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只好作罢,但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只伤心了一秒,然后被几个小萝卜头扯过去放烟花了。 …… 书房,慕秀芝坐在上位,紧接着依次是花霆瑞、花霆瑾、姜望舒,分别代表花家三房。 门一关,慕秀芝便问姜望舒:“上次我给你的资料都看完了吗?” 姜望舒点头应道:“嗯,项目看得差不多。” “人际关系呢?” “目前看脸能对得上人名和辈分。” 慕秀芝满意地点点头,赞许道:“嗯,已经很不错了。” 不一会,她将目光转向花霆瑞,“你媳妇下个月预产期,你多注意点,别出什么岔子。” 花霆瑞面色冷厉,“嗯,妈我知道的。” 紧接着她提醒花霆瑾,“集团那边静观其变,小心行事,切忌生出任何动荡。” 花霆瑾点头,“妈,我会注意的。” 慕秀芝切入主题,“今天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明天是大年初一,族里的人都要来主家拜年,今年是什么节点想必不用我再过多重复了吧。”说着说着她又拿出一份档案袋,“你们先看看这些东西。” 三人传看,花霆瑞率先发现不对劲,他脸色森寒,看向慕秀芝,“妈,这个……” 慕秀芝蔑然一笑,眼神骤然黯灭,解释道:“那些老家伙肯定会抓着花霆珏不放,所以我事先留了一手,谁家没点破事呢。” “不过,不到必要时刻这些可以不用拿出来。” 姜望舒低头细看手中的资料,一一浏览,一字不漏,看完后顿时明白她此番用意。 合上文件,她勾唇笑。 慕秀芝交代三人一些事宜后便让他们回去,不过却留下了姜望舒,她起身绕着办公桌踱步,“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留下来吗?” 第233章 叔公上门 姜望舒停顿片刻后了然于心地笑了,她声线凛冽地玩笑道:“您这是要给我单独开小灶?” 慕秀芝眉眼舒展,神色认真又不失松弛,“我只是想告诉你,当有人故意倚老卖老的时候,不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年纪大可以是托辞,年纪小也可以。” 一点就通说的就是姜望舒,她瞬间领悟,眸中的戾气一闪而过,亦正亦邪地笑着点头,“行,我明白了。” 慕秀芝最喜欢最满意的便是她的聪慧狠辣,以及如精密仪器般的洞察力,这样的人才配生存在波云诡谲、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家豪门里。因为她不会被人吃,对待敌人她只会食其肉、啖其血。 尽管如此,她还是心存一丝忧虑,“四月份,小六满月,我会正式将家主之位交给花霆瑞,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来得及吗?” 姜望舒目光如炬,“嗯,应该可以。” “那就行,对你我还是放心的。”毕竟姜望舒现在怀有身孕,慕秀芝还是叮嘱她:“不过也不必太累,一蹴而就并不是最佳选择。” “好。” “早点休息吧。” “您也是。” 花霆珏困得不行,他一直在门口等着姜望舒出来,一看到她的身影就赶紧上前,“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到底聊了什么啊?怎么聊这么久。” 豪门世家像是血腥味弥漫的屠宰场,姜望舒不想让花霆珏沾染上,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道:“就探讨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哦哦。”对于姜望舒的话花霆珏深信不疑,赞同地点点头,“也是,你们几个事业强能说什么呢。” 他揽过姜望舒的肩膀,“走了走了,睡觉了,我已经让保姆她们把那些缠人的小萝卜头带回房间睡觉了。”一边走一边和她吐槽:“你是不知道,他们一人一句,还讨论什么烟花爆竹的化学制法,我一个脑袋三个大!” “一点都不可爱!” 姜望舒被他抱怨的口气逗乐了,忍不住打趣他:“谁让你非要和一群天才儿童玩的啊。” 花霆珏丧气且无奈地说:“不跟他们玩,我也跟你们玩不到一块儿啊。”花家处处是高材生,完全没有平庸之辈呼吸的余地。 卷又卷不过,最适合的还是摆烂。 主卧,花霆珏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幽幽感叹道:“还是鱼鱼好,我和她才有共同话题。”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姜望舒皱眉,但天色已晚困意袭来,以至于她没有去深究他的话。 …… 大年初一,花家大宅同往常一般热闹。 不仅是因为花霆珏生日,而且一群又一群的人踏破门槛来主家拜年。 其中还有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人,看着倒是比慕老爷子还年长。他被两三个壮年男子搀扶着,杵着拐杖不紧不慢地朝慕秀芝走来。 花霆珏和姜望舒并排站,看清来人后嫌弃地摇头,嘀咕道:“我去,这老头子怎么来了?” 姜望舒面无表情地盯着来人,她提前看过慕秀芝给的族谱资料,自然也知道这位老头是谁。 刹那间,她捕捉到慕秀芝的眼神暗示,转头问花霆珏:“你不是说宋易安他们约了你出去庆祝生日吗?怎么还不出门。” “我等你啊。”花霆珏朝她挑了挑眉。 姜望舒试图支开他,“你先去,我一会过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霸道的回答让花霆珏瞬间顿住,两人僵持了半分钟,还是花霆珏先投降,“好吧好吧。” 旋即他悄摸离开。 …… 慕秀芝淡漠一瞥,站如冷松,岿然不动,没有上前迎接,只是动嘴皮子关怀道:“叔公,您何必大老远跑一趟呢?按理说应该是我们这些小辈去看你的。” 她喊的“叔公”看着慈眉目善,笑吟吟地摆摆手:“秀芝啊,我也好长时间没来了,这不趁着新年来看看孩子们。” “叔公辛苦了,您请坐。”说罢,慕秀芝稳稳落座主位,她手指的方向是勉强和花霆瑞平起平坐的下位。 花启飞是如今花家族里辈分最高的,若是按照尊老爱幼的礼仪,他理应备受尊敬地坐上位,可慕秀芝哪会将家主之位让给他呢。 花启飞脸色一变,但转瞬即逝,无所谓地继续笑脸相待。毕竟他已经习惯了,慕秀芝为人处世强硬霸道,忍让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可他旁边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鼻孔出气,“爸,您好心好意来看小辈们,可人家却不领情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清楚,在场众人落座的动作一顿。 花霆瑞起身,他身形颀长,眼神森寒深邃,没有半点笑意,看向刚刚说话的人,也就是花启飞他儿子花建明,“三叔,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自己是长辈,但花建明打心眼里惧怕这个主家的堂侄子。他也算个窝囊废,只会结结巴巴地回怼花霆瑞:“什么什么意思,你……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花霆瑾也开口问:“我们确实不太明白,还请三叔指点迷津。刚刚您说我们不领情,我们花家向来以礼待客,哪里来的不领情呢?”他谈吐恭敬温和,但句句带刺,扎得人哑口无言。 “我……”花建明被说得无法反驳。 花建明自觉丢脸,恼羞成怒的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身后一个青年桎梏住,暗暗提醒他:“爸,这不是家里。” 花建明心生烦躁,但最终还是按耐住冲动。 花立新朝花霆瑾道歉:“大伯母,大堂哥、二堂哥,我爸一时口误,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慕秀芝一言不发,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第234章 被逼退位让贤 而置身事外的花启飞快速察言观色,但他看不出慕秀芝的情绪,于是这时候他像往常一样当起了和事佬,咳嗽两声,假意呵斥自己的儿子:“建明,怎么说话的!” 他依旧和蔼地笑着,“不好意思啊秀芝,建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我惯坏了,没什么分寸,他性子和霆珏差不多,你多担待担待。” 一语双关,这是花启飞惯用的伎俩。 “呵……”慕秀芝不把他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看在眼里,低头抿了口茶,而后抬头,“我儿子我自会惯着,但别人儿子我一般不会惯着。”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脸,花启飞没再伪装,彻底撕破脸,慈祥和蔼的神情转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戾。 “惯子如杀子,我这个儿子不成器没关系,毕竟他不影响花家大局,可……”他故意欲言又止。 老狐狸的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慕秀芝讥讽道:“堂叔,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本该和和气气的,但你们似乎有别的想法。” 花启飞眼底划过一抹狡诈与得意,“秀芝啊,你身为花家家主,应当知道家族发展大于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可千万不能徇私舞弊啊。” 他端着长辈的架子,侃侃而谈:“发展将就协调健康,否则容易独木难支,集团蓬勃向上,但这分公司的分红未免有些缩水了。星耀地产、恒天药业、巨成家具、明月山度假区、广贸大商场等等,这几年的收益一直波折起伏,呈下滑趋势。纵使花家家大业大,但也架不住家产像流水一样哗哗的贬值吧?” 花启飞拉着自家孙子的手,骄傲自豪地说:“我们家立新去年从斯坦福毕业,一毕业就去分公司历练,只用了三个月就让名下的公司转亏为盈。” 他笑里藏刀,步步紧逼,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我认为他可以接手那些亏损的分公司。” 花立新一身西装斯文有礼,默默站着,并未表态。 慕秀芝依旧笑着,只是声音冷了些:“堂叔,那是我家霆珏的,您老是不是记错了。” “秀芝啊,我虽然人老了眼也花了,但好歹是族里的长辈,还不至于到了老年痴呆的程度。祖训有言:‘凡花家子孙无能者,皆需退位让贤,以顾大全’。”花启飞缓缓念出祖训。 “我说的没错吧?侄媳妇。” 慕秀芝不怒反笑,眼里淬着寒冷刺骨的杀气,“谁是无能者?我不太清楚,堂叔不妨直言。” 而听到这句话的姜望舒指尖暗暗蜷缩,黑眸沉沉,一缕暗芒划过。 叔公是吧?呵,她可没什么尊老爱幼的好品德。 “无能者,意为没有能力的人。”她直接打断了花启飞接下来的话,大家的注意力被她吸去。 姜望舒容貌清冷,气质如山间薄雾,但言辞却犀利刺耳:“我见过有人用来形容四五十岁还啃老的中年人,没见过用来批判刚出社会的大学生的。”最后她甚至勾唇嘲讽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你……”被戳中的花建明瞬间脸黑,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地指着姜望舒,“你……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这是你能说话的地儿吗?” 姜望舒怕过谁,扯了扯唇,字字珠玑:“若是老了会变成您这样的,我宁可当小丫头,年轻一辈子!” 花启飞也来气了,拉着一张脸。他儿子不争气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他一手培养孙子,但被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说那便是羞辱! 他阴沉地瞪着慕秀芝,语气发狠,“侄媳妇,你们就是这么纵容孩子的吗?敢对长辈出言不逊!” 慕秀芝轻描淡写地说:“小姑娘嘛,年轻气盛不懂事,堂叔你们和一个小女孩置什么气啊。” 一句话,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至于您刚刚说的什么接手,我不同意。家产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立新想要历练的话我可以给他安排,海外多的是机会。” “您说的祖训……” “是否忘了另外一条,若族内有人质疑,需等待下一位家主继任时由各位股东、董事裁决分配权。” 慕秀芝眸光幽暗,语气不疾不徐,“别忘了,现如今我依旧是花家家主,我还没放权呢。” “堂、叔。”一字一字从她嘴里念出,声音震人心魄,如重锤敲打着每一位狼子野心的觊觎者。 花启飞横眉怒目,抿唇与慕秀芝对峙,花建明被震慑住,他们不再吱声,而花立新坚定的目光也有所动摇。 但花启飞立即回过神来,他起身甩袖,冷哼道:“好啊,那我们就等着瞧吧,看看究竟是谁有能力继承这些产业!” …… 放下狠话后花启飞起身,拂了拂花白的胡子,狂妄一笑,“我们走!”他带着花建明和花立新扬长而去。 踏出花家大门的那一刻,花启飞脸上挂着嘲讽的笑,但花建明从小生存在慕秀芝和几个优秀的小辈光环下,恐惧惯了,心头顿时惴惴不安。 “爸,慕秀芝她不会真的有办法吧?” 花启飞嗤笑:“哼,慕秀芝嘴硬而已,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想找时间拖延罢了,集团总部都够他们三个忙活的了,哪能腾出手解决这些啊。” 花家产业繁多冗杂,花霆瑞和花霆瑾都分别负责不同的产业,的确腾不出手来管理花霆珏名下的企业,平时都是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因此才会亏损严重。 越说越得意,花启飞肆意贬低道:“她是有两个聪明能干的儿子,左膀右臂。可惜啊……她的小儿子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忽地,他啐了口,“还想霸占那么多家产,做梦!” 花启飞因为是姨太太所生,因此当初分家产的时候没有他们的份,只有少的可怜的一点点分红。好在他长寿,熬死了花家众多长辈,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尊敬地位,即使只是表面也能分得些财物。 听到花启飞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小崇拜他爸的花建明蠢笨,对此深信不疑,并且被气氛所渲染,心怀窃喜,也跟着附和花启飞:“是啊,爸,还是你聪明啊,这回我们一定能把属于我们的家产抢回来的!” 车内唯独花立新没有说话,他眉头紧皱,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疑虑:“爷爷,我觉得刚刚那个女孩很可疑!” 突然被泼一盆冷水,花建明烦躁地想骂人,尤其是他这个备受他爸器重的儿子,因为他越是聪明就越显得他这个老子很蠢。 于是花建明怒瞪花立新,冷嘲热讽:“哎哟我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读书读傻了吧?怕一个小姑娘,没用。” 花启飞被猛地搅了兴致,绷着脸,有些愠怒,看到花立新犹豫不决的神情,他甚至被花建明的说辞带偏。 他立即教训道:“立新,做大事者最忌讳畏手畏脚,爷爷不希望你再有下次。” 花立新无奈,只能低头道歉:“我知道错了,爷爷。”花启飞见状嗯了声,“好了好了,知错能改就行。” 在一旁拱火的花建明见到儿子吃瘪,忍不住轻哼,露出得意的笑。 …… 花家。 慕秀芝让人将茶水全都撤下去,因为她觉得看了晦气,随后她看向姜望舒,“花启飞特意挑这时候来逼宫无非是笃定我们无法抽身、无暇顾及,他生性狂妄,会暂时被蒙蔽双眼。” “但他身边的花立新是个定时炸弹。” 慕秀芝温声提醒姜望舒:“你多注意点,花立新或许会有些难缠。” 她喊花霆瑾,“霆瑾。” “妈。” “把三房的印章给望舒。” “好。” 花霆瑾从一旁的保险柜里取出一枚印章,打开盒子确认后递交到姜望舒手上,他语气温和,“弟妹,给。” “谢谢。”姜望舒伸手接过。 慕秀芝给她解释:“但凡继承家业者皆会有私人印章,这是花家祖辈传下来,这枚印章所辖制的财产甚多,希望你能谨慎保管。” “既然你已收下,那么从即刻起,你将会是花家的第三位继承人。” 姜望舒稍稍收紧握住印章的手指,掌心贴着用上好玉石雕刻而成的印章,手感极好,触手生凉。她知晓接下它意味着自己的肩上多分责任,点头启唇应道:“好。” …… 京膳楼,包厢。 花霆珏、宋易安、文彦霖、郑天朗四人围坐在一起。 见平时出双入对的好兄弟只身一人,郑天朗纳闷道:“哎,珏哥只有你一个啊?她没来啊?” 花霆珏摇头,“哦,她说临时有事不来了,让我们玩。”怕他们多想,他还顺道解释清楚:“她最近工作太多了。” 一说到工作忙碌,文彦霖不禁感叹道:“唉好吧,书玉也是紧跟舒姐的步伐啊,她现在是首席了,舞团全世界巡演,所以今天也回不来了,她还托我给你们一家三口带了礼物呢。” 说着他还拿出好几袋子的礼物。 “是吗?”一听最后一句话花霆珏霎时来了兴致,“书玉还是细心呐,竟然还给鱼鱼准备了礼物。” 其他三人捕捉到他口中的新字眼,于是发出疑问:“鱼鱼?咱侄女啊?” “对啊。”花霆珏也懒得隐瞒了,反正都是兄弟。文彦霖激动又高兴,“真确认是女儿了吗?” “嗯嗯。” 得到确认的文彦霖大手一拍,“那可太好了,看来我的礼物没有白准备。” 花霆珏追问道:“什么礼物?” “No!”文彦霖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伸出食指摆了摆,他坚决不愿透露:“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花霆珏扭头,双手抱胸,“嘁,不说就不说,反正最后我都会知道的。” 都已经是快步入社会的人了,还和以前一样幼稚,还是宋易安开口提醒他俩:“好了,今天不是阿珏的生日吗?” 文彦霖被点醒,“对啊,先庆祝生日再说。” 兄弟三人齐齐望向花霆珏。 “生日快乐啊!” “阿珏生日快乐!” “珏哥,生日快乐!”文彦霖高高举着酒杯,朝他挤眉弄眼,“终于到了能领证的年龄咯。” 花霆珏勾唇得意地笑,神色奕奕,纨绔又风流,“那是,我过几天就是持证上岗的了。” 这话听着不得劲,郑天朗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婚姻可是爱情的坟墓,你居然还揣个崽。” 花霆珏用桌上的骰子砸他,佯装生气地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丫怎么说的话!” 他狠狠扎着郑天朗的心,“再说了,你敢说你不想走进去吗?你那是没得路走!” “噗哈哈哈。”旁边的文彦霖噗嗤笑出声来,他们谁不知道好兄弟郑天朗苦心孤诣想复合,但却苦于寻不到法子。 连宋易安都忍不住掩唇失笑。 “闭嘴!”郑天朗脸黑如锅底,气愤地把骰子扔了回去。 “哼。”花霆珏笑容灿烂。 Round 1——花霆珏胜! …… 难得聚齐,酒过三巡,从饭店辗转到酒吧,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一向酒量不错的几人都醉醺醺地趴在沙发上。 花霆珏虽然困了,但是却不忘要回家。 他晕乎乎地摸手机,“手机呢,我要给我老婆打电话!”文彦霖喝的东倒西歪,长腿地搭在他腿上,花霆珏无情推开,继续寻找手机。 嘴里念个不停:“手机呢?老婆呢?打电话。” 嗡嗡嗡的跟蚊子一样惹人烦,躺在地上的文彦霖伸手朝空气拍了拍,口干舌燥,他砸吧砸吧嘴,嘟嘟囔囔地说:“别喊了,珏哥,舒姐不在这儿。” 有人回应自己,花霆珏抓着文彦霖不放,喝了酒的他脑子不够用,迷迷糊糊地逼问道:“那她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老婆。”文彦霖困得要死,翻了个身。 花霆珏一听,以为是有人和他抢,使劲摇晃着睡梦中的文彦霖,扯着嗓子嗷嗷嚎叫:“当然不是你老婆,你哪有那福气,那是我老婆!” “我老婆呢?!” “我老婆呢?” 门口来接花霆珏回家的姜望舒:? 第235章 持证上岗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想跑路,旁边站着给她开门的酒吧经理,此刻姜望舒想立马挖个地道土遁。 经理非常有眼力见地带着人撤退。 而被扯着领口的文彦霖因为快要窒息而骤然瞪大眼睛,“咳咳咳……救……我……”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姜望舒快步走进包厢,拉开花霆珏的手,成功解救他。 “好了,回去了。” ?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花霆珏回头,他紧紧抱着姜望舒的腰,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喃喃问道:“老婆你去哪儿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对于他的问题姜望舒一头雾水,“嗯?我一直在家啊。” 然而花霆珏已经听不进去了,一个劲地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啊,我想回家,回家……” 姜望舒意识过来了,他正说醉话呢。她叹了口气,“走了回家了。”然后又问他:“自己能站起来吗?” “能!” 花霆珏点头,跟军训似的迅速起身,抬头挺胸,腰杆挺得板正,眼睛炯炯有神地平视前方。 往那儿一站就是兵! “……” 姜望舒无奈扶额,心想倒也不必这么夸张。她小心翼翼将他搀扶起来,“慢点,别摔着了。” “嗯嗯,不会的。”花霆珏的手早已有了肌肉记忆,他长臂一伸,紧紧搂着姜望舒的后腰。 包厢里还有醉得不省人事的三个人,姜望舒吩咐余东:“余东,剩下三个你让人安排一下。” “好。” 听到姜望舒喊余东,花霆珏“咦”了声,满脑子问号,扭头一看,又是熟悉的面孔,然后他伸出手,笑得憨厚友善,“兄弟,是你啊,好巧啊咱又见面了!” 被强行握手的余东在姜望舒的眼神示意下忍住脾气,他一向沉默寡言,僵硬地点点头说:“嗯,很巧。” 寒风一吹,花霆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意识也清醒些,智商突然上线,“哎?你叫余东啊?” 他自顾自的说:“我认识一个朋友,叫余西,好巧哦,你俩的名字好像兄弟名诶!” 危! 生怕他发现端倪,姜望舒急忙捂住他的嘴,被捂嘴的花霆珏说不出话来,“唔唔唔……” 她只得拿出杀手锏,半哄半诱,“走了走了,回家了!夜里凉,可别凉到你女儿了。” 一经提醒,花霆珏恍然大悟,“对对对,你们俩不能着凉!”说着他不假思索地脱下外套,把姜望舒裹得严严实实的。 姜望舒趁机把他推到车里。 回去的路上,花霆珏枕在她腿上,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肚子,开启碎碎念模式。 “老婆,鱼鱼什么时候出来啊?书玉他们都买了礼物,我也给她买了好多好多东西,你说她会喜欢吗?” “我会是个好爸爸吗?” 姜望舒逐个逐个回答他的问题,“还有五个月,她会喜欢的,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爸爸。” 花霆珏听了心里十分舒坦,他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情感,又问道:“那你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我才愿意和我领证的?” 话音刚落,车厢内陷入僵局,寂静无声,依稀能听见车窗外呼啸的风声以及刺耳的鸣笛。 姜望舒沉默了。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是婚姻的悲观主义者,尽管来到京市后见识了许多恩爱有加的夫妻,但仍然难以消弭她孩童时期的恐惧。 她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可却因为女儿打破了规则。但真的只是因为女儿吗?她不敢妄加推断。野心和自我排在首位,这是任何人任何事的到来都无法改变动摇的,这也让姜望舒难以真正地打开心扉。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这一刻,花霆珏酒醒了一大半,睁开眼,桃花眼中冗杂的混沌瞬间烟消云散,他何尝不知道答案呢。 但人嘛……总是“无中生有”,在不可能中找希望,他也清楚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她根本不会留在这里,甚至若是没有重生的那点记忆,依照她的性子可能都不会愿意生孩子,因为她很讨厌小孩的。 可偏偏他还是想问。 压抑沉闷的氛围让寒冷空旷的雪天更显寂寥。 好在沉默只是短暂的,因为花霆珏又想起一件大事。 他大喊:“等等!” 姜望舒揉了揉眉心,“又怎么了?祖宗。” “我还没吃蛋糕!停车,我要去买个蛋糕!”花霆珏一身牛劲,拍得车窗砰砰作响。 姜望舒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往回扯,腿压着他的大腿,生生把他摁在座位上,“我买了,回家吃!” 花霆珏不信,“真的?” “嗯,煮的。”姜望舒倦了,胡言乱语。 …… 花霆珏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姜望舒从冰箱里取出蛋糕,摆在两人中间。 她拿出蜡烛,偏头问:“插多少根?” “三根!”花霆珏伸手朝她比了个“三”。 为什么是三根呢?因为……他一根,她一根,鱼鱼一根,一家三口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虽然不解其中的含义,但姜望舒还是照做了。灯一关,蜡烛柔和的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姜望舒望着他,“好了,闭眼许愿了。” 花霆珏闭眼许了一个愿望,生日歌都放完了,他才睁开眼,但就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又迅速闭上眼,贪心地许了第二个愿望。 心中默念:“我希望她早日爱上我。” 这个“她”不言而喻。 不理解他的行为,姜望舒狐疑道:“你干嘛?” 到底心中还是有怨怼和气恼的,剑眉星目颇冷,花霆珏开口呛了姜望舒一句:“怎么了?我想多许一个愿望都不行吗?” “你吃枪药了啊?我有说什么吗?”莫名其妙被他怼的姜望舒气笑了。 “哼,别干扰我,我吹蜡烛了。” 姜望舒幽幽地说:“赶紧吹吧,再不吹灭了。” 一听这话,花霆珏紧急看向蜡烛,果然快烧没了,他直接一鼓作气把蜡烛全都吹灭。在蜡烛熄灭之际,他还对刚刚许的愿望进行了补充—— 他不止要她早日爱上他,而且他要等,等她对他死心塌地,然后天天让她给他表白,写情书!! 越想越美滋滋,花霆珏一连瞄了好几眼姜望舒,缓缓勾唇,脸上绽放出一个灿若骄阳的笑容。 姜望舒不懂他眼中莫名多出来的正熊熊燃烧的炙热,心想应该是又犯病了。念在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干脆放弃抵抗,任他打量。 同时敲了敲桌子,“看什么看,切蛋糕!” “噢噢。” …… 初八,民政局上班。 花霆珏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 看着镜子里西装革履的自己,要发型有发型,要脸蛋有脸蛋,简直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他左看右看,随意薅了薅头发,满意极了。 “卧槽,哈哈哈,我也太帅了吧!” “我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姜望舒这辈子能和我结婚有福了,她也是好起来了。” 从他身后路过的姜望舒:“……” 她抬手给了他一勾拳,“少说脏话,注意胎教。” “噢噢。”花霆珏立马抿唇。 他俯身弯腰,轻轻拍了拍姜望舒的肚子,语气温柔得不行,“对不起鱼鱼,爸爸刚刚不是在说脏话,只是描述一种植物,我草——我们家的草。” “现在还早,八点都不到,你捂住耳朵乖乖睡觉。等会爸爸妈妈领证的时候再出来见证吧。” “爱你~~” 姜望舒:“……” 到底谁才是小孩啊? …… 民政局。 资料是早就填好的了,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差拍照和拿证了。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摄影师耐心又礼貌地询问:“珏少,您和夫人看看照片合不合适。” “好。”花霆珏接过照片低头一看,忍不住皱眉,他把照片递给姜望舒,“你怎么不笑啊?” 姜望舒无言以对,因为她确实生性就不爱笑。 花霆珏挥手,“重来!” 姜望舒无奈重新笑。 又拍了好几组,花霆珏总有不满意之处。 “这张笑得好僵硬啊!” “这一组你觉得很勉强吗?” “自然一点。” “你是来和我领证的,不是被绑架了!” “上宣誓台了,你亲我一下呗。” 絮絮叨叨半天,一番操作下来姜望舒脸都笑僵了。对于花霆珏的吹毛求疵她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嘛。 但架不住某人蹬鼻子上脸,最后一次拍照时姜望舒默默掏出拳头,花霆珏眼神躲闪,气焰一熄。 “其实……这张也还可以哈。” “嗯。” 钢印一落,未婚变已婚。 花霆珏如释重负,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因为他们家鱼鱼再也不是非婚生子了! 拿到热乎乎的结婚证,花霆珏心情激动,让人给整个民政局都发了喜糖,“谢谢大家,麻烦你们了。”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们也纷纷为他们这对新婚小夫妻送上祝福,“珏少客气了,祝你们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谢谢谢谢,一定会的。” 花霆珏将结婚证妥帖地放在西装内口袋,宝贝地拍了拍,然后朝姜望舒摊开手,掌心向上。 “什么?” “把你的结婚证给我一下。” “干嘛?”姜望舒一脸迷惑,但还是把结婚证递给了他。 花霆珏脸上划过一抹狡黠与窃喜,他清清嗓子,“咳咳,我觉得结婚证还是由我保管吧。” 所以他看了就不还了?姜望舒嘴角一抽。 花霆珏猛地逼近,两人鼻尖轻轻碰了下,距离近的眼里只有彼此,他们视线交织,他盯着她勾唇坏笑,“怎么?怕我坑你啊?” 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姜望舒回神,后知后觉地推开他,“随……随你。” “哼。”结婚证在手,花霆珏得意洋洋。 …… 回到花家。 他们踏进门的那一刻礼花悄然绽放。 韩晚珍和秦盈盈他们相继送上祝福。 “恭喜恭喜!” “小夫妻终于领证了!” “小叔叔新婚快乐!” 一个个小萝卜头们也齐刷刷地喊:“小婶!” 人太多了,祝福都接不过来了,领了证算是真正意义上融入花家,姜望舒还有些不太适应家庭的美满幸福。 好在活跃气氛从来不需要她出头,花霆珏一人包办,“哈哈哈,来来来,你们也吃点喜糖!” 挨个挨个发完喜糖,花霆珏摊开手要礼物,“吃了喜糖,拿了红包,那你们的礼呢?” 大家拿糖的手一顿,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啊? “啧啧。”韩晚珍摇摇头,但还是给花霆瑞使了个眼色,花霆瑞递给她几个红包,韩晚珍原本想拿给花霆珏,但红包的方向一转,突然对准姜望舒,“六个红包,我和瑞哥给你们的,两大一小都有哦,新婚快乐。” 花霆珏手搭在姜望舒肩膀上,眉眼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拿着呗,老婆。” “谢谢……” “谢什么?” 在韩晚珍迫切期待的眼神下,姜望舒还是硬着头皮喊出了那个称呼,“谢谢……大嫂。” 韩晚珍满意地点点头,“哎呀,这就对了嘛~”被姜望舒那么一喊她心里莫名有些爽,想当初她还挺害怕这个小女孩的,现在她都当上人长辈了。此刻她庆幸自己嫁的是三兄弟之中的老大,一声大嫂、终生都是大嫂! 秦盈盈也笑吟吟地拿出红包,温柔地祝福他俩:“新婚快乐望舒,希望你们能恩爱长久、相守一生。” “谢谢二嫂。” “谢啦,二哥二嫂!”花霆珏附和她。 连几个小孩花霆珏都没放过,一一送上礼物。 “妈,你的呢?” “喏。”慕秀芝二话不说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 花霆珏看了看数量,好像有点多,他诧异道:“咦,怎么还是六个啊?” “你爸的那份。” “哦……”花霆珏愣了愣,但旋即又反应过来,抬头大声喊:“谢谢妈!我等会儿就去给我爸上香。” 慕秀芝瞥他,“呵,上香就免了,省的你把贡品全吃完了。” 这话不好听,花霆珏不爱听,他脸有点热,反驳道:“嗐,妈,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但周围花家众人的表情已然说明一切。 “啧,你们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啊?” 话音刚落,人群散开。 “嘁。”花霆珏见状失望地摇摇头。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姜望舒和他。 他缓缓将目光落到姜望舒白皙清冷的脸上,眉梢一挑,扯了扯唇,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风流之态逗她:“咳咳,你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比如……叫我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的,姜望舒反应极快地找借口开溜:“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先上去处理工作了。” 第236章 你幸福吗? 三月,韩晚珍在医院顺产生下她千盼万盼的女儿,自此儿女双全,并给小女儿取名花凝。 花家再次迎来新生命,所有人都去月子中心看望韩晚珍和花凝。 姜望舒负责关怀韩晚珍,而花霆珏则是偷偷溜去看小侄女,刚出生不久的花凝白白嫩嫩的,憨态可掬。 花霆瑞正抱着女儿哄睡,花霆珏心痒难耐,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我可以抱一抱吗?” “会抱吗?” 谈及这个花霆珏信心满满,拍了拍胸脯,“当然,我可是上过金牌奶爸班的,而且还是拿了奖杯的三好奶爸!!” 闻言,冷酷严肃的花霆瑞都不禁愣住。 他小声提醒花霆珏:“好,那你试试,小心点,凝凝有些怕生。” 花霆珏信誓旦旦地说:“嗯嗯,我知道的。”刚开始,花凝确实在他怀里很乖,像是一团软绵绵的云朵,花霆珏开始得意,“看吧,我就说没问题。” 俗话说,骄兵必败! 话音刚落,花凝嗷嗷大哭。 花霆珏大惊失色,他……他什么都没做啊?愣了好几秒,他赶紧把手里的侄女还给花霆瑞,“大哥,给你。” 小花凝嗅到花霆瑞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立马不哭了,乖乖地咂吧咂吧小嘴。 花霆珏:“……” 搁这演我呢? 他悻悻跑回姜望舒身边,终于缓了口气,“呼,吓死我了。” 姜望舒打趣他,“哟,金牌奶爸来了。” 花霆珏纳闷极了,“我明明是照着教科书学的啊?怎么会出问题啊?” 姜望舒瞥了他一眼,“因为她不是课上的模特,你也不是她熟悉的爸爸。” 这一点拨,花霆珏恍然大悟,“是哈,难怪了。”他温柔地摸了摸姜望舒微微隆起的腹部,欣慰不已,“幸好我有鱼鱼,我是她亲爸,她肯定亲我!” “……” 姜望舒侧头呆呆地望着摇篮中的花凝,嫣然一笑。她记忆中女儿也是这样,软软糯糯的像颗大白汤圆,皮肤白皙、圆溜溜的黑眸纯真无邪。 韩晚珍难得见她神游傻笑,忍不住调侃她:“放心吧,你和小珏的孩子肯定也会特别漂亮的,毕竟你老公可是咱京市第一美呢。” 闻言,姜望舒哭笑不得。 但这话确实没错,花虞确实继承了花霆珏的美貌,潋滟桃花眼、精致明艳的轮廓、简直是一比一复制粘贴。 …… 花凝满月宴即将来临,山雨欲来。 姜望舒坐在灯下一丝不苟地处理工作,她眼睛有些干涩,于是抬眼想着看看窗外春色。 却不想一眼便看到对面正在摆弄木雕玩具的花霆珏,那是他专门为女儿准备的,他一丝不苟、全神贯注地雕刻、组装着,全然不知花家的险境将至。 一时兴起,姜望舒敲了敲桌子,托着腮目光温柔异常,像是寻常的闲聊般轻声问道:“你觉得你现在幸福吗?” “啊?” 冷不丁被问及是否幸福,花霆珏愣了一下,但旋即他放下手中的刻刀,认真想了想她的问题,想好后果断点头,“幸福啊,怎么了?” 