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弃妃》 第1章 大梦初醒 轰隆隆,京城打了个响雷,雨水倾盆而下。 承王府,春分院,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端了药汤进屋,递给床边一个清秀的侍女。 “绿媃姐姐,这是大夫让奴才熬的药汤,就剩最后一包了,快喂王妃喝下去吧。”下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转身离开。 绿媃示意其他侍女帮忙将床上的女子扶起,随后拿起汤勺,盛了一口递到女子口中。 女子病得奄奄一息,脸上苍白,却还是看得出五官标致,是个漂亮的美人儿,如此病态,都能看出女子眼梢的些许娇态。 这是承王府的王妃,沈琳琅,也是已逝的大将军之女。 五日前,沈琳琅意外落水,被救回来之后高烧不断,至今未曾痊愈,绿媃急得眼睛都哭肿了,今儿个好不容易才等到沈琳琅醒转。 沈琳琅看见那浓稠的药汤,皱了皱眉,只觉一股怪味,抬手就将药碗给打翻了。 “这是谁给我开的药方?”沈琳琅冷声问。 绿媃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回答:“回主子,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冯鸿永……” “冯鸿永?”沈琳琅喃喃,指尖轻柔泛疼的太阳穴,难怪她这两天高烧不断,奄奄一息的,原来是因为这药材有问题。 那股怪味,分明是有人在里面加了一味毒,试图让她没命。 但是冯鸿永那个老家伙。 沈琳琅是认识的。 冯鸿永在京城当了几十年的大夫,颇负盛名,就是从前,她的爹爹也带她去冯鸿永那儿看病,没理由害他。 所以下毒的人,多半是这承王府的。 沈琳琅用些许嘶哑的声音问绿媃:“这药汤,我在昏迷的时候,你们可是给我灌了下去?灌了多少?” 绿媃有些害怕,吞吞吐吐的回答:“回主子……没灌多少,您昏迷不醒,奴婢喂药汤的时候您都吐了出来……可能这药汤是苦了些,可是不吃药,这病好不了……奴婢也是为了……” 沈琳琅摆了摆手,示意绿媃闭嘴,她问这些不是算账,而是想知道自己中毒多深。 听绿媃所说,她把药汤都吐了,就是没喝下去多少。 想想也是,若是都喝完了,她现在怕是醒不过来了,彻彻底底死了过去。 沈琳琅屏退下人,靠着床头,陷入一番沉思,这次落水,她撞到了脑袋,伤得也不算太重,但是醒来后,倒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份记忆。 这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原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穿越后胎生到了这个世界。 沈琳琅在21世纪,是神医门的传人,深得老神医器重,在老神医死后,沈琳琅本该继承掌门之位,然而其他弟子不服气,便爆发了抢夺掌门之争,沈琳琅着力镇压这些师兄师姐,却没想到……会被最亲的小师弟暗算,最后一命呜呼。 而这个世界的沈琳琅,是将门之后,性子刚烈,行事也有些鲁莽。 对承王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但凡有个女子靠近承王,沈琳琅就会拿着鞭子把人教训一顿,闹得鸡飞狗跳的,惹了不少祸端。 景承之并不喜欢沈琳琅这个刁蛮女子,对沈琳琅十分冷淡,不闻不问,也不许她靠近,然而大将军战死沙场,留下一封遗书,遗愿是王爷能娶了这个女儿,好好照顾她。 大将军到底是为国捐躯,是云庆国的英雄,景承之便圆了大将军的遗愿,娶了沈琳琅。 可婚后…… 景承之从未碰过沈琳琅,甚至不愿意多看沈琳琅一眼。 沈琳琅在婚后一年,多次对景承之求欢,可景承之房门紧闭,向来不准她入内,惹得她成了府中的笑话。 沈琳琅因爱生恨,心里对景承之是有怨气的,为了引起景承之的注意,也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她怒砸王府,用鞭子教训犯错的下人,可景承之就是不愿回头看她一眼,由着她将承王府弄得一团乱。 沈琳琅将过去的记忆复盘了一遍,觉得挺可笑的。 自己竟然穿越成了一个跋扈的恋爱脑。 不光是为了一个男人大动肝火,甚至为了这个男人洗手作羹汤,连带着王府里那位的太妃和小姑子都伺候着,为太妃端茶递水,甚至亲自倒夜香。 过去历历在目,都是沈琳琅在这个世界的黑历史,她想起记忆中那个英俊的男人,心尖微悸。 那个恋爱脑的沈琳琅是她,21世纪的沈琳琅也是她。 她还是爱着景承之的。 曾经轰轰烈烈,铭刻于心。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与其两相折磨,不如就此放过。 沈琳琅想到这里,心里很是不舍,但是她很清楚,她嫁入王府后,努力了一年多,景承之还是不闻不问,就算现在改掉了那些刁蛮任性的性格,景承之也不会动容的。 这京城都知道她干的那些混账事,景承之更是清楚无比。 她和景承之已经没有转圜之地了。 她…… 打算和景承之和离。 沈琳琅休息了几日,感觉身体好了些,便动身去寻景承之谈和离的事。 近日京城阴雨绵绵,不用上朝,景承之便日日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平日里也不见出来。 绿媃扶着沈琳琅走到了书房门口,守门的侍卫看见沈琳琅,有些唏嘘,近卫俞风更是挡住了沈琳琅的去路。 俞风看见沈琳琅,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从前沈琳琅总是环佩叮当,衣着光鲜亮丽,像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而如今的沈琳琅,竟是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发髻随意插了一支步摇,瞧着素雅干净,却是衬得沈琳琅美极了。 若不是知道王府里只有一个沈琳琅,也没有相似的姐妹,否则,俞风真的会怀疑,面前的美丽女子是另一个人。 俞风作揖道:“王妃,王爷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不见任何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属下代为通传。” 沈琳琅淡然道:“我有要事和王爷说,你去通传一声,只要见这一次,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烦着王爷。” 俞风愣了下,听出沈琳琅话里有些不对劲,思考再三,便同意去通传一声。 俞风进了书房,过了会儿,便出来了。 “王妃,请。” 沈琳琅颔首:“有劳俞近卫了。” 俞风侧目,只见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俞风怀疑自己幻听了,那个跋扈王妃竟然和他道谢,太阳怕不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第2章 和离书 沈琳琅进了书房,便闻见一股墨香,古香古色的房子内有好几个架子,而架子上摆满了书籍,瞧着纤尘不染。 书房里有个隔间,里面依稀有人影晃动,沈琳琅进去之后,便看见书桌后坐着的一个白色锦衣男子,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瞧着身材很是高挑修长,仅仅坐着,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气势,带着一股冷然决绝。 男人生得很是英俊,剑眉斜飞入鬓,眉眼深邃,发色如墨,拿着折子的手如玉,在窗户透入的光线下,骨节分明。 沈琳琅有一瞬间的恍神,不愧是她爱过的男人,只是一眼,就够她三魂丢了七魄。 男人对于沈琳琅的出现,毫无反应,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 沈琳琅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 沈琳琅朝男人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王爷。” 男人深邃的眉眼这才扫向沈琳琅,眼底透着一股凉意:“俞近卫说你有要事寻本王,你就说说,让本王听听,到底是何要事。” 沈琳琅在书房跪下,清冷的眸子望着景承之:“王爷,臣妾想要一封和离书,臣妾和王爷成亲一年了,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继续下去,不过是蹉跎彼此的时间,不如……就此和离,从此王爷走王爷的阳关道,臣妾走臣妾的独木桥。” 和离?景承之盯着沈琳琅,眼神冷冷的,这个女人,当初死缠烂打要嫁给他,闹得京城鸡飞狗跳,现在突然来一句和离?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景承之继续看手里的折子,冷声道:“你若是真想和离,本王可以成全你,但你想清楚了,此事非儿戏,一旦写下和离书,便没有转圜余地了,本王向来说一不二,沈琳琅,你想胡闹,就好好想清楚后果。” 沈琳琅不卑不吭的跪着,腰板挺直:“王爷,臣妾想得很清楚,请王爷成全。” 话落,书房陷入一片寂静。 景承之继续看着折子,仿若未闻,权当沈琳琅不存在似的。 倒是绿媃跪在沈琳琅身后,大惊失色,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主子竟然要和王爷和离? 她是沈琳琅的陪嫁侍女,从小跟着沈琳琅,知道沈琳琅只要喜欢一样东西,就是十几年都不会腻。 现在不过是嫁入承王府一年,就要和离?这怎么可能? 所以,主子肯定是想和王爷置气,威胁王爷…… 因为主子病重的时候,王爷甚至不去看一眼,任由主子等死。 可是承王是何许人物?乃是云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怎么可能受主子威胁,主子当真是糊涂啊…… 绿媃硬着头皮扯了扯沈琳琅的袖子,试图阻止沈琳琅。 “主子三思,不能再说了……若是王爷生气了,此事当真覆水难收啊……主子……” 沈琳琅拍拍绿媃的手,随后拉开,她没说话,可绿媃从她表情上看出来了,她真的想要那封和离书,真的打算和离。 绿媃愣住了,主子那么爱王爷,竟舍得…… 一刻钟后,景承之瞥了眼沈琳琅,沈琳琅还跪在等他的回答,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悔意,如果他一直不答应,大有继续跪下去的意思。 景承之扔下折子,拿起紫毫笔,沾了墨:“既然你想要和离书,便成全你。” 景承之拿了一张白纸,写下俊秀的字。 最后拿了玉印,沾了印泥,在和离书最下面盖下承王的玉印。 “沈琳琅,你要的和离书,自己过来拿。”景承之负手而立,冷睨沈琳琅,高高在上,深邃眉眼透着几分睥睨。 沈琳琅知道,景承之多少有些羞辱她的意思,她从地上爬起来,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腿跪的有些麻了,还好绿媃扶住了她,她准备过去拿和离书,绿媃却拉着她,朝她难过的摇了摇头,这是最后一次能阻止主子的机会,和离书一旦拿到手,一切都晚了。 沈琳琅拉开绿媃的手,毅然决然去拿那封刚写好盖印的和离书。 她想得很清楚。 就算还喜欢景承之又有什么用。 以前做过的错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云庆国,景承之厌她至极,就是她现在要一封和离书,也当她是演戏。 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放过景承之,放过自己。 沈琳琅葱白的手伸向书桌的那张和离书。 还没触及。 景承之突然将和离书拿了起来,阴沉盯着沈琳琅:“你,当真要和离?” 沈琳琅被景承之的眼神看得背后发凉,她抿了抿唇,随后点头:“是,臣妾已经很清楚,王爷对臣妾毫无感情,从前是臣妾错了,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呵?强扭的瓜?你当本王是什么瓜?”景承之冷嗤了声。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不然呢?你是什么意思?从前非本王不嫁,还让你父亲立下遗愿逼本王娶你,现在你觉得瓜不甜了,你就想离开了?沈琳琅,你当真以为,天底下有这等好事?”景承之将和离书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沈琳琅愣了下,闭了闭眼,再睁开,清冷的眸子下有些苍凉:“王爷,臣妾知错了,臣妾求一封和离书,也是为了……给王爷一个解脱,从前是臣妾不懂事,纠缠于王爷,王爷如今正当青壮年,若是再娶,必定能寻个比臣妾好成千上万的女子。” 景承之掐住沈琳琅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他:“你让本王再娶?” 沈琳琅眼眸泛红:“是。” 两人和离,从此再无瓜葛,景承之势必会遇上其他女人。 就算她再不舍得,那又有什么用,景承之还会为了她孤独终老不成。 景承之根本不爱她,她很清楚,所以她想得很明白,她接受这个事实,并且……祝景承之日后觅得良妻,恩爱白头,幸福美满一生。 景承之掐着沈琳琅的下巴,看着沈琳琅泛红的眸子,心底一阵烦躁。 既然要哭,就少在这里装大度,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景承之将沈琳琅甩到地上,烦躁道:“滚,承王府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本王娶了你,除非你犯了七出之条,否则本王不会休妻。” 第3章 太妃 沈琳琅摔在地上,有些愣了,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她原以为,只要自己要一封和离书,景承之肯定巴不得和她分开…… 谁成想…… 和离书没到手,她还被训了一顿。 “主子……”绿媃惊呼着去搀扶沈琳琅。 绿媃吓得够呛,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连拉带扯,硬是将沈琳琅给带出了书房。 要是让主子继续胡闹下去,惹恼了王爷,那主子在王府的日子就更难了,要知道主子还年轻,往后余生还那么长,只能仰赖王爷活下去。 书房外,几个侍卫和俞风是面面相觑,他们都听见了书房里的呵斥声,鲜少见到如此生气的王爷,也不知王妃进去后到底做了什么。 当他们看见沈琳琅狼狈的从书房出来,连忙让开门口的路,让她和绿媃走了过去。 沈琳琅回到春分院,这才回过神来。 她坐在桌旁,一声不吭。 绿媃让其他下人都出去,随后将房门关上了。 “主子……您糊涂啊,怎么能拿和离一事威胁王爷……王爷若是答应了,您可怎么办……”绿媃想起书房里的事就后怕,幸得主子平时虽然刁蛮任性,但是人不坏,没犯七出之条,否则主子真成了下堂妻,往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沈琳琅看了看绿媃焦急的脸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我,就是想要和离书。” 绿媃一脸不解:“主子你真的要和离书?” “是。” “奴婢不明白,主子当初非王爷不嫁,好不容易才嫁进承王府,现在……奴婢看得出来,主子还爱王爷,为何要和离……” “你不知道吗?强扭的瓜不甜,我和王爷继续纠缠下去,又会有什么好结果。” 沈琳琅摇头,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绿媃欲言又止。 在她的想法里,她认为住在王府更好,贵为成王妃,不愁吃喝,若是成了被休的下堂妻,日后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丈夫了,何苦呢。 “主子,恕奴婢多嘴……主子,若是和离,以后可就找不到比王爷更好的男人了,和离后的女人过得如何……主子难道不清楚嘛……”绿媃往地上一跪,斗胆谏言,她也害怕被沈琳琅惩罚,但是为了沈琳琅的幸福,她必须冒这个险。 她一直跟着沈琳琅,外头的人都说沈琳琅刁蛮任性,可沈琳琅一直对她很好,小时候有好吃的,都分给她吃,长大后,沈琳琅也没缺过她的赏赐。 她没什么亲人,就主子对她最好,为了主子,就算是赴汤蹈火她也愿意。 沈琳琅拿着杯子的手一滞,苦笑了声。 就算是21世纪的人,她也很清楚和离后的女人会被外人说三道四,甚至被男人嫌弃是下堂妻,剔除在成亲对象之外。 要是能选,沈琳琅又怎么会选择和离,毕竟她也想和景承之一生一世。 可是…… 景承之不爱她,不可能与她一生一世。 沈琳琅将绿媃从地上扶起来,故作淡然:“没事,这年头,女人总能自己过活,虽然有了男人,生活更有意思一点,但若是没了男人,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绿媃听着这话,有些似懂非懂,若是主子和离,自然不会死,可是……和离后的女人,不是都过得不太好吗…… 总是会被人指指点点,也难再寻得良人。 沈琳琅又说道:“我也有点手艺,真和离了从王府出去,也能养活自己。” “手艺?”绿媃一头雾水,什么手艺?主子从小跟着大将军,就会使拳脚功夫,女红啊,琴棋书画之类的,那是一窍不通。 沈琳琅笑笑,没说话,她上辈子好歹也是神医门的继承人,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在哪儿吃不上饭? 这边沈琳琅和绿媃说着,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叩叩—— 随后一个侍女禀报道:“王妃,太妃那边来人了,说是请王妃过去一趟。” 屋内,沈琳琅皱了皱眉,太妃?好端端的,太妃怎么会让她过去?从前都是她厚着脸皮去太妃院里请安斟茶,太妃根本不曾主动找过她。 绿媃听了,也觉得奇怪,看了看沈琳琅,唏嘘道:“主子,不如奴婢去回话,说您身体未愈,不方便过去……” 绿媃是害怕沈琳琅还不清醒,刚惹恼了王爷,要是又惹恼了太妃,那就不得了了。 不是有句话叫,腹背受敌? 这是大将军还健在的时候听说的,在战场上最忌讳腹背受敌,因为被围剿,难以脱困,十有八九会…… 沈琳琅起身,走向门口:“难得太妃找我,还是过去一趟吧,看看太妃有何事。” “就怕不是什么好事……”绿媃嘀咕一声,连忙跟上去。 承王府,青玉院。 沈琳琅进了门,便看见软塌上坐着一个中年妇人,梳着端庄的发髻,插着素色的玉簪,穿着一身没什么绣样的锦裙,但那料子,是数一数二的名贵。 这个妇人瞧着素雅,但十分贵气,眉眼间还透着几分凌厉,颇为严肃。 这便是太妃阚玉兰,也是景承之的母亲。 阚玉兰不是什么脾气好的老太太。 多少有些刻薄。 从前那个刁蛮的沈琳琅,根本不怕这个刻薄的老夫人,脸皮厚得能无视阚玉兰那冰冷嫌弃的脸色,拿了茶水就奉上去,还抢着下人的活去倒夜香。 可现在,沈琳琅怕了,主要是……怕麻烦。 她恢复记忆后,脸皮可没那么厚。 也不想和老太太起矛盾。 沈琳琅朝阚玉兰福身:“儿媳见过太妃,太妃突然让儿媳过来,可是有事情吩咐?” 阚玉兰盯着沈琳琅,皱了皱眉头,方才沈琳琅进门,她差点没认出来,以前沈琳琅就是个花枝招展的俗气姑娘,现在竟然变得如此端庄素雅。 而且如今瞧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彻彻底底看清了那张标致勾人的小脸蛋。 从前的沈琳琅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就是没什么气质。 而且眉飞色舞,五官显得歪七扭八。 阚玉兰轻咳了两声,撑在木案上的手抵着头侧,厉色问:“方才,听下人说,你去书房寻了承之,引得承之勃然大怒,哀家就想问问,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惹得承之如此生气。” 第4章 红杏出墙 沈琳琅听了,有些纳闷,这才刚从书房那边出来多久,怎么就有多嘴的人和太妃说了这事。 但是想想,在承王府,太妃肯定安排了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毕竟她这个儿媳,之前是真的难搞。 沈琳琅想了想,干脆和阚玉兰坦白:“太妃,其实……儿媳去书房,是想和王爷求一封和离书,可是……王爷说,儿媳没有犯七出之条,不能休妻。” “什么?!”阚玉兰大惊失色,原本懒散坐着的身体,瞬间直起了腰身:“你如何没犯七出之条?你将王府搅得鸡犬不宁,若不是有你爹写下的那封遗书,哀家早就让承之把你给休了。” “是,太妃说得对,儿媳不懂事,搅得王府鸡犬不宁,儿媳自知罪不可恕。”沈琳琅低眉顺目的道。 话落,阚玉兰眼里闪过诧异之色。 这话从沈琳琅这个刁蛮女子嘴里说出,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 然而沈琳琅不管是外表,还是那张脸,都显得极其陌生,极其顺眼,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就在阚玉兰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院子外头走进来一个穿着橘色锦裙的女子,一脸嘲讽的笑着:“哎呀,本公主这是听到了什么?某人竟然认错了?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吗?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死皮赖脸嫁给皇兄,现在竟然想和离,骗谁啊。” 沈琳琅听着这揶揄的声音,便看了出去,只见一个秀丽明媚的女子走了进来,好笑的看着她。 这明媚女子是景皎皎,是云庆国的皎月公主,也是景承之的妹妹。 按辈分,沈琳琅还得喊她一声小姑子。 从前,沈琳琅和景皎皎一向不对付,沈琳琅刁蛮任性,景皎皎这个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外头何曾吃过亏,自然咽不下沈琳琅当了皇嫂这口气。 景皎皎走到阚玉兰边上站着,好笑道:“既然你想要和离书,那还不简单,就让本公主和母妃去和皇兄说一声,让他写一封和离书给你,然后你就收拾包袱出去吧,别后悔啊。” 景皎皎过来,就是看戏的,她也听闻皇兄在书房大发雷霆,后来金玉院把沈琳琅给喊了过去,她就知道是为了这事。 谁知道一过来,竟然听见沈琳琅说和离的事,当真是笑死人。 这京城…… 不,是整个云庆国…… 谁人不知将军之女为皇兄死心塌地,就是将军战死,也要为了这个不肖女博得嫁入承王府的机会。 “好,若是公主愿意和太妃一起要封和离书,自然感激不尽。”沈琳琅道谢,话刚出口,景皎皎脸色立即就变了,一脸狐疑的看沈琳琅,沈琳琅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从前是我不知轻重,分明配不上王爷,还死皮赖脸缠着王爷,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该缠着王爷不放,我应该离开王府,离开王爷。” 景皎皎听了,嘴角抽了抽,随即和太妃相视一眼,这个沈琳琅,肯定有鬼,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自卑。 要知道以前,这个沈琳琅脸皮厚得和城墙一样,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 景皎皎忍不住,骂道:“沈琳琅,你有病吧?在这里发什么神经?别以为本公主会相信你的话,你让本公主和母妃去要和离书,肯定有鬼,本公主偏不上当!” “我没有……”沈琳琅一头雾水,她是真的想要和离书,怎么都觉得她心里有鬼啊。 “别吵了,吵得哀家头疼。”阚玉兰不悦呵斥。 景皎皎这才把嘴巴闭上。 阚玉兰沉思了会儿,随即朝沈琳琅摆手道:“你先回去吧,和离书一事,哀家再想想。” “那么儿媳先退下了。”沈琳琅颔首,朝阚玉兰福了福身,然后离开了金玉院,要是阚玉兰能想通,帮忙拿到和离书,那最好不过了。 屋内顿时只剩下阚玉兰和景皎皎,景皎皎小心翼翼在阚玉兰边上坐下,然后挽住阚玉兰的手。 “母妃,你不会真要替沈琳琅要和离书吧?儿臣看,准没好事。”景皎皎撇嘴道。 阚玉兰思忖道:“突然要和离书,确实不太对劲。” “是啊,沈琳琅那么爱皇兄,怎么可能要和离书,除非……她不爱皇兄了?天啊,这个野蛮女人,该不会是受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吧?所以才要和离书,准备嫁给其他男人?”景皎皎惊呼。 阚玉兰冷冷的看了眼景皎皎:“小声点,你是不是想让外头的人听见你皇兄带了绿帽?” 景皎皎连忙捂住嘴巴,然后一脸震惊的小声问道:“母妃,当真如此?” “哀家如何得知,这话不是从你嘴里出来的。” “啊,我也只是怀疑一下嘛……”景皎皎嘀咕道:“要不安排些人手去盯着沈琳琅,要是抓到了她红杏出墙,就抓她去浸猪笼!胆敢给皇兄戴绿帽!” 阚玉兰呵斥:“你是公主,你皇兄是承王,云庆国不得滥用私刑,你是想给你皇兄惹麻烦吗。” 景皎皎吐了吐舌头,只要悄悄抓起来不就好了,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 阚玉兰望向门口的方向,外头一片阴郁。 最近总是下雨,天气不好。 沈琳琅那丫头,前几天掉进王府的湖里,还磕着了脑袋,昏迷了好几天。 那几天,原本是除掉她的好时机,可惜,这丫头命还挺硬,灌了几天的毒药汤,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听闻沈琳琅醒来那日,一手将药汤打翻了,脸色也不太好,从那之后,沈琳琅便换了个人似的,无论是性格还是打扮,都像是另一个人。 阚玉兰听下人禀报时,并没有当一回事,但今日见了沈琳琅,才发现下人说的没错,如今的沈琳琅就像是另一个人,大病一场,竟是性子都变了……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呢?就为了演这场要和离的戏。 阚玉兰嗅了嗅熏炉里的檀香味儿,陷入一番沉思,沈琳琅该不会…… 是发现她在药汤里下毒。 为了保全性命,因此想要一封和离书离开承王府,否则,沈琳琅怎么会舍得放开她的儿子。 第5章 王妃没有偷人 “母妃,你说沈琳琅她……”景皎皎还想和阚玉兰再说说沈琳琅的事儿,然而被阚玉兰以吵为理由,将她给轰出了金玉院。 景皎皎纳闷得很,沈琳琅做出要和离书这等怪事,母妃就不想知道什么原因吗? 皇兄肯定也觉得奇怪吧,否则早就把和离书给写了。 沈琳琅在王府里除了惹是生非,还干过什么好事?要不是念在她是大将军之女的份上,别说她,就是母妃,也会把她给逮住好好教训一顿,让她知道什么三从四德。 景皎皎闲着没事,就去书房找景承之,想看看自家皇兄是怎么想的。 书房门口的侍卫看见是她,也没拦着。 景皎皎进了书房,直奔里头的隔间,幸灾乐祸的笑道:“皇兄,听说皇嫂和你要了和离书,你怎么没答应啊?” 景承之从折子里抬眸,阴沉的看了景皎皎一眼:“谁告诉你,那个女人和本王要了和离书。” 景皎皎停在书桌旁,随意把玩笔架上几支昂贵的毛笔:“没人说,是你在书房里的声音传了出去,都说你生气了,后来传到母妃那,母妃就把皇嫂给喊了过去,然后就从皇嫂嘴里听说了和离书的事。” 景承之神情漠然,问道:“那个女人怎么说的。” “啊?就是说她想要和离书,你没给,还生气了呗,然后就没有了。” 景承之的脸色沉了几分,这个沈琳琅,红着眼睛和他要和离书,心中分明是不舍的。 和离一事传到了母妃那边,母妃和他不同,一向不喜欢沈琳琅,如今沈琳琅自己提出和离,母妃怕是恨不得他立即写下和离书拿去官府公证。 景皎皎闲着没事把玩桌子上的笔架,又拿起镇纸瞧了瞧,景承之冷冷看她一眼。 “出去,别在这里妨碍本王处理公务。”景承之下逐客令。 景皎皎愣了下,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出去了。 她又被人嫌吵了。 先是自己的母妃,现在是自己的皇兄。 景皎皎哼了声,干脆回自己的院里,然后悄悄的安排了人手,去盯着沈琳琅,要是沈琳琅外出,也要跟上去,看看沈琳琅是不是真的偷男人了。 这几日,沈琳琅一直待在春分院里休息,之前天天都去青玉院给太妃献殷勤,端茶倒水,现在,沈琳琅已经好几天没去了。 而且,沈琳琅也算是故意的,她现在没必要献殷勤,给太妃留好印象。 最好是让太妃讨厌她,或许更容易拿到和离书。 不过太妃那边还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景皎皎气冲冲跑到了春分院。 沈琳琅在屋内休息,听说景皎皎来了,便起身去外室见景皎皎,到了外室,就看见景皎皎坐在桌子旁,下人奉了热茶,景皎皎似乎不满意,正在对下人挑刺。 “公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沈琳琅出声打断景皎皎的训话,然后示意下人赶紧出去。 下人看见沈琳琅的暗示,一脸懵,没明白什么意思。 直到沈琳琅皱眉道:“下去。” 下人这才明白沈琳琅帮了自己,连忙从屋里出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天要下红雨了,王妃竟然会护他们这些下人。 景皎皎将沈琳琅上下打量了一遍,穿着一条素色的长裙,皮肤白皙,五官标致,唇色泛红,看起来气色挺好的,也挺精神,还在这儿装不舒服,不去给母妃请安。 景皎皎听安插的下人说了,沈琳琅天天都能自行走动,身体早就恢复了。 景皎皎嘲讽道:“沈琳琅,本公主看你脸色挺好啊。” 沈琳琅笑笑,由绿媃扶着在景皎皎对面坐下:“还行,最近一直在吃补身的汤,身体是比前几天好多了。” “好多了?本公主看你根本没事吧?之前还装模作样和皇兄要和离书,现在就无视母妃,不去请安,沈琳琅,你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你是不是偷男人了?所以才想和离,然后改嫁其他男人?”景皎皎逼问沈琳琅。 沈琳琅听了,并不生气,反而十分佩服景皎皎的脑洞,她怎么能想到自己偷男人呢?自己待在王府里,二门不迈,哪有机会? 不过绿媃没忍住,气愤道:“主子没有偷男人……公主怎么能如此污蔑主子,若是传到了王爷那边……” 啪一声,景皎皎一掌拍在桌子上,随后起身给了绿媃一巴掌。 “狗奴才,这里轮到你说话吗!” 绿媃被打的眼冒金星,摇摇晃晃的跪下了,双肩吓得瑟瑟发抖,她也知道不能插嘴主子之间的话,但是她不甘心,公主怎么能如此污蔑主子。 女子的清白可是大事,更何况主子还是王妃,要是王爷误会了,王妃往后怎么办。 景皎皎气势汹汹,沈琳琅起身,挡住绿媃。 “公主,切勿动气,我这个侍女从小跟着我,方才也是为了我才说了一嘴,真要说起来,方才也是公主的错,怎么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我偷男人呢?好歹,我是你的嫂子,也是承王府的王妃,要是被多嘴的下人传了出去,你皇兄的脸面往哪儿搁。” 沈琳琅说的头头是道,景皎皎听着,有些诧异,沈琳琅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要是被她污蔑了,肯定就去拿鞭子要和她打起来了。 想到这里,景皎皎一脸恍然大悟,沈琳琅肯定是做贼心虚,真偷人了,所以不敢和她闹。 景皎皎这下真来气了,伸手推了把沈琳琅。 “你还好意思提皇兄,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难怪要和离书,本公主,这个狗奴才和你是狼狈为奸,在你偷男人的时候,为你把风,让开,本公主好好把这个不知规矩的奴才教训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景皎皎捋起两边的宽袖,摆足了要打人的架势,吓得绿媃脸都白了。 沈琳琅看景皎皎胡搅蛮缠,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难怪景承之这么讨厌自己,自己看见景皎皎都觉得讨厌。 沈琳琅无奈叹口气,往后一躺,装作被推晕了过去。 碰上不讲道理的人,只能比她更不讲道理,因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例如此时胡搅蛮缠的景皎皎。 第6章 毒性发作 景皎皎原来还咋咋呼呼的,一看沈琳琅摔到了地上,人都愣住了,她仔细看了看沈琳琅,发现沈琳琅闭着眼睛,好像晕过去了。 绿媃着急的扑过去查看沈琳琅的状况,随后哭着望向景皎皎:“主子之前落水昏迷了好几日,险些人都没了,现在还不容易恢复过来,哪儿经得起公主您的折腾……” 景皎皎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推脱道:“开什么玩笑,这事儿和本公主无关,本公主就随便推了她一下而已,要是死了可别赖在我头上。” 绿媃一听“死”字,哭得更凶了,跪在沈琳琅身边,哇哇大哭。 景皎皎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这真不关她的事啊,谁知道那个刁蛮女这么弱,推一下就晕了。 春分院的下人听见绿媃的哭声,连忙进屋看看是怎么回事,这一看才发现沈琳琅躺地上了,而且脸色不大好。 “王妃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事吧……”一个侍女着急道。 “桃儿,快去找大夫,找冯鸿永!王妃被宫主推倒了,晕了过去,王妃本就身子还没恢复,这可如何是好!”绿媃大哭道,跪在地上成了泪人儿。 叫桃儿的侍女一听,连忙出去请大夫。 其他下人面面相觑,难怪刚才看见皎月公主跑了出去,原来是把王妃给推倒了,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那还真是…… 春分院外,一个下人出来,和另一个衣着光鲜的下人嘀咕了几声。 这个衣着光鲜的下人脸色微变,连忙朝青玉院奔去。 到了青玉院,这个下人便急色进了屋,在软塌上的妇人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软塌的妇人原本在闭目养神,一听下人的话,诧异的睁开眼睛:“此时当真?皎皎那丫头当真闹出了这等祸事?” 下人在屋里跪下了,满头大汗的颔首:“回太妃,此事当真,方才奴才从春分院回来,王妃还倒在地上未曾起来,春分院的侍女去了请冯鸿永大夫,现在还不知王妃是什么个情况。” “造孽啊……”阚玉兰喃喃自语,脸色难看,沈琳琅落水受寒,又被她悄悄下了毒,身子骨自然不行了。 所以沈琳琅这几日没来请安,她也没说什么。 只当是沈琳琅中了毒,身子欠恙。 谁料到皎皎那个蠢丫头,竟然闲着没事跑去找沈琳琅的麻烦,这下好了,若是沈琳琅真没了,这条命就得算在皎皎头上了。 阚玉兰思来想去,赶紧让下人把景皎皎给找过来。 景皎皎一听阚玉兰找她,吓得想跑,但府里的侍卫把她给绑了过去。 “你们放开本公主,小心本公主晚些找你们算账!你们休想有好果子吃!”景皎皎被一路押到青玉院,路上怒骂个不停,就是隔了老远,都传进了青玉院中。 阚玉兰坐在软塌上,阴沉看着门口,景皎皎进了门,这才老实了,闭上嘴巴,一脸害怕。 “跪下!”阚玉兰呵斥道。 景皎皎脸色难看,押着她的侍卫连忙松开她,随后退了出去。 景皎皎张了张嘴,自然是不乐意跪的,然而看见阚玉兰那严厉的神情,吓得浑身哆嗦,只好跪了下去。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母妃这么凶。 景皎皎委屈道:“母妃,为何一见儿臣就让儿臣跪下,儿臣是干什么坏事了。” 阚玉兰恼火道:“你还敢问为娘?你在春分院干了什么好事?若是沈琳琅有个什么好歹,你便脱不了关系了!” 景皎皎抿了抿唇,不甘心道:“可是这事与儿臣无关啊,儿臣就是推了她一下,而且儿臣去春分院,也是觉得沈琳琅有问题,她不是突然要和离,而且这几日都不来和母妃请安,儿臣就过去看个究竟,儿臣还逼问她是不是偷了男人,母妃,你知道吗,沈琳琅竟然没生气,她这不是做贼心虚吗?换做从前,早就大发雷霆拿鞭子把王府搅得天翻地覆了。” 阚玉兰一听,似乎有点道理,以沈琳琅的性子,要是被污蔑偷男人,必定会大发雷霆,在王府里折腾一顿。 沈琳琅不敢闹,这就证明,沈琳琅心里有鬼。 阚玉兰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正事,呵斥道:“那件事先不提,你现在是惹事上身了,给为娘跪好了,就当是认错。” 景皎皎纳闷道:“儿臣何错之有?儿臣没错,是沈琳琅自己身体不好。” 阚玉兰一拍桌子,怒斥:“沈琳琅晕在了你手里,若是没救回来,这事就是你造成的,沈琳琅好歹是功臣之女,大将军为国捐躯,是云庆国的英雄,英雄的女儿死在你手里,你好好想想,云庆国的百姓会如何想你,你皇兄又该如何惩戒你,你可明白吗。” 景皎皎听到这里,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这个小姑子和嫂子的问题了,而是事关云庆国的英雄,事关她这个公主的名声。 景皎皎突然感到了害怕,红着眼睛问阚玉兰:“母妃,沈琳琅应该不至于救不回来吧……” 阚玉兰眉头紧蹙,手里盘着玉珠,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 当初下的毒,就是为了让沈琳琅死。 谁知道沈琳琅中毒多深,前几日沈琳琅醒了和没事人似的,她还觉得奇怪,现在人晕了,倒像是毒性终于发作了。 春分院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景承之耳朵里。 景承之刚从军营回来,进了王府的大门,就听见管家禀报,说是景皎皎去了春分院一趟,动了手,随即沈琳琅就晕了过去。 管家躬着身,小心查看面前男人的脸色:“王爷,现在要不要去看看王妃的情况?” 景承之神色冷然,直奔书房。 “不去。” 沈琳琅好歹是将军之女,从小在军营长大,怎么可能被景皎皎推一下就晕了。 景承之冷嗤,沈琳琅这事儿,多半是苦肉计,看来沈琳琅找了个高人指点,现实要和离书威胁他,现在甚至用上了苦肉计这种心机博取同情。 第7章 试探 春分院,秋季多雨,冯鸿永匆匆忙忙赶过来,一把老骨头,是累得满头大汗。 沈琳琅见了,让绿媃给这位老大夫送上手帕和茶水。 冯鸿永看沈琳琅坐在床头,身上盖着被子,脸色看起来还不错,这才终于歇了口气,方才生怕来晚了,这位王妃有个好歹,自己担当不起,急得在路上还险些摔了一跤。 冯鸿永在床边的凳子坐下,然后隔着一块手帕为沈琳琅诊脉。 沈琳琅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 冯鸿永捋着下巴上发白的长须,这会儿稍显放松的表情,突然提了起来,双眸圆瞪,诧异的看了看沈琳琅的脸蛋。 只见沈琳琅的脸色虽然好了许多,但是泛红的嘴唇里隐约看出一丝暗沉的紫色,若是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 沈琳琅知道冯鸿永发现自己中毒了,淡定的抽回手:“冯大夫,我这病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伤寒未愈,被推了一下,有些头晕罢了。” 沈琳琅笑笑,她不是头晕,是故意摔下去的,就是碰瓷,谁让景皎皎闲着没事来找人麻烦。 景皎皎那个小姑子,还真是没良心,看她晕倒了,竟然拔腿就跑。 冯鸿永听着沈琳琅的话,欲言又止。 他该怎么开口,告诉这位承王妃,身上中了毒……这其中,怕是牵扯甚多…… 就在冯鸿永一脸严肃的思虑之时,沈琳琅靠着床头,淡然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我现在醒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冯鸿永愣了下,他看看沈琳琅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有些诧异,这还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将军之女吗? 冯鸿永和沈琳琅也算是老相识了,以前的沈琳琅,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大将军总是带着年幼的沈琳琅去医馆看伤,沈琳琅跟着大将军在军营里操练拳脚功夫,还骑马,身上少不了摔伤擦伤,沈琳琅到底是个姑娘,大将军不希望沈琳琅身上生出太多的疤痕,因此都带去冯鸿永那儿疗伤祛疤。 冯鸿永从中年到老年,没少被沈琳琅用那双漂亮眸子瞪着,甚至还破口大骂。 毕竟疗伤的时候,哪儿有不疼的。 小姑娘疼了,就挣扎,使拳脚,还说些难听的话。 那个脾气火爆的小姑娘,现在竟然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冯鸿永怎么可能不震惊。 冯鸿永想到这里,连忙回过神来,小心的试探沈琳琅:“王妃最近可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平时都吃了什么?可曾觉得吃完身体欠恙?” 沈琳琅淡定的回答:“吃了,确实不舒服,不过以后不会吃了,冯大夫放心。” 话说到这里,冯鸿永才终于确定,沈琳琅知道中毒一事。 冯鸿永是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沈琳琅早早发现自己中了毒,否则吃了他给的药方,堂堂承王妃没了,那他不是完了?王爷怎么会放过他,怕不是会人头落地。 冯鸿永颤颤巍巍的去写药方:“既然王妃现在好转了,那老夫给王妃开些滋补身子的药方,切记找个认真负责的下人熬药汁,这熬药的时辰不能多,也不能少,必须仔仔细细的盯着才行。” 冯鸿永这话,意有所指,为了避免有人在药汤里动手脚,所以在熬药期间,必须有人盯着,避免被人下毒。 冯鸿永这是为了沈琳琅的安全,也是为了自己的清白。 “好,我会的。”沈琳琅淡然颔首。 冯鸿永为沈琳琅开的药方,其实是清热解毒的方子,为了清除沈琳琅体内的余毒。 冯鸿永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有人对沈琳琅下毒?沈琳琅虽然性子刁蛮了些,但人不坏,更何况是功臣之女,怎么会想置沈琳琅于死地呢。 冯鸿永想到那位战死的大将军,有些心酸,大将军最是疼爱沈琳琅这个女儿,可现在大将军为国捐躯,女儿嫁了人,竟是在婆家被人加害。 冯鸿永走前,叹气道:“王妃,老夫家里有些不错的药,改日让人送来,王妃觉得身体不舒服,便服下一粒。” 沈琳琅点了点头:“好,多谢冯大夫。” 沈琳琅让桃儿送冯鸿永出去,随后拿起冯鸿永写下的药方看了看,都是些滋补身体的药材,人参、茯苓、酸枣等等……其中又加了味解毒的药材,不大显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也就沈琳琅这个神医门的传人能看出。 这几日,沈琳琅也给自己开了解毒的药方,所以身体恢复了许多,现在体内也就剩下一点余毒了。 冯鸿永开的药方不错,不过和她比起来,还是逊色了点。 等桃儿回来,沈琳琅就将药方交给桃儿,让桃儿按照药方里的方法,去熬药。 沈琳琅也不是相信桃儿,只是自己给自己开了药方,这几日也在吃,冯鸿永开的药方,随便找人熬一下,装装样子就成了。 沈琳琅顺便还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故技重施,又往药汤里下毒。 她倒是要看看,是谁想害她。 …… 青玉院,古香古色的房子里飘着一股幽幽檀香。 景皎皎还跪在地上,一脸纳闷,她感觉腿有些麻了,挪了挪,这下好了,腿下如同有着千万只蚂蚁网上爬,疼得她倒在地上打滚。 景皎皎抱着腿,纳闷的望向软塌上的中年妇人:“母妃,儿臣都跪半天了,能不能不跪了啊……” 阚玉兰盘着玉珠,双眼睁开一条小缝,冷漠的睨着景皎皎。 “跪着,若是沈琳琅有个好歹,哀家至少还能告诉你皇兄,你已经知错了,所以在哀家这儿跪地请罪,你若是起来,哀家如何帮你脱身。” 景皎皎听到这里,一脸唏嘘,只好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着。 景皎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腿,又撇了撇嘴,按道理说,沈琳琅那个女人不至于死了吧?为什么母妃认为沈琳琅会死呢?她不过是推了一下,人摔地上了,哪有这么容易就断气了?还是,母妃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景皎皎想着的时候,去春分院探风的下人回来了。 张宣一到金玉院,看见地上跪着的景皎皎,是吓了一跳,随后小心翼翼的在景皎皎不远处禀报道:“太妃,王妃没事,方才冯大夫走了,说是王妃已经醒过来了,冯大夫也说王妃只是身体还没好全,有点儿弱。” 第8章 生个孩子 闻言,景皎皎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气急败坏的坐到软塌上,翘起右脚,用力敲了敲,又揉了揉。 “可恶,我就知道沈琳琅那个女人没死,装什么死啊,真当她是水做的娇弱女子吗。” 阚玉兰不悦的扫了眼景皎皎翘起的腿:“放下去。” 景皎皎吓了一跳,连忙把腿放下去。 阚玉兰盘着玉珠,试探道:“张宣,冯大夫还有没有说什么?沈琳琅那丫头,当真是风寒未愈?没有其他病吗?” 张宣想了想,摇头道:“回太妃,没有,奴才去问过了,春分院的人说冯大夫只说了王妃是风寒未愈,没说别的。” 阚玉兰陷入一阵沉思,难不成,冯鸿永没发现沈琳琅中毒了? 还是,发现了,但不敢说? 阚玉兰想到这里,放心不少,这冯鸿永若真是闭紧了嘴巴,也算是个会看时势的老人家,在承王府,敢对沈琳琅下毒的人,就那么几个,冯鸿永肯定已经将所有人选都猜了一遍。 景皎皎听着,狐疑的看了看阚玉兰,为何母妃一直追问沈琳琅有没有其他病?刚才她就觉得奇怪了,母妃似乎认为,她推那一下,真的会害死沈琳琅。 “知道了,下去吧。”阚玉兰摆手,遣退张宣。 张宣离开,景皎皎便追问了起来。 “母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是不是沈琳琅出什么事了?生了怪病?活不久了?”景皎皎好奇的道出心里的疑惑。 阚玉兰脸色微变:“闲着没事就去抄道德经,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哀家是看那丫头身子弱成这样,怕不是有病。” “啊?儿臣不要抄道德经,刚才是儿臣错了,儿臣不问了还不行吗。”景皎皎撇嘴。 要真去抄道德经,她的手要废了。 阚玉兰厉色道:“哀家让你去道德经,你还敢顶嘴?是不是哀家让你抄两遍,你才会乖一点,少惹是生非?” 景皎皎连忙摇头,跪到地上认错:“儿臣错了,母妃别让儿臣抄两遍……”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下跪。 可她是女人。 在犯错的时候跪下,绝对没错,母妃每次都会原谅她。 然而这一次,阚玉兰脸色阴沉,丝毫没有放过景皎皎的意思:“哀家看你根本没有认错的态度,现在就去给我抄两遍道德经,后日拿过来让哀家检查。” 景皎皎大惊失色,连忙拉着阚玉兰的裙摆求饶:“母妃,别啊,抄两遍道德经,女儿的手当真会废了……母妃舍得吗……” “哀家就是太过纵容你,才会让你险些惹了祸事。”阚玉兰将景皎皎的手掰开,喊来侍卫,将景皎皎给拉了出去,关进皎月院,直到抄完两遍道德经之前,都不准出来。 临走前,阚玉兰还嘱咐景皎皎:“这些日子少去春分院,若是再让哀家发现你惹是生非,哀家就让你抄十遍道德经。” 话落,景皎皎的哀嚎响彻整个承王府。 阚玉兰叹了口气,盘着玉珠,可这心里就是一团乱,平静不下来。 阚玉兰干脆放下玉珠,动身去书房,今日又下雨了,承之不用上朝,去了趟军营,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阚玉兰去书房,便看见正在处理公务的景承之。 景承之正要起身行礼,阚玉兰摆了摆手,示意景承之继续坐着就行。 阚玉兰走到书桌前,瞅着那堆成堆的折子,苦口婆心道:“哀家过来就是想问一件事,前日琳琅那丫头要和离书,你为何不给她。” 景承之有些沉默,过了会儿,沉色道:“沈琳琅并非真的想和离,不过是耍性子罢了。” 阚玉兰凝色道:“她既然敢提和离,就该承担后果。” 景承之没说话。 阚玉兰觉得有些头疼,叹气道:“承之,沈琳琅那丫头在府里耍性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你若是纵容她,她只会一次又一次的闹腾,何不趁此机会,将她赶出去,你说这天底下,那么多知书达理的高门千金,随意一个嫁进来,都比那丫头好。” 景承之打断阚玉兰的话:“母妃,此话有些过了,让沈琳琅嫁进承王府,是大将军的遗愿,儿臣既然答应了大将军,就会按照大将军的遗愿,好好照顾他的女儿,更不会轻易和离,让他的女儿成了下堂妻。” “这……”阚玉兰欲言又止,休了沈琳琅,确实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大将军,可继续让沈琳琅在府里闹腾,也是个麻烦。 阚玉兰心疼的上前,拍拍景承之的手:“承之,哀家知道,你与沈琳琅不曾圆房,你既不爱那丫头,继续遵照大将军的遗愿又有什么意义?你成了鳏夫,那丫头成了寡妇,成了亲,却没有夫妻之实,继续下去,不是浪费你们两个的年华?哀家年纪大了,也想抱抱孙子啊……” 景承之皱眉,阚玉兰这是催他生个孙儿,按照云庆国男儿成婚的年纪,他已经大了不少,大多数男子,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遍地跑了。 景承之捏了捏眉间,阴沉道:“知道了,儿臣找个日子,去问问沈琳琅。” 阚玉兰愣了下:“问沈琳琅?问她做什么?” “问她什么时候能给你生个孙儿。” “你要和沈琳琅生孩子?”阚玉兰大惊失色,激动之余,将桌上的折子都给撞下去一半。 景承之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折子,幽声道:“沈琳琅是儿臣的王妃,你想抱孙子,除了沈琳琅,还有谁能生?” 阚玉兰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连忙道:“不,哀家突然不想抱孙儿了……承之,你冷静些,好好想清楚,千万不要找沈琳琅那丫头,趁着你们没有夫妻之实,还能和离,相安无事,若是你动了沈琳琅的身子,大将军九泉之下,怕是不会瞑目啊,万万三思。” 第9章 铁杵磨成针 “好,儿臣再想想。”景承之将捡起的折子扔到桌上,淡然道:“母妃,儿臣还有不少折子要看,如果没什么事情,晚些再说。” “你忙你忙,哀家现在就出去。”阚玉兰连忙从书房出去。 离开了书房,阚玉兰有些唏嘘,方才当真是吓得她够呛,承之竟然想去问沈琳琅什么时候生孩子,沈琳琅那丫头恨不得和承之圆房,在府里稳住地位,怎能让她如愿。 阚玉兰对沈琳琅这个儿媳一向不满意,承之可是能文能武的天之骄子,沈琳琅这种武夫之女,怎么配得上她的好儿子。 阚玉兰一直想将沈琳琅赶出承王府,平日里也没给过好脸色,偏这丫头脸皮厚的很…… 无论她如何刁难,这丫头都天天过来青玉院,端茶倒水,甚至倒夜香。 分明是想讨好她。 阚玉兰头疼得很,现在该庆幸的是,承之未与那丫头圆房,没有夫妻之实,若是能想办法让两人和离,那是最好不过。 之前沈琳琅落水,昏迷不醒,阚玉兰在药汤里下了毒,也是无奈之举。 若是沈琳琅在那时去世,就可以当做意外。 也不需要她想别的办法了。 偏偏那丫头命硬得很,药汤灌都没灌下去多少,现在竟是如同一个没事人。 阚玉兰想到这里,干脆去了一趟春分院,假借探望一说,实际是想看看沈琳琅到底什么个情况,既然皎皎随意一推就能让沈琳琅晕过去,估计身体有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让人下的毒起了作用。 “翠微,去春分院。”阚玉兰吩咐身边搀扶的一个清秀侍女。 翠微听了,愣了下,随后小心的为阚玉兰带路。 翠微在阚玉兰身边伺候着,最是清楚阚玉兰很是厌恶沈琳琅,没想到这次沈琳琅晕倒了,阚玉兰竟然要去春分院,分明是准备探望沈琳琅。 总不可能是去落井下石的吧?太妃可没这个闲心…… 翠微搀着阚玉兰走了段路,便来到了春分院。 春分院里的下人看见阚玉兰,都很惊讶,连忙进屋禀报沈琳琅。 沈琳琅听说阚玉兰来了,也是受宠若惊,毕竟阚玉兰从来没有来过春分院,这还是第一次。 沈琳琅躺在床上休息,只得下了床,穿好鞋子和衣服,出去迎接阚玉兰。 “儿媳见过太妃,太妃怎么突然有空过来?”沈琳琅问阚玉兰。 阚玉兰坐在桌旁,冷冷的瞥了眼沈琳琅。 沈琳琅看着有些苍白,但是五官生得标致,看起来反而像是个引人怜爱的病美人。 “皎皎今天过来给你添麻烦了,哀家已经让她去罚抄道德经,你就别和她一般计较,她还是个孩子。”阚玉兰沉着脸说道。 沈琳琅点了点头,没说话,不然怎么办?她还能和小姑子计较不成? 而且阚玉兰罚景皎皎抄道德经,分明是护着景皎皎。 一般来说,小姑子冲撞了嫂子,甚至将人给推晕了,要受更重的惩罚,也就阚玉兰这个做母亲的,想大事化了。 沈琳琅其实也不想景皎皎计较,毕竟活了两世的人,景皎皎在她眼里确实像个孩子。 人还能和个孩子计较不成? “好,够大度,做承王府的王妃,就是要有气量,够大方。”阚玉兰毫无感情起伏的夸赞沈琳琅。 沈琳琅笑笑,还挺会演戏,不愧是太妃,能从先帝后宫里活下来,还当上了太妃。 阚玉兰说完景皎皎的事情,盯着沈琳琅看了会儿。 “你今天晕倒,大夫可曾说些什么?养了这么些时日,也不见你好。”阚玉兰试探道。 苏梨解释道:“大夫说风寒未消,之前病了那一次,身子虚了些,要好些时日才能调理过来。” 阚玉兰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若是身体不好,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不会高兴的。” “谢谢太妃关心,儿媳会好好注意身体。” 阚玉兰从凳子起身,示意翠微过来搀扶,随后对阚玉兰说道:“那么你好好休息,哀家就不打扰你了。” 沈琳琅准备送这位太妃出去,不过阚玉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送了。 沈琳琅看着阚玉兰的背影,若有所思。 阚玉兰对景皎皎这个女儿倒是关心,还特地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毕竟她出了事,景皎皎肯定要负上责任的,她也不是一般人,是承王的妃,更是功臣之女,不是这位皎月公主一句不小心就能交代的。 沈琳琅突然想起自己的娘亲,在21世纪,她是孤儿,而在这个世界,她的娘亲生产时大出血而亡,以至于活了两世,却没有娘亲的记忆。 景皎皎倒是幸福,贵为公主,有个疼爱她的母妃,还有个纵着她的兄长。 入夜,王府廊下的灯笼纷纷点亮。 沈琳琅在屋里坐着,面对一桌子饭菜,根本没有胃口。 说来可笑,自己出了事,阚玉兰都来了一趟,虽然是试探,但景承之呢……竟然不闻不问…… 之前昏迷不醒,绿媃去书房求着景承之来探望她最后一面,景承之都不为所动。 这还是夫妻吗?这怕是冤家吧。 翌日,冯鸿永那边派了个小弟子过来送解毒丸。 沈琳琅收下了,然后让人给这个小弟子拨了点赏赐,便将人给打发回去了。 沈琳琅打开装解毒丸的白瓷瓶子,嗅了嗅,依稀闻出里面加了连翘、土茯苓、紫花地丁等等药材,都有着解毒消炎的效用。 沈琳琅将解毒丸收好,又笑了笑,冯鸿永都比景承之这个相公更关心自己。 春分院门口,绿媃走了进来。 绿媃方才去送那位小弟子了,现在回来,看见沈琳琅脸上带着忧愁的神色,自然知道沈琳琅在想什么。 好歹伺候了主子十几年,看主子的表情,大概就知道主子在想什么了。 绿媃上前,小声的安慰沈琳琅:“主子,都说铁杵磨成针,需要恒心和耐心,奴婢相信有一天,王爷肯定会发现主子的好。” “铁杵磨成针?就怕……我没这个耐性……”沈琳琅苦笑。 第10章 回娘家 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会死赖在承王府,为了有一天能打动景承之,可是现在她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觉醒了21世纪的记忆,她没办法围着一个男人转。 而且,让她选择,她宁愿放手,放过自己,也放过景承之。 强扭的瓜不甜。 两人继续下去,日后也不会好过的。 沈琳琅倒了杯水,将解毒丸拿出来吃了一颗。 解毒丸的味道不是很好,有点儿苦,不过沈琳琅咽下去的时候表情毫无变化,她是老神医的亲传弟子,什么苦的药没见过,这点苦根本不放在眼里。 吃完解毒药,沈琳琅趴在桌子上,想了想承王府里的关系网。 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下的毒。 这王府里的下人,不少被她训斥过,怀恨在心很正常。 但是他们真的有这个胆子吗?若是没有这个胆子,那就不是下人,而是…… 想到这里,沈琳琅就打住了脑子里的思绪,她还是觉得不可能,毕竟她是功臣之女,再怎么说,也不会对她下毒吧? 所以,她宁愿相信犯人是王府里曾经被她教训过的下人。 沈琳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幽声问绿媃:“我昏迷不醒那几日,是谁熬的药汤?” 绿媃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不记得了,应该是王府的下人,那几日光是着急主子您的身体,没注意别的……主子突然问起这件事,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事,只是觉得那碗药真难喝。”沈琳琅淡然道。 绿媃这才松了口气,还担心自己不记得了,会让沈琳琅不高兴。 绿媃轻轻一笑:“主子,那可是药汤,自然不好喝了,但是良药苦口,您喝了,这不是好了吗?还是挺有效的。” 沈琳琅嘴角抽了抽,有效? 确实有效。 你主子我差点就嗝屁了,这药汤还不够有效吗? 沈琳琅揉揉胸口,感觉有些胸闷,心口不太舒服,她最近查过了,药汤里掺了点夹竹桃,这种植物看起来像是花,但是不能食用,否则会导致心脏麻痹,也就是猝死。 还好夹竹桃经过熬煮后,药性消了一大半,而且她昏迷不醒,没喝多少。 现在只需休养一段时间,身体就能恢复了。 夹竹桃不是什么难寻的有毒植物。 是个人都能摘。 正是因为如此,很难锁定犯人。 “这次熬的药汤似乎不怎么苦,嗅着有股花草香,不过奴婢还是去准备点儿蜜饯吧,给主子您送药喝。”在沈琳琅思忖的时候,绿媃笑呵呵道。 沈琳琅看着绿媃那如同春风的笑容,感觉心里的阴霾少了许多。 绿媃和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她没有娘亲的记忆,却有着小时候和绿媃玩耍的记忆,如同多了一个妹妹。 沈琳琅想了想,吩咐绿媃:“你去收拾行李,我们回沈府住一段时间,这里吵杂,不方便静养。” 绿媃愣了下,主子竟然愿意离开承王府?但是想想也对,住在这里,那位皎月公主会来 找主子麻烦,还有太妃那边,总不能一直不去请安,主子现在身体没有回恢复,哪有闲心管那些事。 想到这里,绿媃便去收拾了一些衣物和贴身物品,又带了些银两。 绿媃收拾完,便将包袱放在内室的桌子上。 沈琳琅进来看见,问她:“都收拾好了吗?” 绿媃点了点头:“收拾好了,沈府里还有小姐以前的东西,所以奴婢就收拾了些必需品,其他的,用沈府的东西就行。” 沈琳琅听了,看了看房间角落的挂钩,上面挂着一条长鞭,卷成圆形,把柄上镶着一块红色的宝石,看起来特别漂亮,而鞭子的皮身油光铮亮,一看就保养得相当好。 沈琳琅将鞭子取下来,扔给绿媃:“这个,放进包袱里。” 绿媃有些愕然:“主子,为何带鞭子回去……” “带着有安全感。” 沈琳琅自幼跟着父亲去军营,也见过不少打打杀杀的场面,要是不带着武器,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那条长鞭,便是沈琳琅从前的武器,自从嫁进了承王府,这条鞭子就没怎么动过了,以前的沈琳琅训斥下人,都是用一条短的马鞭,否则用那条特制的长鞭,能把人打的皮开肉绽,沈琳琅还不至于那么没人性。 收拾好东西,沈琳琅立即动身离开承王府。 承王府的下人看见绿媃拿着包袱,险些以为沈琳琅要离家出走,好在到了门口,沈琳琅就告诉管家,她要回娘家休养一阵子,让管家代为通传景承之。 管家让下人将承王府的大门打开,亲自送沈琳琅出去。 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车夫放下脚蹬,让沈琳琅踩着脚蹬上去。 管家看着马车离开,这才匆匆忙忙的去书房禀报一声:“王爷,王妃让老夫过来通传一声,说是要回娘家休养一段时间,已经离开了。” 景承之看着手里的折子,摆了摆手:“下去吧,她要走,本王还不让她走不成。” 管家唏嘘的退了下去。 在一般人家里,妻子突然离开,不就是离家出走,很多人都会去找,去拦着,王爷倒好,当真不怕王妃再也不回来啊。 京城,大街上,一辆豪华马车经过,不少人好奇的瞧着。 马车的帘子悄悄掀开,只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素色裙子的美人,皮肤白皙,一头长发乌黑,五官标致,唇色朱红,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路上的行人看呆了,这是哪家的千金,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以前好像没听说过啊? 马车里,绿媃纳闷道:“主子,您怎么不亲自去和王爷说一声呢?让管家代为通传,不就错过了……至少让王爷阻拦一番啊……” 沈琳琅放下车窗的帘子,好笑道:“你以为,我去和王爷说此事,王爷就会拦着我,不让我走吗?真是天真,王爷不但不会拦我,还会说我又耍什么手段,是不是想用出走威胁他,定是让我想滚就滚。” 绿媃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她想为王爷说点儿话,但是主子说的话实在太对了,以至于她没办法反驳。 第11章 叶姨娘 前几日主子和王爷提起和离一事,可不就是被当做耍手段。 绿媃现在想起沈琳琅被甩到地上的画面,心口就一阵一阵的揪疼,她可怜的主子,对王爷一心一意,偏王爷没有心,根本不愿多看主子一眼。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沈府门口,车夫放下脚蹬。 绿媃扶着沈琳琅走下。 车夫去敲了敲沈府的朱红大门,过了会儿,有个下人出来开门。 “谁啊?这个时间过来是有何事。”门内的下人奇怪道,随后看见车夫身后一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愣了下。 下人感觉这个年轻女子很是眼熟,而且生得很是好看,五官标致,发色如墨,唇色泛红,虽然穿着一身素色的裙子,身上也没有过多的首饰,发髻插着一支蓝色的步摇,摇曳生姿,犹如点睛之笔,虽素雅,但瞧着就是有一股贵气,像是哪里来的官家千金。 下人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年轻女子,随后一脸震惊。 “小,小姐……是您吗?啊,不对,是承王妃殿下……”下人连忙朝沈琳琅跪下行礼,脸上是压抑不住的诧异。 他记忆里的琳琅小姐可不是这模样的,而是穿着更为光鲜靓丽的裙子,喜欢佩戴饰品,远远的就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像个贪玩的少女。 而面前的年轻女子,分明成熟许多,也更美了。 绿媃好笑的瞅了眼下人:“可不就是主子,你们快去将主子的房间收拾一下,主子这阵子会在沈府住段时间,若是没收拾干净,拿你们是问。” “是!奴才这才就去喊人收拾房间!”下人连忙将沈琳琅迎进沈府,随后喊了几个侍女,去将空置许久的揽霞院收拾干净。 绿媃扶着沈琳琅进了沈府的大门,忍不住盯着沈琳琅看了看。 别说方才那下人忍不出主子。 就是她这个跟着主子长大的侍女,也觉得身边的这个女子有些陌生。 自从主子昏迷多日后醒来,人就像是换了一个,穿衣服的喜好,甚至还有爱吃的东西,都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 像是从前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现在却喜欢素雅的打扮。 还有,从前爱吃甜的。 现在,竟是觉得从前爱吃的点心太甜了,干脆将点心赏给了她吃。 不过绿媃听说过,人经历了一番生死劫,总是会变的,或许主子经历了鬼门关一游,如今才变得成熟许多。 沈府的下人喊完侍女去收拾揽霞院,立即就去禀报叶姨娘和沈舒雅。 叶静瑛听说沈琳琅回来了,脸色大变,和沈舒雅相视一眼,连忙去门口的方向查看是怎么回事。 沈琳琅正准备去找她们,刚好在半路的长廊上碰见了彼此。 “琅儿……”叶静瑛看见沈琳琅,几乎不敢认面前这个素雅的美人儿,哪里像是从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将军之女。 叶静瑛回过神来,连忙朝沈琳琅行礼,尴尬道:“是承王妃才对,王妃安康,今儿个怎么有空回来?也没通知一声,若是留下吃饭,姨娘也能让厨房多备几个你爱吃的菜。” “不用了,我准备回来住一阵子,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那么介意。”沈琳琅淡然道。 叶静瑛一听,表情微妙,站在边上的沈舒雅也是一脸唏嘘。 好端端的,怎么要回来住一段时间? 叶静瑛小声试探:“王妃可是和王爷发生了争吵?所以回来沈府避避?” 沈琳琅懒得解释,点了点头,然后往内厅走,总不能告诉叶静瑛好沈舒雅,自己是为了避免再次被人下毒,才回来娘家住一段时间。 叶静瑛看沈琳琅承认了,尴尬的追上去:“王妃,好端端的怎么和王爷发生了争吵?老爷当年留下一封遗书,好不容易才让你嫁进承王府,你若是不好好珍惜,岂不是浪费了老爷的一片心血?” 沈舒雅也跟了上去,担心的问道:“姐姐,王爷没说要休了你吧?可不能闹到这个地步,既然姐姐你这么喜欢王爷,就该好好改改性子,否则哪个男人受得了姐姐你的脾气呢?从前妹妹不是教过姐姐吗?女子嫁了人,便要贤良淑德,还要侍奉婆家……” 沈琳琅听着母女俩的话,太阳穴一阵跳疼,她一个21世纪的人,实在听不得这些封建糟粕,怎么女人嫁人就得贤良?就得淑德? 给女人设置这么多条条框框,男人呢?男人怎么就不用贤良淑德? 沈琳琅停下脚步,母女俩跟着,险些撞了上去。 沈琳琅无语的回头看她们:“我只是打算回沈府住一阵子,没你们说的那些事情,就算我和王爷吵架了,回来住几天有何不可。” 叶静瑛看着沈琳琅,叹气道:“王妃,姨娘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那性子……姨娘还不了解吗……你若是和王爷吵了起来,就该好好道歉,而不是躲回娘家,万一王爷不高兴了,晚些时候你想回承王府,都未必能回去。” 叶静瑛看着沈琳琅长大,知道沈琳琅脾气不好,没少惹是生非,这一次,想必也是她在胡闹。 叶静瑛也受不了这个嫁出去的嫡女又回来。 沈府的嫡女万一和离回来,那她和宝贝女儿怎么办?以后在沈府,哪里还有她们的地位。 沈舒雅的想法和叶静瑛一样,叶静瑛是续弦,是姨娘,而她是叶静瑛生的,自然是庶女,沈琳琅这个嫡女回来,注定她这个庶女低人一等,被嫡女压得死死的。 沈舒雅帮腔道:“是啊,姐姐,你就回去好好和王爷道歉,可别闹得回不去了。” 沈琳琅皱了皱眉,这两人怎么回事。 自己跑回来住一段时间,怎么她们母女俩就认为自己干了什么错事,必须得去求景承之的原谅? 以前,沈琳琅还没有觉醒21世纪记忆的时候,觉得这对母女对自己挺好的,因为她的生母难产而亡,父亲娶了叶静瑛这个续弦后,叶静瑛对她挺好的,像个母亲,后来叶静瑛生下了沈舒雅,沈琳琅也将沈舒雅当成是自己的妹妹。 第12章 祠堂 现在,有了21世纪的记忆,沈琳琅突然发现事情不太对劲,若是她们真的对自己好,怎么不先问问发生什么时候了?而是笃定是她犯了错? 而且喋喋不休的让她回承王府,就像是…… 不希望她回来。 沈琳琅蹙眉道:“我不是说了,我和王爷没吵架,我只是打算回来住一段时间。” 叶静瑛牵起沈琳琅的手,拍了拍,无奈道:“琅儿,你就不用撒谎了,你那么喜欢王爷,若非没什么事情,又怎么会回来呢?” 这京城,谁不知道已逝的大将军之女,爱承王爱得要死。 当年闹得鸡飞狗跳,要死要活,非君不嫁,现在会没有理由就回娘家?说出去了都没有人会相信。 沈琳琅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沈府是我娘家,也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为什么必须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才能回来?” 叶静瑛脸色微变,这话什么意思?从前看沈琳琅嫁出去,那是毫无留恋,现在却说沈府是她的家。 沈舒雅听着心里也不舒服,她不想在沈府里被人压着,当一个没有威严的庶女。 只有沈琳琅不在了,府里的下人们才会乖乖听她和娘亲的。 沈舒雅故意刺激沈琳琅,着急道:“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沈府虽然是你的家,可你已经嫁进了承王府,你若是为了一点争吵就躲到娘家,那承王府岂不是没了女主人?万一被人趁虚而入,姐姐你的地位……” 沈舒雅欲言又止,沈琳琅知道她的意思,甚至知道她在演戏。 以前觉得沈舒雅柔柔弱弱的,现在怎么觉得她就是个口蜜腹剑的戏精。 沈琳琅笑笑:“姨娘,雅儿,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我不过是想家了,回来住一段时间,至于王爷那边,更不用担心了,若是王爷有了其他喜欢的女人,我便成全他们。” 叶静瑛和沈舒雅都愣了,叶静瑛诧异道:“什么意思?琅儿你觉得无所谓吗?” 沈舒雅脸色难看的问沈琳琅:“姐姐,你该不会是想和王爷分开吧?你不爱他了吗?否则怎么会不介意其他女人共享你的丈夫……” 沈琳琅摇了摇头,转身回揽霞院:“或许会分开吧。” 她已经和景承之说了,要和离,至于什么时候和离,现在还不清楚。 但是,说她不爱景承之?不,她还爱景承之……光是想到景承之那冷漠的表情,她都觉得心揪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景承之不爱她,她不想再绑着景承之了。 离开了长廊,绿媃回头看了看。 确认那对母女没跟上来,绿媃才有些生气的说道:“主子,叶姨娘和二小姐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对您说那种话……” 绿媃一直听着叶静瑛和沈舒雅的话,心里是蹭蹭冒火,主子分明不过是回来休养一段时间,她们却指责主子不守本分,不够贤良淑德,甚至说王爷会纳妾,还说主子日后在承王府会没了地位…… 沈琳琅停下脚步,侧首,好好的看了看绿媃的小脸蛋,只见这张清秀的脸蛋上,都是担忧和气愤,分明是为她打抱不平。 当真关心她的人,就应该是这种表情。 而不是像叶静瑛和沈舒雅,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转,话里还藏着掖着,充满了引导,甚至打压她。 沈琳琅在承王府的时候,还没有想到叶静瑛和沈舒雅的问题,现在回来了,才察觉到异样,再加上脑海里将过去的记忆翻出来回忆了一遍,这才发现,叶静瑛打着为她好的名号,干着占她便宜的事。 沈舒雅一口一个姐姐,但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沈琳琅突然想起了那个背叛她的小师弟,便是沈舒雅这种眼神,平时一口一个师姐,但在掌门之争中,小师弟却为了利益在背后捅她一刀。 看来,她得提防一下这对母女,免得又栽了跟头。 沈琳琅嘱咐绿媃:“若是叶姨娘和二小姐找你,要告诉我,别太相信她们。” 绿媃连忙点了点头,不过她不太明白,虽然叶姨娘和二小姐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是……也算是为了主子好,主子和王爷还未圆房,现在突然跑回娘家,自然容易让其他女人登堂入室…… 揽霞院,沈琳琅走到门口,看着这个冷冷清清的院子,有些恍惚。 这里曾经是她长大的地方。 还记得她的父亲,在这里背着她,绕着院子跑,而她咯咯直笑,那笑声,似乎到了现在都依稀能听见。 沈琳琅让绿媃将包袱行李放下,然后就去了祠堂,为父亲上了一炷香。 祠堂里还算干净,就是有些闷。 沈琳琅让绿媃开着祠堂的门,通通风。 沈琳琅又拿起供桌上的灵牌,用手帕将上面的一点儿灰擦干净。 绿媃打开了门窗,一股灰迎面拂来,呛得她打了两个喷嚏,她连忙用袖子捂住,可不能冲撞了祠堂里沈家列祖列宗。 绿媃回头看见沈琳琅在擦拭灵牌,顿觉奇怪,祠堂怎么没人收拾的样子?竟然有灰?虽然不多,但是按理说,应该好好收拾干净了,隔三差五来上柱香,除非…… 绿媃想到这里,有些唏嘘,小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而沈琳琅也想到了这点。 叶静瑛和沈舒雅怕是很少来上香。 沈琳琅将供桌上父亲和母亲的灵牌都擦干净了,看着这两个摆在一起的灵牌,眼睛有些酸涩:“娘亲,父亲,女儿来看你们了。” 沈琳琅觉得从前的自己当真是混账,为了景承之那个男人,鲜少回沈府,也没给父亲和母亲的灵牌上过几炷香,现在发现叶姨娘和沈舒雅没上香,却觉得生气。 她有资格生气吗?和叶姨娘比起来,不过是半斤八两,何其可笑。 沈琳琅轻抚灵牌,发誓道:“父亲,娘亲,日后女儿一定常常来祠堂探望你们,给你们上香,为你们擦拭灵牌,希望你们在九泉之下,能放心,女儿长大了,知道从前做错了不少事,以后,女儿会安安分分,不再胡闹……” 第13章 话里藏刀 绿媃站在后面听着,一脸惊讶,主子竟然说知道错了? 而且…… 主子的声音竟会如此温柔,和从前有些咋咋呼呼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看来人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果然会变得不一样,主子简直像是大变活人,要不是一直守着主子,她现在肯定会怀疑主子是其他人。 等沈琳琅从祠堂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饭厅那边来了下人,请沈琳琅过去用餐。 沈琳琅去了饭厅,就看见叶静瑛和沈舒雅已经坐下了,看见她过来,并一副热情的样子,招呼她过去坐下。 “琅儿,你这么久没有回来,快尝尝家里的饭菜,姨娘让厨房做了不少你爱吃的菜,你在外面肯定吃不着,快试试味道,肯定和以前一样。”叶静瑛拿了筷子,为沈琳琅添菜,都是些大鱼大肉,嗅着香喷喷。 沈舒雅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嫉妒之色,沈琳琅没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娘亲给自己添这么多菜?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琳琅才是娘亲的亲生女儿呢,她才是同父异母那一个。 然而沈琳琅挡住了叶静娴的手。 “姨娘,够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不爱吃这些油腻的,你们自己吃吧,不用管我。”沈琳琅最近嘴巴吃不出什么味道,而且余毒未消,不能吃这么多油腻的东西,要是把叶静瑛夹的菜全吃下去,沈琳琅怀疑自己会瞬间嗝屁。 叶静瑛听了,只好尴尬的坐了回去,然后关心的问沈琳琅:“怎么了?可是最近天气闷?还是因为心情不好?” 沈舒雅听到这里,投去好奇的视线。 她也想知道,沈琳琅现在是不是心情不好,要是现在心情不好,肯定是和承王吵架了,也好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 绝对不能让沈琳琅回来沈府,更不能让她和承王分开。 被休妻后的沈琳琅,只能回到沈府。 原本她和娘亲成了沈府的主人,沈琳琅一回来,她们又会像从前那样,只是一个妾和庶女。 沈琳琅多少察觉到了,叶静瑛在试探自己,于是解释道:“嗯,最近天气有些闷,所以没什么胃口,我吃点清淡的,今天做了这么好吃的,你们多吃点,不用和我客气。” “哦,那晚些时候,不如让厨房熬点汤,给你送过去?否则你吃这点东西,肯定吃不饱。”叶静瑛一副担心的样子说道。 “不用了,我吃这点东西就饱了。”沈琳琅连忙拒绝。 沈琳琅现在听见汤字就害怕,之前就有人在药汤里下毒,现在回来沈府,发现叶静瑛和沈舒雅好像心思不对,她哪敢喝她们给的汤。 “那好,既然你现在爱吃清单的,就多吃点。”叶静瑛笑了笑,随即继续吃饭。 沈琳琅拿了筷子,又拿起一碗饭菜,不着痕迹的嗅了嗅,确定上面没有添加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放心的吃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叶静瑛放下了碗筷,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沈琳琅也放下了碗筷,看了眼叶静瑛。 “姨娘,我下午的时候去祠堂了,给父亲、母亲烧了一炷香。” “哦……琅儿你果然孝顺,不枉当初老爷对你这么好。”叶静瑛夸赞道,脸上却是丝毫看不出高兴的情绪。 沈琳琅一脸淡然,又说道:“不过,我去祠堂之后,发现祠堂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过去了,有些灰,而且里面很闷,像是门很久没有打开过一样。” 叶静瑛一听,变了脸色,连忙解释道:“琅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祠堂那边可是放着你父亲的灵牌,姨娘怎么可能不去上香?至于祠堂为什么有灰,而且这么闷,完全是因为最近下雨啊,为了不让雨水打入祠堂,所以门窗都关上了,而且因为下雨,就没让下人经常去打扫,免得带了一身水汽进去,这灵牌最忌水汽了,容易坏。” 沈舒雅也点头道:“是啊,姐姐,之前没下雨,我和娘亲经常去上香,那可是爹爹的灵牌,还有生了姐姐的大夫人,我们怎么会怠慢呢。” “哦,我还以为平时都没人去给爹娘上香,你说这九泉之下,若是没有香和供品,该过得多辛苦。”沈琳琅漠然道。 叶静瑛有些唏嘘,沈琳琅这话听着,怎么好像知道了她们没去上香? 从前沈琳琅总是有话说话,怎么现在话里藏刀啊? 沈舒雅听着,也是有些抓拿不准,毕竟不知沈琳琅在故意暗示些什么,还是悲秋罢了。 “姐姐,放心吧,我和娘亲肯定会好好为爹爹和大夫人上香的,平日里也会准备供品,到了忌日还会烧纸钱。”沈舒雅说着,眼睛也不眨一下。 叶静瑛呵呵笑了笑,同意的点点头:“是啊,姨娘和雅儿当然会好好上香祭拜。” 但实际上,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她们根本没去祠堂给将军和大夫人上香,也没准备供品。 叶静瑛在将军死后,心里恼得很,自己好歹是续弦,还为大将军生了个女儿,可将军临死惦记的只有沈琳琅这个女儿,她和雅儿呢?怎么不见将军在遗书里为她们母女俩铺平后路? 承王在云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进承王府,当上承王妃。 可将军偏偏只顾着沈琳琅,还让沈琳琅成了王妃。 所以…… 在沈琳琅出嫁之后,叶静瑛在沈府当上了女主人,从不去祠堂上香,她恼那个男人,甚至到了恨的地步,供桌上放着的,可是将军和原配的灵牌,让她去祭拜那个女人?不,凭什么,这个女人夺走了将军的爱,生下的女儿,又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女儿的一切。 沈琳琅没再说话,只是从桌旁起身离开:“我也是问问,既然姨娘和雅儿妹妹都有好好祭拜父亲和娘亲,那么此事翻篇,我先回去休息了。” 沈琳琅离开了饭厅,剩下叶静瑛和沈舒雅面面相觑。 她们怎么觉得…… 沈琳琅是穿着明白装糊涂?什么叫此事翻篇,那不就是不和她们计较的意思吗? 第14章 远在天边 沈舒雅奇怪道:“娘,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沈琳琅变聪明了?说话都变得文绉绉的,好像话里藏刀。” 叶静瑛皱着眉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有那种感觉,从前的沈琳琅瞧着有些笨,还冒冒失失的,怎么可能会注意到祠堂有灰?还好久没有开过门?她原来可不是这般心细的女人。” 沈舒雅警惕道:“会不会是嫁人后变聪明了?那边应该有人会教导她《女书》,怕不是耳濡目染,所以变了个人似的。” “这么说来,我们得小心些,可不能让沈琳琅那丫头看出些什么。” “娘,要不你派人去王府探探口风,看看沈琳琅和承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回娘家,我可不想以后都被她压着。” “等明儿,娘就派人去承王府探探口风,你放心。” …… 揽霞院,沈琳琅回来,便让绿媃去泡了壶茶,随后坐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吹风。 沈琳琅躺在贵妃椅上,抬头看天,一片星星闪烁,带着一股雨后清新的草香和泥土的腥味,闻着让人很放松。 觉醒了21世纪的记忆之后,她总感觉在这个世纪的记忆变得很模糊。 她在院子里吹风,感受着从前的日子。 因为待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过去的记忆终于鲜明起来。 沈琳琅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父亲,还有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那都是她的家人,而现在的她,孤苦伶仃,承王府的人排斥她,沈府的人忌惮她。 沈琳琅鼻尖酸了酸,她闭上眼睛,在贵妃椅上小憩。 她不想哭。 那会显得自己很懦弱。 “主子,外头风凉,若是乏了,不如回屋里睡觉吧?奴婢去准备些热水过来,为您擦拭身体。”绿媃小心翼翼的在贵妃椅边上提醒沈琳琅。 沈琳琅睁开眼睛,微微侧首,刚好看见绿媃那张小脸,能看见她眼里的挂心。 沈琳琅多少有些感动。 现在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的,似乎只有绿媃了。 沈琳琅从贵妃椅起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我还是洗个澡吧,不然感觉身上有些黏糊,睡不踏实。”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随后,沈琳琅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因为体温升高,沈琳琅乏了,早早就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这一晚上,沈琳琅却睡得不踏实,辗转难眠,她总觉得屋子里的气味很陌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这个房间的布置,感觉更陌生了。 在承王府住了一年,现在竟然觉得自己的家变得陌生起来。 就好像这里不是家,承王府才是家一样。 沈琳琅翻了个身,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甚至想到了景承之。 在承王府,她离景承之很近,只要过几个院子走廊,就能到景承之的卧室,在沈府,却远得要命……好像永远都碰不到景承之…… 第二天,沈琳琅下午才起来,昨天晚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等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将近早上了。 绿媃伺候沈琳琅起身,洗漱洗脸。 沈琳琅感觉身子骨有些僵硬,可能是因为换了个床,有些不适应。 于是沈琳琅决定去花园散散步,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当她到了花园,却发现花园里有不少人。 花园的亭子里,沈舒雅正在和几个年轻女子说话,有说有笑的,似乎非常开心。 沈舒雅见有人来了,便扫了眼。 当看清来人的长相,沈舒雅表情变了变。 不等沈舒雅做出反应,和沈舒雅一起的年轻女子也注意到了沈琳琅,诧异的嘀咕。 “诶,那不是沈琳琅吗?雅雅,你姐姐怎么会在沈府啊?她不是嫁进了承王府吗?”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的少女奇怪道。 另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小声提醒道:“是承王妃,沈琳琅现在嫁给了承王,是王妃,千万不能直喊她的名字,要是惹她生气,小心她那条打人生疼的鞭子。” “嘶……你别说了,害我想起来以前被沈琳琅抽鞭子的记忆,疼死了!”另一位穿着黄色长裙的少女气愤道。 “雅雅,所以她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啊?你怎么没和我们说?”粉红色长裙的少女不悦道。 沈舒雅尴尬道:“我也来不及知会你们一声,承王妃是昨天回来的,说是探望我和娘亲,准备回来住一段时间。” “住一段时间?真是好笑,堂堂承王妃回娘家探望姨娘和庶妹?”黄色长裙的少女笑了笑,多少带着些嘲讽,虽然她不喜欢沈琳琅,但沈琳琅现在就是王妃,还会特地跑回娘家,探望区区一个姨娘和庶妹?简直是笑话。 其他人也是相视一眼,随后嘻嘻窃笑。 “我们还是去行个礼吧,否则沈琳琅告到了王爷那边,我们就真的是吃不着兜着走。”绿色长裙的女子提醒道,随后带着其他少女去行礼。 “臣女见过承王妃。”一群人朝沈琳琅行礼,沈琳琅还有些不适应。 沈琳琅示意她们不必多礼。 “我就是无聊,在花园里散散步,你们玩,不打扰你们了。”沈琳琅准备离开。 然而那粉红色长裙的少女喊住了沈琳琅,好奇的问沈琳琅:“王妃,臣女听说你这次回来,是打算住一段时间,王爷那边没关系吗?这么久都不见自己的夫人,肯定非常寂寞吧。” 沈琳琅的脚步顿了顿,寂寞?景承之巴不得看不到她,怎么可能会寂寞。 “我也就住几天,不碍事。”沈琳琅随意答了句。 “是吗?臣女听雅雅说,你回来探望姨娘和雅雅,还准备住上一段时间,差点以为王妃和王爷吵架了,所以回来娘家躲躲呢。”粉红色长裙的少女一脸无辜的说着,话里确实尖酸刻薄,话中带刺。 少女的话说到这里,其他人都是一副看戏的态度,在边上观望着。 那穿黄色长裙的少女笑道:“王妃,承王可是脾气不好?所以你嫁过去一年,便回来娘家住了?当初,王妃您可是非王爷不嫁啊,现在后悔了?还是……王爷将您给赶了出来呢……” 第15章 求饶道歉 沈琳琅不傻,听得出这几个官家小姐都对她冷嘲热讽,她对这个穿着黄色长裙的少女,倒是记忆深刻。 这是凌家的千金,凌诗茵,父亲是威武将军,在大将军品阶之下,从前还是沈琳琅父亲的旧部,后来大将军死了,其父亲开始自己带兵,凌诗茵也不再将沈琳琅放在眼里,甚至对凌诗茵有种敌意。 凌诗茵看沈琳琅非承王不嫁,故意在沈琳琅面前缠着承王不放,以至于沈琳琅拿了鞭子就把人给训了一顿。 凌诗茵并不是沈琳琅的对手,被打得嗷嗷直叫,落下了阴影。 不过,她还是看沈琳琅不顺眼。 区区一个刁蛮千金,凭什么嫁给承王,还当上了承王妃,不就是靠着大将军死前的那一封遗书,逼着承王娶沈琳琅为妃吗。 至于那穿着粉红色长裙的少女,沈琳琅也认得,是欧阳家的千金,欧阳曦儿。 欧阳家背靠国公府,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 欧阳曦儿从前见过承王,当即被这位英明神武又俊美的男人吸引,想着让家里人去说说媒,岂料这事儿还没成,就被沈琳琅捷足先登,她多少有些气愤,论琴棋书画,自己哪样不比沈琳琅好?要不是有那个战死的老父亲,沈琳琅根本不可能进的了承王府的门。 三人中的绿色长裙女子,则是沈舒雅的表姐,叶家那边的小姐,叫叶玖清,年纪比其他人稍长些。 这会儿叶玖清打圆场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有句话道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就算王妃和王爷吵架了,那不是正常的事,哪对夫妻不吵架。” 沈琳琅在心中冷笑,这话听着像是在帮她说话。 可实际上呢。 这句话分明是在试探她。 若是沈琳琅同意这个观点,就是默认自己和景承之吵架了,所以回娘家逃避,又或者是被赶出了承王府。 若是沈琳琅否认,就证明沈琳琅回沈府不是因为夫妻不和,而是真的回娘家探望姨娘和妹妹,当然了,就算沈琳琅否认,她们也不会相信。 如果是以前的沈琳琅,可能现在就气上了,直接拿着鞭子抽这几个居心不良的人。 但现在的沈琳琅,好歹有着两世的记忆。 沈琳琅很清楚,要是先动手,有理也会变得没理,所以不能和这些人硬碰硬。 沈琳琅冷睨这几个官家千金:“你们方才一直猜忌我和王爷的关系,是何居心?