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秋点了点头,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绿媃想说什么,不外乎是江南那边的事情,这件事是他起的头,还没和沈琳琅商量呢,若是绿媃先一步问起了沈琳琅,沈琳琅一问三不知,那不是要穿帮了吗。
傅淮秋看绿媃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过去和沈琳琅说明江南商业版图的事。
沈琳琅听了,倒是颇为惊喜:“你这倒是替我想好了借口,他们想拒绝都难以拒绝,只要打着去做生意的借口,他们也就不会怀疑其他事了。”
傅淮秋点了点头,迟疑道:“就是嫂子那边,到底是京城人士,面摊也在京城摆了那么多年,让她们母女离开京城,还是挺难的,这里到底是她们的根,嫂子的父亲也葬在京城这边,师兄说了回去劝劝,但是今日见师兄的表情有些为难,多半是没能成功。”
沈琳琅并不觉得奇怪,淡然笑道:“那是自然,不说她们习惯了在这里生活,那江南隔得这么远,还是陌生的地方,生意能不能做起来也是问题,心里自然是不安的,不过我有办法让她们安心,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和她们谈谈。”
傅淮秋看沈琳琅的眼神十分笃定,心里多了几分佩服,她一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大,瞧着冷冷清清的,似乎还得人照顾,否则风一吹就倒了。
谁知道这姑娘家,能文能武,还会医术,这会儿竟是还有着能说通嫂子母女的办法。
傅淮秋的年纪还比沈琳琅大上两岁呢,刚知晓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跳,沈琳琅才二十出头,怎么就这么厉害呢?竟是独当一面撑起了回春堂,现在几个月相处下来,时间也不算是很长,但是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和沈琳琅相比,竟是落于下风,他在神医门都未曾被谁如此压制,出了神医门,竟是被一个姑娘家给压得死死的。
傅淮秋思忖了会儿,问沈琳琅:“等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和绿媃他们在江南打理好了生意,你可要过来,与我们一起生活?”
沈琳琅听了,沉默了会儿,她还没有想那么长远,毕竟接下来的发展,有人死了也不奇怪,她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能不能有一天,能全身而退,去到江南那个春暖花开的地方,与绿媃他们团聚,再次和和乐乐的过日子。
沈琳琅笑笑,故作轻松道:“你们先去,我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等我处理好了,就会联系你们了。”
傅淮秋脸色一凝,这连个准信都没有,说是会联系他们,当真是能联系他们吗?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京城的传闻,也是能传到江南,就是沈琳琅死了,这消息传到了江南,也算是一种联系吗?
傅淮秋不知道沈琳琅到底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但是直觉告诉他,多半和承王府有关。
傅淮秋劝沈琳琅:“京城这边的事,沈小姐就不能不管吗?老将军死了,你与承王和离,你现在是自由身,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京城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人解决,沈小姐大可与我们一起搬去江南,将这些烦心事抛得远远的。”
傅淮秋是希望沈琳琅一起去江南的,他原本对沈琳琅是佩服,敬重,可连月的相处下来,他也有些道不明,若是能与沈琳琅在一起,他定然是高兴的。
他想到沈琳琅要为了承王府那边的人以身涉险,他便有些不是滋味,已经和离了的人,何必再关心。
沈琳琅看了看傅淮秋,随后将桌子上放着的果盘摆到中央,她拿出一把匕首,将其中一角切开,里面放置的干果蜜饯便掉了几颗出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现在能将这个果盘的一角填上,果盘能恢复如初,果盘内的东西也不会再掉出去,还能安然无恙的呆着,若我现在走了,这果盘坏了没人修补,这干果蜜饯,迟早被老鼠叼去吃光了。”
傅淮秋看着掉落的干果蜜饯,神情诧异,他是诧异沈琳琅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吓他一跳。
傅淮秋咳了咳,回过神来,差点忘了沈琳琅是将军之女,从前看惯了沈琳琅斯斯文文行医的样子,都忘了这个姑娘家从前可是让京城众人闻风丧胆的刁蛮千金。
这样也好,至少没什么人能欺负她,一个姑娘家的,长得漂亮,没点拳脚功夫傍身,就是容易被人盯上,傅淮秋从前听闻过不少可怜的姑娘,就因为长得漂亮些,就遭了毒手,死得极惨,否则也不会被神医门的师兄们拿来议论了,那伤势,就是神仙在世,都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救回来。
傅淮秋看着沈琳琅将切下来的一角拼回去,果盘完好如初,那干果蜜饯也就不会掉落了。
傅淮秋明白沈琳琅的意思,但还是使了坏,抬手将果盘这一角掰下,那干果又掉了颗出来:“沈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果盘已经坏了,你再修补,也不能掩盖他已经坏了的事实,江流后浪推前浪,能者居之,我们老百姓只是普通人,再努力,也不过是勉强为之,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影响,沈小姐你的父亲原是大将军,可如今,大将军为国捐躯,你已经恢复了一般人的身份,不如去过一般人的生活,这风起云涌的京城,不是一般人能掺和的。”
傅淮秋想告诉沈琳琅,量力而行,没必要自讨苦吃,他和绿媃都希望沈琳琅能好好的,若是一起去江南过些普通的生活,慢慢等这黑发变成白发,那该多好。
沈琳琅摇了摇头,将那掉落的干果给扔了,这桌子脏,掉下去的干果硬是捡起来吃,也容易吃坏肚子。
她或许能力有限,但是不至于完全没用,至少能修补那缺失的一角,让果盘继续守护盘子里的干果蜜饯,就像是景承之的腿,她至少能治好景承之的腿,让景承之可以继续保卫边疆,这也是父亲临死前都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