他答得爽快,不似敷衍。姜望舒呼了口气,笑了笑,“没事,幸福就好。”她摇摇头继续工作。 幸福就好,那也算不辜负大家的辛苦。 或许从偌大的家族来看,花霆珏的行为自私、无益于花家,他鲁莽冲动、不够聪明,难以承担重任。但他就是有本事,让身边人心甘情愿为他付出。 不论是慕秀芝、花霆瑞、花霆瑾还是如今替他撑起花家的姜望舒,无人逼迫,他们从始至终都是自愿的。 随后,花霆珏推了推她,塞了个东西到她掌心,激动地催促道:“快,想不想写点什么?” 姜望舒低头一看,是熟悉的纸条。 花霆珏每做一个玩具都会记录下来,然后拍照留念,写上当时的想法与感想,他打算将关于女儿的一点一滴都记录成册。 他今天写的是:「致鱼鱼,这是爸爸做的木雕摇摆鱼,图纸是你妈妈给的,她理工科学霸嘛,但手工部分是由爸爸亲手完成的。」 姜望舒拿起一旁的钢笔写字。 「已阅,你爸成功get到一个能养活自己的新技能!」 然后她巧手摆弄一番,细长的手指将小小的纸条折成千纸鹤,最终顺着玻璃壁滑入瓶底。 看着大大的透明玻璃罐,花霆珏勾唇笑着感叹:“OK,等这个瓶子集满,鱼鱼差不多该出来咯。”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疑问,花霆珏渐渐逼近,狐疑地问道:“哎,对了,妈为什么让我们暂时隐瞒结婚的事啊?按理说不应该啊。” 姜望舒脊背僵硬,但转眼便沉着冷静地回答他:“她或许有自己的考虑吧。” “也是哈。”花霆珏饶有其事地点点头。 但思虑片刻后姜望舒还是打算委婉透露点什么,她谨慎地说:“你知道花家给了你多少继承权吗?” “嘶。”她乍一问倒是让花霆珏吸了口凉气,他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从来不管这些的,我也没那本事,平时拿点分红得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你想管啊?”而后挑了挑眉,一脸坏笑,“总算意识到你的身份转变了吧?” 姜望舒:“……” 她沉默了,花霆珏以为她默认了。 于是他说:“行,那我改天问问我妈呗。”他甚至宽慰姜望舒:“放心,她肯定同意,反正你当家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姜望舒拧眉,一言难尽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这一刻她突然发现有时候脑子这种东西还真不能强求,最终,她表情颇为复杂地“嗯”了声。 算了。 忽地,电话铃声响起,姜望舒眼神一暗。 “我出去接个电话。” “哦哦。” 第237章 潜在的盟友 伴着月色,姜望舒不知不觉间带着余东出门,她来到一处私密会所,似乎是在等谁。 不一会,一位身着驼色大衣,齐肩短发的女人气质干练、步履沉稳地走到姜望舒面前,红唇勾勒完美,一对大大的银色素圈耳环格外醒目。 她坐下后礼貌地朝姜望舒颔首道歉:“抱歉姜小姐,我来迟了。” 姜望舒看了眼时间,并未在意她的迟到,只是伸手指向她面前的座椅,启唇示意道:“花小姐,请坐。” 她口中的“花小姐”是花启飞的孙女——花希悦,也就是花立新同父异母的姐姐,花建明迷恋花丛,爱招蜂引蝶,孩子不少,他虽然蠢,但好在他的儿子女儿比他强。 花希悦人如其名,长相明艳令人愉悦,但她的性格却与名字大相径庭,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姜小姐,哦不,我该改口叫您姜董吧?” 姜望舒抬头,“无所谓,一个称谓罢了,花小姐随意。” 花希悦点点头,开门见山:“我想,您今天找我想必不是为了亲戚之间的简单寒暄吧。” 她直来直去,姜望舒也不爱兜圈子,直言不讳道:“花小姐今年快三十岁了吧?和你同龄的花霆瑞、傅承乾以及大部分同学如今都已经手握家族大权,只有你还一直在经理的位置上止步不前。” 闻言,花希悦面色极差地抿唇,目光渐冷,她瞪着姜望舒,手指攥得紧紧的。 可姜望舒却视若无睹,继续说:“花小姐你并非没有才能,只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你出尽风头,我说的对吗?” “嗯,对。”花希悦眯着眼与姜望舒对视,视线凛冽如腊月寒风。 豪门望族鲜少会让女性掌权,更别提让女儿继承家业了。相较于给予真正的权力,他们更乐于丢点宠爱将她们喂养长大,成为最好的联姻工具,美其名曰实现价值,不辜负家族多年来的精心栽培。 花希悦亦是如此。 花启飞这一脉狼多肉少,无能者有能者皆贪婪地觊觎着那一点点家产,可决定权在花启飞手里,他选定了花立新。尽管花希悦能力远超花立新,但到头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催婚和打压。 不是所有家主都叫慕秀芝。 慕秀芝的魄力与眼光无人能比,她绝不会因为性别而放弃任何一位继承人,只会因为无能而弃用。姜望舒、花椿都是她看中且决定大力扶持培养的。 姜望舒敛去锐气,如白玉般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唇瓣翕张,抛出诱饵,清冽的声音蛊惑人心,“只要你愿意,我会把手里5%的花家产业交与你打理。” 她眼眸流转,语气略有停顿,“如果结果令我满意,我会把花启飞手里的继承权全部给你。” “当真?”花希悦震惊,握着水杯的右手激动一颤,杯中液体摇晃,溅落到她手背上。 她心动了,没有人会不对权力心动。 姜望舒缓缓勾唇,“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诱饵已经撒好,只待鱼儿上钩了。 欲擒故纵,姜望舒瞥了眼后起身佯装离开,一双眼睛却漫不经心地落到花希悦脸上。 “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跟着花启飞有出路,还是跟着我们有大展拳脚的一方天地。” “我给你三天时间。” 花希悦紧绷着脸,手心浸出薄汗,姜望舒说话的期间她一直在心中权衡思索。 在姜望舒转身踏出包厢门前,她倏地出声:“不用了。” 背对着她的姜望舒脚步一顿。 花希悦深呼吸,而后她回头,面带微笑地朝姜望舒走去,果断伸出手,“我答应你。” 姜望舒回握,笑吟吟地改口道:“合作愉快,希悦姐。”花希悦点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弟妹。” 这便是姜望舒选花希悦作为盟友的原因。花立新心思深沉,与聪敏果决的花希悦是对手,而且她和花启飞他们关系密切,但暗藏积怨已久的愤懑。 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和这群老家伙玩宅斗。毕竟如果她手底下的企业事事都需要她呕心沥血,那么她迟早累死在工作上。 别人累不累她不在意。 薛廉、花希悦等人都是她找的盟友,他们为别人做事不如为她做事。因为她手里的筹码一定比任何人都拿得出手。 …… 如姜望舒所料,花立新确实心思颇深。 他暗中派人盯着花家,“少爷,花家上上下下口风都很紧,我们探不出任何消息,只知道姜望舒来花家好几年了,一直住在花家。而且……与三少关系密切,似乎交往已久。” 果然和自己猜的大差不差,花立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帮我盯着他们。” “是。” 花立新等人确实不把花霆珏放在眼里,家族里命好的蛀虫罢了,除了会投胎,别无本事。但他却隐隐感知到姜望舒浑身熟悉的气场。 因为常年被同族的花霆瑞和花霆瑾碾压,且手中权力薄弱,这也导致了他的性格比花启飞、花建明都要谨小慎微,一旦有所警觉便会精神高度紧绷。不过他资源有限,在慕秀芝和姜望舒有意干扰下他目前查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这边,花立新回家时正好碰上花希悦,他们可谓是宿敌,花希悦不打算理会他,绕道而行。 可花立新却拦住了她的去路,轻蔑一笑,“果然,爷爷说的没错。大姐,你把自己熬成老女人,还妄想和我抢?哼,不自量力。” 因为母亲的缘故,花希悦习惯了他们的冷嘲热讽,她瞪着花立新,讽刺他:“管好你自己,少显摆你那点靠命根子才能拿到的资格。” 花立新气恼,“你……” 他正欲教训花希悦,可却因为佣人的到来收手,佣人小心翼翼地对花希悦说:“大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花希悦:“好的,我知道了。” …… 书房,花启飞盘坐着,听到动静的他缓缓睁眼。 “爷爷。”花希悦喊他。 花启飞招招手,“过来。” “知道我这么晚叫你回来的原因吗?” 花希悦摇头,“不知道。” “我让人帮你物色了些不错的青年才俊,你自己看看,要是有满意的,我会尽快安排你的婚事。时间紧迫,不要耽搁了我的大事。” 第238章 前世亲家狭路相逢 花启飞眼下迫不及待地希望通过联姻扩大自己的势力,这样才好与慕秀芝抗争一二。 而孙辈中,花希悦除了年龄有些大,容貌才情、手段能力都胜于其他人,是联姻的最好人选。 花希悦指甲掐着掌心,她残存一丝希望,不甘心地挣扎,“爷爷,我明明能做得比其他人更好,为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花启飞立马震怒,板着脸呵斥道:“好了!”他怒目圆睁,看着骇人,“你看看你什么年纪了,大龄剩女!女儿家家的,我当初就不该把你送到祖宅,你就是跟着慕秀芝那女人学坏了,你以前多听话懂事啊!” 花希悦一言不发。 “先不说这些。”提到慕秀芝,花启飞心情烦躁,继续教训花希悦:“何况家里养了你那么多年,你是时候报答我们了!” 最后,花启飞阴恻恻地笑着威胁她:“你也不想你妈的牌位一辈子进不了花家的大门吧?” 面对终年不变的责骂与胁迫,花希悦期盼的念头破灭,彻底心死。她合眼再度睁开眼时一改倔强,看似认命地点点头,哑着嗓子说:“我都听爷爷的安排。” 早年间花启飞卑微惯了,得到小辈顺从的他心满意足笑开颜,品了口茶,用几近恩赐的语气说:“嗯,这就对了嘛,这才是爷爷的好孙女。” “出去吧。” 踏出书房的那一刻,花希悦回头望了眼,眼底暗流涌动,心中默念:爷爷,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不念亲情了。 …… 花启飞办事速度快,他迅速给花希悦找了个身家底蕴在京市排得上号的富商,只不过对方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子。 花立新一向爱挖苦花希悦,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忍不住去花希悦面前嘲讽,“恭喜你啊大姐,即将嫁人当富太太了,罗董事长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毕竟你也不年轻嘛。” 花希悦自然知道他在讥讽自己,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头,冷眼呵斥花立新:“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可花立新又怎会听进去这轻飘飘的一句骂呢,他觉得这只是花希悦的垂死挣扎,更加狂妄,“呵,命令我?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啊,你算什么东西。” 花希悦耐心耗尽,当即抄起一旁的花瓶,狠狠朝花立新的额头砸去。 花立新躲避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花希悦,你怎么敢的!” 花家其他人闻声赶来,他们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只见花立新捂着额头,暗红的鲜血流从指缝中流出,地上是碎瓷片,而身为长姐的花希悦却满脸不悦地站在身侧冷眼旁观。 “立新!” “四少爷!” 花启飞震怒,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花立新恶人先告状,“爷爷,是大姐拿花瓶把我砸成这个样子的。” 见状花启飞打算问责,可花希悦抢先说:“爷爷,是他不安好心在先。跑来我面前说罗董事长的坏话,一会儿说人家老、一会儿骂他丑,这不是存心想让我放弃联姻吗?” 她放缓语气:“爷爷,难道这也怪我吗?还是说四弟的行为是您希望看到的呢?” 两个问题让花启飞彻底僵住,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无论如何他都要促成这段给他带来利益的联姻,任谁来都不能阻拦他的计划! “呵呵。”花建明兀地笑出声。 儿子女儿他都不喜欢,他只是路过,不过相较之下他此刻更愿意偏袒女儿花希悦,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嘴谴责花立新:“哼,谁让你非要惹你姐的,欠揍!” 花立新拳头紧握,不满地低喊:“爸!” 家里隔三差五拌嘴,总是吵吵嚷嚷的,花启飞一个脑袋两个大。一想到家主一脉也就是花霆瑞三兄弟的团结互助,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烦闷地皱紧眉头,对着眼前三人一通乱骂:“好了,都是一家人,一天天的吵什么吵,全都给我安生些!” “爷爷……” “爸……” 花建明和花立新还想说什么,可却被花启飞一个眼神挡了回去,“再吵的话全都滚出去。” 两人立马闭嘴。 花启飞看向花立新,态度大转变,他难得偏帮花希悦反而是教训起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立新,你没事来希悦房间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去包扎伤口!还有……你姐马上要出嫁了,别给她添堵。” 花立新即便不甘但还是选择忍耐,恭敬顺从地低着头,“知道了,爷爷。” 将眼前的这一幕收入眼底,花希悦自嘲一笑。花启飞各打一巴掌,习惯性地教育她,“希悦你也是,立新可是你亲弟弟,下手没轻没重的,平时的冷静沉稳去哪儿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学习礼仪,你以后可是要做罗家女主人的!” 花希悦沉默不语。 紧接着,花启飞又忍不住呵斥傻站着碍人眼的花建明,“还有你,花建明,滚回去!” 花建明赶紧溜,“哦哦。” 一场闹剧结束,花希悦懒得搭理他们,独自回卧室寻找清静。 …… 花家。 当慕秀芝得知姜望舒找上花希悦时,还是忍不住感叹当初的选择,“果然,她胆子是一点都没变啊。” 林霜莲担忧道:“夫人,可这样一来,花启飞这一脉算是彻底分崩离析了。” 闻言慕秀芝轻声叹息:“迟早的事,花启飞这些年做的好事,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年光是培养一个花立新,他的做法必定让子子孙孙结怨。” 慕秀芝低头看合同,翻了一页,又说道:“不过把家业交给希悦那孩子也是好的,只要以后接管的人姓花就好了,其他的都无需管太多。” “是。” “把满月宴宴请的名单给我。” 林霜莲递上宾客名单。 慕秀芝浏览了一眼,其中一个名字跃入视线,是姜灵璇。她心下一想,抬头问林霜莲:“傅家那位是不是也要生了?” 林霜莲回答:“是的夫人,傅夫人还有两个多月的预产期。因为是头胎,傅家格外重视,不透任何风声,据我们所知已经进入待产期了。” “呵,傅家的独苗嘛。”慕秀芝轻笑,但旋即她惊诧道:“这么早进入待产期?”她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难道……” 两人心照不宣,林霜莲点头,“嗯,情况不太妙。” 慕秀芝思索片刻后嘱咐道:“你多注意点傅家的状况,有任何动静及时报告。” “好的。” …… 医院,姜望舒产检时间到了,花霆珏去拿孕检单,而她在私密性极高的后花园闲逛。 倏地,一道娇媚俏皮的女声令她侧目。 “老公,这橘子可以吃吗?” 四月的阴天,春风里带着丝丝凉意,花霆珏缓缓走近,从后给姜望舒披上披肩,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而姜望舒没有像平时一样有反应,只是机械地被他摆弄着,眼睛始终盯着前方。 花霆珏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什么呢?看这么入神?”他边问边诧异地走上前。 “看熟人。”姜望舒昂了昂下巴。 “谁啊?”花霆珏一脸困惑地眺望,当看清楚那两人的侧脸时,他惊慌失措,“卧……我天,怎么是他俩啊?”他及时把脏话收了回去,换了个口头禅。 前方两人可不就是傅承乾和姜灵璇嘛。 狭路相逢。 一想到自己女儿这颗水灵灵的小白菜未来会被“猪”拱,花霆珏急急忙忙护着姜望舒的肚子,拉着她就要离开这里,“走走走,咱躲一躲。” 姜望舒一把拽住他,“来不及了。” “啊?” “他们回头了。” 姜灵璇转身时定睛一看,惊喜地跑过来,“哎,望舒?” “好久不见。”姜望舒弯唇笑着回应她。 姜灵璇点点头,“是啊,我们确实好久都没见到了。” 看到她终于怀孕,姜望舒也为她高兴,笑吟吟地送上祝福,“还没恭喜你呢,得偿所愿。” 谈及怀孕,一路艰辛。姜灵璇脸上洋溢着幸福美好的柔光,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慨不已:“是啊,这个孩子可算是来了。” 傅承乾快步追上她,嗓音低沉又温柔缱绻,全然没有往日的戾气与冷漠,“慢点跑,别累着了。” 傅承乾算是自己的合伙人,姜望舒微微颔首和他打招呼,“傅总。” 傅承乾回应,“姜董。” 两人简单寒暄。 倏地,姜灵璇的视线在姜望舒和花霆珏之间来来回回,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姜望舒清瘦,身形纤长,她穿的宽松,六个月都没有很显怀,肚子只是微微隆起,倒像是刚刚吃撑了。 但姜灵璇火眼金睛,她惊愕地捂着嘴,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望舒,你……你是怀孕了吗?” “嗯。”姜望舒倒也没有隐瞒。 她的确认让姜灵璇再次震惊,连淡漠寡言的傅承乾都惊讶地侧目轻瞥一眼,她怀孕了?和花霆珏? 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姜灵璇回过神来后语气明显一顿,“你们俩啊?”她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两人。 花霆珏抢先回答:“对啊,灵璇姐,我们领了证的。” 这段时间,虽然要隐婚,但他逢人就说领了证。甚至怕别人不信,花霆珏在包里掏了掏。 铛铛铛,一本结婚证闪亮登场! 姜望舒:“……” 二货! 姜灵璇目瞪口呆,“哦……哦,这样啊。” 早婚早育并不稀奇,在他们圈子里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但这俩人的结合以及如此迅速的孕育生命还是让姜灵璇感到震撼。 收起震撼,姜灵璇恭喜他们,“恭喜恭喜啊。”说罢,她从傅承乾怀里搜刮了一个青皮橘子,递给姜望舒,“吃吃看,刚摘的,味道还蛮不错的。” “谢谢。”姜望舒接过。 当把橘子瓣放入嘴里的时候,浓郁的酸味瞬间在口腔爆炸,唾液腺疯狂分泌出唾液,酸得她眉头紧皱,五官都皱缩在一块儿了。 花霆珏狐疑地皱着眉,看到她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心想这么酸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也吃了一瓣,酸味直冲天灵盖。 “嘶……”夫妻俩同款痛苦面具。 努力将橘子咽了下去,姜望舒欲言又止地看着姜灵璇,“确实挺提神开胃的,你……你这么能吃酸吗?” 姜灵璇猛点头,“嗯嗯,我自从怀孕之后口味全都变了,以前完全不能吃酸的,现在特别特别喜欢!”她好奇问道:“你的口味没改变吗?” 姜望舒摇头,“没有,我的嗜好和口味都和怀孕前差不多。”姜灵璇突然变得蔫答答的,“唉,看出来了,感觉你确实和没怀孕时没差,而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你怀孕了。” “不像我……”她声音闷闷不乐的。 姜望舒安慰她:“怀孕何尝不是一种人生际遇,哪能人人都走一样的路呢,而且你除了多了个宝宝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连心态都保持得很好。” “嗯嗯,是这样的,你说的没错!” 听到她们俩的对话,花霆珏的记忆被拉回上辈子。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姜灵璇这一胎从备孕之初再到怀孕生产似乎都挺艰难的,而且他那个“前女婿”也是个生下来药罐子就不离手的病秧子。 “唉……” 突如其来的叹气让姜望舒和姜灵璇纷纷扭头看向他。目光对视,死亡威胁剜了过来,花霆珏悻悻闭嘴,“不好意思,你们聊你们聊。” 吓死了。 “不过,我们真的好巧啊,记得第一次见面也是巧合,而且我们还是在灵栖寺遇见的,那时候还互相拿错了求子符,想来真是缘分啊,妙不可言。” 听着姜灵璇提起初次见面,姜望舒的表情从愉悦到惘然最后再到惊喜,可谓是千变万化。沉思之际,她突然想起那个老和尚的话。 「顺其自然。」 心情瞬间通畅,连看向姜灵璇肚子时的眼神都柔了几分,她微微抬起头,莺飞草长,随即笑着附和她:“是啊,缘分天注定。” 第239章 满月逼宫 聊了好一会,离开后花霆珏一直盯着她的脸,不解地问她:“刚刚你莫名其妙笑什么啊?” 姜望舒收敛笑意,矢口否认,“我哪有笑了。” “就有!而且你还是看着灵璇姐的肚子笑的。”花霆珏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控诉她:“人家都要抢你女儿了,你还笑得出来啊!” 被他的话逗乐,心情大好的姜望舒扭头嗔怪道:“别对人傅铮有太大的恶意好吗?一切还尚未有定数呢。” “哼,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 “同意与否在于你女儿,不在你哦。” 被她一句话点醒,花霆珏蔫了,深深的无力感袭来,这是每个做父亲必经的心路历程。 他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姜望舒又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好啦,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我们只需要好好陪她长大就好了。” “自由是她生来就被赋予的权利,可以是多选题,也可以是选做题,但绝对不是拥有标准答案的必答题。” 一句话让花霆珏醍醐灌顶。 “嗯嗯,也对哈。” 见他紧蹙的眉心舒展,心情通畅,姜望舒抬脚往前走,“走了,该去给她挑个礼物了。” “来了!”花霆珏跟上,但不一会他反应过来,很是疑惑,“哎不对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挑什么礼物啊?” 姜望舒轻笑,“心情好想花钱。” 这个说辞在理,花霆珏踊跃参加,“我也想!” “走呗。” …… 傅承乾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回神,他逆着光,侧脸深邃邪肆,姜灵璇拉了拉他的袖子,担忧地问道:“老公,怎么了?” “没事。”傅承乾迅速收回视线,眷恋地揉揉她的发顶,“我只是在想花家应该是打算下一盘棋。” 因为妻子怀孕的缘故,傅承乾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他完全无心其他,也没有过多关注京市的微小变动,可姜望舒怀孕一事让他心生警惕。 “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姜灵璇蒙圈,但好在她也并非对商业一窍不通的傻白甜,“你是说望舒会接手花家事务?” “嗯。”傅承乾点头,不疾不徐地说:“花家与傅家既有竞争又有合作,我和花霆瑞是多年好友不假,但我们始终是两个阵营的。” “姜望舒能力确实不一般,不可小觑,这也是我当初会投资她的缘故。我之前推断她日后可能会进入花家,但我确实没有料到会这么快。这样一来,她势必会立马接手,花家三房的一些项目闲置太久了,久到生了蠹虫,其中不乏有傅氏趁机占了利的领域。” 了解其中的深意后姜灵璇皱眉,不免忧虑,“那……” 傅承乾急忙宽慰她,“倒也不必惊慌,阿璇,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们俩重要,这些我和爸会处理的。”他小心翼翼地搂着她,语气极其温柔,生怕惊到她,“别担心,好吗?” 他耐心细致地解释:“花家之前是因为花连生的离世被撼动根基,即使后来慕秀芝他们力挽狂澜,但终究只是一点点回血罢了。” 花家与傅家一直是双龙并驾齐驱,不分你我,但一场意外让花家受到重创,家族内斗不断,退居京市第二大家族,而傅家则是凭借傅承乾上位后的暴戾狠辣手段独占龙头。 “此番他们是想重回巅峰。” “这是必然的,本就只是时间问题,不会威胁到傅氏的地位。”的确是正常发展,只是令傅承乾万万没想到,姜望舒竟然这么早就挑起了花家余下的大梁。 傅家是时候警惕了。 …… 花凝的满月宴热闹非凡、宾客繁多,毕竟是京沪两城名门世家联姻的后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 花启飞他们当然也来了,他惬意地和各界的大佬们周游,想象着一会儿权力得手的美梦。 他一脸虚伪地祝贺道:“秀芝啊,恭喜你,又得了个孙女。”而后故作谦虚之态,“还是你福气好啊,这么年轻就有六个孙子孙女,可以享天伦之乐了。哪像我啊,劳碌命。” 慕秀芝敷衍一笑,“堂叔言重了。”不过笑容转瞬即逝,扯唇讥讽他,“既知自己是劳碌命,那堂叔就该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劳了,各司其职,有些事放心交给别人做就好,别过多牵挂了。” 面对慕秀芝的嘲讽,花启飞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了,“呵呵,也不能总是麻烦其他人,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能做点也是好的。” 瞧着他那副嘴脸,慕秀芝笑而不答。 而花启飞也不愿与慕秀芝争辩,转身继续和相熟之人攀谈。 “芝芝啊,咱小六呢?怎么没抱出来看看。”慕丰业大步流星地朝慕秀芝走来,周围喊他的都不带理的。 慕秀芝给他解释:“爸,外头风大,晚珍和她爸妈都在里面看花凝,一会儿再抱出来。” 慕丰业赞同地点点头,“哦哦也对,可别咱小女孩吹着凉了。”倏地,他压低声音,“那咱三儿的媳妇儿呢?” “也在里面。” “我去看看。” “嗯。” 第240章 宣布继承人 满月宴一切正常,只是花启飞等人虎视眈眈,恨不得立马与慕秀芝对峙。终于,待宾客散尽后,现场只剩下家族内的若干人等。 花启飞带着一群人朝慕秀芝发难,“秀芝啊,我们是不是该讨论讨论三房的管理权了。你是家主没错,但我们大家也时时刻刻关注着家族的发展。”旋即他一脸得逞地笑着,回头起哄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家主,我们总不能把这些家产放任不管吧?” “对,没有能力的人就不适合接管家业!谁有能力谁胜任,这样咱们花家才能繁荣昌盛!” “三房确实该重新选个人接替!” “咱族里人才济济,可不缺有实力的年青年才俊,只会吃吃喝喝的后代不该手握太多继承权!” 花霆珏算是听出来了,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一个个的指桑骂槐,就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虽然他们说得不无道理,可那是他爸留给他的家产,老子给儿子,凭什么还得经过他们这些外人同意啊? 慕丰业没走,看着这群狼子野心的人欺负自己女儿,当即怒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无条件宠溺,于是浓眉冷横,气势逼人,“呵,我女儿还没说话呢?亲家兄弟,你多什么嘴啊!” 花启飞气结,“你……”但他不敢对慕丰业太放肆,只能委婉地说:“老首长,这好像是我花家内部的事情,是家事,你不姓花吧?” “嘁。”奈何慕丰业可不惯着他,说话也糙,“我女儿管的就是你这花家,她都不嫌我话多,你一个姨太太生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话骂的太直白,气得花启飞差点昏厥过去,哆哆嗦嗦地指着慕丰业,口齿都不清了,你你你半天。 “来人,给我拖出去。”慕丰业手一挥。 话音刚落,他的几个警卫员们立马出动,好在慕秀芝拦住了,她拧眉低声问道:“爸,你干嘛?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慕丰业是个急性子,凑过去和女儿窃窃私语,“芝芝,你跟他有什么可叽叽歪歪的,倚老卖老的老东西,爸全给你收拾了!” 面对老父亲的盛大宠爱,慕秀芝深感无力,开口赶人,“爸……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来,你没事去带孩子们。”她示意林霜莲把他带走。 “啧。”慕丰业不想走。 “去啊。” 堂堂首长居然怕女儿,慕丰业只好点头向她妥协,“行行行,你来你来,我看凝凝去!” 慕秀芝向来处变不惊,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十四年前逼她让位的丑态一模一样,她凝眸冷笑,从容不迫地沉声问:“谁说我花家三房没人了?!” 她幽幽舒了口气,“在诸位的建议之下我确实给三房重新择了一位优秀的管理者。”紧接着,她偏头,用鼓舞的眼神看向身侧的姜望舒,点了点头,轻声说:“去吧。” 姜望舒上前一步,清冷又沉稳,周身萦绕着与生俱来的淡漠疏离,黑眸不紧不慢地扫了一圈,像审讯犯人似的,压迫感涌上心头。 片刻后她淡笑,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向家族内的各位长辈们自我介绍一下——姜望舒。从即日起,我将正式成为家主一脉的第三位继承人,全权接手花家三房名下的所有产业,同新任家主一起维护家族的长久繁盛。” ??? 站在她旁边的花霆珏猛地瞪大眼。 谁接手?她要接手什么东西?! 花霆珏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盯着姜望舒的背影看,似乎是要看出个窟窿来。不仅花霆珏愣了,连在场喧闹议论的众人也呆滞了,仿佛启动了时间暂停的超能力。 花立新也看向姜望舒,眼底盛满忌恨。 果然,她和花霆珏之间的关系不浅呐。 半晌后他们渐渐回过神,花启飞震怒,他第一个不答应,大声呵斥道:“荒谬!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我们花家的事情轮得着你来置喙吗?”怒火中烧的他瞪着慕秀芝,恶狠狠地质问她:“慕秀芝,你这是在故意耍我们?” “耍你?我没那个功夫!”慕秀芝不屑地睥睨他,冷哼道:“你们一个个的让我给你们、给花家一个交代,我给了,现在又来质疑。” 她放缓语气,“堂叔,你们怕不是来找茬的吧?” 被戳穿心思的花启飞等人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慕秀芝,“她一个人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花家的事情,更别提接手家业了,简直荒唐!” 听到他的话慕秀芝不怒反笑,扬唇嗤笑,“外人?我又怎么会把花家交到外人手里呢?”她的眼神软了些,像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笑着说:“两个小朋友前不久领了证,是合法夫妻。” 慕秀芝始终挺直腰板,举手投足尽显铮铮傲骨与凛然的气魄,她铿锵有力地质问花启飞等人:“我花家儿媳妇接管自家企业,你们难道有什么问题?” 领证了?花启飞他们被慕秀芝这一举措打得措手不及,视线转移到姜望舒和花霆珏身上,他们心里没来由一慌。 见状,慕秀芝步步紧逼,“想当初,也就是十四年前,我正欲接手花家的时候堂叔也持反对意见,说我姓慕不姓花,怕我会分走花家的家产,逼我在祠堂立誓。” “各位还有记忆吗?” 底下的人一个个被说得面红耳赤。 当年花连生死的太意外,猝不及防,而他留下来的是偌大的家业,以及孤儿寡母。即便慕秀芝是慕家独女,背后有军方,但终究不是花家的人,这个理由足以逼退她。于是他们趁机发难,像一群蜂拥而至的鬣狗试图瓜分庞大的家产。 不过令谁都没想到的是,慕秀芝毅然决然离开部队,以铁血手腕拿回了花家的管理权,并成功扭转局面,带领花家走出困厄。 自此,她成为了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花家家主。 看着他们尴尬慌张的神色,慕秀芝蔑然轻笑,“如今,我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将从即日起卸任花家家主之位,传位给花霆瑞。” “还有异议吗?” 花霆瑞的实力毋庸置疑,至少花家目前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与他比肩的人,他是家族里里外外都认可的家主人选,因此他们都没有否决。 不过……至于这个姜望舒嘛,他们可不支持。 花启飞吹胡子瞪眼,冷哼道:“侄媳妇,霆瑞接管花家我们没有意见。但是……”他怒气冲冲地指着姜望舒,“她姜望舒凭什么一来就拿管理权,我们不服,也坚决不同意!” 还没等其他人有所反应,花霆珏听了一肚子火气,第一个冲出来骂花启飞:“嚯,她是我老婆,管的是我的财产,我们夫妻的事你管的着吗?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勾唇,阴阳怪气:“你老你就对啊?少在这倚老卖老。还有,把你手拿开,别指着她!” 第241章 局中做局 “你……你……”花启飞被气得捂心口。 看着花霆珏站出来维护姜望舒,慕秀芝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花立新见爷爷被侮辱,他沉着气,作出一副讲道理姿态,“霆珏,你是小辈,怎么能对我爷爷也就是你的堂爷爷这么没有礼貌的呢?社会上的纨绔习气在外可以,但这是在花家,礼义廉耻应当先。” “我……”花霆珏刚想怼回去,可“护弟狂魔”两兄弟不乐意了,花霆瑞眼神冰冷,花霆瑾则是直接驳了回去,“立新,你这话是在说阿珏没有教养吗?” 花霆瑾说话不疾不徐,看似温和谦逊,实则犀利,“阿珏直来直去惯了,或许他的言辞不当,可他的道理终究还是在的。而你贸然说他沾染社会习气,这难道又是你们旁系的教养吗?” “我……”花立新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终究不是花霆瑾和花霆瑞的对手,只能讪讪地闭嘴。 花霆珏得意地昂着下巴。 最终还是慕秀芝来收场,“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她支持大局,“我知道各位都有顾虑和担忧,打破质疑的唯一方法是拿成就说话。” “既然大家心有不服,那我们不妨比试一回,谁赢了谁拿继承权,如何?” 她已经发话了,底下也不敢太造次。 “怎么比?比什么?” 慕秀芝回答他:“花家三房以恒天药业为首,谁能帮恒天更上一层楼,那么我们最终决定谁上任。”说罢,她与姜望舒悄然对视,两人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瞬即逝。 而后姜望舒补充道:“这次是对赌协议。也就是说如果我赢了,你们必须交出手里持有的管理权,如果我输了,我把三房所有的继承权都给你们。” “怎么样?这个赌约很划算吧?” 此话一出,底下人亢奋又震惊,一个个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无他,因为这个条件无疑是深藏诱惑力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好,我们同意!” …… 待所有人离开后,只剩下自家人,花霆珏那颗好奇的心冒了出来,悄悄戳了戳姜望舒,“你什么时候打算接手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姜望舒顿了顿,“挺长时间的了。” 花霆珏不开心,“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上次提示你了,但你没反应过来。” “哪次啊?” “木雕鱼那天晚上。” 花霆珏想了半天,似乎有了点印象,他气恼地皱眉说:“不是吧,这谁听得出来啊!” 姜望舒无奈耸肩,“那没办法了,凡事点到为止。” 被拐着弯骂笨的花霆珏“嘁”了声。 其他人都已经进会议室了,他俩还在后面拉拉扯扯,慕秀芝回头,眉心微窦,“你们嘀咕什么呢?过来。” 花霆珏抬头应道:“哦哦,来了。” 会议室,花家三房齐聚。 “刚刚说的想必你们已经了解了,从今天开始花家掌权人不再是我,虽然家主之位是给了花霆瑞,但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就此松懈怠慢,你们身上都肩负着振兴家族的重任。” 忽地,慕秀芝叹了口气:“花家这些年落后太多了,是时候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这个话题让在座花家众人脸色略显沉重,连一贯嘻嘻哈哈的花霆珏都收敛了不正经。 尽管明白他们兄弟情深,但慕秀芝还是不免再次提醒:“花家三房缺一不可,我不希望看到因为利益而发生兄弟阋墙的场面,如果有,我会亲自动手。”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张脸,声音倏地一沉,“听清楚了吗?” 花霆珏他们纷纷点头,“嗯,知道了妈。” 而后慕秀芝视线一转,落到姜望舒身上,“这段时间就先辛苦你了,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姜望舒点头,“嗯好。” 花霆珏担忧姜望舒的身体,于是直接问慕秀芝:“妈,为什么非得对赌啊?直接收拾了他们不行啊,她现在都六个月了,这样多累人啊。” 慕秀芝瞥他,“你以为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你但凡有点用,我也不会劳累你怀孕六个月的媳妇。” 花霆珏:“……” 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干嘛。 紧接着慕秀芝又问他:“知道目前恒天最要紧的是什么问题吗?” 突如其来的拷问让花霆珏一脸懵,他有些呆滞地摇头,底气不足地回答:“不知道啊,我没……没管这些嘛。” 但一旁的姜望舒替他回答:“天化最近和科思集团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科思集团的主营业务是医疗器械销售,它也是恒天的一级供应商。” “懂了吗?” 到底是被花家的商业氛围熏陶过,花霆珏顿时恍然大悟,“哦哦,这样啊。”他更不懂了,眉关紧锁,“那还比什么,这不都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姜望舒偏头瞧他。 慕秀芝嫌弃地撇开眼。 花霆瑞和花霆瑾眼底闪过笑意。 最终还是姜望舒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花启飞,你会这么容易交出权利吗?” “当然不会。”花霆珏不假思索地答道。 经过她的点拨,黝黑的瞳孔闪过一缕精光,花霆珏大手一拍,兀地拔高音量:“哦!我懂了,你们要坑他啊!” “……” 懂了就懂了,倒也不必直接说出来。 话音刚落,慕秀芝当即拿起一旁的文件往他头上一敲,“你小子缺心眼啊,存心的吧?” “哎哟!痛痛痛!”花霆珏捂着脑袋往姜望舒那边躲,抱怨道:“妈,你打我干嘛,这不是聊聊天嘛,怎么还急眼了呢!” 看到他活宝的样子,姜望舒他们脸上浮现笑意。 慕秀芝冷哼,“打你还要挑日子吗?我要是急眼了你还能待在这儿?” 花霆珏害怕地缩着脖子,他又不敢回嘴,只能垂眸,撇撇嘴,小声嘀咕道:“暴君……” 姜望舒劝他:“少说两句吧。” …… 计谋未成,还不得已妥协,非得和旁人竞争,花启飞气的快要呕血了,回去的路上一直骂骂咧咧:“走了个慕秀芝现在又来个劳什子姜望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花建明似乎还没有危机感,语气满是轻蔑,宽慰花启飞:“爸,一个女人,小丫头片子罢了,你何必要动那么大的怒呢。” 他越是这样说花启飞越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当初你也这么说慕秀芝,结果呢?人家早跑你前头去了,家主之位都退了你还在分公司当个空壳CEO!” 花建明被骂的脸都黑了,自觉丢脸的他讪讪闭嘴,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丝毫不敢反驳他。 然而,花启飞心中郁结的怒火难以消散,继续对着花建明破口大骂:“你个蠢货!” “没用的东西。” “只会拖我的后腿!” 但一味的贬低让花建明有些不服气,他小声嘀咕:“花霆珏也没用啊,但他妈能扛事啊。” 这话显然是想表达花启飞不如慕秀芝,偏偏这还是从亲儿子口中说出去的,花启飞面目狰狞地站了起来,骤然拔高音量,“你什么意思?啊?” 花建明感到深深的恐惧缠绕着他,连忙摇头否认:“爸,我……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花启飞气得脑溢血,他晃晃悠悠地扶着桌子,声嘶力竭地指着门口吼着:“滚出去!” 他暴躁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书房即刻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全都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滚啊!” 这一刻,花建明觉得他爸疯了,他被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书房。正巧撞见了要去书房的花立新,花建明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拔腿朝外跑去。 当走近书房时,花立新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花启飞抓狂地砸东西,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地上七零八碎、一片狼藉,甚至还有一小滩鲜血。 “爷爷!”花立新出声喊他。 他试图阻止花启飞,可花启飞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不停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滚开!” 无奈,花立新狠狠地攥紧拳头,态度坚决地向他承诺道:“爷爷,我愿意去对付姜望舒,我一定会让我们这一脉拿到继承权!” 听到“继承权”三个字,花启飞停下手上的动作。 …… 花启飞精神有些恍惚,愈发疯狂狰狞地仰天大笑,“哈哈哈,是啊……是啊,我没输,我花启飞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 混沌的双眼恢复清明,他伸出手拍了拍花立新的肩膀,心底的希冀与贪欲再度燃烧,“立新,爷爷相信你,你是我从小培养的,一定会比那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厉害!” 花立新重重点头,“嗯,我会的。” 此刻的他满眼恨意,不甘达到顶峰。他不明白明明花霆珏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了,可就因为是从慕秀芝肚子里出来的,就能拥有家主一脉的继承人。 他花立新比花霆珏强百倍千倍,他一定会赢过所有人,抢走花霆珏这个废物手中的继承权! …… 所有人都知道恒天药业最主要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那就是必须要和科思集团再次合作。 然而,科思集团一家独大,所售卖的医疗器械运用的是国外顶尖科技,是国内所不能比拟的。这样一来他们可以选择的合作伙伴太多了,其中就包括傅氏集团旗下的医院。 风雨中飘摇的恒天药业对上如同庞然大物的傅氏集团,竞争胜利的几率不高,希望渺茫。 花立新使出浑身解数,但依旧无效。 “爷爷,我已经去和科思负责人谈了,给了诸多方案,但……”他暗暗摇头,“但那边迟迟不肯松口,而且有内幕消息说他们更倾向于傅氏。” 别说他了,花启飞闻言脸色也极差,抬手一扫,桌子上的紫砂壶滚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汩汩流出,瓷片碰撞地板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他正在发怒中,花立新也不敢吭声。 良久的沉默后,花启飞捋了捋胡子,露出极其不太正常的笑容,“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 就在他们都在为了如何能与科思集团谈拢合作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姜望舒已经悄无声息地找上了花希悦。 对于她的突然来访花希悦并没有感到惊奇,反而是非常有合作意识地问道:“你来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花希悦足够有悟性,姜望舒也爽快。 她把手边的东西推到花希悦面前,缓缓勾唇,道出自己的需求:“花启飞这些年在外做了不少‘好事’,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点希悦姐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我想要的就是这些。” 话已经说得很清晰了,花希悦骤然变脸,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向面对着她的姜望舒。 而坐在她对面的姜望舒却气定神闲地盯着她的眼睛,依旧笑吟吟的。 “怎么样,希悦姐?” 花希悦神色凝重,连说话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你……你是要我送……送爷爷进去?” 她的神态映入姜望舒眼里,她俯身靠近,“难道希悦姐还对他们心存善念啊。”旋即她又佯装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毕竟是相处多年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嘛,我能理解你。” 虽然花希悦对花启飞他们这些亲人有恨,但她不像姜望舒,从小食不果腹、毒打已成家常便饭。 相反,单论她的物质生活,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已经称得上“富足”二字,只不过即便出身赢了大多数人,她也难以避开“重男轻女”的局面。 所以……这也是她即使能力足够,但三十年来摇摆不定,无法反抗花启飞的真正原因。 心不够狠,那她只好给她下一剂猛药了。 姜望舒长睫垂下,笑容轻蔑,故意拿话激她:“呵,挺好的。拿不到家族继承权,索性找个好男人嫁了也不乏是个明智的选择。” 第242章 下猛药 给她下完一剂猛药,姜望舒迅速起身离开,走到花希悦身边时她忽然停下,莞尔一笑,拍手鼓掌,轻飘飘地在她耳边低语:“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提前恭贺希悦姐新婚快乐了,恭喜你,即将踏入豪门太太的行列。” 这句话犹如魔咒,一阵又一阵的压抑感袭来,头疼欲裂,花希悦额头溢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痛苦地皱眉,握紧杯子,溅出的茶水烫伤手背。 “啊……” 手背灼热的刺痛似乎唤回了她的清醒。 下一秒,她慌张地起身出门去追姜望舒,声音急促地喊住她:“等等!” 听到声音,姜望舒脚步一顿。 花希悦的所有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她转身,眉梢微挑,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怎么了?” 花希悦摇头,眼神坚定,“我不想做豪门太太。” 姜望舒却微微偏头,皱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可这不是希悦姐您自己的选择吗?与我无关,我一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命运。” 花希悦急切地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真的?” “嗯。” “好啊,那我们坐下来继续谈吧。” …… “我需要花启飞这些年犯罪的所有证据,我知道有点难,你尽力,我也会帮你解决你的问题。”姜望舒终究没有逼得太紧。 “我只有两个条件,一是你之前说的,二是不对旁系赶尽杀绝。” “好,我答应你。” 一番交流下来,双方达成共识。 花希悦恢复了冷静,她扯唇,明媚的脸上重现大方自然的笑。 她突然笑着问道:“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姜望舒表情淡漠,自信地回了句:“你不敢。” “我如今代表谁,你应该很清楚,你们活在花家的庇佑下,动我你们是没有活路的。”她压低声音,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花家没了,你们也就没了。” “希悦姐……” 饶是见识过商场众多波云诡谲的她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心生恐惧。姜望舒和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相差甚远,至少她第一次见她可没那么多戾气,她到底掩盖了多少实力! 花希悦竭力将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压下。 临走时,姜望舒需要提醒些什么,她暗藏幽光的眼睛望着花希悦,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声音冷冷:“这世界上不卖后悔药,走了便没有回头路。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同盟者若有背叛,我必定千倍万倍地奉还。” “你想清楚了吗?希悦姐。” 花希悦打了个寒颤,眼皮陡然一跳。 她抿唇收回视线,不与姜望舒对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希望你能做到。” 姜望舒点头,“我会让人尽快把股权转让书给你。”丢下这句话,她不再继续啰嗦,转身扬长而去。 ……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花启飞混迹社会多年,这早已是刻进骨子里的生存法则,也是掩藏在光下的潜规则。 他立刻吩咐花立新:“你去让人务必把科思负责人的信息调查清楚,包括喜好,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 花立新也不蠢,听到这些他顿时知晓爷爷的用意,他欲言又止,“爷爷,你这是想……” “嗯。”花启飞不愿多言,只是点头,随即催促他:“好了,别在这儿耽搁了,即刻去办!” 得了吩咐的花立新点头,“好,我马上找人去做。” …… 然而,此刻姜望舒正在与科思集团负责人周海会面。 周海笑着伸出手,“姜董,好久不见啊。” 姜望舒与他握手,“周总,好久不见。” “姜董,您请坐。”周海一坐下就和姜望舒聊了起来,“姜董,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吧,没想到天化集团的董事长竟然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女士,简直令人佩服。” 姜望舒谦虚地笑笑,“周总过誉了,我只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罢了。”她话音一转,“周总,其实我今天来还有另一笔交易想和您谈。” “哦?”周海放下茶杯,狐疑地皱眉。 姜望舒抬眼,泰然自若地打开话题,“据我了解,你们最近在找集团里的内鬼吧?” 周海神情严肃,瞬间收起笑容,绷着一张脸质问道:“姜董,你……这是从何得知的。” 面对他的质问姜望舒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慢条斯理地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要和贵公司合作那我自然要做调查。却不想这一查竟然查出了一些隐晦。”将被动地位转化为主动,这是姜望舒惯用的手段。 果不其然,周海以为她在意的是他们公司的刻意隐瞒,他们也不想双方的合作就此崩盘,于是他急忙向她解释:“姜董,我们……” 可姜望舒却打断了他的话,“周总,不必多言,我们之间的合作会继续,我从来不会放弃任何双赢的合作。” 周海有些不知所措了,“那姜董,您这是要……”接下来姜望舒的话让他更加迷茫了。 她说:“我可以帮周总抓出内鬼。” 周海震惊,说是瞠目结舌都不为过。不一会他失笑,显然是被姜望舒的话逗乐了,松了口气,“姜董,别开玩笑了,这事我们会自己处理的,您可别再找我寻开心了。” 姜望舒并未将她的轻笑放在心上,只是幽幽盯着周海说:“若我说,我能在一个月之内解决呢?” 她的神态和语气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思,周海也没有再将其看做是玩笑,反而是非常严肃地问她:“姜董……您这是认真的吗?” 姜望舒眉眼清冷疏离,“周总,公私分明,我从不拿工作上的事情开玩笑。” 周海彻底被她影响,给姜望舒斟了杯热茶,礼貌地说?:“既然如此,姜董可否与我细说。” …… 花立新通过花启飞给的层层关系人脉,已经打通了和科思集团之间的联系。 没错,花启飞想到的解决办法正是贿赂科思高层人员,这一招百试不爽,正所谓利欲熏心,没有人会不对金钱动心。 巧的是,原本够不到周海的花立新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了一缕线索,他赶紧告知花启飞:“爷爷,周海的信息实在是太难调查了,我们费尽心思都只查到一些微乎其微的。” 可花启飞抽了口雪茄,吞云吐雾,毫不在意地轻蔑一笑,“男人嘛,钱权色总有一样爱的,照着这个投其所好就够了。” 花立新豁然开朗,“我明白了爷爷。” 站在门口的花希悦假装路过,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但身后的管家喊她,“大小姐,你这是……” 冷不丁一喊,花希悦被吓得弄出了动静。 花启飞和花立新脸色一变,爷孙俩对视后立马出门去看,花希悦已然褪去慌张,换了副冷静面孔。 花启飞面色不善,皱着眉责问道:“希悦,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好好待嫁吗?出来乱晃悠什么!” 顶着他们两个质疑的眼神,花希悦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地问花启飞:“爷爷,罗耀辉让我来问问您彩礼的事情,您考虑好了吗?” 闻言,花启飞也收起责怪的嘴脸,“哦哦这个啊,你不用担心,我会和耀辉谈的,你先回去吧!” 花希悦:“好的。” 望着花希悦走远并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花立新眉头紧锁,他心里头总是萦绕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扭头问花启飞:“爷爷,你说她会不会听到了什么?” 花启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里尽是鄙夷,“她?你说希悦?哼,她不敢的!” “给我老老实实嫁人,我都算是给她脸的了。”拿捏了花希悦快三十年,花启飞早已摸清了她的软肋,这也是他能自信断言的原因。 听到爷爷这么肯定,花立新暂时搁下了担忧。 第243章 谁是棋子? 回到房间,花希悦用虚拟号码给姜望舒发去短信,「他们已经准备开始贿赂科思的周海以及相关负责人了。」 发完后她迅速将存储卡取出丢进马桶里,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亲眼目睹一切证据被冲走销毁后才离开。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姜望舒也和周海里应外合。与此同时,周海也通知手底下秘密约见花启飞。 花启飞活了这么多年,借着花家的名头攒了不少资源,政商两界他都有特殊的门路。 常人有正路,小人有暗道。 在得知终于有机会与周海进行交易时,花启飞和花立新激动又得意。 但这一刻,花启飞不忘拉盟友,那就是花希悦联姻的对象——罗耀辉。 罗耀辉今年五十多了,和花建明差不多年纪,是能够当花希悦父亲的年龄了,可对方却要叫花建明一声“岳父”,花建明坐立难安,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花启飞一口一口地喊着:“耀辉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好好对希悦啊!” 罗耀辉当初看中的就是花希悦这张脸以及她背后的家世,即便是没什么实权的旁系,但那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并不亏。 罗耀辉连连应道:“是是是,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花老,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希悦的。” 花希悦没给他们好脸色,摆出一副死人脸。一方面的真的恶心罗耀辉的上下其手,另一方面她不能太顺从了。 姜望舒特意和她嘱咐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在短时间之内她需要演一出戏,倔强不甘但又不得不屈服顺从的戏码,这样才能不引起花启飞他们的怀疑。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成功。 花启飞喝酒的同时一双眼睛漫不经心地盯着花希悦的一举一动,看到她被迫屈服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缓缓收回视线。 还在众人面前拿出一副好好长辈的腔调,“希悦,人耀辉对你这么好,彩礼婚礼全都随你来,你别耍小脾气!” 又安抚罗耀辉,“耀辉,你别在意啊,希悦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小女生脾气,娇气了些,你多担待。” “没事,爷爷我懂的。”罗耀辉一口一个“爷爷”,可把众人雷得不行,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凝固。 花建明脸上藏不住事,差点噗嗤笑出声来,爷爷?当他爸的儿子还差不多呢? 但他不敢乱说话,只能在心底轻嗤:这老头子真是睁眼瞎啊,给他挑个能当他兄弟的女婿,这谁他妈带的出去啊! 吐槽的同时他还不忘瞥了眼花希悦。 暗自摇摇头。 说心疼,可能有一点,可那一点不足以说明什么,他更多的则是嫌弃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婿。 可彩礼已经收了,花启飞甚至破天荒地分给了他最多的一部分,拿了大头的他立马乖乖闭嘴。 …… 花启飞让花希悦和罗耀辉去培养感情,于是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人。 罗耀辉看向花希悦的眼睛色眯眯的,盛满了贪婪和欲望。 花希悦恶心得想吐,但她现在只能忍着,并且向罗耀辉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婚礼的事宜我希望有所参与。” 这个要求无伤大雅,对罗耀辉来说不算难事,他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可以,我会和你爷爷说的。” 送走罗耀辉后,花启飞将花希悦叫到书房,他的口吻像是恩赐,“希悦,还有一个月就是你和耀辉的婚礼了,我不希望婚礼前出任何岔子,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花希悦抿唇,她垂下眼睫不吭声,但花启飞根本不在意她是否回应,因为他清楚她一定会听话。 半晌后,她终于出声,“嗯,我知道了爷爷。” 随即转身准备离开,她有意无意地与书房的一盆茂盛的杜鹃白樱擦身而过。 就在她离开书房后不出半刻钟,花立新的身影出现在书房。 而此时此刻,花希悦正在房间里盯着电脑,将他们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电脑被姜望舒改装过,不会被花启飞他们看出漏洞。 这些日子她借着与花启飞商量婚事的由头在书房的盆栽里安上了专门定制的微型监视器。 她每天都会监视花启飞和花立新的任何举动,同时观察他们藏匿证据的地方。 她确实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注定会被制衡,谁又能完全摆脱身为棋子的命运呢? 第244章 暗自下狠手 花立新步履匆匆地走进书房,脸上是难以掩盖的雀跃,嘴角上扬,“爷爷,科思的周总约我们今晚见面。” “真的?”花启飞的心情也是大好。 花立新信心十足,“嗯,就在今晚,我已经和周总那边的人对接好了,绝对错不了!” “好好好!”花启飞连说了三声“好”,他欣慰地拍了拍花立新的肩膀,“立新啊,这次你做的不错,爷爷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才是我们这一脉最合适的继承人!” 得到夸赞的花立新如同壮志勃勃的斗鸡,故作谦虚地奉承花启飞:“我有这一切都是爷爷教育的好。” …… 就在花启飞带着花立新去见科思负责人时,花希悦照着姜望舒给的法子,让书房里里外外的监控出现短暂的切片故障,而后偷偷潜入了花启飞的书房。 花启飞做事谨慎狡猾,他懂得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因此他不会将那些机密文件全都放在家里。但花希悦知道书房里一定藏有巨大的秘密。 她戴上手套,四处翻找。 根据自己这么以来的观察,她循着记忆打开了保险柜,因为时间短暂,她只能一一拍照记录,等待姜望舒确认后再寻个机会偷走交给她。 …… 花希悦做完这一切又悄咪咪地溜回房间,她立马给姜望舒打去电话,并告知她:“他们已经开始筹措婚礼了,你能不能想办法拖延一下,我怕来不及。” 看到花希悦传过来的部分证据,姜望舒扬唇露出满意的笑容,答应她的请求,“好,你安安心心拿我要的东西,我会替你解决的。” 挂断电话后姜望舒立马安排余东:“给罗董事长制造点意外,一时半会下不了床、坐不了轮椅的那种。” 余东:“是,老大。” 罗耀辉或许还没做什么,但谁让他选择加入花启飞的阵营,站在她的对立面呢?这便是原罪,那就别怪她对他下狠手了。 姜望舒轻抚着八个月的肚子,渐渐陷入沉思。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顺理成章地上大学、有人陪、结婚生子就能够活成另一个姜望舒,不用像上辈子那样冷血狠心、野心勃勃。 可无论环境、时空是否改变,她依旧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上辈子是为了自己,而这辈子…… 如果她不够狠,那她就无法护住他们父女俩。 她不后悔。 不是所有人都能“纯白”地过完一生。 …… 沉思之际,玄关处传来声响。 “我回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花霆珏手捧一大束香槟玫瑰,脸上绽放笑容,一缕斜阳穿过玻璃窗,洋洋洒洒地照在他俊逸无双的脸庞,耀眼迷人。 姜望舒迅速收起资料,起身走到客厅。 花霆珏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手里的玫瑰花,“我今天买的香槟玫瑰,颜色也挺适合夏天的,就是状态糟糕了些,有点蔫了。” 姜望舒调转视线,看向他正插在花瓶里的花,又听见他说:“我本来是打算去花店买花的,但是路上看到一个小女孩拖拉着一个超级大的水桶,里面全是花,看她怪可怜的,所以我给她都买了让她早点回家。” 她一边听他讲,一边附和道:“这样啊……” 花霆珏放下花瓶,回头点点头,“对啊,我看那小姑娘差不多七八岁的样子,那花桶都赶上她半个人了。”他忽地叹了口气:“唉,你是不知道,那小女孩骨瘦如柴的,也不知道现在安全到家了没。” 越想越难过,花霆珏一直都是很能共情的人,他低头摸了摸姜望舒的肚子,他的哀伤如同水杯里装不下而溢出来的水,姜望舒只好安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给了她钱已经是帮她度过了一段艰难,但你到底不是她的父母,只是路人而已,下个路口她会遇见哪个好心人那是她的际遇了。” 花霆珏点头,“嗯。” 但不一会他皱眉,“哎,你怎么知道我给了她钱?我没说啊。” “还用得着说吗?也不知道是谁上次被人骗了五百块!”姜望舒白了他一眼。 提起以往的糗事,花霆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也是哈。” 花霆珏一拍脑袋,“对了,我去公司把你要的文件带回来了。”然后他把包里的东西递给她。 除了要在家做个好爸爸好丈夫以外,花霆珏也没有辞去助理一职,虽然他没有秦钊他们能干,但做些琐碎还是够用的了。 “好。” 见她在低头看文件,花霆珏又问道:“你饿了吗?” 姜望舒摇摇头,“下午阿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做了下午茶,我暂时还不饿。” 花霆珏点点头,“那行,我也不饿,一会儿再让阿姨做饭。” 说罢他顺势挤进沙发,把姜望舒抱在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姜望舒也没有排斥他的靠近,身体早已适应了,甚至还闲聊了起来。 “之前妈和大嫂给我推荐了好几批月嫂和育儿师,最近太忙一直没来得及选,现在我们俩正好有空,趁这个时候挑一下?” 听到这个花霆珏来了兴致,“月嫂?好啊!” 随即姜望舒拿出好几本书,里面一一记录着家政公司、月子中心的月嫂和育儿师。每一位的姓名、家庭地址、电话、资历包括很多详细信息都包含在内,大概也就几百位候选者吧。 边看姜望舒边询问花霆珏的意见:“我想的是月嫂三个,这样可以轮流换班,我们也不用太累。” 花霆珏从书里抬头,认真看着她听她说,听完后又思考片刻,最后点头,“行,我觉得这样很好,听你的。” 他也说出自己的顾虑和担忧:“保姆一定要挑品性好的,心思正有责任心的,要不然挺可怕的。” 以前只是听说有保姆犯罪的案例,但那时候花霆珏只是个旁观者,无非唏嘘两句,但如今身份一换,他也当上了家长,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嗯,所以需要我们好好挑选。”姜望舒也很赞同他的说法。 对于女儿的事,两人那都不叫上心了,完全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啊。 选保姆的事情从白天讨论到天黑,从工作日讨论到休息日,从自己家讨论到花家。 第245章 严选月嫂 花家。 韩晚珍看着隔壁人来人往的面试者,目瞪口呆,眼珠子转啊转,连女儿都顾不上了,跑去观看这盛大场面。 “余管家,这……这是干嘛啊?” 余管家的惊讶也不亚于她,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道:“大少奶奶,这是三少和三少夫人在选保姆,这一上午都没选中一个呢。” “啊?”信息量有点大,韩晚珍再次震惊。 …… 姜望舒如同冷面阎王,面试搞得跟审讯似的,光是气场看着就吓人,再夸张点就四个字——“闻风丧胆”。 不过好在她旁边有个笑脸相迎的俊美男子,否则阿姨们估计早就被吓跑了。 花霆珏温和有礼,人长得俊俏嘴也甜:“没事阿姨,您回去等我们通知吧,麻烦您跑一趟了。” 阿姨被吓得小腿肚子都哆嗦了,愣半拍地点头应道:“哎……哎好好好。” 等阿姨走后,花霆珏无奈地看着她,笑着揶揄道:“哈哈哈你还是收一收你那四处乱飞的气场吧姜董,别到时候我们一个都招不到。” 可姜望舒也颇为诧异,“我很正常啊,这不就是普通的面试吗?我之前也是这样的。” 花霆珏朝她挑了挑眉,“每个人承受能力不一样嘛,虽然我是觉得你挺温柔的,但还可以再温柔点。” “油嘴滑舌。”不过半分钟他就不正经了,姜望舒都懒得说他。 …… 一对一面试,姜望舒看着手里的资料,当看到一行字时,她好奇地问眼前来应聘的月嫂,“你有十年的月嫂经验?” 听到这儿,花霆珏也诧异地瞥了眼,对眼前的月嫂升起钦佩。 月嫂眼神躲闪,点点头,“嗯,十年了。” 她的反应古怪,姜望舒又问:“可你今年才三十五岁,意思是你二十五岁就当保姆了?” 月嫂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对,老家结婚早,生孩子也早,我在家乡帮人带孩子。” “那时候带了几年?”姜望舒步步追问。 月嫂皱着眉,犹豫片刻后答复道:“五……五年。” 她俩一来一去的对话让花霆珏懵逼了,这又是搞哪一出啊?尤其是她那跟审犯人似的眼神。 然而,姜望舒却兀地笑了,“可你刚刚又说自己后来去读了中专,按时间推算你去读书了,最多带三年,又怎么会是五年呢?”笑容瞬间消失,姜望舒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你到底是去读书了还是去当保姆了啊?你还记得清楚吗?” 月嫂也意识到不对,立即改口:“我……我说错了,记错了记错了,我是带了三年,然后去读书了!” 见状,一旁的花霆珏看愣了,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事态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展成这样的! 姜望舒表情渐冷,没给那月嫂好脸色,“我不喜欢耍花招的人,尤其是在我面前卖弄的,滚出去。” 女儿的事目前是她眼里最重要的,万万不能出差错,可偏偏还是有人狗胆包天要来招惹她。 花霆珏:??? 旋即惊恐不安的月嫂被保镖带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花霆珏突然哑了,随后戳了戳姜望舒,眼里只剩一片茫然,“刚刚……怎么回事啊?” “应该是有人让她混进来的,只不过可能台词没背熟,又或许是见了我有点紧张,竟然连自己的履历背景都搞不清楚。” 听了她的解释,花霆珏又看了眼月嫂被带走的方向,心头涌上一阵后怕,“不会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警惕些总是没错的。” 对于这个话题花霆珏深有感触,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嗯嗯,说的对!谨慎点谨慎点,我得打起十万分精神来好好把关!” …… 又是新的一轮。 “你们这是给皇帝选妃呢?”靠近的韩晚珍终于忍不住犀利点评。 姜望舒:“……” 花霆珏:“……” 你礼貌吗? “呃。”花霆珏略显尴尬地眨眨眼,“大嫂,我们也没那么夸张吧?” “这还不够夸张啊?”她拿起他们夫妻俩桌子上的面试单,逐字逐句地念道:“五官端正、无不良癖好、大学学历以上、普通话、育儿经验、健康证、体检报告、三代是否有犯罪记录……” “呼~”念完她放在一旁,喘了口长长的气。 韩晚珍摇摇头,啧啧感叹:“我念的还只是冰山一角,你们到底要找什么啊?洪荒时代的神兽啊?” 梅开二度,姜望舒和花霆珏再度沉默。 花霆珏争辩,“难道大嫂你不是这么选的?” 韩晚珍一滞,一孕傻三年,她思索了好久才终于想了起来。不过想是想起来了,就是有点尴尬,因为…… “咳咳。”她清清嗓子,“我……我没自己选过保姆,那些都是我爸妈还有你大哥选的。” 姜望舒:“……” 花霆珏:“……” 夫妻俩嘴角一抽,对视一眼。 心想:没选过那你怎么还瞎指挥?那架势整得跟过来人似的。 或许是他们夫妻俩的沉默太震耳欲聋。 韩晚珍赶紧找补道:“哎呀,呵呵,反正我们的肯定也没你们这个那么夸张,太离谱了……” 恰好,花霆瑞和慕秀芝路过。 花霆珏吼了一嗓子。 “妈,大哥!” 花霆瑞和慕秀芝脚步一顿。 韩晚珍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听到花霆珏问花霆瑞:“大哥,当初你们选月嫂的标准是什么?从多少人里选的?” “标准?”花霆瑞诧异了一秒,紧接着回答花霆珏:“很多也很复杂,最基本也得有留学经验或者会外语的,至于选人是从全世界各地选的。” 姜望舒:“……” 花霆珏:“……” 韩晚珍:完了。 她无辜地眨眨眼,不敢去看旁边夫妻俩的眼睛。 第246章 天罗地网 晚饭后姜望舒被慕秀芝叫到书房,花霆珏被再次拒之门外。无他,脑子太笨,跟不上她们高速运转的大脑。 