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家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胆敢对本王妃出言不逊,可是要本王妃将你们的话记录下来,让王爷好好看看,再让你们家将人押过来,好好让我收拾一顿。” 话落,在场的人都愣了下,谁都不敢置信,这句话竟然是沈琳琅说出来的。 沈琳琅不打算动手教训她们,而是要找王爷做主? 沈琳琅可是个肚子里没二两墨水的刁蛮女子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讲究刑律?从前沈琳琅总是一个不忿就动手,谁都会认为是她的错。 而现在,沈琳琅没动手,要说她们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还真是僭越了这位王妃。 叶玖清聪明得很,立即跪下了。 “王妃息怒,臣女方才并无僭越之意,天地可鉴。”叶玖清说着,就竖起了三根手指发誓。 叶玖清在这几位千金里,是最没有地位的,毕竟她们叶家,哪比得上带兵的威武将军和国公府,要是沈琳琅计较起来,她才是最惨的那一个,叶家根本护不了她。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相视一眼,尴尬的跟着跪下了,谁知道沈琳琅突然变聪明,还会和她们秋后算账…… 凌诗茵咬了咬唇:“王妃息怒,臣女也不过是关心王妃。” 欧阳曦儿纳闷道:“是啊,臣女真的是关心王妃才说那些话,怎么会是居心不良呢?而且臣女和雅雅是好姐妹,王妃是雅雅的姐姐,臣女当然也是当姐姐那般尊敬着的。” 三人齐齐往沈舒雅看去,用眼神示意沈舒雅帮忙说说好话。 沈舒雅脸色难看极了。 她约这些千金小姐过来,是准备赏花聊天,增进感情的,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找她们帮忙。 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沈琳琅在这里闹腾,不是坏她好事吗?这也就算了,就怕这几个千金小姐恨上了她,认为她让她们丢脸了。 沈舒雅连忙拉了拉沈琳琅的手,求情道:“姐姐,这都是我的好姐妹,怎么会居心不良呢?都是你误会了啊,快让她们起来吧,地上寒凉,她们哪儿受得了。” 沈琳琅从沈舒雅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呵了声:“她们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如何不是出言不逊,按你说,就是我弄错了,要是你们不服,不如我把原话告诉王爷,让王爷来定夺。” 凌诗茵听了,没好气的瞪向沈舒雅,示意她闭嘴,这怎么还帮倒忙的?话要是传到了王爷那儿,还得了。 叶玖清脸色微白,解释道:“王妃,臣女真的没有僭越的意思……” 沈琳琅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叶玖清确实没有对她说那些难听的话,但叶玖清精明得很,一出事就撇清关系,而且刚才也说了句试探的话,可不就证明叶玖清和这两个管家千金是一伙的。 欧阳曦儿咬唇道:“王妃,臣女也没有僭越的意思,若是不小心冒犯了王妃,臣女这就和王妃赔礼道歉,你看行吗?” 欧阳曦儿姿态低了下来,以前哪见过沈琳琅这阵仗,都是当面和她们吵吵算了。 现在竟然要告到王爷和家里去。 家里早就警告过她,不能得罪沈琳琅,否则承王府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到底,沈琳琅已经是承王妃了,承王府怎么会让堂堂王妃在外头受辱。 欧阳曦儿看凌诗茵嘴硬不肯求饶,连忙拉着她一起道歉:“王妃,你和诗茵也是旧识了,念在她父亲是您父亲从前的旧部下,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凌诗茵暗中用力推开欧阳曦儿,然而被欧阳曦儿抓的紧紧的。 欧阳曦儿给凌诗茵使眼色。 她也不想道歉啊,可是不道歉,闹到了王爷和家里,一切都完了。 凌诗茵不跟着道歉,惹恼了沈琳琅,那么在一起的她和叶玖清,也跑不掉,所以必须三个人都一起道歉求饶。 第16章 掌嘴三下 凌诗茵看在欧阳曦儿的份上,这才勉为其难的道歉:“方才是臣女多嘴,让王妃误会了,请王妃恕罪。” 沈琳琅睨着跪地的三人,想了想。 “既然你们都认错了,我也不想和你们继续计较,这样吧,你们自己掌嘴三下,此事,就此作数。”沈琳琅冷声道。 沈舒雅一听,惊呼道:“姐姐!怎么能让她们掌嘴!” 让堂堂国公府家的千金,还有威武将军的女儿掌自己的嘴,那和羞辱有什么分别?! 沈琳琅看沈舒雅还挺激动的,似乎非常紧张这几个小姐妹,但是她呢?作为同父异母的姐姐,怎么不见沈舒雅如此紧张自己。 方才三人不停的冷嘲热讽试探她,沈舒雅可是一句话都不说啊。 沈琳琅好笑的问沈舒雅:“雅儿,你的意思是罚的不够重,所以想让姐姐再罚重一点吗?” 闻言,跪地的三人双目圆瞪,朝沈舒雅使劲摇头,示意她可别再多嘴了,不然她们三个真的要被沈舒雅这个蠢货害死了。 沈舒雅一脸为难,她是觉得罚得重了,可沈琳琅怎么觉得相反呢? 沈舒雅现在是进退两难,想护着小姐妹,又怕好心办坏事。 沈琳琅看跪地的三人没有动作,奇怪问她们:“你怎么还不动?是想让下人来动手吗?” 闻言,欧阳曦儿看了下沈琳琅身后的绿媃,绿媃正一脸愤怒的看着她们,抬起手掰了掰手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欧阳曦儿连忙给自己打了一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啪三下打完了。 与其让下人甩巴掌,还不如自己来。 下人那是什么身份,让他们打自己,那是掉价,她国公府的千金丢不起这个人,而且这个侍女看起来凶巴巴的,被她打,怕不是脸都要肿起半天高。 其他人看欧阳曦儿啪啪给自己打了三个巴掌,叶玖清和凌诗茵只好效仿,也给自己来了三下。 沈琳琅看她们都打完了,便转身离开。 临走前,还放下一句话:“这次就饶了你们,若是还有下一次,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看着沈琳琅走的决然的身影,跪地的三人都懵了,那个毫无波澜又冷漠的女子是谁啊?以前的沈琳琅可不是这样的。 沈舒雅回过神来,连忙将地上的三人给扶起来。 “你们没事吧?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姐姐她昨天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和变了个人似的,我也没告诉她今天有聚会,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花园来……”沈舒雅尴尬的解释道。 叶玖清唏嘘道:“是不是因为沈琳琅嫁了人,所以变成熟了?” 凌诗茵咬牙切齿的说道:“岂止是变成熟了,还变聪明了,以前分明是个蛮横的人,稍稍受点刺激,就会大闹一场,现在却光欺负我们三个。” “你们小声点,我不想再碰见沈琳琅了,当真是气死我了,她和我抢男人,现在还要打我!”欧阳曦儿一边骂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烫,还有些麻木,还好自己没太用力,脸摸起来没肿的样子。 沈舒雅扶着她们回亭子里坐下,还让下人把凉透的茶给换了,送新泡的茶过来。 沈舒雅抱歉道:“我让下人去泡了西湖龙井过来,都是今年的新茶,味道很清香,你们喝点,消消火。” 欧阳曦儿哼了声,没好气的说道:“这火消不下去,打在我脸上,又不是你脸上,你当然不当一回事了。” “怎么会呢……”沈舒雅连忙摆手否认。 凌诗茵拿起桌子上蜜饯干果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嗤笑了声:“雅雅,不是我说你啊,你姐姐突然跑回来,你还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叶玖清看着沈舒雅摇了摇头,果然他们叶家在沈家就是没有地位,竟然被嫁出去的女儿跑回来占地为王。 叶玖清叹了口气,唏嘘道:“雅雅,诗茵说的没错,你在沈府当真是没有地位,你好歹是沈府的小姐,虽然是庶女,但是自从大将军死后,沈琳琅出嫁,沈家的事都是你和姑姑一手操办,怎么沈琳琅一回来,你就被压的死死的。” 欧阳曦儿也说道:“是啊,这里不像是你们的府邸,更像是沈琳琅的府邸。” 凌诗茵嘲讽道:“雅雅,看来沈琳琅在的这阵子,你都会被压的死死的,你该庆幸沈琳琅只是回来一阵子,要是真被王爷休了,沈琳琅一直待在沈府,你和你母亲就等着搬出去吧,你们可是姨娘和庶女啊。” 欧阳曦儿听到这里,噌一下从亭子的凳子跳起来:“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啊。” 欧阳曦儿急匆匆的离开,仿佛后面有什么追着似的。 欧阳曦儿是觉得晦气。 沈琳琅这次跑回沈府,肯定缘由不简单,沈舒雅被沈琳琅压着,大气不敢出,那不就是地位低下的庶女模样吗? 欧阳曦儿现在才意识到,沈舒雅就是个庶女,在沈府根本没有地位。 她可不想和这种人在一起玩。 会拉低她国公府千金小姐的名声,对她也毫无利用价值。 欧阳曦儿离开后,凌诗茵觉得没意思,也离开了,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姐妹聚会,竟然如此狼狈收场。 叶玖清在这两人走后,也起身准备离开:“雅雅,以后沈琳琅在这里,就别叫表姐过来了,表姐不想看见沈琳琅……她现在和以前比起来,有些恐怖……” “可是……”沈舒雅欲言又止,要是沈琳琅一直待在沈府,她们就当真不来沈府玩了吗?也不管她了? 客人纷纷离开,沈舒雅孤零零坐在亭子里,看着一片萧瑟的花园。 最近阴雨绵绵,今儿个好不容易才天晴了。 她想着约姐妹出来聚聚,好好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可一切都被沈琳琅毁了。 沈舒雅放在桌子上的手缓缓收紧,握成拳头,她在心里喃喃着:沈琳琅,我一定会把你赶出沈府,你抢走了父亲所有的爱,现在还要和我抢沈府吗?你就算被承王休了,我也不会让你回来的! 第17章 尔虞我诈 沈府长廊,绿媃扶着沈琳琅走过,回头看了看花园的方向,有些唏嘘。 “主子这次实在厉害,竟然被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那几位官家的小姐自打耳光。”绿媃想起那几位官家千金一脸屈辱的样子,都觉得解气。 从前主子受这些官家小姐挑衅,总是憋不住气,当即动手教训人。 现在好了,主子竟然学会了冷静,还能三言两语就让这几位官家小姐求饶,和从前冲动的样子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人。 沈琳琅神色平静,那是自然,自己好歹活了两世,怎么可能拿这几个小姑娘没办法。 从前的沈琳琅,没有娘亲,跟着父亲去军营玩耍长大,自然是性子急了些,也有些鲁莽,毕竟是军营里的男人带大了,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而且大将军一向疼爱沈琳琅这个嫡女,也就造成了沈琳琅刁蛮跋扈的性子。 绿媃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小心翼翼的提醒沈琳琅:“主子,若是以后也能如此便好了,主子从前总是先动手,就算有理也会变得没理……奴婢心疼主子,主子分明心善人美,可外头的人都不了解主子……” 沈琳琅笑笑,无奈道:“这也没办法,就像是你说的,有理也会变得没理,所以世人都知道我喜欢惹是生非,都是自己造成的。” 沈琳琅看绿媃欲言又止,安慰道:“放心吧,以后我不会这么冲动了。” 绿媃听了,欣慰一笑,眼睛都有些发热。 她是替主子高兴啊,主子性子直爽,嫉恶如仇,但从来不是什么坏人,但就是因为主子和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不一样,被冠以刁蛮的名号,被人背后说闲话,甚至惹得承王都十分厌恶主子…… 绿媃吸了吸鼻子,想起从前的沈琳琅,在遇见承王之前,主子是那般的意气风发,但是遇见承王之后,主子受情所苦,性子变得有些暴戾起来。 若是主子没有爱上承王,现在或许会是另一番情景吧? 在云庆国,不只是只有她了解主子,还有其他人,从前的主子那般明媚开朗,追求主子的公子哥儿,也是不在少数的。 若是主子嫁给了一个爱她的人,现在定是十分幸福的被人宠着。 想到这里,绿媃突然明白了,难怪主子要和王爷和离,自从成亲后,承王从未到过春分院,两人没有夫妻之实,现在和离,一切都还来得及。 等主子恢复了自由之身,或许可以再嫁良人,不再过这等被人厌恶的日子…… 晚上,到了用餐的时间,沈琳琅到了饭厅,发现沈舒雅不在,一问之下,才知道沈舒雅身体不舒服,说是没有胃口,晚饭就不吃了。 沈琳琅想起白天的事情,猜到沈舒雅多半心情不好。 沈琳琅淡然吃饭,吃前,还不着痕迹的嗅了嗅这些饭菜的味道,确认里面没什么古怪。 沈舒雅还好意思和她置气,她还没和这个妹妹计较呢,别人都是护着自家人,沈舒雅倒好,胳膊往外拐,竟然眼睁睁看着一群好姐妹对她冷嘲热讽。 叶静瑛看沈琳琅吃着饭,脸色不太好,这个沈琳琅,一回家就烧起了三把火,要是在沈府从此住下了,那还得了。 叶静瑛放下碗筷,不悦说道:“琅儿,听说你下午和来沈府做客的几位官家小姐吵了一架?那都是雅雅请来的客人,你怎么能和她们吵起来?还动用私刑?姨娘知道你脾气不好,可是你就不能忍忍吗?你这脾气,继续下去,王爷那边也受不了啊。” 沈琳琅的脸色沉了下去,说归说,别拿景承之来压她。 沈琳琅也放下了碗筷,好笑道:“姨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动用私刑?我不过是训斥了三个对我不敬的官家千金,也没动手,怎么就动用私刑了?” 叶静瑛问她:“你没动手?你不是让她们自掌嘴巴?那欧阳曦儿好歹是国公府的千金,你让她张嘴,这不是胡闹嘛。” “我胡闹?姨娘,是她们对我出言不逊。” “就说了几句话而已,琅儿,不是姨娘说你,你总是这般冲动,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闹,这几位千金小姐以后就不会来沈府做客了,那都是雅雅的亲友,你这不是害得雅雅从此在京城没几个好姊妹吗?” 沈琳琅听着叶静瑛的话,一口一个雅雅,分明就是偏袒沈舒雅,完全不关心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被人说了什么闲话。 沈琳琅从前还觉得叶静瑛对自己不错,现在才发现叶静瑛偏心到了极点。 沈琳琅神色冷漠的从饭桌旁起身:“姨娘,既然你认为那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不如我现在就去禀报王爷,让王爷知道承王妃在外面受了人闲话,再让国公府和威武将军那边,带着女儿登门道歉。”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叶静瑛脸色大变,不过是小吵了几句,怎么沈琳琅就准备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叶静瑛根本没想到沈琳琅有这层心思,连忙拉住沈琳琅,尴尬道:“琅儿,你别冲动,姨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姨娘刚才已经和雅雅说过了,让她的好姊妹管好自己的嘴,下午你也让她们自掌嘴巴,现在罚也罚过了,说也说过了,没必要再禀报王爷。” 沈琳琅甩开叶静瑛的手,直接离开:“姨娘说的是,我不过是罚他们自掌嘴巴,还没禀报王爷,也算是放过她们了,算什么动用私刑。” 叶静瑛看着沈琳琅远去的身影,耳边还传来沈琳琅冷漠的声音。 叶静瑛踉跄两步,腿有些发软的坐到了凳子上,当真是邪门了,这个极有魄力的女子是沈琳琅?从前的沈琳琅稚气未脱,还是小姑娘,也好操纵。 现在呢?怎么沈琳琅如此聪明,思路清晰,她这个姨娘根本蒙骗不了她。 叶静瑛还想好好训斥沈琳琅一顿,让她认错,然后再假装是为了沈琳琅好,让沈琳琅在沈府乖乖听话,这计策在从前是好用的,现在看来得想其他办法了。 第18章 盘医馆 夜里乌云蔽月,光线昏暗,沈府的灯笼在微风下忽闪忽明,沈琳琅离开了饭厅,便一脸阴郁,回揽霞院的路上,一声不吭。 沈琳琅是失望至极,叶静瑛是沈舒雅的亲生母亲,偏心是正常的。 但沈琳琅没想到,叶静瑛会偏心到了这个地步,完全向着沈舒雅,而且不顾她的死活。 以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叶静瑛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偏心,以至于沈琳琅还有种错觉,以为叶静瑛和沈舒雅是自己的家人,家人就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也是一家人,毕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 可现在看来,叶静瑛和沈舒雅完全把她当傻子耍,根本不把她当一家人。 这沈府,本该是她的家。 现在却成了被人虎视眈眈的是非之地。 回到揽霞院,绿媃不敢打扰沈琳琅,只是让厨房那边弄了热乎的鸡汤过来,让沈琳琅喝点儿暖暖身子。 方才在饭厅,沈琳琅没怎么吃饭就走了,半夜肯定会饿,一碗肉汤,好下口,又能垫垫肚子,最是适合心情不好的人吃。 绿媃看沈琳琅把鸡汤都喝完了,这才放心下来。 入夜,沈琳琅睡得不太踏实,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色都差了许多。 绿媃伺候沈琳琅洗漱梳头,看着沈琳琅有些苍白的脸色,很是心疼:“主子为何夜里总是辗转反侧?可是睡不着?” 沈琳琅手放在梳妆台上,扣着簪子上的玉石,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承王府的床比这张床舒服,明明……这里才是我的娘家,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绿媃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就怕主子不是觉得床不舒服,而是想念王爷了。 毕竟,跟着主子这么久,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主子认床。 主子从小在军营长大,什么恶劣的地方没没睡过,就是直接在泥地里躺下,过会儿都能呼呼大睡。 绿媃为沈琳琅梳好发髻,准备上步摇的时候,被沈琳琅阻止了,让她随意拿个玉簪别着就好,步摇晃来晃去的确实好看,就是过于惹目,不利于安静逛街。 沈琳琅最近闲着没事,也不想待在沈府,所以准备出去逛逛街。 自从觉醒21世纪的记忆以来,这还是沈琳琅第一次去古代的街道逛街,心情有点儿激动,毕竟从前的记忆都变得像是梦境一般。 沈琳琅这次出门,除了逛街,其实也是想出去看看京城是什么样的。 沈琳琅想过了,等自己和景承之和离,就得自力更生,原本以为可以回娘家住,但是现在看来,沈府那对母女不会让她好过。 沈琳琅现在的选择大概是,要么重操旧业,利用自己从神医门学到的医术,在云庆国当一个医生。 又或者,按照这个世界的沈琳琅的活法,利用从前学过的武艺,循着父亲的道路,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 沈琳琅两边都想过了,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 所以在面临选择之前,再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为接下来的人生做好打算。 云庆国是个十分繁华的国家,存在已久,疆土辽阔,物产也丰富,因此周边国家常常虎视眈眈,每隔几年都会爆发小规模的战争。 街上小贩吆喝叫卖,看衣着相貌,倒像是其他国家来的人,来这里贸易的。 而贩售的东西,也是个稀奇小玩意,引得不少人上前把玩询问,一听价格,又将小玩意给扔了回去,赶紧开溜。 沈琳琅觉得挺有意思的,这边瞧瞧,那边瞧瞧,又买了根古代的冰糖葫芦尝尝,发现还挺好吃的。 沈琳琅吃着冰糖葫芦,又去买了碗桂花糖水,喝起来很是清甜。 沈琳琅走了一路,还挺开心。 原本以为古代肯定是个落后封建的世界,但是没想到云庆国这么有意思,沈琳琅十分庆幸,自己不是穿越到了自己那个世界的古代,而是来到了生活便利的古代。 “主子,你看这个,真有意思。”绿媃兴致勃勃的喊沈琳琅。 沈琳琅看了过去,发现是个买小玩具的摊子,不过比起一般的玩具,这上头的小玩具有趣多了,因为明显复杂一些,设置了一些机关。 其中有着鲁班锁,还有九连环,这些给小孩子玩,可能有些复杂,边上的陀螺倒是不错。 绿媃拿起九连环把玩了下,最后是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 沈琳琅笑笑,拿起一个陀螺塞她手里。 “玩这个吧,这个简单。” 绿媃愣了,随即听见摊子上年轻老板笑了声,脸上顿时热了起来,陀螺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吗?主子给她这个,岂不是说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笨…… 不过沈琳琅付了陀螺的钱,绿媃便小心翼翼的将陀螺收起来。 好歹是主子给自己的礼物。 沈琳琅一路上和绿媃吃吃逛逛,这会儿来到的地方少了摊贩,倒是多了不少店铺。 沈琳琅看这边没那么热闹,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去另一条路看看,不过转身的时候,看见一间医馆门口贴着几个字,似乎准备转让这间店铺。 沈琳琅的脚步顿住,随后往这间店走去,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这间店有些昏暗,里面冷冷清清的。 不过药店该有的都有,要是收拾一下,再放个熏炉,会好很多。 沈琳琅看见这间医馆的时候,就生出了一个想法,要是这间医馆装修还行,不如自己接过来,刚好可以操起老本行,以后行医看病。 沈琳琅也不是不能去战场,只是她现在的记忆偏21世纪的多些,在古代生活的记忆都变得不太真实,真打起来,沈琳琅总觉得自己会吃亏,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想登上战场也难,说得好听是大将军的遗孤,说的难听,那就是家道中落,没有人愿意提拔她。 最重要的是,军营和战场都是景承之的地盘,要是知道她准备去参军,肯定把她给抓回来,让她别再胡闹。 第19章 测试 和离后,沈琳琅不想再和景承之纠缠。 与其在战场上和景承之连鬓胡子吃麻糖那般黏连不清,不如现在走一条与景承之不会再碰见的独木桥。 绿媃看沈琳琅走到这间昏暗的医馆前一动不动,奇怪道:“主子怎么盯着这间医馆瞧?可是身子觉得不舒服?若是想找大夫,还是去找冯老大夫吧,这间医馆如此阴森森的,也没见人影,医术肯定不怎么样。” 绿媃说着,便看见了医馆边上的墙面贴着转让二字,更为嫌弃了。 “这还是个要转让的医馆,难怪如此冷清,连生意都做不起来,主子,还是快走吧……这医馆不行的……”绿媃着急的劝沈琳琅,这行医可不是开玩笑,万一大夫快开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沈琳琅听绿媃说了这么些话,哭笑不得,虽然都是大实话,但是她想盘这间旧医馆自己行医,现在被绿媃一说,反而像是自己的店铺被数落。 不等沈琳琅说些什么,医馆里突然从内阁里出来个人影,似乎是听见了人声,所以出来看看。 那是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青袍,有些微胖,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儒雅。 中年男人看见沈琳琅身上的衣着,眼前一亮。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姑娘身上的裙子颜色虽然素雅,但是料子是顶尖的,一般人可穿不起。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上前询问:“这位姑娘,可是身子觉得不太舒服?进来吧,我是这里的大夫,这就为您诊治。” 沈琳琅踏入门槛,绿媃着急的跟了上去:“主子,你真要在这儿看病啊……” 沈琳琅点了点头:“也就觉得有点儿头晕,不碍事,不需要去找冯老大夫,一点小毛病何必去打扰他老人家。” “可是……”绿媃进了医馆,身上阵阵寒意,这屋子里阴凉,让人不太舒服。 医馆本该是救死扶伤的的地方,可这儿…… 怎么像个闹鬼的地方? 沈琳琅进了医馆,四处张望了一下。 沈琳琅也觉得奇怪,这间医馆布置其实不错,看得出来花了心思,就是这会儿阴嗖嗖,没什么人气。 中年男人招呼着沈琳琅进内阁坐下,然后为沈琳琅把脉。 中年男人摸着沈琳琅的脉象,原本平静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纳闷起来,然后又皱了皱眉,奇怪的看了看沈琳琅。 “姑娘,你最近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老夫看你嘴唇有些泛紫,气血皆虚,心脉也不齐,可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中年男人嘱咐沈琳琅,就没说后边那几句难听的话,好不容易来个财神爷,可别把人给气跑了才是。 中年男人后边没说的那几句话,便是这位姑娘不好好调养,身子气血两亏,迟早见阎罗王去。 沈琳琅收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 “大夫诊脉功夫了得,最近确实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依大夫您看,接下来该怎么调理?”沈琳琅询问中年男人,继续试探。 中年男人思忖了会儿,说道:“姑娘,我看你这身子已经调理过了,若是看过其他大夫,开了其他药方,须知会一声,否则这药方子冲撞了,亦或是重复了,都对你的身体不好。” 沈琳琅点了点头,这个大夫确实有两下子,能看出她中了毒,还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在调理中了。 沈琳琅将冯鸿永给自己抓的药方告知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听,挠了挠头。 “这药方子真不错,姑娘照着吃便是,若是吃得七七八八了,我这儿倒是可以给您准备药材,其他的,老夫是自愧不如啊。”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他还想着给这位姑娘改良一下药方子,结果听着姑娘一说,这药方子极其完美,甚至比他能想到的都要好,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改良呢。 沈琳琅看这位大夫唉声叹气,安慰道:“这是冯老大夫开的药方子,自然是好的。” “冯老大夫?冯鸿永?难怪啊……”中年男人一脸恍然。 冯鸿永可是京城里的老名医了,输给这位老名医不丢人,不愧是能在京城开几十年医馆的人,这开的药方子就是好。 既治疗了这位姑娘的气血两亏,还有一味祛毒的药材。 中年男人偷偷打量了一下沈琳琅,方才没敢往细里想,毕竟一般人怎么可能会遭人下毒,只当是吃错东西了,可冯鸿永开的药方子,便有一味祛毒的药材,所以这位姑娘当真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看这姑娘生得颇为标致漂亮,走在街上那是引人瞩目,气质也是上乘,犹如空谷幽兰,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中年男人正看着沈琳琅,沈琳琅忽然也朝他看了过来,吓得他连忙将视线挪开。 沈琳琅看着中年男人,问他:“这位大夫,我看见门口写着转让,可是不准备继续开医馆了?我看你医术不错,怎么不继续开这个店呢?” 中年男人听到这里,拍了拍大腿,扼腕道:“家里娘子不让继续开了,我师从名医,医术自然是不差的,可我不会做生意啊,而且京城里已经有了个响当当的名医,冯老大夫,这几年生意是一年比一年差,根本不挣钱,我家娘子不高兴了,就让我把这间店收拾了。” 沈琳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间医馆已经开了相当长的时间,积累了一定知名度,而且这位大夫医术不错,所以不会有纠纷。 沈琳琅之前还担心这个医馆有问题,现在看来都可以放心了。 一旁的绿媃听到这里,是一脸唏嘘,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这就是个红绿大夫,医术不行,所以医馆才会转让。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故事,而且看这个大夫给主子看病,说的头头是道,看起来是有两下子。 不过……这位大夫说主子吃错了东西,以至于气血两亏,心脉不齐…… 这是怎么回事? 绿媃想破了脑袋,都不记得这阵子沈琳琅吃错了什么东西,一切看起来如常,以至于让她连沈琳琅什么时候出的事都不清楚。 第20章 按市价 沈琳琅继续问中年男人:“这么说,是有些可惜了,请问这间医馆,现在有人想要吗?我看外头街上人也不少,应该是个旺铺。” 中年男人又叹了口气:“生意难做,更何况是医馆?这可不是谁都能接手的。” 沈琳琅顿时放心了,没人问价就好。 沈琳琅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交给中年男人:“大夫,其实我有个朋友想盘你这间医馆,这是定金,你看够不够。” 中年男人一看银票,使劲点头:“岂止是够了,就算是买下这间医馆都行。” 中年男人连忙将银票折起来收好,生怕沈琳琅收回去似的。 店铺转让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可是一直没人接手,家里娘子又催得紧,弄得他焦头烂额,没想到今儿个碰见一个姑娘,直接把店铺给转让出去了。 沈琳琅佯装为难道:“不过我这个朋友最近没空过来管理,大夫您,不知道能不能帮忙看看店?等她有空了,再过来收铺。” 中年男人有些为难,怎么买店铺还想让他帮忙打工啊? 不过想到怀里烫呼呼的银票,连忙点了点头,这么多钱,帮忙看一下店铺也不是不行,自己还赚了呢。 中年男人趁热打铁,对沈琳琅提了个要求:“不过啊,姑娘,总不能让老夫白白帮忙,你们怎么也得有点表示,是不是?要是一点钱都没有,老夫家的娘子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啊。” 绿媃皱眉道:“你这个大夫,还真是贪心,我家主子可是给了你不少钱啊。” 沈琳琅摆了摆手,示意绿媃别再说了。 沈琳琅点头道:“行,大夫你且帮着看管医馆,你是这里从前的老板,交给你也放心,不过,我这人最是厌恶被人占便宜,我爹从前在军营训逃兵的时候,那些手段我都瞧仔细了,若是大夫您蒙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中年男人愣了下,军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啊,更何况是教训逃兵…… 中年男人哆哆嗦嗦的问沈琳琅:“请问姑娘您是……” 沈琳琅笑笑:“我是沈府的人。” “沈,沈府?”中年男人结结巴巴的嘀咕,能进军营的沈府,就只有一个沈府,那便是故去的大将军的府邸…… 中年男人看了看沈琳琅的面容身形,断定二十岁左右,沈府二小姐沈舒雅还未满二十,所以这是大小姐,沈琳琅,也就是嫁给了承王的那位刁蛮大小姐。 中年男人心里咯噔一下,面前这个犹如空谷幽兰的美人竟然是那个刁蛮大小姐?不对劲啊?怎么可能……这看着根本是两个人啊……不过沈府大小姐嫁给了承王,已为人妻,肯定比从前识大体许多吧,甚至会好好教导这位大小姐,什么是礼仪廉耻,什么是贤良淑德…… 中年男人尴尬道:“那姑娘……啊,不是,是王妃您,按这医馆请大夫的市价给老夫,可好?” 沈琳琅颔首:“我给你市价,不过是按大夫市价的两倍,因为我朋友没空过来,这阵子得麻烦大夫你帮忙看管这间店铺,若是有病人,也就麻烦你去诊治了。” 中年男人一听,拍手叫好:“当然没问题!只要王妃你觉得行就行!” 这么多钱,这下他媳妇儿也不会说什么了。 绿媃听到这里,紧张得很,连忙喊停:“等等……主子,这间店铺根本没人进来,盘下来不是等着吃灰吗?而且还要花钱请这位大夫……这位大夫可能医术不弱,可是这里没人啊,这不是浪费钱嘛……” 中年男人纳闷盯着绿媃,这个小姑娘,无冤无仇,竟然砸人饭碗,好不容易有个达官贵人看得上自己的冷铺子,能回本了,这小姑娘竟然想搅和。 沈琳琅安抚道:“没事,我朋友自有主张,我相信她。” 绿媃听到这里,才乖乖的闭上嘴巴,对哦,盘下这间冷铺子的是主子的朋友,方才听主子说的,就像是主子自己要盘下来似的,惹得她紧张死了,生怕主子被人给骗了钱。 中年男人也松了口气,手脚还有些发软,还好还好,煮熟的鸭子没飞。 沈琳琅问中年男人:“大夫,说起来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中年男人连忙道:“耿方生,王妃喊我老耿就行了。” “好,老耿,这店铺暂时就交给你打理了,日后我朋友过来,会带着这只簪子,届时你再和她好好介绍一下这间医馆。”沈琳琅取下发髻的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给耿方生看,这支上好白玉制成的簪子价值不菲,不是一般人能用上,拿来做信物刚刚好。 耿方生将玉簪的样子记下了,点了点头,又作了个揖:“好,老夫一定将医馆整理妥妥当当,等这位老板过来收铺。” “嗯,对了,别喊我王妃。”沈琳琅从凳子起身,离开:“那么我先走了,日后见。” “恭送王……呃,沈夫人……”耿方生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好端端的,怎么不让人喊王妃? 以至于他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成两半。 绿媃扶着沈琳琅从医馆出来,没说话,方才听主子的话,那是指日后和离,便不是王妃了,从前绿媃还会劝几句切勿和离,但现在,绿媃觉得和离了也好,免得在承王府受委屈。 走了几步路,绿媃想起一事,奇怪问沈琳琅:“对了,主子,你哪位会医术的朋友是何人?奴婢从前怎么没听说过?” 沈琳琅看看绿媃一脸疑惑的表情,陷入沉思。 绿媃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个人就是自己,觉醒了21世纪记忆的自己。 沈琳琅此时脑海里有些复杂,绿媃是自己的贴身侍女,也是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人,迟早会发现这个人就是她,但这个世界的沈琳琅根本不会医术,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把自己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事,告知绿媃? 可绿媃会信吗? 而且如此离奇的事情,怕是会吓着绿媃。 绿媃比她年纪小上两岁,还是个小姑娘,晚上遇见怪事儿还会害怕,要真和她说了魂穿的事,万一吓傻了怎么办…… 第21章 鹰曜少将 绿媃看自家主子不说话,顿觉奇怪,难怪是不方便说的人嘛?不然为何一声不吭? 绿媃跟着沈琳琅许久,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沈琳琅身边哪个人会医术,而且沈琳琅没什么朋友,沈琳琅一向和京城那些官家千金不对付,而在军营里,谁敢随便接近大将军的女儿,就是熟悉了,此时也在军营里,根本不可能会盘下一件医馆。 想来这阵子,她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主子了,性子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就连身边也有她不认识的友人。 绿媃还有点儿小难过,她还以为自己和沈琳琅情同姐妹…… 沈琳琅一边思考一边往前走,压根没发现绿媃这个小丫头难过的表情,她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决定到底要不要告诉绿媃魂穿的事。 沈琳琅走着,前面突然走出一个青年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只见青年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椅,长发束起,眉眼很俊,剑眉星眸,有着一股子英气,年纪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还很年轻。 青年长得颇高,而且身材也很好,约莫一米八多的个儿,盘靓条顺,定会有许多少女芳心暗许,一见倾心。 看见这个青年,沈琳琅愣了下,她认识这个人。 是靳江夜。 是沈琳琅的青梅竹马,也是镇北将军的儿子,鹰曜少将。 沈琳琅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靳江夜了,最后一次见他……在沈琳琅的记忆里,便是大婚前的几日…… 靳江夜跑到沈府,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给承王”,沈琳琅自然是回一句“当真”,靳江夜当时苦笑着问她,“就算不会幸福,也要嫁给承王?”沈琳琅还是点了点头,最后……靳江夜一脸苦涩笑意的离开了。 靳江夜扫了眼沈琳琅身后的医馆,问她:“你怎么从医馆出来?可是身体不舒服。” 沈琳琅摇头:“没事,我就是去看了看。” 靳江夜看着沈琳琅,有些沉默,从前沈琳琅总是神采奕奕,现在呢?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瞧着蔫蔫的,根本没有了从前的精气神。 再看那身子,从前出来玩何须人搀扶,现在却由侍女搭着一只手,腰肢纤细,瞧着弱柳扶风,一吹就倒。 靳江夜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沉声道:“许久不见了,你变了很多。” 沈琳琅有些尴尬:“嗯,许久不见。” 沈琳琅也知道自己现在变了许多,但已经回不去了。 自从觉醒了21世纪之后,才知道自己以前多刁蛮任性,而且还是个幼稚的恋爱脑,她作为活了两世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当那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小姑娘。 沈琳琅尴尬笑笑:“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就此别过。” 沈琳琅正想走,然而被靳江夜拉住了。 靳江夜拧眉看着她:“回去?回哪儿?我听欧阳小姐说了,你现在回到了沈府,既然已经嫁给了承王,为何不回承王府?还是……承王欺负你了?” 沈琳琅吓了一跳,连忙拉开靳江夜的手,然而靳江夜用力抓着,就是不放手。 沈琳琅无奈的解释道:“没有的事,我就是回娘家看看罢了,沈府是我的家,我回去住一段时间再给父母上上香,并不奇怪吧。” 靳江夜听到这里,终于放开了沈琳琅的手,不过靳江夜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因为她听欧阳曦儿说了,沈琳琅突然回到了沈府,根本没通知沈府的人,其他人问起沈琳琅为什么回娘家,沈琳琅也是顾左而言他,甚至什么时候回承王府,也是没个定期。 是个人都会发现其中有鬼,沈琳琅能嫁入承王府,全靠大将军死前的一封遗书,承王并不爱沈琳琅,外头一直有传言,承王终日冷落沈琳琅,一年从头到尾都避而不见。 靳江夜这次遇见沈琳琅,并非偶然,他先是去了沈府,听说沈琳琅出去了,所以才到街上寻人,幸好两人没错过,终于找到了她。 靳江夜心疼的轻抚沈琳琅有些苍白的脸蛋:“若是在王府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沈琳琅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靳江夜的手。 “谢谢鹰曜少将的关心,但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不必挂怀。”沈琳琅和靳江夜划清界限,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沈琳琅往前走,身后并没有靳江夜的脚步声,靳江夜还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琳琅叹了口气,她现在还是承王妃,在街上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传出了什么奇怪的绯闻,对靳江夜和自己都不好,说到底景承之是皇族,王妃和其他男人有染的风言风语可不是小事。 街角,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孩驻足而立,咬着下唇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英俊青年,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指甲几乎陷入掌心的肉里。 侍女看见女孩神色不对劲,害怕道:“二小姐,要不过去和少将大人见个面?也可以约着逛逛街,培养感情……” 沈舒雅冷冷的看了眼侍女,随后转身离开。 “不去,他现在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不想去见他。”沈舒雅气愤的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走。 靳江夜刚和沈琳琅见过面,她现在跑过去和人说话,不是惹人嫌吗?自己的长相本就没有沈琳琅好看,两人天差地远,而且……靳江夜沉浸在重逢的时刻,她跑过去就是自取其辱,因为靳江夜眼里根本没她。 沈舒雅上了马车,郁闷的靠着车厢的墙壁,手里绞着一块手帕。 沈琳琅,你真是命好啊。 一出生就是将军嫡女,甚至得已嫁给承王。 而她喜欢的男人,也喜欢沈琳琅,甚至到了现在还未娶妻。 是啊,她喜欢靳江夜,靳江夜却喜欢沈琳琅,自从沈琳琅离开沈府后,靳江夜就很没来过沈府了,就是她想约靳江夜出来逛街游玩,靳江夜也会拒绝。 今儿个,靳江夜竟然破天荒的来到了沈府,沈舒雅正惊喜呢,结果发现靳江夜是来找沈琳琅的。 沈舒雅气的很,沈琳琅才刚回来,怎么靳江夜就收到了风声? 沈舒雅悄悄和靳江夜打探,才知道是欧阳曦儿将沈琳琅回来的事情告诉了靳江夜。 第22章 各怀鬼胎 沈舒雅咬牙切齿,欧阳曦儿根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明知她喜欢靳江夜,还将沈琳琅回来了沈府的事告诉靳江夜。 沈舒雅想到今日的事,便阵阵心疼,满心欢喜以为靳江夜来沈府看她,一进门,问的却是沈琳琅在哪儿,对她却不闻不问,得知沈琳琅出去了,扭头就走,甚至没多给她一个眼神。 沈舒雅原本打算回沈府,可是到了半路,想到什么,便掀开车厢的帘子,吩咐车夫:“去承王府。” “是,小姐。”车夫闻言,立即拉紧缰绳掉了个头。 侍女莲心奇怪道:“二小姐,为何去承王府?王妃不是还在沈府吗?贸贸然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叶静瑛让莲心多盯着沈舒雅点儿,毕竟沈舒雅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做起事来容易冲动,不知世间险恶,叶静瑛就怕自己这个疼爱的女儿出了什么好歹,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啊。 沈舒雅不悦睨了眼莲心:“我怕要做什么何须你一个侍女多嘴?” 莲心吓得连忙闭上嘴巴。 今天沈舒雅心情不好,还是少惹微妙,否则真生气了,她一个小小侍女,肯定得挨罚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承王府门口,沈舒雅让莲心去敲门,过了会儿,王府的人出来开门,听闻是沈府的人,便将沈舒雅给迎了进去。 沈舒雅被带到前厅等候,约莫一刻钟后,一个侍女过来请人。 “沈二小姐,这边请。”翠微在前方带路。 沈舒雅跟着翠微去了青玉院,一路走来,沈舒雅被偌大的承王府迷了眼。 这里亭台楼阁,苍松翠柏,假山罗列,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岂是小小沈府能比的。 沈舒雅皱了皱眉,沈琳琅嫁到了这么好的地方,贵为王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算死也要死赖在这里啊,何必回沈府和她争抢那个破地方。 到了青玉院,沈舒雅便看到一个坐在软塌的妇人,风韵犹存,发髻挽起,穿着一身暗色的锦绣长裙,手里盘着一条玉珠,看起来素雅却透着周身贵气,那双有些许皱纹的双眼朝她看去,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蔑视。 沈舒雅连忙在软塌前跪下:“民女沈舒雅,见过太妃,太妃吉祥。” 阚玉兰睨着这个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孩,年纪不大,看起来和沈琳琅不怎么像,沈琳琅生得更标致,更漂亮,身为嫡女,更是腰杆笔直,不卑不吭。 而这个沈二小姐,畏畏缩缩,贼眉鼠眼,瞧着总有股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阚玉兰漠然道:“你突然过来,可是有事?” 沈舒雅点了点头,一副担忧的模样:“太妃,民女这次过来,其实是想知道姐姐怎么了……姐姐没有说一声就回到了娘家,民女和母亲问起,姐姐也什么都不说,姐姐从前被爹爹带在身边宠坏了,但是人肯定不坏,若是冲撞了太妃和王爷,望太妃和王爷能原谅姐姐,让姐姐回到承王府……” 阚玉兰盘着手里的玉珠,就这么冷冷的看着沈舒雅,她好歹是从先帝后宫出来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沈舒雅那点小心思。 沈舒雅看似为沈琳琅担忧,实际上呢? 说什么沈琳琅被大将军带在身边宠坏了,听起来可真是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儿。 阚玉兰嗤笑了声,沈琳琅啊沈琳琅,你也真是可怜,承王府不欢迎你,就连你的娘家,也是不欢迎你回去,你这一声,该说是失败呢?还是凄凉。 阚玉兰好笑道:“离开承王府的是你姐姐,不是哀家逼她离开,你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回去好好问问你姐姐是怎么回事。” 沈舒雅愣了下,原来回沈府当真是沈琳琅的决定? 她怎么会舍得承王? 难道,沈琳琅不再爱承王了?所以觉得离开承王府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沈府是她的娘家,更是她的家,所以她要回去拿回沈府…… 阚玉兰看沈舒雅脸色变得难看,冷哼了声:“你什么都没弄清楚,还敢来打扰哀家的清净,你当真是和你那个刁蛮的姐姐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快走,别惹得哀家心烦。” 说着,阚玉兰揉了揉太阳穴,脑袋一阵突突跳疼,她看见这个沈舒雅就烦,看见沈琳琅,更烦。 沈舒雅察觉到阚玉兰阴沉的脸色,吓得连忙离开。 “民女这就离开,民女无意打扰太妃的休息,是民女蠢笨没察觉到太妃在休息,都是民女的错,民女这就退下。”沈舒雅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青玉院,生怕晚了被太妃责难。 阚玉兰看着沈舒雅落荒而逃的背影,一阵烦躁,朝翠微招了招手。 翠微走过去,阚玉兰便吩咐道:“给哀家揉揉头。” “是。” 翠微轻轻的替阚玉兰按摩放松,阚玉兰原本烦躁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冷静下来。 翠微一边揉按阚玉兰的头,一边道:“太妃,要不再让宫里的御医过来为您诊治,奴婢瞧您这头疼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阚玉兰闭着眼睛享受翠微的按摩,手上还在继续盘着玉珠,这能让她的烦躁消去不少。 阚玉兰没说话,只是从前的记忆历历在目。 御医院的大夫几乎都请过了,但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她得了什么病,自然也就无法治疗,阚玉兰从前还希望能治愈,现在已经乏了,御医都没办法治好的病症,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治好呢。 阚玉兰总觉得自己活不长了,现在就希望承之和皎皎好好的,可承之娶了沈琳琅那个刁蛮女子,现在闹得府里不得安宁,她怎么放心得下。 为了承之,为了承王府的安宁,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将沈琳琅铲除。 若是来得及,她还想抱孙子,给承之安排一个贤良淑德的新王妃,早日生下孩子,她想看过孙子的脸,再到阎王爷那儿去…… 第23章 饭里有毒 沈府,沈琳琅回来之后,天际一片昏沉,落下了毛毛细雨,若是再晚些,怕是雨势大了,就难以回来了。 沈琳琅回到揽霞院,倒了杯水喝。 想起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唏嘘,没想到靳江夜现在还这么关心她。 从前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沈琳琅还记得靳江夜看她的眼神,还有那些相处时说过的温情话。 靳江夜一直喜欢她,奈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果不是景承之出现在沈琳琅的生命里,现在嫁的人,说不定是靳江夜。 绿媃回来后,才敢把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主子,奴婢看少将军对您还有情意在,竟是如此关心主子。” 沈琳琅叹了口气,是啊,别说她了,就是外人都看得出来,靳江夜看她的眼神是藕断丝连。 绿媃看了看门外,有两个侍女侯在门口。 绿媃过去将门关上了。 绿媃回来,便小声嘀咕:“主子现在是承王妃,还是少些与少将军碰见,否则传出了不好的话,王爷怕是会不高兴。” “我知道,只要没有和离,我就还是承王妃。”沈琳琅点点头,也不想去想靳江夜的事情了,而是拿出一把有些旧的钥匙,在手里把玩。 这是医馆的钥匙,医馆一共有两把钥匙,一把耿方生拿着,另一把,耿方生拿给了沈琳琅。 好歹了已经给了盘下医馆的钱,总得把钥匙给新老板。 沈琳琅原本还有些烦恼,想到医馆…… 就不烦了。 反而很高兴。 重操老本行,换谁不高兴呢。 而且沈琳琅现在没有经济来源,想到以后能自己挣钱,心里就安稳不少。 沈琳琅感觉钥匙有点儿脏,看耿方生一直收着这串钥匙,也没用过,所以上面黏糊糊的还有些污渍。 沈琳琅拿出手帕,沾了点儿水,仔细的将这窜钥匙擦拭了一番。 等擦完了,钥匙变得焕然一新。 沈琳琅看着这串干净许多的钥匙,很是满意,就是看起来有些单调,于是她回内室拿了一串璎珞捆在钥匙上,这样看起来美观不少,而且不容易丢。 弄完这一切,沈琳琅想给绿媃瞧瞧,然而一回头,发现绿媃站在那儿,一脸纠结。 “绿媃,你这是怎么了?”沈琳琅奇怪问绿媃。 绿媃回过神来,无辜的眨眨眼睛:“主子,奴婢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沈琳琅哭笑不得,你都说出来了,还不说完,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沈琳琅自然是好奇的。 “你说吧,你要是不说,我明天都会想这事儿。” 绿媃小心翼翼的开口:“那奴婢说了……主子千万别生气,奴婢就是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哦?”沈琳琅托腮,好奇的看着绿媃,这说的是什么?云里雾里的。 绿媃壮着胆子,继续道:“奴婢觉得……少将军其实人挺好的,从前就十分关心主子,而且主子从前和他关系也不错,少将军年轻有为,等主子与王爷和离后,若是嫁给少将军,少将军定会好好照顾主子……” 沈琳琅听着,原本好奇的神色渐渐沉了下去,最后皱了皱眉头。 绿媃的话,她听着不舒服。 绿媃注意到沈琳琅的脸色,连忙跪了下去:“主子别生气,是奴婢多嘴,奴婢再也不说了……” 沈琳琅拉起绿媃,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难过,我已经决定要和离,但是你说起再嫁的事,我却心里难受,如果我另嫁他人,就真的和王爷没关系了……” 绿媃听着,纳闷问道:“主子,奴婢总觉得您不是真心想和离,既然还喜欢王爷,为何执意和离呢?” 沈琳琅苦笑:“你也知道,我嫁进承王府一年,王爷从未碰过我,余生这么长,总不能勉强王爷一直当个和尚,我也不想当个老尼姑……我其实没有那么清心寡欲,看见了王爷,我自然是想亲近的……” 绿媃听了,脸上有些泛红,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主子说起这些女儿家的私事。 仔细想想,主子说的对。 两人成亲了,总是要亲近的,而且还要生孩子。 以主子现在和王爷的关系,也不知道哪年哪日才能圆房生孩子,总不能等到主子人老珠黄的时候吧…… 在主仆俩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有人敲了敲门。 “王妃,饭菜已经备好了,夫人请您过去用餐。”下人小声的在门外禀报。 沈琳琅刚好有些饿了,便去吃饭,到了饭厅,沈琳琅发现坐在边上的沈舒雅看起来不太高兴,低着头,一脸阴郁。 沈琳琅在边上坐下,奇怪问沈舒雅:“雅雅,你这是怎么了?” 沈舒雅抬头看了眼沈琳琅,随后又低下头去,也不说话,表情带着些许的怨恨。 叶静瑛连忙打圆场道:“没事没事,就是想要的东西没要到,在这儿闹脾气呢,琅儿你别管她,吃饭吧。” “东西?雅雅想要什么东西?”沈琳琅继续问,说到底沈舒雅是叶静瑛唯一的女儿,要什么东西肯定是尽量满足她,如果叶静瑛不给,那就是叶静瑛给不起的东西。 叶静瑛给沈琳琅夹了块鸡腿,敷衍的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以后在给她就是,琅儿吃饭吧,不说这个了。” 沈琳琅看得出叶静瑛不想说,就没再追问。 不过沈琳琅拿起了碗筷,鼻尖嗅到一股微妙的味道,她仔细的嗅了嗅,发现味道是从饭碗里飘出来的。 沈琳琅仔细的看了看这碗饭,看起来白白净净的,颗粒分明,都是上乘的米煮出来的白米饭,按理说…… 应该飘着一股米的清香。 然而现在,却有股淡淡的药味。 沈琳琅很快就明白了,有人在这碗饭里下了药。 沈琳琅看了看正在吃饭的叶静瑛,又看了看没动筷子一直低着头的沈舒雅,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谁下的药,又或者说,两人是共犯?所以沈舒雅今天的态度,才会这么差? 第24章 寒心 沈琳琅嗅着一桌子的饭菜香味,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几声,还好声音不大,也没人注意到。 沈琳琅有些生气,直接放下了筷子:“我不饿,不吃了。” “啊?哪里不舒服?” 叶静瑛诧异问沈琳琅,一副关心的样子,连手里的饭碗和筷子都放了下去。 沈琳琅瞥了眼叶静瑛,眼神凉凉了,这个姨娘,这么关心自己,是不是担心浪费了这碗下药的白米饭? 毕竟,买药也是要花钱的,是吧。 沈琳琅吩咐饭厅里候着的下人:“这碗饭别浪费了,来人,拿去喂后院的鸡。” 沈琳琅倒是想看看,这碗饭里下的是什么药,鸡吃了又会如何,等后院的鸡出了问题,刚好找叶静瑛和沈舒雅算账。 “是,王妃。”下人领命,伸手去端桌子上的白米饭。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不吭声的沈舒雅激动的将白米饭拿了过去,并呵斥下人:“滚,人还没吃饱,你们在这里动手动脚的,还把主子放在眼里吗?” 下人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看沈琳琅,又看看沈舒雅:“小姐恕罪,奴才也是听王妃的吩咐……” 沈舒雅骂道:“滚下去,这碗饭我要吃。” 下人一听这话,看了看沈琳琅的脸色,见沈琳琅没说什么,这才退了下去。 以前沈琳琅不在沈府,他们都听沈舒雅和叶静瑛的,但是现在沈琳琅回来了,沈琳琅不单止是王妃,还是沈府的嫡女啊,按理说,沈琳琅才是沈府现在的主人。 叶静瑛奇怪道:“雅儿,你今天肚子有这么饿吗?给你盛的饭还没动,还要吃第二碗?” 沈舒雅拿着那碗白米饭,摆到自己面前,还在上面放上了筷子。 “对,我今天特别饿,待会我会都吃完。” “……” 叶静瑛看沈舒雅奇奇怪怪的,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抚沈琳琅:“琅儿,既然你妹妹肚子饿,那你那碗饭,就给她吃吧,也别浪费了。” “好,既然妹妹想吃,那就让妹妹吃,我就先走了,你们慢用。”沈琳琅冷着脸离开。 沈琳琅看叶静瑛脸色如常,不像是心虚的样子。 倒是沈舒雅。 咋咋乎乎的,还在那碗白米饭上面放筷子,就像是为了避免弄错两碗饭,特意在一碗下了药的白米饭上做记号一样。 沈琳琅此时失望至极,之前就发现沈舒雅对自己并不关心,护着其他官家千金,也别管别人说她什么难听的话,但是万万没想到,沈舒雅竟然这么狠心,对她下药。 她们好歹是流着沈府血脉的姐妹啊,就算母亲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父亲却是同一个。 沈舒雅就这么恨她? 以至于对她下那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药? 沈琳琅带着绿媃脸色冷漠的离开了饭厅,叶静瑛看着门口没了沈琳琅的影子,连忙放下碗筷,然后让饭厅候着的下人离开。 叶静瑛望向沈舒雅,沈舒雅咬了咬下唇,没敢看她。 叶静瑛恼火道:“雅儿,刚才是怎么回事?沈琳琅还没过来的时候,你分明说没胃口,她要把这碗饭喂鸡,你就拦着,你老实告诉娘亲,这碗饭是不是有问题。” 沈舒雅抬眸,眼睛泛红:“是,这碗饭是有问题,我在里面下药了。” 叶静瑛急了,不敢置信道:“你,你糊涂啊……你下了什么药?别是害人命的,要是被查出来,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娘亲就你一个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沈舒雅擦了擦眼泪,不悦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在白米饭里下了泻药,弄不死沈琳琅,我还不至于那么没脑子,若是沈琳琅死了,肯定会被追责啊。” 叶静瑛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女儿不至于那么糊涂,否则沈琳琅死在沈府,被说这个女儿了,就是整个沈府都要掉一层皮,她这个做娘亲,也跑不掉。 叶静瑛看沈舒雅表情阴沉,叹了口气,轻声问她:“说吧,什么原因?你突然对沈琳琅下手,必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沈舒雅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去:“娘亲,你说凭什么啊……少将军已经许久未曾来沈府,今儿个突然来了,却是问沈琳琅的事,知道沈琳琅出去了,二话不说就去寻人,我跟了出去,便看见他找到沈琳琅,纠缠不清,那看沈琳琅的眼神,分明是藕断丝连,对沈琳琅余情未消!” “这……”叶静瑛欲言又止,她知道沈舒雅喜欢少将军靳江夜,但是靳江夜一直更喜欢沈琳琅,从前也是和沈琳琅出双入对。 以前,所有人都以为,沈琳琅最后会嫁进靳府。 谁能想到,沈琳琅突然喜欢上了承王,甚至纠缠不清,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借着大将军的遗书嫁入承王府。 沈琳琅嫁了人,还是承王,靳江夜再无机会,而这个嫁入靳府的机会,则落到了沈舒雅的头上,沈舒雅积极接近靳江夜,可靳江夜一直不领情,也不再来沈府。 沈琳琅为人妻都一年了,靳江夜这个傻小子怎么还没放弃?那可是承王睡了一年的女人,他还能像条哈巴狗似的凑上去。 她家干干净净的沈舒雅,就比不上那个被男人玩了一整年的女人吗? 叶静瑛突然想到自己嫁给大将军的日子,本是续弦,却成了妾室,大将军根本忘不掉死去的夫人,就是抱着她,也在喊那个女人的名字。 后来,她为大将军诞下了女儿,大将军却始终将沈琳琅带在身边,她可怜的女儿,日日待在她身边喝奶玩乐,却不见父亲的影子。 叶静瑛也恨啊,这对母女当真是阴魂不散。 那个女人死了也要霸占大将军的心,而沈琳琅,就算嫁了人,还要和雅儿抢男人。 叶静瑛心疼的抱住沈舒雅:“乖女儿,娘亲知道了,都怪沈琳琅那个死丫头,嫁了人还不老实本分,放心吧,肯定有办法对付沈琳琅,但是你不许再动手了,你在白米饭里下药,沈琳琅出了事,肯定第一个就查沈府。” 第25章 深夜送肉 “我明白了,娘亲一定要帮我,世上只有娘亲是最疼我的,我只能依靠娘亲了。”沈舒雅抱着叶静瑛,梨花带雨,就像是个年纪尚小的孩童一般,手指紧紧抓着叶静瑛的衣服,仿佛抓着的,是最后一根稻草。 叶静瑛听着,心头一暖,沈舒雅何尝不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 这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是自己的女儿啊。 生而为母,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女儿做打算。 沈府长廊,绿媃提着灯笼为沈琳琅引路,左拐右拐,终于到了揽霞院。 绿媃将灯笼熄了,进了屋里,担心的问沈琳琅:“主子,您今天什么都没吃,要不奴婢去拿点糕点过来,若是半夜饿了,也能吃点儿垫垫肚子。” “去吧,现在就去,多拿点过来。”沈琳琅吩咐绿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绿媃面露疑惑之色,怎么主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着急。 绿媃没想太多,就去准备糕点了。 沈琳琅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所剩无几的点心放进嘴里咀嚼。 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饿了,要不是叶姨娘她们母女俩在饭里下了毒,她现在肯定还在大快朵颐,吃得饱饱的。 沈琳琅吃完最后一块点心,顺便让下人泡了杯茶过来解腻,这甜的不如咸的填肚子,吃多了还会觉得腻,但是又不方便让厨房准备饭菜,毕竟在饭厅,她可是特别大声的说了自己肚子不饿。 沈琳琅瞧着这个有些旧了的揽霞院,心情挺复杂的。 这里是她的家啊。 沈舒雅和她流着沈府的血脉,叶姨娘也曾经是她半个娘亲。 可惜啊,她们竟然真的如此狠心,这次在饭里下的毒,还不是什么剧毒,但是下次呢?既然她们能面不改色的害她,就肯定有下一次。 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剧毒了,让她彻底长眠,再也无法和她们争沈府的地位。 想到这里,沈琳琅差点呛了下。 沈琳琅放下水杯,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说实话,她不想和叶静瑛母女俩争,一家人,何必闹得撕破脑袋。 只是,她不想争,不代表别人就愿意和她一起住在沈府。 不久,绿媃拿了点心回来,刚放下,沈琳琅就拿起一个咸蛋酥吃了起来,吃前还嗅了嗅,看起来特别奇怪,像是小动物似的。 绿媃看沈琳琅吃了又吃,想起饭厅的事,奇怪问沈琳琅:“主子,您不是没有胃口吗?怎么……” 这一块接着一块点心的样子,哪里像是没胃口啊? 沈琳琅敷衍道:“回来突然觉得饿了,可能是天气有些闷,没什么胃口,就想吃甜的。” “甜的?”绿媃看了看桌子上那一盘点心,沈琳琅拿的分明都是咸口的点心,等咸口的点心吃完了,这才一脸失望的去吃甜口的点心。 绿媃摇摇头,干脆不想,自从主子昏迷醒转后,她实在猜不透这位主子在想什么。 绿媃生怕沈琳琅吃完了发腻,便去泡了壶沈琳琅喜欢的西湖龙井。 沈琳琅喝着一杯清香的茶,甚是满足。 她看了看绿媃在烛光下那张清秀的小脸,看起来和沈舒雅差不多大,但是和沈舒雅这个妹妹相比,绿媃更贴心,更像是自己的妹妹。 沈琳琅问绿媃:“绿媃,等我和离,你可想过要去做什么?” 绿媃愣了下,随后一脸难过。 “主子这么问,可是打算和离后,便不要绿媃了……” 沈琳琅连忙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如果你有想做的,我也不想勉强把你留在身边,你跟着我长大,伺候我这么久,情同姐妹,你若是日后能自由健康,我也替你高兴。” 绿媃抿了抿唇,小手绞着衣摆:“主子,奴婢家里的人早就不要奴婢了,奴婢跟着主子长大,主子就像是奴婢的亲人,若是能一直和主子在一起,奴婢就觉得开心……” 沈琳琅心里头流过一阵暖意,绿媃能这么想,她也很开心,毕竟两人如今算是最亲近的人了。 仔细想想,绿媃一直在她身边当随侍,也没什么技能。 如果让绿媃离开,绿媃反倒不知道做什么好。 所以,她以后得挣钱养自己,还得想想绿媃这个小丫头日后的人生,等绿媃再年长些,总得嫁人,她得为绿媃准备嫁妆才行。 沈琳琅想到今天盘下的医馆,陷入一阵沉思,那间医馆多少有点问题,否则不会无人问津。 首先,得把那间阴嗖嗖的医馆变得敞亮起来。 一间医馆若是光线不好,就会就让人望而却步,因为看起来不像是救死扶伤的医馆,反倒而像是什么灵异景点。 再之后,把医馆整修一下,好在医馆装潢是不错的,不用大肆改变,也就花不了多少钱。 沈琳琅算算自己的私房钱,还是挺充裕的。 再算算成亲时,景承之送自己的那些金银珠宝,换成钱的话,也挺多的,短时间内都不用为钱烦恼。 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理了一番,沈琳琅感觉未来的路清晰许多。 沈琳琅喝完一杯茶,瞧了眼桌子上的点心。 她放下茶杯,用手去拨了拨盘子。 这些点心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剩下几块不怎么好吃的甜口点心。 吃了这么多点心,按理说沈琳琅该饱了,可她总觉得肚子还是有点儿饿,果然点心不如饭菜填肚子,晚上饿着肚子,总觉得睡不着。 沈琳琅拿起一块甜腻的点心,咬了口,纳闷的咀嚼,思忖着要不要让绿媃悄悄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窗台哐一声,声音不大,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一样。 沈琳琅立即起身,望向窗台。 窗台下有个人影蹲着,不过被边上的一个高脚四方桌挡住了,看不清楚。 沈琳琅冷着脸走过去,顺手将墙上挂着的鞭子给取了下来,当走到窗台下,愣了下,因为她发现窗台下蹲着的人,是她认识的。 那是个英俊的青年,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衣,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起来的纸袋。 沈琳琅嗅见了一股肉香,肚子忍不住咕噜噜叫了起来,只见青年微微一笑,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青年将食指放在唇上,小声道:“嘘,把门关上,我带了你爱吃的烧鸡过来。” 第26章 从前的你 “少,少将军?”绿媃跟在沈琳琅身后,诧异惊呼。 绿媃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连忙捂住嘴巴。 要是让人看见鹰曜少将军在主子的闺房,传出去了,那还得了,两人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沈琳琅看到这个青年,也是诧异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让这个年轻男子立刻离开,但是闻到了那股飘香的肉味,让她走不动路了。 沈琳琅实在太饿了,想了想,还是吩咐绿媃:“去关门。” “可是……主子……”绿媃欲言又止。 “去。”沈琳琅催促,嘴里是唾液横生,她吃了太多甜口的点心,现在特别想吃咸的,因为摄入糖分太多,盐分可以帮助笑话糖分。 绿媃只好去关门,她看了看门口守着的侍女和下人,吩咐道:“守夜的留下,其他人走吧,今天晚上主子想一个人清净清净,你们守夜的谁都不许进来,若是有人来了,须得禀报一声。” 下人和侍女们纷纷颔首,等绿媃将门关上,便走了好几个人,剩下两个守夜的。 屋子里烛台还亮着,守夜的人仔细听,还能听见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 不过声音很小,听不真切。 此时,屋子里的圆桌旁,身着竹青色长衣的青年正在打开用纸包着的一只烧鸡。 这烧鸡没打开的时候,便溢出了一股肉香,等包裹的油纸打开了,便是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经过烧烤,油脂的香味得到了充分的挥发。 沈琳琅咽了口唾沫,咕嘟一声,这是她最喜欢的城西的一间店的烧鸡。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没想到靳江夜会大晚上的给她买过来。 这个大晚上来访的,正是鹰曜少将军靳江夜,此时一手扒下一只鸡腿,递给沈琳琅。 “这只腿肥,你吃。”靳江夜像是献宝似的,将这只肥美的鸡腿递过去。 沈琳琅顾不得那么多了,结果鸡腿就啃了起来。 靳江夜为了买鸡腿,晚上还没有吃饭,这个时候也扒下了另一边的鸡腿,开始啃了起来。 绿媃站在边上,看着这对俊男美女啃鸡腿,有种微妙的说不出的感觉,一个是觉得……夭寿啊,这对俊男美女平时看起来多光鲜靓丽,但是这个吃相,被人看见了肯定受不了…… 另一个则是觉得看起来好熟悉。 绿媃想起从前,沈琳琅和靳江夜经常混在一起的时候,便是这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十分洒脱。 这阵子沈琳琅看起来斯文有礼多了,平日里像是一朵空谷幽兰,举止优雅,竟是让她忘记了主子从前的模样。 其实她更喜欢主子这个模样,因为这个真性情的女子,才是她从小到大认识的那个大将军之女啊。 这阵子怕是被承王府的人磨灭了性情,想想都觉得心疼。 沈琳琅一边吃鸡腿,一边奇怪问靳江夜:“你怎么会想到给我带烧鸡?” 沈琳琅还挺不好意思的,在街上的时候还想和靳江夜拉开距离,结果现在抵不住烧鸡的诱惑,竟然和靳江夜一起躲在房间里偷吃。 靳江夜笑笑,去窗台下把刚才放着的酒坛子给拿过来:“这里还有酒,我心想你在承王府定是不能喝酒的,所以特地去买了你喜欢的烧鸡作下酒菜,还有这酒,是你从前爱喝的梅子酒。” 沈琳琅心里一阵微动,看着那梅子酒,又看看面容英俊的青年,突然觉得以后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其实绿媃说的挺有道理,从前的她,和靳江夜是相配的。 而且靳江夜长得英俊,身材也好,高挑健实,而且还是镇北将军的儿子,自己也争气,当上了鹰曜少将军,未来一片光明。 只是…… 沈琳琅始终忘不掉景承之。 如果没有景承之,她会选靳江夜的吧,要说从前对靳江夜毫无心动,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年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策马草原,嬉笑玩耍,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情愫…… 靳江夜拿了桌子上的瓷白水杯当酒杯,倒了两杯,一杯给沈琳琅,一杯给自己。 绿媃小心翼翼的提醒沈琳琅:“主子,少喝些……” 沈琳琅酒量还可以,但是喝多了,容易发酒疯,绿媃就是害怕沈琳琅今晚喝多了发酒疯,闹得人尽皆知…… 大晚上的,承王妃闺房里藏了个男人,还喝醉了发酒疯…… 这传出去了,主子的名声可就完了…… 沈琳琅摆了摆手:“知道了,我会点到为止。” 沈琳琅拿起酒杯,看了看里面澄亮的液体,飘着一股淡淡的梅子香,很久没有喝过的酒,再喝,恍若隔世。 无论是靳江夜,还是梅子酒,还有城西的烧鸡,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谢谢你,阿夜,我正好想喝酒。”沈琳琅苦涩一笑,手中的酒杯轻碰靳江夜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靳江夜看着她,有些心疼,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觉得不妥,只能把嘴巴闭上,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和这杯酒一起咽下去。 “你要是想喝酒,我随时奉陪,只需找人去靳府知会我一声就行。”靳江夜放下酒杯,漆黑的眸子眼神灼灼看着沈琳琅,他这次过来,就是拿烧鸡和梅子酒做借口留下,否则,沈琳琅肯定会立即将他赶出去。 靳江夜还是无法死心,若是沈琳琅安然无事,又怎么会一个人回到娘家,又一个人去医馆? 他从前担心疼爱的女孩,竟是被承王如此冷落。 既然不爱沈琳琅,又为何娶沈琳琅?就算是大将军的遗言,也不能随便答应了…… 他看得出来,沈琳琅现在并不幸福,从前那样朝气蓬勃的女孩,都被磨灭了锐气,变得稳重起来,这该多委屈,从前的沈琳琅,分明是个爱大笑的女孩,他最爱的,便是她骑在马上哈哈大笑的样子,那样明媚可人,好像能照亮全世界。 第27章 挑拨 沈琳琅吃完一只烧鸡,特别满足,靳江夜没怎么吃,都是在喝酒,一边喝一边看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琳琅被他看着,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从绿媃手里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 靳江夜放下空酒杯,好笑问她:“可是沈府缺了你的伙食,怎么大晚上的这么饿?我过来的时间,也不过是晚饭时间后不久。” 沈琳琅的脸色一刹那垮了下去,不提还说,一提就想起叶姨娘和沈舒雅的糟心事。 沈琳琅只好随便解释:“晚上的时候没什么胃口,等饭菜都收了,我又觉得肚子饿了,所以你这烧鸡,来得真是时候。” “哦?那我下次也给你带。”靳江夜笑笑。 “呃……”沈琳琅有些欲言又止,说到底自己已经嫁人了,还没和离,大晚上的老是和一个男人见面,不太好吧? 虽然景承之一向性子凉薄,可到底是上过战场的热血男儿,要是知道这事儿,怕不是要弄死她,毕竟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家夫人红杏出墙,给他戴了绿帽。 靳江夜不给沈琳琅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开:“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放心,下次我过来,肯定也不会久待。” 沈琳琅听了,心里微揪,靳江夜是鹰曜少将军,又是镇北将军的儿子,本不该如此卑微。 外头多少女人想嫁给这位少将军,偏偏谁也无法接近他。 靳江夜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 沈琳琅看着靳江夜打开了房子里的窗户,悄悄跳了出去,走得人不知鬼不觉。 沈琳琅摇摇头,拿起桌子上未喝完的酒杯,小酌一口,正准备再倒一杯,却被一双小手给拿走了,抬眸,只见绿媃抱着酒坛子,抿了抿唇。 “主子不能再喝了,这酒,小酌即可。”绿媃将酒坛子盖上,然后收起来。 沈琳琅拿着空酒杯,有些无奈。 都怪从前的自己,好端端的发什么酒疯,看吧,连绿媃不敢让自己喝了,毕竟绿媃比她娇弱多了,她发起酒疯来,绿媃根本拦不住。 别说绿媃了,就是一般的下人,也拦不住啊,她可是大将军之女啊,好歹有些身手。 沈琳琅吃饱喝足,有些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涑口洗脸,便躺到床上睡觉去。 半夜,沈琳琅感觉口干舌燥,从床上醒来,只见绿媃睡在一旁的软塌上,沈琳琅悄悄起身,去将绿媃藏起来的一坛梅子酒给翻出来,然后慢慢的喝了个爽。 第二天,绿媃醒来,就发现床上没了沈琳琅的身影,她奇怪的去外室查看,就发现沈琳琅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个酒坛子,呼呼大睡。 绿媃将酒坛子拿起来,里面空空如也,绿媃人都傻了,主子怎么还偷喝酒啊。 …… 承王府,皎月院。 一个穿着橘色锦裙的少女坐在桌旁,巧笑倩兮,手里还抱着一只蓬松柔软的白猫。 而在少女对面,则坐着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的少女,瞧着笑眯眯的,眉眼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犹如看戏似的瞧着这个橘色锦裙的少女。 橘色锦裙的少女是景皎皎,今天欧阳曦儿突然来找她,也不知道所谓何事。 景皎皎抱着白猫,睨了眼欧阳曦儿,打趣道:“你这么久没来找过本公主,今儿个过来,不会是旧情难忘,想让本公主为你搭桥牵线吧?” 欧阳曦儿喜欢她的兄长,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曾经和沈琳琅闹过,不少人听说过这件事。 所以欧阳曦儿来找她,除了这件事,还能为什么呢? 然而欧阳曦儿摇了摇头。 欧阳曦儿好笑道:“公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景皎皎正在逗猫儿,听见欧阳曦儿的话,奇怪的抬起头来。 欧阳曦儿啧啧道:“公主,承王妃未嫁进王府前,可是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很是要好,平日里出双入对,常常一起骑马,白天出去,晚上才回来。” “所以呢?”景皎皎不耐烦的追问,不就是个青梅竹马嘛?有什么好说的。 欧阳曦儿瞧了瞧四周的人,然后隐晦的看看景皎皎,景皎皎算是明白了,摆手示意这屋里候着的侍女、下人退下去。 欧阳曦儿这才神神秘秘的告诉景皎皎:“承王妃最近回了娘家对吧?我在沈府遇见了承王妃,原本以为是回去探望雅雅母女,却看见……昨日在街上,王妃和鹰曜少将军拉拉扯扯,貌似藕断丝连……” “什么?!”景皎皎惊呼,她当然知道鹰曜少将军是何人,硬要说,其父还算是兄长的部下呢,还有这个鹰曜少将军,便是沈琳琅的青梅竹马。 景皎皎将手里的白猫扔下去,没好气的问欧阳曦儿:“你的意思是,沈琳琅这一趟不是为了探望娘家的人,而是为了和靳江夜私会?” 欧阳曦儿连忙摇头,一脸无辜的解释:“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看见他们在街上拉拉扯扯而已,其他的我哪敢断定啊,现在承王妃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千金,哪敢乱说这些话。” 景皎皎一拍桌子,气愤喊了声“岂有起理”。 欧阳曦儿确实不敢乱说这些话,所以欧阳曦儿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景皎皎想到这里,立即道谢:“这件事多亏你告诉本公主,若是以后还有这种事,你再来和我说,本公主自当十分感谢。” 欧阳曦儿拍拍景皎皎的手臂,安慰道:“我和公主认识这么久了,看见王妃在外头和人拉拉扯扯,自然是要告诉你的,更何况我从前也喜欢王爷,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王妃……一枝红杏出墙去……” 景皎皎感动道:“你这么关心兄长,本公主找天和兄长谈谈,看看能不能娶你为侧室,不过要下次再说了,沈琳琅这事儿,本公主要去告诉母妃,你先走吧!” 欧阳曦儿嘴角抽了抽,开什么玩笑,让她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千金,当侧室? 要也是休了沈琳琅,让她当正室啊! 欧阳曦儿心里不高兴,但是明面上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悻悻然的离开承王府。 第28章 独守空闺 景皎皎则气冲冲的跑到青玉院,进了屋就抱住阚玉兰的腰,大呼小叫的喊道:“母妃,不得了了,我和你说我今天听到了特别离谱的事情,沈琳琅她怎么敢啊!” 阚玉兰盘着手里的玉珠,听见景皎皎的话,立即将屋里的下人屏退。 阚玉兰皱眉看景皎皎:“你又想说什么?上次让你吵得道德经,可抄了?准备什么时候拿过来,给哀家查看。” 景皎皎愣住了,一脸吃了苍蝇似的表情,结结巴巴的道:“呃……儿臣,儿臣抄好了……不过,不过那天打瞌睡,不小心撞翻了烛台,然后烧了!对,烧掉了!没了!” “……”阚玉兰没吭声,不过瞧着景皎皎的表情,倒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是这个孩子傻呢,还是这个孩子把她当傻子? 阚玉兰也不再过问,毕竟她早料到了景皎皎抄不完,这几天都不敢来青玉院了,就怕她提起道德经一事。 阚玉兰一手盘着玉珠,心平气和的问景皎皎:“你方才说沈琳琅怎么了?” 景皎皎一听,道德经的事儿算是过去了,又悻悻然道:“沈琳琅那个女人和青梅竹马藕断丝连!说什么回娘家,其实根本是和青梅竹马私会!” 阚玉兰脸色沉了下去,不悦道:“你说这种话,可是有证据?” 景皎皎连忙点头:“有,国公府的千金说亲眼看见了,沈琳琅和靳江夜在街上拉拉扯扯,母妃认识靳江夜吗?就是镇北将军的儿子,也是鹰曜少将军。” 阚玉兰有些沉默,国公府的千金便是欧阳曦儿,可不就是从前对承之有意思的那位千金。 阚玉兰当年也打量过欧阳曦儿这个小姑娘,出身不错,琴棋书画也精通,就是…… 到底是个小姑娘,心眼多。 这样的小姑娘进了家门,这王府,休想安生。 不过,沈琳琅进了承王府的门,也闹得王府鸡飞狗跳,不过和欧阳曦儿比起来,还是好许多,沈琳琅大大咧咧,性子鲁莽,没那么多心眼。 阚玉兰当年在先帝的后宫,也是看多了那些尔虞我诈,知道欧阳曦儿这样的小姑娘,最是不好招惹。 “母妃,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相信吗?先前沈琳琅要和离书一事就很奇怪,我还怀疑她就是想找其他男人了,你看看,现在一切窜连起来,可不就是那么回事。”景皎皎阴阳怪气的嘀咕。 “知道了,这件事,哀家和你兄长谈谈。”阚玉兰揉揉额侧,这里一阵阵的抽疼,她平日里也不管王府的事,这头疼都是旧疾了,经不起烦扰。 自从沈琳琅进了王府的门,她这头疼是频频发作,惹人心烦。 景皎皎自告奋勇:“我和母妃一起去,我要告发沈琳琅偷人!这个女人,性子刁蛮鲁莽,总是惹事生非,今儿个我就要好好把她数落一顿,哼,她若是和兄长和离,我肯定同意,但是还没和兄长和离,就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岂有此理。” 阚玉兰不悦的扫了眼景皎皎:“你不许去,哀家要和你兄长好好谈谈。” “啊?让我跟着去吧……”景皎皎撒娇耍赖。 阚玉兰凝色道:“别吵,再吵,哀家就让你把要抄的道德经拿来。” 景皎皎吓得连忙松开阚玉兰的手,然后乖乖站在边上,恭送阚玉兰离开青玉院,吓死她了,看来母妃没相信那个火烧的借口啊?听起来不是挺可信的嘛…… 阚玉兰到前厅等景承之回来,下人泡了杯茶,她就坐在前厅,一边盘手中的玉珠,一边等着。 天色渐黑,夕阳西下,景承之这才归来。 管家禀报:“王爷,太妃正在前厅等您,似有要事相说。” 景承之默了默,便朝前厅走去,阚玉兰平时什么事情不会找他,上次到书房和他谈话,还是为了沈琳琅的事。 景承之到了前厅,便看见闭目养神的阚玉兰,景承之喊了声“母妃”,阚玉兰便缓缓睁开眼睛,示意景承之在自己身边的太师椅坐下。 阚玉兰脸色瞧着有些疲倦,她沉着脸道:“沈琳琅可有说,何时回来?” 景承之听见沈琳琅的名字,顿觉奇怪,阚玉兰平时根本不关心沈琳琅,今天怎么开始关心沈琳琅什么时候从娘家回来了。 景承之回想之前管家说的话,淡然道:“不曾说。” 沈琳琅离开之时,他根本不清楚,是管家通传了一声,他才知道沈琳琅回了娘家。 阚玉兰凝色道:“你现在派人去沈府,让她赶紧回来,她现在想与你和离,多半外面有了其他男人,今日皎皎在外头听说了一事,沈琳琅和镇北将军的儿子在街上拉拉扯扯,藕断丝连,若是沈琳琅与你和离了,她要和谁拉拉扯扯,随意,但她现在还是承王妃,王府丢不起这个人。” 景承之听着,脸色也沉了下去:“母妃,你说镇北将军的儿子?他的年纪倒是与沈琳琅相近,从前,两人也走得近……” 说到这里,景承之就想起在军营看见沈琳琅和靳江夜骑马去玩的场景。 记忆中,沈琳琅笑的倒是开心。 而他从未见过沈琳琅那般笑,在他面前,沈琳琅要么满脸通红,要么是支支吾吾,甚至是一脸怨恨,而不久之前,提和离书之时,沈琳琅脸上的表情,透着悲凉。 从前那个羞涩又情窦初开的少女,似乎长大了。 她再也不能轻易的笑出来。 阚玉兰冷声道:“就是他,若是其他人,就当是有人说闲话,毕竟沈琳琅只跟过你,怎么可能对其他男人感兴趣,但是镇北将军的儿子,哀家见过,倒是生得英气,年纪又和沈琳琅相似,两人勾搭上了,倒也不奇怪。” “呵,她敢?”景承之冷嗤,当初要死要活,非要嫁给他,现在进了承王府的府,就想着其他男人了?还是个年纪比他小的男人。 阚玉兰看了看景承之阴沉的脸色,叹了口气:“承之,不是哀家说你,你娶了沈琳琅,又不碰她,她说到底是个女人,独守空闺,会寂寞的,若是少将军那样的男人还对她念念不忘,沈琳琅被迷了心眼,再正常不过了。” 第29章 贴身侍女 景承之一阵沉默,阚玉兰也不知道这个儿子在想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儿子娶沈琳琅,不过是为了满足大将军的遗愿。 阚玉兰劝景承之:“那丫头当初闹得那般厉害,非你不嫁,现在爱上了其他男人,确实儿戏了些,也当承王府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吗?哀家也气啊,但是啊,承之,你总不能一直和那丫头耗下去吧?哀家也想抱孙子了,哀家这一年头疼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琳琅那丫头气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好活,你就当做是为哀家想想,让沈琳琅那丫头出去,随她想找哪个男人就找男人……” 说到这里,阚玉兰想起已故的大将军,又改口道:“当然了,沈琳琅始终是大将军的女儿,休了她,有些对不起故去的大将军,但现在沈琳琅爱上了其他人,你与她和离,那是成全她,算不得辜负了为国捐躯的大将军。” 景承之听着阚玉兰一口一个沈琳琅爱上了其他男人,脸色是越发的深沉。 不知为何,那句话听着就是碍眼。 景承之负手而立,背对着阚玉兰,阴沉道:“母妃,别说了,这件事,等我问过沈琳琅再说,今天我就让人去沈府问问,她准备何时回来。” 阚玉兰听着景承之的话,似乎不打算立即和离,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也知道景承之的脾气,而且她因为这事儿,脑袋突突跳疼,也已经忍受不住了,再说下去,她多半会觉得头疼欲裂,实在难受。 “行吧,你好好问问,让她赶紧来回来。”阚玉兰烦躁的摆了摆手,随后离开了前厅。 翠微连忙去搀扶阚玉兰,瞧着阚玉兰一脸阴郁,多半是旧疾发作了。 翠微在心中叹了声。 王妃和王爷本就不相配,嫁进来王府一年,没少闹得鸡飞狗跳,还惹得太妃的旧疾越发严重,若是两人还在一起,多半没什么好下场…… 前厅,景承之望向门外守着的一个侍女:“柳笙,进来。” 