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在茶树停留一晚,睡到自然醒,睁眼就看见一早赶到的秋明,招她上前夸道:“小秋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秋明放下心,心中叹气,不聪明行吗,她跟着也算历过不少风浪,发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立刻就强自镇定躲过耳目,好往回跑报信,可也免不了担忧。
秋明捧着妆匣,清漓挑了几只:“外边怎么样了?”
“嗯——”秋明放下匣子,站到她身后,“那个魏柯,殿下已经把他连同剩下几个刺客都抓起来了。”
“这么快?”清漓诧异,昨晚萧净尘一直和她在一块,单她下午睡着那一会他就做了这么多事。
秋明点头,拿着檀木梳梳理她的长发:“姑娘你不知道,我回去报信时他脸色有多难看。”
“那我还真想象不到。”她笑道,对镜照了照,满意地戴上缠丝金簪,还是秋明的手艺好。
难得又能吃上平日热腾腾、香喷喷的早膳,清漓坐在客栈大堂里点了三碟翡翠虾仁饺、一碗鲜肉馄饨、一笼烧麦外加一碗豆腐脑,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秋明看得目瞪口呆:“姑娘你……学宫里不给你东西吃?”
她咽下一口虾仁饺,好吃得差点吞掉自己的舌头:“给啊,就是也不算给,在饭堂我没有一顿是吃饱的。”她昨天有些虚弱不好吃太多,可算等到今天了。
她吃得文雅却又极快解决掉一叠饺子,秋明叹为观止,她知道饭堂难吃现在可总算知道有多难吃了。
挑着担的贩夫跨进客栈,叫卖了两声滴溜溜凑到清漓桌边:“新鲜出炉的桂花糕,香甜软糯,小姐要不要来一份?”
他打开白布,清漓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清甜的夹杂着桂花味的香气,她刚要开口,那贩夫就咧着大嘴指了指她头上:“小姐要是没带钱的话,可以用这个海棠花金簪来付。”
清漓:“……”她是有钱,但不是傻子。
仅一晚上的功夫她在茶树的豪绅举动就在商贩之间传开了吗?
秋明毫不怀疑人家能有这种行为一定是她家姑娘又做出了什么奇事,她替姑娘做出以手掩面,指着外面:“不好意思,但你、走。”
“等等。”
秋明难以置信地看着清漓,姑娘还要买东西来吃?
她是要买,想了想:“来三份。”
这下秋明简直有些惊恐了,却还是依言掏出钱买了三份桂花糕。
清漓吃掉最后一口小馄饨,萧净尘从后厨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过来,她目光瞥过,逃避地把脸侧向另一边。
萧净尘按着她的肩转回来,无情道:“不许假装看不见,不许说没必要喝,不许说没胃口。”
一下子就把她的话全堵了回去,她只好端起来:“我才不会。我干了,你们随意。”可惜并没有人要随一个。
清漓幽怨地把方才买的桂花糕一提递给秋明,一提塞进萧净尘怀里:“喏,给你买的。”
萧净尘眼中带了些笑意,忍不住把她往身上提了提:“难道不是你自己想吃吗?”
秋明见状连忙装作忙碌走出门。
清漓哼声:“当然不是。”
“好了,”萧净尘为她别了缕发丝,“再喝三天,就让我安心些,好吗?”他是很想把她照顾好的,从一方面来说这是他出于对她的爱和恐惧本能,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想要清漓变得离不开他。
四目相对,清漓余光扫了扫周围,和他吻了下:“好,不过我回京就诊后瞬之你要遵医嘱才是。”她并不是好拿捏的,常常在他设法希望她柔软些的时候温柔一刀,搞得他有几分无奈,只好妥协。
一切都准备妥当,清漓走到马车前正要抬脚,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女声:“请留步。”
她顿了顿转过身,眼见沈泞携着沈筠快步而来,萧净尘已经先挡在她面前,她露出半个身子:“有何贵干?”听起来客气,实则十分疏离。
沈筠神色黯了黯,俯身行礼过后关切道:“小漓如何,有没有受伤?”她打听到他们落脚的地方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还好能赶上。
清漓不太习惯,反而心中觉得有几分别扭古怪,一时没有说话。
沈泞面露感激:“还没来得及道谢,多谢妹妹救了我一命,不如我们相伴回京吧,这次我家又加强了防卫,不会再遇到歹人的。而且有姑姑照顾我们,一定比你自己更细致的。”
沈筠在一旁忙不迭点头。
萧净尘听到后面眉头微蹙,向后牵住清漓的手,替她做出决断:“不必了,我会把她照顾好。”
这次清漓紧紧回握住他,两人踏上马车扬长而去。
“他们……”沈筠疑道,之前她只以为是传闻。
沈泞肯定地点头:“据我所见,假不了。”萧净尘对清漓和对别人简直是两副面孔。
“唉。”沈筠面带忧虑,“倒不知是福是祸。”
“好啦姑姑,您整日担心这担心那的对身子不好。”沈泞扶着她转身,“阿漓是个有决断的人,今日我们也见过了,就安心吧。”
沈筠点头,矛头一转:“你呀,还是多注意自己,那些事有什么重要的,也值得你累得旧疾复发,你从小身子弱是我多番照看才养过来的,你岂敢不爱惜?既然没有完成课业,你也不用进宫赴宴,就在家给我好好待着。”
沈泞只能应是。
这里距离泷京还有一天的车程,清漓靠在车窗口发呆,时不时拒绝递过来的茶和点心,过了半天问:“那个人是谁,查到了吗?”
说起这个,马车内氛围立时变了,他冷声:“沙平,邈山遗孤,整日行事荒唐、无所事事,几年前他们门派因为站错队刺杀沈轶,又拒不示弱处处违逆,惹来灭顶之灾。”
这事清漓有点印象,当年沈轶刚坐上高位,人心各异动荡不止,多亏他铁血手段果断下令,杀一儆百才稳定局势,不仅警示天下还叫周围人再不敢生出异心。
她默了默,又问:“你抓到他会怎么处置?”
萧净尘面色一寒:“五马分尸。”
就多余问他,清漓摇头失笑,随即正色道:“不,如果他怪当年决断不公,那么如今就按照律法来,好叫他心服口服。”
萧净尘看了片刻她的神色,不太情愿点头:“就,依你所言。”不过他一定会把他从小到大的种种罪行都一一查明、罗列,呵,就等死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