一进来慕秀芝就问她进展:“怎么样?” “科思那边没问题,所有的证据现在都在我手里,花希悦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她将如今的进展事无巨细、有条不紊地道来,慕秀芝听着也舒心。 “什么时候动手。”慕秀芝问。 “后天。” “我会让花霆瑞和花霆瑾这边接应你。” 这话令姜望舒神情一顿,不一会她反应过来,“您的意思还是想留他们一条命吧?” 见她猜中自己的心思,慕秀芝也不隐瞒,“嗯,如果真要闹出人命恐怕日后花家和你都必定会落人口舌,与其这样不如干脆留着。” “但切记,不要放生。”最后慕秀芝提醒了一句。 姜望舒沉默片刻,而后点点头,“嗯,我会让人安排好的。” 交代得差不多,慕秀芝也不想再让她过度劳累,温声说:“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 做戏当然要做全。 为此,姜望舒还特意跑了一趟科思,可却被接二连三的拒绝。 这一幕也被花立新撞见,他得意洋洋地踱步走到姜望舒面前,低头一瞥,看着她显眼的孕肚,不由嗤笑。 “原来是个靠儿子上位的女人啊?我就说嘛,大伯母怎么会突然愿意把三房的继承权交给你。不过你也别想了,因为我已经和科思谈过了。” 他轻蔑地上下打量姜望舒,嘲讽道:“可惜了,你看错眼了,算盘打错了,你的老公可是个出了名的废物呢。” “就算你削破脑袋嫁进花家,你也不会有资格拿到继承权的,因为三房就是彻头彻尾的纨绔废物。” 姜望舒盯着他,视线愈发冰冷刺骨,旋即漫不经心地启唇吩咐道:“余东,给他点教训瞧瞧。” “是。” 余东可不管有没有人,他只听命于姜望舒,于是跨步上前,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花立新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啊啊啊!”猝不及防被摔,花立新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嘶喊。 “姜、望、舒,贱人!” “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但他旁边只有一个清瘦的助理,助理看到人高马大的余东以及他的行为后瑟瑟发抖,连连后退,“别……我,我报警!” “呵。”姜望舒懒得和他们周旋,扯了扯唇,眼里恶劣的笑意一闪而过,摆摆手,“行了,我们走吧。” 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废物。” …… 而被摔在地上的花立新哀嚎不止,助理赶紧把他送到医院。花启飞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此时此刻,他最疼爱的孙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轻微骨折。 他暴躁地怒吼:“是谁!到底是谁!”然后扯着助理的衣服,“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助理哪里见过这场面,下午他已经差点被吓尿了,如今更是三魂七魄都吓没了,目光呆滞,“是……是姜望舒。” 姜望舒? 又是这个令人心烦的名字。 花启飞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怒不可遏地骂道:“又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妈的,老子要弄死她!” …… 当晚,花启飞带着人冲到花家。 “慕秀芝,你给我出来!” “赶紧给我滚出来!” 花家众人被这一阵骚动所惊扰。 姜望舒因为怀孕腿抽筋还没有睡着,听到声音的她迅速起身。 花霆珏抓住她,“干嘛?” “你没听到动静啊?”姜望舒反问他。 花霆摁住她,给她掖好被子,“听到了,花启飞那个老疯子罢了,管他做什么,你怀着孕别去了,我去看看。” 可姜望舒却告诉他:“如果我说他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你还拦着我吗?” 花霆珏一脸懵逼,“啊?” 姜望舒便把下午她让人打了花立新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了解完来龙去脉的花霆珏拳头都捏紧了。 “他大爷的,花立新他们一家几代人上上下下都是超雄吗?”旋即他又从头到脚地给姜望舒来了个全身肉眼检查,“你没事吧?没受伤?” 姜望舒笑笑,“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花立新,骨折起步,估计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 花家一行人下楼。 花启飞看到人群中姜望舒的那张脸就来气,张口就骂:“慕秀芝,是不是你指使你的儿媳妇打伤立新的!最毒不过妇人心,你们真是蛇蝎心肠,搞不过就玩阴的!”他全然不顾颜面地大声咆哮,将压抑已久的愤懑全都宣泄出来。 慕秀芝看了姜望舒一眼,瞬间反应过来,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花启飞。 “堂叔,大半夜不睡觉吵什么啊?说话凭证据,空口白牙就想污蔑人啊?既然你都说了你孙子在医院那又为什么不去医院守着,跑来这儿闹呢?” 花启飞火冒三丈地啐了口,“还不是姜望舒这个贱丫头让手底下的人把立新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呢!” 然而,听完来龙去脉的慕秀芝反应淡淡的,“哦,这样啊,那堂叔你该去找警察评判,我不管这事的!” 她轻飘飘一句话,让花启飞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花家众人见状也忍俊不禁,抿唇憋笑。 连原本想骂人的花霆珏都忍了。 “你……你们简直……”花启飞差点没气昏过去,手指着慕秀芝,嘴唇哆哆嗦嗦地颤动。 慕秀芝也乏了,她厌烦这些人丑陋嘴脸,于是挥了挥手,丝毫不留情面地开口赶人:“来人,把叔公请回去。” 最终,花启飞被架着抬了出去,对着花家十八代祖宗破口大骂,但骂着骂着发现不对劲。 花建明小声提醒:“爸,我们也姓花!一个祖宗。” 腹背受气,看着眼前不争气的蠢儿子晃来晃去,花启飞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血压飚到最高。 朝花建明怒吼道:“滚!” 花建明:妈的,又拿他撒气。 …… 医院,花立新坐着轮椅,他恨得牙痒痒,此时此刻恨不得把姜望舒碎尸万段。 但他知道自己目前还动不了她。 他得先在众人面前公平公正地拿到继承权。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快要得手了。 可现实是—— 噩耗比美梦提前降临,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 而花立新也得到通知,他与科思签的合同无效,周海甚至起诉他贿赂科思集团的员工,从而造成合同欺诈罪。 花立新一头雾水,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拼命让手底下的人去查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可结果让他大受打击。 姜望舒! 又是该死的姜望舒! 他们太急于解决恒天的问题,拿到继承权,却是一步一步掉进他们设计的陷阱里。 从最开始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看清真相,花立新仰天狂笑出声,“哈哈哈哈,难怪……”笑声听着瘆人,像哭又像笑,他痛苦地皱眉头。 他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难怪慕秀芝他们这么大方,愿意给三房的继承权,都是骗子!都是他妈的一群骗子!! “啊啊啊啊啊,我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 …… 狡兔三窟,花立新早早留了一手,他换了伪装,秘密逃跑,并且联系到了花启飞。 他早已不再淡定骄傲,此刻如同丢盔弃甲、张皇失措的逃兵。推着轮椅,声音颤抖:“爷爷,不好了,帮我们联系周总的人被警察抓了。” “什么?!”花启飞声音陡然一扬。 “而且……”花立新哽咽,吞吞吐吐。 如今都火烧眉毛了,花启飞没那么多耐心,急声逼问道:“而且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我们掉进了慕秀芝她们的陷阱里,他们用三房的继承权引诱我们,让我们争破头地去解决恒天的困境,实则是和科思联手,一起对付我们。” 花立新眼里没了光,“科思前一段日子和天化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而天化……天化背后的最大控股人是……姜、望、舒。”他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三个字。 “姜望舒”三个字说出口,花启飞气得全身血液逆流,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消散,眼神死气沉沉的,双腿颤颤巍巍的,最终承受不住的他一头栽倒,瘫软在地上。 花立新焦急地喊:“爷爷!”急急忙忙地给他拿降血压的药,一股脑塞到他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启飞呆望着天花板,双眼混沌,他绝望地合上眼叹气,气若游丝:“完了,我们中计了……” 狂妄自大的花立新再也没了平日里的冷静沉稳,他心知外面全是追捕他们的人,慌张又不安地问花启飞:“爷爷,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花启飞坐在地上缓了许久。 他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么多年他都挺过来了,绝对不会甘心折损在这里。 他骤然收起茫然无措,目光狠戾。 偏头呵斥不中用的花立新,“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我们绝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他强调了好几遍,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花启飞咬牙切齿。 突然,灵光一现,他似乎想到了解决办法。 眼里浮现出阴险狡诈的暗芒,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扭头问花立新:“立新,你爸呢?” 花立新和花启飞是一丘之貉,内心阴暗,他瞬间明白了花启飞的意思,小声问道:“爷爷,你是想让我爸顶包这一切?” 可花启飞狡猾至极,他甚至对孙子都留了一手,眼神凶狠,矢口否认道:“什么顶包,你爸他确实做了错事,我即便痛心也不得不大义灭亲啊!” 虎毒不食子,但这句话俨然不适用于花启飞。 他自私自利,只在乎自己,才不管别人的死活,儿子多的是,但自己的这条命可却只有这么一回! …… 科思的负责人心情大好,他忍不住笑,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喜悦,对姜望舒赞不绝口:“姜董,您这招确实高,不费吹灰之力就帮我们揪出了内鬼,我真的非常感谢您,希望我们能长久合作。” 这一招对他们科思来说可谓是好事成三啊。 除了公司的祸害,还卖了姜望舒一个情面,重新开启与恒天药业的合作,但“此恒天”非“彼恒天”,他们很乐意和姜望舒二度合作。 他眼底闪过一抹赞许,不禁暗自感叹道:太聪明了。 仅仅只是短暂的合作,周海已经对身边之人震撼到佩服。这一刻他觉得姜望舒仿佛是为商场上的波云诡谲而生,金鳞岂是池中物,她日后必定是搅动京市风云的人物。 闻言姜望舒轻笑,一语双关,“呵,周总客气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粮仓不生米虫呢?” “是这个理。”科思负责人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 花启飞和花立新想逃走,他们没有通知花建明,回到家的花建明首当其冲,第一个被警方逮捕。 花建明一脸懵逼,毫不知情的他哇哇大叫:“你们干什么啊?”他扯破喉咙地喊:“放开我!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花家的人,京市第二大豪门,你们竟然敢抓我!”花建明显然也是个法外狂徒,他张口闭口就是“花家”,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花家”让他落到这个田地的。 …… 姜望舒心情无比美妙地在后花园赏花,耳边是花霆珏弹奏的钢琴曲,美其名曰——胎教。 花霆珏弹得忘我,看到朝自己走来的余东姜望舒顿感不妙,她悄然起身,和余东走到另一边。 “怎么了?” 余东压低声音,“老大,花启飞跑了。” 姜望舒墨黑的瞳孔透着森寒,她随手摘了一朵纯白小巧、嫣然绽放的茉莉花,她缓缓勾唇,笑容乖张,说了三个字。 “绑回来。” “是。” 花启飞自以为有退路,可迎接他们的只有姜望舒为他们祖孙俩撒下的天罗地网。 第247章 夺权落幕 花启飞和花立新狼狈不堪地被余东他们抓回来,但姜望舒却没有把人直接交给警方,她还有事没弄完呢。 幽暗的地下室。 一把年纪的花启飞被摁在地上,他再也高傲得意不起来了。 姜望舒坐在他面前。 “叔公,好久不见啊,怎么感觉您老憔悴了这么多呢?老老实实被抓不好吗?非得东躲西藏。” “啧啧,看看你现在这样……” 花启飞总算有了点反应,他轻蔑地吐了口唾沫,“呵,姜望舒,贱人!小小年纪竟然敢联合慕秀芝坑我!” 只不过当他把“贱人”二字说出口的时候,站在他保镖直接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姜望舒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花启飞被打,并未开口阻拦,甚至还摇摇头唏嘘。 “轻点打,叔公这么大年纪的人可经不起你们折腾!” “是吧?叔公!” 姜望舒笑意盎然,她伸手,余东把合同递上,旋即她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贿赂官员、非法偷窃商业机密、侵占他人财物……” “叔公,这一笔一笔可都是你做的。” 听到她念出这些,花启飞难以置信地瞪眼,死命挣扎,目眦尽裂,“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你说呢?我又进不去你家。” 一句话点醒了花启飞,他顿时恍然大悟,他张口大骂,唾沫横飞,“是……是花希悦那个死丫头,一定是!贱人,你们全都是贱人!” 死到临头还嘴硬,姜望舒没给他好脸色,讥讽他:“没有你这个贱人,花希悦又怎么会叛变呢?” “你是怎么对她的,她就会千倍万倍的还回去!而且,我给她的绝对比你大方多了,她当然要依靠我。” “要怪只能怪你太偏心!” 花启飞死死瞪着姜望舒,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今姜望舒怕他真死在这儿了,索性懒得和他争辩。 …… 姜望舒敲了敲桌子,像是震慑与威胁,她的声音空灵:“叔公,你也不想你们祖孙三代都去监狱里大团圆吧?你这个年纪虽然死不了,但可以老死。” 花启飞下意识被她唬住,他手不停地抖,颤颤巍巍地说:“你……你难道就不怕花家被外界诟病议论的吗?” 可姜望舒丝毫不在意他的口头威胁,勾唇轻蔑地笑:“我们大义灭亲,为社会除掉害虫,这是万民高呼、拍手称快的好事。” “诟病什么?” 恐惧感犹如附骨之蛆,明明是酷暑难耐的夏日,可阴暗森暗的地下室蔓延着汩汩冷气,仔细一听,风声呼啸,鬼哭狼嚎。 花启飞内心防线一点点崩塌。 他深信眼前这个丫头心眼子深处绝对比慕秀芝还要狠,而且会不顾情面,因此他面目狰狞,扯着嗓子呼喊咆哮: “找慕秀芝来!我要和她谈!” “放我出去!我要和慕秀芝谈判!!” 聒噪的声音回荡在暗室,姜望舒蹙眉,意兴阑珊地揉了揉耳朵,答非所问:“太吵了。” 只一句话,余东心领神会,拿布堵住花启飞的嘴,他喊不出声,只能“呜呜呜”地嘶吼。 对待敌人与仇人,血腥暴虐才是姜望舒的舒适点,她极其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笑答道:“找我妈啊?她两个月前就卸任家主之位了,不管事了,叔公老年痴呆不记得了吗?” 她眼神一暗,轻描淡写地继续说:“如今花家这方面的事我来管,叔公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慕秀芝是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女,心中始终有一条红线规范着自己,因此即便她雷厉风行、手段强硬,但要论狠辣残暴,她确实不如在底层社会以及上流社会都摸爬滚打的姜望舒。 这些手法还不及她当年的十分之一呢。 说罢,姜望舒朝余东递去一个眼神,余东把股份书丢在地上。 “叔公,签字吧,一个签名保你子孙后代的命,这笔交易保证划算。” 花启飞呜呜呜地喊着,他不愿意签字,可姜望舒的人摁着他,逼他盖了鲜红的手印。 然后又被迫签了名。 最终。 签完字的钢笔被无力地丢弃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咕噜噜地滚滚,从亮堂的地方滚向至暗角落。 再也不见踪影。 …… 姜望舒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纤瘦的她挺着肚子,缓缓起身,安抚了一下不安的肚子。 走出地下室时,她猛地回头,望着躺在地上如死狗一样的花启飞。 “叔公你错判了,我觉得花立新会成为你的替死鬼,代你进监狱的、。” “不过叔公你放心,我们当然会谨守孝道,我们给你找了个环境清幽的地方,你就安安心心在那儿养老吧,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你。” 养老——俗称软禁。 重返光明下,姜望舒赶紧轻抚肚子,声音不似刚刚的冷酷,轻轻柔柔的,“对不起啊小宝,让你看到这些了,但那是他们应有的报应,妈妈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相信我……” 随后姜望舒把手里的东西全都交给花霆瑞和花霆瑾处理,自此,姜望舒拿到了和科思的合作,三房继承权争夺正式落幕。 第248章 大学毕业 六月底,又是一年一度的毕业季。 也是姜望舒毕业的时候。 花霆珏在姜望舒耳边念叨个不停:“我替你去学校拿毕业证不就好了吗?干嘛非得自己去,你还有一个月你就要生了,乖乖在家不行吗?” 经历了这几个月的事情,花霆珏那颗心完全是被吊着的,七上八下的,整日担惊受怕,生怕出一点岔子。 姜望舒一脸无奈地朝他抗议:“我是孕晚期,但不代表我不行了。我身体健康的很,多走多运动对我是好事,整天待在家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看着面前的一堵肉墙,姜望舒冷冷地命令道:“让开。” 花霆珏又拿她没办法,最后还是只能乖乖让路,不过他也是有要求的,“那我要跟你一起去!不然我绝对不放你出去!” “行行行,去就去!”姜望舒只想出门,不想多嘴,于是也就妥协了。 …… 京大。 301等着姜望舒回来。 毕业难免不谈工作。 “你工作找了吗?”余菲儿问风萧萧。 风萧萧心烦意乱地乱按键盘,叹了口气:“唉,我想回家找,但我爸非要让我待在京市,我之前投的简历都进了,但我还在抉择。”京大计算机高材生,不愁没有工作。 夏薇薇:“那你更倾向回D省?” “对啊,京市好是好,但我还是有点想家。”风萧萧从出生到上大学前都一直生活在D省,偶尔出省旅游,但那和四年的离家完全比不了,她的父母以及牵挂都在D省。 余菲儿娇气地哼了哼,“那你干脆回去吧,省的天天念叨。”她故意阴阳怪气地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当初干嘛非得报京市,留在家乡多好啊,无牵无挂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于是风萧萧顺毛捋,“余大小姐,小的心里永远都有你们,我留在京市的唯一牵挂就是你们!” “这还差不多!” 聊了半天,姜望舒还没来,风萧萧起身去宿舍门口张望,“望舒怎么还不来啊。” 下一秒。 当301其他三个人看到姜望舒的孕肚时,她们瞬间石化,身体僵硬,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之前孕早期加上隐婚,所以姜望舒没说,后来忙着处理花启飞,她没怎么回学校。 这样一来,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风萧萧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咽了咽唾沫,抬手拍了拍旁边的余菲儿,“我,我没看错吧?一定是我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打出幻觉了,我再去补个觉清醒清醒。” 她转身就想走,余菲儿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后领子。虽然她也不敢相信这一幕,但这好像的确不是梦,站在她们面前的是真真实实的姜望舒,她们那位出去创业的室长! 但创业怎么创着创着怀孕了。 余菲儿眉头紧锁,“望舒,你……你怎么……怀孕了?” 说来话长,姜望舒只能暂时敷衍她们:“孩子来了,所以就怀了。” 这回答敷衍却又清新脱俗。 风萧萧:“……” 余菲儿:“……” 夏薇薇:“……” 沉默了好一会,风萧萧斗胆问了个问题,“是之前那位帅哥不?”她语气极为谨慎。 “哦哦,那就好。”风萧萧松了口气,而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姜望舒很好奇,“怎么了?” 余菲儿和她解释:“我们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才想不开要生个孩子,但还是之前那位就行,至少孩子的美貌我们是不用担心了。” 要不说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呢,她们的回答也挺清奇的,姜望舒愣了下,而后失笑。 “这样啊。” 风萧萧凑上去,声音不自觉放轻,“望舒,真的有个宝宝了吗?我可以摸一摸吗?” 她的反应实在可爱,姜望舒点头,“嗯,可以。” 见状,余菲儿和夏薇薇也走过来。 她们虽然都谈过恋爱,但是距离孩子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乍然看到同龄的室友有了孩子,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余菲儿换了只没有做美甲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珍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望舒怀的是个肥皂泡泡呢。 她抬头问:“男孩女孩啊?” “女孩。”姜望舒回答她。 风萧萧羡慕了,“那也太幸福了吧!女孩软软糯糯的可爱死了!我小侄女就超级可爱!” 说罢她挤眉弄眼地调侃姜望舒,“而且女儿像爸爸,你老公那美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再加上你这张脸,我都不敢相信这孩子该有多好看啊!” 夏薇薇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是啊,肯定是个不一般的大美人。” 忽地想到什么,风萧萧立马举手:“我要当干妈!我还没当过呢!可以吗望舒!” 姜望舒欣然接受,“哈哈哈,可以啊。” “我也要我也要!”余菲儿也来掺和。 夏薇薇问了句:“望舒,你老公没意见吧?” 姜望舒果断摇头,“他不会有意见。”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风萧萧高兴了。 ……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们口中的花霆珏敲了敲门。 礼貌询问:“方便进来吗?” 风萧萧她们看了一圈,宿舍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点头,“可以的妹夫!”她还占了个便宜。 花霆珏看向姜望舒,那眼神是在征询意见,姜望舒点点头。就这么眉来眼去,一把狗粮袭来,可把风萧萧她们喂饱了。 余菲儿笑着揶揄道:“望舒,你这是妻管严啊~” 突然被室友们调侃,姜望舒脸颊点上淡淡红晕,敛眸选择闭嘴。 还是花霆珏脸皮厚,“对啊,妻管严多好啊,有福气!” 随即他拿出好几个包装平平无奇的礼品袋拿出来,双手递上,“哦对了,这不是毕业季了嘛,毕业快乐!我们俩给大家准备了点毕业礼物,小礼物!大家不要嫌弃就好。” 一上来就送礼物,她们连忙推辞。 “我们哪能收你们夫妻俩的礼物啊?” “对啊对啊!” 姜望舒和花霆珏对视一眼,花霆珏开玩笑地说:“你们刚刚不是都喊我妹夫了吗?也不能让你们白喊嘛,这四年也多亏你们照顾她了。” 姜望舒在一旁帮腔,“收下吧,一点心意,相识一场就是缘分,而且大家还是有缘成为室友、朋友!” 在他们夫妻俩的轮番轰炸下,风萧萧她们最终还是收下了。 …… 回去后的她们打开礼物,每个人都是一只玉镯,姜望舒和花霆珏挑了好几天的。 阳光下,玉镯通透,风萧萧不禁感叹:“哇哦,这镯子也太漂亮了吧!” 余菲儿家境不错,她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大概六位数起步吧。 “漂亮吧?几十万的!” 风萧萧直接喊破音:“什么?!” 她拿着玉镯的手变成了双手捧着。 余菲儿挑眉,“是啊,这成色就值这个价钱!” 风萧萧不敢动,只有眼珠子在转,她看向夏薇薇,眼神似乎是在问真的吗?显然夏薇薇也识货,她保守地说:“差不多六位数吧。” 风萧萧:“……” 谁家毕业小礼物是几十万的玉镯啊?! 第249章 孕晚期 又是测体重的一天。 一上称,发现没有按照预期增长。 夫妻双双把气叹。 “哎……” “哎……” 姜望舒低着头,看体重秤上的数字,她也没有办法,该补的都补了,可就是到不了指标。 花霆珏也是愁眉苦脸,“啧,不行啊,你这马上要生了,你看隔壁傅铮,刚出生到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唉,顺其自然吧。”姜望舒累了。 “好吧。” 孕晚期,姜望舒的身体没有过多不适,只是还是会像上辈子一样,时常半夜梦醒,小腿抽筋。 “嘶……”再次抽筋,她猛地睁开眼。 而花霆珏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又抽筋了吗?” 姜望舒疼得抿唇闷哼:“嗯……” “那我帮你揉揉。”看到她痛苦难耐,花霆珏轻车熟路地给她揉着承山穴,他从中医那儿学来的,一边揉一边担忧地问道:“好点了吗?” “今天的钙剂睡前吃了吗?” “嗯,吃了。” 不知道揉了多久,姜望舒已经不知不觉间已经靠着花霆珏的肩膀睡着了,因此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搂着她。 他也是照顾姜望舒怀孕后才知道,原来女人怀孕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身体各项指标紊乱、前期的孕吐、后期的嗜睡与肿胀疼痛,最重要的是每天都得挺着大肚子,坐立难安,任何姿势睡不好觉 。 “睡吧。”他俯身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蹑手蹑脚地抱着她入眠。 ……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周。 因为姜望舒是头胎,而且她怀孕期间有些指标达不到,体重上不去,花家对她不免都有些担心。 作为过来人以及家中嫂子,双重身份叠加,韩晚珍和秦盈盈纷纷在姜望舒生产前给她加油打气。 韩晚珍还是一如既往地活泼积极,“其实生孩子就像上厕所,疼是有点疼,但给我们俩手术的都是从港城以及国外的 调来的,技术很成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忽悠,韩晚珍似乎也意识到了,她赶紧解释:“我绝对没有骗人。”甚至还拉了拉一旁的秦盈盈作证,“是不是啊?” 秦盈盈点头,说话温柔又稳重,“嗯,生产固然有风险,但这只是概率问题,花家能保证将概率降到最低,你别担心。” 她们在耳边的叮嘱让姜望舒瞬间想到了上辈子。 她的怀孕一帆风顺,只不过生产之时出了点问题,当时她怕发现,不敢去太好的医院,只能去一个中规中矩的医院生产。可就是在那里,顺顺利利的她差点难产,孩子一直出不来,汗水打湿全身,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助产士的话她都快要听不见了,昏厥之际她想到了自己痛苦的前半生,她不想死在产房、她不甘心! “望舒!望舒!” 她的愣神让韩晚珍有些担心,她和秦盈盈对视,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问:“是我们的话把她吓呆了吗?不会吧……” “让她缓缓吧。”秦盈盈也以为姜望舒是被“生孩子”唬住了。 就在两人焦急忧心之时,姜望舒及时回神,她还一脸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两位妯娌问道:“怎么了?” “呼……”韩晚珍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拍拍胸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俩把你吓怔住了,那我们可就罪孽深重了。” 姜望舒歉疚地摇摇头,“哦,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点事,抱歉。” 韩晚珍摆摆手,“嗐,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没事就好。”她看着姜望舒清瘦的模样,接连叹气:“怀孕本来就辛苦,尤其是你这身子板,太瘦了,不知道还以为花霆珏虐待你呢。” 闻言秦盈盈掩唇笑,“那他应该是不敢。” “也是。”韩晚珍了然地点点头。 谁不知道,他们三房是姜望舒当家啊! 第250章 女儿降临 预产期是八月三号,花霆珏早早地收拾好了待产包,拎包入住,花家有私人医院,减去了不少麻烦。 对于女儿和姜望舒的事情,他习惯了亲力亲为,以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如今也学会了许多家务,甚至还能勉强进个厨房。 这会儿他就在厨房。 “老婆,吃不吃水果!” “不吃。” “那粥呢?喝不喝?” “不喝。” “果汁呢?” “不要。” 什么都不要? 花霆珏纳闷极了,他狐疑地走出厨房却发现姜望舒嘴角噙着笑,好像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 他问她:“怎么了?” 姜望舒抬头,笑容难得明媚,“胎动,她跳了一下。” 可听到这句话的花霆珏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真的?!”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迅速将耳朵贴到她的肚子上,屏气凝神,想听一听女儿的动静。 可…… 里头的鱼不给面子,人不动了。 花霆珏:? 他抬头和姜望舒说:“没声了。” 还没等姜望舒说话,他却先说:“亲我一下。” 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索吻让姜望舒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不亲。” “不亲我自己来。”话音刚落,他快速俯身,轻车熟路地托着后脑勺,在她红彤彤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深吻过后,姜望舒瞪着他,花霆珏餍足地回味,被瞪着的他略有心虚,但不多,还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解:“他们都说父母热恋时生的小孩是最漂亮最聪明的!我是为了鱼鱼!” 姜望舒:“……” 懒得拆穿他。 花霆珏低垂着眼,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声音如潺潺流水,亦如宛转悠扬的钢琴曲子,动听又柔和:“乖乖鱼鱼,爸爸妈妈很恩爱,你别担心,还有一个周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哦。” “爸爸妈妈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礼物,还有很多叔叔阿姨送给你的,我们都超级期待你快快降临。”这是花霆珏每天不厌其烦和女儿沟通的对话。 “这辈子肯定和上辈子不一样的。” 话音刚落,掌心明显感受到跳动。 他立马得意地向她炫耀,“你看,我就说吧,父母恩爱是最好的胎教,她懂的!我们鱼鱼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宝宝啊,一点就会!” 花霆珏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鱼吹”,姜望舒没眼看,她偏过头,然后她又被花霆珏强行掰正脑袋,拍了几张照片,美其名曰——生产倒计时的记录。 看着满满当当的相册,花霆珏不禁感叹:“这些相册都满了,她也该出来了当新相册的主人公了。” …… 预产期前一天晚上,花霆珏紧张得不行,手心冒汗,压根不敢合眼睡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姜望舒。 到了后半夜,姜望舒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她望着花霆珏,浅浅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她说:“见红了……” 手里拿着的杯子掉落在地。 一颗心直直坠落到深不见底的谷底,花霆珏来不及过多思考,全凭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一把抱起姜望舒就喊医生护士。 阵痛让姜望舒大脑格外清醒。 耳边是花霆珏聒噪的声音,他不停地嘶吼着:“我要陪产我要陪产,放我进去!我要跟她一起!” 阵痛袭来,宫缩越来越频繁,两分钟一次,姜望舒疼的不行,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狠狠瞪着哭喊的花霆珏,咬牙张了张嘴:“花霆珏,给我滚出去!” 花霆珏猛摇头,他紧紧抓着姜望舒的手,看着她痛苦虚弱的模样,两眼通红,不停地祈求道:“我不要!我求你了姜望舒,让我进去吧!我可以陪你的!你不害怕吗?” 生产会有风险,这是花霆珏早就被科普过的。但那时候看,还只是课本上的知识罢了,他了然于心但始终觉得有些距离。 直到此刻,当他真正见识了。 他只觉得浑身僵硬,双腿仿佛被灌了铅,医院空调的冷气开得足,这一刻,酷暑难耐的夏日,他居然觉得冷,冷得如坠冰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姜望舒。 脸色惨白,神思恍惚。 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想是他很想陪着她。 “我可以陪你的……” “不需要。”可姜望舒还是闭眼拒绝了。 若非必要,她不愿意向任何人露出脆弱的一面,花霆珏也不行。 最终还是赶来医院的慕秀芝看不下去了,指挥花霆瑞和花霆瑾,“你们俩把他拖下去!” 花霆瑞和花霆瑾一左一右桎梏住花霆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望舒被推入产房。 一道门将他们隔开。 花霆珏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无表情、眼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室门口,双手攥紧,害怕又呆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即便打了无痛,但姜望舒还是疼得满头大汗,她清冷白皙的脸庞早已因为疼痛而皱缩涨红。 