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子走入前厅,朝景承之福了福身:“王爷,可是有事吩咐柳笙。” 女子穿着一条裙摆绣有竹枝的长裙,柳眉杏目,瞧着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腰杆笔直,瞧着也是个练家子。 这是平时跟着景承之的侍女,莫柳笙,从前曾经在军营里待过,后来伤了腿,不能上战场,便被留在了承王府,算算时间,已经在承王府待了好几年了,其他下人看见她,还得尊敬着。 景承之脸色阴沉的吩咐莫柳笙:“你去沈府问问王妃,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告诉她,若是现在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 莫柳笙福身领命:“是,奴婢现在就去沈府一趟。” 莫柳笙离开前厅之时,悄悄打量了一下景承之的脸色,看见景承之脸色阴郁,总觉得沈琳琅那种女人,根本不配让王爷如此烦扰。 莫柳笙自然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便是那位王妃落水,听说高烧不断,险些没了小命,但谁也不信那是真的,就连王爷也不信,所以在沈琳琅奄奄一息之时,甚至没去探望过。 王爷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儿,为何老天爷没有好好眷顾他,竟是让人逼着娶了个刁蛮女。 莫柳笙冷笑,沈琳琅最好别回来了,别耽搁了王爷。 沈府,朱红大门缓缓打开。 下人看见门口站着的一个秀丽女子,连忙询问是何人。 莫柳笙笑笑:“我是承王府的人,今天过来,是王爷吩咐的,有事需要禀报王妃。” 下人一听,连忙将莫柳笙给迎了进去,就连叶静瑛和沈舒雅都匆匆忙忙过来迎接,吩咐下人上茶,好生招待着。 前厅,叶静瑛坐在椅子上,不着痕迹的将对面坐着的莫柳笙打量了一遍。 不愧是承王府的人,就是个侍女,气势也和寻常侍女不一样。 叶静瑛有些唏嘘。 之前还以为沈琳琅是失去了承王的宠爱,所以狼狈的回到娘家居住。 可现在,王爷甚至派来侍女找沈琳琅,看来事情不是她们想的那样,王爷还是关心沈琳琅的,想到这里,叶静瑛反而松了口气,看来不用和沈琳琅抢沈府了。 叶静瑛早早就让下人去请沈琳琅过来,不过几人在客厅等了又等,沈琳琅才姗姗来迟。 沈琳琅扫了眼客厅出现的那个秀丽女子。 一身侍女的打扮,长相秀丽,柳眉杏目,瞧着也是个漂亮的姑娘。 沈琳琅认识这个侍女,就是经常跟在景承之身边的那个侍女莫柳笙,沈琳琅很快就明白了,这个王府来的人,是景承之吩咐的。 “琅儿,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这是王爷派来的人,让人等多久了。”叶静瑛唏嘘的说道。 沈琳琅没说话,她就是故意的,王府来的人,能有什么好事。 莫柳笙从椅子起身,朝沈琳琅福了福身:“奴婢柳笙见过王妃,奴婢这次过来,其实是王爷让奴婢带话过来。” 沈琳琅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淡然问莫柳笙:“你直说便是。” 莫柳笙低眉顺目道:“是,王爷让奴婢传话,询问王妃准备什么时候回王府。” 沈琳琅思忖了会儿,说道:“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等我在这里多休养一阵子,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你便将我的话传给王爷。” “是,奴婢定会将王妃的意思传达给王爷,不过……”莫柳笙故作为难道:“王爷还让奴婢带了一句话,希望王妃能饶恕奴婢,让奴婢得以通传。” 沈琳琅听着莫柳笙的意思,这话怕不是什么难听的话。 一旁,对面坐着的叶静瑛和沈舒雅面面相觑,承王这是让下人带的什么话?怎么还要先绕过她,才能说? 沈琳琅看着莫柳笙,漠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是很想听。” 莫柳笙愣了下。 这,这个女人竟然不听王爷让她通传的话? 莫柳笙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琳琅,从前就觉得沈琳琅配不上王爷,这个女人现在怎么敢如此以下犯上,当王爷是什么人…… 第30章 胆子肥了 客厅里的叶静瑛和沈舒雅都愣了,沈琳琅怕不是脑子有包吧?那可是承王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怎么敢拒绝王爷让别人通传的话?这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吧…… 叶静瑛看莫柳笙脸色有些难看,连忙提醒沈琳琅:“琅儿,那是王爷的话,你自然得听的,不说那是王爷,还是你的丈夫,就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不能这般胡搅蛮缠啊。” 沈舒雅也帮腔道:“是啊……姐姐,王爷可是你的相公,可不能这样,既然王爷让人过来寻你,自然是关心你,有什么气也该消了……” 沈舒雅以前还想着看热闹,沈琳琅被休了那是活该。 但现在,沈舒雅可不希望沈琳琅被休。 毕竟沈琳琅一旦失去了王妃之位,只能回到沈府,原本沈府是她和娘亲的府邸,沈琳琅一回来,她和娘亲的地位都会下降,变成别人口中所谓的大将军续弦。 沈琳琅听着这对母女的话,是不为所动,她早就希望和离,如果因此惹恼了景承之,更好。 莫柳笙见此,尴尬道:“王妃,王爷让奴婢通传的话,若是未能传给您,怕是会责罚奴婢……” 听到这里,沈琳琅才勉为其难的让莫柳笙继续说。 “那你说吧。” 莫柳笙轻声道:“王妃,王爷说,若是现在不回去,以后就别回去了。” “……”沈琳琅沉默的坐着,果然不是什么好话,难怪莫柳笙担心自己惩罚她,想到景承之说这句话的表情,沈琳琅还挺难受的,心口微揪。 叶静瑛诧异道:“琅儿,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否则王爷真生气了,对你们感情不好。” 沈舒雅脸色复杂的道:“姐姐,王爷的话听着似乎是想你了,还是回去吧。” 沈舒雅说完,心里就酸溜溜的。 承王这句话怕不是想沈琳琅了,竟然还关心沈琳琅什么时候才回王府。 沈舒雅想到自己暗恋的少年将军,还有承王那个英明神武的男子,都喜欢沈琳琅,心里就一股吃味,凭什么……沈琳琅到底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的爱…… 当初沈琳琅眼巴巴的跟着承王,过了这么久,承王竟是对沈琳琅产生了感情吗? 那如果她,死缠着靳江夜…… 会得到一样的回报吗? 不过,沈舒雅想到在街上看到的一幕,靳江夜分明对沈琳琅余情未消,就是到了沈府也只是寻人,甚至没多看她一眼就走了。 对于一个眼里没自己的男人,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沈琳琅摇了摇头,这句话在外人听来,或许会以为景承之很想她回去,可只有她才知道,景承之根本不想看见她。 沈琳琅苦涩的笑笑,扫视客厅一圈:“柳笙,你回去告诉王爷,我在沈府住的挺好的,这里是我娘家,过得十分温馨,暂时没有回去的想法。” 叶静瑛和沈舒雅听到这里都顿了下,什么过得十分温馨,她们怎么不知道啊? 从沈琳琅回沈府开始,她们就巴不得让沈琳琅赶紧走。 何来温馨之说? 叶静瑛尴尬道:“琅儿,话不能这么说,娘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救回来,可现在,王爷寻你回去,便是想你了,你现在也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但你也不能离开这么久,否则感情变了……或者是淡了……” 沈舒雅紧张道:“姐姐,娘亲说的没错,这事儿可不是儿戏啊,你好不容易才进了王府的门,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让王爷不高兴。” 沈琳琅听着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听着心烦,怎么都是让她去配合景承之,没有景承之配合她的意思呢? 她就是想待在沈府,虽然之前也有人对自己下药了,但比王府好的一点就是,在这里可以调查下药的人,也可以反过来教训对方,但在王府,她很难查到是谁下的毒,甚至也不好怀疑到一些人的头上…… 沈琳琅现在身子还没调理好,不想贸然回到王府,她冷声道:“柳笙,你回去复命吧,我现在暂时不想回去。” 叶柳笙见此情此景,不再说多说什么:“是,奴婢告退。” “等等,先别走!”叶静瑛连忙把人喊住。 不过莫柳笙仿佛没听见似的,踏过了门槛,继续往前走去。 莫柳笙一脸冷漠的离开沈府,回去复命,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莫柳笙忍不住轻笑了几声,沈琳琅这个女人该不会以为这么做能刺激王爷吧?分明只会让王爷更厌恶罢了。 莫柳笙刚听说沈琳琅不愿意回去,还有些吓到了,毕竟王爷的话已经算是威胁了,沈琳琅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拒绝回府。 现在想来,沈琳琅怎么可能舍得王爷,又怎么可能舍得王妃的地位。 所以,多半是耍心机罢了。 就像是当初谎称落水高烧,昏迷不醒一样,为的就是让王爷去关心她。 莫柳笙觉得沈琳琅不回王府挺好的,王爷能好好看清这个女人,那些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千金小姐才适合王爷,而不是沈琳琅这个掉吗美女子。 莫柳笙回了承王府,询问下人王爷的所在,随后得知在书房,便过去复命。 莫柳笙敲了敲门,轻声道:“王爷,是奴婢。” “进来。” 书房里传出男人冷漠的声音。 莫柳笙轻轻的将门打开关上,免得打扰书房内处理公务的景承之。 莫柳笙走到内阁的书桌前,福了福身,禀报道:“王爷,奴婢方才去过沈府了,也见到了王妃,不过……王妃说不打算回来……” 景承之拿着紫毫笔的手一顿,阴沉抬眸:“什么意思?” 莫柳笙继续禀报道:“王妃说她在沈府住的挺好的,说是……等她休息好了,再回来……” 景承之攥紧了手中的紫毫笔,青筋微突,啪一声,不过短短一瞬间,紫毫笔竟然是被捏成了两截,黝黑的墨水从笔尖落下,打湿了桌子上的白纸。 “她当真是胆子肥了,竟是不听本王的话。”景承之将紫毫笔扔到一旁,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骨节分明的指尖,看来沈琳琅当真想要那封和离书,方便和从前的青梅竹马藕断丝连,现在不愿意回王府,可是连他的面都不想见。 第31章 做戏 不过,沈琳琅并非轻易就会见异思迁的人,否则也不会对他死缠烂打那么久,更何况当初要和离书时,沈琳琅分明眼眶含泪,透着不舍。 想到这里,景承之沉色问莫柳笙:“你方才去沈府,王妃的脸色看起来如何?” 莫柳笙看了看景承之的脸色,想了想,回答道:“回王爷,柳笙去沈府之时,王妃……看起来并不开心,奴婢看,王妃还是想回来的,只是……王妃想等的人,怕不是奴婢,而是王爷……若是王爷去迎接王妃,王妃定会开开心心的回来吧……” 景承之冷笑了声,沈琳琅这么大的派头,竟然想让他一个王爷过去迎接?这待遇,普天之下,可是只有皇上才能享受。 景承之听到这里,心中算是有谱了,看来又是沈琳琅的把戏之一。 之前落水装濒死,没等到他去探望,醒来就装死心要和离书,现在又装出一副见异思迁的模样,可是想让他着急? 景承之将手上的墨汁擦拭干净,扔了手帕,冷声吩咐莫柳笙:“你出去吧,王妃那边的事情,你不用再管。” “是,奴婢告退。”莫柳笙福了福身,嘴角勾着一抹笑缓缓离开。 是个人都能看出沈琳琅那个蛮横女子在演戏,若是以为这般就能让王爷下套,可就太小瞧王爷了,王爷去过战场,又上过朝堂,什么尔虞我诈没见过,沈琳琅那点手段,在王爷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府,客厅里坐着几个女人,有老有少,下人小心的奉上茶水,然后退了下去。 其中一个妇人瞧着对面椅子坐着的年轻女子,叹了口气:“琅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告诉姨娘好不好?有什么事情,姨娘可以帮你想一想,你一个人……你又不会耍什么心机,如此胡闹,姨娘怕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啊……” 沈舒雅听着叶静瑛的话,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什么叫沈琳琅不会耍心机,那不就是说她和娘亲会耍心机吗? 不过还好,沈琳琅是大将军之女,没什么心眼,多半想不到这里。 沈舒雅走向沈琳琅,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假装亲昵的握住她的手,劝道:“姐姐,娘亲说得对,与其一个人胡搅蛮缠,不如告诉娘亲吧,娘亲肯定能帮你,我和娘亲都很关心姐姐,担心姐姐和王爷的感情生变,这也是死去的爹爹不想看到的啊。” 沈琳琅瞥了眼沈舒雅握住自己的手,不得不说,沈舒雅的手握起来还真是舒服啊,又白又嫩,就是所谓一双柔荑。 反观沈琳琅,双手的手心有些粗糙,还有些硬茧,虽然看着不明显,但是摸得出来。 沈舒雅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而沈琳琅,到底是练家子的。 沈舒雅的手握着舒服归舒服,就是摸起来,令沈琳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沈琳琅总觉得自己碰到的不是人的皮肤,而是蛇皮,凉凉的还很滑溜。 沈琳琅从沈舒雅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搓了搓,这才把鸡皮疙瘩压下去。 “姨娘,雅雅,我就是想在沈府休息一段时间,你们不用想那么多。”沈琳琅解释道,她知道,叶静瑛和沈舒雅都担心自己取回沈府,所以想让她赶紧离开。 叶静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自然是不相信沈琳琅的说辞,沉色道:“琅儿,你可是不相信姨娘?姨娘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娘亲,但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现在嫁了个人,和王爷分明有所争执,为何不告诉姨娘呢……你就这么嫌弃姨娘,就因为姨娘是续弦,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沈舒雅听到这里,为叶静瑛打抱不平:“姐姐,娘亲从小对你如何,你是清楚的,不能因为娘亲是续弦,姐姐就对娘亲如此无礼啊,我虽是庶出的,但也是将姐姐当成亲生姐姐的,姐姐难道……也嫌弃雅雅吗?” 沈琳琅听着,是一脸懵,她说什么了?怎么就成了嫌弃她们俩了?沈琳琅张了张嘴,想解释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为好。 沈琳琅想了想,正打算开口,突然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琳琅连忙拿出手帕捂住口鼻,免得不小心把喷出去的气溶胶给喷到了叶静瑛和沈舒雅的脸上,若是自己感冒了,还可能传染给她们呢。 沈琳琅吸了吸鼻子,感觉好了许多,这才放开手帕,她也不像是感冒了,除了方才鼻子痒了一下,并无其他难受的感觉。 所以,指不定是背后有人说她坏话…… 沈琳琅看了看叶静瑛和沈舒雅母女,可能就是她们两个在背地里破口大骂呢,也有可能是承王府那边的人,估计为今天的事情大动肝火,骂她不知好歹。 沈琳琅叹了口气:“姨娘,雅雅,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们呢?我若是嫌弃你们,就不会跑回来探望你们了,是不是?而且我和王爷,也没有起争执,若非如此,王爷怎么可能派人过来寻我?所以是你们多虑了。” 沈琳琅和景承之,撑死了就是在谈离婚,算什么吵架呢?沈琳琅这次回来沈府,也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担心在承王府有人想害自己。 不过沈琳琅倒是松了口气,因为想害自己的人,似乎不是景承之。 景承之并不想娶她,两人成亲都是因为大将军的遗言,所以两人成亲一年,景承之若是发现自己实在受不了沈琳琅,想要下毒弄死她,然后再娶,这么推测再正常不过了。 还好,沈琳琅去找景承之谈和离一事之时,景承之没有答应,分明是没有和离的打算。 所以,自然也不可能会对她下毒。 虽然……沈琳琅很想和离就是了,她一个现代人,最清楚拖着对方是没有好结果的,不过是和离而已,在她这个21世纪的人眼里,离婚根本就是小事,就算是离婚了,人还是能好好活着,而且……说不定还会再遇见其他合适的人,两个人能携手一生…… 第32章 查探 沈琳琅爱景承之,无论是那个在古代降生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但在她的脑海,无法想象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景象,他们似乎没有以后。 沈琳琅想到这里,心口就抽疼,有什么办法呢,爱的人不爱自己,总得学会放手。 沈琳琅从椅子起身,苦涩道:“姨娘,雅雅,我感觉屋里有些闷,这几日总是呆在府里,也很少出去,今儿个天气还不错,刚好可以出去走走。” 说完,沈琳琅就从客厅出去了,带着绿媃走出沈府的朱红大门。 叶静瑛和沈舒雅在客厅看着沈琳琅的背影,母女俩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她们一直向沈琳琅卖惨,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结果沈琳琅不为所动,她们母女俩的戏都白演了。 叶静瑛觉得很不对劲,以前沈琳琅可是很吃这一套的,听见她这么说,都会慌慌张张的道歉,然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现在的沈琳琅,竟是如此难以拿捏。 沈舒雅沉默了会儿,尴尬的问叶静瑛:“娘亲,这么说,沈琳琅当真没有和王爷吵架?都是我们想多了吗?” 叶静瑛皱眉道:“别相信沈琳琅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没和王爷吵架,若是没吵架,那个带话来的侍女,怎么说通传那句话?什么若是现在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这句话,都能想象出王爷当时的态度。” 沈舒雅恍然大悟:“对哦,王爷好端端的,肯定不会说这种话,所以肯定是两人吵架了,勒令沈琳琅回去。” “便是如此。”叶静瑛一脸焦灼的道:“沈琳琅从前有什么事都会和娘亲说,还会让娘亲帮忙出主意,但现在,沈琳琅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娘亲,到底在想什么?” 叶静瑛很清楚沈琳琅变了,回来那一日,甚至不敢相认这个看起来苏雅的女子就是沈琳琅,后来看沈琳琅的一举一动,也全然每个过去鲁莽的影子,如今沈琳琅连发生的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她,还赖着沈府不愿意走,怕不是想将沈府收回去。 沈舒雅抿了抿唇:“无论如何,只要别抢走沈府就好,沈琳琅命已经够好了,嫁给了王爷还不知道收敛,承王府那般气派,住在那儿多舒服?可我和娘亲,分明只剩下沈府了……” 沈舒雅想起那日去承王府见太妃,还被太妃给数落了一顿,说她和沈琳琅一样无礼,当时被太妃羞辱了,以至于她一度想不开……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太妃根本不喜欢沈琳琅。 若是沈琳琅在承王府过得不如意,想通了,想要回到沈府当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也不是没可能…… 京城大街,阳光和煦,因在初秋,就算是光线灿烂,亦是十分凉爽。 沈琳琅带着绿媃在街上散步,四处瞧了瞧医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沈琳琅今天正好闲着没事,也不想这么快就回沈府,所以打算好好的视察一下京城里的医馆。 人做生意,无论哪一行都有竞争对手,沈琳琅此前因为失去了21世纪的记忆,所以不曾关心过京城里的医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行情,更不清楚京城里有多少间医馆。 沈琳琅走走停停,花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感觉并不怎么累,倒是绿媃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快趴下了。 绿媃难受的跟着沈琳琅,一副看起来随时会晕倒的模样。 “主子……您走了这么久,到底,到底是想找什么呢……若是告诉奴婢,奴婢或许知道……奴婢当真走不动了,呜呜呜……” 沈琳琅回头看了看绿媃那微白的小脸,这才发现绿媃已经累垮了,沈琳琅是那种一做起事情来就会忘掉周边的人,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也快撑不住了,脚又酸又累,而且人也有些犯晕。 沈琳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病人呢,之前余毒未消,还在吃药,这阵子也要好生养着。 沈琳琅拉着绿媃到路边休息,两人躲在阴影下。 方才走了一圈,沈琳琅也看见了几间医馆,客人不算多,不过也有些人会去看病,而且和她盘下来的那件医馆相比,竟是看起来敞亮多了。 沈琳琅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冲动了点儿,怎么会盘下那间阴森森的医馆。 希望到时候收拾一下,还能好好做生意。 “主子,等会儿还要继续逛下去吗?要不回沈府吧?您身体还未痊愈,继续走下去,就怕身子受不住了……”绿媃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生怕沈琳琅生气。 沈琳琅沉思了会儿,一口吃不成胖子,以今天的状况来看,定是没办法将京城的所有医馆都查探一遍了。 沈琳琅现在身子弱,也不想拿命去拼,图啥呢?做生意就是为了得到经济的自由,可不是拿命去换。 沈琳琅准备回去,突然有个老人家从路边一闪而过。 那个老人家身子硬朗,虽然头发已经半白了,一身长袍,看起来还挺斯文的,老人家身后带着一个拿药箱的药童,一老一少走了过去,老人家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路边乘凉的沈琳琅。 “王妃?您怎么在这儿?”老人家诧异的问沈琳琅,随后折了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沈琳琅有些疲惫的脸色。 沈琳琅看到这个老人家也是有些诧异,因为这个老人家不是其他人,正是冯鸿永。 这个老人家,也算是她以后开医馆最强劲的敌人。 冯鸿永医术了得,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经验丰富,能治疗许多疑难杂症,甚至皇公贵族都会请冯鸿永去诊脉断病,煞是出名。 沈琳琅虚弱的笑笑:“我今儿个无事,就打算出来散散步。” 冯鸿永看了看沈琳琅的脸色,又看了看绿媃疲惫的脸色,这两人哪像是出来散步的,更像是赶路赶到一半快累死的异乡人。 冯鸿永皱眉道:“王妃,老夫不是让你好好修养一阵子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唉,若是九泉之下的大将军知道,也放心不下来啊,老夫的医馆就在前面,您还是过来好好休息会儿吧,免得在路上受不住晒,晕了过去。” 第33章 补血养颜茶 “也好,那就劳烦冯老先生了。”沈琳琅颔首道,她现在确实有点儿犯晕,就怕还没走回去,就在半路上晕倒了。 沈琳琅又看了看身边的绿媃,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绿媃看见沈琳琅在看自己,连忙挺直腰板,装出一副自己没事的样子。 沈琳琅无奈笑笑,失策失策,真是高估了她们主仆俩的体力,还好半路遇上了冯鸿永,还愿意帮一把,亏她还把冯鸿永当成竞争对手,想到这里都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边请。”冯鸿永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前面带路。 沈琳琅跟了上去。 冯氏医馆果然如冯鸿永所说,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沈琳琅感觉不过走了两百米的路,就到了医馆的门口,远远看见,还以为这是一间高档的酒楼或者茶楼,因为整个医馆的店铺看起来颇为气派。 和沈琳琅刚才一路上看见的小医馆完全不一样,虽然装潢并非豪华那种,但显得庄严高档,进了医馆,能看见里面整理得井井有条,店铺也修缮得有如新铺子,看得出店铺主人很是爱护这间医馆。 沈琳琅看见如此敞亮高档的冯氏医馆,就想到了自己盘下的那间小小妙手堂,没有对比既没有伤害,之前觉得妙手堂还能看,现在……当真觉得那间医馆就该收拾收拾关门…… 医馆里此时有几个病人正在看病,看见冯鸿永回来,立即起身迎上去,结果刚起身,就被面前的大夫给拽了回去,让他坐好,老实点。 进了冯氏医馆的病人,哪个不想找冯鸿永看病,但一点小病,医馆里普通的大夫就能处理了,找冯鸿永,那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冯鸿永领着沈琳琅进了医馆的内阁,然后让沈琳琅坐着,自己去煮了壶补血养颜茶过来。 “这是补血养颜的,王妃你喝点,在这里休息一下。” 冯鸿永给沈琳琅倒上一碗,放上汤勺,一股香甜的气味在室内弥漫。 沈琳琅看了看碗里的补血养颜茶,里面加了红枣桂圆,还有当归之类的药材,闻起来有股甜味,很是润口,而且红枣桂圆含糖量高,吃了刚好可以弥补今天造成的的低血糖。 沈琳琅看冯鸿永煮的补血养颜茶还有多的,便又要了一碗:“冯老先生,可否再倒一碗?我的侍女今日跟着我在外头走了一天,也是累得够呛,我看她脸色也不太好,若是能喝上一碗,我也能安心不少。” 冯鸿永点头道:“自然可以,老夫煮的多了些,放着也是浪费,既然王妃心疼侍女,这剩下的补血养颜汤,便给这位小侍女喝吧。” 冯鸿永让药童去取了个碗过来,将剩下的补血养颜茶到给绿媃。 绿媃接过一碗补血养颜茶,嗅了嗅,随后眼前一亮,感激道:“谢谢主子恩赐,也谢谢冯大夫如此关心主子,这碗补血养颜茶,闻着真香。” 冯鸿永笑着点了点头,这小侍女还真是讨人喜欢,他又瞧了瞧沈琳琅和绿媃两人,两人虽为主仆,但沈琳琅没什么架子,而且身子不舒服了,还能想到这个小侍女,也算是主仆情深。 冯鸿永捋了捋有些发白的长须,陷入一番思忖,之前在王府见到沈琳琅,就觉得这位沈大将军的女儿长大了,竟是知进退,不胡闹了,若是大将军九泉之下得知,也会十分欣慰吧,可惜……大将军所托非人,让沈琳琅嫁进了承王府,现在还被人下毒…… 冯鸿永多少有些心疼这个大将军之女,大将军可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对云庆国所有人有恩,他却对此无能为力。 毕竟,在承王府能对沈琳琅下毒的,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他一个平民百姓,别说帮沈琳琅了,就是刚冒出一个脑袋,暗地里下毒的人也会立即杀了他灭口。 刚煮好的补血养颜茶烫嘴,等放凉了才能喝,冯鸿永趁着现在没事,便旁敲侧击的问沈琳琅身体的情况,有侍女在这儿,他也不方便直接说中毒二字。 好在沈琳琅都听得懂,而且用隐晦的话去告诉冯鸿永,现在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正在恢复。 冯鸿永放心的点了点头,沈琳琅也是命大。 那种毒物令沈琳琅心律不齐,气血两亏,不是谁都能如此幸运的活下来,但凡沈琳琅多喝一点药汤,就会一命呜呼。 那几日昏迷不醒,药汤并未摄入太多,这才勉强的活了下来啊。 绿媃在边上端着一碗补血养颜茶扇风,一边听冯鸿永和沈琳琅的话,但是听了半天,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绿媃将手里稍微吹凉的补血养颜茶递给沈琳琅:“主子,这碗补血养颜茶奴婢扇凉了,刚好入口。” 沈琳琅伸手推了回去:“你喝,不用管我,这碗茶待会就凉了。” 绿媃眨眨眼睛,只好自己喝这碗补血茶。 沈琳琅轻触自己那碗补血养颜茶,果然还有些烫手,不过她现在已经没办法适应被人伺候的日子了,透着一股封建压迫的意味,她和绿媃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自然不希望以后绿媃还以一个低下的奴才自称。 沈琳琅摸着那碗补血养颜茶,想到方才在外面看见的人,随意问了句:“冯老先生,方才我在外面看见有个大夫和您长得有七分像,可是您的亲人?” 冯鸿永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老夫的儿子,老夫年纪大了,平日里医馆都交给儿子管理,老夫这个老骨头,也就偶尔出去会诊。” 冯鸿永现在也七八十岁了,要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得罪不起,否则他现在都想退休颐养天年了。 “原来是您的儿子。”沈琳琅点了点头,难怪这间医馆叫冯氏医馆,因为是家族企业,一代遗传一代,不过冯鸿永有了退休的想法,看他年纪确实大了,等他一退休,这间医馆会如何还不清楚呢,毕竟自古以来,一代不如一代是通病。 第34章 爱看她哭 沈琳琅笑笑:“我看冯老您身子骨倒是硬朗。” 冯鸿永轻咳了声:“这是自然,作为大夫,若是自己看起来病恹恹的,怎么让病人放心?老夫为了能多活几年,多陪陪家里的夫人,还有老夫那儿子、孙子,一直好好调理着身子,身子骨硬朗了,日后归隐,才有力气颐养天年啊,否则一把老骨头动都不能动,这归隐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沈琳琅听着还挺有道理,一生忙碌,自然是趁着能动的时候好好过退休生活,否则不能动了,估计牙口也不好了,这日子过着和嚼蜡有何分别。 沈琳琅和冯鸿永说着退休的话题,差点儿想到自己退休的事儿去了,但是她现在还年轻,赶紧打住脑海的念头,否则年纪轻轻就想退休,太堕落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一旦和离成功,多的是需要努力打拼的日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就在沈琳琅和冯鸿永说着的时候,一个少年郎匆匆从外头跑进来。 “祖父,外头来了个急诊,病人情况不太对,爹爹让孙儿过来请您去一趟!”秀气的少年郎着急道。 冯鸿永听了,连忙从椅子起来,想到什么,又吩咐那秀气的少年郎:“子祺,你留在这里招待王妃,不可怠慢,知道吗。” 冯子祺一听,这才注意到边上坐着的白裙女子,连忙点了点头:“孙儿会好好招待王妃,祖父快去吧。” 冯鸿永这才放心的离开内阁。 冯子祺松了口气,抬眸看见沈琳琅,连忙跪下行礼:“子祺见过王妃。” “起来,不必多礼。”沈琳琅示意冯子祺起来,瞅着冯子祺那秀气的少年郎模样,还挺熟悉的,想了想,其实以前见过冯子祺,父亲带她来看病时,遇见过冯子祺几次,冯子祺年纪比她小三、四岁,总是躲在角落里偷看她。 以前沈琳琅还是个刁蛮的千金小姐,找过冯子祺的麻烦,甚至威胁他不准再看,否则挖了他的眼睛。 要说沈琳琅为什么如此激动…… 因为每次来医馆都是看病,什么针灸吃苦药,倒也不是疼,就是看着银针害怕,还有那药丸子苦的眼泪冒出来了,所以每次都是一副眼泪横流还吹鼻涕泡的模样…… 沈琳琅那时候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儿,自然是要面子的,所以对于冯子祺在暗处偷瞧的模样,火冒三丈,从此便看冯子祺不顺眼,总找他麻烦。 这会儿冯子祺也是战战兢兢的,估计是害怕沈琳琅找他麻烦。 绿媃在沈琳琅后面站着,也是一脸唏嘘,这不是冯大夫的孙子吗?怎么好巧不巧碰上了,可别又气着主子了…… 沈琳琅咳了两声,尴尬道:“坐吧,我喝完这碗茶就走了,不用客气。” 冯子祺听了,战战兢兢的坐下。 在他的记忆里,沈琳琅这个刁蛮姐姐,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怎么可能如此轻柔的对他说这种话?肯定是阴谋,准备等他放松警惕,然后整蛊他。 然而沈琳琅拿起那碗补血养颜茶,一口一口的喝着,姿态淡然,显然不将冯子祺放在眼里。 冯子祺愣了下,直勾勾的看着沈琳琅将那碗补血养颜茶给喝完了。 沈琳琅放下碗,里头只剩下一些不能吃的药渣。 “绿媃,我们走吧。”沈琳琅擦擦嘴角,随后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冯子祺:“不用送了,你坐着便是。” 冯子祺一头雾水,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可能沈琳琅下一刻就会翻脸了,他等着等着,结果沈琳琅还真的带着绿媃离开了,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内阁里,傻呆呆的。 冯子祺看着那抹白色的影子远去,最后消失,终于回过神来,噌一下从椅子站起来,真是奇了怪了,这个刁蛮姐姐竟然不欺负自己了?从前习惯了被这个刁蛮姐姐挤兑,他还觉得挺好玩……现在竟是觉得无趣极了…… 冯子祺有些纳闷,他从前总是盯着沈琳琅,是觉得沈琳琅很有趣,因为沈琳琅这个大将军之女,在外头就是小混世魔头,骑马甩鞭子,一脸不可一世,然而到了医馆,却被他祖父用银针扎得鼻涕泡儿都喷出来了,经常哇哇大哭的咒骂祖父该死,所以每次大将军带沈琳琅过来看病疗伤,他都爱躲在暗处里偷看,若是看见沈琳琅哇哇大哭,他便忍俊不禁,也就只有他才知道,沈琳琅其实也是个小屁孩儿。 可现在,沈琳琅竟是不闹腾了,冯子祺挠挠头,这女子是不是嫁人了,都会变得端庄啊?可那是沈琳琅啊,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像是另一个人。 冯子祺摇摇头,若是以后娶妻,定不会让自己娘子变成这模样。 她爱笑便笑,爱闹便闹。 可不要变成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那边不是她了…… 冯氏医馆外头,沈琳琅出来便听见一阵吵杂的声音,是从医馆内的治疗隔间传来的,估计是刚才那个急诊,正在救治。 估计挺麻烦的,沈琳琅带着绿媃直接走了出去,免得打扰他们。 “主子,冯大夫煮的补血养颜汤真不错,喝着身子立即有力气了,不如下次来要个方子,偶尔让奴婢来煮一壶,给您补补身子。”绿媃开心道。 “下次再说吧。”沈琳琅敷衍道,她刚才看了一下那碗补血养颜汤,就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根本不需要冯鸿永给方子,自己就能调配出来,甚至还能再加几味药材,让这个方子的药效更上一层楼。 绿媃点了点头,正兴致勃勃,忽然看见沈琳琅往左边的方向去了,表情瞬间垮了下去:“等等……主子您去哪儿……回沈府的路在另一边……” 沈琳琅回头看了眼绿媃,笑笑:“我们去妙手堂看看吧,我朋友还没接手,看看耿方生把医馆打理得如何。” 绿媃哭丧着一张脸:“要不明天吧主子,今儿个好不容易才恢复些……” 沈琳琅摇摇头,提醒道:“现在回去,怕不是又要被姨娘和雅雅念叨,你也知道我是何种打算,若是被她们知道,肯定又要拉着我劝个不停。” 第35章 吃软饭 绿媃想想也是,叶姨娘和二小姐还不知道主子准备和离,便是如此缠人,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何种地步。 绿媃只好跟着沈琳琅去妙手堂,面上一脸苦瓜相。 沈琳琅这次精明了些,雇了辆马车,绿媃眼前一亮,连忙扶着沈琳琅钻进车厢里。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妙手堂前的街道,沈琳琅下了马车,感觉一点儿也不累,这坐马车和走路就是不一样。 沈琳琅也是没想到京城这么大,从前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也是疏忽了。 妙手堂就在前面几步远的距离。 沈琳琅在路边看着,就发现这间店铺真的阴森森,是个人都不会想去看病,就怕这不是治疗伤病的地方,而是送人上西天的。 之前京城一直在下雨,因为是阴天,所以店铺看起来还好一点,现在阳光出来了,外头阳光灿烂,一片和煦,再看妙手堂里,当真是两眼一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陈设,这间店的采光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沈琳琅算是明白耿方生为什么会经营危机了,这地方,不做改变,换谁都得亏钱。 绿媃看了看阴森的妙手堂,唏嘘的问沈琳琅:“主子……您那位朋友可知道这间医馆?他,他会不会不满意啊……” 绿媃已经在想象了,沈琳琅那位朋友看到这间店铺后,大发雷霆,火冒三丈,决定要和沈琳琅割裂,这找的是什么破地方,简直是坑害人差不多。 沈琳琅点了点头,知道,当然知道,因为那个朋友就是自己啊。 沈琳琅叹了口气,走向妙手堂。 都是自己盘下来的阴森医馆,是好是坏,都只能接受了。 沈琳琅寻思进去看看最近的情况如何,不过刚到了门口,就听见店铺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有砸东西的,有骂人的。 沈琳琅正觉得奇怪,就看见耿方生抱着脑袋跑了出来。 耿方生跑得极快,像是逃命似的,当他窜出门口看见沈琳琅,吓了一跳,正想说些什么,结果被店铺里一个微胖的女人追了出来,拿着一根擀面杖使劲在耿方生脑袋上敲。 那个微胖女人嘴里气愤的骂道:“不是说好了把医馆收拾了,你怎么还要开?是不是想让我死给你看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沈琳琅看着这一幕,人都傻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微胖的女人,恐怕就是耿方生之前说过的那位夫人,没想到这位夫人当真如此厌恶耿方生开医馆的事,都追到医馆来教训人了。 “主子小心!”绿媃着急的跑到沈琳琅身前挡着,生怕殃及池鱼,那微胖的女人一手擀面杖是使得炉火纯青,耿方生被打得嗷嗷直叫。 耿方生是一脸的窘迫和尴尬,怎么王妃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丢脸死了…… 耿方生为了让自家夫人冷静下来,连忙朝沈琳琅作了个揖:“小民见过王妃!有失远迎!切勿和小民还有夫人一般计较!” 那微胖女人听到这里,才注意到沈琳琅,连忙收回擀面杖藏到身后,然后行礼道:“何小婷见过王妃!” “呃,不必拘礼。”沈琳琅看了看何小婷和耿方生,尴尬道:“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你们是在吵架吗?要不我下次再来,你们继续……” 耿方生连忙摇头,犹如抱住了救命稻草:“王妃何出此言,这里是你花了钱盘下来的医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小民既然收了钱当这里的掌柜,自然是万分欢迎王妃过来,而且这几日小民收拾了一下医馆,王妃进来看看吧!” “……”沈琳琅有些沉默,她算是听出耿方生话里的着急味儿了,其实耿方生就是害怕沈琳琅一走,又要被自己夫人给收拾了。 沈琳琅轻咳了声,尴尬的看看何小婷:“这位夫人,不知现在方便吗?”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何小婷点了点头。 就算是不方便,她也不敢说啊,不说这位王妃是已故大将军的女儿,还是现在的承王妃,可不是他们一般百姓惹得起的人物。 沈琳琅进了医馆,左瞧瞧右瞧瞧,分明和上次过来的时候一样,耿方生还说什么收拾了一番,果然是骗人的话。 耿方生注意到沈琳琅的眼神,连忙拍了拍柜台:“王妃你看,这里是不是很干净,我特意收拾过来。”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沈琳琅无语的说道。 何小婷一巴掌拍在耿方生脑袋上,她也算是看不下去了:“在这里啰嗦什么,还快点去泡茶,王妃特意抽空过来,你连茶水都不给准备一杯是吧。” 耿方生摸摸脑袋,尴尬去内室泡茶,这走的是一步三回头,就怕何小婷说些不该说的话。 医馆内只剩下沈琳琅和耿方生的这位夫人。 绿媃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何小婷,身形微胖,已入中年,不过五官看起来挺颇有福气,而起头发黝黑,瞧着倒是十分顺眼。 若是在外头遇见何小婷,定以为是个性格温和的大姐,谁能想到何小婷还能拿着擀面杖打自己的丈夫,还打得丈夫不敢怒不敢言。 沈琳琅思忖了会儿,问何小婷:“耿夫人可是不喜欢老耿开医馆?” 何小婷将擀面杖往柜台上一放,叹了口气:“也不是不喜欢相公他开医馆,当初我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是个大夫,而且性子好,可成亲后,我才知道相公这间医馆根本不挣钱,而且这几年一直在亏钱,我还得去外头的街上卖面条补贴店租,人人都笑话我,这不是找了个相公,是找了个吃软饭的赔钱货。” 沈琳琅听着,人都愣了,绿媃也是惊呆了,这还有人娶了妻子,让妻子去外面辛苦挣钱补贴自己店租的?这不是祸害人吗? 绿媃突然理解这位夫人为何那般生气了,换做她,也想拿擀面杖把耿方生揍一顿。 何小婷忧愁道:“其实我不介意帮相公,但这间医馆就是个无底洞,我也累了,好不容易说服了相公把医馆收拾了,和我一起去卖面条,结果……” 第36章 下流之事 说着,何小婷看了看沈琳琅,不敢继续往下说了,谁能想到这间破医馆会被承王妃看上,还给了不少钱,让耿方生帮忙看一段时间的店铺。 沈琳琅也是没想到这间店还有这么多原委,要是早知道,她就不盘这间医馆了。 这间医馆本身店铺采光就是个问题,现在还没办法亲力亲为。 沈琳琅现在没时间管理一间医馆,她得休养身体,还得处理和离的事情,也不知道彻底恢复自由身之时,是多久之后了。 但耿方生的娘子都找上门来了,总得给个交代。 沈琳琅想了想,对何小婷说道:“耿夫人,如果老耿现在和你去卖面条,也不见得能挣多少钱,你看最近天气凉了,等到冬季,京城就会下雪,你们还怎么摆摊?只能在家赋闲等春天,那还不如先让老耿个留在医馆当掌柜,我也会给他工钱的。” 何小婷听了,陷入思考之中,其实沈琳琅说的没错,京城每年深冬都会下大雪,到时候根本做不了生意,若是让耿方生离开医馆,最后两夫妻双双失业,当真是喝西北风了。 何小婷扫视一圈这间阴森森的医馆,奇怪道:“王妃,小民想问问您……您怎么会盘这间医馆?该不会是老耿骗你这间医馆生意很好?否则这破地方,根本没几个人过来。” 沈琳琅笑笑,就连何小婷都知道这间店铺的生意好不起来,真是一步坏棋。 不过越难的棋局,越是有挑战性。 沈琳琅摇头道:“老耿并没有说这种话糊弄我,是我自行决定盘下这间医馆。” 何小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是王妃的决定,肯定有王妃的考量,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老冯最清楚这里,有什么都可以问他。” “好。”沈琳琅颔首,看何小婷态度缓和,看来是答应了。 不久之后,耿方生准备了几杯茶过来,看何小婷态度缓和,是松了口气,其实他不怎么想去卖面条,好歹也是个大夫……竟然跑去煮面条…… 等沈琳琅离开妙手堂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快天黑了。 沈琳琅带着绿媃去了间酒楼吃晚餐,吃完才回沈府,根本没和叶静瑛还有沈舒雅碰见。 之后几天,沈琳琅都在揽霞院吃饭,叶静瑛和沈舒雅终于意识到沈琳琅躲着她们,于是到揽霞院寻她,沈琳琅让人关了屋子的门,谎称自己感染了风扇不舒服,所以不见她们。 这天,绿媃剥着葡萄的皮,然后将晶莹剔透的果实放到玉盘里,让沈琳琅慢慢吃。 沈琳琅懒洋洋的吃着,味道挺甜的。 不过古代的品种没有经过改良,始终不如现代的甜,有股淡淡的酸味。 沈琳琅最近的身子骨好了许多,总不能一直躲在沈府,她也在思考,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承王府,又要用什么办法,让景承之写下和离书。 沈琳琅拿起一块葡萄肉,递到绿媃嘴边:“挺甜的,你尝尝。” 绿媃感动的张嘴吃下,点了点头:“确实很甜,不过这黑珍珠葡萄的价格比其他葡萄贵多了,若是不甜,当真不值这个价。” “最近是不是有桃子?你下次去买点回来,我想吃。”沈琳琅吩咐道。 “是,奴婢明儿个早上就去买。” 主仆俩一人一语,百无聊赖的聊着天,突然有个侍女走了进来,禀报道:“王妃,皎月公主来了,说是请您去前厅一趟。” 沈琳琅听着,被葡萄肉呛了下,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咳,你说,你说皎月公主来沈府了?现在就前厅?” “是的,皎月公主说她找的就是您。”侍女恭敬道。 沈琳琅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簌簌口:“我最近身子不舒服,感染了风寒,为了避免传染给太子妃,就不过去了,我现在要躺下休息,你出去吧,没什么事情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好的,奴婢这就是去前厅通传。”侍女小心翼翼的应道,她偷偷看了看沈琳琅的脸色,分明是红润的。 而且刚才还在悠闲的吃葡萄,现在就说自己不舒服了,谁会相信。 等这个侍女一走,绿媃担心的上前问候沈琳琅:“主子,你说身子不舒服,可是你真的?” “无碍,就是有些困。”沈琳琅朝绿媃眨眨眼睛,绿媃很快就明白了,去准备了清水给沈琳琅擦拭沾了果汁的双手,顺带擦了擦嘴巴,然后伺候沈琳琅回床上休息。 与其被景皎皎和叶静瑛她们烦着,还不如装睡,沈琳琅还不了解景皎皎吗?没事不会找她,一找她准没好事儿,之前叶静瑛和沈舒雅就想到逮住沈琳琅说承王府的事,现在景皎皎来了,怕不是她们请过来的。 景皎皎好歹是个公主,身份尊贵,不好对付,这丫头和从前的她不遑多样,甚至比从前的自己还要蛮横。 沈琳琅以前是刁蛮任性,可景皎皎,那是自持身份尊贵,蛮横无礼,谁敢忤逆她。 所以在承王府,沈琳琅和景皎皎是水火不相容。 沈琳琅在床上躺着,顺便拿了本书看,不过躺着很容易就产生了困意,半梦半醒间听见外头传来吵杂的声音。 沈琳琅撑起半个身子仔细听了听,依稀听见绿媃着急的声音传来:“公主殿下,二小姐,王妃身体不适正在休息,不方便见客……” 随即又传来一个少女尖利的声音:“身体不适?这都多久了?还身体不适!本公主看她以前壮的和头牛似的,现在就成水做的了?你猜本公主信不信!快滚开,不管你们说什么,本公主这次都要将人带回去,休想留在沈府做那下流之事!” 沈琳琅皱眉,什么叫下流之事?她不过是在沈府休养,怎么就成了下流之事…… 在沈琳琅觉得奇怪的时候,屋子的门被啪一声踢开了,沈琳琅只好起身,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外衣披上,然后出去见景皎皎。 “公主,我在休息,你这般蛮横无理的闯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琳琅一脸冷淡的问景皎皎,言语之间带着一丝肃然。 第37章 脱臼 景皎皎站在屋内扫视了一圈,随后望向沈琳琅,神情睥睨。 “本公主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不回王府?可是在外面有什么留恋的东西,以至于你不舍得离开?别以为你在外面做些什么苟且事儿没人知道,本公主可是有眼线的,哼。”景皎皎冷哼,人往桌子旁一坐,手放在桌上,看起来一副傲然的模样。 景皎皎身后跟着沈舒雅和叶静瑛,这会儿听见景皎皎的话,是面面相觑。 刚好,沈琳琅也看了她们几眼。 沈舒雅和叶静瑛尴尬极了,有口难言,和景皎皎告密的人可不是她们,但景皎皎在这里放话,她们又刚好跟着,也没办法解释啊。 沈琳琅冷然问景皎皎:“你说苟且的事,是何人与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景皎皎好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说不知道?放屁,你和谁幽会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现在问本公主是谁说的,可是想找那人算账?本公主偏不告诉你,休想捂别人的嘴。” “……”沈琳琅没法子和景皎皎沟通,又看了看沈舒雅和叶静瑛,两人做贼心虚的摇摇头,生怕沈琳琅怀疑到她们头上。 叶静瑛帮腔道:“琅儿,公主过来也是想让你回承王府,你一个承王妃,总不能一直待在娘家啊,传出去了不好听。” “传出去了不好听?所以就有人编排我和他人行苟且之事?”沈琳琅冷嗤。 沈舒雅解释道:“姐姐,你也知道人言可畏,我们知道你不过是回娘家探望一番,可外头的人不清楚啊,他们只会觉得承王妃一直不回去,肯定事出有因。” 沈琳琅不屑道:“清者自清,我想留在沈府就沈府,想回承王府就回承王府,公主,我现在还没有回承王府的打算,你请回去吧。” 景皎皎听了,脸色骤变,没好气的站起来,怒视沈琳琅。 “沈琳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王兄的人,你怎么敢勾搭其他男人,还不愿意回去,说实话,这事儿闹大了,整个云庆国都会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丢你父亲的人!”景皎皎气愤的骂道。 沈琳琅的脸色沉了下去,警告景皎皎:“公主,你怎么说我无所谓,但是你别侮辱我父亲。” “你要是真在乎老将军的名声,现在就该和本公主乖乖回去。” 景皎皎说着,就去拽沈琳琅。 这传言甚嚣尘上,总不能继续任由沈琳琅胡闹下去,王兄不在乎,可她在乎啊,她现在都快成那些名门千金的笑话了。 有个野蛮的将军之女当她的嫂子,现在还红杏出墙,真是丢死人了。 沈琳琅自然是不乐意的,当即反手抓住景皎皎,将她摁在桌子上,想到方才那些难听的话,沈琳琅手下一个使劲,景皎皎的手便没了知觉。 景皎皎痛得大叫:“松开!松开!你怎么敢对本公主无礼!沈琳琅,你这个贱人!” 沈琳琅听着,手下加重了力道:“公主,我好歹是你的王嫂,从前你喊我名字也就算了,现在跑到这里来撒野,还一口一个名字,王府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景皎皎气愤道:“我才不要喊你王嫂呢!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老将军的遗言,你能嫁给王兄吗?更何况你现在偷人,你不配!” 两人吵着,叶静瑛和沈舒雅是大惊失色,沈琳琅真是不要命了,怎么能对公主动粗…… “琅儿,快放开公主,这,这万万使不得啊……”叶静瑛紧张的去拉沈琳琅的手,好不容易才将沈琳琅给拉开。 这皎月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位太妃娘娘可不会善罢甘休…… 沈舒雅惊慌的将景皎皎从桌子上扶起来,担心道:“公主殿下没事吧?姐姐她性子一直如此,但不是有意伤您的,千万别和她一般计较……” 景皎皎根本没心思听沈舒雅说话,从桌子起来后,就感觉手臂有点儿不对劲,这会儿使不上劲,低头一看,她的右手臂正晃晃悠悠的挂着,像是一条晃动的棍子似的。 “我的手……我的手……好痛啊!沈琳琅你弄断了我的手,你怎么敢……呜呜呜,我要和王兄告状!你太过分了!”景皎皎吓得哇哇大哭,秀丽的脸上,一双眼睛都红了,啪嗒啪嗒落下珠子似的眼泪。 沈琳琅冷漠的看着景皎皎:“没断,只要你乖乖闭上嘴巴,我就给你接回去。” 闻言,景皎皎闭上了嘴巴。 她红着眼睛看沈琳琅,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眼神里透着疑惑,似乎在思考沈琳琅的话有几分真,这个女人凭什么说可以接回去?又不是大夫…… 叶静瑛听到这里也是一头雾水,心惊肉跳的,手都断了还怎么接回去啊?这个只有大夫能治吧?叶静瑛哪敢将景皎皎的伤交给沈琳琅处理,阻止道:“琅儿,你已经伤到了公主的手,别再闹了,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要拿命陪……太妃可不会轻易作数的……” 倒是沈舒雅显得冷静多了,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姐姐,公主的手可是脱臼?而不是断了?” 沈琳琅点了点头,没想到沈舒雅还知道这个。 沈舒雅听到这里,松了口气,便给景皎皎和叶静瑛解释道:“公主,娘亲,这脱臼和手断了不一样,是关节错位了,只要接回去就好,可断了就不一样,是骨头断了,得大夫治疗,还需要休养许久,我从前听说过脱臼,没想到是真的。” “那,那我的手能接回去?”景皎皎吸着鼻子问,脸上都是泪水和鼻涕,看起来有点儿狼狈,还有点儿可怜。 沈琳琅走向景皎皎:“只要你答应我别再吵,我就帮你接回去。” “我……我……好吧……”景皎皎勉为其难的答应,她现在右手使不上,还晃来晃去的,看起来恐怖极了,她虽是不服气的,但也只能妥协。 沈琳琅靠近后,沈舒雅连忙往边上躲,生怕下一个手臂脱臼的人变成自己,方才沈琳琅还怀疑她和娘亲是告密的人,这会儿突然找她们麻烦,也不无可能,毕竟沈琳琅连公主都敢下手,别的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第38章 撒谎 沈琳琅抓起景皎皎无力晃荡的手,景皎皎害怕的警告她:“你现在给我接上去,可不许动别的手脚啊,你要是伤了我,母妃和王兄都不会放过你的!” “闭嘴。”沈琳琅冷声呵斥,随后抬起景皎皎的手臂,咔一声,关节处顺利接上。 景皎皎心惊肉跳的,试着动了动,右手顺利动了起来。 景皎皎再次看沈琳琅,已经和见鬼了一样,满脸的恐惧,这个沈琳琅怎么还能做这种事,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人的胳膊给卸了。 景皎皎害怕的远离沈琳琅,不悦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本公主会告诉王兄,你不愿意回去还伤人,本公主让王兄休了你!” 沈琳琅有些无语,今天明明是景皎皎来找她麻烦,怎么成了她的错了? 景皎皎根本不等沈琳琅说什么,自己说完就跑了,生怕沈琳琅追上去似的,走的飞快。 “公主息怒啊……”叶静瑛听到那句休了你是脸色大变,连忙追了上去,试图让景皎皎改变主意。 沈舒雅看了看沈琳琅,站在原地一脸淡漠,哪里像是从前那副好骗的样子,沈舒雅不敢多待,连忙跟在叶静瑛后面出去了。 若不是那张脸,她真的会怀疑这个女子不是沈琳琅,否则性格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叶静瑛跟着景皎皎走到了沈府门口,一路劝着。 然而景皎皎根本不听她的,甚至将她推开了:“走开,别烦本公主,沈琳琅敢威胁本公主,本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景皎皎上了马车,命令车夫回承王府。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承王府,景皎皎跳下马车,当即去青玉院找阚玉兰。 “母妃,沈琳琅太过分了,她还是不愿意回来,而且还出手伤人,儿臣的手都被她弄断了!”景皎皎气愤的抱怨。 阚玉兰听了,便瞧了瞧景皎皎的双手,只见两只手好端端的,哪里像是断了的样子。 阚玉兰皱眉道:“皎皎,哀家知道你不喜欢沈琳琅,可你说这种谎话,夸大其词,只会令人厌烦不已。” 景皎皎着急道:“母妃,儿臣没有撒谎,是真的。” 阚玉兰沉色道:“若你的手断了,为何现在能动,这伤筋动骨可是要百来天才能痊愈,你要装也动动脑子。” 景皎皎连忙摇头,解释道:“儿臣没有撒谎,是真的,沈琳琅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是让儿臣的手断了,随后又为儿臣接上了……沈家二小姐说叫什么脱,呃,脱旧,对,是脱臼,说是和骨头断了不一样,很快就能接上!” “脱臼?哀家从未听说。”阚玉兰沉色嘀咕,沈琳琅那丫头会拳脚功夫倒是知道,连点穴接骨这种事竟是也会吗? 景皎皎可怜兮兮的抱怨:“母妃,沈琳琅真的太过分了,儿臣是看她不愿意回来,才去找她,她却对儿臣动手,母妃,你可知,儿臣都成了那些官家公子千金的笑话了,他们都在暗地里说,沈琳琅肯定是和鹰曜少将军好上了,儿臣现在看见外头的人,都觉得面上无光……” 阚玉兰盘了盘手里的玉珠,思忖了会儿:“这件事你王兄不上心,沈琳琅又不愿意回来,即便说了,她也不会乖乖承认,这样,你让欧阳家的千金或者沈家二小姐盯着,想让沈琳琅离开王府,最好的办法就是抓奸在床,到时候你王兄也不会继续容忍那个死丫头了。” “抓奸在床?好……不过他们真的会……”景皎皎有些唏嘘,沈琳琅胆子那么大吗?还没和离呢,就迫不及待和其他男人颠鸾倒凤? 不过景皎皎还是悄悄的见了欧阳曦儿还有沈舒雅,嘱咐她们帮忙盯着。 沈舒雅这个时候才知道,皎月公主和太妃对沈琳琅竟是这般不满,想要抓奸在床……若是真的被抓到了沈琳琅红杏出墙,那沈琳琅肯定会被休了,到时候便会回到沈府,与她抢夺沈府的主权,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就怕承王府那边计较起来,沈府连坐,到时候谁都吃不着兜着走…… 沈舒雅送走了景皎皎之后,连忙去提醒沈琳琅:“姐姐,你千万不要犯糊涂啊,你已经嫁给了王爷,若是和其他男人苟且,不是和离就能解决的……” 沈舒雅蹙眉看着沈琳琅,心里头有些怨恨。 沈琳琅都已经嫁人了,怎么靳江夜还对沈琳琅念念不忘?甚至还有人等着将他们抓奸在床…… 沈舒雅看着沈琳琅那张标致的脸蛋,抿了抿唇,从前觉得沈琳琅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过如此,现在呢,竟是觉得沈琳琅美极了,比起从前眉飞色舞的样子,竟是多了几分清冷和恬静,说是画中的神女降世也不为过。 原来沈琳琅是这么漂亮的吗?从前小表情甚多,又咋咋呼呼的,竟是没发现。 沈琳琅听了沈舒雅的话,是哭笑不得:“我和鹰曜少将军根本没关系,从前我和他确实是青梅竹马,但现在,我和他已经许久未曾联系,何来苟且之说?” “当真?”沈舒雅怀疑的问沈琳琅。 “当真。” “……” 沈舒雅沉默了。 沈琳琅分明是在撒谎。 还说什么许久未曾联系,就前几日,分明看见沈琳琅在街上和靳江夜拉拉扯扯,沈琳琅还说许久没联系,骗谁呢。 沈舒雅咬了咬唇,提醒道:“姐姐,妹妹的话就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女人既然嫁了人就该好好守妇道,而且我从前竟是没发现,姐姐你……竟是能够一脸冷静撒谎的人,甚至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姐姐不怕死,但妹妹不想死,也不希望你连累了我和娘亲……” 沈琳琅被说的云里雾气的,不等问个清楚,沈舒雅就脸色难看的走了。 好自为之?什么意思? 沈琳琅皱了皱眉,难不成,上次靳江夜悄悄潜入沈府的事被发现了?所以沈舒雅认为她在撒谎?可她也不算是撒谎,她和靳江夜本就没什么关系,而且在此之前,两人确实没联系,只是回到沈府这几日,靳江夜才和她见过两次,又说了会话…… 第39章 后悔 沈琳琅也是觉得奇怪,不过是见过两次,这些人怎么都说她和靳江夜牵扯不清?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沈琳琅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和靳江夜见面的日子,第一次是在街上,意外碰见靳江夜,说是知道她回了沈府,问她怎么回事,当时……好像还说听国公府的欧阳曦儿提的,说她突然回了娘家,似乎有事发生…… 第二次,则是靳江夜夜里悄悄潜入沈府,给她带了从前爱吃的烧鸡,还有爱喝的梅子酒。 想到这里,沈琳琅大概明白了。 肯定不是第二次见面时被人发现的,毕竟夜里有男人悄悄过来,叶静瑛和沈舒雅发现了肯定找上门来,不可能一晚上风平浪静。 所以被人发现,只能是第一次见面时,估计被什么人给看见了,又传了出去,沈琳琅觉得头疼,当初担心被人误会,自己还和靳江夜拉开了距离,怎么这些人看见了,还说她和靳江夜拉拉扯扯。 合着女人结婚了,在街上就不能碰见熟人?说句话都算是拉拉扯扯? 绿媃从屋外进来,就看见沈琳琅皱着眉头。 绿媃担心的问沈琳琅:“主子,可是出什么事了?方才二小姐把奴婢赶了出去,走的时候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没事,不过是些糟心事,不理就是了。”沈琳琅摆摆手,自己倒了杯水喝,瞧着手里瓷白的杯子,便想起了之前用这个杯子装梅子酒的夜晚,虽然靳江夜突然出现让人意外,但是别说,那天的酒真挺好喝的。 沈琳琅舔舔嘴唇,看了看绿媃:“绿媃,要不你明天去给我买点酒回来?” 绿媃犹豫了会儿:“主子要是实在想喝,奴婢就去买一点,可不能贪杯,您上次偷喝梅子酒,抱着酒坛子睡在外头,若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沈琳琅尴尬的笑笑,上次是意外,就是半夜里睡不着,所以才出来翻酒喝的,结果一坛子下去,终于有了睡意,就睡在外面了。 可人啊,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想买醉,就算知道这酒对身体不好…… 那会儿睡不着,是刚到沈府,瞧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揽霞院,总是想起承王府的春分院,又想起那睡在不远处的景承之。 沈琳琅最近开始睡得着了,好像也没有那么想景承之了,她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想着经营医馆的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一旦想起景承之,沈琳琅就觉得心口阵阵抽疼。 从前景承之对她不闻不问,任她在承王府发疯,那日子实在太疼了,也实在太空虚了,两人分明成亲了,却如同陌生人。 沈琳琅摸着瓷杯光滑的边缘,问绿媃:“绿媃,你喜欢过人吗?掏心掏肺的喜欢一个人。” 绿媃摇了摇头:“奴婢不曾喜欢过哪个男人。” 沈琳琅笑笑,喃喃道:“那你以后可得睁大眼睛看人,不要像我,非要找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千万别心动,否则有的是难受的时候。” 绿媃很快就明白沈琳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突然起劲道:“主子,要不奴婢现在就去给您买酒来?” 沈琳琅看了看屋子外面渐黑的天色,摇了摇头。 “不用了,明天再说吧,等天黑了,你一个女子出去也不安全。” 绿媃点了点头,这个时间一个女子出去确实不大好,而且酒楼那种地方,晚上多的是寻欢作乐的人,容易招惹上麻烦。 不过绿媃还挺心疼沈琳琅的,她听得出,沈琳琅那句话似乎是后悔了。 如果一开始没有爱上承王,主子就不会如此卑微了吧…… 晚上,沈琳琅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然后在院子里吹风。 正发呆的时候,沈琳琅听见了屋里传来细微的动静,她回了屋,走向窗台,便看见熟悉的一幕,竟是有个英气的青年潜了进来,对她微微一笑,手里还拿着油纸包着的烧鸡,以及一坛子桂花酒。 沈琳琅吓了一跳,这个人还真是说来就来,让人措手不及,赶紧让绿媃去将门关上。 绿媃将门栓放上了,靳江夜这才从窗台走出。 靳江夜扬扬手里的酒和肉:“上次说了再给你带烧鸡和桂花酒来,今天晚上刚好有空,我就来了。” 沈琳琅咽了口唾沫,本来自己没什么胃口的,但是看到自己喜欢吃的烧鸡,还有想喝的酒,突然有了胃口,也舍不得将人赶出去了。 靳江夜将烧鸡放下,打开油纸,撕了个鸡腿递给沈琳琅。 沈琳琅接过来就开始大快朵颐,嘴里都是一股子香喷喷的肉味儿,带着肉汁,相当细嫩,吃着,靳江夜又给她倒了杯桂花酒。 沈琳琅拿起酒杯嗅了嗅,确实有股桂花的香味,再小酌一口,香味在嘴里散发出来了。 沈琳琅突然觉得特别幸福,吃好、喝好、睡好,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吧。 靳江夜坐在桌子旁,淡淡笑着看沈琳琅。 “怎么样?好吃吗?我原本想买梅子酒,不过也想让你尝尝最近的桂花酒。” 沈琳琅点点头:“肉好吃,酒好喝,谢谢你给我送过来。” 而且,这也算是及时雨。 沈琳琅傍晚的时候还和绿媃说想喝酒,靳江夜来的太是时候了。 靳江夜颇为欣慰的笑笑,沈琳琅喜欢就好,不枉他大老远跑去城西买烧鸡,还绕了大半个城去买桂花酒。 靳江夜看沈琳琅美滋滋的吃着鸡腿,表情变得有些苦涩起来:“我听说,皎月公主为难你了……承王为何不好好顾着你?怎么能让你被一个小姑子欺负……” 沈琳琅吃着鸡腿,听到这里,呛了下,连连咳嗽,连忙拿起酒杯喝了口。 靳江夜吓了一跳,连忙帮她顺背。 沈琳琅躲开了,一脸尴尬,不是,靳江夜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这么灵通,看来又是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不过这人也真是会挑事儿,明知道她和靳江夜有不好的传闻,还故意将这些事告诉靳江夜,到底是何居心?沈琳琅突然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赶紧放下,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酝酿了一下才问靳江夜。 第40章 避嫌 沈琳琅扫了眼靳江夜潜入的窗台,奇怪道:“是谁告诉你的?可又是那位国公府的千金欧阳曦儿?” 靳江夜颔首道:“欧阳小姐和我是旧识,听说了此事,便与我说了。” 沈琳琅扶额,果然是欧阳曦儿。 欧阳曦儿是沈舒雅的好姊妹,上次在沈府被她训了一顿,估计怀恨在心…… 沈琳琅不放心,便从桌旁起身,走到窗台,将紧闭的窗子打开了一条小缝,然后朝外面观察了会儿,生怕欧阳曦儿和沈舒雅联手演上一场“抓奸”的戏码。 靳江夜看她举止有些古怪,问道:“怎么了?可是外头有人?” 沈琳琅将窗户关上,摇了摇头。 “没人,可阿夜,你想过吗?为什么欧阳曦儿总是要和你说这些?我已经是承王妃,她告诉你这些,到底什么居心?”沈琳琅沉着脸道。 靳江夜愣了愣,随后艰难的开口:“琅儿,其实……欧阳小姐一直知道我……关心你,所以你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我说,这事儿不怪她,是我让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和我说一声……” 沈琳琅沉默了会儿,无奈道:“欧阳曦儿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反倒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面前提起我的事,倒像是怂恿你来找我,算算这阵子我们也就见过两次,一次是夜里,没人知道,一次是在街上,也没说几句话,却被人传成与你拉拉扯扯,怕不是有人设计好了,故意传出去的谣言。” 说到这里,靳江夜才发现有些古怪,欧阳曦儿虽是他的旧识,从前却很少见面也很少说话,但前几日,欧阳曦儿突然来靳府寻他,张口就是沈琳琅回了娘家,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对劲,兴许是婚事生变。 靳江夜早就不满承王娶了沈琳琅的事,当初对沈琳琅那般冷淡,甚至根本不愿意见沈琳琅,却因为老将军的一纸遗书,就将人娶回去。 若是不爱沈琳琅,为何要将沈琳琅娶回去,困在承王府那个冷清的地方。 现在沈琳琅突然回了沈府,那是她的娘家,是个人都会猜测与承王的婚事有变,靳江夜自然按捺不住,想去探探究竟。 他喜欢那个记忆里骑着马巧笑倩兮的女孩,即便嫁人了,他还是念念不忘,如果承王不懂得珍惜,他自然是想将人抢过来的,他想让沈琳琅幸福,想让沈琳琅一辈子当个开朗天真的小姑娘。 靳江夜再次见到沈琳琅的时候,其实是心疼的,沈琳琅看起来变了许多,没有了从前的朝气,多了几分淡然。 承王府到底对这个小姑娘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小姑娘的锐气全无。 靳江夜古怪道:“这么一想,确实有些奇怪,但欧阳小姐这么做,是图什么?为了抓住我见你的时机吗……” 沈琳琅无奈问靳江夜:“你可知,欧阳曦儿从前是中意承王的,甚至想让国公府去做媒。” 靳江夜愣了愣,摇头道:“不知……竟是有这事……” 沈琳琅叹了口气:“我刚回沈府那几日,偶然在庭院里遇见欧阳曦儿还有几个官家千金聚会,她们见我回了娘家,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便被我训了一顿,很难不猜测,欧阳曦儿当时存了怨恨,所以故意引你来寻我,再编造我们牵扯不清的关系……” 靳江夜听到这里,十分佩服沈琳琅细致入微的心思,他原先没想到这些,但是现在经沈琳琅一说,才发现事情当真是不简单。 靳江夜拧眉道:“难怪外面有些奇怪的传言,说你与我拉拉扯扯,可我与你,分明没见过几次,想着清者自清,便没有管太多……” 沈琳琅站在窗台旁,看着桌子边上坐着的靳江夜,发色漆黑,眉眼英挺,身材高挑健实,一身蓝色的锦衣,他还很年轻,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在战场上,这位鹰曜少将军或许是所向披靡,但在这些尔虞我诈面前,他定是想不明白的。 就是没有决心21世纪记忆的沈琳琅,也想不明白这些,自小在军营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心眼子。 沈琳琅思忖了会儿,提醒靳江夜:“皎月公主这几日确实来找过我,为的就是和你的传言,想让我立即回承王府,但我现在还想留在沈府休养,所以不打算回去,皎月公主不大高兴,走的时候还相当气愤。” 靳江夜听了,不由得盯着沈琳琅看,成了亲却不想留在夫家,其实欧阳曦儿也没有说错,定是沈琳琅和承王发生了什么,否则不会离开承王府。 沈琳琅继续道:“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靳江夜愣了愣,看着沈琳琅的眼神变得有些苦涩起来:“所以为了一个男人,你要与我断绝关系?即便我们是青梅竹马,偶尔见一见也不行……” 沈琳琅看着靳江夜那有些许悲凉的表情,心口抽了下,好像看到了苦恋景承之的自己,沈琳琅走向靳江夜,给他满上空荡荡的酒杯:“你我是青梅竹马,自幼便认识,我自然不可能与你割裂,但最近……实在不方便见面,待日后……我们再聚,可好……” 靳江夜看着那杯酒,水面荡开了圈圈涟漪,喃喃着问沈琳琅:“日后……日后有什么不一样吗……日后我们就能见面了嘛……” 沈琳琅将酒杯拿起来,递给他:“日后你就知道了。” 靳江夜接过酒杯,看了看沈琳琅那平静的表情,将桂花酒一饮而尽:“你说的,我便信,日后,我不会在夜里来寻你了……只是,我与你自幼认识,若是比不过那个半路杀出的男人,何其可悲……” 扔下这句话,靳江夜便从来时的路走了,绿媃看了看外头,随后小心翼翼的将窗户合上。 沈琳琅坐在桌旁,看着那坛子桂花酒发呆。 绿媃犹豫着走到沈琳琅身旁,小声道:“主子,奴婢瞧少将军当真是对您一片痴心,若是日后与王爷和离,和少将军一起,日子也是好的吧?少将军对您如此上心,这世间有几个这样的男人呢……” 第41章 酒酿丸子 “若是能轻易的不爱一个人,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吧。”沈琳琅无奈的笑笑,她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以她现在的心之所向,根本不可能考虑靳江夜。 绿媃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把桌子上的鸡骨头给收拾了。 这阵子沈琳琅没什么胃口,这只烧鸡倒是吃的干净。 绿媃想了想,觉得顺其自然挺好的。 等主子和离了,就能常常和少将军见面,以少将军英俊的样貌,还有那份关心主子的心,总能打动主子吧。 沈琳琅小酌一口桂花酒,口中萦绕着一股桂花香和酒香,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又将窗户打开了,倚着窗台,一边饮酒一边赏月。 浓郁的夜色中,月亮散发着一阵清冷的银光,大如圆盘。 掐指一算,也快八月十五了。 难怪月亮这么圆。 这是沈琳琅觉醒21世纪后的第一个中秋,此时非常的感兴趣,记得小时候和父亲出去逛花灯,那是相当的开心。 后来长大了,父亲越发忙碌,总是外出打仗,她一个人觉得逛花灯无趣,就不爱去了,再后来,她去逛花灯,便是靳江夜陪着的…… 若不是遇见了景承之,她和靳江夜或许迟早会在一起吧…… 八月十五日,沈府里挂起了花灯,叶静瑛让下人给沈琳琅送去了月饼和一些干果,然后带着沈舒雅去了其他名门世家的中秋宴会,先前也和沈琳琅提过一嘴,但是看那态度,其实是不想让沈琳琅跟着的。 毕竟沈琳琅一个嫡女跟着,叶静瑛一个姨娘和沈舒雅这个庶妹,不就没地位了吗。 别人都怎么想她们。 沈琳琅看得出叶静瑛在想什么,而且也不想去那些名门世家里蹚浑水,当下开口说自己留在府内过中秋。 叶静瑛当场松了口气,然后乐呵呵的说会让厨房那边准备好晚饭,连月饼也会提前准备好,让沈琳琅好好在家里过中秋。 晚上,沈琳琅吃了饭,便带着绿媃出去逛花灯了。 此时的京城大街十分热闹,到处挂着花灯,而且人来人往,笑声不断,十分热闹。 街道两边摆着不少摊子,都是卖灯笼玩具的,还有一些小吃店,有糖果干活,还有点心面条之类的。 沈琳琅感觉脑海里的中秋街道活了过来,带着绿媃兴致勃勃的四处游逛。 “绿媃,你看这个花灯不错,要不我们买一个。”沈琳琅拿起一个精致的荷花花灯,拿在手里把玩。 绿媃看她这么开心,笑道:“主子怎么和第一次来似的,去年您一个人逛花灯,还觉得没意思呢,说下次再也不来了,结果今年,您就和小时候一样,以前您跟着大将军,也是这般开开心心……” 说到这里,绿媃连忙闭上嘴巴,大将军都走了一年多了,在过节的时候提起去世的人,那不是扫兴吗。 沈琳琅倒是没介意,只是拿着花灯晃了晃:“去年还闷在承王府,今年出来了,可能心情就不一样了吧。” 绿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对于主子来说,承王府就是个让她不开心的地方?而沈府这个娘家,能让她重拾童心? 绿媃抿了抿唇,难怪主子要和离,若是在夫家如此不开心,还不如离开呢,这才一年就如此难过了,那往后的十年、几十年,当真不知该如何度过。 “绿媃,你发什么呆,走了。”沈琳琅提着一个荷花的花灯,招呼绿媃。 绿媃吓了一跳,连忙挤开人群跟过去。 “主子,我来拿吧。”绿媃贴心的从沈琳琅的手里拿过花灯,不知何时沈琳琅竟是买下来了,甚至让摊主给点上了蜡烛,此时整个荷花花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看起来温暖极了。 沈琳琅买了花灯,就想去买点街边小吃,她吃晚饭的时候,特意吃了个半饱,剩下的装零食。 沈琳琅看路边有卖酒酿丸子,就好奇的买了一碗吃。 入嘴是甜的糯米酒味儿,然后加上煮的软软绵绵的糯米丸子,上面铺了些桂花干,特别好吃。 沈琳琅原本要给绿媃买一碗,但是绿媃手里拿着花灯,不方便吃,干脆就直接从碗里盛了一勺喂绿媃,绿媃受宠若惊,张嘴吃下,美滋滋的点了点头。 “确实好吃,这家加了桂花干,奴婢还是第一次吃。”绿媃舔了舔嘴唇,感觉嘴里还有股淡淡的酒味。 “还吃吗?”沈琳琅问绿媃。 绿媃连忙摇头:“不吃了,到底是糯米酒做的,主子也别吃太多,万一醉酒了怎么办,晚上还得回沈府呢。” 沈琳琅想想也对,就只吃这一晚酒酿丸子,还好是小碗装的,不然真得喝醉了。 那摆摊的大娘笑道:“你们小姑娘吃小碗装的就够了,吃多了你们醉醺醺的,小心被那些坏男人给带回家了。” 说着,大娘话锋一转,乐呵道:“小姐,你们回家的时候倒是可以来买,带回家去吃,就不怕醉了。” “大娘,您真会做生意。”沈琳琅将吃干净的小碗递给大娘。 大娘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每年都在这儿卖酒酿丸子,都买得精光,从未剩下。” “那我回去的时候再过来买,您大概什么时候收摊?”沈琳琅问了大娘的收摊时间,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再过来。 其实她还想再吃一碗,但大街上的,吃醉了确实不太好。 她以前发过酒疯,可不能再来一次。 沈琳琅记得以前吃过的一间包子摊挺好吃的,就是没看见在哪儿。 沈琳琅想尝尝记忆中的味道,问绿媃,绿媃也是一问三不知,这摆摊的地方本就是不固定,一时半会找不到也正常。 而且这些小摊子,也不是每年都会出来摆摊的。 “主子还在找那个包子摊吗?”绿媃跟着沈琳琅这边走走那边看看,好奇问沈琳琅。 沈琳琅点了点头:“随便逛逛,顺便找找看,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是很想吃那个大肉包子,里面的馅儿特别香,肉汁很多。” 正想着,一个年轻男子走向沈琳琅,然后递给她用油纸包着的大肉包子:“你爱吃这家的包子,我刚才在那边找到了,就给你买了几个,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42章 逛花灯 沈琳琅看着年轻男子那英气的脸庞,有些诧异,靳江夜怎么会在这里……还买了她想吃的大肉包子…… 沈琳琅愣着没接,靳江夜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绿媃看到靳江夜也是十分惊讶,前几日主子刚说了这阵子不能见面,怎么少将军又来了?主子说的那番避嫌的话,可谓是白说了。 不过绿媃还挺佩服这位少将军的,竟是如此痴情,比对主子不闻不问的王爷好多了。 靳江夜看出沈琳琅有些为难,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姨娘和妹妹去其他人府里参加中秋宴会了,大将军现在……又陪不了你,你最是喜欢热闹,我知道你肯定会一个人出来,所以就来找你了,只是一晚罢了,街上人又多,和青梅竹马逛逛花灯有何不可,有些人胡思乱想,那是他们心里龌龊……” 沈琳琅知道清者自清,但这是在一般情况下,她是承王妃,这就不一样了,皇室最是注重名声,到时候惹的太妃急了,她和靳江夜都不会好过的。 绿媃看沈琳琅沉默着,看见不远处的面具摊子,心生一计。 “主子,前面有卖面具的,不如奴婢去买两个面具过来,主子和少将军都带上,这样就不会被人给认出来了。”绿媃有些激动的提议。 若是今晚主子能和少将军好好度过一晚上,或许会对彼此产生感情。 主子和离后,定会被人嫌弃是下堂妻。 很难找到少将军这么好的男人了,与其让主子被那些臭男人挑三拣四,不如嫁给少将军,将来再不济也是个将军夫人啊。 “这个主意好,我去买吧,绿媃,这是赏你的。”靳江夜从怀里掏出银元宝,丢给绿媃。 绿媃连忙接住银元宝,开开心心的道:“谢谢少将军赏赐。” 靳江夜立即就去买面具。 沈琳琅在不远处看着,心情有些复杂。 以前她也常常和靳江夜一起逛中秋花灯街,还有那爱吃的大肉包子,也常常两人一起去玩,然后边吃边玩,两个人还在少年郎的年纪,玩了一晚上,开心无比。 沈琳琅咬了口手里的大肉包子,嗯,真好吃,还是从前一样,肉汁四溢。 很快,靳江夜就回来了。 靳江夜给沈琳琅买了一个漂亮的小狐狸面具,然后给自己买了一只牛的,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看起来很是威武。 沈琳琅瞧着靳江夜脸上的面具,是忍俊不禁:“谁能想到这张凶悍的面具下面,是个好看的公子哥儿。” 面具下,靳江夜的眼神有些灼热:“你是说,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沈琳琅愣了下,连忙转身离开。 “那边好像有好玩的,我们去那边玩吧。”沈琳琅找着借口,其实心里慌了下,她这嘴巴还真是没关紧,怎么能说靳江夜好看呢,要是被人听见了,肯定又要说她勾三搭四,意图红杏出墙了。 不过靳江夜确实挺好看的,以前她还未觉醒21世纪记忆的时候,就经常感叹靳江夜这脸不适合上战场,要是被敌人划花了,多可惜。 靳江夜没有纠缠不休,只是默默跟着沈琳琅往前走去,然后来到了一个颇为拥挤的地方。 这里确实热闹,每个人都往里挤,然后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 仔细一听,可不就是在猜字谜。 这边是有个猜字谜的摊子,不少男男女女过来玩耍,猜对了高高兴兴,猜错了,拍大腿,还要娇嗔一句小笨蛋,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琳琅没注意这边的人都是成双入对的男女,一心扑在猜字谜上。 “阿夜,这个挺有意思,你能猜中吗?”沈琳琅指了指摊子上的字谜,笑着问靳江夜,好像回到了从前的少年时代,两人一起逛花灯节的时候。 靳江夜看了看上面写的字谜,复述了一遍:“七个人脑袋上长了草,打一字。” 沈琳琅听了,又是一笑:“脑袋长草,这是个什么东西?” 靳江夜思忖了会儿,好不容易才和沈琳琅逛一次花灯节,自然不能丢面子,这个字谜必须猜出来。 靳江夜想了想,分析道:“这是个花字,将七人二字分开,便是一个人字与七,乃化大为小的化字,而人字上面再长个草字头,可不就是花字。” 沈琳琅听了一想,还真是个花字,没想到靳江夜一个少将军,竟然这么快就把字谜给猜出来了。 四周的人也是纷纷鼓掌:“这位公子当真聪明啊,没想到是个花字!” “是啊,我们猜了半天这是个什么玩意,原来是个花字!” “摊主也太过分了,这七个人脑袋上长草,这什么字谜啊,谁能想到是花字!” 摊子前的客人你一言我一语,乐呵呵的,少不了对靳江夜的称赞,还有个女孩儿悄悄打量靳江夜,由下往上,感叹一声真高挑,若是长得英俊,当真是无可挑剔。 摊主这会儿是一脸为难的抱怨:“诶,公子,你怎么直接把谜底揭了啊,这儿还这么多客人呢,你让他们怎么怎么玩啊?” 靳江夜愣了下,他倒是没想太多,就直接把谜底告诉沈琳琅了。 沈琳琅笑笑,赶紧拉着靳江夜开溜,然而那个摊主喊住了他们,咳嗽了两声道:“咳咳,既然你们猜出来了,去旁边领糖吧,我既然敢出来摆摊子,你们猜中了,我肯定是要给你们奖品的。” “啊,谢谢老板,祝老板生意兴隆。”沈琳琅朝老板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去边上卖糖人的摊子领奖。 这间卖糖人的摊子和开字谜的摊子是两兄妹,哥哥猜字谜,妹妹卖糖人,倒是合适。 沈琳琅接过两个糖人,其中一个递给靳江夜,然后另一个递给绿媃。 靳江夜看了,将手里的糖人又塞给了沈琳琅。 “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沈琳琅瞪大了眼睛,一张狐狸面具下,能看见她那双诧异的黝黑眸子:“我也不爱吃甜的……那给绿媃吧……” 绿媃看着又递来的糖人,都不好意思接,尴尬的看了看靳江夜。 其实靳江夜就是客气一下,以为沈琳琅特意将自己喜欢吃的糖人送给了绿媃,哪知道沈琳琅是不爱吃甜的。 靳江夜奇怪问沈琳琅:“你从前不是最爱吃甜的吗?怎么现在说不爱吃了……” 第43章 被抓包 沈琳琅愣了愣,她原本是不爱吃甜的,从前的沈琳琅还是个小姑娘,自然爱吃,但现在恢复记忆后,可不就是不爱吃甜的…… 沈琳琅尴尬的解释:“也不是不爱吃了,只是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有些齁,人总是会长大的,我也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所以现在口味变了些……” 说完,沈琳琅观察了一下靳江夜的表情,生怕他不相信。 不过靳江夜听完后,眼神黯淡了下,只是点了点头:“也是,你现在长大了,还嫁为人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 沈琳琅听着靳江夜的语气似乎不太对,不过靳江夜带着那张粗野的牛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琳琅连忙转移话题:“不如我们去吃月饼吧?我今儿个为了留肚子吃这街边的小摊子,还没吃上一块月饼呢。” 靳江夜点了点头,便跟着沈琳琅去找卖月饼的摊子,走时,还瞧了瞧绿媃手里拿着的两串糖人,黄灿灿的糖浆塑成了金童玉女的模样,在月色下,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瞧着很是细致可口,那是他们猜字谜赢来的奖品,却不属于他们,而是落于他人手。 就像是他们的命运一般,就算是青梅竹马,互相欣赏,却还是嫁给了其他男人。 沈琳琅找到了一个卖月饼的摊子,点了个双黄的月饼,让摊主帮忙一分为三,然后和靳江夜还有绿媃分着吃。 这个双簧莲蓉月饼不是很甜,刚好对沈琳琅的胃口,里面的蛋黄甚至是流黄油的。 沈琳琅拿着一小块的月饼,问靳江夜:“怎么样?好吃吗?” 靳江夜点了点头:“嗯,不错,甜到好处,你应该喜欢吃。” 沈琳琅笑笑,还真是猜对了。 沈琳琅吃着月饼,看了看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喧嚣不断,时常听见男女的嬉笑声,还有小孩儿提着灯笼四处奔跑。 就像是在一部古代的电视剧,只是比起那些演出来的街道行人更加鲜活,更加逼真。 如果以后的日子也可以这么平静就好了。 沈琳琅突然涌出了这个想法。 在21世纪,她深受老神医器重,极具天赋,进步迅速,别人都以为她是深得老天爷恩宠,一路走得轻轻松松,其实她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和辛苦,一步一步往上攀登的。 她努力了那么就,无愧于老神医的教导,却在老神医死后,被同门师兄弟围攻,抢夺掌门之位。 眼睁睁看着同门相残,尔虞我诈,她真的觉得累极了。 到最后,甚至死于信任小师弟之手。 因此,沈琳琅现在想通了很多,掩藏锋芒,医馆低调开张,低调挣钱,一边过平静和乐的生活,一边挣到多多的钱,那就是最幸福的事。 沈琳琅收回视线,吃下手里的月饼,对靳江夜说道:“今天就逛到这里吧,街上的人看起来比刚才多了,若是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靳江夜有些不舍,蹙眉道:“我们不是带了面具,何人能认出?” 沈琳琅无奈道:“熟悉你我的人,一看我们的身形就能将我们认出来。” 绿媃正在吃月饼,听到这里呛了下,连忙端详了一下沈琳琅和靳江夜的身形,还真是认得出来,沈琳琅和靳江夜都是练家子的,身形修长,气质极好,透着一股英气。 而沈琳琅一身白色的长裙,长发乌黑,身形窈窕,增添了几分女子的娇态。 至于靳江夜,身材高挑修长,英挺威武,一身蓝色的锦衣,一看就是某个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儿。 这两人一个带着狐狸面具,一个带着牛面具,走在街上,不是一般的显眼,绿媃左看看右看看,这才街上的人都时不时朝这边张望,似乎是在打量沈琳琅和靳江夜。 绿媃连忙道:“少将军,主子说得对,奴婢便是看你们身形一眼就能认出来了,现在人多了,还是赶紧分开吧……” 绿媃支持沈琳琅和靳江夜一起游玩,发展感情,但是沈琳琅还没和离之前,这两人可不能明目张胆的一起玩,真被那位承王发现了,沈琳琅可就吃不着兜着走了。 靳江夜虽是不舍,但听见绿媃的话,还是多了个提防的心,点了点头:“好……那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目送你们。” 沈琳琅看靳江夜似乎有些落寞,干脆将绿媃手里拿着的荷花灯笼送给靳江夜:“这是我买的灯笼,送你了,当做中秋节礼物,下一年,我们可以再来逛花灯。” “下一年?”