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刚闲暇下来从书房离开,府里的杨管家就来禀报事务,顺带面带难色提了一嘴:“大小姐,后院的人已经都遣散了,就是……还有一个名唤柳篱的男子说什么都不走。”
清漓听到这些事就心烦,下意识皱眉:“随便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给他断水断粮饿死他。”
杨管家:“啊?”
清漓回过神:“算了,你多劝劝他,让人赶紧走。”
杨管家退下后,清漓不由因这事联想到萧净尘,他们已经好几日没见,罢了也没什么所谓,她闲适地翘起腿让秋明给她换壶新茶,自己则阖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儿,不再想那些麻烦的男人。
然而才过了一炷香,杨管家慌慌忙忙地去而复返。
“大小姐,有贵客,是表少爷来了!”
什么表少爷,清漓一脸懵懂地睁开眼,杨管家的话在她脑子里转了几圈她才猛地醒悟,从宽大的躺椅上一下站起来。
“现在?”她在屋里踱步。
杨管家连连点头:“是啊,大小姐就在您的书房。”
清漓面色有些不情愿地站在原地,沈轶向来是不会来找她的,况且这也太突然了吧,哪有考试不提前通知的?
不过沈轶行踪成谜,经常见首不见尾,她哪里敢要求他每次都早点通知自己一下,她甚至不敢磨磨蹭蹭太久就下令屏退书房那一片的下人,然后独自踌躇着前往书房。
她抬手轻轻推开门,只见沈轶坐在里面像是在自己书房一样,和从前几次见他时别无二致,她一时恍惚,拜托这到底是谁家啊。
清漓悄悄踏进来关好门,刚要开口,门外却由远及近传来一道呼喊,她不由停住辨听,在听清来人的声音后眉头一皱,隔着门快速道:“我现在有要事,你快离开不得打扰。”
来人正是府中不肯离去的柳篱,却说柳篱自到泷京见识过这里的繁华后就被迷了眼,人心易变难以自守,心性早就不同以往,奈何府里女主人进都不进后院一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同行享尽荣华纸醉金迷,他自认姿色不差怎会甘心,吃喝不愁早就满足不了他。
他一直在想办法谋出路,暗地里又勾搭上别的女子,一来二去新的主顾要他探听一些府里的机密并许诺了锦衣玉食,他还没找到机会下手谁料前几日惊闻聂清漓要将所有人遣送出去,他便有些急了在府里伺机而动,今日偶见书房没了守卫就知他的机会来了。
难得能接近聂清漓和书房,柳篱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叩门不依不饶道:“小姐,柳篱见您近日劳累特意给您做了糕点,您就尝尝吧。”
清漓听到叩门声头都大了,她把门打开一道缝,皱眉低声呵斥:“谁让你来的?快点回去!”
柳篱来了京城胆子倒大了不少,不仅没走还抹着眼角撒娇:“奴是关心您嘛,小姐……明昭小姐就让奴进去吧。”
清漓闻言瞬间面色一白,她伸手想要一掌将柳篱拍出去,但是已经晚了,一阵风从她身侧刮过,那样轻却那样快,霎时柳篱那脆弱的脖子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擒住,沈轶面无表情地捏着他的脖子不断收紧,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双脚离地浑身不住抽搐,五官狰狞,想挣扎却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清漓脸色更白了,她无措地摩擦着掌心,想去移开沈轶的手又不敢,怕他一念之间又生了更多杀意,最后只是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求情道:“表哥就放过他吧,他、他是无心的,您放过他,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她急切地看着柳篱涨红的脸和哀求的目光,这短短几个瞬息,却那么煎熬地长。
沈轶丝毫不为所动,盯着柳篱快要闭合的眼,高高在上睥睨生死,眼中活生生的人与死物并无差别,话冷得没有一点人气:“明昭也是你能叫的?”
说罢手上微微一动,就“咔擦”拧断了他的脖子,清漓闭了闭眼,颤抖的手无力地放开了那一片衣角。
沈轶随手一丢,柳篱的身体就像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没了生息。
清漓别开眼不想再看,沈轶像捏死了只蚂蚁,也并不关心谁的任何看法,他不甚在意地拿出手帕优雅地拭了拭手,然后又从身上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放在桌上。
他顿了一下想了想道:“你是真的喜欢萧净尘吗。”
清漓心中一骇,身子顿时有些发冷,抬起头望着他。
沈轶垂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叫人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想法:“好,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管清漓的反应便出门离开,留下一片死寂。
清漓脱力地坐下,掩面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萧净尘来的时候柳篱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已经被风吹得凉透了,衬得书房有一种诡异的氛围,他看了眼皱眉去找清漓的身影。
清漓僵坐着,忽然感到有温热的身体挨近,鼻尖闻到熟悉的香味她忍不住靠了上去,萧净尘抱住浑身冰冷的清漓,看到她有些木的神情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不禁在她额上吻了吻把她抱得更紧了。
温热的身体熨帖着她的身心,过了好半晌,清漓推开他扬声唤来了杨管家,刚才没有她的吩咐谁也不敢来书房。
她指了指柳篱,有些累地说道:“把他好生葬了吧,如果还有家人就送去一百两黄金。”这真是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虽然柳篱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但总归是罪不至死。
杨管家点点头,赶紧叫小厮把人抬了下去。
清漓已经好多了,回头看着萧净尘不由道:“你怎么来了?”
萧净尘抬手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没良心的,真是用完就扔。
清漓只不过是奇怪,她以为萧瞬之这种倔脾气至少要再过一段日子才会过来找她。
其实萧净尘本来确实是不会来的,他短时间内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她,反而越想越气,觉得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后面听到她把后院遣散的消息他好了一点,再是接到沈轶一回京就去了她家的快讯,他几乎立刻就等不住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忌惮沈轶。
他思虑良多,来了看到清漓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还好是来了。
清漓拂开他的手跟他拉开一段距离,打量:“你想清楚了?那么你到底有没有错?”
萧净尘现在哪里舍得跟她唱反调,自然是道:“错了。”
清漓也不是非要逼他认错,他有个态度就行,闻言面色温柔几分:“虽然你犯错在先,但我也有错不能全怪你,我不该说那句话的。”
萧净尘福至心灵,她比从前更成熟了些,现在感情里他退一步反倒收获更多,但说到那句话他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悦。
清漓看了不由失笑,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唇贴上他的,他本身就是在讨安抚,立即碾着她的唇瓣回应。
不过几日不见萧净尘惊觉自己已经是如此想念她,在她的催促下他总算放开了她。
清漓握住他温热的掌心,轻声道:“以后,你做事前都要和我商量,我也保证只要你一个,好吗?”
萧净尘的回答是双手交叠拢着她的手放在下巴挨了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