汗水打湿了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脸上,护士们不停地给她擦汗,而助产师也是在一直鼓励她:“很好很好,非常好!” “加油,用劲……” “两只手往上提,不要担心……” 记忆不停穿梭,姜望舒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了。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女儿的虚影。压抑了两辈子的愧疚与自责冲破界线,她艰涩地张了张嘴:“你还会选我吗?” 选我当你的妈妈…… 她没有听到回答。 太累了。 终于,就在她觉得自己精疲力尽的时候,婴儿啼哭,孩子出来了。 “三少夫人,是个小公主哦,白白嫩嫩的,特别漂亮!”当医生把孩子放在她旁边时,姜望舒疲惫不堪地睁开眼,偏头看,缓缓伸出手,可下一秒手指被一只很小很小的手抓住。 看着熟悉的婴孩,姜望舒霎时红了眼睛。 这是她的女儿。 她的小孩不计前嫌,还是选择了她。 第251章 “新”手爸妈上路 产房外听到动静的花家众人也齐齐拥上去,医生笑吟吟地朝慕秀芝和花霆珏他们道喜,连连赞道:“恭喜夫人、三少,孩子6.8斤,是个漂亮白嫩的小公主哦,一看就是个妥妥的美人坯子。” “女孩啊?天呐,好漂亮!” 韩晚珍抢先看,惊叹不已。她刚得了女儿,如今看女孩那是哪哪都顺眼,尤其是眼前白白嫩嫩的小闺女。 听到是女儿,花霆珏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他紧张地咽口水,抬眼偷偷瞧了眼,好像和记忆里的模样大差不差,肯定是鱼鱼,他女儿就是这么漂亮的! 但他迟迟没有看到姜望舒,于是着急地问医生:“我老婆呢?怎么还没有出来。” 医生耐心解释:“我们还在给三少夫人清理检查,一会儿就可以出产房了。”随即医生要把孩子抱到姜望舒的病房,但发现身后无人,她出声提醒:“三少,孩子在这儿!” 左右为难,花霆珏犹豫片刻后果断看向慕秀芝,请求道:“妈,你去帮我守着一会儿鱼鱼呗,别出岔子了,我想等我老婆出来。” 被他指挥的慕秀芝:??? “妈,那也是你孙女啊……” 无奈之下,慕秀芝只能接过手里的小孩,低头一瞥,确实挺漂亮的。怀里的崽正努力睁开眼,但睁了好一会也睁不开,果断放弃 ,砸吧砸吧嘴睡了。 慕秀芝:“……” 这半途而废的慵懒劲浑然天成,甚至还有些似曾相识,她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 没孩子的时候天天念,有了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这话形容的便是花霆珏。 其他人都先回去了,他一直守在姜望舒床边。女儿明明就在手边,他却只是悄悄偷看,时不时拿手指戳一戳她软乎乎的脸蛋,乐此不疲。 姜望舒幽幽转醒,她平时身体素质就不错,此刻精气神也渐渐回来了,看到他像逗狗一样逗女儿,表情鬼鬼祟祟的,于是问他:“你在那儿干什么呢?偷小孩啊。” “哟。”花霆珏吓一跳。 “醒啦,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姜望舒摇头,“还好。” “辛苦了。” “鱼鱼呢?” “这呢这呢!”花霆珏挪了挪位置,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抱过来。”姜望舒眼神示意。 花霆珏愣住了,他起身就说:“我去叫阿姨过来。” 这种小事还需要叫阿姨?姜望舒立马喊住他:“等等。”她双手抱胸冷笑道:“怎么?你女儿是双面刺猬啊?浑身是刺你抱不得?” 姜望舒上下打量他那怂样,“呵,看不到的时候天天想,怎么人来了你倒是嫌弃上了。” 花霆珏慌忙摇头否认:“不不不。”他一个劲地解释:“我没有嫌弃,绝对没有!” “我……我,我就是有点不敢……” 此时此景,姜望舒都忍不住想骂他一句“没用”。 “所以从出生到现在你还没抱过她?” 花霆珏弱弱地嗯了声,“没有。” 她手指一勾,指挥道:“往右走三步。” 花霆珏照做。 “弯腰。” 他弯下僵硬如钢铁的腰。 “双手把她抱起来,抱稳了。” “噢。” 花霆珏看着摇篮里的女儿,手心冒汗,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脑子里回忆着上的奶爸课程。 深呼吸,最后干脆一鼓作气,像是守护什么易碎珍宝似的,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在怀里。 望着正在熟睡中的崽子,他屏住呼吸。 姜望舒扶额,实在看不下去的她忍不住出声提醒正在憋气某人:“大哥,能呼吸的。” 花霆珏傻乎乎地应道:“噢噢……”但说话声音依旧很小声。 他抱着女儿走到姜望舒面前让她看,夫妻俩就这么望着睡得香喷喷的小家伙,看着看着脸上不自觉绽放笑容。 花霆珏侧头,清晨的光线照进房间,她莞尔一笑,如雪山消融,慈爱又温柔,他也不由勾唇笑。 他们一家终于聚齐了。 他看着她,眼神缱绻眷恋如丝,轻声说:“谢谢,辛苦你了。” 姜望舒懵然抬头,“嗯?”但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她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笑着看窝在他怀里的小孩。 辛苦吗?有点。 但结局挺值的。 “你抱抱她呗。”花霆珏递给她。 “好。”姜望舒轻轻接过,低头凝视着千盼万盼的女儿,目光慈爱,感慨道:“她好小啊。”刚出生的小孩很小很软,还没有睁开眼睛,小嘴巴粉嘟嘟的,煞是可爱。 花霆珏对女儿那是越看越上头,一开口就是无脑夸:“我们鱼鱼真是好看啊,一出生就白白嫩嫩的,你看这嘴巴、鼻子,长得多好啊!” “耳朵也好,脑门也好!” “……” 虽然很赞同他的话,他们家小孩确实非常漂亮,但姜望舒还是缓缓扭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花霆珏得意,“看我干嘛,实话实说罢了。”说罢,他朝姜望舒伸出手,嘿嘿笑,“再给我抱一会儿吧。”刚刚还恐惧得很,现在就上瘾了。 人生在世永远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出息。”姜望舒哼笑,随即把崽给他。 “我们鱼鱼就是乖,第一天不哭也不闹。”花霆珏稀罕的不得了,抱着女儿不肯撒手。 “一定是因为太喜欢爸爸了是吧?” 姜望舒:没眼看。 结果,事实证明:人呐,不能太飘。 怀里的崽子瘪着嘴,哇哇大哭,花霆珏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哄:“哦哦哦,不哭不哭,鱼鱼不哭啊……爸爸说错话了,别哭别哭……” 他哄了好一会都不管用。 上辈子有过几个月当妈经验的姜望舒疑惑道:“她是不是饿了?” !!! 当头一棒,花霆珏恍然大悟,“是哈,肯定是饿了。”姜望舒伸手要孩子,“别愣着了,把小宝给我,你去冲奶。”因为种种原因,在孕期两人就商量过了,给女儿喝奶粉而非母乳喂养。 姜望舒轻轻拍着,用平生最温柔最动听的声音哄着啼哭的女儿,“宝宝不哭,很快就可以喝奶了。” “对不起啊,是爸爸妈妈太粗心了。” “不哭啦……” 小家伙嗷嗷哭,哭得脸都红了,小嘴嘟一会儿嘟着一会儿瘪着,看得姜望舒揪心不已。但好在鱼鱼贴着她,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后渐渐安静了。 恰好这时,阿姨也走了进来。 花霆珏立马向她请假:“哎哟,薛阿姨,您来了,能麻烦您教我冲奶粉吗?我学过但是怕做错。” 薛阿姨是姜望舒和花霆珏之前千挑万选的月嫂,为人和善,她也是听到哭声跑进来的。 “哎好。” “咱新生儿第一次冲奶大概15-20ml就够了,先放水再放奶粉,2-3小时喂一次。” “哦哦好,谢谢薛阿姨。” 花霆珏在她的指导下顺利冲好奶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入女儿的嘴里。终于喝到奶的鱼鱼发了狠地吮吸,将“使出吃奶的力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薛阿姨站在一旁,无意间感叹道:“这孩子真是饿了啊。” 那可不,夫妻俩都光顾着观赏女儿了。 姜望舒:“……” 花霆珏:“……” 第252章 礼物收到手软 下午,来看姜望舒的人几乎要把医院的门槛踏破了。 刚午休醒,慕秀芝就带着韩晚珍和几个孩子来看姜望舒。韩晚珍笑吟吟地恭喜她:“望舒,恭喜你啊,生了个漂亮宝宝!”说罢,她还拿出一个超级大的礼品袋,“这是我和瑞哥给你们一家三口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谢谢。” “谢谢大嫂。”花霆珏接过沉甸甸的礼物。 忽地想起什么,韩晚珍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姜望舒,“哦对了,还有给小七的出生日红包,欢迎她降临人间、来到花家!” 她明媚俏皮地笑着,或许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姜望舒也弯唇笑道:“谢谢,我替鱼鱼谢谢她的大伯母。” “鱼鱼?”韩晚珍捕捉到名字,不禁问道:“大名还是小名啊?” 姜望舒给她解释:“小名鱼鱼,鱼儿的鱼,大名花虞,顺遂无虞的虞。” 听她解释其中寓意,韩晚珍赞同道:“哦哦,这样啊,不错不错,平安顺遂才是最重要的。” 花凛和花冽也默契地送上礼物。 花凛活脱脱是花霆瑞的翻版,表情冷酷的他此刻说话也温和了些,“小叔,这是给小七妹妹的红包和洋娃娃,希望她能喜欢。” 花霆珏看了眼红包的厚度,不由开口调侃花凛:“好嘞,谢谢小凛,不愧是大哥出手就是阔绰,我替鱼鱼谢谢你。” “不客气。” 相比之下花冽就要温吞许多,话也多了,他乖巧地递上礼物,“小叔,这是八音盒和水晶球,我问过妈妈、姥姥还有班上的女同学们,她们都说女孩子会喜欢这些,希望小七妹妹天天开心。” “好嘞,谢谢鱼鱼她二哥。” 花霆珏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他低头看向手中精致的八音盒,愣了愣,识货的他一眼认出,“哟,还是全钻的八音盒啊,咱小冽大气啊。” 花冽被他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赧然地低着头,抓紧韩晚珍的手,小声说:“妹妹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都喜欢!”花霆珏笑呵呵地点头,看着一大堆礼物,心想这下鱼鱼可发财咯。 送完礼物,花凛和花冽跑去看刚出生的妹妹,他俩站在小板凳上静静地看襁褓里幼崽,花冽和哥哥窃窃私语:“大哥,小七妹妹好胖啊,像今天早上吃的糯米团子,脸比妹妹刚出生的时候大一圈呢~” 闻言,摇篮的某鱼顿时哼哼唧唧。 “唔。”见状,花冽立马捂嘴,迅速向她道歉:“对不起小七妹妹,我不是骂你,我是夸你可爱哦,你别生气~” 他的反应着实可爱,花凛轻笑,护弟狂魔的他摸了摸弟弟的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脸和手都胖乎乎的,很可爱。” 两个小团子头挨着头讨论。 “真的吗?” “嗯嗯,我还拍了照片。” …… 另一边,慕秀芝从林霜莲手里接过一个黄花梨镶螺钿首饰盒,取出一枚质地温润细腻的白玉锁,解释道:“花家每一个小孩出生之前都会请工匠打造长命锁,这是花虞的。” 长命锁?好东西啊! 花霆珏眼前一亮,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抢过来,并且还不忘礼貌地大喊:“谢谢妈!” 慕秀芝额头青筋突突地跳。 “你是没见过钱吗?” 花霆珏也不在意她的话,嘿嘿笑,“妈你选的东西肯定是好货啊,要想富下手一定得快!” 他还把长命锁往女儿脖子上比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不错,大小正适合。”摆弄完他回头又喊:“妈,你来给鱼鱼戴一下呗。” 慕秀芝:“……” 烦。 他不要命地催促道:“快来,长命锁只能是长辈给小孩戴,我俩不行的。”翻译过来就是:要不是这样我根本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慕秀芝深呼吸,还是往花虞那边走去,动作极轻地给她戴上长命锁,而鱼鱼却一个劲地朝她吐泡泡。 小家伙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却笑得格外开心,花霆珏把她抱起来,嘴里哼着小曲儿逗她,还朝床上的姜望舒展示,“看,咱鱼鱼笑得可开心了!” 姜望舒哭笑不得。 …… “耶,太好啦,我又有新的妹妹噜~” 花染是最高兴的,她连今天的课都请假不去了,抓着花霆瑾的手央求他带自己来医院看妹妹,“爸爸,妈妈带姐姐去上课了,我给了妈妈一张请假卡,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她背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小书包,撒娇又卖萌。无奈之下花霆瑾只好提前带着儿子女儿一起去医院看小侄女。 一路上花染都在念叨,进了房间她礼貌乖巧地喊:“小叔小婶下午好,我来看小七妹妹啦。” 因为女儿的缘故,姜望舒现在对小女孩格外有好感,“下午好。”花霆珏拿着奶瓶笑着和她打招呼:“染染来了啊。” 花染两眼放光,“小七妹妹呢?” 花霆珏给她指了指,“她在摇篮里,马上要喝奶了。” “噢噢好。”花染提着公主裙就往那边跑,她太矮了,看不到摇篮里的花虞,于是伸出手索抱,“爸爸,抱我!” “好。”花霆瑾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单手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看到软糯乖巧的妹妹,简直长到了她的心巴上,颜控的她只用一秒就爱上了,她回头问道:“小七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花虞。” 姜望舒和花霆珏异口同声。 花染好奇道:“是美人鱼的鱼吗?” 花霆珏摇头,“不是,是虞美人的虞。” “噢噢。”花染懂了,她皱着眉毛想了想,旋即口齿清晰地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她眨着大眼睛问:“是这个吗?” “啊?”花霆珏愣了,怎么突然背诗了。 姜望舒朝她点点头,“对,是李煜的词。” 花染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我觉得和小七妹妹很搭哦,她很漂亮。”然后她扭头继续看妹妹。 花霆珏:嗯……有点尴尬。 吃了文化少的亏。 不一会,秦盈盈也带着上完课的花椿过来,她关切地问道:“望舒,感觉好点了吗?” “嗯嗯,恢复得差不多了。” 身为过来人的她温声细语地叮嘱姜望舒:“那就好,接下来你就安安心心坐月子吧,坐月子对女人来说很重要,一定要调养好身体,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姜望舒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花椿和花染两姐妹齐齐翻开背包,像是百宝箱,花染掏出一个又一个的玩意儿,嗓音甜甜地介绍道:“这个是布灵布灵钻石项链,女孩子脖子不能空空的。手链我找了一条镶红宝石的,小七妹妹皮肤白,这样搭配好看!” 她又拿出一条公主裙,“这条公主裙是我很喜欢的,我让妈妈给我买了同款的,小七妹妹穿一定很漂亮!” “还有口红,涂上嘴巴亮晶晶的~” “这个香奈儿蝴蝶结发卡是舅舅去法国给我带回来的,全球限量版呢。”她拿着一个爱马仕千禧娃娃,有模有样地说:“还有我的Kellydoll,橙色最好看啦~” 花染是个极为精致的小女孩,爱美爱时尚,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扮自己或者打扮别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如同走马穿花,看着她和她那琳琅满目的礼物,呆住了。 花霆珏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此刻的心情。 震撼。 太震撼了。 “天呐,染染,你这都可以开店了。” “我替鱼鱼谢谢你啊。” 秦盈盈和花霆瑾无奈对视,他们对古灵精怪的小女儿也没招儿。 花染摆摆手,“不谢不谢。”她用期待的大眼睛看向花霆珏,“那我以后可以和小七妹妹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你是她姐姐啊。” 花染激动地拍手,“太好了。” 而花霆珏也只当她很高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殊不知日后他会后悔今天自己的应允。 要不说是性格迥异的双胞胎呢,花椿送出的东西看着就很“刚硬血性”,是一些类似健身器材的物件,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慕秀芝,“强健的体魄是最重要的,以后小七妹妹可以照着这本书练习。” 画风突变的礼物让姜望舒和花霆珏愣住。 “好……好,谢谢小椿。” 不一会,花椿又掏出一个不知名物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这是我拼的战斗机,它是守护蓝天的,希望能保护小七妹妹。” “嚯!”陡然升华礼物的意义,花霆珏顿时肃然起敬,连忙伸出双手接过,“好嘞,那小叔就不客气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作为家中老幺,鱼鱼小小的身体已经被礼物和红包海席卷淹没。 …… 离别时,花染依依不舍,她拽了拽花霆瑾的袖子,“爸爸,小七妹妹好可爱啊,我们可以养她吗?” 花霆瑾嘴角一抽。 “那不行,你小叔和小婶会和你拼命的!” 花染心里只有妹妹,“那我拿弟弟换呢?” 三岁且早慧的花柏听到姐姐的话:“……” 花霆瑾摇头,“你小叔会疯得满大街找孩子的。” 花染撇撇嘴,只能放弃,“好吧……” 第253章 人见人爱的鱼 花家的人走后,风萧萧她们来了。 “望舒,我们来看你和宝宝啦!”风萧萧还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豪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余菲儿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她:“你能不能小声点,小宝宝肯定在睡觉呢,望舒估计也在休息。” “哦哦哦。”风萧萧也反应过来,连忙噤声。 起床刚吃完月子餐的姜望舒看着打闹的她俩哭笑不得,开口招呼她们,“外头热得很,你们俩快进来吧。” 风萧萧心情雀跃,“来了来了。”她把带来的果篮和鲜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抬头就问:“哎?望舒,怎么就只有你啊,我干女儿呢?” 姜望舒解释道:“她爸带去洗澡了。” “哦哦这样啊。” 一坐下风萧萧就好奇地问她:“身体好点了吗?疼不疼啊?是不是传说中那种超级疼痛。” 看她好奇心满满的模样,姜望舒坦诚地说出自己的经历,“现在没什么问题了,生孩子肯定还是会疼的,无法避免,但疼过就好了。”她思索片刻后真心建议道:“个人建议,没有那么爱小孩的话还是别有生育的念头。” “嘶。”听到最后一句话的风萧萧和余菲儿两人悄然对视,她们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余菲儿点头,“很好,坚定了我不生的想法。”风萧萧紧随其后,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我也暂时不考虑了。” 就在她们都对生孩子极其排斥的时候,花霆珏带着洗完澡的花虞回来了,看到风萧萧和余菲儿他惊讶道:“哎?你朋友来了啊?” 风萧萧和余菲儿闻声转头,恰巧看到花霆珏怀里的软糯团子,刚洗完澡的她睁着大眼睛望啊望,活脱脱像一颗香香软软的水蜜桃。 她们一下子就看呆了,眼珠子跟着移动,甚至都舍不得移开,因为这……这小孩儿,好……好……好可爱啊,完全长在她们的审美点上。 而花霆珏迫不及待地跑去和姜望舒分享好消息,“快看,鱼鱼睁眼了,刚刚我给她洗澡的时候她突然把眼睛睁开了,可爱死了,当时所有人都来看呢。” “快看快看。” 听他说宝宝睁眼,姜望舒心生激动遇见惊喜,“真的啊?给我看看。”鱼鱼一来到姜望舒怀里就笑,她不会说话,只能像小猪一样哼哼唧唧的。 看得姜望舒心软难耐,轻轻刮了刮她肉乎乎的屁桃脸,直到现在她都难以相信自己又有了同一个宝宝。鱼鱼闻到香香的味道,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小手无意识紧紧抓着妈妈的手指。 花霆珏语气骄傲,“我没让她们看到第一眼,因为之前有听说婴儿睁开眼后的第一眼看到谁像谁,鱼鱼看到的是我!”他挑了挑眉,那架势似乎是在说“夸夸我”。 姜望舒无奈妥协,“行行行,像你最好,行了吧。” 风萧萧、余菲儿:这是可以听的吗? 花霆珏如同开屏的孔雀,“你看,她朝你笑呢,说明挺满意咱们的。” 风萧萧对干女儿的外形条件惊愕到了口吃的程度,“望……望舒啊,这就是咱干女儿吗?” 瞧见她们俩的反应,姜望舒便明白她女儿“人见人爱”的称号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嗯嗯,要不你们过来看看吧。” “好嘞。” 就等她这句话了。 风萧萧和余菲儿快步凑上前,差点把花霆珏都挤开了,望着花虞时瞬间星星眼,一脸姨母笑,赞不绝口:“这也太可爱了吧望舒,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呢,简直绝了,把画报日历上的娃娃还要可爱。” “太美了……” “是啊是啊,跟小仙童似的。” 风萧萧夸得停不下来,“看看这小嘴儿、小鼻子、美人尖,还有这白皙细腻的皮肤,眼珠子也跟葡萄似的,水灵灵的。” 突然来了两个陌生面孔,鱼鱼眼珠滴溜溜地转动,余菲儿惊讶:“呀,她跟着我转呢,好漂亮好聪明的宝宝。” 饶是身为“鱼吹”的亲爸亲妈,此刻的姜望舒和花霆珏听到她俩如银河瀑布般滔滔不绝的彩虹屁也是一愣一愣的。 夫妻俩悄悄对视,眼神交流。 花霆珏:「要不要解救鱼鱼?」 姜望舒:「你觉得她害怕吗?她好像挺享受夸赞的。」 花霆珏:「好像也是啊。」 姜望舒:「收。」 花霆珏:「OK。」 而后他们又悄悄挪开视线。 …… 观赏了好一会,风萧萧拿出了一个类似香囊香包的东西,递给姜望舒,“这是我特意去灵栖寺求了平安符,希望咱们鱼鱼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礼物在于心意,显然姜望舒对这份祝福很满意,她微笑着替小家伙收下,“谢谢你,萧萧。” 风萧萧豪迈地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既然当了小宝的干妈,那自然是要表示表示的嘛。不过……单凭财力我肯定是比不过其他人,所以我在平安符里搞了个定位系统,科技与神明双重守护,安全系数满满,代码我也发你邮箱了。”说起专业特长,她自信满满。 闻言,花霆珏仔细看了一圈那个平安符,点头赞许道:“那这确实是一份独特的礼物啊。” “嘿嘿,你们喜欢就好。” 风萧萧给了姜望舒另一个袋子,解释道:“这是薇薇给鱼鱼的,她……你懂的。”她欲言又止,只是递去一个眼神。姜望舒心领神会,“嗯嗯,她和我说了。” “那就行。” 余菲儿也送上自己的礼物。 “我让人订了两套成衣,衣服是你平时穿的职场休闲风,也是母女装,你和鱼鱼可以一起穿。恭喜你有了新身份,但我想姜望舒应该还是姜望舒!” 女性该有自我,即便增添了母亲这一光环也并不代表要因此给人生做减法。 “谢谢菲儿。” “不客气。” 看着摇篮里的宝宝,风萧萧绝对根本看不够,眼馋的她扭头小声和余菲儿说:“好像生个女儿也不错哈。” 余菲儿深表赞同,“嗯嗯。” 世界的尽头是真香~ 第254章 团宠鱼勇闯富豪榜 她俩待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廊外,文彦霖四人与风萧萧和余菲儿擦肩而过,郑天朗侧头瞥了眼,风萧萧赶紧拉着余菲儿快步走,“走走走,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他啊!” 而宋易安也及时拉住郑天朗,压着声音提醒他:“我们今天是来看阿珏他们的,你的私事以后再说。” “嗯,我知道。”郑天朗点头,收回视线。 “珏哥,我们来啦!” 文彦霖的大嗓门穿透大门,然后响彻房间。幸好这一层楼只有姜望舒,否则一定会被投诉的。 乍一下看到他们花霆珏愣了,“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还在国外吗?” 文彦霖摊手,“我们当然是来看小侄女的啦!”他看向姜望舒和花霆珏,“恭喜啊珏哥舒姐,步入人生新章节了。” “谢谢。” “望舒,我好想你呀~”宁书玉一进门就朝姜望舒跑去,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然后担忧地问道:“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姜望舒轻轻摇头,笑看着她,“我没事,你没看我已经下地了吗?” 挣脱束缚的宁书玉如今蜕变成了真正高飞的白天鹅,高贵优雅。曾经因为长期受到病痛折磨而显得苍白无力的脸庞现在也变得红润有光泽;瘦弱的身躯也变得健康有力、身轻如燕。 闻言她的眉眼舒展开来,“那就好那就好。”她絮絮叨叨地吐槽:“我跟你说,本来我昨天就要回来的,但是航班延误了,今天中午才落地,又等霖子他们,他们可有够磨蹭的。” 听到她的吐槽,姜望舒失笑。 宁书玉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鱼鱼呢,快让我看看。” “那儿,好像睡了。” 宁书玉放慢脚步,轻声踱步到摇篮旁边,静静地看着呼呼大睡的崽子,心都快萌化了,“望舒,她好像一个糯米团子啊,这也太软太乖了吧。” 刚夸完,小家伙醒了。 眼睛雾蒙蒙的,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宁书玉肉眼可见地慌了,“别别别,别哭啊宝宝,我是干妈啊……” 显然干妈不管用,得亲妈来。 宁书玉赶紧把位置让开呼叫援兵:“望舒。” 姜望舒拍了拍小家伙身上的薄被,一会儿就哄好了,宁书玉松了口气,“你可真会生啊。一眼望去,鱼鱼尽挑着你俩的优点长,尤其是这一双眼睛,简直就是女版的珏哥啊。” “哈哈哈,花霆珏听到你的话估计今晚又要开心的睡不着了。” “真的吗?” “嗯哼。” 宁书玉掩唇笑,她拿出自己的礼物,是一顶造型独特精美的皇冠,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 她温柔地解释皇冠的来源,“这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给我们舞团颁发的皇冠,上面的彩石分别代表了一百五十多个国家的儿童祝福与感谢,孩子们最是纯真无邪,所以我觉得它最适合送给鱼鱼,希望她永远开心。” 听完她的话,姜望舒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婉拒道:“谢谢,这太贵重了,你应该也只有这么一顶皇冠吧?” 宁书玉也不遮遮掩掩,“对啊,正是独一无二才该送给鱼鱼,她也是你们独一无二的宝贝嘛。” 看出她的婉拒,宁书玉直接放到鱼鱼的摇篮旁,“好啦,我们之间送点东西还推脱什么啊,你不收我给鱼鱼。” “好吧。” …… 那头,几个兄弟寒暄完后回归正题。 “这是给小侄女的红包。”文彦霖正想把红包也放摇篮里,看到面前白嫩软糯的一张脸,他疑惑地问:“哎,珏哥,你上次说咱小侄女叫鱼鱼?” “嗯嗯,花虞。” “懂了。”文彦霖点头,把红包塞到鱼鱼手里,笑呵呵地吹口哨哄她:“那就是给咱鱼鱼的红包,一百万,百里挑一的小宝贝。” 听到红包的金额花霆珏满意地笑笑,他双手抱胸斜靠着墙,“可以啊,霖子你够上道的。” “那可不。” 鱼鱼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圆溜溜的,小粉拳不停地抓啊抓,呵呵直笑,这可把文彦霖的心瞬间萌化了,他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嗷嗷叫:“哎、哎,珏哥,她好像在冲我笑诶!” 他大惊小怪的样子让花霆珏很是得意,他缓缓勾唇,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哼,那当然了,我女儿聪明着呢,笑一笑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文彦霖灵机一动,“那她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比不要脸自信的是更不要脸。 一句话问住了花霆珏,他伸手遮住鱼鱼的眼睛,“才没有,我们天生微笑唇不行啊?” “嘁。”文彦霖不管他,继续看崽子。 也算个猛男的他甚至秒变夹子音,“鱼鱼,你好啊,我是你霖子叔叔,你可记清楚了啊,我比你爸帅多了!” 花霆珏笑骂着推开他,“滚。” 他轻轻捂住女儿的耳朵,“鱼鱼,别听傻子的话,爸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姜望舒:“……” 一群智商堪忧的家伙。 郑天朗人狠话不多,摸出一张黑卡塞到小家伙手里,“我也没什么能给的,随点红包。” 宋易安也接着随礼,是一个平安玉扣,他深深地看着摇篮里可爱的小孩,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嗓音低沉温和:“希望她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他最正经,花霆珏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易安,还是你最靠谱!” 这话有人听不下去了,文彦霖立马走过来,“哎,珏哥你什么意思,我可不止一个红包那么简单。”他神秘莫测地说道。 旋即抬头挺胸地走到中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他身上。 而文彦霖则是从锦盒里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的红宝石,“铛铛铛,我的压轴宝贝儿。” 花霆珏质疑:“不会又是从家里偷拿的吧?” 话音刚落,大家噗嗤笑出声来。 遥想当初文彦霖在文艺汇演上偷拿了家里的传家宝,被文家上上下下的人教训了好几天。 文彦霖冷哼,“别瞎说,这可是从我个人的那座矿里开采的,所有权归我,对吧易安?”他还不忘咨询身为实习律师的宋易安。 “嗯,归你。” 文彦霖把红宝石放在光线下,流光溢彩、绮丽炫目,他嘚瑟地昂了昂下巴,“漂亮吧?这颗红宝石别人出价八位数,想买我都不卖呢,就是专门留给咱侄女的。” 花霆珏一把夺了过来,“拿来吧你。”好东西全靠抢,这下他们家鱼鱼又离富豪榜近了一步。 第255章 不是女朋友是老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属于姜望舒的漫长的坐月子,原本以她的身体又是顺产,不带娃、不母乳,十五天就可以出门了,但花霆珏始终不放心,最多退一步让她去后花园逛逛。 他抱着孩子拍奶嗝,苦口婆心地说道:“女人坐月子是非常重要的,现在我们家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你不能因为自己身体好就轻视。” 姜望舒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勾了勾手指逗弄女儿的下巴,同时不忘回答他:“我没有轻视啊,我只是觉得每天这样什么都不做,我没有安全感,受不了。” “每天起床就是吃,鱼鱼吃奶我就吃月子餐,一天六七顿,不是吃饭就是喝补汤。” “想工作吧,电脑你还给我收起来了。” “这谁喜欢啊?” “啧啧,这不是怕你累吗?你那工作强度,一忙起来连休息都忘了,没苦硬吃啊。”花霆珏犀利点评道。 姜望舒淡淡一瞥,不动声色地剜了他一眼,求生欲极强的花霆珏迅速闭上嘴,装作很忙的样子继续低头哄女儿。 “哦哦,鱼鱼乖~” “鱼鱼乖,不闹不闹。” 很乖的鱼鱼:我没闹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薛阿姨和工作人员端着月子餐走了进来,亲切地说:“太太,可以用餐了。” 姜望舒叹了口气,“好,放那儿吧。” 暗暗吐槽:猪一样生活。 唯一不一样的是她是可以在楼下花园闲逛消食,夫妻俩手牵手,十指紧扣,姜望舒突然想到什么,她问花霆珏:“傅铮情况还是很危急吗?听说傅家连满月宴都取消了。” 花霆珏望着余留的一抹夕阳,忍不住摇头叹气,“那可不,到现在都还没出新生儿重症监护室呢,傅家上上下下都急得不行。”他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问:“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姜望舒解释道:“没事,只是有点好奇。我们从傅氏集团那边抢了好几个项目了,然而傅承乾却迟迟没有出手,看样子应该是自顾不暇,所以我想应该是傅铮情况不对。” 听她说完,花霆珏恍然大悟,“噢噢,这样啊。”但旋即他捕捉到一丝不对劲,猛地扭头提出合理怀疑:“哎,不对啊,你偷偷工作了?!” 一猜一个准。 姜望舒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她悻悻地抿唇,心虚地转移视线,她也没想到花霆珏今天脑瓜子转的这么快。 “哼哼。”花霆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面对他的质问,她清清嗓子,抬头强势回答:“那又怎么样?”她一副你不服你报警啊的架势。 花霆珏怂了,“啧,没意思。” 姜望舒则是继续追问道:“他到底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 “还能有什么情况,病秧子呗。”花霆珏耸耸肩,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看周围,即便确定了没有人还是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他纳闷地皱紧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其实也挺好奇的,这病秧子病了二十几年,我妈竟然还愿意让鱼鱼嫁给他。她虽然当初不喜欢鱼鱼,但绝对不会专制到葬送她幸福的地步,不过好在傅铮后来还挺健康的。” 他们之间已然能畅谈上辈子,但说起这个姜望舒仍然不免有些失神。 即使她身为重生者,她也不知道怎么破解这位“前女婿”病秧子的困境,只能为姜灵璇他们祈祷一下。 然而,花霆珏此番话让她若有所思。 …… 夜深了,鱼鱼今天格外有精神,怎么哄都不睡觉,几个阿姨轮流上阵都不行,姜望舒也不行,因为鱼鱼看见她兴奋劲就蹭蹭蹭上涨。 “……” 夫妻俩彻底沉默了。 “还是得我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儿……”花霆珏抱着她走来走去,嘴里哼着悠扬好听的摇篮曲。 姜望舒望着窗外发呆。 花霆珏放下女儿,他想起她刚刚没怎么动餐盘里的菜,手指轻轻一勾,亲昵地摩挲着她的下巴逗她:“怎么,她要熬夜,你要绝食啊?” 姜望舒别过脸,“那是月子餐太清淡了。”花霆珏也跟着转了方向,“那我让厨师换菜单?” “换来换去都差不多。”姜望舒摇头。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花霆珏问她。 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美食回忆,姜望舒脱口而出:“学校附近那家米线吧,挺想念的。”牛肉米线?花霆珏有印象,于是他继续问:“现在?” “嗯。”姜望舒逗了逗还未睡着的女儿,随意点点头。花霆珏利索起身,丢下两个字:“等着。” 姜望舒看了眼时间和漆黑的天空,皱着眉,“你现在去买?天都黑了。” 花霆珏一边解扣子一边回答她:“天黑算什么?就算是世界末日也得买啊。”说罢,换好衣服的他回头给了母女俩一个飞吻,纨绔又不正经地挑眉,“走了,你俩先等会儿。” 姜望舒反应慢半拍,“哦。” 门被打开又关上。 房间里,姜望舒微微偏头,和爱熬夜的鱼鱼大眼瞪小眼。看着她咕叽咕叽吐泡泡,她拿出纸巾给她擦嘴,笑着揉揉她光滑的小脸蛋,“怎么那么爱吐泡泡啊,宝宝,你不会真是一条鱼吧。” 鱼鱼听不懂,蹬着腿呵呵傻笑。 