靳江夜喃喃,面具下的双眸有些闪烁,之前沈琳琅也说再等等,难不成,下一年,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出来游玩? 沈琳琅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不过这一转身,沈琳琅吓了个半死,不远处站了个熟悉的人影,身如玉树,一身墨色锦衣,冷然睨着这边。 那人眼神锐利,漆黑的眸子如同鹰隼,淡漠的看着这边,却让沈琳琅背后发寒,甚至僵住了都没敢动,沈琳琅还有点儿侥幸,想着这是偶遇,可是眨了眨眼睛再看,发现那人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她,还看了眼她身后的靳江夜。 绿媃也是一哆嗦,小声的对沈琳琅说道:“主,主子……奴婢好像看到了王爷……” “我也好像看到了……”沈琳琅哆哆嗦嗦的点头,她还期望是看错,结果绿媃也说看见景承之,那肯定是本人没跑了。 绿媃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主子现在带着狐狸面具,王爷应该不会发现是主子,不如主子转个身,从另一个边走……” 绿媃已经先一步转过身去了,生怕被认出自己,然后认出沈琳琅的身份。 沈琳琅听了,认同道:“有道理,那就往这边走吧。” 沈琳琅转了个身,瞧见靳江夜还站在那儿呢,而且靳江夜也看见了景承之,沈琳琅示意靳江夜别动,然后连忙带着绿媃从街道另一边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景承之身边带着的近卫俞风便一个闪身到沈琳琅面前,手里拿着佩剑作揖道:“俞风见过王妃,还有少将军,王妃殿下,王爷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第44章 颜面无存 沈琳琅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尴尬的看着作揖的俞风,服了,她和靳江夜都带着面具,景承之竟然立即就认出来了? 她还想着相熟的人才能认出她和靳江夜的身形,景承之可是不常见他们。 沈琳琅想到最近的事情,估计景承之就是为了找她算账的吧,今天还看见她和靳江夜逛花灯吃月饼,不过说来奇怪,景承之是会在中秋节出来玩的人吗?看他身边也没带着女眷…… “何事?我累了,现在准备回沈府,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便不去见王爷了。”沈琳琅冷静的开脱。 俞风皱了皱眉:“王妃,王爷的口谕让您过去一趟。” “不去。”沈琳琅直截了当的回答。 “王妃,属下不想动粗,望您配合。”俞风无奈的道。 听到这里,靳江夜冷哼了声:“小小侍卫,也敢在此放肆?这是王妃,也是为国捐躯的大将军的嫡女,你若是敢对她动粗,我鹰曜少将军便第一个不放过你。” 俞风看了眼靳江夜,视线里透着不屑,不过是镇北将军的儿子,怎么敢勾搭王妃?当真是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 俞风冷声道:“少将军,这是王爷与王妃的家事,闲杂人等请勿插手。” 俞风特意将“家事”二字的音量加重,意在告诉靳江夜,沈琳琅是王妃,可不是他能管闲事的身份,而且沈琳琅已经嫁人了,靳江夜就是个无关人士。 靳江夜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不过被沈琳琅打断了。 沈琳琅无奈的朝靳江夜使眼色:“少将军,你先回去吧,这是我和王爷的事,你不用担心。” 靳江夜取下脸上的牛面具,一张俊脸暴露在月色下,很是英气,不过此时,靳江夜一脸的担心,他看了看不远处神色冷然的景承之,欲言又止:“可是……” “唉,你快回去吧,王爷不过是想和我谈谈罢了。”沈琳琅叹了口气,继续待在这里纠缠也不好,干脆催促靳江夜离开,然后转身去见景承之,俞风是景承之的近卫,身手了得,要是靳江夜在街上和俞风打起来,势必会引起不少人关注,指不定明日又要风言风语了…… 沈琳琅去见景承之,没摘面具。 大街上,还是避免被人认出自己,被景承之问话,还一脸灰溜溜的,多丢人。 沈琳琅走到了景承之面前,还得微微仰头看他,毕竟景承之比自己高上一个脑袋,她在他面前也算是小鸟依人了。 “王爷可是出来逛花灯?真巧,竟是碰上了。”沈琳琅淡然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绿媃跟在后面,是心惊胆颤的,然而一听沈琳琅这毫无波澜的声音,突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她家主子自从落水昏迷醒来后,便是聪明不少,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势,厉害得很。 景承之冷冷睨着沈琳琅,嗤道:“巧?看你方才不情不愿,可是本王打扰了你和少将军私会。” 沈琳琅淡定否认:“王爷说笑了,我和少将军不过是偶遇罢了,从未约好,何来私会一说。” “既然不是私会,本王看你倒是与他玩得尚好。” “我与少将军从小相识,是青梅竹马,是老朋友,在街上偶遇,一起逛逛花灯有何不可?在与王爷相识前,我和少将军便已经在中秋逛过好几次花灯节,若是有什么,何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私会。” “大庭广众,本王不与你争吵,回王府再说。”景承之拂袖而去。 沈琳琅看着景承之远去的身影,脚下踌躇,她暂时没有回承王府的打算,若是现在回去,还不知道景承之会不会让她出来。 俞风看沈琳琅不动,作揖道:“王妃殿下,王爷已经走远了,请。” “……”沈琳琅看看俞风的佩剑。 行吧,不能冲动。 在这里和俞风硬碰硬,吃不着兜着走。 沈琳琅只好跟着景承之回承王府,景承之骑了马,直接将沈琳琅捞上了马,然后带回承王府。 绿媃则被俞风带上了马,一路上,绿媃别扭极了,她和俞风不相熟,竟是前胸贴后背,她只好使劲往前靠,等到了王府,已经累得够呛了,浑身酸疼。 承王府的侍卫一见景承之回来了,连忙将大门打开,看见后面跟着的沈琳琅,都是一脸新奇,王妃竟是回来了,这都离开多久了。 大厅,沈琳琅一进门,就看见里头有一个橘色长裙的少女,和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少女正啃着干果,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中年女子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心烦。 两人一看沈琳琅和景承之回来了,纷纷望了过去,那少女是没好气的瞪着沈琳琅,似乎恨不得吃了她。 这中年女子和少女,自然就是太妃阚玉兰和皎月公主景皎皎。 景皎皎嘲讽道:“哟,沈琳琅,你可终于回来了,还是得王兄出面啊,不然你这尊大佛都请不回来。” 沈琳琅没理景皎皎,只是朝阚玉兰福了福身:“琳琅见过太妃,太妃中秋安康。” 阚玉兰盘着玉珠,阴沉沉的看沈琳琅一眼,以前沈琳琅可是都自称儿媳,现在自称琳琅不是儿媳了,这是想和承王府分割了? 阚玉兰瞅了眼一脸冷然的景承之,不悦问沈琳琅:“你今日,与谁共赏花灯?” 沈琳琅愣了下,奇怪的看了看景承之,又看了看景皎皎。 景承之和她一样,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所以阚玉兰怎么知道她和别人一起赏花灯?而且多半是知道她和男人赏的花灯,否则不会特意问起这事…… 难道,今天晚上和景承之不是偶遇?其实景承之是特意去抓她的吗? 沈琳琅没敢正面回答,而是旁敲侧击的问阚玉兰:“太妃为何如此问?可是听说了什么?” 阚玉兰没吭声,一旁的景皎皎接话道:“沈琳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本公主原本打算和王兄一起去抓你的,可是王兄不让,否则本公主高低要让你和靳江夜在街上颜面无存!” 第45章 可让婆子验身 沈琳琅有些唏嘘,就景皎皎现在一口咬定她和靳江夜有染,景承之怎么可能让景皎皎跟着,到时候景皎皎在街上闹腾,不是让她和靳江夜丢脸,更为丢脸的是景承之。 怕是介时,所有人都会以为她给景承之带了绿帽…… 沈琳琅蹙眉看着景皎皎:“公主,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和少将军不过是从小认识的青梅竹马,若是真有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 景皎皎好笑道:“你也会说和靳江夜是青梅竹马,若不是王兄,你怕是现在嫁的人是靳江夜吧?现在看王兄不理你了,你肯定是想找个男人好好安慰你,你和那靳江夜,也不是第一次幽会了,之前还有人在街上看见你们拉拉扯扯,真不要脸。” 沈琳琅听着,看了眼景承之和阚玉兰,发现他们都沉着一张脸,似乎是同意景皎皎的说辞。 沈琳琅冷静的问景皎皎:“公主,你是听何人所说,我与少将军在街上拉拉扯扯?此人胡言乱语,怕是居心不良。” 景皎皎哼了声,从椅子起身,一脸睥睨的走向沈琳琅:“你问本公主这个,肯定是想报复,本公主偏不告诉你,沈琳琅,本公主在京城可是有眼线的,你休想狡辩。” 沈琳琅有些失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主,我与少将军清清白白,并无你想的那些龌龊事。” “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有人亲眼看见了,还狡辩!”景皎皎气愤道:“你当初要死要活,非要嫁进承王府,现在就去过勾引别的男人,当真是水性杨花,三心二意,靳江夜也是瞎了眼,怎么会要你这种女人。” “皎皎。”阚玉兰听到这里,唤了声,阻止景皎皎继续说下去。 景皎皎说靳江夜瞎了眼才会看上沈琳琅。 那景承之呢? 现在沈琳琅是景承之的王妃,岂不是也瞎了眼? 阚玉兰沉声道:“沈琳琅,你说别人陷害你,但这一次呢?承之可是在街上亲眼看见你与靳江夜赏花灯,你又作何解释?” 沈琳琅平静的解释:“街上偶遇,我与少将军自小认识,两人清清白白,朋友之间说几句话,玩一会儿有何不可,在那大庭广众之下,我若是畏畏缩缩,避而不见,那才是做贼心虚。” 阚玉兰盘着手中玉珠,若有所思,沈琳琅说的颇有道理,若是一般人,还真就信了。 这时,景皎皎嘲讽道:“街上偶遇?本公主听说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你那叶姨娘还有二妹都去了其他人府邸里吃中秋宴,你不去,反而要一个人过节,随后你就和靳江夜在街上相会,两人一起逛花灯游玩。” 沈琳琅听到这里有些烦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嚼舌头,甚至歪曲事实,说得煞有其事。 沈琳琅叹了口气,无奈道:“公主,太妃,王爷,我不清楚这些到底是谁和你们说的,但都是对方在胡说八卦,不知是何居心。” 景皎皎好笑道:“别人都是居心不良,你最无辜是吧?谁会相信你啊。” “……”沈琳琅彻底无言。 看来无论她说什么,这些人都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景承之确实看见了她在街上和靳江夜逛花灯,不多想也难。 想到现在京城里的传言甚嚣尘上,沈琳琅当真是百口莫辩,而且靳江夜那边似乎与欧阳曦儿走得颇近,欧阳曦儿与她不是很对付,就怕利用了靳江夜陷害她。 沈琳琅一直怀疑,景皎皎的眼线就是欧阳曦儿,毕竟好几次都是欧阳曦儿怂恿靳江夜去寻她…… 沈琳琅想了想,望向一直不言不语,阴沉着脸的景承之:“王爷,若是你也怀疑臣妾,可让婆子验身,臣妾无愧于心,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验身?什么意思?还能看出来不成?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小心没留下痕迹啊。”景皎皎道:“母妃,王兄,你们别相信沈琳琅,她肯定是做足了准备,知道不会被人发现,才敢让人给她验身。” 景皎皎是一脸不屑,然而阚玉兰和景承之都沉默着,他们才知道,沈琳琅一直是完璧之身,若是与其他男人苟且,便已尽人事,定能验出。 既然沈琳琅敢让婆子验身,就证明沈琳琅确实还是完璧之身。 阚玉兰皱着眉头,烦躁道:“就算你与靳家那位公子没有苟且之事,但你作为承王妃,就该与其他男子拉开距离,你却和靳家公子三番两次见面,便不能算是清清白白,今儿个,哀家就罚你去柴房关禁闭,两日后方能出来,期间你好好反省,日后不许再与其他男人如此亲近。” “母妃,事情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让婆子给沈琳琅验身啊,多少看看,万一看出什么端倪呢!你们怎么能相信沈琳琅呢,她肯定是死鸭子嘴硬啊!”景皎皎不死心的大叫。 阚玉兰摆摆手,示意翠微扶自己回去青玉院,景皎皎还不知道沈琳琅是完璧之身,这会儿是不依不饶。 景皎皎看阚玉兰要走,激动的追上去,路过沈琳琅时,没好气的撞了下沈琳琅。 “母妃,你别走啊,事情还没解决呢,只是关禁闭当真便宜了沈琳琅,她可是给王兄戴绿帽,应该狠狠罚一顿,再把她轰出承王府!”景皎皎追着阚玉兰激动道。 大厅里一刹那安静下来,就剩下了沈琳琅和景承之两人。 景承之一直没看沈琳琅,脸色阴沉。 沈琳琅望着景承之,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闭上了嘴巴。 想解释吧,可是解释了之后呢?她现在打算和离,还和景承之解释那些做什么呢?还不如让景承之继续误会着,指不定就能写下和离书了。 可是想到景承之误会了她,她又觉得难受,心口一阵抽疼。 沈琳琅长叹一口气,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对景承之福了福身:“王爷,中秋安康,臣妾先行告退,太妃娘娘让臣妾去柴房关禁闭两日,臣妾这便过去。” 第46章 小猫大小的老鼠 沈琳琅最后看了眼景承之的身影,随即转身离开大厅,她没看见,景承之回过头看,一脸阴鸷的看着她。 景承之冷笑了声,如今和人闹了难听的传言,竟是对他一句解释都没有。 当初,这个女人还非君不嫁,一副痴心绝对的模样。 景承之在太师椅坐下,一脸阴沉。 他还记得在街上,四处挂着花灯,沈琳琅与靳江夜在其中游玩,两人分食月饼,面带笑意,还各自带了个面具,一个带着狐狸面具,一个带着牛面具,竟是看起来相当合适。 若是从前,沈琳琅定会慌慌张张的跑来和他解释,但方才,沈琳琅竟是转身想跑。 她甚至连解释都不打算说一句。 景承之拿起一旁小桌子上核桃,徒手捏碎了,里头的核桃仁也变得七零八落,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沈琳琅越是想要和离书,去另寻良缘,他便越是不想放过她。 承王府,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当他是什么人。 夜色浓重,承王府的柴房。 沈琳琅来到柴房门口,就感觉到一股子阴凉和浮沉的闷味儿,当打开门进去,更是被那味儿呛了下。 柴房里堆满了劈好的柴火,还有松枝,四处都是碎木屑,因为这边常年关闭着门窗,里面非常的闷,一股子木头的味道,不是很难闻的味道,但是这么多木头凑在一起,反而有些呛鼻。 柴房的门关上,俞风在外头沉声道:“王妃,太妃吩咐,让您跪着关禁闭,两日后,柴房的门便会打开,期间,烦请您在柴房待着了。” 绿媃听了,有些愤愤不平:“跪着关禁闭?太妃当真狠心,主子和少将军分明是清白的……” 沈琳琅在边上的松枝堆坐下,一堆松针凑在一起,还挺软的,沈琳琅平静道:“我不跪。” 就像绿媃说的那样,她没错,为什么要跪。 来柴房关禁闭,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她也知道和靳江夜不该一起逛花灯,只是生了侥幸心理,觉得没人会发现。 硬要说,沈琳琅的心确实有些松动了,靳江夜是她从小长大认识的青梅竹马,从前便没少照顾她,陪她玩,现在自己心烦意乱,准备和离,靳江夜还半夜给她送烧鸡,还有酒,体贴入微,这比景承之那个大冰块好多了。 若是能和靳江夜成亲,日后,必定是相当幸福吧…… “咳咳……”想着,沈琳琅被木头的味道呛得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过敏了。 绿媃赶紧去开窗通风,她一个下人都觉得这柴房味道呛人,更何况是主子呢?在这里待两日,定是相当磨人。 绿媃开了窗户,突然被窗户外面的两个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两人下人守在这儿。 其中一个下人质问绿媃:“你想干什么?开什么窗户?” 绿媃尴尬的解释:“柴房里太闷了,王妃觉得不舒服,所以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这两个看守的下人,这才收回一脸凶悍的表情,示意绿媃回去柴房里,别继续在窗户这边转悠。 绿媃回了柴房,纳闷道:“主子,窗子外头有人守着,似乎是担心您逃走……这柴房气味不好,晚上又阴凉,还要熬两日,当真是辛苦主子了……” 沈琳琅一脸淡然:“无所谓,不过是两天而已,熬一熬很快就会过去了。” 不过在柴房里的日子,比沈琳琅想象的还难受。 这柴房空气不流通,一股子柴火味和霉味,而且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简直度日如年,沈琳琅干脆躺在松枝堆上睡觉,眼睛一睁一闭,两天就过去了。 最后一天晚上,沈琳琅是腰酸背痛,这松枝堆自然是不如床榻的,睡起来凹凸不平。 别说沈琳琅,就是绿媃也是浑身难受。 “再熬一晚上,我们就能出去了。”沈琳琅捶捶自己的腰,安慰绿媃。 绿媃点了点头,看沈琳琅在捶腰,便过去帮沈琳琅捶腿,还是膝盖抵着冰凉的地板,笑呵呵的问沈琳琅:“主子,力度可合适?” 沈琳琅拉开她的手:“不用了,你这两天也没睡好,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绿媃摇摇头,继续给沈琳琅捶腿:“奴婢没事,奴婢皮糙肉厚的,不过是在柴房住两日罢了,哪像主子您,到底是大将军的千金,肯定是受不住这极闷的柴房。” 以前沈琳琅不是没住过荒郊野岭,毕竟军营所在就是隐蔽的山营里。 但是荒郊野岭,到处都是树木野草,空气清醒,哪儿像柴房,环境比荒郊野岭还恶劣,就是躺在草地上都比在柴房的草木堆上舒服。 夜渐渐深了,沈琳琅早上就能出去,这会儿睡不着,就坐在松枝堆上发呆。 绿媃倒是睡着了,人躺在松枝堆上,蜷缩成一团。 窗户的缝隙透入清冷的月光,依稀能外面月朗星疏,夜风阵阵,十分凉爽。 沈琳琅看着窗户外头发了会儿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耳熟。 沈琳琅正觉得奇怪,就发现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然后一手拿了个笼子丢进来,一声闷响,笼子摔在地上,竹子编的门变形打开,跑出一群黑色的小动物,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那是一群黑乎乎的大老鼠,跑出笼子后,便往四处钻。 几只冲向了沈琳琅。 沈琳琅吓了一跳,连忙摇醒绿媃,然后随手拿起边上一根微粗的松枝,一棍子将面前扑来的老鼠打飞。 柴房里瞬间响了少女恐惧的尖叫,还有一群老鼠吱吱吱的叫声。 外头的人听见惨叫,悄悄打开窗户的缝隙查看,便看见沈琳琅和绿媃被一群老鼠围攻,绿媃脸色煞白,紧抓着沈琳琅的袖子,大喊着:“主子小心……好多老鼠……啊!别过来!别咬我!走开!救命啊!” 沈琳琅瞥了眼窗户外头的少女,手下一棍子将老鼠打飞,这些老鼠似乎被沈琳琅惹恼了,群起而攻之,一只只有小猫大小,很是狰狞吓人。 第47章 教训小姑子 柴房外传来少女哈哈大笑的声音,嘴里还念叨着:“咬她!快咬!吓死她,看她还敢不敢跑出去勾搭男人!” 沈琳琅有些恼火,手下棍子三两下将跑过来的大老鼠打飞,然后将柴房的门踢开。 “走,我们出去。”沈琳琅拉着恐惧不已的绿媃离开柴房。 守住柴房门口的下人吓了一跳,门一开,出来的除了沈琳琅和绿媃两个人,还有一群大老鼠,吱吱吱的叫,看起来十分的恶心。 守门的下人一边大叫一边跳起来躲开那些大老鼠,两个大男人,看起来比沈琳琅和绿媃都要胆小。 沈琳琅放开绿媃的手,拿着棍子就绕到另一边的窗户外,果然看见景皎皎站在那儿,抱着双手,一脸看戏的表情。 跟着景皎皎的下人都是一脸心虚,看到沈琳琅手里的棍子,更是咽了口唾沫。 以前府里的下人被沈琳琅教训,用的是马鞭,打在人身上,那是啪啪啪,声音极脆,而人身上也会留下一条条暗红的鞭痕,久久难以痊愈。 沈琳琅现在拿着一根棍子,事情肯定不简单,怕是他们要遭殃了。 下人连忙躲到景皎皎身后,生怕被沈琳琅用棍子殴打。 沈琳琅沉着脸问景皎皎:“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柴房关禁闭,你却命人倒了一笼子老鼠进来?” 景皎皎哼了声,不悦道:“关柴房算什么教训,当真是便宜你了,也不知道母妃为何没有重重罚你,王兄也是,竟是不再提起此事,你在外头勾搭男人,惹得王府没了面子,本公主不过是扔你一笼子老鼠,吃你一点肉,算得了什么。” 沈琳琅盯着景皎皎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冷然,她处处忍让景皎皎,没想到反而让景皎皎变本加厉了。 “公主,我是你王嫂,也算是王府的半个主人,你在这里污蔑我勾引男人,还当着下人的面胡说八道,我若不是教训你,怎么对得起你王兄。”沈琳琅冷嗤,一步一步逼近景皎皎。 景皎皎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什么意思?沈琳琅,你要打本公主吗?你可想好了,我是云庆国的公主,留着皇族的血脉,你一个将军之女,凭什么与皇族斗!小心本公主进宫面圣,告发你红杏出墙一事,让皇上砍了你的脑袋!” 沈琳琅觉得挺好笑的,嘲讽道:“好啊,你去说说看,看看到底是判你一个欺君之罪,还是砍我的脑袋。” 景皎皎愣了下,她竟是不怕? 难不成沈琳琅当着没有和男人苟且?但欧阳曦儿说了,靳江夜分明多次去寻沈琳琅幽会,这次中秋节,沈琳琅更是与靳江夜赏花灯,还被王兄当街抓住。 都已经这样了,沈琳琅竟是和靳江夜清清白白,连向皇上告发都不怕吗? 不,不可能,若是清白,为什么欧阳曦儿说靳江夜和沈琳琅幽会?而且这对狗男女在街上拉拉扯扯,也不是只有欧阳曦儿知道此事,也有其他人看见了。 景皎皎硬着头皮道:“别以为本公主不敢,你少在这里装了!” 沈琳琅摇了摇头:“你真是无药可救。” “沈琳琅,你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沈琳琅冷嗤,拿着一根长棍子就往景皎皎身上招呼。 景皎皎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一棍子,身上火辣辣的疼,她怒骂住手,抱着疼痛的手臂就想跑,然而沈琳琅往她小腿上踢了一脚,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这也就算了,景皎皎往地下一跪,后背又挨了沈琳琅一脚,整个人面朝地摔了个狗啃屎。 沈琳琅踩着景皎皎的后背,一棍子一棍子的抽她。 “公主,疼吗?我也是为你好,省得以后还口无阻拦,说我也就算了,你若是去皇上那儿乱说,丢的是你王兄的脸,而且你胡言乱语,是欺君犯上,我这个做王嫂的,怎么忍心看着你去送死呢?” “啊!好疼!住手!沈琳琅你疯了,你竟然敢拿棍子抽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皇上砍了你的脑袋!”景皎皎被打得嗷嗷直叫,四肢在地上使劲挣扎,然而后背被沈琳琅死死踩着,根本起不来,也逃不掉。 下人们看到这里,都是大惊失色,吓得连忙劝沈琳琅:“王妃息怒啊……这可是公主,不能打啊……” “王妃快住手!别打公主了!这是要出事的啊!” “完蛋了完蛋了……这事儿闹大了,太妃和王爷肯定饶不了我们……”扔老鼠的几个下人脸色发白,恐惧的嘀咕。 “我去找王爷和太妃过来,王妃要打死公主了!”一个下人大叫着跑走。 这时候,绿媃听见外头的动静,害怕的从地上爬起来,方才被一群大老鼠吓得六神无主,出来了一只瘫在地上,这会儿爬起来,脚还有些发软呢。 绿媃循着那吵闹的声音找过去,便看见沈琳琅拿着一根棍子,将地上一个少女打的嗷嗷直叫。 绿媃目瞪口呆,定睛一看,地上的少女竟是皎月公主。 绿媃连忙去拉沈琳琅。 “王妃快住手……别打了……若是太妃和王爷知道了,必定震怒……公主殿下打不得啊……”绿媃脸色发青的提醒沈琳琅。 沈琳琅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放开,往柴房放老鼠的人就是她,怎么能轻饶?还说要去面圣告发我红杏出墙,砍我脑袋,若是现在不教训,她去了宫里胡说八道,到时候整个承王府都要被她害死了。” 绿媃愣了,不敢再阻拦沈琳琅,这皎月公主当真是胡言乱语,主子何时红杏出墙了?不过是与少将军见了几次面罢了,两人手都没牵过,怎么可能行苟且之事…… 而且往柴房里扔老鼠,当真是恶毒极了,若非主子是个练家子的,这怎么从柴房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绿媃脚上被那大老鼠咬了口,现在还一阵刺疼。 她是下人,被老鼠咬了便咬了吧,顶多受了点儿惊吓,抹点儿药便是了,但主子好歹是王妃,更是公主的王嫂,公主一个小姑子,怎么能对嫂子做这种事呢?那是不尊重嫂子,无礼而恶毒。 第48章 他打了她一巴掌 主子从前性子刁蛮,行事鲁莽,但从来不会对人下这种毒手,向来都是光明正大,谁人招惹,谁人犯错,便是谁人吃鞭子。 不过绿媃看沈琳琅将景皎皎打的皮开肉绽,还是又拦了一次。 “主子,还是别打了……公主瞧着都快晕过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太妃和王爷那边也不好交代……”绿媃劝道。 沈琳琅淡然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景皎皎,一棍子下去,景皎皎闷哼了声,整个人一颤,随后陷入一阵低声的呜咽,看起来楚楚可怜。 “死不了。”沈琳琅嘲讽道,踩住景皎皎后背的脚挪开,有道是不要惹学医的,能捅人几十刀,刀刀避开要害,毕竟学医之人,知道什么地方是死穴,什么时候地方不过是一点皮肉罢了,痛极了也死不了,眼睁睁看自己一身血。 沈琳琅抽景皎皎,都是挑肉多的地方打,自然是死不了的,就是火辣辣的疼。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终于将太妃和景承之请来了。 阚玉兰看见地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景皎皎,气得上去就给沈琳琅一巴掌:“死丫头,你是疯了吗,竟然将皎皎打成这样!” 沈琳琅抓住阚玉兰的手,不让她的巴掌落下来:“太妃息怒,我不过是教导公主以后别乱说话而已,她说要进宫面圣,告发我红杏出墙,砍我的脑袋,但太妃和王爷,应该很清楚,只要验身,便知公主说的是谎话,如此一来,公主欺君犯上,岂不是连累整个承王府为其担责?” 阚玉兰愣了下,皎皎竟是如此冲动?承之从未碰过沈琳琅,沈琳琅敢让人验身,便是完璧之身,所以她才不再去计较中秋节那件事…… 若是告到了皇上那儿,这不是胡闹嘛…… 沈琳琅见阚玉兰冷静不少,这才放开阚玉兰,阚玉兰得了自由,便去查看景皎皎的情况。 夜里四周昏暗,一片寂静,飞蛾绕着灯笼四处飞舞,还撞得那灯笼啪嚓作响,沈琳琅手里拿着染血的长棍子,脸上挨了一下,啪一声,在这夜里是清清楚楚。 那是甩了一耳光的声音,不少下人看见景承之给了沈琳琅一巴掌,吓得纷纷跪下。 沈琳琅被打得脑袋侧了下,脸颊火辣辣的。 绿媃连忙跪在沈琳琅身前,惊吓道:“王爷手下留情!王妃虽脾气不好,但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今日夜里皎月公主命下人往柴房倒了一笼子的老鼠,王妃还在柴房关禁闭,这一群乌压压的老鼠,都扑向了王妃,若不是王妃会一点拳脚功夫,将那柴房的门踢开了,还不知道这些老鼠会不会将王妃给吃了……” 阚玉兰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头是阵阵的发紧发疼,皎皎这丫头,怎么又闹出这等事来,沈琳琅还是王妃,怎么能往她身上倒老鼠呢。 景承之阴沉的扫向景皎皎:“皎皎,侍女所言,可都是真的?” 景皎皎刚从地上爬起来,瘫在阚玉兰怀里,嘤嘤哭泣,想着好好抱怨一番,岂料被绿媃戳破了自己的恶行,见到自家王兄阴戾的表情,是吓得浑身哆嗦。 景皎皎虚弱的辩解:“王兄,我是不服气……分明抓到了沈琳琅在外头见其他男人,却得顾全大局,竟是草草了事……沈琳琅这个女人,当初可是哭着喊着要嫁进承王府,现在腻了,就去找青梅竹马,当王兄是什么啊……” 阚玉兰连忙捂住景皎皎的嘴,然而景皎皎拉开了,硬是往下说了下去。 阚玉兰头疼得很,这个傻丫头,可是想让承之被戴绿帽的事情传遍整个王府,原本已经罚了沈琳琅,当做无事发生,准备以后再想办法将人赶出去,谁知道景皎皎如此冲动,将事情闹成这般田地。 阚玉兰呵斥景皎皎:“皎皎,闭上你的嘴巴,这件事自有哀家与你王兄会处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 “可是……”景皎皎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你们将公主送回房间,再去找冯鸿永过来治疗。”阚玉兰吩咐下人。 下人连忙去抬了抬轿过来,将景皎皎抬回去休息,走前,景皎皎没好气的瞪了眼沈琳琅:“母妃,王兄,沈琳琅把我打成这样,你们可别饶了她!疼死了!呜呜呜!” 景皎皎此时身上的裙子都变得脏兮兮,还破了,露出下面发红发紫的淤血痕迹。 这都是沈琳琅用棍子抽的,看起来令人心惊肉跳。 一般人可没办法用棍子弄成这样。 沈琳琅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铁锈味的血渍,抬眸,哀怨的看了景承之一眼。 景皎皎不知她是完璧之身,可景承之知道,在景皎皎辱骂她的时候,一句话都不为她说,现在甚至给了她一巴掌。 沈琳琅感觉心凉了半截,自己到底是在渴求什么呢?景承之从一开始就没有心,娶她不过是因为父亲的一纸遗言,是对父亲殉国的奖赏,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阚玉兰让下人走远些,随后不悦呵斥沈琳琅:“你也是,皎皎虽然做得不对,但你一个已婚女子,就该和其他男人拉开距离,你与靳江夜一起赏花灯,还怪给别人误会你吗?你这不是上赶着让人怀疑。” 沈琳琅好笑的问阚玉兰:“如此说来,太妃至今从未见过其他男人?这辈子只见先皇一个男人是吧,连自己的父亲兄长弟弟也不见,最好连下人也不见。” 阚玉兰眉头一皱,头更疼了:“你,你别在这里狡辩!” “够了。”景承之冷声道。 沈琳琅望向景承之,心凉道:“什么够了?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和少将军清清白白,罚我跪柴房,我忍了,可公主还往里倒老鼠,这老鼠最是肮脏,喜欢往阴沟里爬,还会传染鼠疫,若是我被咬了,出了事,你们可会替我做主?还是掩盖掉这件事,就当我是自己暴病身亡!” 阚玉兰骂道:“什么鼠疫,不过是几只老鼠罢了,你还说上鼠疫了,就算皎皎让你不高兴了,你也不必如此陷害皎皎。” 第49章 绿媃得了鼠疫 沈琳琅瞥了眼阚玉兰,只觉得阚玉兰嘴硬又无知。 沈琳琅问阚玉兰:“太妃说我陷害皎月公主,可这鼠疫,就是老鼠咬人传染而来,谁人敢说,今日出现的几十只几百只老鼠都没问题?” “几百只?”阚玉兰吓了一跳,承王府一向干净,鲜少老鼠这些肮脏的东西。 今儿个竟是被皎皎弄回来几百只老鼠,都四散在王府。 阚玉兰连忙吩咐下人去抓老鼠,随后苛责沈琳琅:“既然你知道有这么多老鼠,为何还将柴房的门打开?现在王府里都是老鼠,若是咬了承之,你如何负责!” 阚玉兰感觉脑袋一阵阵吃疼,没好气的指责着沈琳琅。 沈琳琅彻底无语了。 阚玉兰不去责怪将老鼠弄进来的景皎皎,反而怪自己被整了还死里逃生? 阚玉兰揉了揉太阳穴,难受道:“沈琳琅,你今日的紧闭还未解除,回去柴房继续跪着,今日打伤了皎皎的事,哀家下次再与你算账。” 阚玉兰说完,便让翠微扶自己回青玉院。 沈琳琅知道阚玉兰有头疼的旧疾,并没有顶撞她,但是人一走,沈琳琅便失望的看向景承之:“王爷,今日我不会再去柴房罚跪,我与少将军本就是清清白白,你们没调查清楚,凭什么处罚我。” “单是你与靳江夜赏花灯,传出去了,便是世人不耻,更是给本王难堪。”景承之冷声道。 沈琳琅漠然道:“我是完璧之身,世人爱胡言乱语,但清者自清。” 沈琳琅扔下这句话,便将地上一直跪着的绿媃捞起来。 绿媃跪的久了,腿麻了,一个趔趄。 沈琳琅用手臂撑着绿媃的身体,绿媃缓过来,连忙跟着沈琳琅回春分院。 沈琳琅回到了春分院,看着这个古香古色的院子,有些恍惚,离开一阵子,再回来竟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绿媃将春分院的门打开,然后又将窗户打开通风,一阵子没人住,这屋里有股子沉闷的味道,弄好这一切,绿媃又去将床上的被子床单给替换了,毕竟这阵子总下雨,房子又没人住,被子也变得有些霉味。 沈琳琅让绿媃随便收拾收拾得了,夜深了,还是先睡觉再说。 临睡前,绿媃去厨房拿了一壶水过来,沈琳琅有些渴了,咕嘟咕嘟喝了两杯。 桌子上的烛灯照亮了沈琳琅的脸,绿媃能看见那一巴掌留下来的痕迹,红色的,依稀能看出是五根手指的形状。 绿媃心疼的问沈琳琅:“主子,明天回沈府吗?还是留在承王府……” 沈琳琅叹气道:“我倒是想回去沈府再休养一段时间,但王爷把我抓回来,多半不会再让我出去,总之明天试试,看看能不能从门口出去。” 沈琳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挺疼的,脸上火辣辣的,心口是抽疼。 成亲一年,无论沈琳琅怎么闹腾,景承之都没有打过她。 现在…… 没想到会被景承之打了一巴掌…… 沈琳琅在床上躺下,拉上被子,原本打算睡一晚上,到了明天再试试离开,然而到了半夜三更,沈琳琅却是辗转难眠,之前离开了承王府很不习惯,现在却是习惯了沈府那张床,反而不习惯春分院的这张床了。 原来一个人的习惯可以轻易改变,那么……只要她离开景承之够久,也会习惯吧…… 翌日,沈琳琅醒来后,便去了承王府的门口,准备离开。 然而刚到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住了。 “王妃,王爷有令,您不能出去。”侍卫威严道。 “……”沈琳琅有些沉默,果然,景承之不会让她出去了,估计是不想让她出去了又见靳江夜…… 可是一直关着她也不是办法,她早就提出了和离一事,是景承之不答应。 到底是个男人,或许是好面子吧。 沈琳琅只好回到春分院,坐在外室的软塌上,倚着上面的木案,唉声叹气。 绿媃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主子,现在怎么办?当真不出去了吗?就这么被关着?” 绿媃想不通,既然王爷不爱主子,为什么不和离呢?与少将军赏花灯一事,王爷瞧着挺生气的,但谁都看得出来,王爷不是吃味儿,而是在生气。 或许是因为主子给王爷添麻烦了吧,外头一直有人谣传主子给王爷带了绿帽,听起来确实不太好。 沈琳琅无奈道:“过几天再看看,我现在不大舒服,不想和他们来硬的。” “主子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绿媃担心的问。 “没什么,不过是之前落水留下的祸根,现在还没有休养好。”沈琳琅解释道。 绿媃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还好不是昨日被老鼠咬了,那老鼠咬人有些疼,刺刺的,想到这里,绿媃就想起昨天晚上的大老鼠,一阵反胃恶心,公主也是过分极了,也不知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大老鼠,一只只小猫大小,吓死人了。 沈琳琅不得已只能留在承王府,送到这边的饭菜都不敢随便吃,都要仔细闻过了,查看过了,才敢动嘴。 沈琳琅感觉挺累的,虽然沈府有麻烦的叶姨娘和沈舒雅,但是吃东西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晚上,绿媃看沈琳琅没怎么吃饭,担心的问道:“主子为何吃这么少……” “没胃口。”沈琳琅回答道。 沈琳琅回答的时候,还看了看绿媃,总觉得绿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这一看,沈琳琅的脸色沉了下去,连忙起身为绿媃做检查,只见绿媃的脖子有些肿大,不仔细看的话会忽略,沈琳琅又用手摸了摸绿媃的额头,触手滚烫,分明是发烧了。 沈琳琅凝色问绿媃:“你昨天是不是被老鼠咬了?” 绿媃迷迷糊糊的点头:“是……奴婢昨天,闪,闪避不及,就被一只老鼠咬了腿……”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沈琳琅脸色微变,要是早点儿知道,就能给伤口消毒了,也能好好观察绿媃的情况。 以绿媃现在的症状看,多半是得了鼠疫了…… 第50章 王府爆发了疫情 绿媃咳嗽了两声,难受的回答道:“咳咳……奴婢不想让主子担心……主子昨天在生气,奴婢就是被咬了口,奴婢皮糙肉厚,不碍事……” “……”沈琳琅沉默的看着绿媃,还还不碍事,这都得了鼠疫了。 沈琳琅赶紧让桃儿去请冯鸿永过来,还写了一封信,让冯鸿永做好准备再过来。 吩咐下去后,沈琳琅就去找管家,询问今天有没有生病的下人,一问之下,还真有几个,而且都是接触过老鼠的那几个下人。 沈琳琅感觉不妙,连忙去找景承之,然而到了门口,却被俞风拦住了。 俞风肃然道:“王妃,王爷下了口令,不让您踏入房间一步,更不想见您,还是请您回去吧……” 沈琳琅有些恼火,都这时候了,还拦着她:“俞近卫,你去通传一声,就告诉王爷,我有要事需要告诉他,很急。” 俞风摇了摇头:“王妃,您上次去书房也是这般说辞,还惹恼了王爷,还是莫要为难属下了。” 沈琳琅厉色看着俞风:“府里疑似爆发了鼠疫,你再不通传,可是想让整个承王府的人都感染鼠疫。” 俞风愣了下,鼠疫?承王府好端端的怎么会爆发鼠疫? 难不成是昨天晚上那一闹? 俞风看沈琳琅的表情不像是说假的,只能让沈琳琅在门口等着,然后自己去通传一声。 不久,俞风出来,让沈琳琅进去,沈琳琅看见景承之坐在椅子上,冷然看着她,俊脸上,眼神是透着怀疑的。 “你说府里爆发了鼠疫,有什么证据?”景承之冷声问沈琳琅。 沈琳琅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没少故弄玄虚。 昨天就一直念叨着鼠疫。 今天就说鼠疫爆发了,景承之根本不相信。 沈琳琅回答道:“我的侍女绿媃昨天被老鼠咬了,今天开始咳嗽发烧,而且脖子有些肿大,与鼠疫的症状极像,我方才又问过管家,管家告知,今日确实有几个下人生病了,而且他们都接触过那些老鼠。” 景承之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可信,不过…… 景承之质问沈琳琅:“你又如何得知鼠疫的症状?你从前,可是没有接触过这等事物。” 沈琳琅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从前的自己是不知道这些,觉醒了21世纪的记忆后,才回想起来自己在神医门下学到的一切知识,说夸张些,甚至能白骨生肉,起死回生。 沈琳琅想了想,镇定的解释:“我这一年闲着没事做,看了些书,不记得是哪本书,上面记载着鼠疫的症状。” 景承之冷漠的睨着沈琳琅,随后唤了声俞风,让其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俞风连忙进来,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沈琳琅,生怕沈琳琅又做了什么惹恼景承之的事。 景承之吩咐俞风:“你去管家那问问,今日是否有几个生病的下人,若是当真有,便找个地方将他们隔离起来,没治好之前不准放他们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俞风作揖领命,然后脑袋一头雾水,王妃来这儿到底是所为何事? 怎么来了之后,王爷就要将生病的人隔离起来…… 不久之后,俞风回来复命:“王爷,管家说今日确实有几个下人不舒服,已经按王爷的吩咐,将他们关起来了。” 景承之沉色问俞风:“有几人?” 俞风答道:“五人。” 景承之的脸色一刹那变得凝重起来,若是一个两个人生病了,再正常不过,可短短一天,突然五个人都生病了,那就是有问题了。 景承之凝色吩咐俞风:“你让人去请冯鸿永过来。” 沈琳琅连忙阻止道:“不用劳烦俞近卫了,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已经让桃儿去请冯大夫了,这会儿估计差不多到了。” 景承之望向沈琳琅,神色透着几分探究,什么时候,沈琳琅办事这么心细了? 景承之看得出来,这阵子沈琳琅变化颇大,再也不爱穿那些颜色靓丽的裙子了,也不像从前那般咋咋呼呼,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许是从前的小姑娘长大了,现在的她已经是个桃李年华的女人了。 景承之从椅子起身,去隔离下人的地方查看,在那之前,景承之想起太妃和公主,又让俞风悄悄去看了看情况,得知两人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沈琳琅为了让得了鼠疫的人早些得到治疗,便让下人将绿媃给抬了过来,方便一起诊治。 鼠疫传染性很强,沈琳琅提醒众人,用一块手帕蒙蔽口鼻,避免被传染。 当景承之若有所思的看她的时候,她自然是再次解释:“我是从书上看到的,书上记载鼠疫症状的时候,还记载了怎么防护。” 景承之没说什么,只是拿了手帕捂住口鼻,厉色看着地上躺着的好几个下人。 这些人的症状都是干咳,脖子肿大,还有发烧。 等了约莫一刻钟,冯鸿永终于跟着桃儿过来了,后头还跟着拿了一个大药箱的少年郎冯子祺。 冯鸿永进来之前,就和冯子祺用一块白布蒙住了口鼻,避免传染。 当他们进来,看见景承之和沈琳琅也用手帕捂着口鼻,有些诧异,他们还知道用布罩住口鼻?方才还打算让他们捂住口鼻,现在半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景承之也注意到了冯鸿永蒙住半张脸的白布,竟是和沈琳琅说的如出一辙,要捂住口鼻,避免感染。 冯鸿永问屋里的人:“地上躺着的人,可是那几个疑似患了鼠疫的人?” 沈琳琅点了点头:“就是他们,被咬的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发病很快,不过现在症状都很轻,不算严重,就麻烦冯大夫你开药了。” 冯鸿永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妃怎么知道这些人都是轻症?难不成王妃除了拳脚功夫,还会看病不成? 冯鸿永摇摇头,自然是不可能,王妃从未学过医术,怎么可能会看病。 “老夫这就为他们诊治。”冯鸿永朝躺着的人走去。 第51章 禁止出入 地上躺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都是承王府的下人,而边上还有个一身裙子的侍女,瞧着眼熟,可不就是沈琳琅的侍女绿媃。 冯鸿永当即先替绿媃诊脉,到底是沈琳琅的侍女。 而且女子通常身子比男人弱,瞧那几个下人这么壮实,一时半会死不了。 景承之看冯鸿永为绿媃诊脉,询问道:“如何,可真是鼠疫?” 冯鸿永断脉完毕,眼神凝重的点了点头。 “是鼠疫没错,现在刚发病,还是轻症,老夫已经带了鼠疫需要的药材过来,现在就按方子抓药熬煮,让他们服下。” 冯鸿永禀报完毕,立即让冯子祺将药箱打开,然后开始抓药。 冯子祺在一旁帮忙,忍不住悄悄看了下沈琳琅。 真是奇怪,她怎么知道这些人是轻症?一个将军之女,怎么会替人诊断呢…… 沈琳琅看了看冯鸿永在抓的药,确实是治疗鼠疫所需的药材,这会儿放心不少,她现在没办法弄到药物,还好有冯鸿永这个经验老道的大夫在。 沈琳琅定下心,想起一事,便和景承之商量:“王爷,现在已经确定是鼠疫了,之前扔进柴房的老鼠极多,全都分散到了王府各处,若是咬了人,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王府的老鼠抓起来处死。” 景承之闻言,沉默了会儿,盯着沈琳琅,一番探究,现在确定了府里的人患有鼠疫,沈琳琅却如此冷静,根本不见害怕之色。 而且沈琳琅还提前预知了这些人患了鼠疫,若是不会医术,怎么可能想到这个层面。 景承之吩咐下去:“现在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让他们将王府里的老鼠抓起来烧死,这几日,严格注意可否有人生病,一旦生病,便带到这个房间隔离。” 管家陈远启听了,连忙领命,这就离开房间去找侍卫。 鼠疫可不是什么小病,若是传染开了,整个京城都要遭殃,陈远启小时候经历过一次鼠疫,当时死了不少人,这会儿想起还是心惊胆战。 沈琳琅听到这里还是不放心,提醒景承之:“王爷,还有,这病传染得很快,为了避免传播出去,还是严禁王府的人员出入,以及,在鼠疫好转之时,焚烧艾草和硫磺,传言能驱赶瘟神和辟秽,我看的那本书,也说如此可以抑制病灶扩大。” 沈琳琅说得很是委婉,甚至用了古代迷信之说,毕竟自己说环境消杀,景承之这个古人肯定听不懂,甚至还会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景承之又是一阵沉默,冯鸿永这个大夫还在抓药,什么都没说,反而是沈琳琅在这里长篇大论,而且说的,竟是有几分道理。 抓药中的冯鸿永同意道:“王爷,王妃说得没错,老夫看,最好是这般处置。” 景承之淡漠道:“既然冯大夫也是如此说,那便按照王妃所说,这几日严禁人员出入,等鼠疫控制住,便焚烧艾草硫磺辟秽。” 景承之睨着冯鸿永:“冯大夫,承王府会给你们安排房间,你们便在吃住几天。” 冯鸿永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和孙子也成了严格出入的人员之一,不过为了除去这鼠疫,也只能这么办了。 冯子祺纳闷的问冯鸿永:“祖父,我们当真要在此住下?” 冯鸿永点了点头:“王爷发话,还能说不吗?而且这鼠疫不能松懈,一旦传出去,整个京城都会因此遭殃。” 冯子祺只好乖乖的闭上嘴巴,一边帮忙分配药材,一边偷看沈琳琅。 冯子祺觉得挺奇怪的。 从前的混世小魔头竟然变乖了,还这么冷静,终于了有了个年长者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觉得以前的沈琳琅更好,瞧着更活泼,也更好接近的样子,虽然咋咋呼呼骂骂咧咧的,但是过了许久再见,她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从来不会和人计较什么。 现在的沈琳琅,看起来变得比以前漂亮,很少人能忽视她,不过,看起来有些冷淡,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冯子祺从前还敢凑上去招惹沈琳琅,现在怂了,只能偷偷的看几眼。 冯鸿永将药材分配好,吩咐冯子祺拿去熬药,随后看了看沈琳琅,好奇道:“王妃,您说的哪本书是什么名字?老夫也想看看,竟是对鼠疫的处置写的如此详细。” 沈琳琅尴尬道:“不记得书名了,我就是随便看看……” “哦,那还真是可惜。”冯鸿永捋了捋长须。 沈琳琅看忽悠过去了,松了口气,不过转了个身,发现景承之那双漆黑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景承之睨着沈琳琅,说道:“本王也想看看王妃口中的那本书,既然忘记了,便好好找找,总能找着。” 沈琳琅愣了,这本书就是胡揪的,她一个21世纪神医门的弟子,还能不了解鼠疫吗?但是景承之这幅不依不饶的样子,若是不答应,怕是会引起怀疑。 “好,那本书是我从前在沈府看的,等哪日回去了,我找找。”沈琳琅回答道。 等时间久一点,估计景承之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就算记得,沈琳琅也可以借口自己离开沈府久了,房间里的东西都清理了,不知扔到了何处,景承之总不可能为了本书,让她去翻垃圾堆。 “王爷,时间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我会留下来看着。”沈琳琅福了福身。 景承之没说话,拂袖离开。 沈琳琅看这个大冰块走了,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沈琳琅过去看看绿媃的情况,绿媃正躺在地上,脸颊烧得泛红,人已经昏睡过去了,她的裙子内衬被掀上去了一点,露出一点点老鼠咬过的痕迹。 老鼠的牙齿很小,因此留在人身上的齿痕很小,要是不注意,被咬完的第二天都开始痊愈了。 就是这病毒,潜入了人体内,一发不可收拾。 沈琳琅将绿媃的裙子内衬拉下,在旁边守着,绿媃如同她的妹妹,现在得了鼠疫,她怎么可能放心的离开。 叶姨娘和沈舒雅将她视为大敌,如今,也就绿媃待她如亲人了。 第52章 任性胡为 这天晚上,王府的几个侍卫抓了一夜的老鼠,好不容易才将那些大老鼠给抓起来,一一烧死,他们也不知道府里到底有多少老鼠,只能第二天继续。 毕竟老鼠都在晚上的出来,白天都躲藏着,根本抓不到。 白天焚烧老鼠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王府下人的注意,而且景承之下了禁令,王府的人这七日都不得出入。 一个侍女打探了消息,连忙跑去禀报景皎皎。 景皎皎听了,一拍桌子,大怒道:“开什么玩笑,这是污蔑本公主!肯定是沈琳琅寻了什么法子,让侍女假装得了鼠疫来陷害本公主,当真是有心机啊!” 侍女霜儿担心道:“公主,现在怎么办?若是太妃和王爷信了,万一责罚下来……” 景皎皎立即起身,前往青玉院。 “我这就去找母妃,让母妃为我做主,不过是几只臭老鼠罢了,哪有这么巧竟是让人得了鼠疫!” 霜儿连忙上去搀扶景皎皎,景皎皎走路有些缩头缩尾的,主要是身上的伤口蹭着疼,动作大了,衣服就会擦过受伤的地方,很疼,疼得她整个人都缩起来了。 青玉院,阚玉兰也听翠微禀报了,说是府里爆发鼠疫,不能出入。 阚玉兰神色微沉,竟是真的得了鼠疫…… 沈琳琅这嘴巴怕不是乌鸦嘴,好的不灵,怎么偏偏坏的灵。 阚玉兰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头疼,皎皎惹出了这么大的祸端,这鼠疫可千万控制住,否则传了出去,当真是全京城的罪人。 想到这里,阚玉兰就看见门外有个举止诡异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缩头缩尾的,还四处抓了抓,表情一会儿吸气一会儿吐气,看起来就令人厌恶,像个大傻子。 少女进了屋,一脸委屈的扑向阚玉兰:“母妃要为皎皎做主啊,沈琳琅竟然说我害她的侍女得了鼠疫,怎么可能有这等荒缪之事,定是沈琳琅使了什么法子,故意陷害我的。” 阚玉兰不耐烦的呵斥:“你给哀家闭嘴,冯鸿永说那就是鼠疫,沈琳琅哪里来的能耐,还能让侍女伪装成鼠疫的模样,连冯鸿永都看不出来。” 景皎皎慌张道:“可这鼠疫又不是说得就得,怎么可能刚刚好就几个人得了鼠疫呢!” 阚玉兰沉色问景皎皎:“这老鼠,下人是从何处寻来的?” 景皎皎呆住了:“不知……” 景皎皎只是吩咐下人去抓老鼠,越多越好,根本不关心下人是从哪里抓来的老鼠。 “你连老鼠从哪里抓的都不知道,你可真是够大胆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王兄还有哀家当真是被你害死了!”阚玉兰没好气的骂道,随后吩咐人去将抓老鼠的下人找来,准备好好问问。 去抓老鼠的下人好几个都发病了,还剩下两个未发病的,这两个一个稍显壮实,一个看起来是个瘦高个,论强壮也不是最好的,偏偏他们幸存下来了。 两个下人被阚玉兰找来,当即跪下求饶:“太妃娘娘,奴才知错了,求太妃娘娘原谅!” “奴才也是按照吩咐办事,谁知这老鼠竟是会传鼠疫,奴才知错了!” 两个下人在地上跪着,纷纷磕头求饶。 因为他们抓的老鼠,导致承王府爆发了鼠疫,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为过啊……可谁想死呢,他们也想祈求一线生机…… 景皎皎没好气的瞪了眼这两个下人,当真是没骨气,竟是这般窝囊的求饶。 阚玉兰不悦摆手:“别吵,吵的哀家头疼。” 两个下人一听,这才安静下来,一脸担惊受怕的看着阚玉兰。 阚玉兰盘着手里的玉珠,冷声问两个下人:“你们前日扔进柴房的老鼠,都是从哪里抓来的?” 两个下人相视一眼,脸上闪过惊慌的表情,那稍壮的下人给了瘦个子下人一个眼神,瘦个子只能磕磕巴巴的回答阚玉兰。 “回太妃娘娘,公主让我们去抓一百只老鼠回来,但是府里和城里都很难找到这么多老鼠,只能去……只能去山里……山里都是老鼠洞,翻一翻就能找到许多老鼠……” “山里?”阚玉兰诧异问:“可是乱葬岗附近?” 瘦个子下人害怕道:“不在附近……不过山里确实有乱葬岗……” 阚玉兰一听,气得拿起木案上的茶杯,朝两个下人砸了过去:“你们这些蠢货当真是吃干饭的,脑子没了吗?竟敢从乱葬岗附近抓老鼠放到王府!” 两个下人吓得一哆嗦,连忙磕头求饶。 阚玉兰恼火的望向景皎皎,景皎皎听完下人的话,也是愣了,而且脸色渐渐的苍白起来。 阚玉兰怒骂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抓什么不好,抓老鼠?还往王府里扔,这里是你家,是你王兄的府邸,哪有人像你一样,竟是往自己府里倒老鼠!现在还敢说是沈琳琅陷害你吗,这分明是你造成的!” 景皎皎被骂的浑身一震,连忙也跟着跪下了,梨花带雨道:“母妃,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也只是想吓一吓沈琳琅,可是儿臣哪里知道,这一点老鼠,竟是会酿成大错……” 阚玉兰叹了口气,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刺痛,其实也不能怪皎皎…… 就是她,也不知道会感染鼠疫。 前日沈琳琅说鼠疫之时,她还不相信,没想到一晚上,鼠疫就开始爆发了。 “你们两个,杖责三十大板,自己去领罚。”阚玉兰凝色吩咐下人,随后望向景皎皎:“你就在这好好罚跪,等你王兄来了,让他看见你的诚意。” 景皎皎连忙点头:“儿臣一定好好跪着,母妃,还是您对儿臣最好了,呜呜呜!” 阚玉兰虽然让景皎皎罚跪,其实就是为了保住景皎皎,否则景承之肯定会安排更严重的责罚,鼠疫一事,事关重大,可不是从前那些鸡毛碎皮小事。 阚玉兰叹了口气,示意翠微给自己揉揉脑袋,舒缓头疼:“皎皎,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个夫家嫁了吧,哀家这头疼是日益严重,也不知道能护你到何时,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这般任性胡为了。” 第53章 再无瓜葛 景皎皎一听,连忙摇了摇头:“儿臣若是想嫁,自然会嫁,但儿臣现在只想陪着母妃,沈琳琅还是桃李年华嫁的王兄,儿臣还没到呢。” 阚玉兰瞅着景皎皎那张稍显稚气的脸蛋,心里有几分安慰。 女儿说更想陪着母亲,谁会不高兴呢? 只是这孩子,实在是骄纵惯了,心眼子多,沈琳琅虽然脾气不好,咋咋呼呼,但没什么心眼子,就是得罪了人,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孩子就不一样了,手段狠辣,一旦出了事,那可就是大事了。 阚玉兰倒是知道从前云庆国发生过几次鼠疫,有一次官员懒惰,没听从御医院的吩咐,结果鼠疫传染了出去,还死了不少人。 那个时候就听说,这鼠疫很是凶险,极其容易人传人,现在承王府出现了鼠疫,都是因为皎皎这孩子胡闹,若这孩子不认错,承之定不会轻易饶了这孩子。 阚玉兰想了想,吩咐下人去景承之那边一趟,送了景皎皎的认错书。 皎皎到底不是故意的,承之不会和皎皎那般计较,现在认了错,她这边再罚跪,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让阚玉兰没想到的是,景承之在收到认错书后,便来了青玉院一趟,他瞥了眼跪在屋里的景皎皎,眼神淡漠,景皎皎抖了抖,求救似的望向阚玉兰,生怕景承之特意跑过来惩罚她。 景承之停在软塌旁,阚玉兰从他身上嗅见了艾草的味道,而且是烧过的气味,多半是府里在辟秽染上的。 “承之,你怎么来了?”阚玉兰担心的问景承之。 景承之阴沉的睨着地上的景皎皎:“来看看傻子,多亏了她,现在府里有了几个得了鼠疫的下人,还得四处抓老鼠,往王府扔一百只老鼠,真有你的,皎皎。” 景皎皎知道景承之生气了,连忙道歉:“王兄,皎皎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景承之冷嗤。 阚玉兰出声劝道:“好了,皎皎已经知错了,哀家这不是在罚她吗?而且算起来,皎皎也是为了你啊,承之,沈琳琅那丫头不知检点,皎皎生气不是正常吗。” 景皎皎连忙点头同意:“是啊!我就是气沈琳琅勾搭男人,对不起王兄,所以才想教训她!” “哦,你想教训她,就是往承王府扔一百只脏老鼠?”景承之冷道。 “……”景皎皎一下子没了声音,一脸心虚。 景承之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正是景皎皎手写的那封认错书。 景承之将认错书扔到木案上,漠然道:“皎皎,你再写一封认错书,送去沈琳琅那边。” 景皎皎变了脸色:“为什么?我不乐意……” 景承之阴沉道:“沈琳琅是已故大将军的女儿,大将军为国捐躯,你就是这般对待他的女儿?若是那日夜里咬的不是那个侍女,而是沈琳琅,现在躺着治疗的人就是她,你可明白。” 景皎皎听了,顿时有些心虚起来:“我,我写就是了……是我对不起大将军……” 景皎皎再怎么生气,也是尊敬已故大将军的。 那可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若不是他为国捐躯,哪有云庆国现在的几年安宁。 后来承王府关了几天,下人和侍女收到命令,不准随意走动,整个王府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夜里几个身手了得的侍卫,四处去抓老鼠,然后一一扔进火炉里烧死。 隔离病人的房子里,几个患了鼠疫的下人,吃了冯鸿永抓的药,终于恢复过来。 约莫七天的时间,承王府的大门终于开了,冯鸿永立即和孙子冯子祺离开,他们待在承王府这么多天,早就想回去了。 沈琳琅带绿媃回了春分院,主仆两人都松了口气。 绿媃还有些虚弱,心惊胆战的道:“主子,奴婢还以为自己要完了……还好这次发现的及时,若是没注意,奴婢肯定已经没了……” 沈琳琅提醒绿媃:“下次被外头的动物咬了,要洗净抹药,不过最好还是小心些,不要被咬,发现什么不对的情况,还要及时去看大夫,若是看见垂着尾巴的狗,离得远远的,那有疯狗病的犬只咬了人,可是无药能医。” 绿媃害怕的点了点头,她倒是听说过一些疯狗病,以前还未进沈府当侍女的时候,住的存在就常常听说谁被疯狗咬了,然后死了,吓人得很。 沈琳琅在屋里坐下,感觉舒服极了,这几天一直在外面照顾绿媃,连个舒服的椅子都没有。 沈琳琅将袖子里放着的一封信取出,扔到桌子上。 这是景皎皎给她写的认错书。 沈琳琅甚至能从字眼里看出景皎皎根本不乐意认错,景皎皎现在后悔的是不该扔老鼠,而是应该用别的法子整她。 沈琳琅这几天一直忙着帮冯鸿永处理府里的消杀治疗,累得很,回到春分院就睡了两天,然后第三天,想出去走走,结果被侍卫给拦在了门口。 沈琳琅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被景承之限制着出门呢。 沈琳琅挺无奈的,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沈琳琅干脆去书房找景承之,这几天景承之没有上朝,府里的事情刚处理完,他也需要休息几天,而且为了谨慎起见,暂时不入宫,免得出什么意外。 沈琳琅到了书房,经俞风通传后,才被放了进去。 书房内阁,景承之将审阅完毕的折子扔到一旁,淡然的睨了眼沈琳琅:“何事?” 沈琳琅朝景承之福了福身,随后冷静的道:“王爷,侍卫一直拦着不让我出门,总不能以后都这样吧?难不成要我二门不迈?” 景承之冷声问沈琳琅:“你想去哪。” 沈琳琅解释道:“随便走走,逛逛市集,买点东西。” 景承之盯着沈琳琅,没说话,只是眼神里透着审视和怀疑,毕竟她的话不可信,之前还和靳江夜一起赏花灯。 沈琳琅叹了口气:“王爷,我之前说的和离一事,不知王爷考虑得如何,可否早日定下?当初是我的错,不该以父亲的遗言相逼,让你娶我,只要写下和离书,从此我们再无瓜葛,我不会再缠着王爷。” 第54章 调去漠北 景承之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你就这么想和离?” 沈琳琅颔首:“是。” 景承之冷笑:“沈琳琅,你当真以为承王府这么容易就让你离开吗?大将军的遗言天下皆知,你当初在京城闹得鸡飞狗跳,世人都知你钟情于本王,现在和离,你当天下怎么看本王?” 沈琳琅愣了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过,只是想着不过是离婚而已,写一封和离书,不就双双自由了吗。 现在景承之一说,沈琳琅突然明白过来,他们的婚事牵扯太多。 想要和离,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沈琳琅想了想,不死心的问景承之:“那怎么办?王爷可有什么办法能两全?实在不行,便向世人说我不守妇道吧,我无所谓。” 景承之的脸色一刹那变得更阴沉了,这个女人,为了和离,竟是这般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看来她真的很想和离,然后投入靳江夜的怀里。 因为有靳江夜等着她,所以她根本不在乎世人怎么看她,是吗。 景承之戾声道:“出去。” “可……”沈琳琅欲言又止,她已经无所谓什么名声了,这还不能和离吗? “本王让你出去。”景承之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表情阴戾,沈琳琅见势不妙,连忙离开了书房。 离开了书房,沈琳琅有些茫然,景承之对她没有感情,也从来不碰她,原本以为和离书很容易就能拿到书,可提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总不能,两个人一辈子这样纠缠下去…… 书房,景承之坐在太师椅上,神情阴沉,他思忖了会儿,拿过紫毫笔,写下一封口谕。 “俞风,进来。”景承之吩咐道,等俞风进来,景承之就将手中晾干了的书信交给俞风,让他送去靳府。 俞风领命,这便动身前往靳府。 俞风骑的快马,很快就到了靳府,门口的侍卫一看是俞风,立即让他进去了。 管家领着俞风到了前厅,上了茶,让他稍等,不久之后,镇北将军靳志笪出来了,有些唏嘘的看了看俞风。 俞风从椅子起身,朝靳志笪作揖:“将军大人,小的受王爷吩咐,带来口谕一封。” 靳志笪神情复杂的从俞风手里接过书信:“有劳俞卫了。” 靳志笪看着这封口谕,觉得有些烫手。 最近京城里风言风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现在都没脸见王爷,他的儿子竟然和王妃传了绯闻。 靳志笪吸了口气,这才将口谕打开,上面隽秀的字一看,靳志笪的脸色微变:“俞卫,这当真是王爷的意思吗?” 俞风颔首道:“这封信是小的亲手从王爷手里接过,未曾经他人手。” “这,这,这……” 靳志笪看着口谕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打赏了俞风,然后拿着口谕去找自己儿子,院子里,一个青年正在舞剑,那闪烁着银光的利剑舞得虎虎生威。 靳志笪瞧着这个年轻而又健实的青年,叹了口气:“阿夜,你过来,方才承王送了口谕过来,你看看吧。” 青年闻言,手中利剑直插入树桩,竟是将树桩穿透,利剑稳稳的扎在了树上。 “父亲,口谕里说什么?”靳江夜冷着脸问靳志笪。 “你自己看吧。” 靳志笪将书信交给靳江夜。 靳江夜拿过书信一看,脸色阴沉:“什么意思?要调我去守漠北?” 靳志笪皱眉道:“为父是承王的下属,你是为父的儿子,承王调你去守漠北,并不奇怪。” 靳江夜将口谕揉成一团,脸色难看的抓在手里:“承王根本是想让将我送走,他一个王爷,上过那么多场战役,就不敢和我当面斗吗。” 靳志笪的脸色黑了下去,不悦呵斥:“你这个不孝子在说什么?你是疯了吗?敢和承王抢女人?这是自寻死路!现在好了,调你去守漠北,何时能回京还是个问题!” 靳江夜拧眉道:“父亲,我不想去。” 靳志笪沉着脸道:“现在王爷的口谕已经下来了,这是命令,由不得你拒绝,阿夜,听为父的,不要再见沈琳琅了,她已经嫁给了王爷,现在是王妃,你千万不要觊觎她,就算你们是青梅竹马,也是需要避讳的啊。” 靳江夜闻言,将树上钉着的利剑拔下:“可她并不开心。” “她现在不开心,也轮不到你关心。”靳志笪狠心道:“你赶紧死了这条心,你若是不死这条心,就是想让你父亲和你母亲去死!好好想想,以后王爷会怎么对付我们靳府!” 靳志笪放下这句狠话,便离开了,靳江夜一个人留在院子里,一手持剑,一手还抓着那张揉成团的书信。 虽然不想离开,但是父亲说的没错。 若是不听从这份调任的口谕,日后还不知道承王会怎么对付靳府。 只是,想到沈琳琅,靳江夜还是觉得不放心,她已经被承王折磨成这样,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笑了,身上也没有了过去那个活泼的影子,整个人显得很是清冷。 靳江夜叹了口气,在临行前,悄悄地让人送了封离别信给沈琳琅。 沈琳琅收到信的时候,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靳江夜会被景承之调去守漠北,漠北那可是个荒凉的地方,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沈琳琅想到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就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写下一封报平安的信,让绿媃找时间送出去。 然而这封信没能顺利送出去,就被景皎皎给堵住了,抢了信之后拿给景承之看。 俞风让沈琳琅过去书房。 沈琳琅到了书房,便看见景承之一脸冷漠的将信撕成碎片:“你与少将军倒是关系不错,被调去漠北守城,你还要向他保平安。” 景皎皎嘲讽道:“可不是吗,还说什么清清白白,不过是调去守漠北,就要保平安,你们不是没什么关系吗?为何如此关心对方?沈琳琅,本公主看你是恨不得跟着靳江夜去漠北吧。” 第55章 非法囚禁 沈琳琅不悦望向景皎皎:“公主,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到底要我说几次,我与少将军清清白白,没有你们所想那种龌龊关系!” 景皎皎哼了声,瞥了眼桌子上被撕碎的纸屑:“都写报平安的信了,你说你们没有关系,本公主可不信。” 沈琳琅看着景皎皎那不可一世的表情,有些厌烦了,冷声道:“公主,我好歹是你的嫂子,你这般对我无礼,也算是以下犯上,若是再如此对我,我便好好管教你了。” 景皎皎大惊失色,连忙躲到景承之身后:“好你个沈琳琅,不认错,还想打本公主这个报信人!” “还不闭嘴吗?”沈琳琅斥道。 景皎皎瞪圆了眼睛,欲言又止,仿佛吃了只苍蝇,吐又吐不出来。 她还真打不过沈琳琅,若是沈琳琅真的想揍她,她肯定跑不掉。 “王兄,你看看沈琳琅,竟是恶人先告状!”景皎皎只好扯了扯景承之的袖子,人躲在椅子后边,看起来弱小可怜而无助。 景承之拍掉她的手,一脸淡漠,沈琳琅说的多少没错,所以他现在不会帮景皎皎,之前的鼠疫就是景皎皎针对沈琳琅闹出来的,若是放纵下去,还不知道景皎皎下次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景承之一直盯着沈琳琅,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尽是寒意:“本王将靳江夜调去漠北,你可是心疼了,漠北那边天热得很,又干燥,靳江夜那般白净的公子哥,去了怕是要晒掉几层皮。” 沈琳琅冷声道:“少将军是军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我又何来心疼一说。” 景皎皎一听,没好气的问道:“那靳江夜若是在乎,你可是要心疼了!” “……”沈琳琅被烦得已经不想说话了。 无论说什么景皎皎都不相信,而且还出馊主意整她,上次害绿媃得了鼠疫,下次还不知道中招的会不会是她。 景皎皎真该庆幸现在鞭子不在她身边,否则她现在就想拿着鞭子将景皎皎训一顿。 沈琳琅本就憋着一股子火,现在被景皎皎刺激了,根本受不了,冷声道:“公主,既然你这么笃定我和少将军有染,不如帮忙劝劝王爷,写下和离书盖上玉印,我自会拿去官府公证,正式和离,我也会搬出承王府。” 景皎皎愣了下,一脸不敢置信的问:“沈琳琅,你疯了吗?竟然说这种话!” “我没疯,不过是厌烦了这无止境的污蔑罢了。”沈琳琅有些悲凉的看着景承之,都这个地步了,还不和离吗?那一口气,当真这么重要…… 景承之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似乎对沈琳琅这番话很是不悦。 景皎皎气愤道:“你没疯你说这种话,你不会是想借此威胁王兄吧?你当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小心王兄成全你,让你滚出去。” 沈琳琅听到这里,忍不住嘲讽的笑了笑。 她倒是想啊。 景承之脸色阴沉的喝止景皎皎:“够了,她到底是你的嫂子,你这般说话,已是僭越。” 景皎皎吓了一跳,表情纳闷,之前不见王兄替沈琳琅说话,怎么突然…… 不等景皎皎说什么,景承之又冷声斥道:“本王既然按照大将军的遗愿娶了她的女儿,就不可能写下和离书,承王府也不是随意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景皎皎这才明白景承之的意思,同意道:“明白了,我们王府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沈琳琅很是无语,这两人不愧是兄妹。 脑回路都一个样。 虽说和离后,可能会引起云庆国的议论,但是比起现在两看相厌的日子,和离了不是更舒服吗。 沈琳琅还想再说些什么,争取一下,然而她和景皎皎都被景承之赶出了书房,两人站在书房门口,面面相觑。 景皎皎瞧着沈琳琅不顺眼,哼了声,没说什么就走了。 沈琳琅也回到了春分院。 绿媃回来还有些心惊胆颤,无奈道:“公主殿下怎么总是和主子作对呢?方才被公主抢了书信,还以为完了……” 沈琳琅在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每次碰见景皎皎总是要吵上几句,口水都快说干了。 沈琳琅喝下一杯水,好笑道:“我倒是希望完了,写封信而已,不至于是死罪,要是王爷因此决定与我和离,我倒是要偷笑了。” 绿媃听了,一脸古怪的道:“主子,有时候……奴婢当真不知您在想什么……被人污蔑红杏出墙怎么会是好事呢……” 沈琳琅托腮,指尖在杯沿转着圈,淡然解释道:“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被困在承王府不能出去,比那些要求颇高的名门千金还要惨,二门不能迈,如果这里不是承王府,我都可以去官府报案了,这叫非法囚禁。” “非,非法囚禁?奴婢不是很明白这个意思,不过……以现在的情况,应该是禁足吧?和囚禁似乎沾不上边……”绿媃一脸疑惑的道。 沈琳琅摇摇头:“呵,不都一个意思的。” 绿媃安慰道:“主子,自然是不一样,囚禁不都是将那些坏人关起来吗,因为是囚牢,但主子是王妃,怎么可能被囚禁,至于门禁……等王爷气消了,应该就能出去了……” 沈琳琅听到这里,反而是哭笑不得:“出个门还要王爷允许,有什么意思。” 接下来几天,沈琳琅还是不能从承王府出去。 沈琳琅在府里闷了几日,很是纳闷,而且她也想去看看妙手堂装修得怎么样了。 之前吩咐耿方生将妙手堂好好装修一番,具体的也没来得及和耿方生说,就怕耿方生自作主张,就算是重新装修了,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那也是白干。 沈琳琅忍无可忍,干脆爬墙离开承王府。 绿媃跟在后面人都傻了。 沈琳琅嫁进承王府的日子里,已经很久没有爬墙了,绿媃都忘了,她家主子还有这么一个手段…… 从前大将军还在世的时候,主子犯了错,大将军也是关主子紧闭一段时间,主子自然是待不下去的,因此总是爬墙偷跑出去玩,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装作自己从未离开的模样。 第56章 偶遇,被抓回去 沈琳琅身手不错,肌肉都还有记忆,所以就算沈琳琅对爬墙这事感到很陌生,也两三下就爬出去了。 沈琳琅轻轻落地,回头看了眼高墙,还担心绿媃出不来,不过一瞬间,绿媃就从那堵墙翻了过来,虽然姿势不是很干脆利落,但也算不错。 沈琳琅这才想起来,绿媃跟着她长大,也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的。 “呼,终于出来了。”沈琳琅伸了个懒腰,舒展四肢,在王府,总有种被人盯着活着被打量的感觉,到了外面,才能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自由。 “主子,接下来去哪儿?”绿媃拍拍手上的灰尘,小声的询问沈琳琅。 沈琳琅想了想:“总之,先将报平安的信送出去,然后再去街上四处逛逛吧,在天黑之前再回来。” 绿媃微微颔首,这个办法好,天黑之前回来,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于是主仆两人小心的靠着墙走,生怕被人发现她们两个翻墙出来了。 沈琳琅想着,等看完了妙手堂,或许可以去买点儿酒,还有城西那家爱吃的烧鸡铺子,也可以去一趟。 沈琳琅小心翼翼的顺着墙壁走到了尽头,眼看前面就是宽阔的街道,于是招呼了绿媃,示意赶紧跟着自己走过去。 然后沈琳琅从墙下走出,急急的走了几步。 原本无人的道路,突然走来几匹马,马上还坐着人,而打前头的一匹黑马,马鞍上坐着一个白色锦衣的男人,此时拉紧了缰绳,一脸阴沉的看着沈琳琅。 沈琳琅吓了一跳,甚至忘了躲开这匹黑马,然后呆呆的看着马上之人。 这匹马上的人,正是景承之。 沈琳琅直呼见鬼了,刚才路上还没人呢,怎么自己刚跑出来就撞上了景承之骑马回府。 景承之身后还有骑着马的俞风,此时是一脸疑惑,他记得王爷一直禁制王妃出门,也没说个期限,按理说,现在守门的侍卫不敢让沈琳琅出来才对。 沈琳琅硬着头皮和景承之打招呼:“王爷,您回来了?还挺早的,我打算出去走走,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在回王府。” 沈琳琅试图粉饰太平,立即往另一边的街道方向走。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景承之捞起来,放到了马鞍上,沈琳琅斜坐在马鞍上,和景承之贴的特别近,甚至能感觉到景承之身上的体温。 沈琳琅挣扎了下,然而被景承之按得死死的。 “王爷,你这是干嘛……”沈琳琅无奈的问景承之,当然了,景承之根本没回她。 景承之的手从沈琳琅腰侧穿过,拿着缰绳,一个使劲,黑马便奔跑起来,带着马上的两人回到承王府门口。 沈琳琅看着王府大门,眉头皱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才翻墙跑出去,结果下一刻就被景承之给抓回来了。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 景承之下了马,便将沈琳琅也给拽了下去,然后抓回王府。 门口的侍卫看见沈琳琅,一个比一个傻眼,他们都放王妃出去,怎么王爷带着王妃从外头进来了?还是他们失忆了?不记得王妃出去一事? 在沈琳琅被景承之抓回王府后,绿媃也被俞风给抓了回来。 “你是怎么出去的?难不成,是他们给你开了门?”景承之冷声问沈琳琅,漆黑的眸子阴沉的扫了眼门口的侍卫们。 侍卫们吓得够呛,连忙摇头, 不不不,想起来了,他们肯定没有为王妃开门,也不清楚王妃是怎么出去的…… 沈琳琅看得出景承之不大高兴,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尴尬的小声解释:“他们没给我开门,我是从王府的其他路出去的。” “什么路?”景承之冷声追问。 沈琳琅叹了口气,知道没办法瞒下去了,只坦白道:“墙……我和绿媃是爬墙出去的……” “……”景承之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爬墙? 这番鲁莽的行为,还真是有她的风格。 沉默了会儿,景承之又一脸冷漠的追问沈琳琅:“不惜爬墙也要出去,所谓何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罢了……” “走走?” “是,我不喜欢待在府里一直不能走动,王爷,您已经关了我好几天,什么时候才能让我随意行动?”沈琳琅抬眸,眼神冷然的看着景承之。 景承之知道沈琳琅是个坐不住的人,这几天能安分守已,其实挺让人意外的,毕竟他以为沈琳琅会早早大闹一场,看来沈琳琅真的懂事许多。 柔和的阳光下,沈琳琅的脸蛋看起来细腻而无暇,身段窈窕,一身淡色的长裙,发丝乌黑,随意插着一支玉簪,看起来素雅,眼尾眉梢却有着一丝勾人心魄的妩媚。 和从前一身环佩叮当、穿着颜色靓丽长裙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嫁给他后,沈琳琅似乎变了个人。 从前洒脱不羁的性子被磨灭了,就连从前喜欢的首饰和裙子,也不爱了。 景承之想起记忆中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或许当初不该为了大将军的遗言答应娶沈琳琅,否则,那个小姑娘,也不会变成这幅不露悲喜的模样。 景承之沉色道:“你日后可以出门,但必须带着柳笙。” “莫柳笙?”沈琳琅皱了皱眉。 景承之冷着脸颔首。 沈琳琅顿时无语了,莫柳笙跟着,那她还怎么去妙手堂查看装修的情况?万一被莫柳笙察觉到什么,肯定扭头就会告诉景承之。 沈琳琅知道景承之是想让莫柳笙盯着自己,说到底,还是担心她在外面找男人吧。 沈琳琅失望的叹了口气:“臣妾知道了,日后若是出门,便会带着柳笙出去。” “好。”景承之拂袖离去。 沈琳琅看着那头也不回的冷然背影,纳闷至极,没人喜欢被人盯着看,还扭头就告密。 沈琳琅不得已回到了春分院,想到被调去漠北的靳江夜,又写下报平安的书信,吩咐绿媃这几天找个时间送出去。 靳江夜弄到这个田地,还不都是因为担心她,从前,靳江夜便是十分照顾她,就是长大了,还是没变,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现在被强制调去了漠北,定也是十分担心她的情况吧…… 第57章 去医馆 清晨,外头院子的树梢上传来一阵鸟儿的叫声,绿媃去端了早点回春分院,便看见一个秀丽女子站在屋里,摆着一张臭脸。 绿媃将早点摆在桌子上,然后去喊沈琳琅起来吃早点。 期间,那臭脸女子是完全不帮忙。 绿媃有些纳闷,这个女人哪像是个下人的样子,根本是门神吧,一来春分院就端着个脸,也不干活。 这个秀丽女子正是莫柳笙,景承之让她跟着沈琳琅进出,盯着沈琳琅的一举一动。 沈琳琅从内室出来,看见莫柳笙,也是眉头一皱。 这两三天,她进进出出,莫柳笙都跟着,多少有些烦人,完全没有了个人隐私。 被莫柳笙跟到这个地步,沈琳琅甚至没有了出去的兴致,而且她想去看看妙手堂的装修情况,莫柳笙一直跟着,岂不是会发现她盘了一间医馆。 莫柳笙是景承之安排的人,定是会和景承之禀报的,到时候景承之肯定会逼问她为什么盘医馆,想想都棘手。 沈琳琅涑口洗完脸,懒洋洋的吃早点,边上一杯热茶,还挺怯意。 她思考了会儿,随后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绿媃,我现在出去一趟,你去将我荷包拿来。”沈琳琅吩咐绿媃。 “是,奴婢这就去拿。”绿媃进了内室,去将沈琳琅一个素色绣着荷花的荷包取出,递给沈琳琅。 “那我们走吧。”沈琳琅将茶水喝光,然后动身离开春分院。 绿媃跟上,期间看了眼莫柳笙。 这不,莫柳笙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像个跟屁虫似的。 绿媃总觉得这个莫柳笙不讨人喜欢,平时也不和人说话,总是冷着一张脸,还不帮忙干活,这也就算了,还是个会和王爷打小报告的人。 正因为是负责打小报告的人,所以主子都不能让其离开春分院,只能忍着。 三人上了马车,面面相对,莫柳笙闲着无事,便问沈琳琅:“王妃殿下,请问此行,准备去何处?” 沈琳琅正在闭目养神,随意道:“就去街上看看,在王府闷了这么几天,总得出去走走。” 莫柳笙听了,心里有数,便不再问什么了。 王府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街上,沈琳琅让马车停在隐蔽处,然后下了马车,和绿媃去街上四处闲逛。 莫柳笙在后面跟着,只见街上人来人往,而且摊贩的吆喝声比平常还要吵,因为是早上,卖菜和卖早点的摊子多了不少,路上也有些拥挤。 莫柳笙皱了皱眉,寻常千金小姐都去干净的那几条街逛,怎么沈琳琅偏偏喜欢走这种地方。 不过…… 什么味道这么香? 莫柳笙嗅了嗅,循着味道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摊子正在炸东西,仔细看摊子上摆着不少油条豆浆,还有一些炸肉饼和烙饼,闻起来香极了。 不少人堵在那边派对卖肉饼,探头探脑的张望,生怕肉饼卖完了似的。 沈琳琅吩咐绿媃:“你去那边给我买碗豆腐脑。” “好的,主子。” 绿媃去了卖豆腐脑的摊子。 沈琳琅又吩咐莫柳笙:“钱给你,你去排队给我买炸肉饼回来。” 莫柳笙看着沈琳琅伸来的手里那几个铜钱,有些纳闷:“王妃,王爷吩咐奴婢跟着您,是代替王爷监督您,你若想买东西,应该让其他人去办。” 沈琳琅在路边的豆腐脑摊子坐下,乌黑眸子盯着莫柳笙:“我今天出门就带了你和绿媃,绿媃去买豆腐脑了,我想吃炸肉饼,你不去排队给我买,难不成,是让我自己去排队买吗?” 莫柳笙愣了下,连忙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莫柳笙看沈琳琅一脸冷然,只好拿了沈琳琅给的几个铜钱,去排队买肉饼:“奴婢现在就去给王妃买肉饼……” 莫柳笙用力握着手里的几个铜钱,心里多少有些恼火。 她又不是春分院的侍女。 沈琳琅凭什么差遣她?若不是担心在街上生事,她肯定不会在这里排队买炸肉饼。 莫柳笙拍了会儿队,终于买到了炸肉饼,然而一回头,发现豆腐脑的摊子里已经没人影了,连忙冲过去查看情况。 莫柳笙脸色难看的问摊子老板:“老板,刚才坐在这里的女子去哪儿了?” 摊子老板回答道:“走了,买了碗豆腐脑,都还没吃呢。” 莫柳笙这才知道沈琳琅一开始就打算甩掉她,难怪跑来这个乱糟糟的街道,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莫柳笙冷哼了声,“人跑了”和“让人跑了”相比,肯定是跑掉的人罪责更重,到时候看沈琳琅怎么和王爷交代。 另一边,沈琳琅带着绿媃前往城北的街道。 因为两边有段距离,所以沈琳琅另外雇了辆马车,悄悄的过去。 绿媃看沈琳琅干脆利落的甩掉了莫柳笙,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莫柳笙那个女人这么好骗,还是,是因为主子变聪明了呢? 主子让她和莫柳笙去买东西,好像就是为了甩掉莫柳笙的障眼法。 不过绿媃多少还有些担忧:“主子,现在甩开那个女人,王爷会不会生气呢……” 沈琳琅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了看外头,随后放下:“等回去就知道了,不顾过现在管不得那么多。” 到了城北,沈琳琅让马车停在街尾的隐蔽处,自己待会就过来,她还得坐这辆马车回方才那条街,因为王府的马车停在那边。 若是坐这辆马车回承王府,车夫可能会被抓住盘问,自己今日的行踪就穿帮了。 所以不能坐这辆马车回去。 沈琳琅从马车下来,直奔妙手堂。 妙手堂此时有一群人,正在店铺里面四处量尺寸比划着什么。 沈琳琅过来一看,妙手堂还是灰溜溜一片,看起来阴森森的,沈琳琅顿时放心了,还没有开始装修,自己可以监督一下。 以耿方生对妙手堂的审美,让他装修,可能等于扼杀医馆的未来。 耿方生看见有人从门口进来,惊喜的看了看,还以为是客人,然而仔细一看,竟然是好一段时间没出现的沈琳琅。 第58章 设计图纸 耿方生连忙出去迎接:“王妃,您来啦?当真是一段时间没见啊。” 沈琳琅嘘了声,示意耿方生别喊自己王妃。 于是耿方生改了口,叫道:“沈小姐,不知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琳琅看了看那些在店铺里四处量尺寸的工人,问道:“我来看看妙手堂装修得怎么样了,你们现在是还没开始?” 耿方生点头道:“还没开始,没您的允许,老夫哪敢随意让他们动工。” 耿方生连忙喊住其中一个中年工人,让他将图纸拿过来,然后一张店铺的装修设计图就摆在了沈琳琅的面前。 沈琳琅没想到还能看到设计图,接过来查看了一番,然后提了点意见,工人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这张设计图画的挺不错的,而且都是按照沈琳琅的要求设计的,很是符合沈琳琅的胃口。 中年工人是工头,解释道:“这张图还不是完整的,等晚些时候,将小姐你的要求也加上去。” 沈琳琅将图纸还给工头:“好,你们决定的这个布置不错。” “小姐满意就好。”工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个工头看得出来,医馆的决定人是沈琳琅,毕竟耿方生还得对沈琳琅毕恭毕敬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身份,瞧着肤白貌美,到不像是一般有钱人家的千金。 沈琳琅和耿方生交代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走前,还特地提醒耿方生,不要去找她。 沈琳琅兜兜转转这么麻烦,就是隐藏医馆的存在。 要是耿方生闲着没事去找她,自己整的这些弯弯绕绕,岂不是白干。 沈琳琅坐着马车回去找承王府的马车,到了的时候,马车边上只有车夫在,不见其他人。 沈琳琅问车夫:“有没有见到柳笙?” 车夫连忙摇头。 “没看见,王妃可是在外头和侍女走散了?” “不是,回王府吧。”沈琳琅上了马车,车夫便扬起马鞭架势马车回去承王府。 绿媃好奇的问沈琳琅:“主子,不等柳笙了吗?柳笙现在可能在街上找着您呢。” 沈琳琅笑道:“莫柳笙找不到人,自然就会回去承王府,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都认识路。” 绿媃想想也对,就莫柳笙那个女人,老摆着一张臭脸,也不干活,如此懒惰没礼貌,肯定早早的跑回承王府去了。 马车回到了承王府,沈琳琅进了门,就看见管家陈远启在门口着急的转悠。 陈远启一看见沈琳琅回来,便迎了上去。 “王妃,王爷让您去书房一趟……”陈远启尴尬的禀报。 沈琳琅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淡定的问了陈远启一句:“柳笙可是回来了。” 陈远启点头道:“是,已经回来了。” 绿媃一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莫柳笙,早早就跑回承王府了,还和承王告状。 沈琳琅去书房的路上,说冷静也挺冷静的,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会被景承之给训斥一顿,也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上次景承之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脸颊火辣辣,心脏更是抽疼。 这一次,景承之又会怎么反应呢? 她也不知道。 沈琳琅到了书房,这次没人拦着她了,甚至帮她打开了书房的门,将她迎进去。 沈琳琅进了内阁,就看见书桌后脸色微沉的男人,还有站在一旁候着的秀丽侍女,可不就是莫柳笙。 男人那深邃的眸子望向沈琳琅,讽刺道:“怎么,舍得回来了?” 沈琳琅朝男人福了福身:“回王爷,我不过是去街上闲逛了一番,自然是要回来的,怎么会有不舍得回来一说。” 景承之阴沉道:“你若是心里没鬼,为什么躲开柳笙。” 沈琳琅淡定的解释:“我不过是让柳笙去帮我买炸肉饼,然后我又去看了点别的东西,回头就看见柳笙不见了,这事……也不能怪我。” 