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暗下来马车才停住,清漓挑帘一看竟然不是客栈门口。
萧净尘解释道:“带队的老师公孙伽和这里府衙的一个官员有些交情,我嘱托他带我们一起来这。”
这倒是好,清漓向来是比较挑剔的,住府里总比客栈好,她欣然下来马车迎面就是一张笑眯眯的脸,她差点没给他一巴掌,勉强地笑了笑:“公、公孙老师?”这位公孙老师果然还是很奇怪。
公孙伽笑得更欢了。
萧净尘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声音淡淡:“叫他名字就行了。”
“这不太好吧。”清漓抿唇,转头道,“公孙我们先走一步咯。”
公孙伽咬牙,萧净尘这死孩子,也只能认命地跟上。
在这里住是不能住一起了,晚宴招待过后,府里下人分别引着他们去了不同的住处。
萧净尘沐浴过后回到寝房,刚走进去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视线落在床上隆起的人形眉立刻就皱起,声音冰冷:“出去。”
床上的女子撑起身,一见是如此俊美的公子哪里舍得走,抛了个媚眼嗓子被捏住似的:“今晚就让奴家服侍您嘛——”
不识好歹。萧净尘懒得和她多费口舌,想要叫湛江把这人连同被褥都扔出去,正要开口思绪一转脸色登时又冷了几分,如果他这里有人那明昭那里?
再顾不得别的,他转身就出了房门。
却说清漓沐浴完回到房间,她头发还有点潮没有干透,就坐到案后铺纸打算随手练练字,案上那只房内唯一的灯盏闪了闪,随着脚步声光亮里显现一个人影,他拿过砚台缓缓磨着墨。
清漓不以为意地余光带了一眼,她早就发现房里有人,只是想看看他想做什么,看一眼便清楚了,多半是那小程大人看公孙伽那么看重他们才想要讨好他们,只不过着实是太不会看眼色了。
笔架上搁着两支笔,清漓都不太满意,想要努力挑拣出一支相对不那么烂的。
磨墨的男子柔声开口:“小姐要做什么,写信吗?”
清漓面无表情毫不客气道:“少来这套,我可不喜欢阴柔的。”
男子靠近了些,十分柔顺:“是吗,我这样的,小姐不喜欢吗?”
清漓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嘲讽之意,手上拿起一支毛笔挑起他的下巴,睫毛低垂居高临下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的脸,确实有两分姿色。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来人力道之大把门推得反弹回来,发出“嘭嘭”的响声。
室内的光景一览无余,只见清漓轻佻地挑起一个年轻男人的下巴,那人衣服也没有穿好松松垮垮挂在他肩上露出一片肌肤,灯光昏暗两人距离亲密举止暧昧,简直叫一个不清白!此刻他们被打断稍带诧异的神情双双望向他的画面真是刺眼极了!
清漓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案上,是真的有些措手不及,满脑子是萧净尘怎么来了,他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室内一时寂静异常,衣衫不整的男子有些哆嗦地拢了拢衣服,他怎么感觉突然好冷?
清漓回过神立刻解释道:“别误会,我在练字。”
萧净尘走近几步,脸笼罩在阴影里:“字呢?”
清漓低头一看,纸上一片空白,她还没开始写!只好讪讪答道:“还、还没开始写。”
男子手中还拿着墨条,不怕死地接话:“是啊,奴婢正在磨墨。”
萧净尘抬手虚空一扫,凌厉的掌风将书案一劈两半,书案坚持挺立一瞬便连同案上物件稀里哗啦倒在地上,沦为七零八落的一堆破烂,好了,现在不用磨墨了。
男子也向后坐倒在地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清漓眨了下眼,立刻上前握住萧净尘的手怕他再继续霍霍这间屋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天地良心,虽然听起来有点假,可她是实话实说啊。
萧净尘握紧她的手拉着出了门,在夜色笼罩的路上走出好远,期间清漓解释了三遍事情的来龙去脉,五次尝试把他拉回去失败,他还是一直黑气弥漫。
终于在快走到府门的地方,清漓有些累了从后面靠在他肩上:“我们回去睡觉好吗?”
萧净尘停住脚,低头轻声道:“我睡不着。”
好,清漓打起精神绕到他身前捧着他玉白的脸:“睡不着那我们就不睡了。”
她索性带着他出府,最终还是没能在程府住成,在听了半宿的曲后清漓支着头靠在窗框上,她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他总算是睡熟了,安静地闭着眼,睡颜静谧美好。
清漓小心地放下他的脑袋,自己紧挨着躺下来,忍不住伸手拨了拨他的睫毛,心中有些疑问,他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她难道很不可靠吗,是吗?
萧净尘醒来的时候清漓在他身侧睡得正香,他看了眼照到屋内的阳光却不忍叫醒她,想把她裹着毯子直接抱到马车上,但她又精细没有水洗漱梳妆也不行,想来想去只能自己先搞好买了早膳再让人送来水和毛巾等她。
清漓也不是全无知觉,她实在是不想睁开眼睛,醒来回神之后一边梳洗一边捶了一把给她递毛巾的萧净尘:“都怪你都怪你。”她还想给学宫的老师同学留下一个好印象方便她在学宫施展拳脚呢,谁好学生留下第一印象就是迟到?
萧净尘自知理亏,照单全收。
用完早饭再赶回去已经错过了约定的出发时间,好在公孙伽还在,萧净尘看到他就脸色一寒:“等我一下。”
“喂……”清漓眼见着他拖走公孙伽,无力地叮嘱,“客气点啊你。”
萧净尘当然没有忘记昨天的事,这会儿见到可以责怪的人立刻火冒三丈。
要是眼神可以杀死人公孙伽早就被千刀万剐了,他擦汗,这事他已经知道了也狠狠责骂过小程大人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顶着师弟的死亡视线,公孙伽又擦了一把汗:“这、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也不是没有好处,没有这遭你怎么知道你媳妇对你坚贞不移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净尘脸色更难看了:“你还找借口?”
公孙伽别开脸:“哎呀知道了,我把我一年的研制成果都给你做补偿还不行嘛。”
萧净尘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公孙伽转回来瞪大眼睛,还哼他,甩他袖子?他不由又在心中怨起小程大人,这人真是忒缺心眼,那两个一看就是一对,他师弟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他本来就在师弟面前没有威信,现在么,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