姜望舒晃了晃她头顶的小球逗她玩,笑着叹气:“唉,你这个傻劲真的和你爸一模一样啊,不过妈妈好像确实更喜欢缺心眼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姜望舒瞬间变脸,语气一沉,“进。” 余东走了进来,“老大,上次您让我查了,那个保姆确实有问题。” 眼眸一转,幽光浮现,声音发冷:“给我一直盯着她,暂时别打草惊蛇,我出月子后再来收拾。” “是。” “哦对了。” 姜望舒偏头,“怎么了?” 余东从西服裤兜里掏出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放到姜望舒面前,“这是我和余西给鱼鱼小姐的。” 姜望舒扬唇轻笑,将红包收下,“也是,按辈分来算你们俩算她半个舅舅,收点礼也是应该的。” 闻言余东难得一笑。 …… 已经入夜了,花霆珏开车去一中附近,看到灯火通明以及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校园的身影,脑海里浮现的是六年前的他们。他的身体半隐于老旧的路灯下,看着看着他竟然愣了神,情不自禁地勾唇轻笑。 还是米线店老板娘亲切的声音唤醒了他:“帅哥,还是老样子吗?一个红汤调料都要一个清汤不要香菜和葱。”花霆珏及时回神,“嗯嗯,我要打包带走。” “好嘞,你先坐会儿,马上好。” 想起刚刚老板娘说“老样子”,花霆珏心生好奇,开口问她:“哎老板娘,您还记得我啊?” 时隔多年,老板娘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婉和善,她笑着点点头,“当然啦,你和你女朋友那气质那长相,我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郎才女貌简直天生一对嘛。不开玩笑,我开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们这么俊的男女朋友呢。” 花霆珏被夸得瞬间心花怒放,嘴角上扬,他掩唇轻咳,骄傲地抬头挺胸,和老板娘说:“哈哈哈,那不是我女朋友了,她现在是我老婆。” 第256章 会打猎的完美男人 “真的啊?”闻言老板娘也很惊讶,她松了口气,“哎呦,我刚刚看你一个人来还不敢问呢,现在放心了,那我祝你们长长久久咯。” 花霆珏笑呵呵的,“谢谢老板娘,她生完孩子在坐月子,说月子餐太清淡了特别想念你们家的味道!”一句话再次透露一个消息,花霆珏是会说话的。 老板娘都震惊得愣住了,欢喜又激动,“真的吗?你们都有孩子了啊,那可太惊喜了!”她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这米线绝对没问题,怀孕坐月子都可以吃,我自己坐月子都喝呢。不过我还是给你少放点辣椒,免得太刺激了。” “好嘞,谢谢老板娘。” 此刻正是夜生活拉开序幕的时间点,满满人间烟火气的商业街,他沿着这条美食街逛了一圈,把摊位上能买的都买了,看着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他自言自语:“这些应该够了吧?” 回去时,老板娘刚刚打包完,她递给花霆珏,眉眼带笑,“你们毕业了难得回来,又听到了你们的好消息,今天这回就当我请你们的,不用付钱了。” 花霆珏瞪大眼,当即拒绝,“别别别,那怎么能行呢,一码归一码,钱还是要给的。” 老板娘又把钱推了回去,她温柔地笑着说道:“哎呀,你就当是我给你们的一点小小心意,祝你们一家美满幸福。” 推脱了半天都推不掉,花霆珏点点头收下,“行吧,谢谢老板娘!” “不谢不谢。” 但临走时,花霆珏趁着老板娘没注意,眼疾手快地掏出包里的钱放在桌子上,“老板娘,那我先走了!” “好嘞。”老板娘挥手。 当她低头时看到一叠红票子,反应过来的她赶紧去追,可她又怎么跑得过花霆珏呢。 而就在这时,花霆珏回头,笑容灿烂爽朗,朝她招招手大喊道:“老板娘,心意我们家收下了,多的钱就当是我们请你们吃喜糖了!” 老板娘很是无奈摇头,“唉,你这……”但奈何她也追赶不上,只能看着花霆珏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 …… 怕米线坨了,花霆珏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月子中心,他静悄悄地推开门,从门口冒出个头,压着嗓子说:“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他把吃全都放到桌子上,“我把那一条小吃街的都买了,你看看哪些是你喜欢吃的。”一个一个被他摆放上桌,看着面前挑花眼的东西,姜望舒愣了,“你……” “打劫去了?” 花霆珏酷飒地把额前的碎发往上撩,摆了个姿势耍帅,抬起胳膊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不不不,我是打猎去了。” 姜望舒:“……”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呃,收一收吧,有点油腻。”她无情地推开他近到差点戳瞎自己眼球的胳膊。花霆珏瞬间表情一垮,把脸凑近为自己争辩:“我怎么会油腻啊,你老公我可是拥有一张完美脸皮的完美男人,我做什么都应该的帅的。” 嘴角一抽,姜望舒认输。 她抬起头,用一双充满认真的眼睛望着他说:“好好好你是你是,我现在立刻马上想吃点东西,行吗完美男人?” “得嘞,吃吧。”花霆珏终于心满意足地退后半步,他把东西推到她眼前,边拆开包装边说:“快吃快吃!我问过医生了,咱又不喂母乳的,这些东西你都可以适当吃的,不碍事!” “好。” 他笑眯眯地坐在一旁,托着腮看她进食。忽地,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惊一乍地起身。 “鱼鱼呢?睡了吗?” 姜望舒颇为头疼地抬了抬下巴,眼睛看向儿童房的方向,“没呢,刚刚又喂了点奶,跟打了鸡血似的,阿姨她们现在陪着呢。” 闻言,花霆珏心里担忧,他朝儿童房走去,“怎么还不睡啊?我去看看。” 花霆珏进房间前先洗手消毒,两个阿姨此刻都守在房间里,他让她们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是抱起女儿开始了新一轮哄睡。 “咱们鱼鱼怎么还不睡啊?开心啥呢。” “熬夜可不是好习惯啊,怎么这点没有遗传到爸爸的优良基因——倒头就睡呢。”他纳闷道。 他亲昵地蹭了蹭手里的小团子,“既然睡不着我们去看看妈妈吧,妈妈在吃饭,走噜~” 来到餐厅,鱼鱼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望舒手里的东西,乌黑圆溜的大眼睛里盛满好奇,花霆珏揉揉她的脸蛋,还不忘给她泼盆冷水,“别馋了,你吃不了的,等你长大了才能吃。 ” “至少得长牙了……” “哦不对上大学前都尽量少吃这些吧。” “这些不太健康。” 姜望舒拿筷子的手一顿,缓缓抬头,眉尾一挑,“你指桑骂槐呢?”花霆珏求生欲极强,迅速道歉:“噢……sorry老婆,这次实属误伤。” 馋嘴的女儿以及碎嘴的爸,姜望舒看不下去,“你把她抱远点,她闻不了刺激味道。” “哦哦,差点忘了。”花霆珏赶紧抱着鱼鱼往旁边去。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如一只高贵慵懒的猫,眼底划过一丝难得的餍足。她嗜辣,无辣不欢,不过却不得不因为工作和身体而选择清淡健康的饮食,偶尔吃一些重口味的东西对她来说是自我放纵。 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多了。 因此她再次对花霆珏说:“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吧?” 花霆珏重新瞧了眼,皱眉道:“多吗?还好吧,每样尝尝呗。”他想了想,“本来还有几家店的,但是那些做得太慢了,我放弃了。” “行吧。” 就这样,她细细品味美食,父女俩就这样在不远处看着她进食。 见姜望舒吃的差不多,花霆珏从一旁拿过一个小册子放到她面前,“哦对了,妈让我们想一想鱼鱼满月宴需要邀请的宾客名单,她拟定了一份,让你看看合不合适。” 姜望舒接过一看,惊诧道:“林家?” 第257章 狂热追求者 “啊?”花霆珏凑近看,恍然大悟,和她解释道:“林寒啊,我们家确实和他们有生意往来吧,虽然我讨厌他,但我妈估计不清楚。” 自从高中毕业那场车祸以后,两辈子记忆混合,姜望舒几乎没有回忆起林寒这号人,如今结合了未来的记忆,她似乎嗅到一丝不对劲。 “是林氏国际银行那个林家吗?” 花霆珏对这些不太了解,回忆了半天后若有其事地说道:“好像是吧,上辈子林寒也读的商科,然后回家继承家业,还把家产做大做强了,确实挺牛逼的,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吧,但这辈子我不清楚,只知道那个伪君子也在美国留学!” “那你知道他上辈子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吗?”姜望舒追问道。 “知道啊,斯坦福商学院嘛。”花霆珏点点头,眼底流露出赤裸裸的无语,“嘁,他们那群人天天说我的纽大是水学历,然后夸林寒名副其实,那套话术我都听腻了。” 斯坦福商学院,对上了,她后来也是去这里进修的,那人说她应该是他名义上的学妹。 看她陷入沉思不再说话,花霆珏心底没来由地发慌,“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然而姜望舒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喃喃自语:“林寒?林氏国际银行,看来确实是他。” 花霆珏一脸懵,“谁啊?” 上辈子确实有个叫林寒的企业家在美国追过她,追求方式疯狂又夸张,狗仔式围堵,一卡车一卡车的玫瑰、美金往她住的地方砸,送房子、跑车、钻石等等……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那时的她事业有成,身边不缺男人陪伴,她只需要顺从乖巧的男人,也清楚地知道对方是个有钱的神经病,于是果断回绝。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呢? 姜望舒有点忘了。 她敛眸沉思。 哦,想起来了,实在受不了的她上门打了他一顿。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然后…… 思及此,她的眼神愈渐发冷。 冤家路窄,她都差点忘了那个该死的老家伙了。既然提前遇见了,那这一回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花霆珏拉着她的手试图唤醒她:“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姜望舒摇摇头,“没事。” 其实她此刻也摸不准上辈子林寒的突然追求是否与她曾经和花霆珏在一起有关联,所以她问花霆珏:“你和林寒到底什么关系啊?他上学时在校内校外名声不错,但似乎只和你不对付。” “嗐,他啊……”花霆珏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一个。” 提起林寒这个缠绕自己两辈子的噩梦,花霆珏朝姜望舒大吐苦水:“谁知道他是不是脑抽了,一天到晚和我过不去,我压根就没惹他!” “除了年龄和我们一样,从小到大我们就是两路人,他走的是我哥还有承乾哥那条继承人的道路,我和霖子他们天天混日子过,说我挡他道完全说不通吧?可他偏偏就是对我有敌意。” 花霆珏呼了口气,气冲冲的,“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确实挺神经病的。”听他说完,姜望舒附和道。但与此同时她也有些困惑,继续问花霆珏:“那你第一次和他接触是在什么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或者不快?” “第一次啊?”花霆珏深挖十几年前的老回忆,他那不太够用的脑子都快报废了。 终于……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想起来一点点。 “这估计要算到幼儿园去了吧,他记得当时林家是托了关系才转到我们大院里的机关幼儿园,我和他同班,但是和他玩不到一块。小学也是一个学校的,不过那时候他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我们的确没有和他有过多交集。” “真的!”他朝姜望舒保证道。 “嗯嗯,我相信你。”姜望舒也顺毛安抚他,“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了吗?” “嗯……啧,我再想想。”思索了好一会,水都喝了半杯了,花霆珏终于有了新的记忆,“哦哦,每次我爸妈和大哥他们来接我放学的时候他都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挑事。” 说完他还不忘问她:“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自己家庭不幸福,却看不得别人好。” “家庭不幸福?”姜望舒捕捉到关键词。 “对啊。”花霆珏点头,低声和她道出林家的秘辛:“他们家是典型的豪门联姻,父母没什么感情基础,他爸妈在外边都有私生子,但对外肯定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说到这花霆珏叹了口气,“其实这在圈子里也再正常不过了,商业联姻嘛,利益当先,又不是人人都会有爱情的。” “谁家没点破事呢?易安、天朗他们照样家里一团糟但也没这样啊。以前我还觉得林寒可怜,但后面想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又不是我让他爸妈联姻的,我也没惹他,他倒是在外面到处装好学生、当大尾巴狼,搞得每次我们都被迫成为他的对照组,成为衬托他这朵‘食人花’的绿叶。” 越说越觉得心里苦,花霆珏像是逮住一个宣泄口,把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 “还有他爸,每次就爱聊孩子成绩。” “一会儿课业、竞赛,一会儿马术、射击、高尔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鸡娃、压榨儿童啊!” “一提到林寒,大人们总会想到我们几个不学无术的米虫,然后林寒那狗东西又开始谦虚了,还说可以教我们,这谁受得了啊!” “服了。” “这十几年林寒都是这样虚伪的要死!” “这样啊……”姜望舒顿时恍然大悟,她给讲得口干舌燥的花霆珏倒了杯水,“喝点水,润润嗓子。” “噢噢。” 喝了一大口凉水,花霆珏意识到什么,他突然咦了声,“不对啊,你问这个干嘛?我们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这回不请他就是了,我都听你的。” 除了一些极其隐晦的事情,姜望舒和花霆珏向来都是坦诚相待,沉吟片刻后她考虑到之后的计划还是决定告诉他:“我以前认识林寒。” 这个“以前”两人心照不宣。 “啊?”他俩上辈子认识?花霆珏困惑的同时警铃大作。 “咳。”姜望舒掩唇咳嗽,提前和他打个预防针,抬眼瞧他,“说了你不准生气。”花霆珏果断点头,语气略带玩笑地和她保证道:“我绝对不生气,你看我哪次生你气了。 “这多少年了,我们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姜望舒也不瞒他,“林寒追求过我。” 花霆珏愣在原地。 上一秒嘻嘻,下一秒笑容消失。 第258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六个字的威力巨大。 花霆珏表情骤然凝固,牙都快咬碎了,半眯着眼睛,心情烦躁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缓了好半天他才再次确认道:“真的?” 姜望舒点头,“嗯。” 旋即他又不假思索地逼问道:“什么时候?”姜望舒回答他,言简意赅,“上辈子移民后的事情了。” 闻言,花霆珏捏紧拳头,这该死的林寒,竟然追到美国去了,他咬牙切齿地追问细节:“他怎么追的?” 怎么追?这哪能告诉他具体的行为啊,姜望舒略显敷衍地回答他:“就一般的追求啊。” “怎么一般了?”花霆珏不死心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姜望舒抬眼与他直视,“你说呢?” 花霆珏冷笑,酸里酸气地说:“呵呵,我哪知道啊?又不是我追的。怎么,不想说是因为你俩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二人秘密啊?” 酸味飘散在半空中,顿时弥漫整个房间,他自顾自地低着头自贬道:“也是,人林寒是优秀的企业家、继承人,我哪能和人家比啊?我就是个纨、绔、子、弟。”他放缓语气,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姜望舒:“……” 她耸耸肩,“我可没说话,你自己说的。” “不说话就是默认呗,说明你也赞同我刚刚说的话了。”花霆珏冷哼,“我就知道,林寒这个伪君子,你被他的面具蒙蔽了!!” 说话也不对,不说话也不对。 姜望舒选择闭嘴。 可花霆珏却揪着不放,又开始新一轮的自怨自艾,转过身去,朝女儿走去,连连叹气,语气听着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唉……” “唉!” “鱼鱼啊,爸爸真可怜。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哪哪儿都能遇到那个讨厌的林寒,跟死缠烂打的鬼似的,小时候就够惨的了,结果现在还摊上这样的事儿……” 他唉声叹气地诉苦,但鱼鱼哪里能听得懂呢,还以为是爸爸在和她玩,咧着嘴咯咯咯地笑。 姜望舒:“……” 她笑骂道:“你有病啊。” 花霆珏盯着她,扯着唇角假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对啊,我有病,林~寒~没~病~” 他摇头叹气,“唉……可能外面的东西确实要比家里的好吃,现在都开始为了别的男人骂我了。” 刚吃完外面东西的姜望舒:“……” 有被内涵到。 “呵……”她真的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拈酸吃醋气笑了,深呼吸保持冷静,“花霆珏你够了,我又没和他在一起,什么外面家里的,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花霆珏不服气地扭头大喊:“嘁,当然是过去式,难不成还想变成进行时啊?”此刻的他就像炸药桶,一点就着。 姜望舒真的是对他服气了,“要问的是你,说好了不会生气的也是你,问完了生气的还是你。” 花霆珏心知理亏,但还是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反驳她:“我哪里知道你说的会是这种事啊!”他拧着眉气冲冲地骂林寒:“这个林寒真是阴魂不散啊,烦死了,比小鬼还烦!!” 姜望舒静静听他骂,不置可否。 良久后,花霆珏终于停歇了,他说得口干舌燥,猛地看向姜望舒,“你怎么不说话啊?” 姜望舒反问他:“你说呢?” “我原本是想知道林寒追求我是否与你有关?你自己把话都给我堵了回去,我能说什么。”说完她用审视与探究的目光盯着他。 “我?!” 矛盾瞬间转移,还是转移到自己身上,猝不及防的花霆珏瞪大了眼睛,脑子都卡顿了。 “关……关我什么事啊?” 姜望舒不回答,只是一直看着他,后知后觉的花霆珏好像有点头绪了,一言难尽地皱眉,“不……不会吧?他心里这么变态的吗?”显然,他也意会出她的弦外之音。 花霆珏难得冷静分析:“当初我妈封锁了消息,抹去了一切痕迹,花家上上下下也都知会过,连鱼鱼都不清楚……”说到这他看了眼姜望舒的脸色,及时闭嘴。 隔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林寒知道你身份的可能性不高,但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大的概率,毕竟圈子里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 “嘶。”花霆珏心里一阵恶寒,还是坚定自己的第一直觉,“我觉得应该不可能是因为我吧,这太离谱了!”但断定后他想起林寒的那些神操作,他犹豫了,“嗯……虽然吧但是吧,他好像确实有病。” 夫妻俩默契对视,默认了这个说法。 “啧。”花霆珏嫌弃地轻啧,忽然茅塞顿开地问姜望舒:“那他这辈子不会再有那个心思吧?” 姜望舒细细回想,上学时林寒找她几乎都是因为花霆珏,说喜欢她实在是太过于牵强了,倒是……身边这位。这么一想她眉心乍然一跳,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他的外貌确实够有吸引力,她亦是其中之一。 她清清嗓子,委婉地问:“你认识了他两辈子,也算是死对头了,难道不知道他的性取向吗?” “谁会在意这个啊!”她的问题太有歧义,花霆珏气得失去表情管理,嘴角抽搐,“怎么又回到我身上了?!”她的眼神让他莫名感到害怕,心底的猜测隐隐动摇,哭丧着脸,“不会吧,我没惹任何人!” 所以可能该有警惕心的不是花霆珏。 而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俩是互相否认与林寒的关系,往对方怀里扔这颗烫手山芋。 姜望舒浅浅叹气,撇清关系,“我和林寒不熟,无论哪一辈子都不熟。”忽地,她眼神一暗,“只是他们林家还欠我一笔账,我得好好算一算。” 这些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花霆珏暂时忘却了生气,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好奇道:“什么啊?”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啊?” 第259章 你不是她 出了月子,姜望舒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工作强度,仿佛这四十几天她只是轻轻松松地生了个崽,跟度假似的,没有任何影响。然而放松了一个多月的腾飞众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警备时刻。 秦钊拍着手扬声喊,提前和他们打招呼,“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还有十分钟姜董就到了,一个个的都注意点别出岔子了。” 还有不少人沉浸在休闲状态里,不死心地问道:“秦总,姜董真的回来了吗?” 秦钊轻轻瞥他一眼,“你说呢,还不快回工位上去,小心被姜董逮着了,那我可救不了你了。”话音刚落,漫步在公司各个角落的员工们都快速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大家窃窃私语:“真的啊?姜董终于回来了!我的妈耶,果然快乐的时光就是容易混啊。” 刚感叹完,姜望舒踏入腾飞,秦钊跟在她身侧,进了电梯她喊道:“秦钊。” 秦钊立马回答:“姜董。” 电梯缓缓上升,姜望舒的声音沉稳淡漠,“一会儿你让禾苗把最近的项目合同放我办公桌上,我要看。还有,通知各部门,十点开会,一号会议室集合。” 秦钊点头,“好的姜董。” 他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内心的震惊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不禁咂舌感叹姜董不愧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 不仅是怀孕期间照常忍受高强度工作,而且这才刚出月子,她就眼也不眨地恢复了所有工作。 这状态,谁看得出她生过孩子啊。 当姜望舒踏出电梯,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压迫感袭来,偌大的腾飞瞬间鸦雀无声。 看着她清冷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酷孤傲,他们忍不住摇头小声叹气:“唉,姜董休假回来,咱们的好日子也算是就此止步了。” “确实啊,姜董怎么不多休息休息呢。” 腾飞上上下下知道姜望舒怀孕的人很少,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除了她信任的心腹外,生产怀孕的消息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而即使她接手了花家三房,但始终没有对外公布她的具体信息。 …… 然而,战战兢兢的可不止普通员工,会议室的高层们此刻也如履薄冰啊,偷偷擦额头冒出的汗。 忽地,姜望舒开口说话:“好久不见啊各位,我休假的这段日子大家的辛苦我看在眼里。” “但……”她话音一转。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只是休假了,不是死了,也不是把公司的股份卖了,怎么一个个的都给我消极办事啊。”她冷笑着挑了挑眉,眼神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嗯?” “你们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会议室众人汗颜,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也是挺厉害的,反向工作。七月、八月的营收竟然都下降了?怎么,干完这两个月就要走了吗?” 身为助理的秦钊和禾苗都不敢擅自插话,只能跟着保持沉默,然后眼神提醒在座的各位管理层人员。 姜望舒的怒火蹭蹭蹭上涨,丢出一份文件,“你们研发部都灵魂出窍了吗?新上线的游戏宣传做成这样是做给鬼看的吗?鬼看了估计都忍不住骂人。” 半小时内她把百分之八十的项目都给驳了回去,冷脸指着门口,“全都给我拿回去重做!” “如果一周之内我没有看到各位的解决办法,那就都回家养老去吧,腾飞请不起这么多尊大佛。” 来势汹汹的怒气冲天,很快便蔓延了全公司,一个个高层们都被姜望舒词严厉色地骂出会议室,一时间无人敢靠近。连秦钊都是小心翼翼地敲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他向正在低头工作的姜望舒汇报:“姜董,林氏国际银行的林总想约您谈谈融资的事。” 姜望舒看合同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疑问盘绕心头,“林氏国际银行?林寒?” “嗯,是林寒林总。” 又是林寒,心情本就烦躁,姜望舒想也不想地回绝道:“不见。” “好的,我现在就去回复。” …… 姜望舒的拒绝在林寒的意料之中,目前大学毕业回国的他空降自家的林氏国际银行,担任总经理一职。 想与姜望舒合作是假,套话是真。 他缓缓起身,林寒的样貌身形无疑是优越出众的,校园男神、高岭之花,他站在顶层大平台上俯瞰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行人,眼底毫无波澜起伏。 他身处之地是京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无数人心驰神往的权力旋涡中心,可偏偏有人一出生就触手可及,有人凭本事硬闯。 林寒转移视线,若有所思地眺望某个方位,嘴角噙着笑,黑瞳跳跃着暗芒,“呵,真有意思。” 待了没多久,他抬脚走出办公室。 …… 姜望舒一天都在处理工作,除了中途接了花霆珏的电话外,她几乎没有一刻是闲着的,一直到下午三点她才想起自己没有吃午餐。 为了避免花霆珏发现并唠叨,她打算去附近的餐厅用餐。刚走出腾飞,一辆黑色宾利赫然急刹车,拦住了她的去路。 警惕心极重的姜望舒迅速后退,她抬起头,透过车窗,与驾驶位坐着的林寒四目相视。 看到林寒下车走近,姜望舒泰然自若地讥讽他:“就因为求见不得,所以想要借机杀人?” 听到她的这番话,林寒笑了,笑容亦正亦邪,“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啊姜望舒。” 姜望舒毫不客气地说道:“确实比你聪明些。”她不想过多与林寒纠缠,睨了他一眼,“麻烦让开,好狗不挡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被她回怼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林寒上学那会儿就已经领教过了,甚至是习惯了,因此他只是气定神闲地抛出话题:“有空聊聊吗?” “没空。”姜望舒头也不抬地回答,抬脚意欲离开。 就在这时,林寒微微偏头,余光看向身侧的姜望舒,勾唇尽量压低声音,“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姜望舒冷冷瞥他,不置一词。 林寒全然不介意她的沉默,只是自顾自地说出自己的疑惑:“你说,一个人……到底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迅速成长呢?姜望舒。” 他突然喊她的名字,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里暗藏着似有若无的诡异。 姜望舒表情一滞,俨然她清楚林寒的弦外之音,她眼神轻蔑,反唇相讥:“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无非是因为你蠢罢了。” 她的反应似乎印证了什么,林寒不怒反笑,他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问自答:“我觉得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判若两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她不是她。” 第260章 天生旺妻命 这四个字让姜望舒浑身一僵。 “你说呢?”他嘴角挑着笑,故意直勾勾地看向她,话里话外的暗示性几乎要把姜望舒覆盖。 林寒的聪明是毋庸置疑的。 在姜望舒没来之前,他在学校一直都保持着学神的传奇记录,即使姜望舒拥有超强理科天赋,但林寒也能在失手后及时调整状态紧随其后,更何况他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适合继承人的精英教育。 然而好在姜望舒定力够深,她顿了一秒后冷笑回怼道:“呵,大脑皮层太活跃的话我不妨给你推荐个在国内很有权威的精神科医生,就在花家旗下的医院,去看看吧,兴许还有救。” 两人的对话互相拉扯,如同对牛弹琴,你说你的,我回答我的。 姜望舒丝毫不怯怕,睥睨着他,“人之所以能判若两人,要么就是敌人太弱看不穿,要么就是她一直以来都很厉害。”她渐渐放缓语气,说出口的话依旧戳人的心窝子,“毕竟……凡人能窥探神明吗?” 最后一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俩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级别的,老娘就是白切黑、隐藏的深,别瞎猜了。 林寒骤然变脸,面色森冷,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轻蔑一笑,“是吗?”显然,他不信姜望舒的话。 眼神无意间碰撞,暗暗擦出火星子,谁也不轻易朝对方露出惧色。 花霆珏来到腾飞楼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还以为自己没睡好出现幻觉了,猛地取下墨镜瞪大眼睛,看清楚林寒的脸后他顿时咬紧牙根。 “卧槽,这狗东西,又来了!” 他打开车门,又砰的一声关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抬了抬下巴,语气听起来非常不和善:“喂,干嘛呢?” 姜望舒和林寒都齐刷刷朝他看去,林寒回头时倒是有些诧异他的出现,他一向对花霆珏有敌意,这次也不例外。 “我和她说话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姜望舒:? 花霆珏:不是,他神经病吧。 他直接被林寒的话气笑了,“你问我有什么资格?林寒你是读书读傻了吧?我们俩是夫妻,你说哪来的资格?法律赋予的呗。”说着说着他还掏出一本牛逼闪闪、金光灿灿的——结婚证! “看到没,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们有证的!还一天天自诩聪明,就这??”花霆珏不屑地嘁了声。 林寒抿紧唇,他的眼里淬着阴森森的冷光。 而姜望舒则是忍不住笑了。 展示完毕后花霆珏小心翼翼地收好,慵懒地翻了个白眼,讥讽他:“你以为你是那种在商场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霸道总裁啊?真把自己当傻逼法盲了!”身为重生者,他还是有些了解未来的网络流行热词的。 “小心我告你!” 可姜望舒和林寒却似乎不太听得懂他的意思,姜望舒有点懵。 林寒紧紧地皱着眉,此刻他觉得自己和花霆珏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于是满眼不屑地低骂:“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进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花霆珏冷哼了一声,故意装听不懂,摇摇头,轻松予以回击:“林寒你傻啊,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咯,要是吐出来了狗和大象晚上都得来找你。”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又骂了句:“傻逼。” 和花霆珏说话比和姜望舒说话还要令人头疼,林寒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不断往上窜。 他不再忍受,反唇相讥:“花霆珏,谁能有你蠢啊?连家族夺权都需要女人替你出面解决,我很好奇你这辈子究竟能做成什么事情呢?一辈子吃软饭吗?” 他的口无遮掩让姜望舒脸色渐冷,但还不等她说话,花霆珏对着他疯狂输出:“我请问,这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管天管地管到别人家里去了,咸吃萝卜淡操心,实在闲得慌自己找个老婆去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字字珠玑,如同连珠炮似的朝林寒发起进攻。 林寒不搭理他,只是回头对姜望舒说:“既然你选择找个拖后腿的,那必定是自找苦吃。” 说罢,他头也不抬地离开。 嚯! 这他妈还能忍? 花霆珏恶狠狠地啐了口:“我苦你大爷!有病治病,少在这儿乱嚼舌根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气急败坏地冲着林寒的背影高喊:“去你的拖后腿,小爷我天生旺妻命!” 姜望舒:“……” 嗯,挺会骂的,也挺会自夸的。 第261章 先下手为强 姜望舒看向花霆珏,不解地问:“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在家陪鱼鱼的吗?” “哎哟!” 花霆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腾飞的目的,和她解释:“我这不是给你送吃的来了吗?都怪那个林寒,耽误我大事!”他还不忘再次把林寒拉出来骂一顿。 姜望舒掩唇咳嗽,问的很是心虚,“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花霆珏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我还不知道你啊,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就算打电话我提醒了你估计也抛之脑后了。” 他说的是真话,姜望舒无力反驳。 紧接着花霆珏拿着带来的吃食陪她去用餐,“我让阿姨炖了点清爽不油腻的汤,还有你喜欢吃的菜。” 姜望舒低头看,果然如他所说,桌子上全是她平时比较喜欢吃的菜,“吃饭吃饭!”花霆珏把碗筷递给她,看了眼时间后连连叹气,“这都几点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秦钊他们也真是的,都不劝劝的吗?” 闻言,姜望舒为秦钊澄清,“他们给我订了餐,只不过我让他们先去吃了。”