以沈琳琅对莫柳笙的了解,莫柳笙看见她不见了,肯定第一时间就回到承王府了。 毕竟之前在沈府,莫柳笙也是毫不关心的扭头走人。 沈琳琅说完,莫柳笙就愣了下,因为她没办法解释,今天在街上,她就是没等沈琳琅,直接回承王府了。 莫柳笙连忙跪下,解释道:“王爷,奴婢去附近店家找了一圈,确实没有找到人,这才怀疑王妃特意避开奴婢,所以奴婢就回来了……” 景承之摆手,示意莫柳笙不用解释。 景承之盯着沈琳琅,双眸都是一阵冷漠,莫柳笙办事一向尽心尽力,这一次的事,肯定是沈琳琅避开了莫柳笙,毕竟沈琳琅就是这般任性的人。 不过,沈琳琅从前可不会颠倒是非黑白,现在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景承之想到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对沈琳琅是越发厌恶。 “沈琳琅,你不用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本王还不了解你吗?你答应过本王,想出去就要带着柳笙,既然你违背了这个决定,便好好接受惩罚。” 沈琳琅蹙眉,抿了抿唇:“王爷既然不相信我,是打算如何处罚我?” “去外头罚跪,直到本王说好为之。”景承之冷声道。 沈琳琅觉得挺好笑的:“王爷,我犯了什么错,需要这么对我。” 景承之冷嗤:“你犯了什么错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连答应本王的事情都能违反,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沈琳琅心里多少有些不服,辩解道:“我没有违反誓约,我出门时带了柳笙,后来我回去找人,柳笙已经自信回到承王府,这也不能怪我。” 沈琳琅一个21世纪穿越过来的灵魂,自然是不乐意给别人跪下的,还是罚跪。 就算这个男人是她爱着的男人,也不行。 景承之微微眯眼,厉色问沈琳琅:“你可是不愿意跪。” 沈琳琅一脸冷淡:“我认为王爷有所误会,做错了事情才需要挨罚,柳笙是自己回来的,与我无关,为何是我罚跪。” 景承之从椅子起身,怒视沈琳琅:“你还敢说无关,你可别告诉本王你忘了,你与靳江夜在外头见面暧昧不清,这次躲开本王安排的人手,谁又能说得准,你有没有跑去见其他男人。” 第59章 罚跪 沈琳琅是一头雾水,哪里来的其他男人?景承之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是…… 沈琳琅看了看微微昂起下巴,一脸气愤的景皎皎,又有些无奈。 她和靳江夜的事情一直有人在背后添油加醋,而且靳江夜去见她,怕也是有人在后面怂恿,这个人就巴不得她被误会,被斥责。 可能,还想看见她和景承之因此争吵陷入误会,最后…… 沈琳琅多少猜到了,这个人和她有仇,而且喜欢靳江夜,所以这个人肯定就是国公府的那位千金欧阳曦儿。 欧阳曦儿这番设计,目的就是找沈琳琅麻烦,沈琳琅现在却是身陷麻烦之中,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帮了她,因为她正愁没有办法和离呢。 沈琳琅直视景承之一脸厉色,倔强道:“我和少将军清清白白,不过是赏花灯罢了,怎么就成了暧昧不清,而且我出去不过是四处逛逛,根本没见过其他男人……呃,没见过暧昧不清的男人,一些店铺的老板也不算吧……” 沈琳琅尴尬的解释着,原本想说自己从未见过其他男人,但是突然想到了耿方生,一瞬间没了底气。 耿方生虽然已是中年,但他也是个男人啊。 景皎皎走向沈琳琅,一把把玩着垂下的发丝,一边嫌弃的在沈琳琅身边转了一圈:“你现在说什么都没人相信了,还说和靳江夜没关系,靳江夜可不是这么想的,你们是青梅竹马,你现在成了亲,他却处处绕着你转,你是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竟然还向他报平安,骗谁啊。” “……”沈琳琅愣了愣,什么时候景皎皎的脑子变聪明了,竟然说的有理有据。 她确实是知道靳江夜对她的心思。 但她没接受,也拉开了距离,怎么就算暧昧了呢。 沈琳琅猜测,估计是欧阳曦儿在背后向景皎皎分析了一番,景皎皎现在拿出来卖弄,想以此定她的罪。 沈琳琅神色从容道:“公主,此言差矣,不管少将军是什么心思,我没那个心思,就什么都不算,若是有人喜欢就算是暧昧不清,那王爷呢?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女柳笙,两人相处的时间比我这个王妃还长,那我是不是可以找柳笙好好算算了?” 站在后边的莫柳笙一听,不悦道:“王妃,奴婢和王爷清清白白,没有你说的那等关系。” 沈琳琅故意道:“你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又看不见,谁知道呢。” 景皎皎狐疑的看了眼莫柳笙,竟然觉得有点儿道理。 这个莫柳笙一直跟着王兄。 而且什么事都不干。 听说从前原本是个女兵,后来受了重伤不能再入军营,就被王兄给带了回来。 这种种前因后果,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景皎皎想到这里,连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怎么能被沈琳琅带着走,可不能被她的狡辩给骗了。 景皎皎咳了两声,打抱不平道:“咳咳,那也不算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问题?就算那个柳笙和王兄有染,那就是通房侍女,多少名门世家里的公子都有,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沈琳琅冷笑了声:“公主这么说,那么将来驸马爷有通房侍女的时候,可别生气啊。” 话落,景皎皎呆住了。 她的驸马,有个通房侍女?开什么玩笑!要是她的驸马敢找其他女人,一定打断他的腿,然后阉了他,弄死他! 景承之看景皎皎一脸愠怒的陷入沉思,皱了皱眉,皎皎竟是说不过沈琳琅。 从前沈琳琅和景皎皎,可是旗鼓相当。 两个都不太聪明。 性子还差不多,脾气冲,刁蛮任性,一言不合就动手。 可现在,沈琳琅竟然是几句话就将景皎皎带偏了,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 景承之那双幽邃的眸子冷睨沈琳琅:“你少在这里巧舌如簧,本王与柳笙没你说的那等关系,现在谈的是处罚你之事,本王让你罚跪,你倒到底是跪还是不跪。” 沈琳琅听到这,心里头莫名闪过一丝安心,原来……景承之和莫柳笙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下一刻,沈琳琅觉得自己疯了。 她竟然觉得安心? 现在这个男人要罚她,她却因为这个男人没有通房侍女而安心? 沈琳琅很无奈,可能这就是胎穿的坏处,竟然变成了一个恋爱脑,还拐不过去了,因为一个男人而心情七上八下的。 沈琳琅迎上景承之那双幽邃的眸子:“不跪,我没错。” “呵。”景承之冷笑。 不愧是沈琳琅,从前爱他之时,那是说什么都听。 现在外头有了野男人,就再也不听他的话了,倒有了从前那性子暴躁行事鲁莽的影子。 景承之瞥了眼书房门外的几个黑影,其中一个人影就站在门边,着急的来回踱步,瞧着是个少女,梳着双丫髻,身材纤细,穿着裙子,似乎十七、十八岁的模样。 景承之冷笑道:“好,你若是不愿意跪,本王就让你的侍女进来,代你挨罚。” 沈琳琅脸色一变。 她的侍女可不就是绿媃,亏景承之说的出来。 景承之肯定是知道她将绿媃当成自己的好姊妹,多加照顾,所以利用绿媃威胁她。 不得不说…… 景承之成功了。 沈琳琅咬了咬唇:“王爷想让我怎么领罚?” 景承之拂袖,背对着沈琳琅:“去书房外面的院子跪着,子时方能离开。” “好……”沈琳琅心如死灰,这就离开书房去领罚。 景皎皎看到这,高兴的拍手。 “哎呀,还是王兄有办法治你,瞧你方才嘴硬的样子,真是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解气!”景皎皎嘲讽着,一路跟着沈琳琅出去看戏。 沈琳琅打开书房的门,就看见绿媃在外面着急的来回踱步。 看见她出来,着急道:“主子,您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奴婢担心死了……” 绿媃说着,就看见景皎皎跟在沈琳琅后面出来了,还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沈琳琅淡然道:“我没事。” “……” 绿媃看得出有些不对劲,但是不知道怎么了。 只见沈琳琅从书房出来,然后走到院子里,冷着脸跪下。 绿媃吓了一跳,连忙去扶沈琳琅:“主子,您怎么在这里跪着……快起来,最近总是下雨,这地下寒凉,您的身子可受不住……” 第60章 昏迷 景皎皎上去就给绿媃一脚,不过没踢着,被沈琳琅给抓了脚踝。 景皎皎吓了一跳,险些摔了。 侍女宁儿连忙扶住她,这才勉强站住。 “放开!”景皎皎没好气的抽回自己的脚,然后怒视绿媃:“你家主子在这里罚跪,要是你敢扶她起来,本公主一定饶不了你!” 绿媃脸色微变,惊慌道:“公主殿下可是有所误会?主子前阵子落水烧了好几天,这身子骨有些弱,怕是经不起这地下的寒气……还请公主殿下能饶了主子……” 景皎皎好笑道:“别,本公主可罚不了她,她都说了,她还是本公主嫂子呢,这罚跪的意思,可是王兄下的,谁也管不着,除非皇上来了。” 绿媃诧异的望向沈琳琅,沈琳琅没否认,所以这事是真的。 绿媃红了眼睛,心疼极了。 主子对王爷是情深义重,可王爷呢,根本不将主子放在眼里……还随意对待…… “最近下雨,地上确实挺凉的,有些人啊,惨了,不到子时不能回去呢,本公主就不一样了,现在就去找母妃,泡上一壶热茶,再吃点儿甜点,真舒服~”景皎皎一脸得意,边走边说,很快便没了人影。 沈琳琅跪在书房的院子里,守门的侍卫瞧着,是面面相觑,谁能想到,那个刁蛮的将军之女,竟是有这么一天。 绿媃跟着沈琳琅跪下,梨花带雨。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因为今日甩开了柳笙,王爷生气了要责罚您……” 沈琳琅点了点头,随后示意绿媃起身:“王爷要罚的是我一个人,你就别跪了,地上冷,要是我们都病了,谁来照顾。” 说到这里,绿媃哭得更厉害了,主子还知道地上冷,主子跪在地上,可不就得受风寒了。 可是绿媃也没有办法,她一个小侍女,有什么帮沈琳琅? 她甚至连随意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少将军在此,定会想办法帮主子吧?可是少将军已经被调去了漠北,远水哪救得了近火…… 沈琳琅在书房院子里跪了半个时辰,腿已经开始麻了,更要命的是,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绿媃着急得很,怀疑要下雨了。 不久,一片昏暗的天空果然降下雨来,一开始是毛毛细雨,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绿媃一急,激动的跑到书房门口敲门:“王爷……求求您饶了王妃吧……外面下雨了,王妃自从落水身子一直未痊愈,经不起风寒啊……” 俞风看见绿媃哭得声音嘶哑,都不忍心拦着她。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里都没人回应,俞风知道王爷是不打算饶过王妃了,只能将绿媃拉走,呵斥道:“别拍门了,再拍,得罪了王爷,别说你了,就连我们这些做侍卫的,也得被你拖累。” 绿媃难过的哽咽道:“俞近卫,可是奴婢家主子身子不好,总不能一直淋雨啊,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对得起老将军……” “……”俞风沉默了会儿,不过还是狠心道:“别吵了,淋雨而已,死不了。” “可是……”绿媃心凉了半截。 俞风直接将绿媃推入雨水中,不再理会。 绿媃淋着倾盆大雨,身上凉飕飕的,她回头看了看雨水中跪着的年轻女子,连忙跑过去,用手为其挡雨。 “主子,没事的,绿媃在这里陪您。”绿媃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道。 沈琳琅摇了摇头:“你回去春分院换衣服,不用管我。” “奴婢不去,奴婢要在这里陪主子……” 沈琳琅推了把绿媃。 “去,你若是受了风寒病了,谁来照顾我?我可就指望你照顾我了,明白吗?”沈琳琅冷声道。 绿媃愣了愣,看着淋了许久雨水,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沈琳琅,最后心一横,只能听沈琳琅的,回去换衣服,主子说得对,若是她也病了,还有谁能好好照顾主子,这王府的人,都恨不得主子死,根本见不得主子好过。 绿媃小跑着回春分院,双眼红肿,她的表情带着怨恨,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深陷入肉中。 若是大将军还在世,岂能容这些人欺辱主子…… 这些人,也就是知道大将军死了,主子没了依靠,才敢如此欺辱主子! 入夜,雨水哗啦啦落,沈琳琅跪在书房门口,身上冰凉,雨水打得她发丝凌乱,碎发粘在额际,看起来有种虚弱而破碎的美。 沈琳琅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上止不住的打颤,她觉得好冷。 沈琳琅的身体确实还没有恢复好,根本经不住这雨水,若是稍微淋点儿还好,可是景承之让她跪到子时,现在还为时尚早。 书房门口的侍卫都有些不忍心了,俞风试着进书房为沈琳琅求情,可是被景承之阴沉的脸给吓得退了出来。 俞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次,王妃当真是惹恼了王爷…… 王妃嫁入王府一年,从未受过如此重的处罚。 说到底,男人最忌讳的还是脑袋上戴绿帽,俞风有些唏嘘,若是自己带了绿帽,也很难保持平静……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雨水停了下,下了停,沈琳琅的脸色是越发的苍白。 最终,沈琳琅撑不住晕了过去。 俞风见势不妙,连忙上去查看沈琳琅的情况。 沈琳琅已经晕了过去,嘴唇发白,浑身瑟瑟发抖,而且摸起来有些发烫,怕是在发烧。 俞风赶紧进书房禀报景承之:“王爷,王妃在外面晕了过去,若是放着不管,怕是会有个三长两短……” 景承之从折子中抬眸,思忖了会儿,冷声道:“你送她回春分院,还有,找人去请冯老大夫过来,晚上给冯老大夫安排个住处,让他在此留宿盯着。” “是,属下这就去。”俞风连忙出去,将院子里昏迷的沈琳琅打横抱起,送回春分院。 俞风让府里的下人去请冯老大夫,然后回去换掉湿透的衣服。 等他晚些再去春分院的时候,就看见冯鸿永来了,身后一个少年郎带着药箱,两人急急忙忙的进了屋。 第61章 当初是他救了她 俞风跟着冯鸿永进了屋,内室的床上,沈琳琅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是湿润的,披散在身上,她靠着床头,唇色发白,看起来我见犹怜。 俞风看着这般模样的沈琳琅,竟是愣了会儿。 沈琳琅不似从前那般咋咋呼呼,现在病着,很是安静,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清冷,很是迷人,有一种从容的美。 冯鸿永在床边坐着,一边捋着长须,一边为沈琳琅诊脉。 冯鸿永一边诊脉,是一边叹气:“王妃,您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先前不是提醒过您,您这身子骨未痊愈,要好生养着……” 沈琳琅苦笑了下,没说话。 绿媃哀怨的望向俞风,主子的身子一直没恢复,可是根本没有人相信。 冯鸿永为沈琳琅诊脉,开药,随后嘱咐道:“王妃,您现在的身子弱得很,日后好生养着,可别再如此糟践身子了,否则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谢谢冯大夫,我都记着。”沈琳琅客气的道谢,说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沈琳琅伸手轻掩唇瓣,咳得斯文。 这咳嗽,咳得突然,而且喉头有股腥甜,沈琳琅深吸了口气,气管的位置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这身子本就弱,现在还淋了雨,不发烧感冒才怪。 冯鸿永带上冯子祺,正准备离开王府,岂料被俞风堵在春分院的院子里。 俞风作揖道:“冯大夫,王爷让您在府内留宿一日,方便观察王妃的病情,王妃近日淋了雨,就怕……” 冯鸿永听了,立即明白了,客气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老夫便在此留一晚上吧,呵呵呵,看来王爷和王妃十分恩爱,王爷竟是如此担心王妃。” “……”俞风沉默的为冯鸿永带路去住处,冯鸿永不知道,沈琳琅会淋雨,就是因为被王爷罚跪…… 王爷和王妃恩爱?那是天大的笑话…… 春分院,屋内,沈琳琅喝了口绿媃递来的热水,感觉喉咙舒服多了。 绿媃拿着手帕为沈琳琅擦拭湿润的头发,担心道:“主子,感觉好些了吗?奴婢看您脸上没什么血色……可会觉得冷……” 沈琳琅双手捧着白瓷的杯子,摇了摇头:“无碍,等头发干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要说冷不冷,沈琳琅是冷的。 这会儿身上一阵一阵寒意涌上,沈琳琅忍不住打冷颤。 沈琳琅不想让绿媃担心,一直忍着,如果不是因为头发还没干,她肯定已经躺下休息了,她现在又冷又累,眼皮一直在往下坠。 不久,沈琳琅实在忍不住,就睡着了,绿媃注意到,便将一条小毯子披到沈琳琅身上。 夜里,熬的药汤好了,绿媃就将沈琳琅唤醒,喂她喝药。 沈琳琅喝前,嗅了嗅药汤的味道。 见药汤气味正常,这才一口一口的将一碗药汤喝完。 之前落水救回来,被灌了几天有毒的药汤,险些丧命,沈琳琅是怕了,这承王府,想害她的人,还躲在暗处呢。 喝完药汤,沈琳琅的头发已经干了,便躺下休息。 沈琳琅喝了药汤之后,身子才好了些,不会一直打冷颤了,而且能躺下来睡觉,比靠在床头舒服多了。 接下来几天沈琳琅都在休息,因为受了风寒,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一直犯困,人也很累,而且沈琳琅总觉得胸口一阵阵刺疼,这是有了轻微心肌炎的症状。 人感冒总是会引起许多并发症,心肌炎就是其中一种。 沈琳琅之前被人在药材里掺了夹竹桃,毒性未消,本就气血两亏,现在还淋雨感冒了,心脏多少有些承受不住,因此犯了心肌炎。 这日,沈琳琅醒来,感觉四肢有些僵硬,便唤来绿媃,扶自己出去院子走走。 外面的空气有些凉,这是快要入冬了。 沈琳琅看着院子的门口,空荡荡的,很是冷清。 沈琳琅苦笑,自己病倒的这几天,景承之是一天都没来看过自己。 沈琳琅觉得自己简直有病,对一个不关心自己的人心心念念,觉醒了21世纪的记忆,本该恢复清醒才对,可是两份记忆在脑海中打架,难分胜负。 景承之对沈琳琅,是有恩的。 沈琳琅几年前还是个小姑娘,刁蛮任性,还自负。 那个时候沈琳琅认为自己一个人什么都能办成,骑着马去了深山老林,结果迷路了,天黑了都没能出来。 夜里的深山多的是豺狼虎豹,沈琳琅骑着马狂奔,自然就成了那些野兽的猎物。 在一群豺狼的攻击下,沈琳琅从马摔了下去,而她的宝马,也被这群豺狼给咬死了,硬生生的扯开马儿的皮肉,大口大口吞咽。 这些豺狼的目标还有沈琳琅,要死了马儿,就开始攻击沈琳琅。 沈琳琅拿着鞭子,将袭来的豺狼击退,可是这群豺狼十分精明凶悍,将沈琳琅团团围住,沈琳琅根本无力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很快,沈琳琅被这群豺狼咬掉了腿上一块肉,瘫在地上满是冷汗,血流了一地。 沈琳琅以为自己肯定会死在这里。 就在她视死如归的时候。 一个人影出现,将这群豺狼打跑,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到马鞍上。 这个人就是当今云庆国的承王景承之,当日一身黑色锦衣,面容冷峻深邃,身材高大挺拔,沈琳琅看着他,犹如看到神只降临。 后来,沈琳琅才知道…… 原来当日景承之和其父亲在军营商量要事,后来发现她不见了,才知道她一个人骑马跑进了深山。 因着天色暗了都没回去,猜到沈琳琅是出了意外,大将军便派人手去找沈琳琅,景承之牵了马,也进了山里寻沈琳琅。 那一次,沈琳琅对景承之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 沈琳琅认为景承之是自己的恩人,更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良人,非君不嫁,更见不得别的女人靠近景承之,因此闹得京城鸡飞狗跳的。 那时候的沈琳琅,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成功嫁到了承王府,却会沦落到这般凄凉境地。 第62章 看他另娶?笑话 沈琳琅扯了扯唇,嘲讽的笑笑。 虽然过去的那个沈琳琅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算是她。 过去的沈琳琅成了笑话,而自己也成了笑话,沈琳琅挺纳闷的,她清楚明白,唯有和离,自己和景承之才能各自获得自由,各自开启新的未来。 否则继续互相折磨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景承之不碰她,难不成以后都不碰女人吗?也不打算要子嗣?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景承之可是要纳妾?沈琳琅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毫不在意的看着其他女人登堂入室,和景承之恩恩爱爱,甚至为其生下孩子。 可若和离了,眼不见为净,就算心里头还有一个位置是景承之的,她也不会再去自寻烦恼了。 翌日,天气微凉,早晨下过一场雨,枝桠还在滴滴答答的落下水滴来。 沈琳琅吃过午饭有些犯困,便睡了下午觉。 沈琳琅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沈琳琅觉得奇怪,便从床上坐起来,仔细的听了听,依稀听见了绿媃和其他侍女的声音,似乎在争吵,绿媃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 沈琳琅起身,拿了外衣披上,出去查看情况。 只见院子里挤了一群人,围着绿媃凶神恶煞,绿媃表情带着惧意,手揪着衣摆,瑟瑟发抖。 绿媃还是个十七、十八岁的小姑娘,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当真是惹人心疼,沈琳琅立即走上前,挡在绿媃的身前。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绿媃是我的侍女,你们有什么资格凶她?”沈琳琅冷声问。 围着绿媃的一群人里,除了几个男的下人,还有个眼熟的侍女。 沈琳琅记得她,是青玉院那边的翠微。 翠微看见沈琳琅来了,颇有礼貌的行礼:“奴婢翠微,见过王妃,王妃切勿动气,奴婢过来是因着有人看见绿媃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太妃命奴婢过来,将人带过去好好问个清楚。” “不该做的事情?什么是不该做的事情?你不说清楚,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来故意找麻烦?”沈琳琅狐疑问翠微。 翠微解释道:“太妃常年带着的玉珠不见了,今日找了一日都没找着,后来有人看见绿媃在后院砸东西,而砸的,正是太妃的玉珠。” 沈琳琅愣了下,那条玉珠她有点印象,阚玉兰因为头疼的旧疾,不能动怒,因此常常盘着一条玉珠让自己静心。 可是这条玉珠,被绿媃砸了?这怎么可能? 绿媃一个小小的侍女,要怎么靠近青玉院?然后从阚玉兰手里偷走玉珠? 绿媃着急道:“主子,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偷玉珠,奴婢……奴婢是砸了玉珠,可是没有偷玉珠……” 绿媃着急的解释着,眼睛红通通的,急得一直掉眼泪,说话也不利落。 沈琳琅蹙眉,安抚绿媃:“嘘,别急,你先别说话,好好的吸一口气再呼出来,冷静一下。” 绿媃按着沈琳琅的吩咐,连忙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再吐出来,她红着眼睛泪眼婆娑的看沈琳琅:“主子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偷太妃的珠子……” 沈琳琅吩咐她:“绿媃,你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其他的之后再说。” 绿媃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沈琳琅问她:“你没有偷走太妃的玉珠?” 绿媃着急的摇头:“没有,奴婢绝对没有,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偷了太妃的玉珠,奴婢就五雷轰顶!” 沈琳琅又问:“你既然没有偷玉珠,那你又怎么会在后院砸太妃的玉珠?” 绿媃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奴婢在院子里看见了那条玉珠,瞧着像是太妃的,然后奴婢就拿到后院,拿了块石头将玉珠砸了……” 沈琳琅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去,这话听着,怎么像是陷阱? 好端端的,太妃的玉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妃又没有来这里,不可能将玉珠掉在春分院,沈琳琅相当有自知之明,阚玉兰肯定不会来探望生病的她。 沈琳琅看绿媃委屈的小脸带着心虚,古怪问她:“你说你当真砸了太妃的玉珠?为何这么做?” 绿媃怨恨的哭道:“主子被罚跪淋雨病了这么多天,都没人来探望主子,奴婢为主子不值……奴婢看见院子里掉的玉珠像是太妃的,奴婢就拿去后院砸了,想为主子出一口气……” “……”沈琳琅陷入了一阵沉默,很是无奈,又很是心疼绿媃,两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只有绿媃知道她受的那些委屈,也只有绿媃心疼她。 沈琳琅叹了口气,安抚绿媃:“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没事的,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绿媃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沈琳琅望向翠微:“既然太妃要个解释,我便带绿媃过去解释一番,刚好,我也想弄个清楚,太妃的玉珠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在春分院。” 翠微在前面带路:“那么王妃请随奴婢来,太妃正在青玉院,烦请王妃去解释了。” 沈琳琅带着绿媃去了青玉院。 一进门,沈琳琅就看见坐在软塌上,一脸阴沉的中年妇人,穿着锦裙,风韵犹存,就是脸色阴沉,看起来有几分吓人。 沈琳琅朝中年妇人福了福身:“琳琅见过太妃,太妃安康。” 阚玉兰冷睨沈琳琅:“安康?你那侍女将哀家的玉珠都砸了,还安康?哀家看你是巴不得哀家死吧。” 绿媃听到这里,扑通跪下,使劲摇头否认,结结巴巴的想解释什么,可是因为紧张,根本说不出一句完好的话。 翠微呵斥绿媃:“好好跪着,这里轮不到你一个下人说话。” 绿媃吓了一跳,只能乖乖闭上嘴巴,小声的跪着呜咽,双肩一颤一颤的。 沈琳琅皱眉道:“太妃怕是有所误会,琳琅怎么有那种想法呢?而且琳琅问过了,绿媃说那条玉珠掉在院子里,不是她偷的,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古怪,须得好好查查。” 第63章 砸了太妃的玉珠 第63章 砸了太妃的玉珠 阚玉兰觉得好笑极了,不悦问沈琳琅:“你这意思,还是哀家让人将玉珠放到春分院不成?然后让你的侍女给砸了?” 沈琳琅沉着道:“琳琅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怀疑……有人心生歹念,想以此引起琳琅和太妃的矛盾,此人定是心有歹意,不安好心,琳琅认为定要将此人揪出,好好盘问一番意欲何为。” 阚玉兰哼了声,手在木案上拍了下,一脸愠怒:“这王府里的人,谁敢对哀家有歹念!你要辩解,好歹也找个好些的借口!” 沈琳琅表情依然平静:“琳琅也有此疑惑,所以更要揪出此人。” 阚玉兰怒斥:“闭嘴!有人亲眼看见你的侍女砸了哀家的玉珠,小小侍女哪来的胆子,定是有人授意,你当哀家老了,脑子糊涂了还能被你忽悠吗!” 沈琳琅听到这里,蹙眉道:“琳琅在事发之前一直在休息,不知事情经过,既然太妃说有人看见了,便让他们出来作证,琳琅也想听听他们的证词。” 阚玉兰看了眼翠微,翠微点了点头,便出去带了两个侍女进来。 沈琳琅认得这两个侍女,一个是桃儿,另一个也是春分院的侍女,瞧着脸熟。 沈琳琅看见这两人,是诧异的,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指证绿媃的,会是自己院子的人,这是不是代表,春分院里有间人?平时都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桃儿和身边的侍女害怕的行礼:“奴婢见过太妃,见过王妃……” 阚玉兰冷声吩咐桃儿:“你们两个,将未时与哀家说的话,好好和王妃说说,事无巨细!” “是……”桃儿听了吩咐,畏畏缩缩的回答道:“王妃,奴婢是未时看见绿媃手里拿着一条玉珠,然后鬼鬼祟祟的去了后院,奴婢觉得奇怪,便跟了上去,结果到了一看,就看见绿媃拿了块大石头,将那玉珠给砸烂了……” 说到这里,桃儿深深的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然后奴婢就想起来,早上的时候,青玉院传来消息说太妃的玉珠不见了,让王府的下人都帮忙找,奴婢之前见过太妃的玉珠,很快就看出来了,绿媃砸的正是太妃的玉珠,奴婢不敢包庇绿媃,便过来禀报太妃了……” 阚玉兰沉着脸斥道:“沈琳琅,听到没有,这里有两个证人,你别告诉哀家,这两人都是哀家安排陷害你们的!” 沈琳琅陷入一阵沉思,这里有两个证人,确实很难怀疑她们是一伙的。 但在这两人看见绿媃砸玉珠之前,根本没有人看到绿媃偷玉珠,但事情棘手的地方就在于,绿媃确实做错了一件事…… 那便是砸了太妃的玉珠。 做了这一步错事,那么就算是想否认自己没偷玉珠,也没人相信了。 当然了,沈琳琅不算,沈琳琅从小认识绿媃,知道绿媃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有胆子去偷也不会图这等钱财之物,否则她身边那些收拾不是更好偷吗? 偷太妃的东西,就等于找死,还砸了。 沈琳琅叹了口气,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绿媃,绿媃一脸惨白,脸上都是泪水,她发现沈琳琅看过来,连忙使劲摇头,否认自己偷了玉珠。 沈琳琅拍拍绿媃的肩膀,算是安抚一番,随即对阚玉兰说道:“太妃息怒,绿媃承认自己确实砸了太妃的玉珠,因着为琳琅打抱不平,琳琅这几日病重,无人探望,绿媃认为府里的人对琳琅不关心,刚好捡到了太妃的玉珠,便砸了想为琳琅出一口恶气。” 沈琳琅说着,在阚玉兰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太妃,琳琅在此磕三个响头为绿媃求情,一切因着琳琅而起,望太妃念在琳琅父亲的份上,放过琳琅和绿媃。” 阚玉兰看着沈琳琅磕了三个头,神色微寒,磕几个头就想一笔勾销?当真是想得美! 她可是太妃,小小侍女还敢给她受这种气! 就是杀了,也不为过! 阚玉兰心里不悦,不过还是沉默着没说话,说到底,还是念在为国捐躯的大将军面子上,总是要顾及的。 沈琳琅被罚跪的事阚玉兰已经听说了,那日下了雨,沈琳琅还没跪足了时辰,便晕了过去,还一连躺了好几天都没痊愈。 期间,根本没有人去探望过沈琳琅。 这一点,若是闹大了传了出去,这天底下的黎民百姓肯定会为大将军之女抱不平,认为承王府欺辱沈琳琅。 因此阚玉兰也知道,此事不可闹得太过,否则沈琳琅气疯了大闹一场,事情肯定会传出去,承王府岂不是会沦为众矢之的。 阚玉兰想了想,阴沉道:“好,就算是念在你父亲的份上,哀家能不计较那砸玉珠之事,可这偷窃之罪,王府容不下,不过是一介下人,现在敢偷哀家的东西,下次呢?怕不是想要哀家的命为你出气。” 沈琳琅跪在地上,冷静道:“太妃言重了,琳琅问了绿媃,她承认砸了玉珠,但那玉珠却不是她偷的,她不过是在春分院的院子捡到了,太妃玉珠失窃一事,还是要另查一番才行。” 阚玉兰脸色微变:“什么意思?你们还是不承认偷了玉珠?那玉珠在春分院,只能是你们偷的,除了你们还有谁!” “琳琅说了,绿媃没有偷,望太妃细查。” “你……你……”阚玉兰气急败坏,一口气没上来,人便倒了下去。 屋内的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查看阚玉兰的情况,翠微扶起阚玉兰,着急的为阚玉兰做脑部按摩舒缓头疼。 然而阚玉兰还是一脸青色的昏迷不醒,翠微吓得手都抖了。 “快,快请大夫!太妃出事了!”翠微大叫。 翠微惊恐的看了看沈琳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太妃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这位将军之女,也别想好过了。 沈琳琅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查看阚玉兰的情况。 阚玉兰是受了气,一口气上不去,因此气晕了,沈琳琅也吓了一跳,不过这个时候保持着冷静,观察了一下阚玉兰的情况,然后在阚玉兰人中按了一下,又问翠微:“府内可是有人参?拿来,让太妃含服。” 第64章 等王爷回来 翠微听到沈琳琅的吩咐,有些踌躇,虽然听说过人参可救急,可是这个将军之女懂什么?她若是走了,留下这个将军之女乱来,太妃岂不是危险了…… 而且她是贴身侍女,太妃有事,她也跑不掉。 就在翠微犹豫的时候,只见阚玉兰被沈琳琅掐了一下人中,竟是稍微动了动眼皮,有醒转的迹象。 翠微这个时候才动身去库房拿人参,太妃一直有头疼的旧疾,而且年纪大了,时常身子不适,御医院那边前来诊察时,倒是提醒他们,准备一点人参,身体不适时含服,能救命。 翠微去了拿人参,沈琳琅便扶着阚玉兰,将她的襟口稍微松开一点,让阚玉兰方便喘气。 阚玉兰深吸了口气,随即痛苦的嚎叫起来:“哀家的脑袋……脑袋……好疼……” 屋子里跪着的几个侍女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太妃这喊叫声真渗人…… 也不知道太妃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个什么事,在场的人可都要被牵连啊…… 桃儿胆子小,年纪也不大,事情发展到这里,吓得和另一个侍女靠在一起小声的啜泣起来。 绿媃跪在一边,一脸担忧的看着沈琳琅,她就怕到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是沈琳琅害得太妃出事,又要遭殃了。 沈琳琅扶着阚玉兰,倒是一脸冷静,听着阚玉兰喊头疼,便伸手替阚玉兰按摩头部的穴位,准备帮她减轻痛楚,然而按了几下,沈琳琅手下有什么物体掠过,吓得她连忙将手抽回,再看阚玉兰的头皮,竟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了。 这是什么?沈琳琅愣了愣,在头皮里蠕动的东西,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啊。 沈琳琅趁人不注意,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的手,在下面为阚玉兰诊脉,摸了会儿脉象,却是无所获。 难怪御医院那边找不到阚玉兰头疼的原因,这脉象竟是显示正常。 如果不是沈琳琅按了几个头部的穴位,根本不会发现阚玉兰脑袋上有问题,沈琳琅猜测,应该是她按的穴位有东西盘踞,因此被她按压的时候,才会有所反应。 平时,头部有骨头保护,这些东西并不会受到外部压力的触碰,除了某些特定的穴位…… 沈琳琅思及此,便绕开了方才按压的穴位,转而按摩其他地方。 原本哀嚎的阚玉兰,终于冷静下来。 屋子的几个侍女见状,都有些诧异,这是治好了吗?为何王妃能替太妃缓解头疼…… 这时候,翠微赶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小盒人参片,急急忙忙的让下人帮忙扳开阚玉兰的嘴,准备塞一片人参进去。 沈琳琅看到这里,提醒道:“放在舌下。” 翠微拿着人参片的手顿了顿,随后听沈琳琅的,小心的将人参片放在阚玉兰舌下,让阚玉兰含着。 原本整个人有些颤颤巍巍的阚玉兰,这会儿竟是缓和下来了,表情也显得平静许多。 翠微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太妃平安无事…… 不过…… 翠微奇怪的看了看沈琳琅,从前沈琳琅可是个咋咋呼呼的刁蛮千金,这会儿怎么还知道如何救人? 就在阚玉兰的情况好上不少的时候,一个穿着橘色长裙的少女从外头跑了进来,一看沈琳琅扶着阚玉兰,立即将沈琳琅推开,然后凶神恶煞的骂道:“沈琳琅,你当真是个畜生啊,要是害的母妃有个三长两短,本公主饶不了你!” 这个橘色长裙的少女正是景皎皎,方才有下人通知了她,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景皎皎扶着阚玉兰,使劲晃了晃:“母妃!母妃!快醒醒!你不能丢下皎皎啊,皎皎没了你以后怎么办!呜呜呜!” 沈琳琅看到这里,尴尬的提醒景皎皎:“公主,轻些,太妃方才晕了,不能被使劲摇晃……” 翠微也是吓得够呛,看景皎皎愣了下,连忙从她手里将阚玉兰拉到自己这边扶着。 这会儿,阚玉兰被晃得醒过来,摸着额头,一脸难受。 “别吵了……吵得哀家头疼……”阚玉兰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景皎皎,难受道:“你们现在出去……让哀家好好休息一下,晚点……晚点……等你兄长回来,就好好算算今日的账……” 景皎皎吸了吸鼻子,点头道:“母妃没事就好,皎皎现在就把沈琳琅拉出去,不吵母妃休息!等晚上,一定让沈琳琅这个贱人好看!” 说罢,景皎皎就没好气的将沈琳琅拽出青玉院的屋子。 等绿媃几个侍女出来,翠微就让人将房门给关上了,免得外头的争吵声传进来。 景皎皎怒视沈琳琅,骂道:“本公主已经听说了,竟然敢偷母妃的玉珠还砸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那可是从青云观求回来的玉珠,观主开过光的,你们砸了这串玉珠,就是想害死母妃!本公主和你们没完!” 景皎皎骂完,立即吩咐侍卫将沈琳琅给绑起来,扔进柴房,就等着晚上景承之回来,好好算算今日的事。 除了沈琳琅,还有绿媃和桃儿她们几个侍女被扔进来。 柴房的门砰一声关上,随后上了锁链。 桃儿和另一个侍女杜鹃,吓得躲在角落里站着,瑟瑟发抖。 绿媃看见柴房这个又闷又臭的地方,也是心有余悸,上次就是在这儿被老鼠咬了,惹了鼠疫,差点死了,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绿媃抽噎着问沈琳琅:“主子,现在怎么办……奴婢真的没有偷玉珠,可是谁都不相信奴婢……” 沈琳琅安慰她:“没事,先坐着休息吧,等晚上王爷回来了,就好好解释一下。” 绿媃抿了抿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琳琅。 不知道为什么…… 听主子这么说,竟是觉得心安不少…… 主子的声音听起来那般轻柔平和,好像说什么都是真的,或许她们真的会相安无事…… 桃儿拉着杜鹃在沈琳琅面前跪下,哭道:“王妃,这件事不能怪奴婢们啊……奴婢也是害怕……绿媃砸的是太妃的玉珠,若是奴婢不去禀报太妃,这春分院的人,都要遭殃的啊……” 第65章 贼喊抓贼 沈琳琅看着这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侍女,陷入一番沉思,这两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在演戏,难不成,她们当真是意外看见了绿媃将玉珠砸碎? 但是,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吗? 自然是会的…… 那日景皎皎往柴房倒老鼠,又怎么会想到会引起鼠疫呢?世间的事,便是如此的令人猜不透。 沈琳琅示意两人起来:“知道了,这件事也不怪你们,若是你们不去禀报,春分院确实会被连坐,太妃的玉珠既然掉在春分院,自然有人会来找。” 桃儿和杜鹃听着沈琳琅的话,吸了吸鼻子,随后相视一眼,都是一脸疑惑。 为什么王妃说还会有人去找玉珠? 那玉珠不是绿媃拿走了吗? 若是她们不说,其他人应该猜不到是绿媃拿走了吧…… 绿媃看着桃儿和杜鹃,脸色不是很好,埋怨道:“桃儿,杜鹃,你们去禀报太妃之前,为何不与我商量一下?那玉珠不是我偷的,你们没说清楚,现在太妃还以为是我偷走的玉珠……” 桃儿纳闷道:“绿媃姐姐,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瞧着你砸了玉珠,我自然因为是你偷的……哪敢和你商量……” 绿媃生气道:“你不知道,你可以问我,我是什么妖怪吗?会吃了你不成?你连问都不敢问我?” 绿媃现在生气,是因为觉得自己被桃儿背叛了。 绿媃以前没少照顾桃儿,因为桃儿年纪比她小,所以多方照顾,主子赏赐吃的,她还会送给桃儿一份,结果桃儿就是这么对她的。 桃儿面露怯意,向沈琳琅投去求救的眼神:“王妃,奴婢当真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害怕……所以先去向太妃禀报了……” “知道了。”沈琳琅淡漠摆手,示意桃儿和杜鹃走远点儿。 绿媃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见不得桃儿和杜鹃,否则会说些难听的话。 其实绿媃和沈琳琅有点儿像,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耳濡目染,多少沾了些强硬的性子,也是会生气,还会责怪人。 沈琳琅拉着绿媃在一旁的茅草上坐下,安慰道:“放心吧,至少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偷那条玉珠,你从来对这些首饰没什么兴趣,也没这个坏心思。” 绿媃一瞬间哭得稀里哗啦,现在谁都不相信她,也就只有主子会相信她了。 绿媃哭得厉害,不久后就哭累了睡着了。 沈琳琅坐在茅草上发呆,对面桃儿和杜鹃缩在一角,坐在柴火上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到了晚上,关在柴房里的几人都是又累又饿。 因为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她们睡也睡不着,在这里也无所事事,只能一直坐着,整个人的精神都疲惫极了。 而且从白天到晚上,她们也没吃东西没喝水,这会儿肚子都忍不住咕噜噜叫了。 沈琳琅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久后,果然有人来开门了,示意她们几人去厅堂。 沈琳琅进了厅堂,便看见景承之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下面两侧,阚玉兰和景皎皎则坐在左边,两人正冷冷的看着沈琳琅。 阚玉兰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些,不过还是有些苍白,整个人瞧着都有些疲惫。 景皎皎看着沈琳琅,哼了声:“沈琳琅,你之前一直王府里惹是生非,现在还纵容下人偷母妃的玉珠,你当真是该死!王兄这次不罚你才怪!” 沈琳琅面对如此指责,冷声道:“公主,你似乎误会了一件事,我没让人偷太妃的玉珠。” 景皎皎好笑道:“那玉珠不是你们偷的,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沈琳琅望向景承之,凝色道:“虽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绿媃说,那条玉珠掉在春分院的院子里,并不是她偷的。” 景皎皎没好气的骂道:“胡说八道!你还真忽悠我们是从天上掉下去的啊?当我们是傻子呢!” 沈琳琅继续道:“我没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但这条玉珠,怕是有心人故意放到春分院。” 景皎皎嘲讽道:“谁敢偷母妃的玉珠?就为了陷害你?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别人用命去偷母妃的玉珠去害你?” 沈琳冷静道:“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一件事。” 沈琳琅也觉得奇怪,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又是何人,她在柴房里关着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那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沈琳琅只知道,承王府里有人看她不顺眼,甚至恨不得她死…… 沈琳琅想起掺在药汤里夹竹桃,便心有余悸,若不是那会儿昏迷全吐了出来,否则她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时,坐在最上面的景承之阴沉道:“沈琳琅,你的侍女亲口承认,砸那条玉珠,是为了你替你泄愤,你让本王相信你和这个侍女没偷玉珠?如何令人信服!” 沈琳琅蹙眉道:“希望王爷让人好好查查玉珠失窃一事,若是能将窃贼救出,就能证明我和绿媃是清白的。” 景皎皎好笑道:“你这还是贼喊抓贼吧?你这脸皮……还真是比本公主想的还要厚啊!” 沈琳琅冷声道:“我说了,我们没偷玉珠。” 阚玉兰看到这里,只觉得脑袋阵阵发紧,似乎又要疼起来了。 阚玉兰揉了揉额际,疲惫的对景承之说道:“承之,别和她废话这么多了,既然她的侍女都承认了砸哀家的玉珠,偷玉珠的人还能有谁,不就是她们主仆俩,这件事,定是要好好教训她们一番,哀家今日……也是险些醒不过来了啊,这个沈琳琅,不承认自己的错,还牙尖嘴利的,打小待在粗野之地,长大了也是这幅粗俗的模样。” 沈琳琅听着阚玉兰的话,心情很是复杂,阚玉兰竟然说今日险些醒不过来了,仿佛怪她害了她。 但阚玉兰昏迷之时,急救的人可是她。 沈琳琅知道,自从嫁进承王府,阚玉兰一直看她不顺眼,但是没想到阚玉兰会说这种话陷害她。 第66章 写下和离书 景承之听了阚玉兰的话,扫向沈琳琅,只见沈琳琅一身白色长裙,站在厅堂之中,微微蹙眉,原本姣好的一张脸蛋,此时带着几分愁容。 从前的沈琳琅瞧着就是个意气用事的小姑娘,而现在,沈琳琅瞧着气质清冷,不像是那般阴险狡诈之人。 如果不是认识从前的沈琳琅,或许他会相信她。 但因为认识从前的沈琳琅,知道她会为了出一口气,而做一些错事,虽然不会伤人性命,但打砸一番,却是做得出来。 那侍女便是亲口承认,砸玉珠是为了泄愤,可不就是和沈琳琅会做的事如出一辙。 所以此事,说不是沈琳琅指使的,都没人相信。 景承之冷然道:“沈琳琅,你若是有所不满,便说出来,何必偷走那条玉珠,还砸了?母妃一向有头疾,那条玉珠是道长开过光的,特地给母妃压制头疾,你现在砸了,母妃日后头疾犯了,出了什么事,你如何担当得起?!” 沈琳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想告诉景承之,阚玉兰的头疾怕是脑中有东西而引起,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沈琳琅不会医术,若是告诉他们,自己发现了阚玉兰头疾的秘密…… 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 如果只是不相信也就算了,就怕还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争端来,例如怀疑她下的手,就像是现在应说她指使绿媃偷玉珠。 沈琳琅有些无奈的对景承之说道:“王爷,我真的没有指使绿媃偷玉珠。” 景承之冷声道:“除了你,府中谁有理由偷玉珠?还将玉珠放过你的院子里,让你的侍女有机会拿去砸了?” 沈琳琅此时是百口莫辩, 就算景承之问她,她也不知道啊,她要是知道这个小偷的动机,就不会在这里被阚玉兰和景皎皎怀疑一整天了。 沈琳琅此时多少有些委屈,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怀疑是罪魁祸首。 沈琳琅想想这阵子的事,总觉得倒霉极了。 先是落水高烧,昏迷不醒,还被人下了毒,后来好不容易醒来,想和离,却被拒绝,结果还得留在这个伤心地,而且还被阚玉兰污蔑自己是个窃贼。 沈琳琅知道自己没觉醒记忆前,做了不少错事,但也不至于让人下毒害自己吧…… 想到这里,沈琳琅皱了皱眉。 她之前一直忘了下毒的人,也没办法调查。 现在又被人陷害是窃贼,突然让她想到,该不会这两人是一个人吧? 这个人害她,肯定是针对她,但为什么呢?下毒是要她死,将玉珠扔在院子里,是陷害她偷太妃的玉珠,好让太妃惩罚她。 沈琳琅很清楚,自己就算刁蛮任性,也不至于让府里的下人想下毒杀她。 所以想让她死的,肯定是认为她这个人是个阻碍。 除了下人,那便是…… 景皎皎?不,景皎皎没有这份城府,若是针对她,定是明着来的。 景承之?不可能,景承之一向尊敬大将军, 也就是她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下毒害她这个将军之女? 那么,就剩下了一个人…… 沈琳琅诧异的望向阚玉兰,这府里敢向她下毒的,又有这份深沉城府的,十分厌恶她的,阚玉兰可不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沈琳琅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可笑极了,自己嫁进承王府的事,似乎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阚玉兰察觉到沈琳琅看着自己,奇怪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可是觉得哀家说的有错?你做得那般明显,怎么敢做不敢当!” 沈琳琅扯了扯唇,好笑的喃喃:“敢做不敢当?呵呵……好一个敢做不敢当……” “你嘀咕什么。”阚玉兰不悦道。 沈琳琅盯着阚玉兰,问她:“太妃说的对,为何敢做不敢当?太妃,您可是给我送过夹竹桃?若是您送的,您定会承认,对吧?” 阚玉兰一听,脸色微变,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 沈琳琅怎么会知道夹竹桃? 之前沈琳琅落水昏迷,大夫了开了药,她悄悄在药材里混入了夹竹桃,就是为了让沈琳琅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自从沈琳琅嫁进了承王府,便闹得承王府鸡飞狗跳的,沦为了整个京城乃至云庆国的笑话,这也就算了,承之根本不爱她,两人没有夫妻之实,她头疾严重,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眼看着沈琳琅将王府闹得一团糟,她自然是心中恼火,直到那日,沈琳琅落水后高烧不停,昏迷不醒,她便决定趁机除掉沈琳琅。 如此一来,她家的承之,便可以挑选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名门千金了,而她或许也可以趁着在世的时候,抱一下孙子。 阚玉兰强制镇定下来,装作不解道:“什么夹竹桃?哀家不知道。” 一旁的景皎皎帮腔道:“沈琳琅你是不是饿昏头了?母妃怎么可能给你送桃子?你这种人就配不上王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沈琳琅看阚玉兰的反应,却是已经明白了,人撒谎的时候,眼睛会控制不住的往右看,那是在思考谎话。 更不用说阚玉兰瞳孔突然放大了,那是惊慌的表现。 沈琳琅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玉珠会突然出现在春分院的院子里,原来是阚玉兰自导自演,想陷害她偷了玉珠。 只是阚玉兰估计没想过,绿媃会捡了玉珠,直接去后院捡了块石头将玉珠给砸碎了。 真是够戏剧性的。 沈琳琅心如死灰,她看了看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景承之,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上次怀疑她和靳江夜有染,将她关进柴房,后来景皎皎故意往里倒了一百只老鼠,她气不过,将景皎皎给训了一顿,打的景皎皎皮开肉绽的,景承之来了,不为她要个公道,却是给了她一巴掌,怪她将景皎皎打成那副模样。 继续纠缠下去,两人还会有什么好结果吗?不会有的,只会让两人越发的互相伤害。 沈琳琅心冷了,苦笑道:“对,是我偷的玉珠,也是我拿石头砸的玉珠,不怪任何人!王爷,求责罚!我配不上王爷,更没有资格当承王妃,我愿意离开承王府,永不纠缠,烦请王爷写下和离书!” 第67章 私定终身 话落,整个厅堂陷入一阵沉默,绿媃瞪大了眼睛看沈琳琅,太妃那玉珠分明是她砸的,为何主子要谎称是自己砸的? 桃儿和杜鹃也是面面相觑,她们也是亲眼看见绿媃砸了玉珠,为何王妃会…… 景皎皎有些纳闷,奇怪问阚玉兰:“母妃,不是说那玉珠是沈琳琅侍女砸的吗?还有下人看见了不是吗?怎么沈琳琅现在说玉珠是她砸的?” 阚玉兰脑袋这会儿是阵阵刺疼,她还在想沈琳琅是怎么发现自己下的毒…… 现在沈琳琅又来了这么一出,竟是谎称那玉珠是她砸的,别人不知道,但是阚玉兰清楚,那两个侍女可不敢对她这个太妃撒谎,玉珠定是沈琳琅的侍女砸的。 沈琳琅这番话,也不知意欲何为…… 换作平时,阚玉兰还会好好想一想为何,但现在,她的脑袋刺疼,根本想不通,越是去思考这件事,脑袋便越疼,只能打消了念头,坐在那儿难受的揉额间。 阚玉兰朝景皎皎摆了摆手,景皎皎看她脸色不大好,便不敢再说什么去烦扰了。 阚玉兰揉着额间,看了看景承之的脸色。 景承之一脸阴沉,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沈琳琅,多半是知道沈琳琅在撒谎,以至于脸色如此难看。 景承之自然知道沈琳琅在说谎,毕竟有人亲眼目睹绿媃砸了玉珠。 所以沈琳琅这番话…… 多半是为了揽罪上身,让他写下和离书。 景承之看着沈琳琅,阴鸷的眯了眯眼:“沈琳琅,你以为你说这种话,本王就会写下和离书吗?” 沈琳琅沉默了会儿,她多少猜到了,景承之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但是现在,厅堂里,有景皎皎这个公主,还有阚玉兰这个太妃在,甚至还有几个侍女,她们都是见证人,景承之这个王爷,自然是受不得气的。 就算景承之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能忍下来。 但太妃呢?皎月公主呢? 必定是咬牙切齿,忍无可忍,逼迫景承之就此和离。 沈琳琅扯了扯唇,悲凉的望向景承之:“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王爷真是好度量,竟是不计较我偷窃太妃玉珠之事,甚至冲撞了太妃,但有一事,还是望王爷,好好考虑一番,因为……我确实喜欢鹰曜少将军,他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什么是男欢女爱,现在才知,我对王爷不过是尊敬崇拜,对少将军才是男女之情。” 听到这里,阚玉兰噌一下从椅子起身,指着沈琳琅怒骂道:“你……你这个贱人!你说男欢女爱,你该不会是靳江夜做了那等事!” 景皎皎看阚玉兰整个颤颤巍巍的,连忙上去扶住她,然后没好气的说了几句。 “早就说了沈琳琅和靳江夜牵扯不清,必有苟且之事,但是你们都不信我,沈琳琅说要验身,你们又不去验身,就是拿准了你们不会查,要是当时让个婆子过来看看,早就撞破沈琳琅和靳江夜的龌龊事了,哼。” 景承之戾声吩咐在场的几个侍女:“你们都给本王下去。” 桃儿和杜鹃吓得半死,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绿媃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看了看沈琳琅,她现在哪敢走,就怕走了沈琳琅会出事,她知道沈琳琅一定是想要和离书,竟然揽了那么多莫须有的事情上身。 沈琳琅朝绿媃示意,让她赶紧出去,绿媃抿了抿唇,还是有些担忧,但是仔细看沈琳琅的眼神,平静极了,竟是一副有所应对的模样。 绿媃想到这阵子发生的事情,沈琳琅总是有对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厅堂。 景皎皎催促绿媃赶紧出去,然后将厅堂的门给关上了。 景皎皎拍了拍手,瞅着沈琳琅的背影嘲讽道:“关门打狗,今日就好好算算从前的旧账,有些人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竟敢给王兄戴绿帽。” “承之,立即写和离书,让……让这个贱人滚出去!”阚玉兰没好气的骂道,一边拿出一盒清凉膏,用手沾了点儿,抹在太阳穴和额头,隐隐作痛的脑袋这才消停不少,瘫坐在椅子上,深深喘气。 景承之扫了眼看戏的景皎皎,景皎皎一愣,立即回过神来,连忙去查看阚玉兰的情况,然后站在边上为阚玉兰按揉太阳穴为其放松。 景承之从椅子起身,走向沈琳琅,神情阴戾:“沈琳琅,你若是想和离,何必说这些毁你清白的话?若是传了出去,老将军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沈琳琅直视景承之那阴沉的双眼:“王爷可能误会了,我是真的喜欢少将军,我与他已经许下诺言,等我和离,便嫁给他。” 景承之神色一沉,五指掐住沈琳琅的下巴:“你当真与他私定了终身?” 沈琳琅抓住景承之的手,红了眼睛。 景承之还挺用力的,有点儿疼,不过……更疼的是心尖,犹如刀割…… 沈琳琅讽刺的笑笑,脸色有些苍白起来:“王爷,您为何生气?我嫁进承王府已经一年多了吧?您可是从未碰过我,如今我遂了您的愿,自愿离开,您为何不允呢?难不成,还要我陪您就这么洁身自好的过一生?哦,不对,王爷您可能去哪儿找了个通房侍女,晚上快活,却要我这个桃李年华的姑娘,硬生生熬成老尼姑。” 偌大的厅堂里,安静无比,沈琳琅的声音,掷地有声。 景皎皎听到这儿,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景皎皎诧异问阚玉兰:“母妃,沈琳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王兄和她还没有圆房?一年了,都没圆房?” 阚玉兰没说话,等同于是默认了,景皎皎更为震惊了,原本以为沈琳琅只是不得王兄所爱,所以王兄总是不去春分院,也不爱碰她,谁知道王兄竟然根本没动过沈琳琅,沈琳琅一个桃李年华的姑娘,竟是受了活寡。 景皎皎原本十分讨厌沈琳琅,觉得沈琳琅刁蛮任性,总是在府里生事。 现在才知道,沈琳琅那是怨气无处发泄啊…… 她突然觉得沈琳琅有点儿可怜。 景承之阴沉的回答沈琳琅:“本王说了,柳笙不过是个侍女,本王从没碰过她,也没找过其他女人,你若是心里有气,日后,便搬到本王房中,母妃如今想抱个孙子,你便在府中好好修养身体,怀个孩子。” 第68章 求放过 沈琳琅听到这些话,笑的更凄凉了,景承之当她是什么?负责生孩子的工具吗?让她搬到他房里,就是为让她给太妃生个孙子? 不等沈琳琅说些什么,阚玉兰便激动的喊住景承之。 “不可!不可!承之,你,你快休了她!她这种女人,怎么能配得上你,哀家不想抱她生下来的孙子,刚好……是她,她已经承认和其他男人有染,这怪不得我们,九泉之下的大将军也不会怪我们的,立即休了她!”阚玉兰激动的喊道。 事已至此,怎么可能还留着沈琳琅?沈琳琅已经在怀疑是她下的毒,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她! 而且沈琳琅承认了与靳江夜有苟且之事,怎么能容她! 景皎皎听着阚玉兰激动的声音,有些唏嘘道:“王兄,我看还是休了沈琳琅吧,你之前竟是没碰过她……她守活寡一年,多惨啊,难怪总是在府里惹是生非,那少将军对她可是掏心掏肺,是个女人都动心啊,不如算了吧,成全她和少将军,就当是还大将军为国捐躯的情了,这云庆国是我们景家的天下,大将军护的,也是我们景家的天下啊。” 景皎皎说着,就被阚玉兰阴沉的盯着,声音是越来越小,仿佛在指责她怎么为沈琳琅说话。 景皎皎作为女子,不过是心疼同为女子的沈琳琅罢了。 换她受了一年的活寡…… 若是这臭男人还有个暧昧不清的同房侍女…… 别说是砸了这府邸了,就是放火烧了都有可能,开什么玩笑,这臭男人算什么东西,敢如此怠慢她这个公主殿下! 沈琳琅听到景皎皎的话,有些诧异,倒是没想到景皎皎会说这种话…… 景承之松开沈琳琅,不悦的望向景皎皎,呵斥道:“皎皎,这里没你的事,别插嘴,为兄和沈琳琅已经成亲一年多,怎能说和离就和离。” 景皎皎躲在阚玉兰身后,纳闷道:“王兄,也不是只有我支持你们和离啊,母妃也说让你和沈琳琅和离。” 阚玉兰深吸了口气,缓了会儿,有气无力的道:“承之,事已至此,和离吧。” 景承之脸色微沉。 “母妃,你应该知道,沈琳琅说的这些多半是气话,也是假话,这承王府的门,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阚玉兰自然明白景承之的意思,不说那是大将军的遗言,就是承王府也不容得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初沈琳琅对承之是如何纠缠,这京城,乃至云庆国的人都知道,现在沈琳琅一句变心了,就想平安无事的从承王府离开,哪有这等好事,还将承之和她这个太妃放在眼里吗? 可…… 阚玉兰现在是不得不将沈琳琅踢出承王府啊。 原本打算让沈琳琅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结果沈琳琅命大,竟是喝了掺和夹竹桃的药汤都没死,现在还怀疑下毒的人就是她,自然不可能将沈琳琅继续留在承王府。 阚玉兰倒是想灭沈琳琅的口,但是现在没法子对付沈琳琅,现在下毒一事被发现,沈琳琅也会多了几分警惕。 若是轻举妄动,被抓住把柄,到时候闹起来,还得了。 她这个太妃怕是要晚节不保,竟是陷害为国捐躯的大将军之女,定会被世人所不耻,骂她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阚玉兰的头一阵阵刺疼,难受道:“承之,哀家看沈琳琅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皎皎早就说了,沈琳琅和靳江夜两人牵扯不清,现在沈琳琅也承认了,这便是出杏出墙,若是心狠一点,这承王府的门关起来,让沈琳琅以死谢罪……” 阚玉兰说着,便看见景承之的脸色一刹那变得更加阴沉,连忙开口道:“当然了,我们不能这么做,所以……承之,和离便是对沈琳琅的大赦,你既然不爱她,她又与其他男人有染,便将和离书给她……哀家这头疾严重,当真没几年好活了,你就不能找个清清白白的世家千金,给哀家生个白白净净的孙子吗……” 景承之沉默不语,阚玉兰看他似乎仍然没下定决心,又不悦道:“承之,沈琳琅生的孩子,哀家可不抱,也不会承认那是哀家的孙子,谁知道会不会是沈琳琅去勾搭其他男人生下来的孽子!” 沈琳琅站在一旁,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的下巴,这会儿白皙的皮肤上有些泛红,都是被景承之掐出来的。 她听见阚玉兰的话,立即决定火上浇油。 “对,若是不给我和离书,我也不会闲着的,我定会去找男人,还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带了绿帽,到时候不光是毁了你我的名声,更是毁了我九泉之下的父亲的声誉!” 景承之怒视沈琳琅,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当真是不顾老将军的声誉了?也不顾老将军的荣耀了? “沈琳琅,你可是疯了?竟如此胡作非为。”景承之恼火道。 沈琳琅鼻尖一酸,干脆在景承之面前跪下了:“求王爷,写下和离书,当初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是我异想天开,痴人说梦,我根本配不上王爷,如今一年了,还来得及悬崖勒马,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的时候,求王爷成全……” 泪水在沈琳琅眼眶里打转,她视线变得朦胧,站在面前的景承之也变得朦胧起来,看起来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和景承之一直是这样的,就算都在承王府,却好似远在天边…… 沈琳琅泪眼婆娑,前几日淋了雨,身体本就不好,现在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景承之看着这个虚弱的女子,有些恍惚,从前认识的沈琳琅可不是这样的,分明是个穿着颜色光鲜靓丽长裙的少女,双眸炯炯有神,巧笑倩兮,喜欢跟在他身后,纠缠不休,若是被他呵斥了,便会调皮的做鬼脸吐舌头。 可是现在,从前那副调皮开朗的样子一去不复返,现在剩下的…… 竟是个被折磨得面无血色的女子…… 沈琳琅方才那段话,他大抵明白其中的意思,若是硬将沈琳琅留在承王府,两人都不会好过,只会互相折磨……沈琳琅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她眼里不再只有他,她现在伤心欲绝,只想离开获得新生…… 第69章 前尘旧恨 景承之拂袖,背过身去:“本王知道了,和离书……会让人送到春分院,你走吧。” 沈琳琅愣了会儿。 景承之允了,和离书真拿到书了? 沈琳琅有些恍惚,木讷的朝景承之福身:“谢王爷成全,当初……是我纠缠王爷……望王爷海涵,从前是我……不懂事……” 阚玉兰咳嗽了两声,眼中闪过欣喜之色,承之终于和这个掉价的将军之女和离,她再也不必为此烦恼了,阚玉兰看着眼睛泛红的沈琳琅,宽慰道:“从前的事,便不要再去计较了,玉珠碎了便碎了,当初你利用你父亲的遗言要挟嫁入王府,哀家确实不喜欢你,但现在,既然你已经和承之和离,便不再有所瓜葛。” 阚玉兰说这些话,目的就是想暗示沈琳琅,从前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她也不会再去害沈琳琅,毕竟和离后,沈琳琅就只是老将军的女儿罢了。 阚玉兰也不是个心狠之人,叹气道:“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让人报信,你是老将军的女儿,既然让承之照顾你,哀家也会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帮你一把。” 和离后的女人,在这天下总是过得艰难,被人戏称破鞋,毕竟外头的人都不知道,沈琳琅还是完璧之身。 即便是,世人对和离之后的女人,还是颇有偏见。 沈琳琅这日子,定是不会好过的。 沈琳琅听了阚玉兰的话,只觉得猫哭耗子假慈悲,现在和离了,阚玉兰就装仁慈了,准备放她一马了? 当初要不是她命大,现在可是没办法站在这儿了。 不过沈琳琅还是忍下来了,这里是古代,阚玉兰是太妃,和离后,她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将军之女……哦,不对,她的父亲已经死了,所以连将军之女都不是…… 这一晚过后,她会褪去所有的荣华富贵,变成普通人家的一个下堂妻,是个被休的女子。 她哪有能力权势去得罪太妃? 就连皎月公主…… 也得罪不起。 沈琳琅苦笑着朝阚玉兰道谢:“谢太妃饶恕。” 沈琳琅从地上爬起来,离开,厅堂之中,寂静无声,景皎皎瞧着她背影落寞,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打开厅堂的门走了出去。 景皎皎只觉得,可怜……这个女人……真可怜…… 景皎皎撇嘴,若是早知道沈琳琅这么惨,自己就不会处处针对她了,结果沈琳琅嫁进了承王府,什么都没得到,最后落得一个下堂妻的结局。 景皎皎看了看景承之,只见一个阴沉的背影,景皎皎觉得没趣,也想走了。 “母妃,我们走吧,儿臣困了,想睡觉……” “好,哀家刚好也头疼得厉害。”阚玉兰从椅子起身,虚弱的嘱咐景承之:“承之,你今晚便写好和离书,让人送去春分院,免得夜长梦多。” 夜色浓重,沈琳琅回到了春分院,一言不发。 绿媃跟在后面,神色担忧。 方才沈琳琅从厅堂出来,她着急得很,询问玉珠之事的结果,沈琳琅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声不吭的往前走,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而厅堂内的太妃和王爷,也没有责罚她们的意思,她才敢跟着沈琳琅回来。 沈琳琅在屋里坐下,表情有些恍惚,她抬头看了看这个住了一年多的春分院,古香古色,干净敞亮,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沈琳琅吩咐绿媃:“今晚收拾一下行李,日后,我们便不住这儿了。” 绿媃听了,奇怪道:“主子又要离开王府?王爷允了吗?” 沈琳琅扯了扯唇,苦笑道:“允了,我要的和离书……要到了……从此,我不再是承王的妻……” 绿媃脸色一变,惊慌道:“王爷真允了?这……这怎么会……难道是因为奴婢砸了太妃的玉珠?奴婢不能害了主子,奴婢现在就去请罪……” 沈琳琅连忙拉住绿媃,摇了摇头:“别去,那玉珠不是平白无故落在春分院,你砸了玉珠,不过是意外,就算你不砸,也会有人说那玉珠是我的偷的。” 绿媃大抵听懂了沈琳琅的意思,害怕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到春分院的?” 沈琳琅点了点头。 绿媃想了想,脸色煞白,那是太妃的玉珠,没几个人能偷到手…… “奴婢现在就去收拾行李,这王府……不住也罢……”绿媃哭着去内室收拾衣服细软。 绿媃打开柜子收拾衣服,收拾到一半,眼角被什么东西给闪了下,扭头就看见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这些珠宝首饰都是大婚之时王爷送的,也有太妃赏的,不会便宜。 绿媃立即去拿了个紫檀木的盒子。 然后将这些值钱的东西都收进去,一个都不放过。 这破王府,将主子害得这么惨,定要将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否则主子日后该怎么过啊……一个被休了的女子,有钱傍身稳妥些…… 翌日,莫柳笙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景承之给的。 绿媃瞧着莫柳笙,没给好脸色。 据说这个总是跟着王爷的侍女,是通房侍女,王爷和这个女人纠缠不清,却没碰过主子。 沈琳琅接过莫柳笙送来的那封信,只见信封的口子没有封上,她将里面的信纸取出,打开看了看,正是她一直想要的和离书。 莫柳笙冷声道:“王妃……哦,不对,是沈小姐,这是王爷让我送过来的,王爷说,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还让我给你送了些钱银过来,王爷体恤你,让你拿了这些钱,去好好过日子。” 沈琳琅抬眸看了眼莫柳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前还一口一个奴婢的侍女,现在,在她面前已经开始自称我了。 莫柳笙那眼神,从前是往下看的,因为不得与主子对视。 但现在看着她,充满不屑。 就莫柳笙这幅模样,说她和景承之没关系,沈琳琅是不会相信的,至少,莫柳笙肯定有那个心思。 沈琳琅将和离书折了,放入信封,捏在手里:“替我谢过王爷,还有那些钱银,拿进来吧,我今日就会离开王府,也会将和离书拿去官府公证。” 第70章 她已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好,祝沈小姐今后平安顺遂,这和离了的女人,日子多少有些不好过。”莫柳笙笑笑,转身走了。 莫柳笙出了春分院的屋子,在院子里打量了一眼,嘴边笑意渐深。 昨日在院子里扔下的玉珠,效果还真好。 原本是打算离间沈琳琅和太妃的关系,陷害沈琳琅偷窃玉珠,谁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情,甚至……沈琳琅和王爷和离了…… 莫柳笙离开春分院,就打算出门去上个香,这事情顺利得有些诡异,沈琳琅自己担下了偷窃玉珠的罪责,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现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只有她,她的机会也来了。 春分院,绿媃气呼呼的骂道:“那个莫柳笙,肯定存了什么坏心思,方才走的时候,主子看见她笑了吗?一肚子坏水!” 沈琳琅瞅着手里的和离书,无奈的笑笑:“看见了又如何,今后也与我无关了。” 绿媃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主子,这封信里头装的可是和离书……” 沈琳琅颔首:“对。” 绿媃抿了抿唇,和离书都拿到书了,此后,这王府里发生的事情……还有王爷身边的女人,当真是和主子无关了…… 沈琳琅拿着和离书,从桌旁起身,吩咐道:“拿上行李,走吧。” 绿媃连忙拿了点贴身衣物,还有珠宝首饰的紫檀木盒子,这就动身离开承王府。 剩下的衣物等等杂物,都会由王府的下人送到沈府,毕竟沈琳琅一个人,又不可能自己端着这些物件搬家。 承王府门口有辆马车等着,沈琳琅出来,便上了这辆马车。 沈琳琅吩咐车夫:“去官府。” 车夫领命,这边驾驶马车去官府门口。 马车动起来,沈琳琅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了看承王府,这座偌大的府邸,在初冬的阴沉天色里显得十分威武气派,但是……也显得有些阴森…… 她离开王府,无人践行,承王府门口,冷冷清清,只有几个面面相觑的侍卫。 不久之后,马车来到了官府门口。 沈琳琅下了马车,便拿着景承之给的和离书,去官府公证。 官府的人瞧见这张有承王玉印的和离书,是一脸唏嘘,当初老将军的女儿嫁入承王府,是何等风光,云庆国上下都为老将军的女儿庆祝喝彩。 现在不过是一年,承王竟然与老将军的女儿和离了,当真是…… 呜呼哀哉! 这老将军已经死了快两年了,女儿如今被承王抛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官府的人面对的是承王府,哪敢多说什么,只能按下官印,记载在册,从此,这位老将军的女儿,便不再是承王妃了…… 沈琳琅拿着那张改了官印的和离书出来,外面下起了大雨。 雨水哗啦啦落下,溅起的水滴打湿了她的裙摆。 沈琳琅站在官府大门前的屋檐下,看着那朦胧的古街,眼睛有些酸涩,等她去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景承之,从前为了景承之闹得京城鸡飞狗跳,初见之时,景承之那从夜色中降临的模样,至今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主子,下雨了,天凉……不如先上马车,回沈府吧……”绿媃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 绿媃看见沈琳琅掉眼泪,她也是难过得很,只有她知道,主子对王爷,并非没了感情。 只是这一年,在王府受的委屈多了,心灰意冷。 “主子?”绿媃奇怪的唤了声沈琳琅。 沈琳琅站在官府门口,一直没动静,安静得有些吓人。 绿媃正担心,只见沈琳琅的身形晃了晃,随后倒了下去,绿媃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沈琳琅,只见沈琳琅闭着眼睛,似乎晕了过去。 绿媃连忙喊来车夫,将沈琳琅搬上马车,然后送去冯氏医馆。 冯鸿永刚好在医馆,这会儿看见沈琳琅被急急忙忙的抬进来,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安排了病房,让沈琳琅躺进去。 冯鸿永替沈琳琅把脉,还在身体无大碍,就是忧愁过度,又没有休息好,身子撑不住罢了。 冯鸿永诊脉的时候,注意到沈琳琅手里攥着一封信。 信封被雨水打湿了,有些湿漉漉的。 冯鸿永担心里面的信纸被雨水打湿,字体变得模糊,便将信纸取出晾干。 然而将信纸展开后,才发现这是封和离书,冯鸿永当场就愣住了,连带着身边的孙儿冯子祺也是一脸诧异,爷孙俩面面相觑。 难怪脉象这般虚弱,原来是和离了…… 冯鸿永将信纸反过来放在桌子上晾干,避免被人看见。 从病房出去,冯子祺纳闷道:“之前瞧见王妃……啊,不是,是沈小姐,见她面上无血色,神情哀愁,便觉得她不开心,现在果然和离了……” 冯鸿永捋着长须,摇了摇头:“这是王妃……咳咳,是沈小姐和王爷的事情,我们不该多言,不过……”冯鸿永放低了声音,悄声道:“沈小姐从前对王爷死缠烂打,人人皆知,王爷并不喜欢沈小姐,两人和离,也不奇怪了。” 冯子祺惋惜道:“只是,孙儿看见沈小姐变成这幅模样,怪可怜的,从前分明是个混世小魔头,张扬明艳,这京城,也有不少公子哥儿属意她……” 冯鸿永笑笑,摸了摸冯子祺的头:“这人啊,总是要长大的,沈小姐如今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冯子祺撇嘴:“若是长大便是这幅模样,瞧着并非好事。” …… 夜里的医馆一片寂寥,还带着些许的阴森。 等沈琳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从床上起来,便看见这个陌生的病房。 沈琳琅回想了一番,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自己去了官府公证和离书,然后……记忆就断在离开官府的时候…… 绿媃正坐在床边打盹,沈琳琅注意到桌子上有个熟悉的东西,便小心翼翼的起身,走了过去。 第71章 曾经,多少公子哥儿属意她 那是一张用杯子压着一角的纸张,摊开了放在桌子上,看起来皱巴巴的,似乎之前被水打湿过,若是没摊开,估计现在字迹都糊在一起了。 沈琳琅自然认得这张纸,可不就是自己拿去公证的和离书。 这会儿被放在桌子上,估计有人看见了。 沈琳琅一脸平静的将和离书拿起来,仔细叠好了,收起来。 打盹的绿媃听见了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醒了过来,便看见桌子旁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发现是沈琳琅,连忙蹦起来。 “主子,您没事吧?今日您在官府门前晕了过去,吓死奴婢了……”绿媃心有余悸的说道。 沈琳琅问她:“这是哪儿?” “是冯氏医馆,奴婢看您晕了,就让车夫将您送过来了,然后冯大夫给您安排了这个房间休息。”绿媃解释道。 沈琳琅微微颔首,原来是冯氏医馆,这么说,自己这张和离书,多半是被冯鸿永看见了,沈琳琅心思挺复杂的,虽然和离的事情迟早传出去,但是这么快就被外人发现了,总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沈琳琅看窗户外面天已经黑了,自己还真是晕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离开病房,发现医馆里还有人。 出去一看,便看见冯鸿永和冯子祺正在下着围棋。 冯鸿永看见沈琳琅走了过来,便关心的问她:“身子可好些了?若是觉得不舒服,今晚可以在此休息,也省得夜里走动。” 沈琳琅朝冯鸿永道谢:“谢谢冯大夫照拂,不过不打扰您了,我看时间也不是很晚,刚好能赶回去,说不定还能吃个晚饭。” “好,那么路上小心。”冯鸿永嘱咐道。 沈琳琅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还好冯鸿永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对于那张和离书的事,半个字都未提起。 沈琳琅放心了,不过侧头就看见冯子祺好奇的瞧着她,眨巴着眼睛,透着几许好奇和调皮,沈琳琅看见冯子祺这个眼神,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就给瞪了回去,给冯子祺吓得一愣,随后却笑了起来。 冯子祺咯咯直笑,就是这个表情,这才是从前的沈琳琅,这和离了,沈琳琅反而变了回去,或许是好事。 冯子祺正在笑着,被冯鸿永拍了下脑袋。 冯鸿永呵斥道:“没大没小,在这里笑什么呢。” 冯子祺摸着脑袋,笑道:“孙儿是觉得,沈姐姐瞧着和从前一样。” 一样?冯鸿永和沈琳琅听见这话都愣了,怎么会和从前一样呢?沈琳琅都嫁为人妇一年了,怎么还可能像从前那般是个小姑娘…… 不过沈琳琅突然想起来,从前确实瞧见冯子祺就觉得生气,毕竟冯子祺这个少年郎,总是喜欢悄悄看她出糗取笑她,之前还是承王妃的时候,沈琳琅总觉得不能和这个少年郎一般计较,冯子祺更不敢招惹她。 现在和离了,她就是个普通人,冯子祺见到她,也不需要躲躲闪闪的,便像从前那般,正常待她。 沈琳琅对于从前的记忆总是有些陌生,现在……却是渐渐的熟悉起来…… 冯鸿永咳了两声,道:“沈小姐,别和子祺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孩子,不懂礼数。” “没关系,倒是让我想起了从前的日子,颇为让人怀念。”沈琳琅感觉此时的心情平和了许多,她不再是承王妃,但她是从前的沈琳琅啊。 她只是回到了过去的日子,过去,她可是个天真开朗的小姑娘。 而不是在承王府心里憋着一口气的怨妇。 “子祺弟弟,你也没怎么变,还是个小孩子。”沈琳琅故意打趣冯子祺。 冯子祺听着,愣了下,这是什么意思?过了会儿,冯子祺才明白过来,沈琳琅说他就是个小屁孩,一刹那红了脸蛋。 冯子祺委屈巴巴的看着沈琳琅离去的背影,不就是大了几岁,竟然说他是个小屁孩。 “你脸红什么?”冯鸿永皱眉问冯子祺。 这小子该不会…… 冯子祺委屈的和冯鸿永抱怨:“祖父,沈姐姐她说我是小屁孩……我分明已经长大了,才不是小屁孩……” 冯鸿永看着这个一脸委屈的少年郎,那剑眉星眸的样子,脸蛋带着稚气,是欲言又止,这个孙儿,可不就是个小屁孩……男儿顶天立地,哪有像他这般一脸委屈求人安慰的…… 夜里,京城的酒肆还开着,也不算冷清,偶尔还能听见里头传出男男女女的哄笑声。 沈琳琅离开了冯氏医馆,便坐马车回沈府。 沈府管家看她回来了,连忙让她在大厅等着,然后禀报叶静瑛和沈舒雅。 母女俩急匆匆的赶来,看见沈琳琅都是一脸的慌张,急急忙忙的抓着沈琳琅询问一番。 “琅儿,怎么承王府将你的东西送了过来?这么多,可是那边的东西都搬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叶静瑛急色问道,今天承王府的人来了,将一堆沈琳琅的东西送过来,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们也不说话。 沈舒雅也说道:“是啊,瞧着那些东西甚至有生活起居用的,姐姐你是打算回来住一段时间吗……还是……” 沈琳琅看着着急的母女俩,皱了皱眉,竟是觉得头刺刺的疼。 多半是这两日情绪波动大,神经衰弱了吧。 沈琳琅叹了口气,她都忘了这对母女俩了,这两人一直不希望她回来,上次还往饭里下了毒,也是够绝情的。 原本,叶静瑛和沈舒雅,也算是她最后的家人了,但是经过投毒一事,还有母女俩狡猾的言行举止,令沈琳琅明白了一件事,这两人从未将她当成是自家人。 沈琳琅如今和离了,只想过些正常平凡的日子,赚点钱,吃好喝好睡好,便是一辈子了。 沈琳琅当真不想回来的日子,和在承王府一般。 要对付景皎皎这个小姑子,还得应付老太妃,这日子是提心吊胆,还烦人得很。 沈琳琅无奈道:“姨娘,雅雅,我以后会住在沈府,因为,我和王爷和离了,只能回来住,这沈府,还是和原来一样,你们住在你们的院里,我住在揽霞院。” 第72章 叶姨娘觊觎财产 沈琳琅说这些话,是想让告诉叶静瑛和沈舒雅母女俩,自己并没有一个人独占沈府的意思,大家都住在一起,保持原样,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所以不用去针对她,也不用给她下毒。 然而叶静瑛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问沈琳琅:“你疯了吗?你怎么会和王爷和离?那可是王爷啊,你放着王妃不做,竟然回来沈府当下堂妻!” 沈舒雅也是一脸诧异:“姐姐,你可是和鹰曜少将军走的太近,惹恼了王爷?你快去和王爷说你和少将军是清白,你们没有那等龌龊的关系,对不对?对不对啊?” 沈舒雅说着,有些激动,甚至上手晃了晃沈琳琅的双肩。 沈琳琅觉得沈舒雅有些古怪,无奈将她的手扯开,然后冷然道:“我和少将军自然是清白,只是王爷那边,我已经决定和离,如今,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我不可能再回承王府,我也不再是承王妃。” 沈舒雅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沈琳琅和靳江夜不是那种关系…… 只要他们之间是清白的,自己就还有机会…… 叶静瑛的脸色沉了下去,阴阳怪气的道:“琅儿,不是姨娘说你,你对王爷是有什么不满的?听你的意思,是你想和离?你当初可是死缠烂打也要当承王妃,怎么今儿个,竟然不乐意了?” 好端端的,竟然嫌弃王爷了吗?还要和离?当真是任性妄为,惹人生厌! 这沈府她和女儿已经住惯了。 沈琳琅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跑回来和她们抢房子抢地位。 沈琳琅不是没听出叶静瑛话里的阴阳怪气,不过也没什么好生气,毕竟她已经知道叶静瑛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沈舒雅回过神来,也是皱眉道:“姐姐,你怎么会如此冲动呢?这和离了的女子,在世人眼里可是……呃,不说这个,就说日后姐姐打算怎么办呢?这天下的男子,可是相当在意女子的清白,你与王爷成亲一年,这天下的人都知道,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再找相公了吧?” 沈舒雅想到,靳江夜或许会不介意沈琳琅是个下堂妻,但她怎么能允许,沈琳琅现在就是个破鞋,根本配不上靳江夜。 而且和她相比,她清清白白,沈琳琅凭什么把她给比下去? 沈琳琅冷然道:“我与王爷成亲一年又如何,就算云庆国上下都将我当破鞋,我也无所谓,我与王爷已经决定和离,这一辈子还长,我也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以后能不能再成亲,我也懒得想。” 叶静瑛嫌弃道:“你没了男人要怎么活下去?现在你父亲走了,你和离了跑回来,不是在沈府坐吃山空吗?琅儿,不是姨娘说你,你可知吃喝玩乐需要花多少钱,而府里又剩下多少钱,你攀上了王爷那根高枝,是你运气好,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这傻丫头不懂得珍惜就算了,还跑回来吃将军大人留下的遗产,这笔钱她和雅雅都不敢乱花,一点一点的盘算着。 现在沈琳琅回来了,还不知道她会要去多少。 说到底,沈琳琅才是嫡女,回了沈府,这府里的老仆人,自然是听沈琳琅的…… 叶静瑛现在就怕沈府被抢了,老将军留下来的遗产也被抢了,到时候她和雅雅母女俩该怎么办?她可是一直没再嫁,而雅雅年纪也不大,一直没有相中的公子,否则也好嫁过去,至少有了个去处,还能接济她。 当然了,叶静瑛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发生,与其沦落到那种凄惨的地步,不如……直接将沈琳琅给除了…… 沈琳琅回应叶静瑛:“姨娘放心,日后我定不会坐吃山空,我已经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而且,我与王爷和离,王爷也给送了些钱银,若是省一点,我估摸着能花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那得多少钱啊?叶静瑛方才还一脸嫌弃,现在听到这,立即改了态度,笑呵呵道:“那就好,姨娘还担心你养活不了自己,你看你父亲走了快2年了,也没留下多少钱,唉,姨娘就是个弱女子,哪有能力养你和雅雅两个孩子呢?” 叶静瑛贪婪的瞧着绿媃手上的包袱,堆笑道:“琅儿,不如你将这些钱银给姨娘,姨娘替你保管?你看你在沈府,也是要吃喝对不对,也得花钱让下人去买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肉啊,点心啊,都得花钱。” 绿媃连忙抱紧了手里的包袱,叶静瑛那眼睛冷冰冰的,虽然笑着双眼里却没有笑意,很是渗人。 沈琳琅自然知道叶静瑛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吞了她的钱。 沈琳琅漠然道:“这里是沈府,是我家,账房拨的钱也是我父亲留下的遗产,我相信姨娘应该没有乱花父亲的钱吧?既然如此,这些钱,定是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开销的。” 叶静瑛愣住了,沈琳琅竟是说的有理有据,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否认了,毕竟否认了,就是承认自己乱花钱,将老将军的遗产都给用光了。 沈琳琅感觉累了,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厅堂回揽霞院。 留下咬牙切齿的叶静瑛和纳闷的沈舒雅,母女俩心里都不舒服,可又拿沈琳琅没办法。 沈琳琅回来揽霞院,便发现揽霞院此时堆了不少东西,都是承王府那边送过来的。 沈琳琅现在没空管这些东西,只让绿媃收拾了床铺,然后倒床就睡。 晚上,沈琳琅做梦了。 梦见了初遇景承之的时候,这个一脸冷然的男人,蹲下来为她包扎腿上的伤口,然后带着她回到军营。 就在她想靠近景承之的时候,景承之突然消失了,留下一个小姑娘,在一片迷雾中哭泣,她看着沈琳琅的方向,问她:“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好不容易才嫁给他……就算他不碰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一辈子陪着他啊……” 沈琳琅醒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都是泪水。 沈琳琅心里抽疼。 或许是过去的那个沈琳琅的潜意识吧,埋怨她和景承之和离的事。 可是这个傻姑娘却想不明白,她已经满心怨气了,在承王府惹是生非,胡搅蛮缠,这种状态继续下去,迟早会铸成大错。 第73章 手艺 沈琳琅之所选择和离,就是为了避免造就一个不可挽回的结局啊。 否则,老太妃想毒杀她。 景皎皎看她不顺眼,还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故意引导景皎皎。 就连景承之也是连看都不想看见她,简直是四面楚歌,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沈琳琅和离后,这几日的心情都乱糟糟,还总是做梦,为了让自己能够转移思绪,便常常去妙手堂查看装修的情况。 妙手堂因为光线阴郁,因此决定在店铺中开个天窗,让光线能打进来。 这会儿工人正在开天窗,敲敲打打的,店铺里都是灰尘,沈琳琅进来,便感觉到一股木屑和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眼睛还被灰尘给蒙了。 “咳咳……”沈琳琅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妙手堂内监工的耿方生听见声音,连忙出来迎接。 耿方生将沈琳琅请出去,灰头土脸的道:“王妃,里面灰尘大得很,还是别进去了,在外面看看就好,我这几天盯着工人呢,唉,鼻子眼毛上都是灰,我是男人还受得住,可王妃身娇肉贵,就别去遭这个罪了。” 沈琳琅一看耿方生,还真是满身的灰土,看起来整个人像是泥人似的。 沈琳琅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拿了手帕递给他擦拭。 “谢谢王妃。”耿方生拿过手帕,在脸上擦了擦,不过刚放到脸上,就嗅见一股幽香,吓得连忙随意擦擦就还回去。 不过手一伸,看见这手帕脏兮兮的,耿方生又尴尬的拿了回去。 都这么脏了,哪好意思还给人啊? 就是他有这个脸皮,人王妃也不会要回去啊。 还是待会儿找个地方处理了吧,不然给他家里那个婆娘看见,肯定以为他在外头拈花惹草,嚷嚷要打死他。 沈琳琅看耿方生一口一个王妃,提醒道:“老耿,以后就别叫我王妃了,我……已经不是王妃了……” “不是王妃?那是什么意思?”耿方生正想着怎么处理手帕,心不在焉的问了句。 问完了,耿方生才反应过来,一脸诧异。 “王妃你……啊,不是,沈,沈小姐你和王爷……”耿方生结结巴巴的问。 沈琳琅点了点头:“就是那么回事。” 耿方生大为震惊。 怎会如此? 承王也太狠心了吧?竟是与沈小姐和离了…… 在耿方生吃惊的时候,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拿了食盒过来,瞧见沈琳琅,连忙上去行礼:“哎呀,小民见过王妃,王妃又来啦?可是打算看看店铺装修得怎么样?放心吧,我家老耿别的不行,但肯定会尽心尽力看好店铺。” 这个中年女人正是耿方生的妻子何小婷,这会儿来给耿方生送吃的。 耿方生听见那一句王妃,连忙朝何小婷打眼色。 何小婷拿了袖子给耿方生擦眼睛,奇怪道:“你这老家伙,是不是眼睛蒙尘了?怎么一个劲的眨眼睛?” “……”耿方生尴尬的将何小婷拽到一旁,低语了几句,随后,何小婷一脸诧异。 等回来的时候,何小婷看着沈琳琅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唉,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沈小姐多好的姑娘啊,王爷真是不懂得珍惜……”何小婷惋惜道。 耿方生听着,恨不得堵上何小婷的嘴,他都不敢提这事儿,怎么何小婷还跟当着沈琳琅的面说这些,也不怕沈琳琅听了伤心难过吗。 何小婷拉着沈琳琅在店铺边上的台阶坐下,然后拿出食盒里的两碗面条。 “这是我拿来和老耿一起吃的面条,是我亲手做的,面条也是我亲手擀出来的,特有弹性,你吃吃看,这附近的人吃了,都说好吃。”何小婷亲切的将其中一碗面条递给沈琳琅。 沈琳琅知道何小婷是一番好意,便接过面条,试着吃了口。 这一口下去,发现面条确实不错。 很有弹性。 而且这汤,非常的浓郁,定是熬煮了不少时间。 “这面条,确实不错,难怪姐姐能卖面条养老耿。”沈琳琅打趣的看了眼耿方生。 耿方生正在吃面条,这会儿一听,呛了下,连连咳嗽了几声,赶紧喝口汤顺下去,然后一脸委屈,他也不想让自己娘子如此操劳啊,偏偏自己不争气…… 何小婷羞涩的笑道:“我这手艺确实不错,挣钱养家没问题,只要老耿别开一间赔钱医馆,我们这日子,也能过得有声有色,至少吃饱喝足,衣食无忧。” 说着,何小婷拍了拍沈琳琅的手,安慰道:“沈小姐,和离了也没事,我们女人也能好好养活自己,只要学会一门好手艺,总能吃上饭,更何况你还是老将军的女儿呢,老将军多多少少也留下了一些钱银吧?省着点儿,这辈子,平平淡淡就过去了,若是能再找个如意郎君,那也是好事啊。” 沈琳琅听了,还挺感动。 所有人都说女子和离后如何如何不好,只有何小婷对她说,和离了也没关系,女子也能养活自己。 沈琳琅点了点头,朝何小婷道谢:“姐姐说的对,这日子平平淡淡就过去了,挣点钱,吃好喝好,还有瓦遮头,便是好事,这几日人人都说女子和离了不好,只有姐姐这般安慰我,谢谢姐姐。” 何小婷嘿嘿一笑,被夸得有些羞涩:“这天下的女子没有一技傍身,全靠夫家养着,当然和离了日子不好过,毕竟我有一技之长,和他们不同。” 沈琳琅瞧着手里的这碗面条,若有所思的道:“姐姐说的没错,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受制于人。” 沈琳琅有一手好医术,这才能干脆利落的说出和离之事。 离开那个尔虞我诈的承王府。 耿方生吃完了面条,将空碗放进食盒里,随后奇怪的问沈琳琅:“沈小姐,你说的那位朋友,究竟何时才过来?这店铺盘下来有段时间了,装修也没来看,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74章 蛊虫 沈琳琅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和耿方生说过,这间医馆是自己帮朋友盘下来的。 沈琳琅看看耿方生那奇怪的表情,欲言又止。 她该怎么告诉耿方生,其实这个朋友……不存在,一开始决定盘下医馆的人,就是她…… 绿媃这会儿也好奇的看着沈琳琅,她跟着沈琳琅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沈琳琅有个会医术的朋友,而且这阵子也没见沈琳琅和什么人见过面,这位传说中的朋友,可真是够神秘的。 街上人来人往,店铺侧面,沈琳琅和何小婷坐在墙边的台子上,而耿方生在边上站着,沈琳琅侧边还站着个绿媃,几人都好奇的盯着沈琳琅。 沈琳琅背后毛了点儿冷汗,尴尬道:“还不是时候……等时间到了,你们就清楚了……” 沈琳琅想想,现在不是说出实情的好时候。 毕竟现在人多,而且自己刚和离,若是说自己盘了医馆,还打算当老板,他们定会当她胡来。 何小婷本就不同意耿方生再干医馆这一行,没有得到何小婷信任之前,贸然说出这一事,怕是会害的耿方生为难。 耿方生只好耸耸肩,搓了搓鼻子,感觉有些痒,估计是之前吸了不少灰的缘故。 耿方生道:“也没事,反正老耿我已经拿到了钱,只要那位老板没什么意见就好,这医馆装修好了,可别说又要装修,折腾来折腾去的,还不满意了,我可受不住。” 沈琳琅宽慰耿方生:“别担心,我不是过来看了,不会有问题的。” 何小婷笑道:“沈小姐都发话了,肯定没问题。” 耿方生点了点头,夫人说的话,那是得听的,毕竟夫人不喜她再做医馆这一行,但他……其实还是不想放弃,若能得到夫人支持,然后继续开医馆,那自然是好的。 否则,他学的这一身医术,岂不是浪费了?他可是能救人的啊。 沈琳琅吃完了何小婷做的面条,然后去医馆看了看装修的进度,这忙活起来,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沈琳琅回到了沈府,人已经困极了,准备洗洗赶紧睡一觉。 然而叶静瑛让人将沈琳琅给请了过去。 大厅,叶静瑛坐在椅子上,一旁沈舒雅也坐着,就等着沈琳琅过来。 好一会儿,沈琳琅才打着哈欠出现,瞧着懒懒散散的,哪里像是一个刚和离的女人,她就没有一点儿伤心吗? 沈舒雅瞧着沈琳琅这幅从容的样子,连忙问道:“姐姐,你今日去哪儿了?可是见了谁?” 沈琳琅扫她一眼:“没去哪儿,就是去街上逛了逛。” 听到这里,沈舒雅松了口气,随后想起靳江夜已经被调派漠北守城,又有些纳闷,差点忘了这事儿了,看见沈琳琅就紧张…… 叶静瑛一脸语重心长,唤道:“琅儿,你过来坐下。” 沈琳琅过去坐下。 叶静瑛拉起沈琳琅的手,叹气道:“琅儿,你当真不在乎王爷了吗?不如……趁着这和离的事儿没过几天,姨娘陪你去承王府认个错道个歉,让王爷收回成命,可好?” 沈琳琅冷着脸将手抽回:“姨娘,我说了,我和王爷已经和离,从此再无瓜葛,你不要在想着让我回承王府了。” “可是你……”叶静瑛哪里愿意死心。 沈琳琅回来了,她和女儿在府里的地位可就下降了,乃至在京城也下降了,原本雅雅有个当王妃的姐姐,可是能找个好夫家的,现在呢…… 她这个女儿,哪有背景了?从前有意的那些公子哥,现在都对雅雅没了兴趣。 不光如此,沈琳琅回来了,还花沈府的钱! 想到这里心都在滴血! 沈琳琅起身离开:“如果姨娘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那么恕我不奉陪,我今日出去走了一天,已经累了,现在只想休息。” “琅儿……”叶静瑛纳闷的唤了声,可是沈琳琅没听见似的,径自走出大厅的门槛。 等人走远了,叶静瑛气愤的捶了下椅子的扶手。 “当真是可恶,这个沈琳琅,还真将自己当成是什么宝贝了,人承王能娶她,都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和离。” 沈舒雅安慰道:“娘,别急,要不我去和欧阳家的千金探探风声?欧阳曦儿一向与皎月公主走得近,说不定知道沈琳琅和王爷和离的原因,若是事情还有转机,我们再想想办法。” 叶静瑛点了点头,催促道:“赶紧去,否则时间久了,事情就难办了,雅雅,你若是有个姐姐当王妃,身价可就不一样了,少将军配你,或许都有些高攀了,但现在,沈琳琅和离了,靳府还未必看得上你,懂吗?” 沈舒雅脸色一变,难过道:“女儿明白,女儿一定想办法查清楚此事,然后让姐姐和王爷复合。” 叶静瑛瞧着大厅门外的夜色,陷入一番沉思。 若是沈琳琅能为她们所用,那是最好不过,若是想和她们争抢沈府,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揽霞院,沈琳琅回来便洗了个澡,身上的灰尘洗净,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沈琳琅坐在院子里吹风,院里的叶子哗啦啦作响。 沈琳琅看着那原本绿油油的叶子,现在已经变得枯黄,不停的顺着风坠落,在地上铺满,有几片枯叶甚至飞到了沈琳琅脚边,停下了。 沈琳琅低头看这几片枯叶,发现叶子上有些黑点,似乎被虫子蛀了。 看着看着,沈琳琅突然想起了老太妃。 之前,沈琳琅为老太妃急救,注意到老太妃脑袋上有东西掠过,那会动的东西,倒是让沈琳琅想起了寄生虫。 若是用一些民间俗语来说,或许应该叫,蛊虫。 那些蛊虫在老太妃脑子里的时间,似乎很久了,毕竟老太妃头疾的时间很长。 沈琳琅不清楚其中是怎么回事,是老太妃意外碰到了什么蛊毒,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管如何,若是不进行治疗,老太妃怕是命不久矣。 沈琳琅想过告诉老太妃和景承之此事,但是一直没机会。 而且她和老太妃关系不好。 若是贸然说出,就怕被他们当成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景承之对沈琳琅有恩,当初也救了沈琳琅,所以老太妃,沈琳琅是打算救的,就看看日后怎么告诉景承之这事了。 第75章 国公府 沈琳琅知道,老太妃这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办法,只能慢慢来了,庆幸的是,老太妃也不会立即就死了。 翌日,沈琳琅又去了妙手堂查看装修的情况,然后又去街上查探了一番。 最后来到了冯氏医馆。 沈琳琅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对母女,那位正值中年的母亲,拉着孩子一个劲的朝冯氏医馆的大夫道歉。 沈琳琅看了看那位大夫,有些面熟,倒是长得很像冯鸿永。 然后沈琳琅就想起来了。 是冯鸿永的儿子,之前在医馆见面几次。 这冯氏医馆倒是经营得不错,三代同堂,冯鸿永是京城有名的老大夫,医术了得,儿子也在医馆内帮忙,至于孙子冯子祺,亦是学习当中。 沈琳琅觉得冯家还挺幸福的,一家子从医,医馆经营的有声有色,救了不少人,自己也能温饱,最重要的是,三代同堂,和和乐乐,逢年过节,加上病人送来的贺礼,定是热闹幸福。 沈琳琅和离后,便发现了,这人能寻得一良人,也是个难事,若是不幸碰到个不好的人,这一辈子,怕是要过得苦闷难当。 沈琳琅想起了靳江夜,靳江夜倒是该温润的时候便温润,该冷酷的时候冷酷。 两人青梅竹马,即便她嫁人了,还是记挂着她。 若是当初没对景承之一见钟情,沈琳琅或许会和靳江夜在一起吧?也不会觉醒21世纪的记忆,转而一辈子当个被纵坏的女人。 幼时被父亲宠着,长大了被夫家宠着,这日子,说好也是挺好的。 “主子?”绿媃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她看见沈琳琅在发呆,站在街上动也不动,四周的路人来来往往,都有些好奇的打量她们。 沈琳琅回过神来,转过身便去酒肆:“绿媃,最近也没什么事,不如我去买点儿酒,我们主仆俩,一起喝一杯。” 绿媃想到沈琳琅发酒疯的样子,想劝阻,但是想到和离的事,又打消了念头。 主子现在多半不开心,便让她喝几口吧…… 不是说,借酒可以消愁…… 沈琳琅去买了梅子酒,又去城北买了自己爱吃的烧鸡,然后回到了揽霞院,看着这梅子酒和烧鸡,就想起了靳江夜。 绿媃瞧着这烧鸡和梅子酒,也是想起了那位,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主子,不如给少将军写封信吧?您如今和离了,也不用担心王爷生气了,日后也是要再嫁的,奴婢看少将军是真的不错……” 沈琳琅摇摇头,瞧着这梅子酒和烧鸡,突然没了胃口。 靳江夜是不错。 可惜时间不对,当初救她的人,怎么就不是靳江夜呢?若是靳江夜,事情,或许就不会是这般了。 天气阴沉,一辆马车行驶到欧阳府门口停了下来,随即下来一个面容秀气的少女,黑发黑眸,一身紫裙,瞧着倒是清丽可人。 少女身边的侍女去敲了敲欧阳府的门,一个下人出来,看见少女,便将人给迎了进去。 “沈小姐,这边请,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位少女,正是沈舒雅。 沈舒雅今儿个过来欧阳府,就是想问问沈琳琅和离的事。 沈舒雅去了欧阳曦儿的院子,一路上被欧阳府的气派所震撼,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每次过来,都会发现,沈府和这个地方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欧阳曦儿住的地方,也是比她好上成千上万。 进了房间,沈舒雅便看见欧阳曦儿正在喝东西,过去一看,还是最好的燕窝呢。 欧阳曦儿笑笑,招呼沈舒雅坐下:“雅雅,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啊?你家姐姐应该已经回去了吧,不帮忙收拾一下行李物件,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沈舒雅一听,心下明了。 欧阳曦儿果然知道和离的事,只是这会儿语气令人不喜,竟是拿她笑话。 沈舒雅忍下心中的不满,纳闷道:“曦儿姐姐就别笑我了,我那位姐姐突然回来,都把我吓得半死,曦儿姐姐方才说了的那些话,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趟过来,就是想问问曦儿姐姐知道其中缘由不,好解一解我的疑惑。” 欧阳曦儿喝下最后一口燕窝,擦了擦嘴,好笑道:“你那位姐姐没说什么吗?” 沈舒雅摇头:“她什么也不说,也不想见我和娘亲。” 欧阳曦儿嗤笑了声,揶揄道:“自然是不想说的,她现在都成什么了,怎么可能有脸说,换我都没脸见人了。” 沈舒雅在边上竖起耳朵听,结果欧阳曦儿说完了也没说什么原因。 沈舒雅纳闷道:“所以是怎么回事呢?为何曦儿姐姐说她没脸见人了?” 欧阳曦儿张了张嘴,正想说,随即就闭上了,她看看沈舒雅,笑了笑,然后故作神秘道:“雅雅,不是我不告诉你啊,而是公主吩咐我不能说出去,我也没办法。” “公主?”沈舒雅愣了下,皎月公主下令保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和离罢了,还要保密,这事儿到底还能不能转圜啊? 沈舒雅问了半天,欧阳曦儿就是和她打太极,根本不打算回答。 最后,沈舒雅只能离开欧阳府。 欧阳曦儿看沈舒雅走了,这才撇了撇嘴,哼了声。 还跑来这儿探风声,谁不知道你们家巴不得有个当王妃的亲戚,现在好不容易才让沈琳琅和王爷和离,怎么能容沈家的人在此插手。 京城街道,天气阴沉沉,百姓们都开始添了冬衣,摆摊子的人都比之前少了许多。 妙手堂的装修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 沈琳琅在医馆内转了圈,感觉还挺满意的,医馆后面还有起居室,有什么问题,还能住在这里。 沈琳琅又去药库看了看放置的药材,检查了一番,以免药材发霉或者蛀虫。 耿方生在边上跟着,看沈琳琅做事熟门熟路,有些疑惑。 “沈小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沈琳琅检查着药材,随意应了声:“嗯,你问吧。” 耿方生挠挠头,小心问道:“我看你好像有开医馆这方面的经验,可是以前接触过?” 第76章 神医门 沈琳琅顿了顿,随后点头道:“嗯,之前确实接触过。” “那……你那位要开医馆的朋友,是何处认识的……师承何处?”耿方生继续问道。 他就是觉得奇怪,这个人要开医馆,怎么从来不过问医馆的情况啊?沈琳琅可是给了他不少钱,就不怕亏本了吗? 除非……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沈琳琅多少察觉到了耿方生的想法,放下手中的药材,回头看他。 “老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你拐弯抹角的,我反而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耿方生只好尴尬的问沈琳琅,“沈小姐,你的那位朋友,当真存在吗?怎么有人要开店铺,却从来不看一眼,甚至连装修的时候都没来看过一次。” 沈琳琅叹了口气,刚好这里没有其他人,沈琳琅便承认了:“没错,那个人确实不存在。” 耿方生诧异道:“所以,由始至终,想盘下这间医馆的人,都是你?” 沈琳琅点了点头。 耿方生愣了会儿,随后纳闷道:“沈小姐,你这可不地道啊……你说有人盘下了这间医馆,可没说是你啊?你该不会是打算,和离后就靠这间医馆挣钱吧?” 沈琳琅道:“那个人是不是我,其实没那么重要。” 耿方生有些激动的说道:“怎么会不重要?我还以为盘下医馆的人是个会医术的,让我来当掌柜,我还是乐意的,可沈小姐你……你什么都不会,就算开这间医馆,倒闭也是迟早的事情啊,你这是耽误大家的时间。” 沈琳琅淡然道:“你刚才不是看出我有开医馆的经验?怎么现在又说我什么都不会了?” 耿方生着急道:“有经验是一回事,但是这医术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 “我会,比你厉害。”沈琳琅不装了,直接道。 耿方生一脸不敢置信,这个小姑娘在胡说八道什么呢?竟然说自己的医术比他厉害? 耿方生这会儿脸色越发难看,故意问沈琳琅:“你说你的医术比我厉害,那你师承何处,看过什么医书?” 沈琳琅回答道:“我与你一样,师承一个高人,但是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至于医书,我看过《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针灸甲乙经》、《温热论》……” 沈琳琅说出一长串医书,惊呆了耿方生,就是他这个老大夫,也没看过这么多医书啊? 学医也是要天赋的,否则连医书都看不懂,又怎么去学呢? 要理解这些医书,可不是说很么简单的事情啊。 耿方生难以置信的问沈琳琅:“这些医书,你都看懂了?” 沈琳琅点了点头,耿方生更为震惊了,不敢置信道:“你竟是这么厉害?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 沈琳琅淡然道:“老耿,你可是没听说过,真人不露相,有些事情,何须挂在嘴边让天下皆知?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是师傅门下的最聪明的弟子,原本神医门也要传位于我,只是师兄弟们不服气……” 说着说着,沈琳琅连忙闭上了嘴巴,竟是不小心说漏嘴,说了自己是神医门的弟子…… 耿方生听到这里,连忙追问道:“你竟然是神医门下的弟子?不对啊,我怎么没听说有个这么聪明的女弟子?” 沈琳琅愣了下,不是,这里也有个神医门吗? 而且耿方生还是神医门的弟子? 沈琳琅尴尬道:“可能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神医门,毕竟你看天下门派众多,撞了一两个多正常。” 耿方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唏嘘道:“不过仔细想想,我没听说过也正常,我在神医门中不算是最厉害的,而且很久之前就退出了神医门,一个人出来开医馆,门派内的师兄弟们,不与我说门派内的事也正常。” 沈琳琅一脸无语,那你还怀疑我?不过,沈琳琅瞧着耿方生这粗糙的模样,也是充满了疑惑。 沈琳琅问耿方生:“老耿,你既然是神医门的弟子,为何混成这样?” 耿方生尴尬道:“没人说医术厉害就会做生意啊……” 沈琳琅恍然,明白了,酒香也怕巷子深,京城已经有一位医术了得的老大夫了,耿方生又不会做生意,自然是无人问津。 其实这个问题,沈琳琅也想过了,医馆装修重新开张之后,必须要想办法打响招牌。 否则人人都只知道冯氏医馆,而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家厉害的医馆。 “沈小姐,你有什么想法?”耿方生问着,打量了一下沈琳琅,只见她一身白色的长裙,长发乌黑,面容还是很年轻的,五官又标致,毕竟还是桃李年华,一点都看不出是个下堂妻。 只是,沈琳琅看起来就是个干净漂亮的官府千金,会做生意吗? 还嘲笑他医馆无人问津…… 难不成,沈琳琅这个女子开的医馆,就会有人来了吗? 倒不如说,医馆老板是个女子,反而会让许多人忌讳,认为女子不如男子厉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这个医馆,想要打响名气,就得想点办法。”沈琳琅笑笑,从药库离开。 耿方生跟在后头,是一头雾水,谁都知道须得想点办法,就是,这办法是什么? 后来,耿方生无论怎么问,沈琳琅都没回答。 实际上,沈琳琅也没有想到办法,只是重新开张的日子没到,就还有时间。 到了医馆即将开张的日子,耿方生总算是知道了,沈琳琅竟是打算免费送一锅药膳养生粥,人人都能来喝上一碗。 若是天气热了,这养生粥,耿方生只会觉得什么破主意。 然而现在天冷了,走在路上,突然有一锅养生粥可以免费吃,那当然是喝一碗,暖暖身子。 耿方生将新招牌挂到的店铺门口,铺上红色的布,看起来十分的喜庆。 这招牌,到了明日方揭晓。 然后,耿方生就帮忙去药库拿药材,然后帮忙熬粥。 何小婷也来帮忙了,主要是担心耿方生和沈琳琅饿肚子,因此带了自己手擀的两碗面过来,让两位饱腹。 第77章 开张 晚上,耿方生看见何小婷,是心虚得很,就怕何小婷问他,怎么不见盘下医馆的老板? 何小婷还不知道盘下医馆的,是沈琳琅。 若是知道了…… 怕不是要闹起来…… 沈琳琅可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会不会医术,当真难说。 不过何小婷到底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压根没发现异常,甚至为沈琳琅感到高兴,沈琳琅告诉何小婷,她也有份花钱买这间医馆,所以也算是半个老板。 何小婷被沈琳琅忽悠得彻底,夜深了,甚至没回去,而是留在医馆里帮忙。 早上,一大锅养生粥熬好了,散发一股子浓郁的香味。 何小婷一大早被香味勾得爬了起来,到了厨房,嗅见香味,肚子传出咕噜噜的声音。 沈琳琅笑了笑,拿出三个碗,盛了三碗粥,一碗给何小婷,一碗给耿方生,还有一碗给绿媃,她则没什么胃口,所以不打算吃早餐。 何小婷喝了口养生粥,瞬间觉得身体暖和了,这天儿冷了,吃口热的就是舒服。 耿方生吃了口,赞赏的点点头。 绿媃吃了,眼前一亮,三两下就将一碗粥给吃光了。 即将到了医馆开门的时间,沈琳琅吩咐绿媃盯着这锅粥,然后让耿方生出去进行开店仪式。 沈琳琅一个人走到了二楼,用纱巾覆面,然后在招牌边上,轻轻将遮盖的红布揭下,只见新招牌上,赫然书着《回春堂》三个字。 这便是医馆的新名字,回春回春,妙手回春,是个吉利名字。 耿方生接住那块落下的红布,朝等候的舞狮队一摆手,两队人马便喜庆洋洋的跳了起来,伴着喜庆的乐声,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路上的百姓瞧着医馆,好奇道:“回春堂?这是新开的医馆?也不知道医术如何。” “以前这不是那什么妙手堂吗?现在改名了?” “应该是换了老板吧!” “没有啊,那不是老耿吗?就是以前妙手堂的老板!” 耿方生咳了两声,那奏乐的老人家,便停了下来,然后耿方生趁着围观人数不少的时候,宣布道:“今日医馆开张,老板熬了一锅养生粥,女人吃了美容养颜,男人吃了浑身力气,走过路过别错过,都来尝尝吧,免费的!” 围观人群面面相觑,这还有免费的养生粥吃?那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啊。 不是养颜还能强身健体吗?多好! 于是围观人群纷纷上去排队,另一边,沈琳琅吩咐人将一锅热粥给送了出来,还带着炭炉,如此一来,就算外面凉飕飕的,这粥也能保持温热。 领粥的人上去一看,便嗅见一股浓郁的香味,仔细看,锅里有不少好东西,桂圆干,红枣,莲心,还有鸡肉,甚至还有……人参。 竟然是人参? 这人参可不便宜,亏得这家医馆的老板愿意放人参进去。 那人参可是好东西啊,难怪味道这么香,这一锅粥,色香味俱全,就是看着也觉得食欲满满。 耿方生带着何小婷在医馆门口看顾,手下的人便慢慢的给人盛粥,很快,这一锅肉就被人给瓜分完了。 沈琳琅不方便出面,便在二楼看着楼下的情况,路上的人都迫不及待的吃上这碗热乎乎的养生粥,边吃边感叹好香,沈琳琅看了,放心的点了点头,至少这养生粥在味道上面没有问题,功效就另说了。 绿媃看那一锅粥都空了,高兴道:“主子,这些人把粥都吃完了,以后这医馆,若是生意兴隆就好了。” 沈琳琅笑笑:“不能说生意兴隆,毕竟,生病的人还是少些好。” 绿媃闻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都忘了,这里是医馆,生意兴隆就是诅咒大家生病。 沈琳琅看着楼下的街道,幽幽道:“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有钱,医馆要挣的,自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钱。” 绿媃听了,感觉有些奇怪,主子为何想挣那些有钱人的钱?这想法,肯定是从前的主子不会有的,从前的主子更不会盘下一间医馆,和别人共同经营。 “主子,奴婢能问为什么吗?”绿媃奇怪道。 “嗯。” 沈琳琅解释道:“有钱人怕死,他们那么有钱,要是死得早,钱还没花光,他们怎么甘心。” 绿媃听了,扑哧一笑,倒是挺有道理的样子,之前在承王府,皎月公主有点儿不舒服就喊大夫,那大夫来来回回,皎月公主都没事,大夫也不计较,毕竟每次过来,都是要拿钱的,还有一大笔的赏赐。 而且皎月公主还喜欢让大夫给自己开些补血养颜的东西,用的都是极贵的药材,大夫拿了钱,是笑的合不拢嘴。 这么一算,去一趟富贵人家的府邸,可不就是比普通医馆一个月的收入都要高? 若是碰上皎月公主,那是比普通医馆一年收入都要高啊。 绿媃想到这里,又担心的问沈琳琅:“可是……主子,这医馆不是要出名了,还得医术高超,才能获得哪些富贵人家的青睐吗?奴婢瞧耿大夫他……” 绿媃也不想怀疑耿方生,但之前的妙手堂,生意有多惨淡,是有目共睹的。 就连娘子何小婷,也是怨声不断啊。 沈琳琅看着楼下的人群,淡然道:“这些之后就知道了。” 绿媃听了,便不再问什么,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主子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办到,如今想和离,也是顺利和离了,甚至开了间医馆。 回春堂楼下,一群百姓吃了那养生粥,是意犹未尽。 还有人没吃着,闻讯而来,看那一锅子都空了,只能闻点儿剩余的味道解解馋。 有人问耿方生:“老板,你们就这一锅养生粥啊?我们还有人没吃着呢,不能再弄一锅,给我们尝尝吗?” 耿方生倒是没想到老百姓们这么热情,解释道:“我不是老板,我是回春堂的掌柜,也是大夫,现在的老板另有其人,这位老板说了,以后初一十五都会做养生粥送给大家吃,到时候若是喜欢,就过来吧。” 众人一听,掐指一算,初一可不就是七八天后了吗,这才满意的一哄而散。 第78章 起效 “老伙子,到时候我们来尝这个养生粥,可不能赖皮啊。”一个老头子指着耿方生嘀咕道,只见老头子腰背有些弯曲,头发也是发白,年纪颇大了。 耿方生听了,是哭笑不得,老伙子?什么老伙子,得亏了是这位老爷子说的话,不然他肯定要说上两句。 “咳咳,老爷子放心,我们老板肯定不会食言。”耿方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老爷子这才颤颤巍巍的离开。 他一把年纪了,都没吃过几次人参,听说这里送的粥带了人参,好不容易过来一看,结果都送完了,真是害他白跑一趟。 耿方生与何小婷将医馆门口收拾了,是累得满头大汗。 沈琳琅从楼上下来,帮忙打理。 耿方生叹道:“沈小姐,你这法子还真是不错啊,没想到京城的老百姓这么喜欢,还嚷嚷着下一次要吃,还好你之前和老夫说了初一十五施粥的事,否则那些老百姓问起来,老夫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何小婷笑道:“那不是废话吗?粥里放了人参,还免费送,是个人都想上来喝一碗啊。” 耿方生挠挠头,也对,这人参价格高昂。 一般人可舍不得吃。 换作一般人当医馆老板,哪儿有钱干这种事啊?也就沈小姐,这位刚和离的承王妃。 将近中午,众人才将医馆给收拾妥当了,期间也不见病人上门,还是冷冷清清的,何小婷脸色都变得不太好了。 耿方生担心的问沈琳琅:“沈小姐,施粥的办法好像不行啊?这人吃是挺热情的,但没一个人愿意来我们医馆,就是买点儿药也成啊,竟然一个都没……” 沈琳琅安慰道:“不急,今天是医馆开张第一天,等明天再说。” “明天?这……” 耿方生不理解了,这今天没人来,明天就会有人来吗? 就算来了一个两个,又有何用?这不妨碍店铺生意差劲的事实啊…… 晚上,耿方生回到家里,就看见何小婷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屋子里,耿方生知道她想说什么,立即过去坐下,等着盘问。 何小婷纳闷的看了眼耿方生,是欲言又止。 耿方生也不敢说话,就等着,好一会儿,何小婷无奈问道:“我问你,那医馆老板到底是谁?为什么还不来帮忙啊?这医馆只有你坐镇不行的,你开妙手堂那么多年都没生意,现在换了个名字叫回春堂又如何,还是没生意啊。” 耿方生咽了口唾沫,他哪敢说,沈琳琅就是医馆的老板,而且是唯一的老板。 什么合伙做生意,都是骗人的。 耿方生尴尬的回答道:“夫人别急,沈小姐不是说了吗?看看明天……可能明天,那个合伙人就来了……” 何小婷的点了点头,叹道:“最好是这样,否则……唉,也不是我瞧不起沈小姐,而是这医馆,还得是专业人士来开,沈小姐一个将军之女,就会打架花钱,哪里会做生意呢?老耿,我年纪也大了,实在不想下辈子担惊受怕啊……” 耿方生心疼的抱住何小婷,认错道:“夫人,是老夫没用,害你受苦了……老夫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这阵子医馆还没起色,老夫就请辞,不再想那医馆的事,日后便去你的面摊帮忙,天天给你洗碗。” 何小婷扑哧一笑,拍了下耿方生的脑袋:“老家伙,你就洗碗啊?这点出息,你可得想办法多挣钱,给我们儿子挣老婆本。” “对,老夫多挣钱,给儿子当老婆本。” …… 翌日,京城朝阳初升,街上不少人走动。 一大早,那面摊里坐满了人,何小婷忙忙碌碌的擀面条,旁边的老母亲则帮忙煮面条,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飘出,让人口中生津。 面摊后面的座位上,几个客人一边吃,一边议论着这几日的趣事。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那有个医馆,竟然送带有人参的粥,好多人去吃呢,我也吃了碗,特别香。” “听说了,我没吃上啊,那老板还真是财大气粗啊,竟然送人参粥。” “啧啧啧,人参粥,我也想吃。” “我和你们说,那养生粥还真有点儿用,这阵子不是降温了吗?昨天吃了那碗养生粥,一天都暖烘烘的,后来晚上睡觉,也特别舒服,今儿个醒来,我感觉浑身都是力气,真的是特别养精气神!” 闻言,两个客人望向那一脸精神的男人,眼里闪过诧异之色。 “别说,你今天脸色看起来还真好,一大早的,竟然还这么精神,滔滔不绝,服了。” “是啊,我说你今天怎么脸色这么好,原来是吃了好东西。” 何小婷擀着面条,听着这些客人的话,有些欣慰。 没想到还能在自己摊子里听见医馆的事。 这也算是打响了名声吧? 若是医馆的生意能好起来,老耿能挣钱,又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那也不错啊。 回春堂,耿方生懒洋洋的收拾店铺,准备开门,寻思今日又是个无人问津的日子,然而门刚打开,就有几个女子走了进来,笑呵呵的要养颜补血的方子。 那几个女子年纪大约二十好几,瞧着都已经嫁为人妇,穿着花枝招展的裙子,发髻上也是有不少簪子步摇,一看就是爱美的主儿。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笑道:“大夫,你们昨天那个养生粥挺有效啊?我今天起来感觉气色特好,脸颊红润,身子也不虚软了。” 不等耿方生说什么,另一个女子又接着继续说了下去。 “可不是嘛,你今天看着是比以前漂亮,真可惜,昨天我去城西探望亲戚了,否则我也要来喝上一碗。” 那年纪稍长的女子盯着耿方生,笑眯眯道:“所以啊,大夫,给我们开个补血养颜的方子,药材别太贵,我们没那么多钱,你就帮我们看着开呀。” “老板,我们可就指望你了,我在家天天看孩子,你看我这脸色,没个好觉,脸都黄了。” “你在家看孩子都算好咯,我还得出去干活,瞧瞧我这皮肤,都破皮了。” 耿方生听着这几个女子的话,是一愣一愣的。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昨天那锅养生锅起效了,竟是有客人主动上门。 第79章 独门 耿方生连忙为这几位女子诊脉,然后按照她们的身体情况,给她们逐一开了补血养颜的方子。 这几个女子拿了药方子,拎着一捆药包,是乐开了怀,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就走了,耿方生等听不到她们的笑声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看了看收下来的银钱。 耿方生瞧着这几个银钱,还有点儿激动,虽然不多,但这是这阵子唯一的收入啊。 他这个医馆已经许久无人问津,今日好不容易有人来了。 耿方生惊叹不已。 昨天那锅养生粥,究竟是放了什么东西?竟是这般有效? 看来这位沈小姐,当真是有两下子啊,耿方生只知道那锅养生粥其中一部分的药材,至于剩下的,都被沈琳琅捏着。 沈琳琅煮好养生粥的时候,将一个布袋捞了上去,然后暗中收拾了。 这个布袋里,装的就是他不清楚的那些药材。 这大夫个人独有的方子,自然是不能让外人所知的,否则人人都知道这养生粥怎么做,还有回春堂什么事?这京城,怕是天天都有医馆拿养生粥做噱头,吸引病人过去。 晚些时候,沈琳琅来了,走的后门,她不方便天天在医馆出入,被人看见了,肯定会闲言碎语。 而且她也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己就是回春堂的幕后老板。 耿方生听见脚步声,就看见医馆内阁出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瞧着双眸黑白分明,透着一股清冷,也有几分女子的明媚。 女子身着白色长裙,身段窈窕,一看就是个美人。 耿方生激动的朝女子走去,手里拿着方才收到的钱银:“沈小姐!有生意上门了!那养生粥竟是起了效,有几个女子过来让老夫开补血养颜的方子,说是有个女子昨天吃了养生粥,今日肤色好了许多,所以相信我们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医馆。” 沈琳琅听了,点了点头:“那就好,老耿,你辛苦些,帮病人断脉诊治,钱我是不会少你的。” 耿方生高兴道:“沈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开医馆也是老夫想办的事啊,既然我拿了你的钱,定是会好好担起大夫的职责,说起来老夫还得感谢你呢,若不是你盘下医馆,这医馆就得收拾起来了,老夫也不能继续当大夫了。” 沈琳琅笑笑:“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日后顺顺利利,能在京城打响名声。” 耿方生感叹道:“老夫之前还怀疑沈小姐你,对不起啊。” “无碍,你不清楚的我实力,会怀疑也正常。” 耿方生继续道:“老夫开了这么久的医馆,都没试过在京城打响名声,看来老夫果然不适合开医馆啊……还令夫人如此辛劳,真是造孽……” 沈琳琅安慰耿方生:“毕竟你是个大夫,不会做生意,但你的医术,定是不差的。” 耿方生狐疑的看了看沈琳琅,打量一番。 “那你呢?为何沈小姐你如此厉害,却无人知道?从前听说你是个刁蛮任性……咳咳,是个洒脱的小姑娘,现在一看,和传闻中根本不一样啊。”耿方生想到这里,都快怀疑面前的女子是不是那位老将军之女了,否则和传闻也太不一样了。 而且,这位沈小姐,竟是会做生意的样子,还能用一锅粥,在京城打响名声。 老将军的女儿,平时都在耍拳脚,哪会做生意啊?还会什么医术吗?不太可能啊……也没听说过这个传闻…… 沈琳琅淡然解释道:“我那也不算是会做生意,不过是用了点头脑罢了,医馆刚开张,自然是要打响名气,我们医馆最重要的便是医术,最近天也冷了,已过补气益血的养生粥,是个人都爱吃,若是免费的,那自然是都想来上一碗。” 沈琳琅拿了耿方生手里的钱银,捏在手里晃了晃,嘴角带笑。 “老百姓吃完了觉得身体舒服,也就相信我们医馆是有真材实料的了,愿意到医馆看病治疗,还会一传十十传百,将这件事传出去。” 耿方生听到这里,是拍手称绝:“沈小姐,真有你的,料事如神。” 不仅如此,沈琳琅还说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继续施粥,那附近的老百姓是虎视眈眈,就等着初一十五的到来,免费吃上一碗了。 今日那几个姑娘,其实也和耿方生打听过养生粥,但是那养生粥里有人参,一般人可舍不得买这个回去熬粥吃。 若是有钱人过来,耿方生也是没办法的,毕竟这养生粥是沈琳琅的独门方子。 他没有啊。 耿方生问沈琳琅:“沈小姐,若是有人花大价钱,可愿意将养生粥的方子交给那人?像是京城里的富贵人家,还有那些名门世家……” 沈琳琅摇了摇头,将钱银放进柜台的钱柜里:“不能,这方子只能用在医馆。” “好,明白了,若是有人问起,老夫定会回绝。” 耿方生也不问为什么了。 因为沈琳琅肯定有自己的定夺。 之前还会怀疑沈琳琅的决定,现在,他是心服口服,自己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管那些做什么,听沈小姐的就对了。 这一日下来,耿方生接待了好几个风寒感冒的病人,还有那些面上生疮,以及气血两亏的病人,一来医馆,少不了打探那养生粥的事情,随后才开始老老实实的治病,希望耿方生能够开个药到病除的方子。 耿方生是哭笑不得,这病都得慢慢治啊,哪有立即见效的,就是老神医也做不到啊。 不过耿方生是越发的佩服沈琳琅。 这些病人,要么是吃了养生粥发现身子爽利许多而过来的。 要么是听别人提起了,过来回春堂,想开个方子,能够消除脸上的疮毒,要么是补血益气,让身体健康面色红润起来。 下午的时候,有个看起来挺有钱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回春堂。 这个中年男人将回春堂打量了一番,随后对耿方生说道:“大夫,我听说你们这昨天施粥了,那粥叫什么养生粥?听人说效果不错的,能不能把方子给我?我拿回去做给我家夫人吃,当然了,我有不少钱,你要多少都行。” 第80章 露馅 耿方生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眼神透露出一丝狐疑,这个男人鬼鬼祟祟,长篇大论,听着都是借口。 耿方生从柜台后面出来,假装热情的招待这个中年男人。 “唉哟,老板,你竟然对那锅养生粥这么感兴趣,你还真是识货啊。” 耿方生边说边说靠近这个中年男人,等到了中年男人身前,故意深吸了口气,果然嗅到了几丝药材的味道。 这药材的味道,一般人还真染不上,除非一整天都待在药材身边。 而这药材,自然是在卖药材的那儿,又或是…… 在医馆! 耿方生想到这里,表情都拉下去了,难怪这个男人一进来就四处打量,还想要养生粥的方子,原来是同行啊。 中年男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讪笑道:“对啊对啊,我自然是识货的,你们这个养生粥疗效这么好,我也想让我家那位夫人尝尝,我家夫人自从不久前病了一场,身子一直不太利落,气血两亏,就是缺你们这的养生粥啊,吃了定能好。” 耿方生嘲讽道:“这位老板,可别这么说,我们回春堂担待不起啊,就是一锅养生粥而已,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怎么可能吃了定能好。” 中年男人一通拍马屁:“外面的人都说你们那养生粥有奇效,都想来吃一碗,差不了差不了,大夫,你就说吧,这方子到底要多少钱?” 耿方生故意说道:“一千万两黄金。” “一千万两黄金?”中年男人大惊失色,随后面容扭曲的骂道:“你怎么不去抢!什么东西要一千万两黄金!” 耿方生哼了声,嗤道:“我们老板说了,不卖方子,您啊,还是回您的医馆去吧,您这一身药味,是生怕我认不出你是同行吗?快滚!” 说着,耿方生就去拿扫帚,直接把人给打了出去。 那中年男人吓了一跳,连忙从回春堂跑了出去,他边跑便拉起衣襟闻了闻,寻思也没什么味道啊?怎么就露馅了……真可恶…… 回春堂,沈琳琅听见外面的动静,便走了出来。 “怎么了?老耿。” 耿方生放下扫帚,没好气的说道:“别提了,一个同行,竟然跑过来打探养生粥的方子,还装成客人,说要拿回家给老婆补气益血,还吹了通马屁。” 沈琳琅瞥了眼医馆门外,也觉得挺好笑的,这才一天呢,就有人迫不及待过来打探了。 傍晚,何小婷过来了。 一问耿方生今日医馆的生意如何,听说有不少人来,那是高兴得很。 耿方生盘着算盘,感叹道:“当真是不可思议,这一日比我这几年来都忙,这还是开张第一天,以后还不知道会多忙。” 何小婷听了,有些幽怨的道:“可不是吗,从前都是靠老娘倒贴房租,你可真是能耐啊。” 耿方生顿时一脸尴尬,这事儿是他的错,他认了。 何小婷看医馆即将关门,热情的招呼沈琳琅:“沈小姐,不如我们去外头的酒楼吃点好的,再喝几杯,庆祝一下。” 沈琳琅听了,倒是有点儿心动,毕竟这是医馆开张的第一天,又颇为顺利,也是想庆祝一番。 绿媃不放心的道:“主子,去外头喝酒,似乎不太好……” 绿媃就是担心沈琳琅一个开心喝多了,在外头发酒疯怎么办?现在主子刚和离,若是又发生这种事情,还不知道京城的人会怎么看主子呢。 “没事,我就喝几杯,不喝多。”沈琳琅安慰绿媃。 何小婷听了,高兴道:“对对对,我们不喝那么多,多吃菜,少喝酒,没事的。” 于是耿方生这就将医馆收拾打烊,然后一群人去了附近一家味道不错的酒楼,何小婷还想着咬咬牙花点钱,去个好酒楼,不过沈琳琅拒绝了。 沈琳琅就怕在好酒楼,碰见一些相熟的人,到时候别说庆祝,就怕被认了出来。 何小婷是无所谓的,就怕差的酒楼怠慢了沈琳琅。 这会儿听沈琳琅说附近的酒楼就成,那是觉得沈琳琅亲切不少,完全没有官家千金的架子。 几人到了酒楼,何小婷和耿方生就开始点菜,问沈琳琅想吃什么,沈琳琅就说都行,夫妻俩干脆点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又让酒楼上了两坛酒。 何小婷敬沈琳琅一杯:“沈小姐,这次还是多谢你和那位合伙人啊,我家老耿以前开医馆就没挣过钱,谢谢你们愿意带着他继续开医馆。” 沈琳琅拿起酒杯,与何小婷碰杯,谦虚道:“姐姐言重了,老耿愿意来帮忙,我也是要感谢你们的。” 何小婷听了,激动的拍了拍耿方生的后背:“听到没有,老耿,以后一定要好好帮沈小姐做事。” “自然的自然的,老夫可不敢怠慢。”耿方生高兴的也喝了杯酒。 沈琳琅放下酒杯,示意绿媃坐下。 绿媃有些犹豫,她就是个做侍女的,哪儿有资格与主子一桌子吃饭呢? 沈琳琅小声道:“我把你当妹妹,现在庆祝医馆开张顺利,我们喝酒吃菜,你站着,你说我能高兴嘛?” 绿媃听到这里,鼻子酸了下,然后感动的坐下了。 何小婷和耿方生看见,什么都没说,只觉得沈琳琅果然是个没有架子的官府千金,不像是那些名门世家的人,都端着架子,没法交心。 几人庆祝,坐在酒楼的角落,这边没什么人。 沈琳琅带着面纱,没放下来。 因为绿媃是沈琳琅的侍女,也有不少人认得,这会儿也是纱巾遮面。 两人要是坐在显眼的地方,肯定很多人觉得她们奇怪,为了不引人瞩目,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刚刚好。 这边角落,除了沈琳琅她们一桌子的人,还有一对母女。 母女俩点了两个菜,正在吃饭。 那小女孩梳着两条辫子,看起来就七岁、八岁的模样,还很小,这会儿一边扒着饭,一边好奇的看沈琳琅,估计是在奇怪这个姐姐为什么蒙着面。 小女孩的母亲有些尴尬的嘱咐道:“吃饭,不许盯着人看。” “来,这是你喜欢的牛肉丸,慢点吃,别噎着啊。”那妇人夹了个圆溜溜的牛肉丸给小女孩,眉眼慈爱。 第81章 海姆立克急救法 小女孩嘻嘻一笑,直接用手拿起牛肉丸放进嘴里,那妇人见了很是无奈,呵斥道:“你啊,怎么老是用手抓菜,娘亲不是说了,要用筷子,以后让人看见你用手抓,是要被人笑话的。” 小女孩听着,咕嘟一声,直接将牛肉丸咽了下去,随后整个人一愣,张大了嘴巴拼命喘气。 那妇人见了,人都愣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小女孩便砰一声摔在地上。 小女孩摸着脖子在地上打滚,唔唔直叫。 何小婷见了,紧张的站起来,不知所措:“那小妹妹噎着了,快想想办法……” 何小婷催促耿方生,耿方生也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掰开小女孩的嘴巴看了看,小女孩的母亲见了,一脸的不放心。 何小婷安慰道:“别担心,我家老耿是大夫,能帮你女儿看病。” 那妇人这才放下心来,让耿方生为小女孩治疗。 沈琳琅看耿方生的诊治方法缓慢而落后,于是过去帮忙:“老耿,你将小孩抱起来,让她肋骨的部分抵着这张椅子。” 耿方生不知道沈琳琅是什么用意,不过还是立即将小女孩给抱了起来,然后按照沈琳琅的意思,让小女孩的肋骨上下抵着椅背。 沈琳琅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用力按下小女孩的后背。 在几次重复之后,小女孩噗一声吐出了一个圆溜溜的丸子,那牛肉丸子落在地上的时候,竟还是圆滚滚的,根本没有啃咬的痕迹。 这整个牛肉丸子咽下去,也难怪噎着了。 沈琳琅看小女孩小脸涨红,大口喘气,人已经无碍了,这才让耿方生将人给放下来。 小女孩的母亲哭着上去抱住小女孩,一边心疼一边呵斥道:“下次不准吞整颗丸子,你看看你,你要是出事了,娘亲怎么办啊!” 小女孩哇哇大哭,小手搂紧了那位妇人,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泪水横流。 酒楼里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会儿是惊叹不已。 那蒙面的姑娘不过是拍了几下,就让那小女孩将牛肉丸子吐出来了,这医术也太好了吧?那牛肉丸子可不是这么好吐出来的,年年都有不少噎死的孩子…… “那个男的,好像是妙手堂的大夫,叫耿方生。”酒楼中有人认出了耿方生,叫道。 这时候又有人纠正:“现在叫回春堂了,我昨天还去他们家吃了那个养生粥呢,特别好吃,里面放了鸡肉和人参,吃完还倍有力气,羡慕吧!” “男的是回春堂的大夫,那女的呢?蒙面那个,好像没见过啊?也是会医术?”有人好奇的问。 沈琳琅见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下意识背过身去躲避那些视线。 她看了看何小婷和耿方生:“我先回去吧,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这一桌子菜不吃浪费了,你们继续吃。” 何小婷连忙跟上沈琳琅,走的时候还吩咐耿方生打包:“老耿,让老板给包起来,我们回医馆吃!” 耿方生听了,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这就喊来小二帮忙打包食物。 楼下,沈琳琅走得急。 何小婷跟着,仔细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跟上来,便喊住沈琳琅:“沈小姐,别紧张,没人了,那些人没认出你来。” 沈琳琅回头看了看,确实没人跟着,这才放心不少。 何小婷瞧着沈琳琅白裙飘飘,身材窈窕,啧啧称奇:“沈小姐,我原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还会拳脚功夫的官府千金,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当真是奇女子啊。” 沈琳琅听了,唏嘘道:“姐姐可别这么夸我,奇女子不敢当,只是刚好会些医术罢了。” 刚才在酒楼,沈琳琅用的是海姆立克急救法。 一般海姆立克急救法需要从后面将人抱住,然后用力挤压腹部,让噎住喉咙的食物迅速冲出气管。 但是这个姿势在古人看来,不太文雅,要是动起来,可能还会怀疑他们猥琐那位小妹妹,要么怀疑她疯了在跳大神,所以沈琳琅用椅背代替,顶着小女孩的腹部上方,代替双手挤压的冲击,刚好将牛肉丸子给冲了出去。 何小婷摇摇头:“怎么会呢,我家老耿天天说自己是神医门的徒弟,方才救那小妹妹,我瞧着你比他厉害呢。” 沈琳琅听了,又谦虚了一番,好歹给老耿留点儿面子。 何小婷之前一直倒贴老耿的医馆房租,本就不大高兴,现在要是觉得老耿医术也不行,那不是瞧着老耿哪哪儿都不顺眼了吗? 其实在沈琳琅这阵子看下来,老耿医术还是有的,就是确实不太会做生意,之前医馆那么昏暗,竟然都不想办法解决,别人去医馆是看病的,看见一个阴沉沉的地方,自然不想去啊,就怕没事都变有事了。 何小婷也不说那些了,高兴的拉着沈琳琅去医馆:“沈小姐,走,我们去医馆,刚才让老耿打包了饭菜和酒水,我们回医馆继续喝。” 沈琳琅抵不住何小婷的热情,而且现在回沈府,怕是又会碰上叶姨娘和沈舒雅阴阳怪气的说些什么。 与其被她们破坏了今日的喜庆,不如和老耿还有何小婷他们,高高兴兴的喝一晚上。 回了医馆,两人将后面的堂子给收拾了下,点上烛台。 不久之后,老耿就拿着一堆吃的回来了。 他们将鸡鸭鱼肉在桌子上摊开,又倒了几杯酒,一起共饮。 绿媃在边上,拿着酒杯,一脸怯意,她从小就给沈琳琅当侍女,就没试过几次和别人一起共桌吃饭饮酒作乐,这会儿还不适应。 沈琳琅给她夹了个鸡腿:“多吃点,瞧你瘦的,之前在承王府得了鼠疫,身体还没恢复好吧。” 绿媃羞怯道:“好了,已经好了,主子不用担心。” “得了鼠疫?怎么会……那不是承王府吗?按理说应该很干净啊,若是下人看见老鼠,不是都会打死?”耿方生听了,好奇的问道。 何小婷也是好笑道:“对啊,我家都没几只老鼠呢,看见就打,还养了猫,现在这老鼠都不敢跑我家来了。” 第82章 梦魇 沈琳琅被问得愣了一下,她总不能告诉外人,自己是被皎月公主坑了吧? 天底下有几个小姑子,能这么聪明的往自家柴房倒一百只老鼠,就是为了整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不少下人患了鼠疫,还将承王府封锁了好几日。 沈琳琅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头疼,还好自己已经和离了,不然继续和景皎皎吵下去,还不知道景皎皎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沈琳琅想起和离那一天,景皎皎倒是帮她说话了。 她倒是没想到…… 景皎皎这个刁蛮公主,视她为眼中钉,竟是会帮她说话……大概是觉得同为女子的她可怜吧…… 沈琳琅没说话,绿媃倒是委屈的说了起来:“是因为皎月公主……她不喜欢主子,所以那日往主子身上倒了一百只老鼠,我就被老鼠给咬了,还好主子没事,否则主子若是有事,我也活不了了……” 绿媃说着,就开始掉眼泪,她是替沈琳琅不值,而且那会儿她也很害怕,自己得了鼠疫,难受极了,还以为自己肯定会死…… 后来好了,才知道,因为主子及时发现她患了鼠疫,病情不严重,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绿媃想到这里,朝沈琳琅投去崇拜和感恩的目光。 而耿方生与何小婷,一脸目瞪口呆。 “不是,一百只老鼠?皎月公主这是想杀人呢?”何小婷诧异道。 耿方生连忙捂住何小婷的嘴巴,然后嘘了一声,四处张望,生怕隔墙有耳,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皎月公主耳朵里,他们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耿方生唏嘘道:“难怪沈小姐你要和离,虽然是嫁得了意中人,但府中不和,确实难熬啊。” 耿方生也是知道其中滋味。 他之前没挣钱,还要何小婷倒贴,何小婷那个老母亲,是天天看他不顺眼,还故意给他使绊子,暗地里给何小婷吹耳旁风,让何小婷和离,再去找个靠谱的男人。 和离?他怎么会想和离呢…… 他也想给自己娘子一个好的生活啊…… 何小婷点了点头:“唉,也是难为你了啊,沈小姐,不过没事,这日子还长,你长得漂亮,又有才华,以后找个更体贴的夫家的,和和美美过下半生。” 沈琳琅有些尴尬,这些事原本不打算往外说的,但是绿媃一时嘴快说了出去,也没办法。 沈琳琅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沈琳琅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酒辣喉,喝完,感觉浑身都有些热乎。 沈琳琅也想过,和离后,重新开始,另找个喜欢的男人……只是……她总是夜里梦魇,梦见从前个小姑娘,哭着说她想景承之…… 以至于她总是睡不好,醒来的时候,偶尔还会发现枕头都湿透了,原来是不知不觉哭了一晚上,她已经分不清了,哭得是从前那个小姑娘,还是现在的沈琳琅…… 这一晚上,四个人在回春堂说说笑笑,就这么热闹到了半夜。 早上,沈琳琅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连何小婷和耿方生也是一边流口水一边睡着,一旁的绿媃迈着脸,也是睡得不省人事。 沈琳琅看天已经蒙蒙亮,连忙摇了摇何小婷:“姐姐,你不是早上要摆面摊吗?天要亮了,得起来准备了。” 何小婷被晃得直起腰板,茫然看了看四周,一看天已经亮了,噌一下站起来。 “哎呀,对对对,我还得去赶集拿猪肉呢,时间都晚了,沈小姐,这里我原想帮忙收拾一下的,但是现在没时间了,就麻烦你们收拾了,晚点我给你们带点汤过来,好吧?”何小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好意思的说道。 沈琳琅安慰道:“没事,这里我们收拾就行了,你快去吧。” 何小婷点点头,一巴掌拍在耿方生的后背,骂道:“老耿,给我起来,帮忙收拾桌子,我先去摆面摊了!” 耿方生从梦中惊醒,茫然的点了点头,何小婷风风火火的跑了,留下耿方生和沈琳琅面面相觑,然后两人开始收拾桌子,绿媃可能是昨天喝酒喝多了,动静这么大都没醒来,他们就没打扰她,让她继续趴在桌子上休息。 昨天晚上,绿媃喝多了,一个劲的为沈琳琅叹不值,说沈琳琅那么喜欢景承之,可景承之是怎么辜负她的。 沈琳琅一个晚上,没少捂绿媃的嘴,她都不敢多喝了。 绿媃还怕她喝多了干混账事,结果……她没喝多,反倒是绿媃喝多了在这儿发酒疯…… 沈琳琅收拾完了桌子,瞧着绿媃,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她倒是不生气,绿媃也是心疼她,而且绿媃很少像这般哭闹,也是难得的一件事。 耿方生瞧见,感叹道:“沈小姐,你这个侍女倒是不错啊,这么关心你。” 沈琳琅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 两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就算是从前的沈琳琅,也是不会和绿媃太计较身份的。 将军之女和一般的官家千金不一样,不会计较那些无须有的礼节,更是喜欢做些那些千金小姐定不会做的事情。 沈琳琅和耿方生收拾了桌子和后堂,绿媃还在睡着呢。 沈琳琅看快到了医馆开门的时间了,就将绿媃给扶到了医馆的房间里,让她在床上睡。 沈琳琅将绿媃扶进房间后出来,突然听见医馆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然后耿方生就去开门,纳闷道:“谁啊,拍得这么急,催什么。” 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着急的声音:“大夫!救救我孩子!快开门,我的孩子昨儿个就身子发烫,一直消不下去,现在脸都红了,救命啊!” 闻言,耿方生连忙加快了开门的动作,然后从妇人手里接过一个看起来才五岁、六岁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已经病得晕了过去,浑身都是冷汗,脸红彤彤的,看起来情况不怎么好。 耿方生奇怪问那妇人:“你们昨天没看大夫吗?” 妇人一脸尴尬的回答:“没有……我寻思就是个小病,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谁知道今儿个醒来,就成这样了……” 第83章 公主 后堂,沈琳琅听着外面的动静,往前面看了看,只见耿方生叹了口气,随后开始给孩子诊治。 现在天气凉了,小孩子自然是容易感染风寒的。 小孩子的身体总是弱些,毕竟身体还没有长好,所以没到这个时节,都会有不少感冒发烧的孩子,只要及时医治,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要是一直拖着不治疗,那就不好说了,也有孩子因为拖延了治疗,以至于烧坏了耳蜗,自此听不见了。 沈琳琅看耿方生治疗的时候很从容,微微一笑,其实耿方生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难怪是神医门的弟子。 沈琳琅觉得自己能盘下妙手堂,也是一种缘分,要是自己一个大夫,还未必能好好经营这家医馆,毕竟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是请人,那人肯定没耿方生好,无论是医术方面,还是人品方面。 冬季的京城,最近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那便是新开张的回春堂。 老板先是煮了一锅人参粥,免费送给人吃。 后来更是在酒楼里,救了一个被肉丸子噎着的小女孩,在现场的人,都说那位老板是个带着面纱的白裙女子,长得极美,三两下就让那小女孩将肉丸子吐出,医术神乎其技。 京城一家茶楼里,有人正身临其境的说着,其他人听了,有惊叹的,有疑惑的。 “你说那位老板是女的,还长得特别漂亮?” “对啊!” “可你刚才不是说,那位女子蒙着面纱,你们是怎么瞧见她的脸蛋漂亮?还是个美人的?万一面纱下面是张麻子脸呢?” 众人一听,认同的点点头:“没错啊,你们真是太会吹牛了,明明没看见还说那个女人是大美女,万一是个麻子脸呢!” “这这这……不可能啊!那位老板真的瞧着特别好看,不像是麻子脸,我不信!” 其他客人是面面相觑,那位老板瞧着,就那么好看?就算不看脸,也让人觉得是个大美人?啧啧啧,他们倒是相看一看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会让男人为其神魂颠倒…… 承王府,皎月院,侍女早上拿了一份燕窝进来,放到桌子上摊凉。 随后去内室,伺候景皎皎起床。 景皎皎一脸的困意,好不容易爬起来,坐到梳妆台前一看,只见里头显得她气色不是很好,而且皮肤好像都变粗糙了。 景皎皎摸着自己的脸,纳闷道:“那血燕到底有没有用啊?怎么本公主吃了还是这幅样子,看了真烦。” 侍女小芸为景皎皎披上衣服,整理发髻,也不敢出声。 之前她说了句奴婢瞧着公主皮肤又白又滑,结果被景皎皎呵斥了一顿,因为景皎皎并不满意皮肤这个状态,只觉得她说的话难听惹人烦。 景皎皎穿好衣服,梳好发髻,就去外面吃燕窝,一边吃着,一边生闷气。 她这皮肤,一到天冷了就会变粗糙。 之前看起来明明那么细腻滑溜的,可是每每入冬,她就发现皮肤刷白的,没有气色,就连皮肤的一些细小毛孔都能看见,非常的粗糙。 小芸看景皎皎总是这幅不高兴的模样,也不是办法,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遭殃,因为景皎皎心情不好,以至于一点儿小事都看不顺眼。 小芸弱弱开口道:“公主殿下,奴婢听说京城最近开了一间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很好。” “哦,有多好?”景皎皎是兴致缺缺。 要说医术好,这些老郎中,比得过御医吗?御医院给她的那些养颜方子都没什么用,更何况这些江湖郎中了。 小芸连忙道:“现在城里的人都在说那间医馆,说是开张第一天,就煮了一锅人参鸡肉粥送给大家吃,随后那些人吃了,第二天发现自己气色都变好了,还说变得很有力气。” 景皎皎嗤了声:“什么玩意,当那是神丹妙药呢?还吃了就有力气,本公主看,那都是托儿。” 小芸连忙摇头,解释道:“奴婢瞧着不是,因为城里吃过粥的人都在说,若都是托,怎么会遍布全城呢?奴婢看,说不定这家医馆,真有点真材实料的。” 闻言,景皎皎来了兴致,扔下燕窝勺子,追问道:“有这么厉害吗?他们现在刚开张?” “已经开了有一阵子了,不过时间也不长,奴婢还听说,那个老板去酒楼吃饭的时候,救了一个濒死的小女孩。” “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景皎皎好奇的问。 小芸津津乐道:“是个女子,听说是个大美人呢,不过又听说这个老板总是纱巾覆面,根本看不清脸蛋,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她是美人的。” 景皎皎有些诧异:“女的?是个女大夫?” “是的。” 景皎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都说女人最懂女人,这个女大夫,指不定知道些厉害的保养方法,还有那锅什么人参粥,真那么厉害的话,她肯定要将药方子买来。 景皎皎往门口招招手,喊来一个下人:“你去回春堂请那个大夫过来,本公主今日下午就要见他们。” “是,奴才这就去。”下人连忙领命去回春堂。 早晨天气不错,街道上度着一层淡淡的阳光,街上的行人显得有些臃肿,瞧着是衣服穿多了。 承王府的下人进了回春堂,发现里面有几个病人,只好在边上等着。 不过沈琳琅在后堂注意到这个下人,穿着的衣服不错,一看就是从富贵人家出来的,便让绿媃去问了问,从哪家来的。 绿媃接近这个下人的时候,总觉那身衣服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等距离就差几步的时候,绿媃终于想起来了,转身就回去。 “主子,那是承王府下人的衣服啊……” 沈琳琅一听,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下,她狐疑的往外看看,别说,那身衣服还真是有些熟悉的样子,原来是承王府的下人,难怪看起来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因为承王府就是啊。 绿媃一脸惊慌失措:“主子,怎么办……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难道王爷知道主子你在开医馆了……” 第84章 黄鼠狼 绿媃就害怕有人暗中使绊,妨碍沈琳琅重新生活。 沈琳琅安抚绿媃:“应该没有,如果真的认出来了,应该不会乖乖在门口等着,而且那时承王府的下人,还未必和承王府有关,说不定是那个人不舒服呢?” 绿媃听了也有些道理,而且她和沈琳琅都带着面纱,应该是看不出她们身份的。 不过沈琳琅也不敢掉以轻心,坐在后堂暗中盯着。 若是有什么问题,最好能在这里忽悠过去,否则事情传到了承王府那边,怕是不好办。 那个王府的下人看见前面的病人慢悠悠的,有些不耐烦,说到底也是王府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怠慢。 耿方生不是没注意到这个下人,那穿着,肯定是富贵人家的下人,但是他一个人在医馆,总不能不管先来的这些病人,而去看富贵人家的下人吧?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对医馆肯定是致命打击,以后谁还来回春堂啊? 耿方生也是觉得奇怪了,按道理说沈琳琅就在医馆后堂,看见这边忙不过来,应该会帮忙才是。 除非…… 沈琳琅不打算管这个人。 因此,耿方生便更放心的只管先排队的病人了,沈琳琅是他的老板,老板既然如此打算,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耿方生将前面几个病人看完,这才问那个一脸不耐烦的下人:“这位小伙子,请问是哪里不舒服吗?让你久等了啊,今天病人有点多。” 那下人没好气的道:“呵,你们这医馆还真是好大派头啊,竟然让我等这么久。” 耿方生干笑道:“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先来后到,不是常情吗?你去其他医馆看病,也是这样啊。” 那王府下人哼了声,嗤道:“谁说的,若是其他医馆看见我,肯定是会好生招待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也敢如此怠慢我!” “呃……你是谁……”耿方生奇怪的问下人,一手拿了手帕,将手擦了擦。 王府下人得意道:“我可是承王府的人,你们这个小小医馆,真是没眼力见,平时就挣个老百姓的碎银,我看你们能开到什么时候。” 耿方生一听,手中的手帕都吓得掉了下去,不是,这人是承王府的啊?好端端的来这儿干嘛呢? 耿方生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沈琳琅没出来帮忙,这是担心被认出来了。 耿方生连忙捡起地上的手帕,然后假装热情的招呼王府下人:“哎呀,那老夫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快请坐啊大人,老夫这就去给您沏杯好茶。” 王府下人一脸得意的坐下:“这还差不多,喂,我喜欢味道香一点的茶,别给我整普洱啊。” “好嘞,您稍等!”耿方生应了声,连忙钻进后堂。 后堂,沈琳琅正坐着喝茶呢。 耿方生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赶紧跑过去:“沈小姐,你发现了吗?外头来了个王府的下人……” “看到了,你问问他有什么事情,不要提起我的事情,若是……想让我们回春堂去看病,你就去吧。”沈琳琅皱眉说道。 耿方生点了点头,果然……沈小姐早就注意到这个下人了,他就说嘛,沈小姐平时分明会在人多的时候出来帮忙,这次却没出来,肯定是有问题。 耿方生一边沏茶,一边纳闷道:“沈小姐,我瞧医馆最近生意不错,我一个人搞不定啊,让您帮忙也是杀鸡焉用牛刀,不如我们再请个人吧……你看,就像是现在,我在这里面泡茶,外头没人看顾啊。” 沈琳琅点头道:“放心吧,这次问题我已经想过了,老耿,你若是有什么人选,便带来吧,现在想找个有能力的大夫,也不容易。” “这个没问题。”耿方生哈哈笑道,赶紧将沏好的茶端出去。 耿方生将茶盏递给王府下人,热情道:“大人,您喝,这可是碧螺春,香的很,不过小心烫啊,这刚沏好的。” 王府下人闻了闻茶盏,确实挺香的,应该不是什么便宜货。 王府下人将茶盏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这才满意了,慢悠悠的说道:“大夫,你们这医馆可是喜气临门了啊,我们皎月公主说了,让你们下午去一趟。” 耿方生吓得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这让他们去看病,怎么就成喜气临门了? 这个下人脑子没问题吧? 耿方生现在哪里有高兴的感觉,寻常医馆,若是被承王府这样的高门贵族看上,那是合不拢嘴啊,这代表医馆的名声打响了,就连王府都认同了。 日后,只要传出去王府都在这儿看病,还愁没客人上门吗? 偏偏…… 他们回春堂不一样啊…… 他们的老板,是承王刚和离的承王妃,外头的人都不知道呢,这不是黄鼠狼找上了鸡,危险重重嘛。 耿方生闷声闷气的问王府下人:“大人,此言差矣啊……公主让我们去看病,怎么会是喜气呢?您这么说,王府的人知道了,不得砍我们的脑袋啊?” 王府下人听了,呸呸呸了几声:“胡说什么呢,公主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 “那公主让我们过去是……” 王府下人拍拍耿方生的肩膀,笑道:“那是公主想让你们去开点美容养颜的方子,公主每年冬天,为了保养脸蛋,那可是会花费不少钱,大夫,你们可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啊,嘴巴甜一点,将你们的好东西都拿上,公主肯定都要了。” 耿方生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是想让他们去帮忙调理身体的,而不是看病。 耿方生看王府下人笑眯眯的,尴尬的从怀里掏出几个钱银,递给他:“谢谢大人告知,不过我们医馆刚开张不久,没挣到什么钱,这点谢礼,希望你不会嫌弃。” 耿方生这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这个下人笑眯眯的有什么想法吗,就等着赏银呢。 王府下人掂了掂那几个碎银,有些不满意:“就这点?你们医馆也真是够寒酸的,不过刚开门,也没办法,你们就好好伺候皎月公主,以后有什么好消息,我还会告诉你们的,不过这个嘛……大夫,你懂的。” 第85章 规矩 王府下人搓了搓手指,暗示的可不就是钱。 耿方生尴尬的哈哈笑着点头:“明白的明白的,谢谢大人,您慢走!” 耿方生连忙将人给送出去,回来的时候是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面都是冷汗啊。 还好这次王府的人过来是为了养颜的方子,若是被那边知道了沈小姐的事情,回春堂岂不是要遭殃了。 耿方生还记得绿媃提过,皎月公主看沈小姐不顺眼,曾经往沈小姐身上倒一百只老鼠。 就以皎月公主对沈小姐这手段,能让他们医馆好过才怪。 耿方生连忙去后堂,和沈琳琅报告道:“沈小姐,老夫知道承王府的人为何而来了,是皎月公主!” 话说到这里,沈琳琅和绿媃都愣了下,好端端的,皎月公主怎么找到承王府来,难不成真是发现这家医馆背后的老板是何人了? 耿方生喘了口气,继续道:“皎月公主想让我们去给她弄点养颜的法子,没有认出沈小姐您来。” 闻言,沈琳琅松了口气,问耿方生:“可有说什么时候?” 耿方生点了点头:“说是下午的时候。” 沈琳琅颔首道:“那你去吧,医馆这边暂时交给我管。” “好,不过老夫还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可有什么规矩讲的?沈小姐可要先提醒老夫啊,老夫可不想跑了一趟,还得罪了公主……”耿方生咽了口唾沫,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公贵族呢,下午还会去他们的府邸,当真是奇妙。 沈琳琅听了,皱了皱眉,说实话……她哪儿懂规矩啊…… 她的灵魂就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 至于在这里长大的那段记忆,那更不用说了,一个刁蛮任性的将军之女,甚至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沈琳琅看了看绿媃,吩咐道:“绿媃,你去教老耿一些王府的规矩吧,老耿,我也不懂这些什么规矩的,你听绿媃的,应该没错。” 耿方生挠挠头,他这才想起来,问沈琳琅规矩那是白搭啊,毕竟从前的沈琳琅是什么样的,大家有目共睹。 反而是现在的沈琳琅,显得很是不可思议,她为何变成了这幅温柔平和的模样。 难不成是与承王的婚事,让她长大了?成熟了? 中午的时候,耿方生一边吃饭和绿媃一边学规矩,说到底,这王府只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要盯着公主他们看就行了。 绿媃和耿方生说了些注意事项,耿方生记下来了,但还是心里头紧张啊。 午时过后,耿方生准备出发,他一脸视死如归的瞧着沈琳琅:“沈小姐,这一趟,老夫便去了,若是有个什么事情,烦请你照顾一下老夫的娘子。” 沈琳琅好笑道:“胡说什么呢,光天化日,你进了承王府的门,他们不敢动用私刑。” 耿方生是笑不出来。 什么不敢动用私刑,之前扔一百只老鼠的是何人?害人得了鼠疫的,又是何人。 耿方生叹了口气,自己坐马车去了承王府,府内已经有人在等着了,得知耿方生是回春堂的大夫,便将人引到皎月院。 耿方生一路走来,看见这个古朴幽深的王府,是惊叹连连。 这就是王族的宅子,果然气派啊。 不久后,耿方生跟着下人靠近了皎月院,远远的,听见少女清脆的笑声。 等进了皎月院,便看见一个穿着橘色长裙的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插着玉簪,面容秀丽还带着点儿稚气,拿着一支绑着羽毛的棍子,逗弄一只的雪白的猫。 那猫的毛色雪白,肥头大脑的,看起来憨得很,但是瞧着也很漂亮,难怪那少女喜欢得很。 耿方生一看这位少女的衣着,就知道其身份不普通,连忙跪下行礼。 “小民耿方生见过皎月公主。” 那少女听见声音,奇怪的扫了眼耿方生,随后又在四处瞧了眼,似乎在寻找什么。 少女露出古怪之色:“喂,你们回春堂的老板不是女的吗?怎么是你一个男的过来?你到底是谁啊?” 耿方生吓了一跳,这位公主殿下怎么知道回春堂的老板是女的? 这消息已经传的这么快了吗…… 耿方生连忙镇定下来,回答道:“公主殿下,小民是回春堂的大夫,平时在医馆,都是小民为病人治疗,至于回春堂的老板,确实是个女子,但平时不为人看病……” 景皎皎拿着羽毛棍子敲了下桌子,那白猫吓得一轱辘跳了下去。 景皎皎不悦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老板不想来?” “这……当,当然不是了……”耿方生急急忙忙打的否认,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景皎皎一步步靠近耿方生,把玩着手中的棍子,阴沉道:“不是?本公主瞧着你们的意思,是说本公主与那些凡夫俗子是一样,不配让你们的老板为本公主看病,哼。” 耿方生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公主,小民没有这个意思啊,小民怎么敢有那种想法呢?今日过来的下人说请医馆的人来承王府疗养,但没说是谁啊……在回春堂,一向是小民在看病,自然是小民来的啊……” 景皎皎听了,撇了撇嘴,这大叔说的倒是有点儿道理,她也不知道那回春堂有几个大夫,只说让回春堂的人过来,被误会似乎也正常。 景皎皎在桌子旁坐下,懒洋洋的道:“说实话吧,本公主找你们老板。” 耿方生诧异的看了看景皎皎。 景皎皎叹了口气, 摸摸自己的脸颊,触手有些粗糙,只能放下了。 景皎皎盯着耿方生,烦躁道:“你们老板的传言倒是挺广,听说医术不错,本公主要的美容养颜的方子,这女子最懂女子,你们男的懂什么,赶紧回去你们的医馆,让你们老板过来一趟。” “可是……”耿方生欲言又止,沈琳琅和景皎皎不对付,现在沈琳琅还藏起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来承王府,岂不是露馅了吗。 “快去!还是你想被打三十大板!”景皎皎没好气的催促。 第86章 苏州绣娘 耿方生一听,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皎月院,这三十大板下来,他就怕自己一条老命没了啊。 耿方生一路狂奔,冲出来皎月院,试图自己离开承王府。 然而跑了一路,他都没能出去,最后还是一个下人将他带到了门口。 耿方生连忙钻进马车里,然后吩咐车夫:“快跑起来!快!”若是皎月公主后悔了,岂不是要打他三十大板,还是赶紧跑吧! 车夫看耿方生这幅慌慌张张的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拿起鞭子打在马屁股上。 马车很快便行驶起来,离开了王府大门。 不久后,马车到达回春堂门口,耿方生下了马车,看见医馆里挤满了人。 门口几个年轻男子笑嘻嘻道:“没想到回春堂那位老板真出来给人看病了,这边看着还真是个美人的样子,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脸蛋,但是瞧瞧那身段,啧啧啧,头发也是又黑又亮,难怪外头都在传言这位是个大美人。” “你们是没有见过背影杀手吗?瞧着是挺好看的,但是脸一转过来,唉哟,那是吓死人了。” “不至于吧,我瞧着这个医馆老板像是个美女啊。” “其实脸差点儿没关系,身材好,把脸一遮,我就能把玩那长腿一晚上呢。” 耿方生听着这几个年轻人的猥琐言语,不悦的咳嗽了两声,这几人扭头看见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瞪他一眼,随后继续叽叽喳喳。 耿方生气得够呛,没好气的拨开人群,然后接手沈琳琅正在诊治的病人。 在那之前,耿方生在沈琳琅耳边悄声道:“沈小姐,您去承王府一趟吧,皎月公主生气了,说是要养颜美容的方子,只有你们女人最懂女人,只想让你去,老夫她是瞧不上,把老夫给打出来了……” 沈琳琅听着,有些唏嘘,不愧是景皎皎,还是那般刁蛮,和从前的自己是不遑多让。 沈琳琅瞧着医馆里挤满了人,有些烦恼。 “你一个人能行吗?”沈琳琅问耿方生,其实她也是不想去承王府。 耿方生连忙点头:“能行,自然是能行的,你就放心去吧,否则那位生气了……我们医馆可是吃不着兜着走啊……” 耿方生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无权无势,不小心惹上了有生杀大权的王族,那不是只能任由他们揉捏了。 耿方生又瞧了眼门口围观的那些年轻男子,不满道:“而且你走了,这里人肯定不会那么多了。” 沈琳琅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大约明白了耿方生的意思。 沈琳琅叹了口气,只好走向后堂。 门口几个年轻男子看见了,不满的喊道:“诶诶诶,老板怎么走了?我们还没看够……啊,不是,还没看病呢!回来啊!” 耿方生没好气的道:“各位,回春堂一直都是由我老耿来诊治的,平时老板都不会替人看病,今日不过是老耿有事外出了,老板才过来帮忙,日后,你们就算来了,也是老耿为你们诊治,但是你们放心,老耿是神医门的弟子,医术定不会差。” 话落,医馆内一阵哗然,原来老耿是神医门的弟子?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现在京城正在津津乐道回春堂的事,自然也就提起了回春堂的前身《妙手堂》,原本是老耿开的,但是无人问津,后来被一个女子买下,改成了现在的《回春堂》。 从前那妙手堂是无人问津,却是开了好几年,店铺阴沉沉,不见人气,就连同一条街上的人都不怎么记得这里有间医馆。 现在却告诉大家,那个阴沉医馆的大夫,是神医门的弟子? 当真是离奇! 沈琳琅走后,回春堂便少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耿方生也变得轻松许多。 另一边,沈琳琅从医馆的后门出去了,她和绿媃是面面相觑,两人要去承王府,这不是赶着上去告诉王府的人,她们两个人的身份嘛。 “主子,怎么办……”绿媃纳闷的问沈琳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隐瞒下去。 她们两个人,横看竖看,都是原承王妃和其侍女啊。 沈琳琅也是头疼。 想了想,随后带着绿媃从后门的巷子出去,拐进了附近一家绸庄。 沈琳琅在绸庄转了一圈,看中了一身紫色的长裙,于是让掌柜的拿下来给自己试试。 掌柜瞧着沈琳琅一身白裙,脸上带着面纱,那是白裙飘飘的仙女模样,怎么突然想穿紫色的裙子了?这是仙女下凡啊,浪费…… 掌柜若有所思的劝了下沈琳琅:“这位姑娘,我们这儿也有素色的裙子,不如去那边看看,若是没有喜欢的款式,也可以定做的,这紫色似乎不太搭你现在的打扮。” 沈琳琅摇头道:“不,我就选这件,我瞧着这尺寸,我应该能穿上。” 掌柜只好将衣服交给沈琳琅去试穿。 沈琳琅去试穿的时候,绿媃都纳闷了,奇怪道:“主子现在怎么喜欢这种裙子了……看起来好艳啊……” 绿媃说着,眼角余光看见一条黄色的华丽裙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对啊,从前的主子便是喜欢这种款式靓丽的裙子,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明艳得很。 难不成,主子这是恢复到了从前,又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衣服了? 沈琳琅注意到绿媃的视线,便注意到那条黄色的靓丽裙子,莞尔一笑。 “掌柜的,那条黄色裙子,给我侍女穿一下。” 绿媃愣了,不是,这是为什么啊? 掌柜的将黄色裙子拿下来给绿媃:“姑娘,这裙子用的可是好料子啊,你看看上面的花纹,还有这丝线,都是苏州来的绣娘一针一线给绣出来的,你们真有眼光。” 绿媃皱了皱眉,这怎么态度不一样啊…… 主子拿了紫裙,就说还有白裙,她拿了黄裙,掌柜的就开始夸黄裙子多好…… 绿媃拿了那条黄色裙子,只好去试穿,不过说实话,主子现在有股书卷气,犹如空谷幽兰,不适合那些艳丽的裙子,但她不一样,只是个普通女子,穿这漂亮的裙子,倒是衬得她整个人漂亮多了。 绿媃试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外头站着一个穿着紫色长裙,脸上带着紫色面纱的女子,一晃眼,还以为是谁呢。 第87章 卖药方子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绿媃诧异的喊了声:“主,主子?” 只见那紫裙女子点了点头,绿媃惊呆了,这个时候才明白了沈琳琅的用意,换上和平时不一样的穿着打扮,就很容易让人看不出来了,特别是她们现在还带着面纱。 沈琳琅看绿媃穿着一身黄色的靓丽裙子,满意的点点头。 从前绿媃穿着那些裙子,总是唯唯诺诺,像个侍女,现在不一样了,谁也不会说绿媃是个卑微的小侍女了。 绿媃惊叹道:“奴婢方才还真是没有认出主子,若是以这幅打扮去王府,定是没有人能认出吧?” 沈琳琅点了点头,吩咐绿媃:“以后你就说是我的妹妹,明白吗?” 绿媃点了点头。 妹妹?她真的有资格做主子的妹妹吗? 绿媃穿着那身黄色裙子,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主子,奴婢穿这身裙子,好看吗?” 沈琳琅点了点头:“很好看,适合你这个年纪,瞧着明媚开朗,对了,你不能再喊我主子了,还有,不能自称奴婢。” 绿媃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口道:“那是喊……姐姐吗?” “嗯,乖。”沈琳琅笑笑。 绿媃听着沈琳琅温柔的声音,感觉心里头暖洋洋的,好像真有了个姐姐。 沈琳琅让绸庄掌柜给绿媃也准备和裙子同色的面纱,于是两个人雇了马车,就前往承王府。 承王府的管家陈远启看见这一紫一黄两位姑娘进来,人都傻了,这都是什么人啊?瞧着神神秘秘的,头发上插着环佩叮当的步摇,一点儿都不像是京城的人,倒像是苗疆哪儿来的。 沈琳琅拿出一个簿子,打开,递到陈远启面前。 陈远启是一头雾水,定睛一看上面的字,只见上面秀气的字体写着:奴家是回春堂的老板,今日被公主召唤而来,因我们是异国人士,不会说云庆国的话。 陈远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就说嘛,这两个女子一看就不像是当地人,神神叨叨的。 陈远启为沈琳琅引路:“姑娘,这边请。” 