说完她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而花霆珏坐在旁边看她吃饭。 “好吃吗?”他问她。 姜望舒点头,“嗯嗯。” 看到她认真吃饭,花霆珏瞬间心安,他托着腮和姜望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着聊着又回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上,“老婆,林寒那傻逼怎么在这儿?” 姜望舒无奈摇头,“不知道,或许你说的没错。”她话说一半,花霆珏好奇,“什么啊?” “他脑子有病。”姜望舒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见她帮着自己骂林寒,花霆珏狠狠点头,“对,他就是有病!” 他骄傲得意地抬起下巴,说话的语气不屑又神气,“我吃软饭怎么了?嘁,他想吃吃得着吗?他谁啊,真以为有我那么好命啊?” 花霆珏出生于京市顶级权贵之家,背靠政商两座大山,金钱与权力触手可及。父母恩爱且能扛事、哥哥嫂嫂明事理还宠他,他又是家中老幺,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也不为过。 然而他的幸福还不止于此。 才二十二岁的年纪就有了老婆和女儿,家庭美满,老婆是从校服到婚纱、不用联姻自己选的,女儿也是心心念念多年的。 他更不用像其他豪门子弟那样操心继承家业,天塌了有女强人老婆顶着,什么都不用做照样有权有势,自己只需要陪陪老婆女儿就够了。这样的畅意逍遥人生别说京市了,就算是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比花霆珏更会投胎的了。 论投胎他最有话语权,于是轻呸道:“我什么爸妈他什么爸妈,我什么兄弟他什么兄弟,他爸妈外面那些私生子可都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呢。” “再说了我什么老婆他……”说到这,花霆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抿唇,悄悄打量姜望舒的神情。姜望舒放下筷子,盯着他挑了挑眉,“继续说啊。” 花霆珏停顿片刻,立马为自己刚刚的话找补,“呃,他那个死人冰块脸是找不到好老婆的!” “好的被我抢了。”最后一句话他故意压低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姜望舒耳力好,她听到了,嘴角不经意间翘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错,还算有觉悟。 …… 林寒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书房,他径直靠近一个极为隐蔽的保险柜,输入密码后从里头取出一大摞档案袋。 他坐下拆开档案袋,手腕一翻倒转方向,哗啦啦的,上百张照片被倒了出来。十分诡异的是,每一张照片似乎都“恰好”记录着姜望舒和花霆珏的行踪。 看着桌子上的照片,林寒随手挑了一张,是姜望舒去美国看花霆珏的时候,两人举止亲密。 他拿起照片盯着看,笑容轻蔑又高傲,表情病态地自言自语道:“姜望舒,我不相信你身上会没有秘密,任何东西天衣无缝的事物都总会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姜望舒的私人休息室,因此两人畅所欲言,姜望舒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猜测:“林寒好像怀疑我了。” “怀疑什么?”花霆珏懵逼得很,他没听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重生。” 这两个字让花霆珏彻底愣住了,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啊?他……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也是……重生者吗?” 姜望舒皱着眉头,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推断,“不,他不可能和我们一样,否则又怎么会没有任何行动,反而一味地揣测。”她脸色凝重,“他的确聪明谨慎,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而我又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的。” 细思极恐,花霆珏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他喃喃自语:“什么时候……”随后也陷入沉思。 灵光一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之前被谢方舟设计,林寒也知道,他还……”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停顿,姜望舒立马追问道:“还什么……” 差点又说漏嘴了,花霆珏不想让她知道当初他之所以会那么快宣布退圈是不想她被他的“丑闻”影响,于是他摇摇头遮掩道:“没什么,就是他当时还来嘲讽我,现在想来他过来的时间点卡得刚刚好,可能是他一直潜藏在暗处观察我们!” 以林寒的行事风格,姜望舒断定这绝非他一日两日的怀疑,那么只能是……她抬头和花霆珏对视,缓缓启唇,“看来他是预谋已久。” 她还是太过大意了,竟然将这个潜在的炸弹遗忘了。姜望舒呼了口气,看来她是时候先下手了,绝对不能让林寒威胁到他们一家。 第262章 树大招风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的滋味实在是糟糕,她不停在脑海里检索有关林寒的记忆,任何一幕都不放过。 林寒很聪明也很狡猾,他除了私底下对花霆珏冷嘲热讽之外,几乎不会主动脏了自己的手,因为以他的地位和家世总会有人心甘情愿成为他拿捏的棋子。 这也是姜望舒摸不准的点。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低头一看,是专属于余西的虚拟号码。 姜望舒及时接通,声音清冷:“喂。” “老大,我哥说您找我?” “嗯。” “你那边进展如何?”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处理完了。” “好,我一会儿把名单发给你,你照着上面的选择,切记不要暴露身份,时时刻刻警惕着。” “嗯,我知道了。” 尽管余西办事令人放心,但姜望舒还是不免再次叮嘱他:“你现在身份不同,树大招风……”刚说完这四个字,姜望舒却忽然愣住了。 树大招风? 一缕记忆快速闪过。 姜望舒想起当初那场车祸之前林寒的那句“树大招风”,心底顿时涌出疑惑与猜测。当时她隐隐约约觉察到不对劲,但却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又因为重生耽搁了,现在看来这句话应该埋藏着巨大的秘密。 电话那头的余西也明显感知到她的沉默与停顿,出于担心他小声唤她:“老大,老大,怎么了……” 姜望舒回神,“没什么,你多注意。” “好的。” …… 怀疑久久萦绕在心头,直到回了家姜望舒都心不在焉的,慕秀芝把她叫到书房,她关怀地道:“怎么了?一回来就看你心神不宁的,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没事。”姜望舒摇摇头,她神色凛然,迟疑片刻后她还是决定问清楚:“我只是在想当年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提及车祸,慕秀芝脸色突变,严肃地紧绷着脸,但显然她也了解姜望舒,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她,所以她应该查到了什么。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嗯。” 见她点头,于是慕秀芝和她说出当年调查的结果,“当年肇事者酒驾,当场死亡,我们也查了,他确实常年饮酒,行进路线和平时吻合得上,法医的报告也没有任何问题,更没有接触什么可疑的人。” “调查的也是自己人吗?” “嗯,慕家的。” 一切合乎情理,完美到似乎这真的只是一场酒驾意外。 按照花家和慕家的权势,想要调查清楚易如反掌,可姜望舒仍然心有疑虑,她垂眼深思,眉头紧皱,“我始终觉得那场车祸来得太蹊跷太意外,当年我没有能力细查,而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了,可现在似乎有了点苗头。” 事关紧要,慕秀芝当即追问她:“谁?” “林家。” …… 林家。 在林寒踏进家门的时候管家就第一时间告诉他:“少爷,先生让您过去。”林寒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瞬的诧异,“我爸回来了?” 管家点头,“是的,先生在书房。” 林寒应道:“好,我马上过去。”他敲了敲门后走进书房,恭敬地朝主位上的人喊道:“爸。” 坐着的林向晖长相俊逸,一派儒雅斯文的商人模样,但当他瞥到林寒的身影时候藏在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睛变得极为冷漠阴鸷,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下属。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 林向晖嗤笑:“呵,不知道?”他大手一挥,将办公桌上的文件重重砸到林寒脚边,“你看看这段时间以来花家的行动,照这样下去隐隐有追上傅家的态势了,你难道还没有半点想法吗?” 他陡然放缓语气,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林寒,“小寒,你可是同龄者中唯一能赶超花霆瑞和傅承乾的人啊,怎么到现在一点作为都没有呢?” 林向晖眼神发狠,“何况,有人已经占了你的位置了。” 这个人是谁父子俩不言而喻。 “那个花霆珏到底是个废物,但他有本事吃软饭找个好老婆,花家三房现在已经和从前大相径庭了,这是助力花家的关键力量,而我们林家呢?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竟然连姜望舒都比不过!” 林向晖满眼怒火,恨铁不成钢地厉声叱责林寒:“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寒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一言不发。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生来就是林家的继承人,是两家联姻的产物,他的成长过程总是被“学习”环绕,成为甚至超越傅承乾、花霆瑞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目标了。 可天才与天才之间亦有区别。 花霆瑞和傅承乾是一流的天才,至今无人企及,而林寒再努力也只能沦落到第二流。 林寒淡漠地垂下眼,攥紧拳头,等林向晖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他才缓缓说:“爸,我不会让林家止步于此,我也会超过他们。” 听到这句话,林向晖目光幽幽,阴恻恻地笑着喊他:“小寒,你知道你为什么还不成气候吗?因为……你的心不够狠呐,斩草除根,谁要是拦着你你都不应该放过他!” 他的声音听着令人毛骨悚然,俊逸儒雅的皮囊下满是精明与算计,直直望着前方说道:“我会替你铲除所有的挡路狗,你好好看着,这就是我要你跟着我学习的东西。” 林寒顿感不妙,他正欲阻拦,“爸……” 可林向晖却摆摆手,开口赶他,“出去吧。” 离开之际,林寒似乎听见了他爸犹如执念似的喃喃自语:“我当初就该再狠心一点,除掉那个碍人眼的祸水!” 闻言,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困惑不解地回到房间,满脑子回荡着父亲刚刚那句话,“爸当初究竟要除掉谁?”一道身影浮现在眼前,林寒恍然大悟,“难道是……” 第263章 毫无漏洞 姜望舒让人着手重新调查当年车祸的真相,余东他们行动的速度迅猛,很快便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余东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老大,当初所有的证据应该都是正常的,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花家和慕家都已经过目,只不过一些机密文件我暂时没能查到。” “那段时间林家在做什么?”姜望舒追问道。 余东如实告知:“林寒出国,林向晖忙着和政府合作,他们的行踪也确实吻合得上,目前看不出任何猫腻。” 话音刚落,姜望舒嗤笑:“所以,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狗屁,她不信,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越是天衣无缝,越有问题。 再联想到毕业前林寒的那句话,她抬头,意味深长地盯着湛蓝的天空启唇缓缓念出声来:“树大招风……” 林家究竟是冲着花家来的,还是她呢? 如果是冲着花家来的,那为什么上辈子没有发生同样的事故,所以她猜测林向晖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她。可那时候她并没有重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那林家父子到底在密谋什么呢? 思路捋清,姜望舒一步步往下梳理,她摊开手,掌心向上,“把肇事司机的所有信息给我。” “好。” 接过余东手里的资料,姜望舒一字不漏地查看细节,当她看到其中一处信息的时候,眉心一跳,猛地抬头问:“他还有个女儿?” 余东答道:“对,七岁,现在在孤儿院。冯海酗酒成性还爱赌博,他老婆好几年前就丢下女儿逃离他了,他死得早,也没有其他亲戚,所以大家把他女儿送到了福利院。” 姜望舒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说冯海家没有收到没有任何赔偿和秘密转账?” 余东摇头,“没有,就连冯海出事前他的生活开支都是正常的,酒钱和债务现在都赊欠着。” “有趣了。” 目光陡然一转,姜望舒勾唇冷笑,“你继续盯着林家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告诉我。” “嗯,好的老大。” 不一会,禾苗手里抱着一摞文件,敲了敲办公室门,她和姜望舒汇报着明日的重要行程,“姜董,明天晚上基金会那边有个酒会需要您出席,民政局那边的郭副局长也会来。” “我知道了。”姜望舒若有所思地颔首,随即她吩咐禾苗:“你把走访慰问的行程挪到前面,其他的暂时放一放。” 禾苗记下,“好的姜董。” …… 傍晚回到家,花霆珏抱着女儿出门迎接她,诧异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晚上才回来呢。” 姜望舒一边洗手消毒,一边回答他的问题:“明天有个酒会还要去处理基金会的事情所以今天就想着早点下班休息。”说完她笑吟吟地朝女儿伸出手,声音温柔:“妈妈抱。” “喏,给你。”花霆珏把怀里的糯米团子交给她。 刚接到手里姜望舒就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沉甸甸的敦实感,手也因为体重跟着一沉,她打量着肥嘟嘟的小家伙,问花霆珏:“她最近是不是胖了点啊?” “那当然,我可是把咱女儿养的白白胖胖的。”花霆珏眉飞色舞地拍着胸脯,骄傲的不行。 姜望舒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崽子,皱了皱眉,“会不会太胖了点啊,这看着不像是四个月的小孩吧。”软乎乎又白里透红的脸蛋,藕节似的小手小腿,简直和刚出锅的白面团子似的。 花霆珏知道她的顾虑,保证道:“你放心,绝对没有问题的。我问过医生和育儿师了,鱼鱼身高体重等等一切正常,我做事你可以把心揣肚子里。” “我可是被月子中心称赞的三好爸爸!” “周围那些阿姨奶奶都对我赞口不绝呢!说我养的崽子白白胖胖特别招人喜欢!” 一说起这个花霆珏那叫一个滔滔不绝,他在后面絮絮叨叨,殊不知姜望舒早就抱着女儿走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他赶紧去追,边追边喊:“哎,等等我啊!我还没说完呢!” 他拿着姜望舒的包一路小跑,忽地,一份文件因为跑得太快从中掉落,他弯腰捡起来,刚打算放回原位但视线被封面的几个大字吸引住。 他缓缓念出声:“慈善基金会?” 第264章 总裁基因觉醒? 花霆珏拿着文件走进大厅,好奇地问道:“哎?公司要搞慈善基金会啊?” “嗯。”姜望舒看向他手中的物件点了点头,耐心解释道:“公司和政府合作救助困难儿童的,明天还要去福利院看一看。” “这样啊。”花霆珏听明白了,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停顿片刻后兴致勃勃地大喊:“我也想去!” “啊?”姜望舒停下逗弄鱼鱼的手,皱眉,“你去哪儿?”她俨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在附和她刚刚说的话。 花霆珏眼眸亮晶晶的,“跟你一起去福利院,这不是做好事嘛,我也想参与参与!” “怎么突然想去了。”姜望舒很好奇。 花霆珏眨眨眼,“就是想出去逛逛,顺带做慈善呗。”想到他在家带娃闷久了,怕他闷出“产后抑郁症”,姜望舒不假思索地答应他,“好。” …… 一大早还没到时间点花霆珏就收拾好了,迫不及待要去福利院献爱心,心情激动的像是提前一天得知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要走了吗?” 已经数不清他到底问了多少遍了,姜望舒揉了揉被念出茧子的耳朵,无奈起身出发,“别念了,走吧。” 禾苗见到花霆珏陪同着姜望舒,她微微诧异,愣了一瞬,“花助理?”他不是辞职了吗?惊讶归惊讶但她还是礼貌地和花霆珏打招呼。 花霆珏也抬手回应,“禾助,好久不见啊。”他偏头示意,“今天你暂时休息吧,我陪她去就行了。” “这……”禾苗扭头看向姜望舒,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姜董……” 姜望舒颔首同意,“嗯,今天他来就行了,你休息半天。” 有人帮自己代班,还是天上掉下来的,等同于自己赚了,得到首肯的禾苗笑吟吟地点头应道:“哎好。”她连忙把手里的公文包交给花霆珏,礼貌说道:“花助理,麻烦了。” 花霆珏笑着接过,“没事,应该的。” 在去往福利院的路上,花霆珏望着低矮的平房,不解地问姜望舒:“你们这次选的福利院没在市区啊?怎么感觉越开越远了,这都到郊区了。” 姜望舒从文件中抬起头,瞥了眼窗外的风景,确实相比较市区少了繁华,却又比不上郊区度假区的清秀,这里的一屋一砖都仿佛被“贫穷与萧条”浸润透了。 她轻轻呼出一团白雾,“嗯,京市的基金会不少,市区里的福利院或许不缺我这点仨瓜俩枣。”京市的大集团与公司多如牛毛,多多少少都会用慈善博个好名声或者合理避税,市区的福利院都到捐赠的饱和点了,她这点钱还真是不够看。 “好吧。” 聊着聊着他们终于到了。 花霆珏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是福利院?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三层大平房。他缓缓抬头,发现星光福利院中的“星光”二字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掉下来砸死他。 他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后退一步。 嘴角忍不住抽搐 ,花霆珏挡住嘴和姜望舒窃窃私语:“这……咱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这能是福利院?要不走吧。” 姜望舒不慌不忙地让人卸东西,朝花霆珏挑了挑眉,“你去敲下门不就知道是不是被骗了。” 花霆珏警惕心十足,摇头,“别吧……” “开了门还跑的掉吗?” 姜望舒:“……” 她上前一步,花霆珏看到她的动作,抢先走到门口,扣了扣门。就在这时,门内的人似乎和他们心有灵犀,铁锈斑驳的大门被拉开,发出“吱呀吱呀”的独特欢迎声。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人,慈眉善目,眼神极为温柔慈善,鬓间白发略显岁月沧桑,她先是惊讶了一会而后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把头发往而后一别,又紧张地看了看自己的着装。 面带笑容地走出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是腾飞科技的姜董吧?你好你好,我是星光福利院的院长何青萍。” 站在前面被认错的花霆珏:? 错愕之余他暗暗勾唇窃喜,心想难道是他长得更像霸道总裁?还是说他体内的总裁基因即将觉醒了?家里总裁那么多,没道理他是个例外啊? 第265章 “人美心善”的哥哥 “咳咳。” 姜望舒的两声咳嗽搅醒了他的美梦。 花霆珏回过神来,他用眼神指了指姜望舒的方向,“那个何院长啊,我不是姜董事长,她才是,我是她助理。” 何青萍笑容僵住,表情紧张,慌慌张张地朝姜望舒道歉,“不好意思姜董,是我太眼拙了,真是抱歉。” 姜望舒摇摇头,“没关系。” 她询问何青萍,“何院长,这些东西是我让他们搬进去,还是你们自己来处理呢?” 何青萍抱歉地笑笑,赧然开口说道:“我们人手可能不太够,只能麻烦你们帮帮忙了。” “嗯好,没问题。”姜望舒回头,只需一个眼神,保镖们便开始行动,往福利院里搬东西。 而何青萍也并没有当甩手掌柜,而是朝里喊了声:“霞姐,捐赠的东西到了,你让大家都出来拿东西吧!”里头有个大嗓门随即应声:“好嘞,马上来!” 旋即何青萍连忙把姜望舒和花霆珏邀请进屋,“姜董,外面太冷了,你们请里面坐。” 一踏进院子,姜望舒和花霆珏就打量着星光福利院的环境,四四方方的院子种满了花花草草,墙角是即使冬日都还盛放着的小花,在瑟瑟寒风中格外顽强有生命力。 而不远处的水泥台阶上站着十几个小孩子,他们的脸颊被冻得红彤彤的,憨态可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怯生生地偷瞄着院子里的“贵客”。 何青莲温柔地朝他们招招手,“快来。”孩子们都听话地小跑到她身边,将她围个团团转。 她向姜望舒解释道:“姜董,这些都是咱们福利院的孩子,一共三十三个。”而后又轻声细语地给孩子们介绍:“这是给我们捐赠物资的好心人——姜董事长,你们要礼貌喊人哦。” 一个个小萝卜头们齐刷刷地喊:“姐姐好。”又看向用纯粹天真的眼睛望着花霆珏,“哥哥好。” 花霆珏弯腰,“你们好啊。”他拿出糖果,“要吃糖吗?” 小孩子们是嘴馋的,有的甚至还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懂事地不吭声,只是将目光投向正在和姜望舒交谈的何青萍。 何青萍笑笑,点头许可,“接着吧,和这位哥哥说谢谢啊。” “谢谢哥哥!” “谢谢~” 孩子们脸上瞬间绽放笑容,欢呼雀跃地蹦蹦跳跳,嘴甜地喊着。 大抵是因为当了爸爸,花霆珏倒是对这群小孩挺有好感的,于是把袋子里的糖果和零食都拿出来分给他们。 福利院资金少开销大,为了保证基本的营养何青萍很少给他们买零食和糖果吃,更何况花霆珏给的还是一些昂贵美味的进口零食。 “哇,这个糖好甜呐。” “嗯嗯!” 小萝卜头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然后他们目光一转,落到注视着他们的花霆珏身上,其中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偏着脑袋问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花霆珏。” “哦哦~” 虽然不太懂,但小家伙们还是很捧场地拉长语气,他们迫不及待向花霆珏介绍自己。 “哥哥,我叫妞妞。”刚刚的小女孩抢先说,她煞有其事地伸出小手。 花霆珏也伸出手,“妞妞你好。” “还有我还有我,哥哥我叫小虎,何妈妈说我像老虎一样!” 对于突如其来的表演,花霆珏嘴角抽搐,不过他还是十分给面地赞同道:“呵呵,是挺像的哈。” 又有好几个小朋友举着手。 “哥哥……” “哥哥……” 如黄鹂般的童音瞬间交织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宛如魔音入耳,花霆珏感觉耳朵都要聋了,现场差点控制不住。 连姜望舒和何青萍都忍不住侧目观望,何青萍和蔼亲切地笑着说:“姜董,您的助理真的很有活力,看来小朋友们都很喜欢他。” 姜望舒目光一软,笑着纠正道:“他是我先生。” 何青萍愣了一秒,反应极快地夸赞他们俩,“这样啊,姜董和先生的模样气质都如此出挑,真是郎才女貌啊。” …… 那边的花霆珏灵光一现,拍拍手,扬声控制乱哄哄的场面:“好了好了,小朋友们,我都记住了记住了,咱们继续吃东西吧!” 吃东西就可以闭嘴了。 果不其然,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美味的零食身上,花霆珏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不说话了。 还是他们家鱼鱼好啊,还不会说话。 “咳咳咳……”妞妞吃得太急差点被呛到,花霆珏把水拧开递了过去,又掏出一张纸巾,“慢点吃,还有很多的。” 不知道是因为呛着了还是花霆珏太帅了,小女孩害羞地红了脸,小声说:“谢谢哥哥。” “哥哥,我可以给小娇姐姐拿点糖吗?”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女孩,花霆珏这才注意到有个小女孩没有凑过来吃东西,他点点头,“当然啦,好东西一起分享嘛,你随便拿。” 妞妞紧紧捏着糖果,转身后又回头,眼眸亮晶晶的,“谢谢哥哥,哥哥你不仅长得帅也很善良呢。” 花霆珏春光满面,摸了摸脸,“是吗?” 妞妞狠狠点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嗯嗯!小花哥哥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帅气的哥哥。” 被夸奖的感觉美妙极了,花霆珏嘴角上扬,有点飘了,“嘿嘿,谢谢你哦。”他干脆把所有的糖果都一股脑给了妞妞,“给你的小伙伴多拿点吧。” “谢谢哥哥~” “不客气。” 姜望舒和何青萍聊的差不多,两人起身,何青萍深深鞠了一躬,“姜董,您可以看看这些孩子们,他们很可爱,我代表他们感谢腾飞基金会对我们星光福利院的大力支持,也希望这些孩子都能有个好归宿。” 姜望舒敛眸淡声说:“何院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会和政府一起为福利院的孩子们寻找合适的收养家庭。” 何青萍眼含热泪,再次鞠躬,“真的谢谢您。”他们的资源有限,条件好的收养家庭一般不会注意到他们福利院,除非有人帮他们一把。 姜望舒沉默着走到院子里,她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和小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的花霆珏,不一会又将目光缓缓移到角落里的那个小女孩身上。 第266章 敢说不敢听 孩子们看到姜望舒靠近立马乖乖站正,因为院长妈妈告诉过他们,那是帮助他们的贵人,一定要懂礼貌讲文明。由于姜望舒神色冷淡肃穆以及周身气场的缘故,那些小家伙都不敢离她太近,只能远远地站着。 花霆珏见状主动走到姜望舒身边,发现她正在发呆,于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再次看到刚刚那个小女孩的身影,眉梢一挑,他对她说:“那个小女孩挺漂亮的,就是感觉性子挺冷的,也不见她过来凑热闹,你看她干嘛?” 姜望舒淡然自若地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看看。” 花霆珏看着小家伙们朝捐赠的东西拥去,他非常地好奇地提问:“话说……我觉得这个福利院的小孩都挺可爱的啊,怎么感觉好像捐赠和收养的人这么少?” 姜望舒停顿片刻后偏头反问他:“菜市场的菜最新鲜,为什么花家的厨房却没有去那里购买?” “因为太远了啊。”花霆珏脱口而出。 一语点醒,醍醐灌顶。 花霆珏轻啧,再次打量了一圈星光福利院周围的环境,“哦哦,我懂了,这里确实太偏僻了,附近是村庄吧?要不是你带我来我估计都找不到这些地儿。” 姜望舒也耐心和他解释:“嗯,京市基金会的募捐要么集中于偏远山区,要么捐赠到就近大一点的福利院,接近农村的不太正规福利院反而缺少关注。” “唉……”花霆珏叹气。 …… 不一会,霞姐搬完东西走了过来,她是星光福利院的二把手,身材微胖但看着结实彪悍,小麦色皮肤更凸显她的干练利落,她本人说话也是不拘小节、豪迈爽快,她昂了昂下巴八卦地问何青萍:“院长,那位就是姜董事长吧?看着气质怪不俗的嘞。” 何青萍点头赞同道:“是啊,姜董事长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谈吐气质都远胜常人,绝非一般人。” 霞姐又特意瞧了眼姜望舒,眼珠一转,向何青萍打探道:“那她愿意收养咱福利院的小孩吗?” 闻言何青萍神情一顿,憾然地摇摇头,轻声叹气:“我也摸不准。姜董旁边站着的是她老公,我想他们夫妻俩这么年轻应该暂时是不打算要孩子的。” “啊?”霞姐的失落肉眼可见,她也神伤地叹了口气,“唉……” 两人一看就是新婚夫妻,年轻气盛的,哪会这么快要孩子,就算计划要孩子估计也会自己生,哪儿轮得着去福利院收养小孩啊。 她们俩感叹了会儿,何青萍回神,拍了拍霞姐的肩膀,“先别想这些了,我先带你去认识认识姜董。” “嗯,好嘞。” 渐渐靠近后何青萍向姜望舒和花霆珏介绍她:“姜董,这位是霞姐,也是咱们星光福利院的负责人,平时多亏了霞姐帮我才能让福利院井然有序。” 霞姐脾气豪爽,大大咧咧地笑着伸出手,“你好你好,姜董,多谢您对咱福利院的照顾。” 姜望舒和她握手,笑意淡漠,“你好。” 其实霞姐有私心,她从何青萍口中得知姜望舒和花霆珏他们是一对幸福的夫妻,所以她打心眼里希望这夫妻俩能够收养他们福利院的小孩,这样孩子们一定会有一个富足且美好的家庭。 趁着何青萍去接电话的空隙,她搓了搓手,她有些害怕姜望舒,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似说非说地试探花霆珏,“花先生看过这些小孩了吧?” 花霆珏没有任何防备,只当她是闲聊,于是点头附和道:“嗯嗯,他们都很可爱活泼。” “是啊,咱星光幼儿园的小朋友可活泼了呢,他们也乖巧的不得了,比同龄小孩懂事能干!” 越说越起劲,霞姐像是店里的柜员热情地推荐这一个个小家伙,她迫切地将妞妞扯到怀里介绍道:“妞妞今年五岁,这小妮子从小就长得白白胖胖的,身体也很健康,嘴甜又乖巧,还会帮着我们照顾其他孩子们。” 她轻轻推了推妞妞,“叫人啊,妞妞。” “姐姐好~”妞妞笑得甜美,露出大白牙。 听到熟悉的话术,孩子们一个个的也都挤出最阳光灿烂的笑容,仿佛这只是他们的条件反射。 花霆珏向来单纯心软,尤其是有了女儿以后,他也不傻,瞬间理解了霞姐的“良苦用心”。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小萝卜头们,明明一个个都表现出怕生,却又不得不扮乖巧求得资助人或者收养人的“怜爱”。 唉……他暗暗叹了口气。 姜望舒一眼看穿霞姐的心思,笑而不语地看着她,还是花霆珏婉拒她的好意,“不好意思啊霞姐,我们已经有小孩了。” “啊!” 霞姐震惊了,也傻眼了。 她虽然豁的出去但此刻也彻底歇了心思,讪讪一笑,“这……这样啊。”见此她只好先让孩子们去一边玩。 …… 空气中浮动着尴尬,这时花霆珏却突然开口问她:“霞姐,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不过来啊?” 霞姐脸色一变,表情凝固,尴尬地转移视线,半晌后支支吾吾地说:“她呀,她爸酗酒出车祸死了,她妈早些年抛夫弃女,虽然小姑娘长得漂亮但性格太怪了,收养的人都忌讳这些,一直拖到七岁,难咯。” 旋即霞姐又压低声音,生怕小女孩听见,她捂着嘴和花霆珏他们透露秘密:“我跟你们说啊,其实她妈是去做有钱人的二奶了!可怜的娃啊,在这边没有一个亲戚。” 她的话让姜望舒眉头紧皱,尤其是“抛夫弃女”四个字,她抿了抿唇不做任何答复。 而一旁的花霆珏表情复杂。 妈耶,这四个字! 她敢说他都不敢听。 花霆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姜望舒,他也及时注意到了她骤变的脸色,立马和霞姐说道:“那个,我们了解的差不多了,先走了,谢谢您啊。”说罢他迅速拉着姜望舒离开。 直到上了车,姜望舒依旧是思绪神游千里的状态,花霆珏以为是刚刚霞姐的话让她想起过往云烟。 正当他想安慰她时,殊不知下一秒夫妻俩异口同声: “你别放心上……” “你记不记得当年车祸撞我们的那个人?”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担忧地安慰,一个很正经地问。 “嗯?” “啊?” 她的话突如其来,花霆珏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再来一记重磅,她说:“那个小女孩就是肇事者的女儿。” 第267章 “脑子进水了?” 这话属实在花霆珏的意料之外,愣了片刻后他问她:“所以你这次来星光福利院是为了她?” “是也不是。”姜望舒的回答模棱两可。 听她提起车祸,花霆珏细细回想,思索了好一会他纳闷道:“可是我听我妈和姥爷他们说车祸是意外啊?难不成有人要害我们?!”细思极恐,他猛地拔高音量,后背不禁冒冷汗。 同时生怕被人听见,他及时捂住嘴,眼珠子左右动,观察了好半天才拿开手,不过这回声音小了,“不会吧……到底是谁要害我俩?我们没有结仇啊。” 姜望舒望着前方,眼神发狠,笑容轻蔑,“谁知道呢,即使我们什么都没做,但狼子野心的人也会费尽心思地把借口安在受害者身上。” 忽地,花霆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是……那个司机不是当场死亡了吗?就算你要从冯娇入手,但是她那时候也就两三岁吧,说不定早就不记得事情了,能知道什么啊?” 姜望舒星眸微亮,笑着赞赏道:“不错嘛,变聪明了。” 花霆珏:“……” “嘁,我一直都很聪明!”他不服气地辩驳回去,得意完后他追问道:“所以为什么呢?” 一个念头快速划过,花霆珏眉头紧皱,大惊失色地望着她问道,“难道你要收养她?!” 姜望舒冷眼轻瞥他,“你脑子进水了?” 花霆珏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但转念一想他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是哈,你又不喜欢小孩子,怎么可能收养她呢,毕竟咱都有鱼鱼了。” 姜望舒娓娓道来:“我只是在想冯海死了,冯娇半年后被送入星光福利院……” 还没等她说完,花霆珏边听边抢答,“这不很正常吗?霞姐不是说了没人管她所以才只能放福利院了。” 姜望舒轻笑,“正常?” 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座位扶手,“冯海死前欠了一屁股债,几乎把周围的邻居都得罪完了,以至于冯娇无人照拂。而冯娇长得不错,乖巧又听话,一个这样的小女孩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被追债的人骚扰,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被拐卖、伤害的迹象,反而是兜兜转转,最后平安到达离市区最远的星光福利院。” 话音刚落,姜望舒反问他:“这符合常理吗?” “嗯……”花霆珏认真思考她的话,旋即他说出猜想:“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哈,是她……比较幸运呢?” 这话很牵强却不无道理。 说罢,姜望舒挑眉,幽幽目光落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星光福利院原本不在我的捐赠范围内,你猜究竟是谁让腾飞找到这的?” “谁?” “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啊?” “郭大伟。” …… 慕家。 