沈琳琅收起簿子,看了眼心虚的绿媃,两人便跟着陈远启去皎月院。 当景皎皎看见一紫一黄两个女子的时候,也是有些傻眼,不对啊,她记得传闻中那位老板不是白裙飘飘吗?怎么现在瞧着……怪怪的?莫名有股美艳,还有股神秘,不像是什么好人,反而隐隐约约透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景皎皎纳闷道:“你们就是回春堂的老板?本公主瞧着,和传言中不一样啊。” 这个时候,沈琳琅拿出了簿子,将第一页拿给景皎皎看。 景皎皎看了,这才恍然:“哦,原来是国外的人啊,难怪你们看起来这么奇怪,不过……本公主说话你们能听清吗?” 沈琳琅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面纱下的嘴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说。 景皎皎哈哈笑了两声,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于是让小芸去上茶,然后直接和沈琳琅提起了美容养颜的方子:“老板,本公主也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听说你们之前送的那个什么人参鸡肉粥,特别有效,女人吃了美容养颜,而男人吃了,倍有力气,这方子,多少钱?” 绿媃听了是心惊肉跳,姐姐早就说了这方子不卖,没想到公主殿下会想要…… 这要是不卖,公主不得大发雷霆? 沈琳琅倒是淡定得很,她说的不卖,那是不卖一般人。 皎月公主就不一样了,有钱,而且不会拿方子去卖,所以可以考虑一下。 沈琳琅示意绿媃为自己磨墨,然后提笔在簿子书下几行字:此乃家传祖方,不能外传,若是公主想要,不知能出多少钱? 景皎皎看了,不由得扑哧一笑,看着沈琳琅的眼神都变得不屑起来,说什么家传祖方,结果还不是问她给多少钱。 景皎皎示意小芸将一叠银票拿过来,递给沈琳琅。 “老板,你看看够不够,不过啊,本公主这钱也没什么好挣,本公主给的多,你就得保证,物有所值,否则,呵呵呵,你骗了本公主,可知道后果。”景皎皎笑眯眯的威胁道,可别当她是傻子了,传言中那锅粥药效奇佳,听着就像是唬人的。 骗骗一般人就算了,敢骗到她这个公主头上,那就不一样了,这还是个外国人,敢在云庆国招摇撞骗,一定弄死这个女人。 沈琳琅看了看那叠银票,还行,也就一般医馆十年的营业额吧。 收下的话,未来十年都不用愁了。 这卖不卖?那当然是卖了。 沈琳琅从景皎皎手里拿走银票,点了点头,然后拿了笔,又在簿子上写了几行字。 景皎皎看到簿子的时候,就看见上面写着:奴家能卖给公主殿下,但是公主殿下须得答应几个条件,这也是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考虑。 景皎皎奇怪道:“何解?这怎么就和本公主的安全有关系了?” 沈琳琅淡定的在簿子写下几行字,然后拿给景皎皎看:因为这个药方一般人控制不好,而且因为药效奇佳,一般人吃多了,就会满脸生毒疮,导致毁容。 景皎皎变了脸色,气愤道:“这是什么药方?竟然会生毒疮?该死的,你们是不是想骗本公主!想让本公主毁容!” 沈琳琅连忙摆摆手示意景皎皎别生气,然后淡然的继续写下几行字:公主息怒,不是药方子有毒,而是该方子极为滋补,一般人控制不好吃多了,会虚不受补,导致浑身阳气外泄,最后长满了毒疮。 景皎皎看到这里,才稍微冷静下来,纳闷道:“那怎么办?你说的那几个条件是什么意思?” 沈琳琅看景皎皎主动问了,就知道事情成了。 于是沈琳琅在簿子写下了几个条件。 一、药方子不能给公主,每个月初一十五早晨去回春堂拿药包。 二、一次只给一个药包。 三、一个药包只能熬一碗粥。 四、没吃完的药渣,由回春堂回收,决不能乱扔。 第88章 景承之的腿疾 沈琳琅还在后面写了注意事项:一个月服用两次人参粥为佳,不可多服,且间隔十日以上为佳。 景皎皎看到这几个条件,还挺苛刻,自己花了这么多钱,竟然连药方子都拿不到。 不过想到满脸生毒疮,这点条件也就不算什么了。 景皎皎狐疑问沈琳琅:“也就是说,只要本公主按照你说的服用那人参粥,就不会有事?” 沈琳琅点了点头,物以稀为贵,若是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定是会觉得不值得,到手的时候越难,越会觉得物有所值。 沈琳琅开的条件,一方面是能让景皎皎觉得这个东西确实挺玄乎,似乎有点东西在里面。 另一方面,沈琳琅也是为了保密这个药方子。 若是被有心人拿走药渣去研究,迟早其他医馆也会拿出人参粥去送,为自己的医馆增添天气,又或者让人花高价购买。 景皎皎满意的点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条件去办。” 沈琳琅在簿子上,写下谢谢惠顾四字。 这一趟,两人确定购买下药方子后,已经快天黑了,沈琳琅准备回医馆。 景皎皎高兴的很,就沈琳琅出去,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的提议:“喂,老板,如果你的医术真的那么好,顺便弄点儿药膏出来啊?美容养颜的那种,能让本公主擦在脸上,变得又滑又嫩,本公主的皮肤,到了冬日便粗糙不少,当真是气人。” 沈琳琅想了想,感觉也不难,而且这也是个挣钱的路子,因为她的人参粥有养颜美容的的功效,所以很多女子都来医馆调养身子。 若是有这么个保养皮肤的药膏,相信一定很热销。 于是,沈琳琅点了点头,能和景皎皎这个公主达成交易协议,以后肯定能挣不少钱。 景皎皎看沈琳琅答应得这么轻快,那是笑的合不拢嘴,不过想到自己连人参粥的药包都没拿到呢,还不知道功效,又陷入了怀疑中。 不过,看这个女人似乎信心满满,应该不会骗人吧? 她可是公主。 骗公主,别说在云庆国,应该在天下都是重罪,谁闲着没事去干会掉脑袋的事情。 景皎皎想着,发现前面来了个熟悉的人影,穿着一身月白锦衣,面容冷峻,眉眼深邃,身材高挑修长,透着一股冷冽的矜贵之气。 “王兄。”景皎皎连忙唤了声。 那好看的年轻男子,正是景承之,这会儿带着俞风,正走过长廊。 景承之看了眼景皎皎,随即望向景皎皎身边的两个女子,一个穿着紫色裙子,身段窈窕,另一个穿着黄色裙子,显得有些些畏畏缩缩的。 这两个女子都带着面纱,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内敛的云庆国人,显得有些怪异。 “她们是谁?”景承之冷声问。 话落,那黄裙女子突然腿软坐了下去,连忙伸手扶住边上的大红柱子。 沈琳琅见状,连忙去扶绿媃,绿媃这是看见景承之,被吓得腿软了,别说绿媃,就是沈琳琅突然看见景承之,也是吓得一愣。 不过,景承之似乎没有发现她们,只是淡漠的打量着。 景皎皎看到这里,是一脸狐疑:“王兄,这个女人是一个医馆的老板,听说医术特别好,我就让她过来给我开点美容养颜的方子。” 说完,景皎皎小声的问沈琳琅:“喂,老板,你这个妹妹怎么回事啊?没事吧?” 沈琳琅摇摇头,将绿媃扶起来,表示没事。 景承之睨着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女子,眉眼冷漠带着探究,就这两个衣着古怪的女子,是医馆的老板?别说是大夫,瞧着更像是跳大神的。 不过…… 景承之盯着那紫裙女子,总觉得,这个女人看着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他从未认识这种奇怪的女子,所以根本不可能认识,或许只是一种错觉罢了。 景承之瞧了眼景皎皎稍带稚气的面容,冷声警告沈琳琅:“你们若是真会医术,就好好招待公主,若是装神弄鬼,惹得公主不舒服,小心你们的脑袋。” 沈琳琅沉默的点点头,她倒是冷静,就是绿媃吓得又是一颤,面纱下的脸蛋已经煞白。 景皎皎听了,笑道:“王兄放心,我哪有那么好骗啊。” 景承之沉默着。 一阵风拂过,带着股寒意,景皎皎不由得瑟缩了下。 景皎皎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拽住景承之的手,兴致勃勃道:“王兄,你不是腿疼吗?不如让这个女大夫给你看看,听说她可厉害了,还在酒楼救过濒死的小女孩,最近京城似乎都在传这个事,不知道王兄你听过没,就是那个回春堂。” 闻言,景承之古怪的扫向沈琳琅,这就是回春堂那个老板娘? 回春堂的事,倒是有人和他说过,不过听闻……那个老板是个穿着白裙的美人,但现在,怎么瞧着,倒是古怪的很。 “她们怎么不说话?”景承之淡漠问景皎皎。 景皎皎想起这茬,解释道:“她们不是云庆国的人,说是国外来的,在京城做生意,不会说我们这边的话,不过她会写云庆国的字,方才是拿着一本簿子和我说话的。” “异国人?”景承之将沈琳琅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来是国外来的,难怪是这幅奇怪的模样。 沈琳琅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簿子递给景承之看。 景承之便看见上面秀气的字体。 景皎皎俏皮道:“王兄,你这腿疾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反正冬日在王府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就让这位老板为你看看吧,万一治好了呢?以后冬日,就不用经常待在王府疗养了。” 沈琳琅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件事,她是知道的,景承之早年上战场,腿部受了重伤,后来虽然治好了,但是落下了病根。 因为伤及骨头,随后每年的冬日,骨头便会疼痛难忍。 宣帝体恤景承之病情,因此冬日都不用上朝,专心留在王府休养。 沈琳琅看了看景承之那深沉的神色,多半又是旧疾在夜里疼痛难忍,无法入眠吧……她曾经见过景承之在大雪之日发作的模样,因为疼痛,浑身冷汗,握住的拳头上,甚至能看见突起的青筋。 第89章 换骨 当时沈琳琅心疼极了,很想为景承之分担一些,但凡做些什么都好,然而景承之只是一脸凝色的让她滚。 那时候沈琳琅心如刀绞,虽然不想离开他,但自己的存在只会惹他不快,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就这么离开了,沈琳琅一直都知道,景承之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遗言上才将她娶回家,对她并无爱意。 现在的沈琳琅想到过去的记忆,只觉得过去的那个自己多少有些傻,但也实在深情。 毕竟是生活在古代的人,想法上,也还是个小女孩。 现在觉醒了21世纪的记忆,她确实不会围着男人转了,但从前对景承之的感觉,不会完全消失,她看着现在眼底下有的黯淡青色的景承之,也是心疼的。 所以也不能怪那个小女孩,为了景承之七上八下的,还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景皎皎说完后,俞风也是作揖劝道:“王爷,您的腿疾已经好几年了,这回春堂在京城的名声颇好,听说主治的大夫耿方生还是神医门的弟子,而回春堂的老板,据说医术还在这个耿方生之上。” 其实回春堂的事情,正是俞风和景承之说的,他作为承王的近卫,自然最了解景承之几年前留下的腿疾,他见不得那个曾经驰骋沙场的男人,冬日里夜夜受刺骨之痛。 “神医门的弟子?就那个大叔啊?”景皎皎诧异的喊了声,她还瞧不上那个微胖的大叔呢,没想到人也是有点儿能耐的。 景皎皎继续劝道:“对啊,王兄,俞近卫都这么说,证明这个回春堂确实有点能力,不然也不会在京城都出名了,就试试嘛,实在不行,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本公主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话落,绿媃又是腿一软,连忙扶住沈琳琅的手。 沈琳琅哭笑不得的拍拍绿媃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好歹是21世纪神医门的传人,差点就坐上掌门之位了,怎么可能连一点旧疾都治不了。 只是这人骨受损了,难治,毕竟有些损伤不会再生修复,只能慢慢找出问题之处,然后加以治疗。 沈琳琅看了看景承之那冷然的脸,同时,景承之也在看她,漠然的视线里带着思忖和审视,似乎也在考虑景皎皎和俞风说的话。 沈琳琅挺想帮景承之治疗这个旧疾的,但是她现在也不能说话,只能静静的等着。 良久,景承之收回了视线,语气淡漠道:“既然京城都说这个医馆的医术好,那么本王便试试,这位姑娘,可有把握。” 沈琳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又不能说话,该怎么回答景承之? 沈琳琅想了想,朝景承之作揖,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下,拉起了景承之的手,然后在那大手掌心,写下几个字。 奴家尽力一试。 景承之睨着身前这个写字的陌生女子,只觉其身上有股幽香,还带着一股药香。 景承之冷漠的收回自己的手,尽力一试,好一个尽力一试,不过……他倒是觉得此女态度颇佳,没有吹嘘自己的医术,举止也得体,不像是那些光会骗人的赤脚医生。 景皎皎见状,好奇道:“王兄,她写的什么啊?是不是能治?” 景承之瞥她一眼,淡漠道:“没什么,既然你们都这么认同这个大夫,便给本王瞧瞧。” 景皎皎听了,粲然一笑:“哦,看来是能治啊,太好了,这位老板,快和王兄去看看,你可要好好给王兄治疗啊,来年冬日,若是王兄又腿疾发作,本公主可是拿你是问啊。” 沈琳琅连忙摇摇头,她可没有说能治,万一骨头损伤得严重,可不是什么好治疗的伤势,在21世纪,严重的损伤要换骨,用的都是陶瓷和金属材料,在各方面都落后的古代,未必有这个能换骨的条件。 一不注意,就算换骨成功了,但是恢复期容易致命,因为一旦感染,累及全身,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那就真的没救了。 “啊?你摇头什么意思?亏得本公主如此向王兄推荐你。”景皎皎不悦道。 景承之敲了下景皎皎的脑袋。 景皎皎嗷了一声,一脸委屈的看景承之:“王兄,你为什么打我?” 景承之冷然道:“人姑娘说了,尽力一试,这医人,自然不能把话说满,这位姑娘还没有替你王兄我诊治,若是说能治好,本王还未必让这等吹嘘之人近身。” 景皎皎听了,倒是有几分道理,只好纳闷的吩咐沈琳琅:“老板,那你好好帮王兄治疗,一定要尽力啊。” 沈琳琅点了点头,只要景承之愿意让她帮忙看旧疾,她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于是,景承之将沈琳琅带到了自己屋中。 沈琳琅看绿媃一直畏畏缩缩的,便让绿媃在门口候着,以免在屋子里一直面对景承之,而露出了马脚。 房中,只有沈琳琅和景承之,沈琳琅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不过算上以前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现在过来一趟,还觉得屋子有些陌生。 沈琳琅拿了簿子和墨盘,先是磨了墨,然后打开簿子,放下笔,方便之后沟通。 景承之坐在椅子上,深邃眸子就这么冷淡的看着她。 沈琳琅回头对上景承之的视线,是吓得心里一颤,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自己现在用紫色头纱包住了脑袋,而且还穿着之前不会穿的紫色裙子,肯定不会被认出来的。 沈琳琅心虚的垂下眸子,生怕和景承之继续对视下去,露出怯意,引起别人怀疑。 沈琳琅看了看景承之放在地上的腿。 嗯,很长。 就这么踩在地毡上,都显得很有气势。 毕竟景承之这个男人真的很高,而且身材修长挺拔,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犹如鹤立鸡群,多少女人为此怦然心动。 沈琳琅也不例外,谁看见这种大帅哥没反应?估计是机器人吧…… 沈琳琅回头,拿起桌子上的笔,沾了墨,然后在簿子上写上几行字,递给景承之看:王爷,奴家须得看看您的腿,多有冒犯。 景承之颔首,毫无波澜道:“随意,无须向本王说明。” 第90章 坏死组织 沈琳琅点了点头,将簿子放下,然后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在景承之身边半跪,然后拉起景承之的裤子,看了看下面的腿。 这还只是第一步,沈琳琅还得上手指捡。 她得好好摸摸景承之这条腿的情况,下面的经络和骨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琳琅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男男女女都上手检查过,但是……唯独这一次,沈琳琅感觉脸上发烫,心尖也是一阵阵的悸动发麻。 沈琳琅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心里头那个小姑娘不好意思了,就算21世纪的她是个面无表情能帮任何人做检查的神医,但是在这个世界,她胎穿时,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面对喜爱之人,更是脸红心跳,怦然心动。 更别说…… 这个小姑娘从前一直没能近景承之的身,这还是第一次触碰景承之的身体。 沈琳琅想想也是心酸,嫁进了王府一年,连景承之一块皮都没碰着,太惨了,当真是当了一年多的尼姑。 沈琳琅想着,叹了口气,刚叹完,想到什么,抬头就看见景承之正凝色看着她,她连忙摆摆手示意无碍,省得景承之以为自己的腿没救了。 沈琳琅已经听他们说过这条腿的情况了,当年是在战场上,景承之的右腿被一剑贯穿,伤及了筋骨,虽然让最好的大夫进行了缝合固定,但是痊愈后,到了冬日,伤到的骨头却疼痛难忍,有时候连走路都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着此处。 沈琳琅一番指捡,伤口处有条明显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毕竟是战场留下来的疤痕,自然不会好看。 而皮肉下,那位大夫医术确实不错,景承之的骨头固定得很好,摸起来没有偏差。 所以,问题大概是在…… 骨质损伤。 毕竟断裂过的骨头,不如没有受伤过的骨头。 断裂过的骨头留下损伤,就算包扎固定等骨头定回去了,但是损伤处会有细微的缺失和裂缝,谓之坏死组织,若是病灶大就得进行手术切除。 这是最坏的打算,沈琳琅对古代的医疗条件并没有信心,所以在进行手术之前,她会先进行观察和针灸治疗,如果是经络和关节处血液循环的问题,都挺好解决的,只是花的时间长一些。 沈琳琅一番检查过后,可以确定的是,景承之这条腿当年伤得挺重的,就是现在也留有后患,若是不及时治疗,过几年多半会坏死。 沈琳琅原本想着,如果只是局部经络和肌肉痉挛引起的血液不通畅,施以针灸再弄点神医门的独门药贴出来,总能解决的。 可是检查完了,沈琳琅发现景承之的腿,比想象中要难治疗。 沈琳琅有些无奈,也是啊,如果只是普通的经络问题,御医们总有办法的,景承之不至于冬日疼成那样,还无法去上朝。 景承之的腿部确实有坏死组织,能摸得出来,而且稍微用力一碰,景承之就会皱起眉头,景承之是什么人?上过那么多次战场,碰到小伤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却会皱眉,那该多疼。 沈琳琅想过治疗方法了,因为坏死组织在骨头上,想切除,就得开刀深入腿骨将其除掉。 不过…… 庆幸的是,沈琳琅指捡的时候,摸着这块坏死组织不算大,若是能想办法从外部让其消炎,说不定就不用开刀了。 她可不想因为古代医疗条件不达标,造成景承之原本只是腿疼,却因为手术感染,而得切除一条腿的结果,那个时候,别说景承之完了,就是她也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啊。 沈琳琅小心放下景承之的腿,然后去拿了笔在簿子写下几句话:王爷的腿受了损伤,需要长时间治疗,奴家明日会带银针过来针灸。 沈琳琅写完,便将簿子拿给景承之看。 景承之瞧着簿子上面秀气的字体,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紫纱覆面的女子,怀疑道:“御医们这几年都会替本王针灸,也给本王拿了些药膏过来,但都没用,你确定,你为本王针灸,就能有用吗?” 沈琳琅听了,连忙回头写下一句话,递给景承之看:有用,但是想要根治,会比较麻烦。 景承之看了,若有所思。 这个异域女子,竟是说,能够根治他的旧疾? 景承之方才看这个女人检查了许久,一双纤细的手在他腿骨四周摸来摸去,不同一般千金小姐的柔荑,这个女人的手,看起来白皙,但是掌心似乎有些茧,有些粗糙,刮在他皮肤上,有些痒。 这种手,分明是个练家子的,证明这个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也有可能是因为,作为医馆老板,平时也在敢不少粗活,才会有这么一双手。 景承之想到了沈琳琅,虽然没怎么牵过她的手,但曾经被她抓住过手不让走,触感便是这般。 到底是常常练武的将军之女,手上有些硬茧,再正常不过。 景承之现在明白了,难怪会觉得面前这个异域女子眼熟,原来是有些像沈琳琅。 冬日寒风飒飒,京城的天是一日比一日冷,景承之现在的腿还不是很疼,只是夜里偶尔会有股刺骨的痛,令他在睡梦中惊醒。 若是到了隆冬大雪,那才是最难熬的时候,景承之每每到了那几日,腿便犹如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里面爬动,啃咬,那是蚀骨之痛,就算是他,也难以忍受此等痛楚,等大雪过后,他便犹如没了半条命,憔悴而虚弱。 景承之若是能选,自然是选择回到没受伤的时候,不用再受这蚀骨之痛。 景承之沉思半晌,吩咐沈琳琅:“既然你如此有信心,便明日过来,本王会安排人在门口等你,你说个时辰。” 沈琳琅立即在簿子写下时间:大约申时。 这个时间在21世纪是下午三点多,景承之因为腿疾,这几日多半不好安眠,估计很晚才能睡着,所以沈琳琅准备下午的时候再过来承王府施以针灸,可以让景承之多睡几个时辰。 第91章 傻了你?还为前夫看病 定下复诊的时间后,沈琳琅收起簿子离开,她从门口出去,绿媃看见她平安无事,原本僵硬的身子都变得放松下来。 沈琳琅甚至能看见绿媃紧绷的肩膀松懈下去,不由得一笑,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一番。 绿媃抿了抿唇,这次当真是吓死她了,还好王爷和公主都没有发现她们的真实身份。 两人从承王府出去,坐上回城的马车。 绿媃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惊魂未定的道:“主子……” 话落,便被沈琳琅盯着看了会儿,绿媃连忙改口,结结巴巴道:“姐,姐姐……” 沈琳琅这才满意了,盯着她看的眸子垂了下去,绿媃唏嘘的继续道:“姐姐……之后我们也要去承王府看病吗?万一被识穿了身份,公主怕是饶不了我们……” 现在皎月公主没认出她们,还一口一个医术好,要是识穿了她们的身份,怕不是会怀疑她们下毒,把她们关起来严刑审讯。 想到这里,绿媃就是一阵哆嗦,瑟瑟发抖。 别说…… 皎月公主肯定干得出这事儿…… 沈琳琅蹙眉思忖了会儿,随后对绿媃说道:“下次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也比较好处理。” 绿媃不是很明白沈琳琅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姐姐,就不能想办法推掉承王府的事情吗?他们是王公贵族,御医院里多少厉害的大夫,让御医为他们看病不就好了,姐姐去为他们看病,他们还未必领情……” 沈琳琅摇了摇头,绿媃不明白,要是御医院那边能处理,景承之的腿早就好了,而不是一年比之一年恶化,若是再过几年,就怕景承之的腿不行了。 而且除了景承之的旧疾,还有太妃的事情,因为太妃的头疾原因过于隐蔽,以至于御医们根本没发现。 沈琳琅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阚玉兰的头疾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御医们一直没发现原因在哪里,这个头疾的病因确实难以查探,若不是那次意外按到了穴位,沈琳琅也不会发现头皮里的蛊虫。 但是沈琳琅也想过一个可能,这些御医……会不会是明明知道原因,却没有告诉阚玉兰…… 想着,马车停了下来。 沈琳琅收回思绪,和绿媃一起下了马车。 沈琳琅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回春堂后门的巷子,因此两人是从后门进去的,大堂那边的人听见后门传来动静,便过来看了看。 结果到了后堂一趟,耿方生吓得大惊失色,只见后堂里站着两个奇奇怪怪的女人,穿着一身紫色一身黄色的裙子,绣样华丽,带着银制的饰品,而且用纱巾覆面,就连脑袋都给包住了,晃眼一看,还以为哪里来的女妖精。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出去……出去!我这里可是供着关公的!”耿方生壮着胆子骂骂咧咧的,想着赶紧去把关公像给搬出来。 那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紫裙女人取下头纱,好笑的看着耿方生:“老耿,是我。” 耿方生一听这声音,不是沈琳琅吗? 耿方生连忙仔细看了看这个紫裙女人,取下头纱后,这个女人当真是有着一张标致的五官,唇色泛红,一头长发乌黑,分明是个美人儿啊。 耿方生顿时松了口气,又看了看那黄裙女人,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这身形有点像是绿媃,多半就是绿媃了。 “你们怎么这幅打扮啊?当真是吓死老耿我了,还以为哪来的女妖精呢……”耿方生吁了口气,他一个大夫,也曾经见过不少离奇的事情,会怕这些魑魅魍魉之事,再正常不过了。 绿媃也取下了头纱, 不由得打趣耿方生:“耿大叔,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嘻嘻嘻。” 耿方生纳闷道:“你还小,你还不明白,这天下事玄乎着呢!” 绿媃眨眨眼睛,她确实不懂,为什么说天下事玄乎呢?可是有什么她没见过没听说的事? 沈琳琅在后堂的桌子坐下,喝了口茶,舒畅道:“终于回来了,方才在承王府,是大气都不敢出,老耿,以后我和绿媃,就穿这一身衣服了,啊,还会做其他衣服的,不过打扮差不多,我和承王府的人说自己是异域来的,所以头纱遮面,他们也不觉得奇怪,还说自己不会说云庆国的语言,平时用一本簿子和人沟通。” 耿方生听了,凑上去一看,桌子上正放着一本簿子,他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的正是沈琳琅这次去承王府所写的话。 耿方生翻着簿子,唏嘘道:“沈小姐,你把人参粥的方子卖给公主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卖呢,还想着公主发怒的话,你要怎么办……” 当耿方生翻到后面,整个人一愣,随后诧异的问沈琳琅:“沈小姐,你见到承王了?还要给他看病?明天去给他针灸?你疯了吗?” 哪有人乔装打扮去给前夫看病的,还准备去第二次,这是去找死呢…… 绿媃也帮腔道:“对,耿大叔,你劝劝姐姐,她竟是还要去为王爷看病……奴婢,呃,我实在是想不通……” 沈琳琅一脸淡定的看着两人:“没事,他们不是没发现我的身份吗?之后小心一点,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就算被发现了,总有解决办法,死不了。” “你怎么知道死不了?那可是承王啊……现在承王不上战场了,可从前,那可是阴戾得很,都说他在战场杀敌成千上万,一身染血,犹如地府修罗,说一不二,谁人胆敢忤逆,下场就是脑袋搬家……”耿方生说着,是一脸凝重,如今的承王不上战场,收敛很多,可这位爷,也是许多人忌惮的存在啊…… 沈琳琅笑着安慰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也曾经是承王的妻子,不至于让我脑袋搬家,而且我还是老将军的女儿,承王总得顾着老将军的面子。” 听到这里,耿方生想想也是,别人招惹不起承王府,但是沈琳琅这位老将军的女儿,就未必了。 承王从战场退下来,便是那位大将军顶上,在边疆保家卫国。 也正是如此…… 那位大将军才会在边疆以身殉国,留下沈琳琅这个女儿。 第92章 我与他,是陌路人 或许是因为大将军的功绩,承王才会娶沈琳琅,照顾她的下半生,否则从前谁都知道,沈小姐情系承王,闹得京城鸡飞狗跳,承王却是不屑一顾,怎么可能娶她。 但是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两人还是和离了。 耿方生叹了口气,心中惋惜。 其实现在相处下来,觉得沈琳琅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又聪明,又温柔,还满身的才华,若是承王没有娶她,现在指不定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你。 耿方生想到什么,连忙问沈琳琅的意思:“对了,沈小姐,我们不是要请人吗?我有个师弟,最近要出师门,他医术不错的,当年我还在神医门的时候,见师父很是喜爱这位师弟,想来现在更是出类拔萃,不如让他来帮忙?” 沈琳琅听了,倒是觉得不错,就是…… 沈琳琅问耿方生:“如果你师弟当真这么厉害,我就怕,他不乐意来我们这个小小的医馆。” 耿方生嘿嘿一笑,意有所指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先问问,你若是没意见,我再去问问那位师弟,若是有了这位师弟,我们可就轻松多了,而且这位师弟年纪和你差不多,你们肯定相处得来,平日里还能切磋一下医术。” 沈琳琅点点头:“那你就去问问吧,若是他愿意来,我肯定是欢迎的。” 沈琳琅没听出个什么。 倒是绿媃听出来了,眨巴着一双眼看耿方生,这是耿大叔要为姐姐介绍男人吧?若是以为聪明又厉害的大夫,听起来不错…… 不过她还是觉得少将军更好,少将军比大夫有地位多了,而且少将军长得那般俊俏,又有一身厉害的武艺,可惜现在被调遣漠北,回不来,不然高低得想办法让他和姐姐见个面,好好培养感情。 三人在后堂说这话,医馆外面传来脚步声,沈琳琅连忙将头纱带上,然后示意绿媃也将头纱带上。 绿媃吓得脸色一变,七手八脚的开始带头纱,然后遮住自己的脸。 耿方生连忙出去查看来者何人,不过会儿的功夫,就听见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进来,而且越来越靠近后堂。 沈琳琅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拎着食盒进来,一脸的怀疑道:“老耿你鬼鬼祟祟的干嘛?难不成是后面藏着妖精不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背着我乱来,我今晚就拿菜刀把你阉了!” 耿方生听了,是裤裆一紧,吓得满头大汗:“怎么会啊,当然没有这种事了,我对夫人你可是一心一意啊……” 说着,何小婷的脚步就停了下来,脸色一脸凝色的看着后堂的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妖精是怎么回事?穿得这么艳丽?是不是从哪家青楼酒肆出来的?老耿,好啊,你现在稍微挣到一点钱了,就开始鬼混了!”何小婷气得揪起耿方生的耳朵,破口大骂。 耿方生是疼得嗷嗷直喊,一脸委屈:“老夫冤枉啊……那不是女妖精,是沈小姐和绿媃啊……” 何小婷听了,狐疑的看看那两个衣着艳丽的女子:“这是沈小姐和绿媃?” 沈琳琅连忙取下头纱:“姐姐,是我。” 何小婷定睛一看,还真是沈琳琅啊,她松开耿方生的耳朵,不敢置信的走过去:“沈小姐,你……你怎么这幅打扮啊?是受什么打击了吗?怎么……” 何小婷一脸纳闷,昨天看沈琳琅还是个漂亮的白裙美人啊,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俗气了?虽然瞧着也很漂亮,但就是过于艳丽了,不像是什么正经女子,否则她也不会一进来就把人给当成了青楼酒肆的姑娘…… 沈琳琅看何小婷没认出自己,其实还挺满意的:“姐姐误会了,我是担心被人认出来,因此这幅打扮,而且,今儿个去了趟承王府,这幅打扮没被认出来。” 何小婷听了,诧异道:“你去承王府了?你去那儿干嘛啊?还是这幅打扮?” 耿方生揉着耳朵走来,解释道:“是皎月公主,她听说了我们医馆的事,非让沈小姐去开点养颜美容的方子。” 何小婷看了看耿方生,不悦道:“你去不就行了?你不是知道沈小姐不方便吗?你犯什么懒?” 耿方生更委屈了:“我去了啊,但是人公主瞧不上我,把我给轰出来了……” “……”何小婷欲言又止。 也对啊,她这个老耿,确实是人公主瞧不上的,要不是沈琳琅,她这个相公,还是个不见经传的小郎中呢。 何小婷不说了,装作无事发生,直接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然后拿出一盅汤,分了三碗招呼道:“喝汤吧,这是我在家熬的,最近天冷了,就是得喝点儿补身的汤水,你们这阵子医馆这么忙,也是辛苦了。” 耿方生叹了口气,拿起汤碗喝了口,该死啊,真好喝,他这个老东西,还没让夫人过上几天好日子呢,以后肯定要光耀门楣,让夫人过上好日子。 沈琳琅也拿起汤碗喝了几口,然后朝何小婷道谢:“谢谢姐姐,汤很好喝。” “好喝就行,我这汤比不上你们医馆的人参粥,不过我也放了不少滋补的材料,而且熬了一天,还是不错的。’何小婷笑笑。 一盅汤,三人很快就喝完了,耿方生被何小婷轰去洗碗筷。 何小婷拉起沈琳琅的手,心疼的拍了拍:“唉,沈小姐,你也是命苦啊,现在和离了,还要和承王扯上关系,你们这孽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撇干净。” 沈琳琅倒是无所谓,感谢道:“谢谢姐姐关心,不过我没事的,和离时,我就决定了,与王爷再无瓜葛,从此以后,我与他,便是陌路人。” 何小婷一听,小心试探:“那你见到他,不会伤心也不会难过?” 沈琳琅摇了摇头:“不会,我去承王府,只当王爷是病人,而我只是个大夫,我与王爷,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关系。” 何小婷愣了下,诧异道:“承王生病了?这倒是个麻烦,承王和老将军一样,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现在有事,我们这些老百姓,自然是万死不辞,也难为沈小姐你去承王府为承王看病了,唉,病的重不重呀?老将军走了,寻思还有个骁勇善战的承王,若是承王有个三长两短……” 第93章 金疙瘩 沈琳琅安慰何小婷:“没事的,就是有点儿陈年旧疾,现在已经知道问题在哪儿了,明日我也会去承王府一趟。” 何小婷听了沈琳琅的话,安心不少。 毕竟沈琳琅的医术似乎很高明,只要沈琳琅说没事,那承王肯定会没事的。 何小婷将沈琳琅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么一说,你这身穿着打扮,倒是适合,虽然艳丽了些,但是肯定没人猜到你就是沈小姐。” 沈琳琅笑笑,原先还有些担心自己会露馅,但是何小婷一进来就骂她和绿媃是狐狸精,让她增加了不少信心,再加上耿方生一开始也没认出来,相信只要自己不露出马脚,外头的人都不会发现是她。 沈琳琅嘱咐何小婷:“姐姐,我还和王府的人说自己是国外来的异域人士,不会说云庆国的话,今日在承王府,便是用簿子写字交流,烦请姐姐对此保密了。” 何小婷连连点头:“行,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说出去,不过这也是个好方法啊。” 翌日下午申时,沈琳琅一个人拿了个药箱去承王府。 承王府这会儿值班的侍卫没见过沈琳琅,看见沈琳琅一身怪异的艳丽打扮,还拿着一个箱子,当即呵斥道:“站住,来着何人,为何靠近承王府!” 沈琳琅被侍卫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现在不能说话,只好用手比划了一番。 侍卫自然是看不懂的,只觉得沈琳琅更可疑了。 就在这时,承王府的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面容秀气的女子,黝黑双眸扫了眼沈琳琅,冷声道:“姑娘,你可是今日要过来的大夫,回春堂的老板?” 沈琳琅点了点头,她认识这个出来接人的女子,是莫柳笙。 可不就是那个景承之身边的贴身侍女。 在她和离之后,给她送来和离书,顺便还冷嘲热讽了一番。 莫柳笙将沈琳琅上下打量了一番,流露出些许嫌弃之色,这就是那个回春堂的老板娘?看着也不怎么样啊,就她还能给王爷治病吗? “姑娘,请进,我已经等候多时了。”莫柳笙看了眼门口的侍卫,说道:“这是来王府做检查的大夫,你们莫要拦着,以后瞧见了,便为她开门,这是王爷的命令,你们明白了吗?” 门口的侍卫连忙点头,不过他们看了看沈琳琅,总觉得王爷可能被人给骗了,就这个女人,怎么看都像是跳大神骗人的啊。 沈琳琅跟着莫柳笙去了景承之房间,正打算进去,却被莫柳笙拦住了。 莫柳笙冷冷的看了看沈琳琅一眼:“烦请姑娘在这里等着,我要进去向王爷通传一声,这王府,可不是随便进出的地方,就算姑娘不懂王府的规矩,行事也要注意,明白吗。” 沈琳琅点了点头,就这么看着莫柳笙进了房间通传。 沈琳琅觉得还挺可笑的,莫柳笙摆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府中贵人呢,其实就是跟着景承之的贴身侍女,这么趾高气昂的,就像是把自己当成王府的女主人了。 沈琳琅早就发现了,这个莫柳笙之前似乎看她不太顺眼,现在和离了,有个女人近景承之的身,莫柳笙也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沈琳琅之前听说过这个莫柳笙的事情,原本是女兵,跟着景承之的,似乎有几下子。 后来受了重伤,就被景承之带回王府了。 听闻这个莫柳笙,无父无母,也没有远亲,因此孤身一人,才会被景承之垂怜,带到府中做事,毕竟……莫柳笙也是受了重伤,此后不能干粗重活,因此在王府,是景承之的贴身侍女,平时就做些轻松的活。 或许景承之没那个意思,但莫柳笙跟着景承之,还是近身伺候,这王府里的下人,哪个不看莫柳笙的脸色行事。 毕竟能靠近景承之的女人,就没几个,这个莫柳笙,肯定是有些特殊的。 就连沈琳琅从前,也是怀疑莫柳笙和景承之的关系。 不过,后来景承之否认了,沈琳琅不认为景承之会骗她,毕竟以景承之的脾气,做了就敢认,何必撒谎,也没人能骑到他脑袋上指责一番。 所以沈琳琅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多半是莫柳笙心中对景承之有情愫,而景承之却是个木头人。 想到这里,沈琳琅也没那么讨厌莫柳笙,毕竟都是为情所苦的人。 而且莫柳笙从前也是个女兵,多少有些敬意。 沈琳琅想到自己从前赖着景承之,其实和莫柳笙差不多,可能比莫柳笙还过分,要不是父亲立下了遗言,她现在……多半还是个不懂事又刁蛮纠缠的女人,只会惹得景承之万分厌恶…… 过了会儿,莫柳笙出来了,冷声道:“姑娘,里面请,话说在前头,待会儿为王爷治疗,姑娘可别趁机乱摸,否则砍了你的手,明白吗?” 莫柳笙不悦的警告,以前就听说异域的姑娘奔放,王爷那般英俊矜贵,若是这个女人趁机乱摸,岂不是要吃亏。 就连她,也没摸过王爷几次呢!顶多伺候过王爷穿衣!还是外衣! 沈琳琅尴尬的摆摆手,表示自己肯定不会乱摸,景承之又不是金疙瘩,有什么好摸的,若是个金疙瘩,她肯定爱不释手。 莫柳笙这才满意的将沈琳琅带进房间,沈琳琅进了屋,便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景承之。 景承之脸色漠然,手边的木案放着茶盏,正在袅袅升起一股白雾。 沈琳琅朝景承之福了福身,下意识的行礼,等做完后,沈琳琅愣了下,她还是承王妃的时候,便是如此行礼,但是一个异域姑娘……怕是不会这般行礼吧…… 沈琳琅尴尬的抬头看了看,好在景承之和莫柳笙都没有奇怪的样子,连忙直起身子端正站着。 莫柳笙此时站在景承之身侧不远处,冷冷的盯着沈琳琅,似乎不准备走了。 景承之睨着沈琳琅:“既然来了,就开始治疗吧。” 沈琳琅点了点头,然后将右肩背着的小药箱放到桌子上,取出簿子和墨盘、毛笔,先行磨了墨放着,以免待会儿需要沟通的时候,连字都写不了。 准备好这一切,沈琳琅又取出一个布包,摊开,只见里面放着明晃晃的银针。 第94章 针灸 沈琳琅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有些纳闷,然后在簿子写下几行字,递给莫柳笙看:奴家需要一个凳子,能让王爷腿放在上面,因为针灸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凳子不能太高,要让王爷的腿平摊。 莫柳笙看了,皱了皱眉,这就出去吩咐下人:“你们去找个凳子过来……算了,还是我去找吧……” 莫柳笙总觉得不放心,还是自己去找凳子了。 沈琳琅听了门外传来的声音,头纱下的嘴角弯了弯,看来莫柳笙对景承之还真是一片痴心,倒像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你方才让柳笙,看的是什么。”景承之淡漠的瞧着沈琳琅,问道。 沈琳琅便将簿子拿了过去,给景承之看一眼。 景承之生性多疑,会想看簿子也是正常,他这个地位,要是不小心行事,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沈琳琅在莫柳笙拿凳子回来之前,先开始消毒,她拿手帕沾了一点儿酒,然后将双手擦拭一番,以免待会儿拿银针的时候,污染了银针。 很快,莫柳笙就拿了一张凳子回来,古代的凳子都是实木做的,还挺重,沈琳琅抬头看了看,只见莫柳笙拿的很轻松,倒不像是传言中那般,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样子。 莫柳笙将凳子放到景承之身前,然后福了福身,恭敬道:“爷,奴婢来帮您。” 景承之摆手,冷然道:“不必,这点小事,本王还办不到不成。” 莫柳笙被拒绝,只好闷着脸站到一边。 沈琳琅全当自己没看见,也没听见,继续捣鼓消毒的事儿。 准备好一切,沈琳琅便将装着银针的布包拿到凳子上放着,然后看了看景承之,在景承之颔首后,便开始动手拉开那月白色的料子。 沈琳琅拿了湿手帕,将景承之的皮肤局部消毒,手帕浸润的是酒,刚好可以消毒用。 沈琳琅消完毒后,开始指捡确定坏死组织的部位,然后拿起银针,对准经络扎了进去,期间,银针刺入经络,景承之眉头一皱,似乎颇为疼痛。 沈琳琅看了看景承之的脸色,继续施针,手上的动作是快准狠。 一旁候着的莫柳笙瞧见,嘴角抽了抽,这动作,当真是吓人,若是与这个异域女子作对,怕不是要被扎成筛子。 莫柳笙决定下次态度好一点,免得这个异域女子心里不服气,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异域的人似乎非常擅长使用毒物,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暴毙而无形。 沈琳琅替景承之扎完针后,便示意景承之坐着别动,然后去拿了簿子,写了几个字给景承之看。 景承之拧眉看了眼簿子,只见上面写着:静等二刻。 景承之颔首,沈琳琅便收了簿子,然后去写药方,除了针灸之外,她会再给景承之开个活血化瘀的药方子,辅助治疗。 针灸七天一个疗程,这七天,她都要往承王府里跑,下一个疗程,则是间隔两三天之后,不过期间,沈琳琅也会来承王府做检查,观察景承之的恢复情况,然后定制下一步的疗程。 沈琳琅知道这是个长期战,耗费时间巨大,但是没有办法,她总不能不管景承之,景承之好歹是云庆国的英雄,而且现在也是朝廷中的重臣,日后多的是要他为云庆国付出的事情,没了他,云庆国的未来也是一片迷雾。 约莫二刻,沈琳琅估计着时间够了,便去将银针拿掉,景承之全程皱着眉头,一旁候着的莫柳笙也是皱着眉,瞧着有些不忍心似的。 沈琳琅将银针放好,随后检查了一下景承之的腿部,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便将月白色的裤管给拽了下去,省得莫柳笙站在边上不停的瞟。 沈琳琅收起放置银针的布包,然后在簿子上写下这几日的疗程时间。 这次沈琳琅将时间放到了晚上,因为晚上针灸完睡觉,景承之应该不会腿疼,而且《回春堂》那边人手不足,总不能在营业时间往承王府跑。 景承之看了沈琳琅在簿子上面写的字,同意道:“既然姑娘你晚上才方便过来,那便晚上过来,等到了时辰,本王安排马车去接你。” 沈琳琅点了点头,想着自己雇马车也不方便,如果是王府的马车,什么时间都可以去接她。 最重要的是,王府的马车,不花她的钱。 莫柳笙听到这里,倒是不大高兴:“爷,这位老板是个姑娘,晚上过来……不太好吧?若是传了出去,怕是有损这位老板的清白……” 景承之听了,便看了看沈琳琅,陷入一番沉思。 莫柳笙,其实说的不无道理。 别说有损这位老板的清白,若是有流言蜚语传了出去,到时候,这京城的老百姓,定是要说上一番了,他与沈琳琅和离一事,知道的人不多,就怕老百姓纷纷唾弃他,说他三心二意,竟是负了老将军,找了个异域女子快活。 景承之想起和离那日,沈琳琅通红的眸子,遍布委屈而无奈的思绪,若是认为他这么快就找了个异域女子快活,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是会像从前一般,大闹一场,非要让他给个解释…… 还是,彻底不闻不问,从此死心? 这会儿,沈琳琅倒是摆了摆手,然后在簿子上写下自己要说的话,递给景承之看。 景承之瞧了眼簿子,只见上面写着:奴家是异域人士,从未打算在云庆国成亲,因此王爷不必担心,而且奴家那儿的男人,也没有这般小气计较。 景承之看了,思忖了一番,这异域的人确实比云庆国奔放,可能不会计较这种事情。 不过这里是云庆国,总是要顾及云庆国百姓的想法。 而且,他也不想让沈琳琅认为,自己不过是和离不久,就这麽快重新找了个女人。 景承之思忖过后,正色道:“姑娘,云庆国这边不同于异域,晚上过来,不光是有损你的名声,而且也会累及老百姓对承王府的看法,为了姑娘的清白,还是另想个时间为好,你看看白天,什么时候有空,本王会派马车去接你。” 沈琳琅听了,只好另选一个时间,最终定在了早上,因为早上的时候医馆没什么,可以过来进行治疗,然后赶紧回去帮忙。 第95章 御寒 之后的几天时间,沈琳琅每天都会到王府为景承之针灸,早上匆匆而来,然后匆匆而去,莫柳笙看她似乎对景承之没意思的样子,也放低了不少警惕。 不过看她太接近景承之的时候,还是一副不悦的样子,时而瞪她一眼,仿佛在警告。 这几日,沈琳琅除了给景承之针灸,开化血化瘀的药方子,她还亲自研究能够化瘀消炎的药膏,准备等稍微好转之后,就让景承之贴牙膏。 毕竟不能长时间针灸,经络遭银针的刺激多了,也容易出问题。 沈琳琅做了些药膏贴,刚好何小婷因为日日擀面而腰酸手疼的,便将做好的药膏贴给了何小婷,让她试试效果。 何小婷贴了药膏,第二日便对这药膏赞不绝口:“沈小姐,你这药膏贴也太好用了,之前老耿亲自给我做了些,都没有这么好用,而且我在京城的医馆里也买过不少药膏贴,就是没你这个有效啊。” “姐姐,方便让我看一下贴药膏的地方吗?”沈琳琅问何小婷,等何小婷点了点头,便上手做检查,沈琳琅稍微用力摁了下何小婷觉得难受的地方,何小婷哼了声,似乎还是挺疼的。 沈琳琅检查一番过后,发现操劳过度的肌肉疼痛是很快解决,但是深入关节经络的地方,还是比较难恢复的。 不过沈琳琅也不急,毕竟她做的药膏贴又不是什么神药,有用就行,怎么可能贴一晚上就好了。 沈琳琅现在研制药膏贴,目的就是将药方子提上去,到时候能快速达到消炎化瘀的效果。 不久后京城会下雪,那才是景承之最难熬的日子。 这天是雨日,早晨起来,沈琳琅便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去翻了翻从绸庄新买的裙子,挺薄的,也不知能不能御寒。 自从医馆开张后,沈琳琅就长时间住在医馆后面的房间里,很少回沈府。 叶静瑛和沈舒雅不欢迎她,还老拉着她提复婚的事情,干脆就不回去了,免得被她们烦扰,饭都吃不下去。 不过眼看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沈琳琅没带什么东西出来,似乎得回沈府一趟,拿点儿御寒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什么的。 沈琳琅穿上那条紫色的裙子,然后带上银饰,又披上头纱遮住脸蛋。 她瞧着铜镜里人,压根儿就不像自己了。 她以前可不会这幅打扮,之前去绸庄的时候,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类型的衣服,就是因为知道没人会想到她会穿这个。 沈琳琅穿好衣服,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就拿了药箱,去医馆后门。 此时天色有些阴沉,因为是雨天,所以天空一片灰暗,一辆马车已经候在了医馆后门,车夫瞧见有人出来,扭头一看,吓得一愣。 这个车夫也不是第一次来接沈琳琅了,但是看见每次看见一个包头包脸还一身银饰的艳丽女子,还是觉得有些诡异,云庆国女子的打扮向来内敛,也不会把整个脑袋给包起来,一大早的瞧见打扮这般怪异的女人,是个人都会被吓着吧。 “咳咳咳,姑娘,请。”车夫跳下车辕,给沈琳琅打开车厢的门。 沈琳琅撑了油伞,朝车夫点了点头然后将油伞收起来,这才钻进车厢里,她将油伞收到一边,闭目养神,不久,马车便到了承王府。 沈琳琅来到承王府,熟门熟路的来到景承之的院子,然后为其针灸。 沈琳琅今日瞧着景承之脸色不错,至少不像前几日那么憔悴了,而且没有一股倦意,之前景承之晚上睡不好,早上还要起来针灸,因此沈琳琅每次过来,都会看见景承之皱着眉头,而且眼底下有股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没有睡够。 沈琳琅用酒将手消毒后,就开始给景承之针灸,静待两刻钟,就开始收针。 景承之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收针,然后检查了一下针灸的地方,最后将腿上的裤子拽下去,去桌子上拿了簿子过来,递给他看。 只见簿子上写着的是前几天的字:王爷,针灸完成,今日医馆还有事,先走了。 景承之颔首道:“有劳姑娘。” 沈琳琅点了点头,收了簿子,又将桌子上的墨盘毛笔收了,拎起药箱就往外走。 在一旁候着的莫柳笙看沈琳琅这般识趣,倒是放心不少,之前还担心这个异域女子看上王爷,不过这几天观察下来,发现这个女人每次离开头也不回,别说看上王爷了,似乎对王爷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莫柳笙走到景承之面前,福了福身,轻声询问道:“王爷,今日下雨了,可要回去再睡会儿?不如我扶您回房间……” 莫柳笙说着,就担心的看了看景承之的腿,这腿伤留下的旧疾在雨天雪天最是难受,偏偏今日就是下了一天的雨,从前冬季的雨日雪日,她都眼睁睁看着景承之受那旧疾之痛,连着好几日都无法安眠。 景承之摆了摆手,淡然道:“不用,去弄杯茶来。” 莫柳笙听了,瞧了瞧景承之的脸色,看他脸色还不错,便下去泡茶了。 景承之的腿还搭在凳子上,这会儿针灸完的地方还有些酸软,不过并不难受,甚至可以说是犹如蚊子叮了一般。 景承之睨着针灸的地方,陷入一番思忖,开始针灸那几日,他在针灸完后都会回去睡会儿,不过,现在倒是没什么睡意,因为并不困,连着针灸了几日后,夜里没有再受那蚀骨之痛,睡得还不错。 初见那异域女子,还怀疑那位女子的医术,现在看来,这位姑娘确实有点儿能耐,今日还是雨日,他竟然一觉到天明。 这是皇宫里的御医都办不到的事情,此前御医院的御医们日日在皇宫和承王府往来,就是为了治疗他的旧疾,但麻烦不说,还毫无作用,每年都会在冬季复发,后来景承之也厌烦了,便不再许御医院的御医来承王府,免得扰他清净。 第96章 赏银 承王府外,沈琳琅出来看见还在下雨,便放慢了脚步,这种天气街上没什么人,医馆也没什么人过来,所以不用那么急。 她打着油伞走在承王府,前面是引路的下人,她瞧着这个气派的府邸,思绪有些恍惚。 不久前,她还日日走在这个王府之中。 而现在,她已经是外人了,就连进来,就得府中的人允许。 “姑娘,公主来了,我不太清楚你们异域的礼节,但是待会儿见到了公主,记得行礼啊。”前面引路的下人有些慌张的提醒沈琳琅。 沈琳琅回过神来,便看见前面有个秀丽的姑娘走来,身上穿着锦裙,发髻上插着几支宝石簪子,瞧着便是一派华贵,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大约十八岁或者十九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点儿稚气,脸色红润,皮肤细腻,犹如剥壳鸡蛋,滑溜得很。 还隔着一段距离,下人便朝那位少女俯身行礼了,沈琳琅见了少女,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行了个礼。 少女走到沈琳琅面前,挑眉打量了沈琳琅一番,然后娇笑道:“老板,你的打扮……还是这么特殊啊,你们异域都喜欢这种叮叮当当的银饰是吧?其实瞧着也挺好看的,就是太多了,显得有点……庸俗。” 沈琳琅点了点头,她没说话,没人知道她是附和景皎皎,还是不同意的意思。 景皎皎嘴巴一向坏得很,沈琳琅也不会放在心上。 景皎皎看着面前沉默的女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的,便不说那些话了,而是开始赞赏道:“老板,你那人参粥确实有用啊,本公主的皮肤瞧着好多了,滑溜溜的,从前因为冬日里寒冷,本公主的皮肤总是有些粗糙,当真是没想到,你这一碗粥,就能帮本公主解决这个问题。” 沈琳琅又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那一碗粥里面可是加了人参等等滋补药材,气血能不好吗?要是在短时间里吃多了,那是要补得流鼻血的。 景皎皎瞧着沈琳琅一直没声音,光点头,有些纳闷:“你若是会说云庆国的话就好了,本公主难得想和你说几句,你却不会说话,当真是无趣。” 沈琳琅听了,便双手合起作揖,意思是谢过公主赏识。 景皎皎摆了摆手,无趣道:“得了,真没意思,不过你那粥除了养颜美容,还能让人精神爽利,倒是不错,本公主鲜少这么早醒来,本来打算去看看你给王兄怎么针灸的,现在看你出来了,多半是针灸完了,这几日王兄似乎睡得还行,老板你这医术,确实不错啊,以后好好给王兄治疗,本公主少不了你的好处,明白吗。” 沈琳琅点了点头,当然会好好治疗了,没办法啊,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景皎皎满意道:“嗯,那你回去吧,本公主要去看看王兄了,待会儿,本公主会让人给你们医馆送点赏银过去,就当是本公主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沈琳琅听了,面纱下的嘴角弯了弯,然后朝景皎皎作揖道谢。 景皎皎给的赏银,那可不是一点点,等晚点送到了医馆,她干脆将赏银分一分,最近耿方生挺辛苦的,而且何小婷也经常往医馆跑,给他们准备吃的,还帮忙打下手,没了他们帮忙,沈琳琅现在也不会这么顺利。 沈琳琅从承王府出来,便乘坐马车回医馆。 医馆里一大早的空荡荡,加之今天下雨,一般人都不会写闲着没事冒雨出来,而且病人最忌讳淋雨,除非急得没办法,否则肯定不会这个时间来医馆。 沈琳琅看医馆里没什么事情,就换了身衣服,带了绿媃回沈府拿东西。 沈府,一大早的叶静瑛和沈舒雅在吃早点。 听闻下人通传,沈琳琅回来了,连忙让人将沈琳琅给带过来,不过下人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沈琳琅没过来。 下人小心翼翼的禀报:“夫人,二小姐,大小姐说是还有事情,就不过来了,说是很快就走了……” 叶静瑛听了,和沈舒雅相视一眼,沈琳琅这么久没办法,到底在外面做什么? 叶静瑛总觉得心里没底,担心沈琳琅做什么祸害她们母女的事情,便让沈舒雅亲自去一趟,硬是将沈琳琅给带了过来。 沈琳琅多少有些无奈,自己说了没时间,怎么还硬是把她给拽过来了。 叶静瑛示意沈琳琅坐下:“琅儿啊,姨娘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吃早饭了,你坐下来吃点,顺便和姨娘说说,你最近在外面做什么啊?都住哪儿?为什么不和姨娘说一声呢?姨娘把你当女儿看待,都担心死了。” 沈舒雅也好奇的问沈琳琅:“姐姐,你最近住哪儿?为什么不回家呢?可是……住在男人家里嘛……” 沈舒雅装作若无其事的试探,其实就是担心,沈琳琅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好上了。 沈琳琅好笑道:“男人?哪来的男人?我不过是住在朋友家罢了,我现在和离了,也是该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阵子在外头,便是在做打算。” 沈舒雅听了,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住在朋友家中,既然姐姐有所打算,那也是挺好的,就是和王爷……等等,姐姐,你那位朋友,是男人还是女人?” 沈琳琅又是一阵哭笑不得:“自然是女人。” 沈舒雅听了,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女人,若是男人,她该怀疑是靳家了……若是沈琳琅进了靳府的门,那日后与靳江夜的婚事,还远嘛…… 她可不愿意看见事情变成这模样,沈琳琅就是个和离了的破鞋,凭什么和她抢男人?靳江夜那般英明神武的少将军,沈琳琅这个破鞋根本配不上。 叶静瑛听到这里,嫌弃的看了眼沈舒雅,这个没出息的女儿,就知道瞎紧张,还不如想想办法,赶紧让王爷原谅沈琳琅,有个做王妃的姐姐在,这靳府才看得上这孩子啊,这孩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第97章 龌龊 叶静瑛给沈琳琅夹了块点心,试探道:“琅儿,你这阵子,当真就不想王爷吗?从前,你可是对王爷心心念念,这思念之情,当真是说没就没了?” 沈琳琅皱了皱眉头,冷淡道:“姨娘,我说过了,我和王爷已经和离了,我与他再无瓜葛。” 叶静瑛叹气道:“琅儿,你就不要这么倔强了,可是和王爷在置气?若是你拉不下脸,不如姨娘和雅雅帮你去承王府说说情……” “姨娘,你可千万不要去承王府说些有的没的,我和王爷本就不是互相喜欢的一对,当年王爷,多半是看在父亲的遗言上娶了我,现在不过是一别两宽,我若是想成亲,自然会重新找个男人,你们无须担心。”沈琳琅头疼道,这母女俩就不能放过她吗?天天想着让她和景承之复婚。 叶静瑛听了沈琳琅这话,变了脸色:“琅儿,你这……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以后还能找到承王府这么好的婆家吗?别人是想要都得不到,你倒好,竟是说什么一别两宽,换作一般人,那是赖着承王府也不愿意走啊。” 沈舒雅听见那句重新找男人,也是有些慌张。 靳江夜是沈琳琅的青梅竹马,又是鹰曜少将军,这条件,若是愿意娶沈琳琅这个下堂妻,那沈琳琅不是上赶着求娶吗?这可不行啊…… 沈舒雅连忙跟着劝道:“是啊姐姐,这天底下哪有承王府这般好的夫家了?你若是不好意思,就让妹妹和娘亲去说情,你仔细想想,沈府的钱迟早会用完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怎么办呢?但是承王府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王公贵族,进了承王府,那是下半生都不用愁啊,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琳琅吗没了耐心,好笑道:“既然你们都说承王府这么好,不如雅雅你去吧,嫁给承王,当承王妃,姐姐一定不会拦着你。” 沈舒雅愣了下,纳闷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静瑛也是愣了一下,从前沈琳琅可是不会对她们这般说话的,这丫头虽然是个刁蛮任性的将军之女,但她一直假装对沈琳琅很好,沈琳琅也将她当成亲生母亲般尊敬着。 叶静瑛尴尬道:“琅儿,若是承王看得上雅雅,那也不是不行,这当承王妃,多少人巴不得,雅雅若是当了承王妃,那不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但是啊……琅儿,姨娘和雅雅都知道你喜欢承王,又怎么会打这种主意呢?” 沈舒雅连忙点头同意,但实际上…… 让她当承王妃?她不要,她还是更喜欢靳江夜多一些…… 沈琳琅冷笑,瞥了眼面前的点心,拿起筷子,将这块点心夹给沈舒雅:“姨娘,你们不用顾虑我,若是你们真的想那么做,就去做吧,等雅雅和承王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送上一份大礼,为他们庆祝。” 沈琳琅笑着笑着,就变得有些苦涩起来,是啊,她已经与景承之和离了,景承之迟早会另外找个女人,然后两人一起拜堂。 沈琳琅从前没有去想这些,今日,硬是被叶静瑛和沈舒雅说起此事,不得不去面对。 若是景承之另立承王妃…… 想到这里,她的心口就一阵阵抽疼。 最近的夜里,她已经很少梦见那个哭泣的小姑娘了,本以为小姑娘终于接受了和离的事,现在看来,不过是暂时忘却了而已……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叶静瑛和沈舒雅当真以为嫁进承王府是什么好事吗?她才刚从承王府出来,还不清楚里面有什么龌龊事吗?无论是景皎皎的针对,还是太妃的毒害,都想置她于死地,而景承之甚至对她病重将死的时候不闻不问,只当是做戏。 她这是和离吗?这是求生啊……待在承王府,她迟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沈琳琅冷冷的看了看叶静瑛和沈舒雅。 呵呵,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给她下毒,一个觊觎她手里拿到的和离赔偿,是要钱又想要她的命。 沈琳琅从桌子旁起身,冷声道:“姨娘,雅雅,你们慢慢吃,我还有点儿事情,就不和你们说了。” 说罢,沈琳琅就带着绿媃离开了,根本不给叶静瑛和沈舒雅挽留的机会,等人走了,沈舒雅和叶静瑛相视一眼,有些唏嘘。 叶静瑛看了眼沈舒雅碗里的点心,那是她夹给沈琳琅的,沈琳琅又夹给了沈舒雅。 这里头的意思,好像在说,沈琳琅不介意将承王分给沈舒雅。 沈舒雅瞅着自己碗里的点心,也是想到这一点,她想不明白,难不成,沈琳琅当真是不再爱承王了?就算当初爱的那般轰轰烈烈,也是会说不爱就不爱的吗…… 沈舒雅想不明白,干脆拿起筷子,将这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给大嚼特嚼,然后咽下去。 她不想要承王,就想要靳江夜。 姐姐,既然你连承王都不要,不如就把少将军给我吧……永远都不要与少将军见面,也不要对他温柔,狠狠的拒绝他…… 沈府门口,沈琳琅和绿媃将一些生活用品和御寒衣物塞进马车,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这次拿的东西不多,不过还是需要马车运送才行。 两个人也不算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但也没办法拖着大件小件跑半个京城。 沈琳琅将车辕上放着的马鞭递给绿媃:“走吧,我们回医馆。” 绿媃接过马鞭,一脸踌躇为难。 “姐姐,还让我来御马吗?我……我有点没信心……”绿媃慌张道。 沈琳琅拍拍绿媃的肩膀,笑道:“没事的,你刚才过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回去也是一样的,肯定能行。” 沈琳琅这次回来沈府,不方便被人发现身份,所以让绿媃驾驶马车,从前绿媃跟着沈琳琅,也是学会了骑马,也因为照顾总是乱跑的沈琳琅,也学会了驾驶了马车,虽然每次都害怕极了,但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98章 师弟 绿媃攥紧了手中的马鞭,紧张道:“可我已经很久没有驾驶马车了,方才过来沈府的时候,我都是提心吊胆的……” 沈琳琅安慰她:“你不是第一次驾驶马车,现在又没出过问题,你可以相信自己。” 绿媃听了,回想一番,自己驾驶马车的时候,确实没出过什么问题,只是每次都怀疑自己做不到,还担心撞倒街上的东西,因此而提心吊胆的。 绿媃吃了颗定心丸,便拿了马鞭爬上车辕,等沈琳琅上了马车,甩了一鞭子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吠了一声,开始往前走,马车也开始移动了。 一路上,绿媃多加小心,最后安全的回到了医馆后面的巷子。 两人拿了些生活用品从后门进去,准备一点一点的搬,沈琳琅觉得挺不方便的,想雇用多几个人手,可是她的身份又不方便暴露,也不能总是包着头和脸,太闷了,她受不了。 沈琳琅拿了东西进屋,放好后,便和绿媃继续去搬东西。 不过医馆里的人听见后院这边的房间有动静,便过来看了看,看见是沈琳琅回来了,连忙招呼她去后堂。 过来的人是何小婷,特别热情:“沈小姐,你快去后堂看看,老耿给你物色了个人手过来,我瞧着挺好的,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喝了几杯茶,也不急,性子稳重得咧。” 老耿物色的人手来了? 沈琳琅听了,倒是觉得松了口气,自己天天早上往承王府那边赶,又要匆匆忙忙的回来,真是累死她了。 绿媃听见,便说道:“姐姐,你去看看那人吧,东西我来搬就行,其实也不怎么重,很快就好了。” 沈琳琅思忖了会儿,让人等了半个时辰,确实不太好,而且这次带过来的东西,确实不重,就是体积大,毕竟是御寒的衣物。 “那辛苦你了,若是拿不了,就等我回来一起搬。”沈琳琅嘱咐绿媃。 绿媃嘿嘿一笑:“我能拿,我可有力气了。” 何小婷瞧着绿媃这就去后院外面搬东西,嘀咕道:“沈小姐,绿媃现在开朗不少啊,有你这么个主子,当真是她的福气。” 沈琳琅笑笑:“姐姐,我现在不是她的主子,我拿她当妹妹,我和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 何小婷感叹道:“沈小姐,也就你这般不讲究身份尊卑,若是碰上其他达官贵人,绿媃那小姑娘,估计会被折腾得够呛啊。” 沈琳琅没说话,不过也知道有这个可能,从前绿媃也是畏畏缩缩的,就算从前的沈琳琅对她不错,但还是将自己当成下人,因为在古代,尊卑有别,这侍女后半生的命运也算是捏在了主人手里。 沈琳琅跟着何小婷来到后堂,往那桌子上的人一看,便看见一个穿着素色长衣的年轻男子,那长衣料子瞧着挺不错的,而那男子长得也是非常俊美,面如美玉,大约二十二岁出头的样子,头发束起,瞧着有一股温润斯文。 何小婷介绍道:“这是老耿的徒弟,傅淮秋,我都喊他阿秋,其他的事情,就让老耿和你说吧,老耿在外面看着铺子呢,我现在去接一下手,让他进来。” 说着,何小婷就去了医馆前堂的铺面。 沈琳琅朝那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将他打量了一遍,长得俊,气质温润,看起来倒是不错。 如果是老耿的师弟,那就是神医门的弟子,估计医术也不会差。 条件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跑来这里给她打下手呢? 沈琳琅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种白捡一般的好事,怎么可能落到她头上。 傅淮秋看着沈琳琅,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他只听说这间医馆的老板是个女子,而且长得不错,医术也高明,但是耿方生没和他说,是这般清冷的美人啊,方才这位姑娘进来,只是瞧见一眼,便险些恍了神…… 此时沈琳琅穿着一条白色长裙,长发乌黑顺滑,一张脸蛋标致而清冷,嘴唇泛红,颇为高挑,瞧着就是个不好轻易接近的女子,因为她太清冷了,而且那身高,也不是一般男人能企及的。 沈琳琅注意到傅淮秋的视线,往下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乔装打扮,看来待会儿还得封住这个人的嘴。 沈琳琅朝傅淮秋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桌子旁坐下:“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小姐,我叫你傅大夫,可行?” 傅淮秋点了点头,然后给沈琳琅倒了杯茶:“我之前听师兄说,你年纪轻轻就开了家医馆,现在过来一看,当真是十分的年轻,让在下十分佩服。” 沈琳琅谦虚道:“傅大夫过奖了,我也是刚好手里头有点儿钱,又碰见老耿的医馆要转让。” 两人说这话,那边耿方生就进来了。 耿方生看见后堂里这一男一女坐在一起,犹如一副干净敞亮的画,十分满意。 他这个师弟傅淮秋,那可是个高风亮节的温润公子,人品是没话说,现在沈小姐和离了,身边没有男人在,若是有师弟这样的男人照顾着,那肯定好的。 而且沈小姐这条件,虽然和离过一次,但是这样的女子去哪儿找啊?这是功勋之后,长得又漂亮,人还好,医术也高明,和师弟一起了,两人还能一起手把手开医馆,简直是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啊。 耿方生笑眯眯的走过去坐下,然后热情的朝沈琳琅介绍道:“沈小姐,这是我的师弟傅淮秋,我可以保证,他的医术肯定是很好的,在神医门中也是倍受师傅器重,我们医馆不是差人手吗?刚好可以让我这个刚出师门的师弟来帮忙,甚至不用教什么,直接就可以上手了。” 沈琳琅听了,打量了一下傅淮秋,然后迟疑的问这师兄弟两人:“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白,既然傅大夫这么厉害,何必在我这小小医馆窝着?这不是屈才吗。” 这么厉害的人,自己开个医馆不是更好吗?能挣更多的钱,也不用进她这个老板的口袋里。 耿方生看了看傅淮秋,示意他自己说。 傅淮秋便解释道:“我刚出师门没多久,现在还没什么经验,若是沈小姐不介意,我便是打算在此学习学习开医馆的经营方法。” 第99章 姐夫 说到这里,傅淮秋又补充了句:“沈小姐放心,我定会尽全力为医馆办事,也不会擅自离开。” 沈琳琅听了,思忖了会儿,随后打趣道:“可以是可以,只要别将医馆开在我附近,抢我的生意就行。” 傅淮秋连忙道:“不会的,我准备将医馆开在江南水乡,离京城远得很。” “江南水乡?那倒是个好地方啊。”沈琳琅笑笑。 说起来,她好像还没去过江南水乡,等日子定下来了,去游玩几日也挺好的。 傅淮秋也笑了笑:“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冬日也不会那么冷,我从前经过那个地方,倒是有些不舍得走了,若是下雨了,便犹如一副水墨画,很是怡人,日后在那种地方开间医馆,这一生,就这么舒适的过下去了。” 沈琳琅听了,还真是有画面了,日日生活在那种地方,还真是挺诗情画意的,好像连心情都会变好。 沈琳琅方才听傅淮秋一番话,感觉这个人挺稳重的。 而且有耿方生的保证,肯定差不了,毕竟耿方生认识傅淮秋的时间长了,都是同门师兄弟,若是有什么问题,定是有风声的。 沈琳琅思考了一番,觉得现在用人之际,傅淮秋能来帮忙,那肯定是能让她和耿方生轻松不少。 之后接手的人选,从这会儿开始慢慢找就行了。 “老耿,傅大夫,我想过了,傅大夫愿意过来帮忙,确实对我们医馆有好处,因此之后医馆的生意,就劳烦傅大夫多上心了,你月银想要多少,和我商量便是,不过我们这个小医馆,你应该清楚的,太高的价钱也给不起。”沈琳琅淡然道。 傅淮秋笑道:“月银这事,沈小姐看着给就好,重要的是沈小姐愿意多教教我怎么经营一家医馆,从前我师兄开这家医馆,生意有多差,我是清楚的,还是沈小姐盘下了医馆,令这家医馆起死回生。” 耿方生听到这里,一脸纳闷,不是,你们说话就说话,怎么说起我来了…… 真是人坐着,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闷棍啊。 耿方生也知道自己不会做生意,但是又被提起了,唉哟,那个伤心啊,他的医术也不差,怎么就偏偏不会经营呢。 沈琳琅谦虚道:“我没有那么厉害,不过是有点儿法子罢了,傅大夫你医术好,我有什么法子,自然愿意和你分享,日后你在江南水乡救死扶伤,我便在京城帮人看病。” 傅淮秋一听,感叹沈琳琅当真是个有大义的女子,这多少人不愿意外传自己的经营方法,沈琳琅却愿意教他。 而且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多救些人。 傅淮秋看着沈琳琅的眼神,带着一股子欣赏,几乎挪不动视线了。 耿方生一个男人,自然是了解男人这种眼神的,乐呵呵的一拍大腿,唉哟,看来这事儿能成,这两人年纪相仿,性子也像,合适得很。 接下来就看沈小姐的意思了,师弟这人挺不错的,应该不至于看不上吧? 耿方生笑呵呵的提议道:“既然事情定下来了,不如今天晚上我去酒馆买些酒和吃的回来,为师弟接风洗尘。” 沈琳琅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今天早点打烊,这雨下了一天,估摸着下午也不会停,定是没人来的了。” 耿方生同意道:“对,肯定没人来了,这一上午都没人来,下午多半也不会来了。” 今日因为下雨,何小婷的面摊也没有摆,赋闲在家,因此过来医馆看看老耿,顺便帮帮忙。 三人正在后堂说着话,后巷那儿传来动静,听着是脚步声和衣服的摩擦声。 傅淮秋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小姑娘走了出来,瞧着有些蓬头垢脸的,梳着的双丫髻有些散了,身上的裙子也沾了些灰,这会儿正纳闷的拍着身上的灰尘。 那小姑娘也看见了傅淮秋,愣了下,连忙用手梳梳自己的头发,然后将自己的裙子扯了个平整。 这个小姑娘是绿媃,方才去搬了不少东西,还整理了一番,因此弄得蓬头垢脸的。 绿媃出来瞧见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是吓了一跳,她的颜面当真是没有了,怎么就刚好弄得这般狼狈样子呢。 沈琳琅瞧见绿媃那副样子,也是有些诧异,刚才还好好的一个漂亮小姑娘,怎么突然搞成了这样子?然后想起自己从沈府拿来不少东西,估摸着是绿媃一个人全收拾完了。 沈琳琅连忙拿了手帕过去,替绿媃擦擦脸上的灰,又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子。 沈琳琅朝傅淮秋介绍道:“这是我妹妹,绿媃,今天在整理房间,因此弄得乱了些。” 傅淮秋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绿媃姑娘好,我是傅淮秋,日后便在医馆里当大夫了,还请多多关照。” 绿媃听了,看了看在场的耿方生,顿时明白了。 这就是耿大叔要给姐姐介绍的男人啊?那位据说医术很好的师弟? 绿媃将傅淮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还真挺不错的,瞧着温润如玉,若是医术好,那当真是条件顶好的男人了,而且长得还这么好看,当姐夫真是不错。 绿媃腼腆的和傅淮秋说道:“傅大夫哪里的话,还得让您多帮忙姐姐的医馆,听说您的医术很好,若是能好好帮上姐姐的忙就好了,这几日姐姐忙上忙下的,总是跑完那头跑这边,我看了都心疼……” 傅淮秋颔首道:“自然的,既然沈小姐没嫌弃我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徒弟,我自然会好好表现。” 傅淮秋看了看沈琳琅,若有所思。 之前就听师兄说,自从沈小姐接下了医馆,略施小计,医馆的生意便滚滚而来。 更是有达官贵人,花费高价买那人参粥的药方子,不过沈小姐拿了钱,竟是连药方子都没给人,只是每次都让府中下人过来拿药方子,还每次只给一包,做生意能做成这样,当真是个奇女子。 第100章 撮合 午后,京城下着毛毛细雨,路上没什么行人走动,街道一片萧条,偶尔会看见几个拿手遮着头跑过的老百姓,匆匆忙忙赶回家。 耿方生瞧着外面也没什么人,就将医馆的门给关了,然后去酒楼买了些酒菜回来。 医馆后堂,何小婷收拾了桌子,拿了碗筷和酒杯摆好,就等着老耿拿酒菜回来了,她站在桌旁寻思准备得差不多了,扭头看见帮忙的傅淮秋和沈琳琅,呵呵一笑。 之前老耿和她说,这个师弟和沈琳琅相配,她想着一个小大夫,怎么配的上沈小姐。 沈小姐可是当过承王妃的人,一般人那是瞧不上的。 现在一看,那傅淮秋还真是个俊美儒雅的公子,若是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岁,也是要对这个翩翩公子动心的啊。 现在她年纪大了,只觉得这二十出头的男人,就像是个小毛头,还没她儿子大呢。 “坐吧,估摸着老耿就回来了。”何小婷招呼他们坐下。 沈琳琅看了看傅淮秋:“傅大夫,随便坐,不用客气,当做是自己家就行了。” 傅淮秋点了点头,正准备坐下,却被何小婷一推,一屁股坐到了沈琳琅旁边的位置上,他愣了愣,瞧了眼何小婷,又看了眼沈琳琅,起来不是,不起来也不是,只觉得这凳子有些烫屁股。 何小婷笑道:“坐下了就别动了啊,我坐这边,待会儿和老耿坐一起,咱们今晚多吃点,难得多了个人手。” 绿媃将一切看在眼里,干脆在沈琳琅边上坐下,堵住沈琳琅往旁边挪的路。 她瞧着那位傅大夫确实不错,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当姐夫的。 过了会儿,耿方生终于买了酒菜回来,何小婷帮忙将酒菜摆上,又给众人倒了一杯酒。 沈琳琅嗅了嗅那酒味,竟然还是她喜欢的梅子酒,她拿起酒杯,从凳子起身,然后朝众人举杯:“我在这里谢过大家,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这医馆肯定忙不过来,希望以后回春堂可以长长久久,大家都能健康美满。” 何小婷高兴的和沈琳琅碰杯:“谢谢沈小姐,日后别嫌弃我们家老耿,他还能干个十几年呢。” 耿方生跳起来,也将杯子举了过去:“谁说的,我还能干几十年!宝刀未老!” 绿媃听了,扑哧一笑。 几十年后,耿方生肯定已经头发花白了吧,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是有可能。 若是几十年后,耿大叔还在医馆里当掌柜,姐姐也在医馆里继续当老板,那日子虽然遥远,但是想想却是平淡而幸福的。 绿媃起身,将杯子举了过去,心中祈愿,愿姐姐往后的日子越来越好,能幸福美满。 傅淮秋见众人都起来了,便跟着起身与沈琳琅碰杯:“那我也此谢过沈小姐,愿意收留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大夫,让我学习经营医馆的方法。” 众人碰杯,微微一笑,随即将一杯酒喝光,然后坐下了。 这一晚上,几人一边吃菜喝酒,说着最近的趣事,傅淮秋还分享了在神医门的趣事,绿媃是听得津津有味,越发的欣赏这个温润公子。 随着时间过去,沈琳琅感觉有些头晕了,她一看手里的酒杯,已经见底了。 这一晚上,她好像喝了不少。 因为是自己喜欢的梅子酒,所以喝了一杯又一杯,绿媃听傅淮秋说故事,没注意到这边,她就趁着绿媃不注意,悄悄给自己的酒杯满上。 何小婷注意到沈琳琅的脸颊泛红,眼神也有些迷离,连忙问道:“沈小姐,你没事吧?瞧着你似乎不太清醒了,是不是喝醉了啊?” 闻言,众人看过去,果然看见沈琳琅一副喝醉了的模样,甚至有些摇摇晃晃的。 绿媃连忙拿起那酒坛子看了看,这才发现已经空了,纳闷道:“姐姐……你竟然趁我不注意把这坛子酒喝光了……” 耿方生哈哈一笑,看时辰也不早了,便说道:“既然沈小姐都已经喝醉了,不如我们收拾收拾回去吧,这时间也不早了,明日还得起来做事呢。” “对对对,还是回去休息吧,赶紧收拾一下。”绿媃急忙道,就怕沈琳琅喝醉了发酒疯。 “这里我和老耿收拾就好,你们将沈小姐扶回房间休息吧,这天冷了,在外头睡着会着凉的。”何小婷一边和绿媃说道,一边上手收拾桌子,动作是干脆利落。 一旁的耿方生,收拾起来慢吞吞的,动作还很笨拙,平时在医馆当掌柜,那是什么粗活都不干,哪像何小婷,习惯了摆面摊,人一多,就得赶紧收拾好桌子,让客人坐下吃面。 “那就麻烦你们收拾了,傅大夫,帮我一把。”绿媃一手扶起沈琳琅,一边朝傅淮秋说道。 傅淮秋听了,小心的扶起沈琳琅另一只手。 这会儿靠的近了,还能嗅见沈琳琅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很是好闻。 傅淮秋帮着绿媃将沈琳琅扶到了医馆的后院,这才发现后面还有房间,木门打开,里面布置颇为清雅,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熏炉,风一吹,拂来一股淡淡的檀香。 沈琳琅晕乎乎的甩开傅淮秋的手,感谢道:“谢谢傅大夫扶我一把,送到这里就行了。” “好,你们小心。”傅淮秋担心的嘱咐道。 傅淮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确定沈琳琅平安无事的躺下后,这才关上门离去。 沈琳琅摇摇晃晃的倒在床上,深深的喘了口气,绿媃看她这幅样子,是忍俊不禁,上手将她脚上挂着的鞋子给脱了。 “姐姐,你觉得傅大夫怎么样啊?”绿媃给沈琳琅盖上被子,好奇的问她。 “什么怎么样?”沈琳琅奇怪道。 绿媃眨眨眼睛,笑眯眯道:“你瞧那傅大夫的年纪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和姐姐你差不多,方才看他温润有礼,懂得君子之道,扶着姐姐你,那是小心翼翼的,长得又俊,还是神医门的弟子,日后肯定能当个有名的大夫,嫁给他的女子,也不用愁吃穿用度。” 第101章 新王妃 沈琳琅算是明白绿媃的意思了,这是问她觉得傅淮秋当姐夫怎么样。 沈琳琅好笑的敲了下绿媃的脑袋:“别乱说话,人傅大夫是来学习经营方法的,以后要去江南水乡开医馆,和我没关系,也不会有关系。” 绿媃蹲在床边,下巴抵着床沿,一手垫着下巴,一手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去江南水乡挺好的呀,那边风景听说很好,跟着去也不是不行,而且可以远离京城……”绿媃小声嘀咕。 远离京城,也是远离承王府…… 既然承王不爱姐姐,那姐姐不如去江南水乡,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这个伤心地了。 绿媃说完,发现床上的人没了动静,抬头一看,发现沈琳琅已经睡着了,她唤了声姐姐,沈琳琅还是没反应,只好小心翼翼的吹熄蜡烛,然后回房间睡觉去。 翌日清晨,沈琳琅迷迷糊糊的醒来,感觉脑袋刺疼。 她伸手揉了揉,想起昨晚喝了不少酒。 这酒还真是小酌即可,喝多了误事,还伤身啊…… 不过人总是喜欢作死吧,沈琳琅一个学医的,最清楚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但是有时候就是想喝点,例如现在,她总是不去在意景承之的事,但总有人会和她提起,就算不提起,也会偶尔在梦里看见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向她哭诉…… 沈琳琅叹了口气,连忙爬起来洗漱,然后换衣服去承王府给景承之针灸。 还好今天不下雨了,不然实在难受。 沈琳琅下了马车后,就感觉脚步虚浮,走在承王府,感觉视线都有些迷糊。 好不容易到了景承之的院子,她进了屋,行了礼,就开始给景承之针灸,她惯例消毒,然后拿了银针,只见腿上一片模糊,有些看不清。 沈琳琅连忙晃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等视线清晰后,才敢下针。 景承之多少有些察觉到沈琳琅的异常,平时针灸,他还挺放心的,但是今日,看着沈琳琅下针,眉头拧在了一起。 方才沈琳琅一进来,他就闻见了一股酒味。 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弄错了,结果沈琳琅靠近后,才发现这股酒味是从沈琳琅身上传来的。 听说不少异域女子是嗜酒如狂,将酒当水喝,想不到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娘也是如此的爱喝酒,不过,喝完酒过来给他下针,多少有些让人担心。 若是一般人,景承之早就让他们滚了,不过他瞧着这个异域女子虽然一身酒味,但是准备途中,动作没有丝毫差错,因此没有说什么,毕竟也听说过,这异域女子是千杯不醉,一点小酒,对她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针灸途中,院子外面突然进来一个锦裙少女,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凑到了景承之面前。 “王兄,终于让我看到你们针灸的样子了。”景皎皎笑呵呵道。 景皎皎说着,就看见沈琳琅手上的动作飞快,一根根银针稳准狠的扎在经络上,惊得她瞪大了眼睛,若是这银针随便扎在别人身上,不得把人给扎死了啊?这速度也太快了,还有这手势,真是狠啊…… 景皎皎咽了口唾沫,之前没看出来,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娘竟然是个狠人,惹了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景皎皎尴尬的咳嗽两声,称赞道:“老板娘,你医术真好,这针扎得太厉害了!” 话落,沈琳琅皱了皱眉。 她这会儿头疼,景皎皎还咋咋呼呼,影响她发挥。 景承之注意到面纱中露出一双眉目皱了皱,便冷声喝止景皎皎:“要看就安静点,别影响这位姑娘下针。” 景皎皎愣了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哪里知道会影响这个老板下针啊,但是仔细想想,若是自己下针的时候有人说个不停,似乎确实挺烦的样子。 于是景皎皎只好闭上嘴巴,安静的看完了针灸的全过程。 等沈琳琅下完针,示意景承之等着的时候,景皎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老板,你身上是不是有股酒味啊?”景皎皎捂了捂鼻子,她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只觉得有股味儿,现在待久了,才发现是从这个异域女子身上传来的。 沈琳琅听见景皎皎的话,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她这是一身酒味吗?连景皎皎都闻见了。 景皎皎唏嘘道:“亏得王兄没把你给轰出去……” 景皎皎发现在沈琳琅身上传来了酒味,别说多诧异了,这是喝了一顿酒,第二天跑来给她王兄针灸?也不怕出事儿啊…… 这针灸,扎错了应该死不了人,但这个女人,这般行为是藐视王族,砍她脑袋都行。 但这次治疗没有出差错,也就不能计较了。 而且这事儿也让景皎皎更佩服这个异域女子了,喝完酒给人治疗都没事,扎针还扎得这么准,看来对自己也很有自信啊。 沈琳琅去拿了簿子和笔,写下道歉的话:昨日喝了点酒,请二位放心,不会影响治疗。 景皎皎看到了簿子上的字,又看了看景承之。 这针不是扎在她身上,她无所谓,但是这针,是扎在王兄身上…… 景承之神色冷然,还是说了句:“姑娘,你们异域如何作风,本王不是很清楚,但日后给本王治疗,你还是少喝点,最好,别喝。” 沈琳琅听了,只好点点头,没办法,承王府给的太多了,为了喝酒而是去这么一大笔钱,不值得。 景皎皎笑笑,就说嘛,王兄肯定不高兴了,谁会让一个醉醺醺的大夫给自己治疗啊。 不过景皎皎想起一事,好奇的问景承之:“王兄,你说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如此厉害,不如让她也给母妃瞧瞧头疾吧?母妃的玉珠刚求了回来,但是瞧着不太管用啊,还一直念叨你赶紧娶新王妃。” 沈琳琅听见那句新王妃,心口揪了下,她皱了皱眉头,不过是纳新王妃罢了,没出息,以后景承之真娶了新人,还要洞房呢,难不成这破心脏还要痛死不成。 第102章 触景伤情 沈琳琅也不去看景承之,就怕触景伤情,更舍不得。 有时候喜欢这种感情,确实挺奇怪的。 在21世纪,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景承之对从前的沈琳琅来说,似乎真的很重要。 从前的沈琳琅还没有觉醒21世纪的记忆,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而且肆意妄为,从未怕过什么。 