慕丰业正在会客厅与人喝茶交谈。 坐在下位的人穿戴整齐,上身是藏青色的派克外套,身材臃肿,脚下的休闲皮鞋擦得锃亮。 管家奉茶,慕丰业好一会后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伟,别愣着啊,喝茶。” 郭大伟金属细边框下的一双眼睛既老实忠厚又不失精明,规规矩矩地坐着,连笑都不出一丝差错,“好的,老首长。” 只是端起来抿了一口后郭大伟便开口介绍自己带来的东西,“这是我让人选的一些滋补品,都是老家的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希望老首长能喜欢。” 大拇指摩挲着拐杖,慕丰业直言拒绝他的美意,“上次不是说了吗?来就来别带礼物。”他如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郭大伟,似笑非笑地说:“你现在升了职位,要好好干,多为人民谋福利,其他的心思姑且放一放。” “哎好,谢谢老首长教诲。” “哎哟。”慕丰业叹气,郭大伟精神紧绷,而后只见慕丰业起身,“我这老骨头坐不久,得起来走走。” 他忽地回头喊郭大伟:“大伟,要不跟我出去走一圈?” 郭大伟笑容满面,一脸褶子,连连点头,“老首长盛情邀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丰业爱养兰花,有一个专门的小玻璃房用来培育一些名贵的兰花,别看他早就迈入古稀之年但身子骨硬朗,直接把拐杖放在一旁蹲下拨弄兰花,而郭大伟也紧随其后,拿着小锄头帮忙除草。 在此期间,两人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慕丰业弄得差不多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郭大伟顺势递上手帕,并见缝插针地切入正题,“老首长,这次的干部任命……” 慕丰业冷冷一瞥,及时打断他的话,“领导有领导的安排,坐上那个位置的一定是最合适的,正如你现在的民政局副局长。” “懂了吗?” 慕丰业上位者的杀气震慑住郭大伟,他不敢再继续问,只能老老实实点头,“哎,明白了。” 怕他做糊涂事,慕丰业甚至提点了一句,“民政局与人民福祉息息相关,承担着民众的幸福感与归属感,社会保障做好了才有稳稳的根基,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 慕丰业也清楚郭大伟的不甘心,他一心想在公安局平步青云,但最后却被不情不愿地调离到民政局。 此话一出,郭大伟清楚自己无力回天了,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谨言慎行,“嗯,我知道了。” …… 花霆珏闲来无事,带着女儿来看他姥爷,刚踏进慕家大门就扯着嗓子朝里喊:“姥爷,我带鱼鱼来看你啦!”同时还不忘捂住鱼鱼的耳朵,生怕吵到她。 听到院子里外孙嘹亮的嗓音,慕丰业心情大好,但嘴上却故意说:“哎呀,这小子怎么来了?一惊一乍的,看我不削他!” 看到花霆珏走了进来,郭大伟起身站正,微微朝他颔首,“珏少”。按理说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是不需要主动向花霆珏打招呼的,但奈何他是慕丰业的外孙子,这一点就够了。 花霆珏惊讶,“哎,郭叔叔?你也在啊。” 郭大伟解释道:“嗯,这不快过年了吗,来看看老首长。” “哦哦。” 而后郭大伟极其有眼力见,笑呵呵地和慕丰业道别:“那我就不打扰老首长了,正好我老婆催我回去包饺子,说是大冬天的要吃羊肉饺子,那我就先走了,老首长?” 慕丰业直直站着没有动,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严肃正经的他还是有了些好脸色,开口说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郭大伟挥挥手,转身缓缓离开慕家。 而一旁的花霆珏表面上是逗弄怀里的孩子,实际上他一直漫不经心地用余光注意着郭大伟的动静。 所幸慕丰业还没有老花眼,待郭大伟消失在视线里后他实在忍不住戳穿花霆珏的伪装,无奈地摇摇头,“好啦,别瞄了,人都已经走远了。” 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花霆珏瞪大眼:? 操,怎么暴露了?! 第268章 她要有难了 花霆珏表情凝固,“啊……啊?”他缓缓抬头装傻,“姥爷,你说什么呢,我哪有装啊,我就是看看郭叔叔!” “呵呵。”慕丰业笑了两声,笑得花霆珏不敢直视他,旋即听见他说:“你姥爷我是上了年纪,但脑子和眼睛还灵光着呢。”慕老爷子甚至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进屋后慕丰业喝了口热茶驱散身体的寒气,放下茶杯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坐着的花霆珏,花霆珏心底发毛。 倏地,他听见姥爷问他:“你媳妇儿让你来的?” 两眼一黑,花霆珏心死了。 完蛋,好像又搞砸了,但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不过说起他为什么来,还得从昨天说起。 夫妻俩彻夜长谈,姜望舒坦白自己要以司机冯海的女儿冯娇为线索彻查车祸,揪出幕后黑手,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便是——郭大伟。 “郭大伟?” 难得有个花霆珏插得上话的人,他整个人眉飞色舞,“我记得这个郭叔叔一直在我姥爷手底下办事,我在老宅见过他好几次呢,但现在怎么样不清楚了,我没注意过这些。” 姜望舒给他详细介绍:“郭大伟现在在民政局任副局长,他们的其中一项工作任务便是慈善,为企业基金会和需要救助的人牵线搭桥。我查到的消息是原本星光福利院不在他们的规划内,但是却被郭大伟加了上去,最后随机匹配到腾飞,但是……” 她骤然停顿,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花霆珏听得正起劲却戛然而止,于是凑上前追问道:“但是什么?” “因为你姥爷的背景,我查不到他背后的人际关系是否与冯海有关。”姜望舒坦白道。 有钱或许能使鬼推磨,但却无法畅通无阻,即使是姜望舒这个量级的财力都比不过“权力”二字。 你姥爷?花霆珏皱眉轻啧,“什么你姥爷我姥爷的。”他大声强调道:“是咱姥爷啊,我们结婚了的!” 重心被他带偏移,姜望舒深感头疼,揉了揉突突跳的眉心,“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大哥。” 花霆珏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亲情与姜望舒太遥远且渺茫,她甚至对亲戚关系到了难以启齿的程度,但碍于现在要谈正事,她妥协道:“好好好,你说得对。” “这就对了嘛。”花霆珏舒心了,他语气轻松淡然,“这多简单,你要查什么直接和姥爷或者和妈说啊,他们又不会阻拦你,他俩的权限大着呢。” 与她对视,花霆珏灵机一动,眉眼渐渐舒展,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哦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姜望舒一头雾水,与此同时她的心底缓缓涌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接着就听到他说:“我可以帮你去查清楚啊!” 话音刚落,右眼皮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要有难了。 “你?帮我?” “对啊。”一看她的表情就知晓一切,这回花霆珏先发制人,撇了撇嘴,神情十分委屈,“你不相信我啊?” 一向果决的姜望舒犹豫了,这不明摆着的事实吗?她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艰难地微笑,“嗯……相信你。” 花霆珏拍拍胸脯,得意地挑眉,“好啦,包在我身上!” 悬挂在天穹上的月亮再度钻入轻纱似的乌云里,花霆珏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好啦,别操心了。”他亲完就想跑,“你先睡,明天还要早起去公司呢,我再去看看鱼鱼!”还不忘回头朝她抛了个媚眼,“放心,一会儿就回来陪你睡觉!” 姜望舒:“……” 就这样,花霆珏身兼重任地来到慕家。 …… 慕丰业直直一言不发地望着花霆珏,眼神已然说明一切,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这个外孙,脑袋不聪明,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倒是他那个媳妇儿不简单,是个难得一见的狠角色。 心思被猜中了,花霆珏差点跳脚,当即否认:“不是!不是她,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不行啊?” 他佯装生气要走,“姥爷,你……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带鱼鱼回去了!”说着还低头哄着怀里的女儿,“唉,鱼鱼啊,姥爷嫌弃我俩,我们还是回去吧……” 事实证明,花霆珏真的不会说谎,耳根子莫名发红不说,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甚至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但好在慕老爷子宠他,也愿意惯着他,开口哄他:“行行行,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来姥爷肯定欢迎啊。” 说着说着慕丰业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怀里的小孩,眼馋得不行,伸出手,“来来来,给我抱抱。” 当把软乎乎的奶团子抱在怀里时,平时刚毅果敢、说一不二的慕丰业瞬间化身慈眉善目的长辈,乐呵呵地哄着宝贝曾外孙女,“哎哟,看给我们鱼鱼胖的,一看就有福,太姥爷真稀罕你!” 他扒拉了一下,扭头疑惑地问道:“怎么咱鱼鱼脖子上空空的?你们克扣她东西了?” 花霆珏嘴角抽搐,“怎么可能啊姥爷,我没那么无良吧?我可是响当当的三好奶爸!” “嘁。” 有了曾外孙女,外孙子已经不香了,慕丰业嫌弃地抱着鱼鱼走远,边走边哄小孩:“没关系啊鱼鱼,太姥爷家里东西多着呢,太姥爷这就带你去库房里选上好的珠宝!” “咱女孩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花霆珏这边正和管家打探关于郭大伟的有用消息,但余光始终关注着女儿,听到这句话他赶紧追了过去。 扯着嗓子大喊:“姥爷,医生说鱼鱼不能戴太重的东西,克数超标了,她承受不起,不是我们不给她带啊!” “姥爷~” “别啊~” 可哪里还有慕丰业的身影呢,他腿脚利索,年过七旬的他早就抱着鱼鱼健步如飞了。 第269章 打劫去了 慕老爷子位高权重,这些年攒了不少好东西,他拿起一块满绿帝王翡翠的玉牌,大概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 他抱着鱼鱼,让随行的管家在鱼鱼面前比划一番,看到搭配后连连称赞道:“这颜色好啊,咱鱼鱼皮肤白,最适合翠绿翠绿的翡翠咯。” 鱼鱼也不懂,还以为是太姥爷在和她玩,“咯咯咯”地笑着,这可把慕老爷子哄高兴了,稀罕的不得了,“哎哟,还笑呢,你也高兴吧?” 他捏了捏软乎乎的小脸,和一旁的管家说:“老徐啊,你看她这小脸蛋,圆滚滚的。” 在这个看脸的世道徐管家也颇为喜欢相貌极好的鱼鱼,笑吟吟地附和道:“是啊,小七小姐的脸蛋圆润饱满,一看就知道是有福之人。” 长辈看晚辈那是越看越顺眼,而且还是隔了两代的隔辈亲,慕丰业也笑得合不拢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小妮子有福着呢。”他宠溺地点了点鱼鱼的鼻子,“是不是啊?鱼鱼。” 然而,上一秒花霆珏还在拒绝姥爷的心意,下一秒他已经开始拿锦盒和袋子装东西了。 他指了指自己看上的宝物,“姥爷,这钻石项链也不错,可以给鱼鱼搭公主裙。” 慕老爷子霸气挥手,“拿!” “得嘞!”花霆珏高高兴兴地把一条满钻的钻石项链收入囊中。 他又举起一颗色泽红艳如血的红宝石,放在光线下细细观赏,赞不绝口,“这颗鸽子血颜色纯正,正好镶在周岁宴的皇冠上!” “行。” 随后花霆珏倒是不客气,可汗大点兵起来了,挑挑选选一箩筐。 “还有……这个……” “那个……” 最终在慕家吃过晚饭后花霆珏仿佛脚底抹油,抱着女儿满载而归。但一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好像失败了,他心里发虚,将鱼鱼暂时交给保姆后快速跑回房间,跑到房间门口时就大喊大叫的。 “老婆、老婆,完蛋了!” 姜望舒正坐在窗边看书,翻书的手顿住,回头时看向门口的花霆珏,眼神出奇的淡定,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同床夫妻那么久,她听到他这咋咋呼呼的语气就瞬间一清二楚了。 “姥爷发现了?” 还没等花霆珏开口,她的主动出击让花霆珏顿时如鲠在喉,心想她怎么直接问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 说罢他立马举起手保证,“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真的!” 花霆珏来不及坐下,他踱步到姜望舒眼前,将来龙去脉讲给她听:“我抱着鱼鱼去了姥爷家,谁知道正巧郭叔叔也在,我来他就走了,他走的时候……我只是看了他一眼……” “真的只看了一眼?”姜望舒看穿一切。 被她无情拆穿,花霆珏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立马改了口:“呃,两眼……可能三眼吧,然后姥爷就那啥了。” 他猛地扬声说:“你相信我!”生怕自己的话太过于苍白无力,花霆珏还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姜望舒安慰他:“没事,知道就知道吧。” 花霆珏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气馁了,于是连忙抓着她的手劝她:“别啊,怎么就放弃了呢,我……”他紧张到说话结巴,想着弥补,“要不我再去试试,姥爷或许只能疑心呢,也不一定是知道真相了。” 姜望舒摇头,“真的不用了。” 因为其实他去不去问,姜望舒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让他去只不过是为了让某人有参与感罢了。 她的表情严肃认真,全然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花霆珏几乎都信以为真了,弱弱地问道:“真的啊?” “嗯。” 见她再次点头,花霆珏只能悻悻地作罢,但心中仍有一缕抹不去的愧疚,于是想着逗她开心。 灵光一现。 有了! 他大手一拍,眼睛明亮,神采奕奕,“虽然姥爷可能发现了,但我这回也不是毫无收获的!”花霆珏朝姜望舒挤眉弄眼,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 “什么?”他卖弄关子,姜望舒困惑。 “那就是……”刚要说揭晓答案,结果花霆珏转头发现女儿不在身边,他忽然想起什么,立马叫停,“哎,你先等等啊,我去去就回。” 不一会,他从阿姨手里稳稳地接过呵呵笑的鱼鱼,长腿一抬,父女俩大步流星地进了主卧。 “看!” 花霆珏像是展示洋娃娃似的抱着女儿。 姜望舒闻声望去,只见鱼鱼穿着小红袄,雪白的帽子顶了个毛绒球球,她的小褂上缀满了各色各样的珠宝,红的绿的黄的紫的,恰好一缕暖橘色的余晖从外斜漏进来,满室华光,可谓是流光溢彩,灼灼惹人眼呐。 “你带她去打劫了?”姜望舒诧异道。 花霆珏眉毛翘得高高的,语气十分骄傲自豪,“什么打劫啊,这是我们鱼鱼凭本事得来的!” 他又低下头逗不会说话的女儿,“是不是啊?鱼鱼,大声告诉妈妈你的光荣战绩!” 鱼鱼:“……” 姜望舒:“……” 看到妈妈,鱼鱼乌黑的眸子透着油亮亮的亮光,脑袋不受控制地左右乱晃,朝妈妈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啊啊啊”个不停。 姜望舒心痒难耐,立马起身去将她抱过来,轻轻给她拍背,温柔地哄她:“好啦好啦,妈妈抱妈妈抱……” 但看着看着姜望舒笑了,眼下女儿全身上下只写着四个字——“珠光宝气”,再加上她无知懵懂的眼睛让她忍俊不禁,纤细修长的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开口逗她:“发财咯~” 望着她们母女俩的温馨互动,一旁的花霆珏唇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扬,乐呵呵地附和她:“那可不,我再不走姥爷的宝贝都快被搬空了。”他语气颇为无奈地耸肩,“不过也正常,毕竟咱鱼鱼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嘛~” 对此,姜望舒非常赞同,“也是。” …… 黑夜降临,慕家的书房灯火通明。 慕丰业站在床边,背影伟岸如屹立不倒的巍峨高山,片刻后他抬头望着没有星星只剩漆黑的天穹,目光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即侧头吩咐道:“老徐啊,你去查查郭大伟最近的行踪。” 早在几天前他就收到消息,说有人竟然胆大妄为地在查组织里的事情,得知此事后的他当即就让人拦截,结果发现背后之人居然是老三媳妇儿?当时他并没有询问任何人,只是心里纳闷姜望舒为什么会调查郭大伟。 郭大伟工作能力不错,但却因为太在意自己的出身使得性子有些孤僻偏执,心思还不够稳,因此他之前也没有帮他顺利留在心仪的单位,想着让他历练历练再说。 然而,离开慕家的郭大伟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回家陪老婆吃饺子去了,反而在半路玩了一招金蝉脱壳,换了身行头秘密地朝着回家的反方向去了。 第270章 新仇旧怨 郭大伟没有回家陪老婆,反而是来到了自己的温柔乡,都说贪官必有情妇,郭大伟也不例外。 看到他的到来,别墅内的女人温柔体贴地半跪在地上为他换鞋,“阿伟,今天怎么过来了?” 进了别墅的郭大伟迅速脱下外套,正打算扔在一旁而女人想帮他接过,他心情十分烦躁,伸手挡开了她的触碰。 女人不敢动,低着头细细察言观色。 郭大伟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闭眼深思,而身为情人的许梦只能站在他旁边,如履薄冰。 今天再次见到花霆珏,郭大伟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四年前的那场车祸,虽然他刚刚极力在慕丰业面前稳住情绪,但到底还是心慌了。脑海里不停浮现出昔日的算计,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喘着粗气。 紧接着郭大伟朝身边的女人递去一个眼神,许梦扶着他进了卧室。 良久后,看郭大伟抽着香烟,情绪好转些,许梦似乎有话要说,用独属于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朝他撒娇道:“阿伟,我……我可以去看看小……小娇吗?” 她的语气已经尽可能小心翼翼了,而以往郭大伟总会在意乱情迷后应允她的请求,可谁知今天他一反常态,猛地翻身,一只手掐着许梦的脖子,恶狠狠地警告道:“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你该做的是好好伺候我,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极限,听到了吗?” 被扼住脖颈,许梦的脸因为缺氧而浮现出诡异的红,求生欲让她不得不去掰开郭大伟的手指,朝他露出祈求的目光,看到她泪眼盈盈、惹人怜爱的杏眸,郭大伟及时回神,松了手。 暂且得到呼吸的许梦倒在床边咳嗽。 但她深谙自己作为情人的职责,忍住身体的不适与心中的恐惧继续伏小做低,柔柔弱弱地道歉:“对不起,阿伟,是我没考虑好,你别生气……” 郭大伟非常享受女人的温柔与顺从,他舒展眉眼,像是逗弄宠物般拍了拍许梦白皙的脸蛋,啪啪作响,随后俯身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只需要女人乖一点,别那么贪心,下不为例。” 许梦并未作答,只是点点头。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是郭大伟最爱做的事情,如同训狗逗猫,何况他平常也最宠爱许梦,轻轻捏着她的手心,“明天有个酒会,你好好收拾收拾,陪我去一趟。”平时郭大伟极为谨慎,从来不会带情妇出去招摇,但许梦到底还算心尖上的人,他念在刚刚自己鲁莽的份上才会为她破例。 “嗯好。”许梦不敢多言,只能乖巧地答应。 …… 花家。 入夜时分,慕秀芝从她爸那儿了解了一些事情,随即她再次把姜望舒叫到书房,看到门口的身影,她眼神示意,“坐。” 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快人,姜望舒一坐下就问她:“妈,您找我有事?” 慕秀芝淡笑,“查的怎么样了?” “快了。” “那就行。”慕秀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忽地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白手起家不代表单打独斗,引路靠贵人,走路靠自己。证明自己能力的方法多了去了,但你得先进门,让自己有机会大展身手。而一切可用的资源都是你的能力所在。” 姜望舒眸中染上点点困惑。 与此同时,回到卧室的她敛眸沉思那些话,突然,她发现自己莫名拥有了一些特权,郭大伟背后的事情对她来说终于不再是一团迷雾挡在眼前了,有人为她扫清了前方的障碍。 一条绿色通道赫然摆在她脚下,加之她手中本就掌握着一些超前的计算机技术,因此原本棘手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格外容易了。 姜望舒盯着电脑屏幕,用鼠标点开其中一张可疑的照片,看着照片里举止亲密的两人,她暗暗勾唇,瞳孔深处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微芒,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郭大伟有情妇在她的意料之中,可似乎这名情妇并不简单啊。 这时,余东又给了她一份资料。 “老大,我们查清楚了,当初林向晖确实是在和政府合作,而且与他对接的正是即将调任的郭大伟。” 事已至此,真相已然浮出水面。 姜望舒扯唇讥笑,“呵。” 手指蜷缩,她一点点收紧力度,将手中林向晖的照片揉成一团,眼神冰冷,“林向晖,新仇旧怨,这次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上辈子,林寒对她的狂热追求被林向晖获悉,可那个该死的老家伙不但没有阻止林寒的行为,反而将一切责任推给她,认为她是一个勾引他儿子的红颜祸水,于是对她的公司进行报复。 那时候的她白手起家、单打独斗,面对林氏国际银行这个庞然大物发起的恶意做空,独木难支的她难以与之抗衡,只能苟延残喘,最终几乎只差一步就快要宣布破产了。 上一世,从来没有人教过姜望舒学会依靠别人,因为她自小便清楚别人靠不住,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因此她像一只永不栖息的鸟,总是张开翅膀独自腾飞,忙忙碌碌。 可刚刚婆婆慕秀芝的话正是在向她强调:花家和慕家的资源是她可以信任倚靠的,世界的规则残酷,权力向来只利己不利他。 这一辈子她再也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姜望舒了,狐假虎威,那也得身后有老虎才行。 姜望舒眺望半山腰的雪景,清冷的半张脸隐没在光影里,与黑夜融为一体,长眸半眯,散漫又警惕,如同一只咬住猎物的狮子。 她可太想报仇了。 第271章 慈善酒会 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内,虽然明面上说是慈善酒会,但实则是郭大伟他们部门和合作企业的会面。 姜望舒带着秦钊出席,而余东则是以司机的身份做掩护,暗中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打开车门前姜望舒顶叮嘱余东:“一会儿我们先进去,你在这儿随时注意郭大伟的一举一动。” “好的老大。” 姜望舒向秦钊递了个眼神,两人朝酒店走去,她穿着剪裁得体、质感极佳的黑色大衣,双手自然地揣在大衣口袋里,中途遇到不少合作伙伴和她打招呼,“姜董事长,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姜望舒也笑着一一回应。 因为腾飞在业界的地位,姜望舒毋庸置疑地坐在了郭大伟座位的左手边,然而当所有人都入座后,郭大伟却迟迟未到。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好几辆黑色的公务车缓缓抵达酒店门口,而等候已久的余东正秘密观察着那辆车的行径。 当他看到车上出来的人,立即给姜望舒发去消息:「老大,郭大伟今晚确实带上了许梦。」 手心传来微乎其微的震动,姜望舒低头一看,看清楚内容后她的嘴角轻轻翘起一抹弧度,她收回视线,随口敷衍应和旁边人的话。 郭大伟姗姗来迟,体态臃肿的他看着正义凛然,身后跟着柔情似水的许梦,而后微微颔首表示歉意,“抱歉各位,路上堵车,来的有些晚了。” 堵车?那必然是借口,但在场众人也不敢有异议,有人当即附和他:“哈哈哈,郭局长,您太客气了,不晚不晚,我们也是刚刚到的。” 郭大伟被他们迎合的谄媚哄得心情不错,开口吆喝道:“那各位请坐请坐,站着干嘛,坐啊。” 落座后大家不约而同地瞥了眼他身旁的女人,众所周知郭大伟当初娶了某位军区领导的女儿,而他老婆也是出了名的彪悍魁梧,绝对不是这般温柔纯良的小女人,不过他这身份有几个情妇再正常不过了,因此他们也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行了。 郭大伟今晚之所以敢带着许梦出来见人,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到场的都是他的心腹以及想要攀附他的人,他知道他们不敢多嘴,另一方面他现在的职位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起身举杯,嘴上说着客套话:“欢迎在场诸位对我们慈善事业的大力支持,我代表我们单位向大家表达感谢。” “郭局长,您真是见外了。” “是啊,咱深受国家政策的保护自然要尽一尽自己的义务嘛。”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酒杯,一时间包厢内所有人推杯换盏,畅谈,浓烈的酒味蔓延到包厢的各个角落。 忽地,酒意稍稍上头的郭大伟注意到旁侧的姜望舒,一个令他眼生但非常有气质的美女。 他踱步靠近,“这位是?” 秦钊替姜望舒挡了不少酒,他站在她右边,开口向郭大伟介绍道:“郭局长,这位是我们是腾飞科技的董事长——姜望舒。” 姜望舒淡声说:“郭局长,您好。” 郭大伟就站在那儿上下打量着落落大方的姜望舒,还从未遇到这类女人的他笑容渐深,他眼底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旋即伸出手,“原来是姜董事长啊,幸会幸会。” 他色眯眯的视线夹杂着强烈的侵略性,姜望舒敛眸有意避开,并未和他握手,只是莞尔一笑,喊了声“郭局长”。 美女都是有脾气的,越是有脾气越独特,郭大伟没有恼怒,反而笑了两声,他倒是格外欣赏这个叫姜望舒的。 他们都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他的下属们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连忙举起酒杯凑到姜望舒和秦钊周围,不停劝酒,“腾飞科技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们都看在眼里,姜董,我们喝一杯吧?” 姜望舒没有过度推脱,浅酌了一口。 然而,不到目的誓不罢休。 又有人蜂拥上前,他们继续和秦钊拼酒,“来来来,姜董秦总,我敬你们一杯。”秦钊只能挡在前面,一杯一杯火辣辣的白酒下肚,他差点要吐了。 姜望舒开口阻拦下一杯酒,她看向两米开外那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纵容下属的郭副局长,“郭局长,我们不胜酒力,怕是只能先休息休息了。” 郭大伟目光幽暗,笑而不语。 半晌后他慢悠悠地说话:“哎呀,你们这是干嘛,热情是好事,但可别吓着人姜董事长了。” 他左右逢源,“不过这也不全是他们的错,兴致来了多喝几杯也很正常,不会有问题的。”而后郭大伟故意看向姜望舒,“姜董,您说是吧?” 一语双关,意思是想说她别扫了兴致。 第272章 为老婆撑腰 花家。 花霆珏抱着鱼鱼走来走去,嘴里轻声低哼摇篮曲:“睡吧睡吧……”看着吃完奶昏昏欲睡的女儿,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婴儿床上,掖好被子,做好这一切后又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纳闷地嘀咕道:“怎么还没回来啊?” 花霆珏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压低声音和保姆交代道:“那个薛阿姨啊,我已经把鱼鱼哄睡着了,麻烦你们帮我先看着她,我出去一趟。” 薛阿姨连忙点头应下,“好的,我们会照顾好小七小姐的,先生你放心去吧。” “嗯好,辛苦了。”交代完后花霆珏拿着车钥匙直奔车库,黑夜中一辆红色法拉利一油门从花家飞了出去,速度快到只看得见残影。 …… 面对郭大伟的“强迫”姜望舒丝毫不惧,依旧冷脸微笑着婉拒道:“呵,郭局长的好意我们确实心领了,但毕竟酒量在那儿,我们也不好一会儿喝多了在大家面前失态,您说是吧?” 郭大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在他这儿有脾气是一回事但总得有个度,姜望舒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阻让他耐心尽失,如虎狼般的眼睛冷冷盯着她。连一旁的许梦看到这一幕都紧张到手心冒汗,不敢吭声。 旋即郭大伟粗胖的拇指摩挲着玻璃杯,眯着眼肆意调侃她:“姜董能将公司做到这个地步想必应该是女中豪杰,梁山有一百零八位好汉,其中有一位拼命三郎,难道姜董是传说中的拼命三娘吗?” 说着他笑出了声,而周围的男人也纷纷附和着他调笑几句: “姜董,一杯酒而已,不醉人的。” 甚至有人出口责怪姜望舒:“姜董,大家出来也是交个朋友,何必闹得那么不愉快呢!” 还有人借着酒意上头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哎呀,女人就是麻烦啰嗦,我还以为姜董也是性情中人呢,不过如此嘛……” 见状,郭大伟满意一笑,步步紧逼,“姜董事长这是不愿意卖我郭某一个面子咯?”他握着酒杯,语气和眼神里充斥着沾染权力味道的胁迫。 双方僵持之时,花霆珏正好走到包厢门口,而更巧合的是他听到了郭大伟说的那句话,于是脚步一顿,陡然出声喊他:“郭叔叔,好久不见啊。” 凝滞的气氛贸然被打断,郭大伟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朝门口看去,当看到花霆珏站在门口,他猛地瞪大眼睛。 姜望舒眉头微挑,眼底笑意荡开。 花霆珏长腿一迈,跨步走了进来,他缓缓勾唇,低头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无名指的婚戒,在灯光的照耀下戒指散发出银色的光泽,像是约束他一言一行的禁锢有了一丝松动。 紧接着他又问郭大伟:“您刚刚说卖谁面子啊?”他站姿散漫,修长的手指抵着耳朵,“抱歉,距离有点远,没听清。”嘴上礼貌有度地说着抱歉,但全身上上下下的细胞仿佛都写着“桀骜不驯”四个大字。 虽说是纨绔,但花霆珏可是实打实的京市顶级公子哥,更不用说他根正苗红的红三代身份了。尊贵显赫的出身自然会让他行事作风张狂放纵些,他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浪子,只不过是遇到姜望舒后才愿意有所收敛罢了,不代表他不会发脾气。 郭大伟也是见识过的,他当即傻眼了,被他吓得一身冷汗,“霆……霆珏?你怎么来了?” 花霆珏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这不是酒会嘛,我作为家属也过来瞧瞧,凑个热闹。” 郭大伟舌头打结,“家……家属?” 他困惑不解,什么家属?他没请花家人啊? 就在他错愕之际,花霆珏顺势搂着姜望舒的肩膀说:“郭叔叔,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姜望舒。” 当郭大伟听到“我太太”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游离的眼神定住了,拿着酒杯的手颤抖着,杯中的液体悉数倾洒到手背上,甚至脚步踉跄,吓得直接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缓缓扭头,对上姜望舒似笑非笑的脸。 难怪……难怪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姜望舒莫名眼熟,她就是当年车祸的另一个女孩,他急匆匆地看过一眼,此后将那件事深埋心底。 因为姜望舒和花霆珏没有举办婚礼宴请宾客,连鱼鱼的满月宴也只是几家人聚在一起庆祝,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姜望舒就是传闻中的花家三少夫人。而郭大伟也只是了解到花霆珏早婚早育了,据说是个平民灰姑娘,连婚礼都没办,他并不关心这些,自然不清楚他的妻子竟然是姜望舒,也就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刚刚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而现在的他却冷不丁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仿佛在寒冬腊月被一桶刺骨的冰水兜头一淋,郭大伟算是彻底酒醒了。 而在场一个个的也是人精,看到郭大伟这反常的姿态,还对这男人毕恭毕敬,顿时心知这人恐怕来头不小。京市最不缺的就是权贵,尤其是身居权力与金钱最中央的那几位,平时他们哪里有机会能够得着呢。 花霆珏目光幽冷,开口给姜望舒撑腰,继续用语言刺激郭大伟,“女孩子嘛,这个年纪正是拼事业的花期,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是要鼎力支持。” 他也不管众人,只是自顾自地说:“唉,你们是不知道,这女性在商场上打拼是很不容易的,一不小心就会遇到点豺狼虎豹围堵在身边,我在家牵挂得很。” 指桑骂槐花霆珏是专业的。 这不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是豺狼虎豹吗?在场众人嘴角抽搐,一个个脸色都特别难看。 花霆珏亲昵地与姜望舒十指紧扣,目光温柔又宠溺,“这不……死皮赖脸想要跟着来看看。” 秀完恩爱的他立马转移视线,黑瞳中闪过一缕讥讽与厌恶,直接点名郭大伟,“郭叔叔,您是最懂得体贴女人的,余阿姨在外一直对您赞不绝口,所以您一定不会是那种逼迫女人的男人。” “对吧?”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平日里顶着“好丈夫好爸爸”称号的郭大伟脸上,他笑容凝固,尴尬得无地自容,只能强颜欢笑地点点头附和道:“呵呵,是……是啊……” 灼灼桃花眼难得染上疏离,花霆珏笑着反问他们:“那你们刚刚是要做什么呢?逼她喝酒吗?”再次回到话题的原点,他直白的质问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所有人表情讪讪的,抿唇低着头,面面相觑,无人敢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