也就只有那一次…… 因为擅自跑到了山里打猎,结果迷了路,找不到回军营的路,以至于在入夜后被群狼追赶,还被咬掉了腿上一块肉。 记忆里的痛楚很分明,沈琳琅还记得那个小姑娘有多害怕和绝望,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山里,就这么被群狼分食了,她不甘心,但是她别无它法,直到……景承之策马而来,一剑砍死了扑向她的狼王。 那一瞬间,小姑娘看见俊美如斯的景承之走来,犹如见到了神明。 夜色里,这个男人一身白色锦衣,长发如墨,面容英气而冷冽,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剑,那冷漠的眼神,好似在睥睨众生。 小姑娘被景承之救了,抱上马,直接带回了军营。 也就是那一次,小姑娘见到了如雷贯耳的承王本人,瞬间坠入情网,景承之是救了她命的人,就像是她的神明。 沈琳琅有着那个小姑娘一切的记忆,种种画面,好像是一场梦,又是真实的,她完全没法剥离掉那种感情,但是她比那个小姑娘清醒多了,有些人,可遇可不求,就算得到了,也会从指缝溜走,不如自救,至少留有一条命。 沈琳琅有些恍惚,此时感觉到一股视线,抬眸便看见景承之正打量着这边。 景承之睨着沈琳琅,思忖了一会。 “姑娘,太妃的头疾已久,你若是有什么办法能治疗,本王定当重赏。” 沈琳琅看着这个面容俊美的男人,恍若隔世,两人相见不相识,也是耐人寻味,她垂下眼眸,在簿子上写下几个字:让奴家瞧瞧太妃的病。 沈琳琅早就在想太妃的头疾之事了,她现在装成回春堂的老板,没办法接近阚玉兰,来了承王府好几次,也没看见阚玉兰,就算看见了,她也没办法近阚玉兰的身,几日下来,还以为没办法了。 还好,现在景皎皎提议让她去为阚玉兰看病,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景承之救过她,她总是要还他的。 两刻后,沈琳琅开始收针,等收针完毕,景皎皎便带着沈琳琅去青玉院,景承之让沈琳琅去为阚玉兰看病,有了结果就回来复命。 景承之刚针灸完,腿还酸软着,这时候也不能立即走动,因此没一起过去。 到了青玉院,景皎皎便笑呵呵的扑向阚玉兰。 阚玉兰正在盘玉珠念经,她的年纪也大了,觉少,平时都醒来的早,瞧见景皎皎这么早过来,倒是有几分惊奇。 阚玉兰正想问问景皎皎怎么来的这么早,结果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景皎皎后面跟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女子,竟是穿着一身紫裙,一身银饰,还用紫纱包住了脑袋和脸,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珠子。 阚玉兰吓了一跳,太阳穴突突跳疼,她指着沈琳琅,诧异问道:“这是什么人?怎么穿成这幅奇奇怪怪的模样?” 景皎皎笑道:“母妃,这就是为王兄针灸的那个大夫,还为儿臣开了美容养颜的方子,特别有效。” 阚玉兰嫌弃的看了看沈琳琅:“就她?还是个女人?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这天底下多的是骗子,特别是赤脚郎中,说什么可以包治百病,结果害死了不少人。 但阚玉兰也很清楚,就算景皎皎犯糊涂被人骗了,她家的承之应该不会,说到底承之那般稳重聪明,怎么会被一个赤脚郎中骗了呢?绝对不可能。 景皎皎点点头,称赞道:“真的厉害,虽然这个老板……怪是怪了点,但是儿臣吃了那个药方子,确实皮肤好了许多。” 景皎皎拉起阚玉兰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阚玉兰摸着,还真是挺滑溜的。 景皎皎得意道:“母妃,瞧儿臣这皮肤,是不是滑溜溜的像是羊脂白玉?从前儿臣到了冬日,皮肤就会粗糙,母妃也是知道的。” 阚玉兰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每到冬日,景皎皎就要闹腾,请便大夫来开美容方子,还要买各式补品,花销可不小。 那御医院的御医被请来了,最后被骂的灰头土脸,因着那养颜方子没起效。 说来倒是奇了,这怪人开的方子,竟是比御医开的有用? 阚玉兰又看了看沈琳琅,但再看一次,还是觉得这个女人奇怪极了,更像是跳大神的,别日后发现有问题,皎皎的脸都烂了。 景皎皎又补充道:“而且王兄最近能好好睡觉了,儿臣方才去了王兄那,王兄脸色不错,而且这个老板医术确实厉害,方才看她扎针,唰唰唰的几下,王兄腿上就全是银针了,从前那些老御医都没办法治王兄的腿疾,这个大夫能缓解,那不是很厉害吗。” 阚玉兰瞧着景皎皎一直称赞这个奇怪的异域女子,便问她:“皎皎,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在这里绕圈子了。” 景皎皎嘿嘿一笑,小心的提议道:“母妃,就让她给您看看头疾吧。” 阚玉兰叹了口气,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难怪都快把这个异域女子的医术夸上天了,这是让她信以为真,好让这个异域女子为她看病。 阚玉兰又是嫌弃的扫沈琳琅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担心的景皎皎,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说到底,她这个孩子,还有承之,都担心她的头疾,如果让这个奇怪的异域女子诊治一番,能让他们放心,忍忍便过去了。 景皎皎看太妃答应了,连忙示意沈琳琅过来帮忙诊治。 沈琳琅走了几步上前,正准备给阚玉兰的头部做指捡,然而还没靠近,阚玉兰突然嫌弃的喝止了。 “等等,这个女人身上怎么上一股子酒味?”阚玉兰皱眉问道,她本就头疼,现在闻见这股酒味就觉得恶心。 第103章 肚皮舞 沈琳琅愣了,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竟然连连被人嫌弃…… 景皎皎唏嘘的看了看沈琳琅,然后和阚玉兰解释道:“母妃,这老板不是异域人士吗?那边的人就喜欢花天酒地,千杯不醉,算是正常的事情,方才儿臣瞧她给王兄扎针,那是快准狠,完全不影响医术的。” 阚玉兰听了,脸上的嫌弃之色更明显了。 这个异域女子让她想起了当年在皇宫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是玉贵妃,一个将领向皇上进献了一个异域女子,那异域女子穿着和这个回春堂老板差不多的衣服,都是艳丽的得很,一身银饰,而且包头包脸。 不过也有些不同,那便是皇宫中那个异域女子,穿着的是露腰的裙子,包着头脸,竟是露着腰,当真是让人想不通这些异域人士在想什么。 那个异域女子十分惹人厌,性子野蛮,被献给皇上的第一天,便在朝堂上大跳艳舞。 叫什么…… 肚皮舞! 朝堂上多少大臣盯着她肆意扭动的腰身,露出色迷迷的表情。 后来,阚玉兰遇见了这个异域女子,瞧见她是一脸得意,而且露出了一张艳丽的脸庞,依然穿着露腰的裙子,在皇宫中恍若无人似的乱晃。 阚玉兰光瞧着那身打扮,确实艳丽逼人,但是这皇宫中人多嘴杂,也不是没有男人,而且朝堂之上……大多是男人,被这么多人用猥琐下流的眼神打量,有什么好得意的?而且皇上也不管那身暴露的打扮,分明是将她当成玩物…… 若是她当初稍微穿得露一点的裙子,皇上那可是要不高兴的,一定要她去换件衣服,说是不能便宜了那些外人。 后来,那个异域女子的下场并不好,因为行为作风不良,皇上腻了后,便赐给了其他官员。 听说后来年老色衰,也就无人问津了…… 那个异域女子当初想爬到她脑袋上,对她也是一脸得意,却不成想,皇上并不在意她的穿着打扮,让外人肆意打量,只是当一个有趣的摆件罢了…… 阚玉兰想到过去的记忆,长叹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当年在后宫,也是艰难度日,好在皇后与她交好,愿意护着她。 而且皇上对她也是有感情的,等皇上薨逝后,她也就当上了太妃,如今待在承王府,安享晚年。 阚玉兰看着沈琳琅,不悦警告道:“日后给王爷看病,可不许再喝酒,若是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异域人士,也要脑袋落地,明白吗?” 沈琳琅听了,便点了点头,其实这点酒不影响发挥,但是确实不该喝这么多。 阚玉兰脸色阴沉道:“放肆,你为何不答话!” 沈琳琅连忙摆了摆手。 景皎皎被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连忙帮着解释道:“母妃别生气,是这样的,这个异域女子不会说云庆国的话,但是学习了这边的字,现在都是写字与儿臣交流。” 阚玉兰听到这里,脸色才稍微好些,不过还是冷声道:“会写字,却不会说话,真是怪人。” 景皎皎干笑了两声,做了个手势,示意沈琳琅赶紧去给阚玉兰检查。 赶紧检查完了,不然母妃还得说三道四的。 沈琳琅见状,便行了个礼,然后走向阚玉兰,示意阚玉兰将手放到床榻的小木案上,然后把脉,过了会儿之后,又轻轻的伸手检查阚玉兰的头部。 阚玉兰多少有些排斥,不过瞧见景皎皎让她忍一下,只好忍下来了。 沈琳琅这次检查阚玉兰的头部,比之前仔细多了,上次不小心碰到了穴位,以至于惊动里头皮下的蛊虫,确实见到了头皮的鼓动,显得很是惊悚。 沈琳琅这次,动作小心翼翼的,若是惊动蛊虫,这蛊虫慌不择路,损坏了阚玉兰的脑子,那就麻烦了。 沈琳琅动作很轻的落在穴位上,这是头部缝隙的地方,也是头部最柔软脆弱的地方。 沈琳琅的动作像是羽毛落地一样轻,一番指捡后,面纱下的脸色沉了下去。 沈琳琅几乎已经确定了,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拿出药箱里的簿子和墨盘,写了几行字:公主殿下,奴家现在回去复命。 景皎皎见了,连忙跟上去:“好,本公主和你一起过去。” 不过景皎皎刚走了两步,就被阚玉兰给喊住了:“皎皎,站住,复命是什么意思?给哀家解释清楚。” 景皎皎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沈琳琅走了,随后纳闷的和阚玉兰解释道:“母妃,她是去和王兄复命,因为王兄说了,检查完后,先和他禀报。” 阚玉兰听了,若有所思,给她把完脉,也不说是什么个情况,这是何解? 是因为这个异域女子不敢忤逆承之,不懂云庆国的规矩,还是因为……有什么问题,不敢当面对她说…… 想到这里,阚玉兰就觉得脑袋一阵阵抽疼,她这头疾已经很久很久了,一旦发作得厉害了,当真是生不如死,总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钻似的,但那御医院的老院长来了,也说没看出个什么,只是让她放宽心,说可能是思虑成疾。 阚玉兰一开始还是相信思虑成疾的,毕竟在后宫,哪天不是提心吊胆的? 但自从求了道观的玉珠回来,日日青灯念经,收心敛性,这头疾却还是不消失,就算她什么也不去想了,还是会发作,她便不再相信御医那套说辞了。 另一边,沈琳琅回到了景承之的屋里,向景承之报告阚玉兰的情况。 她在簿子上写了字,递给景承之看。 景承之看着上面的字,神色微沉,因为上面写着:回禀王爷,奴家为太妃检查过后,发现太妃脑中有蛊虫,这蛊虫时间久远,不容易取出。 “蛊虫?”景承之喃喃着这两个字,狐疑看沈琳琅:“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蛊虫?” 沈琳琅摇了摇头,面纱下有些哭笑不得。 你问我,我问谁?我嫁进承王妃不过一年而已,怎么可能知道太妃的情况。 倒是景承之,作为太妃的儿子,与太妃在一起的时间久远,从小到大,他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啊。 第104章 疯了 景承之拿着簿子的手紧了紧,冷声问沈琳琅:“你确定,当真是蛊虫。” 沈琳琅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景承之陷入一阵沉思,他倒是没想到,母妃的头疾会是因为蛊虫而引起的,还以为是当初在后宫提心吊胆,以至于思虑成疾,这也是御医院老院长的说辞。 景承之想到阚玉兰受了蛊虫多年折磨,当真是辛苦,他沉色问沈琳琅:“姑娘可有取出蛊虫的办法?若是能治好太妃,本王一定赏你千金万银,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沈琳琅听了,脑海一刹那涌出一个想法,我要你娶我,让我当承王妃。 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沈琳琅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疯了,真是疯了。 怎么脑子不受自己控制了,那个小姑娘的潜意识竟是蹦出来了。 景承之看到沈琳琅自己打自己,深邃的眸子变得冷峻,这个异域女子,虽然医术不错,但这嗜酒的习惯,当真不好,这会儿奇奇怪怪的,像个疯子。 沈琳琅也注意到了景承之冷然的视线,连忙尴尬的点点头。 阚玉兰要救的,因为要报景承之的救命之恩。 但是钱也是要收的…… 毕竟她和他现在是病人和大夫的关系,怎么能不收钱呢?她可不打白工啊……明算账……反正承王府也不缺这点钱…… 沈琳琅想到事成之后的报酬,有些心动,这笔报酬,可能是人生中最丰厚的一笔了,好好把握住才行。 不过阚玉兰的头疾,还真是不怎么好治。 沈琳琅将景承之手里的簿子小心取出,正准备写字,却发现簿子边上皱巴巴的,显然是景承之方才捏的。 沈琳琅唏嘘的将簿子给摁平整了,然后继续写下自己要说的话,拿给景承之看。 景承之看了眼,只见上面写着:奴家或许有办法能治太妃的头疾,但是能不能取出,还是要看太妃的情况,现下,还要王爷和太妃说明情况。 沈琳琅刚才没和阚玉兰说这事,因为这事儿怎么想都牵扯甚多,意外中蛊的可能性不大。 若是阚玉兰受了什么刺激,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不是要完了? 所以这件事,还是景承之自己去和阚玉兰说为好。 要是阚玉兰出事了,也不能赖在她头上。 景承之盯着簿子许久,沈琳琅举着簿子手都有些酸了,没办法只能收了回来。 景承之顺着簿子看去,只见沈琳琅一只手握成拳,在自己手臂上敲了敲,似乎是刚才举得久了,这会儿手疼了。 景承之想起方才是自己的问题,也难得这个姑娘没什么脾气,听说异域女子性子野蛮,喜欢骑马跳舞,还会和男人打架,这位姑娘,脾气倒是好,这几日下来,是任劳任怨。 “本王会和太妃说清楚此事,姑娘你回去后,便好好想想治疗的方法。”景承之吩咐道。 沈琳琅点了点头,这就收拾药箱走人。 沈琳琅走后,景皎皎才过来问情况,结果看见屋里就剩下了景承之一个人,有些纳闷。 “回春堂老板这么快就走了啊?也没和我说母妃的头疾是怎么回事呢。”景皎皎抱怨着走向景承之,然后好奇的问道:“王兄,所以回春堂老板说了吗?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母妃的头疾可有的治?” 景承之睨了眼景皎皎那张还有些稚气的脸蛋,不过是个未入桃李年华的小姑娘,懂什么呢。 景承之还没想好怎么和阚玉兰说起蛊虫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先告诉景皎皎。 景皎皎这个小姑娘,藏不住秘密。 而且年纪小,一着急起来,就容易添乱,若是刺激到了母妃,反而是个祸端。 景皎皎看景承之不回答,一瞬间有些着急起来,连忙扯了扯景承之的袖子,紧张道:“王兄,为什么你不说话?你快说啊,母妃没事吧?你这样我害怕……” 景承之拿开景皎皎没大没小的手,掸了掸袖子,冷然道:“母妃没事,你别在这里乱着急。” 景皎皎撇撇嘴:“谁让你不说话,这不是吓人吗……所以回春堂老板到底怎么说的……” 景承之思忖了会儿,说道:“那位姑娘说能治疗,你别担心。” 景皎皎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景皎皎笑嘻嘻道:“那位回春堂老板还真有两下子啊,给了我个那么好的养颜的方子,能治疗王兄你的头疾,甚至连母妃的头疾都有办法,等治好了你们,那可得重赏才行啊,你们这毛病都多久了,一直好不起来。” “行了,你没事就回去逗你的猫,要么陪陪母妃,别在这里吵着为兄。”景承之脸色微沉,他还在想阚玉兰头疾的事,实在没空陪景皎皎瞎胡闹。 景皎皎没好气的做个鬼脸:“你还不是赋闲在家,这么凶干嘛,我这就去和母妃说治疗的事情,不理你了。” 景承之喊住景皎皎:“等等。” 景皎皎奇怪的回头看他:“怎么了?不是让我走吗?” 景承之冷声嘱咐景皎皎:“事情还没有定论,治疗的事先别告诉母妃,明白吗。” “啊……怎么还没定下来呢?我还以为肯定能治呢……”景皎皎失望的嘀咕,走的时候都垂着脑袋,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天际一片昏暗,京城依然是个萧条之日,因着连日里阴天,老百姓也是好几日没见太阳了,显得蔫蔫的。 沈琳琅坐马车回去的路上,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了看外头,瞧见街上冷冷清清的。 接下来的日子,若是下雪了,街上的人会更少。 这医馆的看诊,多半不会消下去,毕竟天气越冷,孩子越容易生病,还有大人也会着风寒,都需要到医馆诊治买药。 还好现在找到了一个帮手,到时候她去承王府诊治,医馆还有人帮着耿方生。 否则根本忙不过来。 承王府的马车在医馆后门将沈琳琅放下,沈琳琅晕乎乎的进了后门,感觉有些反胃,她还没有吃早餐,也没有喝过水,现在走起路来都觉得虚浮。 第105章 心疼上了 沈琳琅进了后院,就去后堂倒水喝,这才刚倒了一杯水,便有人听见动静过来了。 沈琳琅抬头一看,只见是个温润公子,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 是傅淮秋。 傅淮秋看见她,是一愣,随后沉着脸问她:“姑娘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沈琳琅愣了愣,随后看了看身上那条紫色的艳丽裙子,突然明白了,自己乔装打扮后,傅淮秋认不出来了。 沈琳琅尴尬的拿掉头纱,刚好,这头纱裹在脑袋上,让她感觉闷极了,甚至脑袋有些刺疼。 沈琳琅取下了头纱,露出一张清冷的脸蛋,嘴唇朱红,眼神泛着冷意。 她看了看傅淮秋,说道:“是我。” 傅淮秋已经看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幅古怪打扮的女子,会是昨天晚上那个一袭白裙的清冷女子沈琳琅。 “沈小姐?怎么是你……你怎么这幅打扮……”傅淮秋诧异的问沈琳琅。 沈琳琅没回答,先喝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这才慢悠悠的解释:“我昨天忘了跟你说了,我不太方便暴露身份,所以对外宣称自己是个异域女子,而且不会说云庆国的话,只会写这里的字,就麻烦傅大夫帮忙保密了。” 傅淮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事倒是听师兄说过,不过他万万没想到…… 那个清冷美人儿会乔装打扮成这样…… 若不是沈琳琅取下了头纱,他当真不会想到,这个古怪的女子就是沈琳琅。 沈琳琅又喝了杯水,皱着眉头解释道:“我这阵子早上都会去一个达官贵人的家,给他治疗,因此早上会早些出门,这早上就麻烦你和老耿看铺子了。” 傅淮秋点了点头:“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沈小姐可是不舒服?我瞧你皱着眉头,可是昨天喝多了酒,这会儿头疼了?” 沈琳琅尴尬的放下水杯,怎么每个人都看出来她昨天喝多了?这一天都不知道被说了多少次…… 沈琳琅尴尬道:“是有点……” 傅淮秋听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盒小巧的清凉膏递给沈琳琅:“这是我自己做的清凉膏,可以缓解头疼,你既然喝多了头疼,我便去给煮一碗解酒汤吧。” 沈琳琅听了,还挺高兴的:“那就有劳傅大夫了,我这头一直隐隐作痛,若是能有碗解酒汤,再好不过。” “好,你先擦着清凉膏,我待会就拿解酒汤过来。”傅淮秋关心道。 沈琳琅点了点头,傅淮秋这才放心离去。 沈琳琅心里感叹,多了个人手就是好啊,她现在宿醉根本不想动了,一动就觉得头疼,别说给自己煮解酒汤了,她只想坐着不动。 沈琳琅打开那个小巧的瓷盒子,只见面装着细腻平实的膏体,透着股清凉的味道。 她沾了点儿,往太阳穴擦了擦。 这清凉膏味道倒是挺好闻的,擦完之后,沈琳琅感觉头疼确实有所缓解,看来傅淮秋自己做的这个清凉膏,质量不错。 沈琳琅涂完了清凉膏,就把盒子放到一边,然后打开桌子上的点心盒,拿了个酥饼吃。 她还没吃早餐,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待会儿吃解酒汤,里面有药材,若是空腹吃,容易伤胃,因此吃点儿早餐垫垫肚子,刚刚好。 沈琳琅吃了两个酥饼,感觉肚子挺饱的,这会儿解酒汤还没有送过来,她坐着,忍不住有些犯困。 大概是体内的酒精还没有消,她现在感觉累极了。 要是这碗解酒汤还要继续等,她可能就不想喝了,还不如睡一觉实在。 在沈琳琅打瞌睡的时候,傅淮秋终于将这碗解酒汤送了上来,闻起来还挺香,是一种药材香,闻着很舒服。 傅淮秋将解酒汤放到沈琳琅面前,笑道:“已经不烫嘴了,你喝吧。” 沈琳琅听了,拿起勺子盛了一口放进嘴里。 果然是温的,很好入口。 傅淮秋煮好解酒汤之后,就将汤碗放到冷水中泡着,因此热度很快就降了下去,送过来之后,刚好可以入口。 沈琳琅向傅淮秋道了声谢谢,难怪煮一碗解酒汤这么久,原来是帮她将解酒汤给降温了,沈琳琅这会儿犯困,是一口一口的将解酒汤给喝完了,然后回房间去休息。 傅淮秋原本打算等沈琳琅喝完,将碗给收了,不过等过来的时候,沈琳琅已经将碗拿走去清洗了。 傅淮秋没见到人,便回去医馆店铺继续帮忙。 耿方生看他来来回回的走,奇怪问道:“师弟,你总是往里跑做什么啊?可是沈小姐有事情?” 傅淮秋愣了下,回答道:“沈小姐刚才回来了,我看她似乎喝多了头疼,就煮了一碗解酒汤给她,刚才进去,看她已经喝完回房间休息了。” 耿方生听了,隔着店铺的柜台打趣道:“你小子,这是心疼上了啊,竟然还给煮解酒汤?想想我喝醉酒的时候,我家夫人也曾经该给我煮过解酒汤。” 傅淮秋干笑道:“师兄,我不过是看沈小姐难受,给她煮一碗解酒汤罢了,若是你喝醉了,我也会给你煮一碗。” 耿方生摇摇头,一脸的不相信:“老夫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不清楚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吗?从前新婚,夫人就给我煮解酒汤,要是现在喝醉了,夫人能打断我的腿……所以啊,这要不是在意的人,怎么可能闲着没事给她煮解酒汤。” 傅淮秋被说得一时哑口无言,但说他对沈琳琅有那种意思,似乎又有些不对,他和沈琳琅不过是刚见面,怎么可能这就喜欢上了。 傅淮秋无奈的解释道:“师兄,我确实觉得沈小姐不错,但是……为时过早,师兄可别乱说话……” 耿方生哈哈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师兄肯定不会乱说话。” 闻言,傅淮秋松了口气。 这会儿,耿方生继续笑道:“不过你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我一开始就打算撮合你和沈小姐,你若是不说,我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傅淮秋点点头,朝耿方生道谢:“谢谢师兄,若是有什么,我再和你说。” 第106章 麻沸散 傅淮秋早就听耿方生说过,说他与这间医馆的老板颇为相配,两人都是学医的,而且医者仁心,年纪相仿,若是在一起,定能将一间医馆经营得有声有色。 但是傅淮秋没见到沈琳琅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不喜欢外人随便介绍女人给他。 然而现在见到了,才发现,沈琳琅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 只是…… 耿方生也和他说了,沈琳琅曾经和离过一次。 傅淮秋有些感叹,沈琳琅看起来那么年轻,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竟然就被一个男人给负了,他瞧着沈琳琅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就碰上了那种坏男人呢?当真是不懂得珍惜。 傅淮秋一早就认定,沈琳琅这么好的女子,和离肯定不是她的错,必定是那个男人的错。 不过,傅淮秋还不清楚沈琳琅是哪家的,嫁的又是何人。 耿方生只和他说过,沈琳琅原本家中条件不错,后来父亲死了,家道中落,又和离了,现在过得不太容易。 说不定,那个男人和沈小姐和离,就是因为沈小姐家道中落,捞不到好处呢? 若真如此,傅淮秋便更心疼沈琳琅这个小姑娘了。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却和离了,寻常人家总是不太喜欢和离过的女人,还会有不少人在背后说闲话,但是傅淮秋对这种事,并不是那么在意。 只要对方是个能让他佩服的女子,他就能心生仰慕,更是尊敬对方。 而沈琳琅,正是这般。 中午,绿媃弄好了一桌子饭菜,便去喊沈琳琅起来吃饭。 耿方生在外面看着店铺,就让傅淮秋进后堂和沈琳琅一起吃饭,绿媃识相的拿了两个碗,撞上白饭和菜,端着去店铺里面。 “姐姐,耿大叔还没有吃饭,我这就去端给他,你们继续吃。”说完,绿媃就走了,压根不给沈琳琅挽留的机会。 沈琳琅自然看得出绿媃那点小心思,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淡定的吃完了一顿饭。 傅淮秋让沈琳琅多吃,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也没有给沈琳琅夹菜。 因此一顿饭下来,沈琳琅吃的很轻松,要是傅淮秋给她夹菜,那就真的是尴尬了…… 傅淮秋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八字还没一撇,虽然师兄和绿媃姑娘似乎都想错觉他与沈小姐,但是作为刚认识不久的人,自然不可能那般热情。 早上给沈琳琅煮那碗解酒汤,也是因为沈琳琅瞧着很不舒服,乌黑的两道眉紧紧皱在一起。 作为大夫,自然见不得人难受,所以煮这一碗解酒汤,再正常不过。 当然了,要说他完全没有私心。 那也不可能。 他原本对这种情情爱爱之事,不怎么感兴趣,也没喜欢过其他女人。 但是耿方生与何小婷一直在背后撮合,和他说了不少沈琳琅的事情,以至于没有那个意思,也随着两人的撮合起了那种意思…… 沈琳琅看傅淮秋吃的不是很热情,便问他:“傅大夫,可是觉得饭菜不好吃?还是因为饭菜不对胃口,你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想吃。” 傅淮秋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沈小姐误会了,绿媃姑娘煮的饭菜很好吃,我方才在想些事情,便忘了动筷,你不用介意我,先吃吧。” 沈琳琅点了点头,继续吃饭,不是饭菜不对胃口就行。 既然傅淮秋决定在回春堂帮忙,以后都是要在医馆吃早饭和午饭的,若是何小婷那边没空,还会留下来吃晚饭,要是饭菜不对傅淮秋的胃口,他这日子得多难过。 民以食为天,辛辛苦苦一整天,可不就是靠这一顿饭支撑着。 吃到好吃的,喜欢的,这才有精神力气。 傍晚,医馆打烊后,沈琳琅让耿方生和傅淮秋留了下来,打算和他们商量一下治疗方案。 耿方生听说沈琳琅找他们探讨治疗的事情,是惊讶不已,沈琳琅的医术比他们高明多了,若是沈琳琅都搞不定这个病症,那他们还能提什么建议啊? 沈琳琅让他们在后堂坐下,泡了茶,还有点心,准备慢慢说,绿媃则去厨房做饭去了。 沈琳琅问耿方生和傅淮秋:“我最近有个病人,可能需要开刀取物,但是我不知道用什么麻药好,你们怎么看?” 其实沈琳琅连这个世界有什么麻药都不太清楚,她是胎穿的21世纪人士,而且从前的沈琳琅是将军之女,怎么可能懂医术,否则她现在也不用费尽心思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闻言,傅淮秋思忖了会儿,说道:“寻常用的麻药便是曼陀罗花制成的麻沸散,还有汏麻和苦艾制成的麻药,不是都说麻沸散的效果更好吗?” 耿方生听到这里也是有些惊讶,还以为沈琳琅会说些什么难题,结果就是要讨论一个基础的麻药问题? 不,不对,这可是沈小姐啊,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耿方生想了想,沉色说道:“师弟,既然沈小姐问到了这个,肯定是寻常的麻药不能用,所以才找我们讨论的,否则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需要问我们。” 傅淮秋一听,算是明白过来了,认真的点了点道:“这倒是,一般麻药不能用的话,的确是个难办的问题。” 沈琳琅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吓得背后冒了点儿冷汗。 她还真是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麻药。 就是这么基础的问题,她也不清楚,谁让她不是古代的人呢…… 不过现在耿方生帮她找了个好借口,她便咳嗽了两声,然后装作一脸严肃的说道:“对,病人要开刀的地方在脑袋上,怕是一般的麻药不适合用。” “你说脑袋上?这……这确实是个麻烦……”耿方生一脸的唏嘘,沈小姐不愧是沈小姐,竟然敢在脑袋上开刀?给他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这个刀啊。 傅淮秋也是闪过惊讶之色,随后小心的询问沈琳琅:“沈小姐,你说要在脑袋上开刀取物,到底是什么病因?” 沈琳琅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们,不过还是保密了病人的身份。 “是蛊虫,就藏在脑部的穴位里,我对蛊虫之事不是很清楚,这蛊虫盘踞在病人脑中多时,引起病人常年头疼不已,若是再不取出,这位病人的寿命也不长了。”沈琳琅脸色凝重的解释道。 第107章 外室子 “蛊虫?”耿方生和傅淮秋面面相觑,这种东西还能出现在京城? 那东西可不是随地都能看见的。 沈琳琅看的病人都不是什么一般人,这身上有了蛊虫,多半就是被人加害的,虽然不知道病人是何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可以想象,里头必定是有着血雨腥风,当真是吓人。 傅淮秋听说之后,朝沈琳琅建议道:“沈小姐,在脑袋开刀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有个意外,病人的家属可能会怨恨于你,依我看,不如找那些苗疆人士,他们擅长用蛊,还能驱使蛊虫,说不定有办法能让蛊虫自己钻出来,这样一来,创伤也小,恢复也快。” 沈琳琅听了,愣了许久,她都忘了,还有这种人呢…… 她在21世纪习惯了,总是想以科学的方式去解决事情,这蛊虫要是交由用蛊的人解决,也算是一种解决办法,就是有些匪夷所思罢了。 耿方生听到这里,也是非常的同意:“对,沈小姐,就让用蛊的苗疆人士去解决这个问题吧,在脑袋上开刀可不是什么小事,那些达官贵人的报酬虽然高,但是咱们就别挣这个钱了,安全第一啊。” 沈琳琅点了点头,问两人:“可这用蛊的人,我们又去哪里找?” 沈琳琅可没有这种人脉。 耿方生连忙道:“我们还找什么啊,这事儿我们就别接了,直接让病人家属自己去找,否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蛊虫在脑子里乱钻,被人脑子弄坏了,还得牵连我们呢。” 他还想给何小婷多挣钱让她过上好日子呢,这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达官贵人,那不是功亏一篑,还可能垫上性命吗? 让他去办,他可不想办啊…… 这蛊虫可是毒物,一般人根本控制不了,就是那些苗疆人士,谁又能保证他们一定能让病人安然无恙的取出蛊虫呢? 傅淮秋听到这里,也是劝沈琳琅:“沈小姐,蛊虫之物不是我们大夫的擅长之术,其实师兄说的没错,犯不着为了挣这钱,而去冒险,更何况让擅蛊之人去治疗,岂不是更好。” “也对……”沈琳琅同意的点点头,耿方生和傅淮秋说的话没错,这确实不是她擅长的病,但耿方生说的更对的一点,便是那苗疆人士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的从太妃脑中取出蛊虫,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还是需要一个大夫在场。 沈琳琅看了看耿方生和傅淮秋:“这个病人,与我相识,蛊毒之物确实不是我的长处,不过我还是准备去看看,以防意外,但是你们放心,有什么事情肯定不会牵连你们。” 耿方生欲言又止,想到沈琳琅是老将军的女儿,而且曾经是承王妃,对方应该不敢为难沈琳琅才对。 就算和离了,也是曾经的承王妃啊,承王府怎么可能让人随便羞辱,那也算是瞧不起承王府了。 傅淮秋并不清楚沈琳琅的身份,听沈琳琅这么说,还是劝了句。 “沈小姐,这医馆,我和师兄都在,若是有什么问题,其实我们也跑不掉,这件事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傅淮秋说着,突然被耿方生捂住了嘴巴,他看了看耿方生,只见耿方生摇了摇头。 等回家的途中,耿方生才告诉傅淮秋:“沈小姐的身份不简单,一般人不敢动她,所以她说不会牵连我们,这事儿还是能信的,就是……可惜了回春堂,若是传出医死人的消息,估计没人敢来了……” 傅淮秋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难怪沈小姐瞧着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姑娘,而且对外乔装打扮成异域女子,这是有意掩盖自己的身份。 傅淮秋安慰耿方生:“师兄,我看沈小姐似乎挺有自信,或许没事的。” 耿方生摇摇头:“难说哦,这是蛊虫,又不是生病。” 耿方生幽幽叹口气,慢悠悠的走向回家的路途,傅淮秋就跟在他后面,这阵子傅淮秋就住在耿方生家里,毕竟一个人来到京城,也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耿方生家里还有空余的房间,倒是挺欢迎这个师弟。 这个师弟在神医门一向受老神医器重,而且为人谦卑有礼,据说,老神医如此厚待这位年轻人,是因为,这个师弟是外室子,娘亲早亡,因此就接到了神医门中照顾,顺便让他学医,日后有门手艺傍身。 作为老神医的外室子,还如此争气,耿方生知道,这个师弟肯定不会是个普通人,日后定会大有作为。 他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介绍给沈小姐。 沈小姐帮他盘活了医馆,还让他作为大夫继续工作,这是衣食父母啊,不将条件这么好的青年介绍给沈小姐,那介绍给谁呢。 入夜,承王府点上了灯笼,书房,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男人垂目沉思。 烛光幽幽,男人冷峻的脸庞更显锋利英气。 良久,男人朝门口唤了声:“俞风,进来。” 不久,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走入,朝书桌后的男人作揖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书房中的男人正是景承之,这会儿写了封书信,晾干后折入信封中,交给俞风:“你将这封信送到巴图手里,务必亲启。” 俞风接过书信,塞入衣襟:“属下遵命,定当交到巴图手中。” 从书房出来,俞风摸了摸衣襟内的书封,表情有些疑惑,王爷已经许久没有找过巴图,为什么现在会…… 那巴图是擅长使用蛊术之人,曾经,王爷与这位巴图见面,重用过此人,后来,待天下太平,巴图便回到了家乡,隐藏起自己的身份,与妻子儿女共享天伦之乐,从此没再受王爷传召。 第108章 生死有命 翌日,天一亮,沈琳琅又穿上那身紫裙,带上头纱遮住脸,前往承王府。 今日不用替景承之针灸,因为算算时间,已经超过七日了,需要停个三日,再进行下一个疗程,在此之间,景承之便每日服用沈琳琅开的药方子。 不过这三日,沈琳琅还得在承王府和医馆来回,因为她得观察景承之的情况,再定是下一个疗程。 沈琳琅给景承之检查了腿部,略微沉思。 虽然在针灸之下,炎症似乎变轻了,但是触摸之下,发现腿部中的硬块并没有变小,看来未来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景承之瞧见沈琳琅低垂的双眸,似乎在思考什么,便问她:“情况如何。” 沈琳琅张了张嘴,差点儿出声了,想起自己不能说话,连忙闭上嘴巴,然后去拿了簿子,写下一句话:稍微好了些,为了不让旧疾恶化,之后还要继续针灸。 沈琳琅老实的将情况告诉景承之,毕竟景承之也不是什么经不起打击的年轻人,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秀气的字,微微颔首:“多谢姑娘,这几日,本王这腿,倒是不怎么疼了。” 从前冬季,他这腿,总是要刺疼个不停,夜里不好安睡。 但现在,他夜里几乎感觉不到腿骨的刺疼,一脚到天亮,偶尔醒来,还会让他怀疑,这条曾经重伤的腿,已经康复了。 沈琳琅朝景承之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不客气,随后她又拿了簿子和笔,写下一句话放到景承之面前:现在为时尚早,等入了寒冬,就怕王爷的腿仍旧难受。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的字,自嘲的笑笑:“到了寒冬,本王这腿确实难受,不过本王也算是习惯了,你若是能治,本王重赏,若是治不好,你也算是替本王减轻了痛楚,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琳琅点点头,收了簿子,景承之倒是大方,就算治不好,也会给她钱。 不过…… 听到景承之那句习惯了。 沈琳琅忍不住看了看景承之那冷峻的脸,这个男人曾经为了云庆国在边疆杀敌无数,驰骋沙场,双手染血,见过了无数敌人的尸体血流成河,最后身负重伤,不得不从战场退下,否则……如今的他,也会为了云庆国抛头颅洒热血吧…… 将军之女能喜欢上的男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男人,沈琳琅其实还是挺敬重这位承王的,说私心的,她还得顾着心里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心系景承之,心疼景承之,知道景承之的腿有可能坏死,那是紧张得不行。 在她眼里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若是坐上了轮椅,该多难受。 沈琳琅想着,甚至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 等景承之注意到她的视线,她才狼狈的躲开,而且脸上有些热。 景承之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表现,没说什么,只是思忖了会儿,随后便问沈琳琅:“姑娘,你可想到太妃的病如何治疗。” 沈琳琅点了点头,这就去拿了簿子,写下治疗方法给景承之。 景承之接过簿子,只见上面写着:奴家回去和医馆的其他大夫商量过,据说有种人擅蛊,能让他们帮忙引到蛊虫爬出,为了太妃的安全起见,奴家会在一旁候着,有什么问题会及时救治。 “擅蛊之人?”景承之喃喃,他已经让俞风去找巴图了,目的便是如此,让巴图看看母妃脑中的蛊虫,想办法引出。 景承之还注意到下面还有句话,便是:奴家目前还没有找到这种人。 景承之望向沈琳琅,淡然道:“本王倒是有个人选,此人擅蛊,应该能有办法引出蛊虫,若是姑娘能在一旁镇守,是再好不过。” 沈琳琅听了,点了点头,她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景承之竟然已经找到人手了。 看来在她想出这个办法之前,景承之就已经打算好了。 不过也对,这人可是承王。 怎么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人脉和权力之大,都不是她能比拟的。 沈琳琅悄悄在心里感叹,在古代当王族就是爽,一生下来就喊着金汤匙,拿皇家俸禄……不过,这也就是那群吃干饭的,景承之实实在在的为云庆付出甚多,甚至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就该吃皇族的俸禄,还要受万人敬仰。 沈琳琅想想从前的自己,其实不该那么任性的,若是好好的当个小迷妹,或许不会被景承之如此厌恶吧?就是太贪心了,纠缠不休,才会被景承之厌恶至今。 沈琳琅收回思绪,从景承之手里取出簿子,写下一行字:既然王爷已经寻好人选,准备引出蛊虫,便通知奴家一声。 下方,沈琳琅又加了一句:奴家今日为王爷诊断完毕,先行回医馆了。 景承之看完簿子上的字,微微颔首:“有劳姑娘了。” 沈琳琅拿回簿子,就去收拾桌子上放着的墨盘和笔,她也不想在承王府多留,本来顶着面纱留在这里,她就够心慌的了,留的时间越长,越担心漏出马脚。 沈琳琅将东西收拾完毕,合上药箱,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沈琳琅往门口一看,好家伙,竟然是倾盆大雨。 王府的院子像是落下厚厚一层水帘,连外面的景物都看不清了。 以这个雨势,若是贸然出去,肯定会淋成落汤鸡,那油伞根本撑不住这倾盆大雨,肯定会被雨水打的破破烂烂。 沈琳琅看着外面哗啦啦的大雨,人都傻了,她肩膀上还挂着刚背上去的药箱带子。 景承之瞧着外面院子雨势,对沈琳琅说道:“既然雨下的这么大,姑娘不必这么着急走,就留在这里等到雨停。” 沈琳琅尴尬的点了点头,她不想也只能留下了,毕竟这么大的雨…… 跑出去,指不定她脸上的面纱都要被雨打下去。 沈琳琅只好在景承之屋里坐下,下人给她上了茶,还有点心。 沈琳琅带着面纱,根本不方便吃东西,只能看着这杯茶飘着热气,然后渐渐的变凉,最后彻底没了热度。 沈琳琅盯着茶盏许久,无聊至极,不知不觉就开始觉得困了,因为起得早,现在又无聊,实在是撑不住,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109章 有她的影子 景承之正在看宫里送来的折子,但屋里实在安静,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桌旁的异域女子睡着了。 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那个异域女子,略微沉思。 这么一看,这个异域女子的身形似乎和沈琳琅挺像,就是气质上,也有些像,异域女子多的是性格刚烈奔放,但这个女子却是恬静稳重的,除了……喝得一身酒味的那一次…… 景承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偶尔会从这个女子身上看到沈琳琅的影子。 但沈琳琅不会医术,也不会穿这种艳丽的裙子。 至少现在不会。 从前倒是个喜欢环佩叮当的小姑娘,总是缠着他吵吵闹闹,就是赶都赶不走。 景承之看着旁边放置的折子里,有封书信,拿起来一看,又是沈府送来的,他懒得打开,直接扔到了一边。 之前沈府就让人送来好几封书信,一开始,是叶静瑛带着沈舒雅过来,意图见他和太妃一面,但是连门都没能进来,或许是没了其他办法,只能不停的送信过来。 景承之开过一封,叶静瑛在里头为沈琳琅求情,说沈琳琅脾气不好,人性,但人很单纯善良,希望他原谅沈琳琅,能让沈琳琅回来承王府。 景承之嗤笑了一声,将那封信给烧了,可笑至极,这个侧室竟是不知道,要和离的人是沈琳琅。 他答应了大将军,要照顾沈琳琅,就不会轻易和离。 要离开承王府的,是沈琳琅。 不是他逼的。 沈府的人倒是不知道放弃,隔山差五不是求见就是送信。 景承之怀疑过,这是沈琳琅授意的,但是派人去沈府查探,却发现沈琳琅不见踪影,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叶静瑛却还说,沈琳琅知道错了,希望回王府。 或许沈府的那对母女认为,是沈琳琅犯了错,因此被休。 景承之瞧了眼门外的大雨。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如今在何处,和离之日,她倒是说的轻巧,爱上了其他男人,因此要和离。 如今给了她和离书,人也不见了,或许是去了漠北,找她的姘头去了吧,漠北离京城这么远,又人烟稀少,倒是适合他们两人没羞没躁日夜缠绵。 想到这里,景承之微微眯眼,当初那个女人纠缠不休的跟在他后面,如今,可是又以这幅模样,跟着那个姘头。 一场雨下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沈琳琅迷迷糊糊从昏睡中醒来,抬头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有些犯懵。 自己这是在哪儿?沈琳琅看到这个布置,越看越式熟悉,有点儿像是景承之的住处,回过神来,扭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折子在批阅。 沈琳琅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这是在承王府呢,方才竟是不小心睡着了。 沈琳琅连忙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生怕面纱掉了。 好在,面纱好好的待在脸上。 沈琳琅调整了一下面纱,看到外面雨水已经停了,连忙起身,朝景承之福了福身身,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沈琳琅背上药箱,这就离开景承之的住处,到了外头,她是长出一口气。 原本加快的脚步,也放慢下来。 只要景承之不在,她就不用急了,景承之和一般人不一样,生性多疑还敏锐,所以她在景承之面前,一直绷着,就怕被认出自己的身份。 沈琳琅走在出府的路上,走着走着,前面传来几个女眷嘻嘻哈哈的笑声。 等靠的近了,沈琳琅才发现是景皎皎。 身边还带着两个小姑娘,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瞧着颇为娇气,沈琳琅认识,可不就是国公府那边的千金欧阳曦儿。 另一边则是个黄裙姑娘,瞧着模样明艳,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这个姑娘沈琳琅也认识,就是威武将军那边的千金,凌诗茵,也是沈琳琅从前的死对头,故意和她争抢景承之的青睐,结果被她打了一顿的那个。 沈琳琅远远的就听见她们几个说话的声音,有些唏嘘。 景皎皎笑道:“你们两个最近老是往王府跑,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凌诗茵奉承道:“唉哟,公主说的是什么话,我以前不是经常来找公主玩吗?最近有个讨厌的人走了,不然我不太方便过来,公主也是知道的。” 一旁的欧阳曦儿嘲讽道:“你还怕那个女人啊?既然怕的话还来做什么。” 凌诗茵不悦道:“我当然要来了,不然有些人就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那个女人走了,我也有机会。” 欧阳曦儿嫌弃的看了眼凌诗茵:“凌诗茵,不是我说你,你和那个女人当真是像极了,性子像,还都是武夫之女,王爷既然和离了,就是讨厌那个女人,你何必自讨没趣的往上凑呢?王爷肯定不喜欢你这种野蛮的女子。” 凌诗茵没好气的瞪圆了眼睛:“你又知道?说不定王爷就是讨厌你这种娇滴滴的女人呢?王爷从前可是在军营里待着的,我是将军之女,最了解军营的事,还能打,比你这种娇滴滴吃不了苦的女子好多了!” 欧阳曦儿气得咬牙切齿,阴阳怪气道:“凌诗茵,你没事吧?嫁给王爷是去吃苦的吗?嫁给王爷当然是享清福的啊,你这么爱吃苦,怎么不和你那个当将军的老父亲进军营?上战场?” 景皎皎看着两个吵来吵去,无语的呵斥道:“你们吵什么啊,一个两个的都想当本公主嫂子,问过本公主的意见没?” 话落,凌诗茵和欧阳曦儿都闭嘴了,连忙去奉承景皎皎。 沈琳琅停在一旁,这三个小姑娘是越来越近,最后终于看见了她。 欧阳曦儿看见路边站着一个包头包脸的紫裙姑娘,身上还带着一堆银饰,是吓得脸色一变:“等等……那个女人是什么东西?你们能看见吗?” 凌诗茵也看见了,好笑道:“少见多怪,这是异域女子常有的打扮,你当是鬼吗?” 景皎皎瞧见沈琳琅,也是解释道:“对,那是异域来的人,也是回春堂的老板,你们不知道听说过没,可厉害了。” 第110章 姘头 “回春堂的老板?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听说是个穿白裙的女人,怎么瞧着……是个穿着古怪的女子啊?”欧阳曦儿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方才看见这个女人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差点还以见鬼了呢。 景皎皎听了,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她来王府的时候就这身打扮了。” 凌诗茵猜测道:“估计是特殊日子吧?这异域似乎有什么祈祷日之类的,要穿白袍,我从前听父亲说过。” 景皎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当时看见这个回春堂老板的打扮,着实吓了她一跳,还以为来了个冒牌货。 “可她怎么会在王府啊?”欧阳曦儿奇怪的问道。 “哦,是来给本公主送药包的,你们瞧本公主今年冬日皮肤是不是好了许多,就是因为吃了这个老板的人参粥。”景皎皎解释道,她有些慌张,因为景承之的腿疾是个秘密,若是被人知道流传了出去,她的王兄,便对那些虎视眈眈的异国没了震慑力。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不约而同的朝景皎皎的脸蛋看去,果然是比从前滑溜的多,这冬日天气干燥,皮肤就是显得粗糙,她们之前的情况比景皎皎好些,还庆幸呢。 结果最近看见景皎皎,那皮肤是滑溜水嫩,将她们都给比了下去,就这样,承王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啊? 欧阳曦儿顿时盘算起来了, 望向沈琳琅,暗暗打算,她也要那个人参粥的方子。 当她扫了眼凌诗茵,发现凌诗茵也在看那个异域女子,而且流露出算计的眼神,多半和她一样,要去和这奇怪的女人要人参粥的药方子。 景皎皎带着两人走到了沈琳琅面前,然后朝沈琳琅眨了眨眼睛,打了个眼神。 然后说道:“老板,今日的药包可是拿给了小芸,本公主方才去见朋友,不得空,你既然送完了药包,就走吧。” 沈琳琅知道景皎皎的意思,她过来给景承之针灸的事情是秘密,景承之早就封过她的口了,而且还威胁她,若是传了出去,就让她的脑袋落地。 沈琳琅朝景皎皎点了点头,然后从这几个小姑娘身边走了过去。 其实沈琳琅能理解景承之为什么威胁自己,毕竟承王从前可是让异国闻风丧胆的男人,屡战屡胜,自从她的父亲阵亡后,国内的将士总是缺了点意思,现在缺少将领的人才,若是被国外的人知道景承之有腿疾,怕不是会趁机攻打云庆国。 出了承王府的门,台阶下已经有一辆马车在候着了,沈琳琅回头看了看承王府的大门和牌匾,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她离开了承王府,迟早会有新人走进承王府,就像是欧阳曦儿和凌诗茵。 从前都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今日还是第一次看见迫不及待往上送的两个小姑娘,小姑娘对景承之有意思,自然是主动得很,不然迟了,就被其他人给抢走了。 午后,京城天气晴朗了不少,街上的青砖石地板还有些湿漉漉的,还未干透。 回春堂,此时有几个妇人带着孩子来看风寒。 刚好,这几个妇人都是认识,一进医馆,那是叽叽喳喳的说的不听,埋怨了一会儿孩子不听话,夜里不好好盖被子,又或是大冷天的跑出去玩,结果着了风寒,又是流鼻涕又是发热的,只能带来医馆瞧瞧了。 耿方生为孩子诊脉,耳边一直传入那几个妇人的话,这会儿,一个妇人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承王好像和承王妃和离了。” “他们两个和离?怎么会,这才成婚一年啊。”一个妇人惊讶道。 另一个妇人也神神秘秘的点了点头:“对,我也听说了,承王和承王妃已经和离好一阵子,但是碍于面子,两家都没说出去,听说……和离的原因,是因为承王妃有了相好的姘头,承王大怒写下和离书……” 一个面容稍显圆润的妇人诧异道:“不会吧?之前那位承王妃可是非承王不嫁,还闹得鸡飞狗跳的,怎么会见异思迁有姘头呢?” “那可难说,小姑娘的心思谁能猜透呢?今儿个喜欢这个,明儿个就喜欢哪个了。” 耿方生听着那些闲言碎语,是吓了一跳。 之前和离的事情一直没有传出去,他还觉得奇怪,没想到现在终于走漏了风声,传到了市井小巷里。 不过,这传言也太离谱了吧?什么叫承王妃有了姘头?还见异思迁了?沈小姐是这样的人吗?当然不是啊,他在医馆里待了这么久,就没看见沈小姐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耿方生为面前的小孩把脉完毕,开了药方子,然后将其他病人交给傅淮秋,自己去了后堂找沈琳琅。 耿方生有些着急,找到后堂坐着的沈琳琅,便是一顿说。 “沈小姐,不好了,你与承王和离的事情传出去了,我方才在店里为病人把脉,就听见小病人的母亲说这事儿,她们还说,有传言说是你红杏出墙,找了个新姘头,承王十分生气,这才写下了和离书……” 沈琳琅皱了皱眉,冷声道:“没关系,这件事迟早会传出去,不过……这传言确实有点儿离谱……” 说她又新姘头?她也想知道这个新姘头是谁,她什么时候找其他男人了? 当初求和离书的时候,她为了让景承之答应和离,确实说了自己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但是在现场的人就只有她和景承之,还有景皎皎和阚玉兰。 阚玉兰肯定不会将这等丑闻说出去,那不是让景承之丢大脸了吗。 至于景皎皎,虽然幼稚愚蠢了些,但是这种事,还是分得出轻重的,自然也不会说出去让自己的王兄没了面子。 那剩下知情的人,就只有她和景承之了,但是……景承之向来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可能和其他人说自己带了绿帽。 沈琳琅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这件事早不传出来,晚不传出来,偏偏现在传得京城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还说她有了新姘头,怕不是背地里有人想害她。 第111章 扭送官府 总不可能,这是老百姓们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沈琳琅作为老将军的女儿,老将军为国捐躯,这老百姓还是颇为尊敬她这个老将军之女的,不太可能泼她这种脏水才对。 绿媃就坐在沈琳琅边上,这会儿捧着一杯热茶,听说了此事,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这事儿终于传出去了啊,之前还奇怪怎么没有风声。 现在姐姐和离了,身边没有了阻碍,也不知道少将军听说了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少将军如今被调派漠北,已经许久没有回来,眼看冬日将至,也不知道这消息会不会传到漠北,少将军又会不会赶回来。 绿媃觉得傅淮秋这个温润公子是不错的,医术似乎挺好的,为人谦卑有礼,若是和他成亲,定会被一辈子尊敬着体贴着,不会有那些闹心的事情。 但是,少将军也很好啊,有地位,还有霸气,前途也是不可斗量,最重要的是,少将军可是姐姐的青梅竹马,自小念着姐姐,若是嫁给了这位深情的少将军,两人必定是携手白头,恩爱如初。 绿媃喝着茶,已经开始纠结选哪个当姐夫了,这个挺好的,那个也挺好的了,真烦恼。 说起来,这男人三妻四妾,怎么女人就不能呢? 若是姐姐都要了多好。 那她就有两个长得好看又厉害的姐夫了,那也太好了吧。 耿方生有些激动的坐下:“岂止离谱,这事情越传越广,那对沈小姐您的名声可不好啊?这老百姓要是信以为真,真以为你红杏出墙,日后的夫家,要怎么看你啊……” 沈琳琅听了,淡定的给耿方生倒一杯茶:“认识我的人,自然知道这都是假的,若是对方相信这些流言,我也不愿意靠近这种人,所以没事的,再看看吧,现在冬日了,大多赋闲在家,就喜欢聊些有的没的,过阵子,就没兴趣了。” 耿方生看着杯子里的热茶,欲言又止,若真是如此,再好不过……不过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都传出了,人们心里也这么认为的…… 就算日后大家不提起,但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啊,认为沈小姐是因为红杏出墙被休了。 耿方生也知道,对于被休的女人,有种难听的形容,叫破鞋。 这这这……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气啊,怎么能这么想沈小姐呢?沈小姐开这医馆,可是救了不少人的啊…… 耿方生心里愤愤不平,但是他有没有办法阻止那些流言蜚语,只能回去医馆继续忙活去了。 晚上,何小婷听说了流言蜚语,带了点吃的来医馆探望沈琳琅。 沈琳琅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吧,这事儿到底传的多广了,就连何小婷都听说了。 沈琳琅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如果没有人故意为之,事情应该不会突然就传出去了,而且传言还那么难听。 翌日,绿媃去街上买菜回来,也是一脸的纳闷。 沈琳琅早上去了承王府给景承之做检查,回到医馆后,都会小睡一会,这会儿,绿媃放下菜篮子,就气呼呼的去了沈琳琅房间。 绿媃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瞧见床上的女子还在睡着,便坐在桌子旁,直勾勾盯着床上的女子,就等着女子起来了。 不久,沈琳琅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坐着。 沈琳琅视线一下子不清晰,只见那人一手放在桌子上,两条腿岔开,瞧着带着股怒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沈琳琅从床上起来,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人影,发现是一脸气鼓鼓的绿媃,顿时松了口气。 “绿媃,你这是怎么了?”沈琳琅好笑的问绿媃。 绿媃这会儿生着闷气,像是鼓腮帮的小松鼠似的,一脸的稚气。 绿媃纳闷道:“姐姐,我今天早上去集市里买菜,然后……然后听见路上的人在议论姐姐……他们……他们实在太可恶了,说的话都不好听!” 沈琳琅听了,从床上下去,拿了一旁架子上的外衣披上,然后走向绿媃。 “没事,清者自清,随便他们说,别气了,对身子不好。”沈琳琅在绿媃旁边坐下,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桂花酥塞进绿媃嘴里。 绿媃咬着桂花酥,只觉得嘴里甜甜的香香的,特别好吃,她吧唧吧唧的嚼着,突然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绿媃咬下一口桂花酥,然后抿了抿唇:“姐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之前根本没人知道姐姐与王爷和离了,现在却闹得人尽皆知,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出去?会不会……是皎月公主呢?她一向看姐姐不顺眼……哼……” 沈琳琅摇了摇头:“不是皎月公主,她没理由到处说自己的王兄戴了绿帽。” 绿媃一听,恍然大悟。 也对啊,皎月公主那么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外说这种事,这不单单是给王爷丢脸,还是丢整个承王府的面子,公主和太妃的面子都挂不住啊。 绿媃想到这里,就更纳闷了:“既然不是皎月公主说的,难不成是其他人?这人怎么能扭曲事实呢……姐姐自从和离,可是根本没有第二个男人啊……” 沈琳琅安慰绿媃:“放心吧,若是这事情传的越来越离谱,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定将那人找出来,扭送官府。” 绿媃听到这儿,顿时一脸解气:“对,不能原谅那人,那人如此过分,就该去吃牢饭!” 沈琳琅看绿媃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笑了笑。 这小姑娘最近情绪倒是多了,不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还挺可爱的。 京城的传言甚嚣尘上,沈琳琅暂时没有理会,还是继续白天开医馆,晚上打烊,第二天早上,就继续去承王府给景承之治疗。 这日,沈琳琅到了承王府,发现景承之屋里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打扮有些朴素,一身青灰色的短衣,下面是条长裤,脑袋上带着一个圆形的同色帽子,像是布条缠出来的,还在边上垂下了一截。 第112章 再次为太妃检查 男人瞧着有些瘦,一双眼睛滴溜溜显得精明得很,他站在景承之身后侧,就这么盯着沈琳琅。 沈琳琅进来后,朝景承之作揖行礼,然后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景承之。 景承之知道她在问那是谁,淡然道:“这是巴图,本王的手下,你不用介意,继续治疗吧。” 沈琳琅点了点头,便打开药箱,开始给景承之针灸。 今日针灸,一切如常。 不过,那个叫巴图的男人,一直在打量沈琳琅,就连她在针灸的时候,那双精明的眼睛也在不停的看着沈琳琅的动作,还有下针的位置。 沈琳琅没理这个男人,将针灸完成后,便是静候二刻。 沈琳琅刚起身,这个男人就拍了拍手,称赞道:“姑娘好针法,听王爷说你的医术极好,我原本还不怎么相信,现在一看,当真如此。” 沈琳琅突然被这个男人称赞,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巴图看着沈琳琅那一身紫色裙子,还有头纱包头包脸的造型,身上佩戴着不少银饰,看起来,倒是挺像异域女子的打扮。 不过,巴图看着这个女人,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就是一时半会想不出问题在哪儿。 景承之示意沈琳琅坐下,再次介绍道:“巴图是苗疆人士,擅长用蛊。” 沈琳琅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这个叫巴图的男人,多半就是景承之找来给太妃治疗的擅蛊之人。 沈琳琅打量了一下巴图,看起来有些佝偻,干瘦,但是那双眼睛显得很精明,而且精气神很足,多半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巴图笑道:“姑娘应该听王爷说了吧,这次王爷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给太妃治疗,我还没有见过那些蛊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待会,还要劳烦姑娘和我一起去看看,你这个大夫,就负责牵制太妃,别让她老人家发现自己脑袋里有蛊虫。” 沈琳琅点了点头,这倒是,阚玉兰年纪大了,还患有头疾,要是知道自己脑子里有虫子,肯定要吓得半死,这不利于病人的身体健康。 如果能忽悠阚玉兰吃下麻沸散,治疗的时候,迷迷糊糊就过去了。 阚玉兰也就不用遭罪了。 景承之看沈琳琅点头了,便满意道:“待会,姑娘收了针,就去太妃那边一趟,本王会让人给你带路。” 沈琳琅又点了点头,虽然她对承王府熟门熟路,但是现在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不久后,沈琳琅收了针,就和巴图一起去青玉院。 带路的人是莫柳笙。 莫柳笙在前面走着,是一声不吭。 一开始,莫柳笙还会看沈琳琅不顺眼,毕竟有个这么花枝招展还艳丽的女人接近喜欢的男人,当然会紧张,生怕景承之被够了魂儿了。 但现在,她发现沈琳琅对景承之根本没意思,反倒是国公府那个千金欧阳曦儿,还有威武将军家的凌诗茵,天天就想往承王府跑,然后找机会接近景承之,甚至还会拿了那些珍贵的补品,去送给太妃,以此讨太妃和公主的欢心。 莫柳笙气的很,以前沈琳琅还是承王妃的时候,她还能在王府里想办法对付沈琳琅,陷害沈琳琅刁蛮任性毁了太妃的玉珠。 但是现在……凌诗茵和欧阳曦儿不在王府,连怎么对付她们都不知道…… 她以为自己的机会好不容易来了,现在才发现,自己作为一个侍女,根本够不着景承之,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永远都会压着她。 青玉院,这个时间阚玉兰已经起来了,坐在床榻上盘着玉珠念经。 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一个熏炉,里面燃着檀香。 莫柳笙引着沈琳琅和巴图过来,给侍女翠微说明来意,翠微去禀报过来,这才将人放进去。 阚玉兰坐在床榻上,一手盘着玉珠,一手撑着小几,淡漠的看着沈琳琅和旁边站着的巴图:“又是你这个异域女子?还带了个差不多的怪人?你们这些异域人士,还说能治哀家的头疾,这都多少天了,也不见你们做什么。” 莫柳笙将人带到阚玉兰面前,然后退到一边,她可不想被阚玉兰骂。 沈琳琅放下药箱,打开,拿出簿子和墨盘,执笔写下几行字递给阚玉兰:太妃的病时间已久,需要多次把脉诊断,奴家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太妃玉体金贵,岂能随意判断。 阚玉兰年纪大了,视线有些模糊,看了看簿子上的字,一时没看清,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了。 阚玉兰将簿子丢回去,冷声道:“算你们识相,不过,你就不能学学云庆国的话吗?光会写字,这字小的,哀家根本看不清,当真令人心烦。” 沈琳琅接住簿子,只好写下应付的话交给阚玉兰:奴家会好好学云庆国的话。 阚玉兰哼了声:“这还差不多,来云庆国做生意,却不好好学这边的话,你这般叫没有诚意,既然想留在云庆国,就该入乡随俗。” 沈琳琅连忙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巴图在一边看着,心里是连连称奇,这姑娘不会说话云庆国的话,却会写这边的字?真够怪异的。 更为怪异的是,这姑娘竟然全程和王爷还有太妃交流,都靠写字。 他年纪这么大了,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亏得王爷和太妃有耐心。 沈琳琅看阚玉兰似乎没那么抗拒她和巴图了,便在簿子上写下待会要检查的话,这次特地将字体给放大了。 阚玉兰看着沈琳琅将簿子举到面前,只见上面写着:太妃娘娘,待会奴家要和同僚一起为您做检查,请稍安勿躁。 阚玉兰看着这几个字大了不少,看起来舒服多了,便点了点头。 “行,你们快些检查。”阚玉兰催促道。 若是这两个异域人士当真能治好她的头疾,她自然是高兴的,被这头疾折磨了这么久,她偶尔还会有种可怕的念头,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省得被这头疾继续折磨。 可是想到她的两个好孩子,她又不舍得了。 她还没看见皎皎嫁给疼爱其的夫君,也没有看见承之娶个好姑娘,生个一儿半女,她都没抱上孙辈呢,就这么死了,她又怎么瞑目啊…… 第113章 控制人的思维 沈琳琅收回簿子,假意为阚玉兰把脉,随后用眼神示意巴图去检查阚玉兰的头部。 “太妃,小的是巴图,今日奉王爷之命,和这位姑娘一起为您检查,请允许小的凑近些。”巴图作揖道,他可不敢贸然接近太妃,这可是先皇的妃子,一个不小心,他就是以下犯上,太妃恼了,他可吃不着兜着走。 阚玉兰瞥了眼巴图,摆手道:“行了,快点,你这慢吞吞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将检查完。” 巴图这才敢靠近阚玉兰,然后小心翼翼的触碰阚玉兰的头部。 据说那蛊虫盘踞在头部的穴位之处,需要极其小心的去检查,否则惊动了这些蛊虫,这些蛊虫便会在大脑游离。 巴图还没有上手检查过,对于沈琳琅确定下来的结果,其实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这在脑中的蛊虫,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太妃脑袋上?而且还历经这么久了。 巴图知道有一种东西形似蛊虫,却不是蛊虫,而是叫寄生虫的东西。 这种东西,若是吃了不洁的生食,就容易感染。 这种寄生虫也算是一般的虫子,只是会盘踞在人体内,若是情况不严重,也就和人体共存,没有多大的害处。 这脑中之物,怕不是太妃当年在皇宫,偶尔吃些山珍海味惹来的寄生虫,这位回春堂的老板,对蛊虫不熟悉,因而误会是蛊虫也有可能。 巴图按照沈琳琅的提示,在阚玉兰脑部的穴位检查了,随后脸色逐渐有些沉了下去。 他又看了看正在假意把脉的沈琳琅:“姑娘,可否让小的来。” 沈琳琅颔首,这就让出位置给巴图把脉。 巴图正准备上手,一旁的翠微喊了声“等等”,随后拿出一块丝巾,放到了阚玉兰的手腕上。 翠微瞧着这个巴图干瘦佝偻,哪里像个正经大夫,再看看她们太妃,虽为妇人,却是风韵犹存,那皮肤比她们这些年轻姑娘还要白皙红润,就怕这个异域人士想占太妃的便宜。 巴图是哭笑不得,只能隔着一块丝巾为阚玉兰把脉。 阚玉兰看着巴图,也是皱了皱眉,之前还嫌弃那个回春堂老板,遮头遮脸的,一身怪异艳丽的打扮,现在好了,瞧着这个异域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灰袍,带着破布缠成的帽子,肤色还有些黝黑,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脏,这衣服和身子好像几天没洗了。 阚玉兰不大高兴,也就不去看巴图了,而是问道:“怎么你就会说云庆国,回春堂的老板却不会。” 巴图一边把脉,一边回道:“小的年轻时曾经游历四方,因此早早学会了云庆国的话,但这位姑娘,年纪轻轻的,等在云庆国待得久了,自然也就会说了。” 阚玉兰听着点了点头,倒也是有点道理。 这回春堂的老板看起来确实年纪不大的样子,刚来到云庆国,不会说这边的语言,似乎也正常。 沈琳琅在一边听了,也是同意的点点头,要不是自己会说云庆国的话,就信以为真了,这个巴图也挺会忽悠人的,难怪景承之会找上他。 巴图把脉后,脸色微沉,看了看阚玉兰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庞,起身告辞。 “太妃,王爷让小的过去复命,先行告退了。” “等等,你还没和哀家说结果呢,所以哀家这头疾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要如何治疗?”阚玉兰奇怪的问道。 然而巴图起身后直接离开了,沈琳琅担心被阚玉兰拦着,行礼后,连忙带上药箱离开。 阚玉兰看着两人匆匆而去,有些诧异。 这两人怎么回事,为何检查完了,却不和她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莫柳笙看沈琳琅和巴图跑得这么急,连忙行礼过后跟上去,莫柳笙是一脸唏嘘,这两人到底懂不懂规矩,竟然说走就走,也不怕太妃怪罪。 廊道,沈琳琅跟上巴图,侧目看了看巴图的脸色,看巴图脸色微沉,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她之前检查到了蛊虫,也是吓了一跳,这毒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跑人脑袋里。 巴图一路赶到了王府主屋,匆匆而入。 沈琳琅紧跟在后面,踏入门槛,便看见巴图凑到了景承之耳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句。 景承之原本漠然的脸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而俊脸上的剑眉,也在此时微微拧了起来,漆黑的眸子显得很是阴冷。 沈琳琅看到这里,觉得太不厚道了,巴图竟然和景承之窃窃私语,不让她听。 看来那蛊虫确实不简单,不然巴图的脸色也不会这么阴沉。 但是沈琳琅对于蛊虫不熟悉,也不知道巴图脸色难看的原因是因为治疗困难,还是这毒蛊大有来头。 景承之听完巴图的话,便扫了眼跟着进来的莫柳笙,漠然道:“柳笙,出去,将门带上,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莫柳笙听了,看了看在场的沈琳琅,没办法只能将主屋的门带上,然后在门口候着。 主屋里一片静谧,沈琳琅站在主屋中,就这么面对着景承之和巴图。 景承之睨着沈琳琅,沉声道:“姑娘,你说的没错,太妃脑中确实有蛊虫,且时间已经很长了,若非你发现,太妃怕是……” 说到这里,景承之眉头一皱,没再说下去,而是改口道:“巴图近日会研究一番太妃脑中的蛊虫,等确定了引出蛊虫之日,就劳烦姑娘过来帮一把了。” 沈琳琅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果然没猜错,太妃脑中的东西鼓动起来十分诡异,而且盘踞在脑袋里,不像是一般的寄生虫。 这寄生虫可不会出现如此恐怖的游移景象,一般都会附着在人体内,很少能用肉眼看见。 沈琳琅答应帮忙后,便被景承之遣退了。 主屋中只剩下景承之和巴图,巴图看了眼紧闭的门,一脸的复杂的道:“王爷,那蛊虫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下,时间都这么久了。” 在太妃脑中的蛊虫,似乎是一种能控制人思维的毒蛊。 巴图从前在书中看过,极为罕见,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了,没想到自己年纪大了,却意外在太妃脑中窥得一二。 第114章 怀疑她的身份 这种毒蛊异常罕见,因此绝对不可能是太妃偶然染上的,只能是有人故意放入太妃脑中,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太妃的思想。 但是时间这么久远了,太妃除了头疼不已之外,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若非想控制太妃做什么,又怎么会下毒蛊呢? 可下了毒蛊,太妃还是犹如一个正常人,从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也不会让人有太妃被人控制的感觉…… 巴图不了解太妃的情况,但景承之和太妃一直住在一起,也是太妃从小到大照顾着的,从未察觉到太妃有什么异常,也就是在皇宫中的某日开始,太妃就常常觉得脑袋隐隐作疼,隔三差五就喊来御医把脉开药方子,可这头疾,就是根除不了。 想到这里,景承之猜到了什么,眼眸彻底沉了下去。 巴图若有所思的问景承之:“王爷,方才那位姑娘,当真可以信任吗?” 寻常大夫不会那蛊虫之术,否则御医院的御医们,也不会常年找不到太妃头疾的原因了,但那个年纪轻轻的异域姑娘,竟是发现了御医都没发现的问题。 景承之回神,淡漠望向巴图:“为何这么问?” 巴图有些怀疑的道:“这位姑娘自称异域来的,瞧着穿着打扮,是有点像异域人士,但她的行为举止,瞧着分明更像是云庆国的人。” 景承之陷入一阵思忖,他确实觉得回春堂的老板和异域女子有些不一样。 但人生百态,那异域女子又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定,这个姑娘就是不一样的那一个。 若是巴图不问这个,景承之也就当是那位姑娘与众不同,但现在巴图问了,景承之就开始生疑了,这个异域女子突然就出现在京城,而且开了间医馆,还短短时间内就闻名全城,被老百姓渐渐乐道。 当初,景承之也是听俞风所说,京城新开了一间叫《回春堂》的医馆,老板是个白衣美人,医术了得,煮过一锅极其有效的人参粥,还在酒楼里救了个濒死的孩子。 现在想到过往的种种,这个女子的出现,确实十分突兀。 不过…… 虽然这个异域女子有些古怪,但为人,似乎确实没什么问题。 皎皎买了那人参粥的药方子,如今日日炫耀自己皮肤好,精气神也好,从前总是赖床不起,现在倒好,日日早起念书逗猫,一身力气没处使。 而他,因为那位异域女子的针灸,冬日里也没有受旧疾之苦了,虽然下雪之日还不知有没有事,但现在,他这条腿,确实舒服许多,夜里也能够睡着觉了。 景承之想了想,难能可贵的为那位姑娘找了个借口:“或许她性子如此。” 巴图摇了摇头:“王爷,这和性子无关,你们云庆国的人看那位姑娘或许觉得没什么,但小的是苗疆人士,靠近异域,还是挺清楚异域之人是什么样的,而这位姑娘,怎么说……就是性子过于内敛,写的字也十分秀气端正,异域人士怎么可能做到?而且这异域人士,医术怎么可能有云庆国的人厉害……” 异域多的是茹毛饮血,性子粗野,居住条件并不好,部族里的大夫也是江湖郎中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厉害的医术,还常常将驱邪当成治疗的方法。 而那位自称从异域来的姑娘,瞧着身形似乎是个美人,若是生活在那种地方,定是不好过的。 多少人会觊觎她的美色,又有多少人嫉妒她,又怎么会生得如此内敛恬静的性子呢。 还会一身厉害的医术? 可笑至极,那针灸之术,可是云庆国大夫独有的。 巴图将可疑的地方种种罗列下来,景承之也明白,这个异域女子确实古怪。 不过,想到太妃的头疾,景承之还是幽声道:“目前,本王还需要这位姑娘帮忙治疗太妃的头疾,她有何种目的,本王暂且不追究,你也不要打草惊蛇。” “是。”巴图连忙领命。 “还有,治疗之日,你多盯着那个异域姑娘。”景承之皱了皱眉,还是补了这么一句,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那位姑娘出现在京城的目的了。 此时,承王府的廊道里,沈琳琅背着药箱,正准备离开这栋府邸。 走了几步之后,前面走来一个侍女,沈琳琅眼看要和这位侍女撞上了,便往旁边挪了挪,结果这位侍女跟着她挪到一边,故意挡住她的去路。 这个侍女是阚玉兰身边的翠微,这会儿瞧了瞧沈琳琅那副包头包脸的样子,之前离得远了,并没有看清这个异域女子的脸,但是靠近了,才发现这个异域女子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很平静,清清冷冷的,倒不像是传言中的异域女子那般。 翠微说道:“这位回春堂的老板,太妃有请,请随我过来。” “……”沈琳琅呆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阚玉兰好端端的突然找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沈琳琅想了想,总觉得还是推辞比较好,便朝翠微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背着的药箱,又摆了摆手,她想表达的是,现在不方便见太妃,医馆里有事情要忙。 但翠微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响指,只见廊道里走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很快就围了过来。 沈琳琅看着这群侍卫,纳闷得很。 翠微仍旧面无表情的说道:“老板,趁太妃客气的请你过去的时候,就配合点,若是你执意要走,就没有办法了……我们承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侍卫,你想自己去见太妃,还是我让侍卫将你五花大绑?” 沈琳琅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指了指翠微,示意要和她走。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好端端,怎么可能让一群男人将她五花大绑,那多危险。 沈琳琅就这么被一群侍卫还有翠微要挟着,带到了青玉院,途中,沈琳琅猜测了不少事情,就想着阚玉兰这次把自己弄过去,是想问什么,总不可能……是她的身份暴露了吧…… 第115章 和田玉 沈琳琅进了青玉院屋里,朝阚玉兰作揖行礼,然后看了看阚玉兰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中窥得一二。 不过阚玉兰盯着她,表情冷冷的,根本看不出她是在想什么。 阚玉兰盘着手中的玉珠,盯着沈琳琅看了半晌,沈琳琅倍感压力,甚至有些心虚了,每次来承王府,她多少会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现在阚玉兰还莫名其妙的用这么强硬的手段,硬是将她给请了过来。 无论怎么想都不简单。 良久,阚玉兰冷声问沈琳琅:“老板,你和今日那个苗疆人士,到底是瞧出了个什么?为何不与哀家细说?” 沈琳琅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而是阚玉兰想知道病情。 沈琳琅思忖了会儿,随后将药箱在桌子放下,取出笔墨簿子。 沈琳琅磨墨的时候,抓紧时间理了理现况,景承之那边的意思是不要告诉阚玉兰,因为阚玉兰年纪大了,怕她受不住打击。 但是现在阚玉兰肯定也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阵子不光是是她来检查过,还有巴图那位苗疆人士,方才巴图离开青玉院的时候,脸色不大对劲,一般人都能察觉到,更何况太妃这个曾经陪伴在皇帝身边的女人呢,那肯定是极其懂得察言观色。 沈琳琅想到阚玉兰的身体情况,其实隐瞒是对的,毕竟有良好的状态,才能增加手术的康复率。 若是身体不好,原本能恢复的,但是因为身子太差了,最后也会失败。 沈琳琅想清楚后,便在簿子写下几句话递给阚玉兰。 阚玉兰接过簿子,仔细瞧了瞧上面的字,只见上面写着:太妃的头疾时间已久,治疗起来不容易,须得奴家和巴图联手,王爷为了不让您担心,因此让奴家保密。 阚玉兰看了,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哀家这头疾有可能治不好了?” 沈琳琅摇了摇头,取回簿子,写下回答阚玉兰的话:太妃无须紧张,奴家和巴图联手自然是能治疗的,王爷就是担心太妃会胡思乱想,才让奴家为此保密。 阚玉兰看了这次的回答,顿时松了口气,看到这个异域女子第一次的回答,还以为她这个病多半治不好了呢,吓得她够呛。 这阵子回春堂的老板和那苗疆人士都给她检查过,总不说,她自然是会紧张的。 承之那孩子,就不能说清楚吗,她还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是命不久矣,想到自己还没有抱孙子,便是阵阵的不甘心。 沈琳琅特意在簿子下面补充了一句:请太妃保密今日之事,若是被王爷知道奴家告诉了您,定不会轻饶了奴家。 阚玉兰看见了,笑道:“老板,你不用担心,有哀家在,王爷肯定罚不了你。” 沈琳琅点了点头,然后收回簿子。 她见阚玉兰这会儿没再询问病情的事情,知道多半是忽悠过去了,顿时松了口气。 阚玉兰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沈琳琅知道不用点心理战术,肯定没办法瞒住阚玉兰,她这次禀报病情,半真半假,而且让阚玉兰一会儿紧张起来,一会儿又放下心来,如此来来回回的提心吊胆,也就没有心思去想太多了。 最后,她甚至让阚玉兰为自己保密,阚玉兰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她说的是真话了。 沈琳琅看阚玉兰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说话,连忙在簿子写下医馆还有事情要办,然后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待得久了,万一阚玉兰又想问些有的没的,容易露馅。 阚玉兰看着沈琳琅收拾药箱,招手吩咐翠微:“去拿点赏银过来,赏给这位老板。” “是,奴婢现在就去账房取赏银。”翠微领命,准备去账房拿钱,然而沈琳琅挡住她的去路,摆了摆手。 翠微有些诧异,这还有人不要赏银的?若是一般人家的赏银就算了,没几个钱,但这是太妃吩咐下来的赏银,那是肯定不会少的啊。 阚玉兰看沈琳琅走得急,寻思医馆当真有急事不成,方才还拦着她不让走,可别耽误了正事。 阚玉兰起身,取下头上的玉簪和耳环,塞到沈琳琅手里。 “既然老板赶时间,哀家就赏你身上容易拿到的,这是云庆国的和田玉耳环,还有玉簪,都是上等品,你便带着吧。” 沈琳琅看了看手里的白玉耳环还有玉簪,感谢的点了点头。 这白玉是和田玉中的极品,算起来价值上千两银子,可比一般的赏银多不少。 沈琳琅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如何,若是落魄了,拿这两个上等和田玉的首饰去卖,省一点花,也是能花相当久的。 得了这两个首饰,沈琳琅颇为高兴的回了医馆,所以说为达官贵人看病才是做生意,他们出手阔绰,赏银多的是,而为老百姓看病,则不能想着挣钱,人间疾苦,这一生想要无灾无病,也是极难的,不小心得了大病,更是所有钱财都得投了进去,当真是不容易。 回了医馆,沈琳琅在后堂休息,喝了杯茶,吃了点酥饼,手里拿了这个世界的医书,翻了几页。 她之前搜集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医书,都堆在架子上,一直没时间看完。 现在开了医馆,从承王府回来之后,就没什么事情要做了,刚好可以用这个时间将这个世界的医书看完,以后就不会问出有什么麻药这个基础问题了。 还好当时老耿自说自话帮她圆了过去,否则一个医术精湛,却连麻药都搞不清楚的大夫,不惹人生疑才怪。 沈琳琅一边喝茶,一边翻阅医书,就在看得投入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沈琳琅将面纱挂上,疑惑的看了看店铺的方向。 这么吵,她要不要出去看看? 但是这会儿店铺里有耿方生和傅淮秋,这两个人都算圆滑,除非是解决不了的顽疾,否则什么情况都能应付下去才对。 就在沈琳琅犹豫的时候,带着黄色头纱的绿媃就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 “姐姐,不好了……国公府的千金和威武将军家的千金来了……她们这会儿在门口吵着,说要见回春堂的老板……”绿媃急急忙忙的告诉沈琳琅。 第116章 价格公道 沈琳琅听见这两位千金小姐来了,也是有些诧异,她们不是一向不对付吗?怎么会一起过来? 沈琳琅将医书收起来,安抚绿媃:“别急,我这就去看看。” 医馆内,这会儿一个粉红色裙子的少女正一脸不悦的坐在椅子上,一旁,还有个穿着黄色裙子的明艳姑娘,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两人若是对视了,则没好气的瞪对方一眼,一看就是关系不好。 医馆内这会儿还有其他病人,方才听这两人吵吵闹闹,知道了那粉裙少女是国公府那边的千金欧阳曦儿,而黄裙姑娘则是威武将军的千金凌诗茵。 病人们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位千金小姐,老百姓平时可没有机会见这种尊贵身份的人,现在好不容易出现在门前,当然要看看这身份尊贵的人是何种模样,可是生得比他们漂亮,穿的比他们好。 这一打量,发现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样,那皮肤当真是滑溜,穿的衣服也都是上好的料子,身上的首饰,更是价值不菲,光是往医馆一坐,就透着一股贵气。 和他们这些穿着粗布棉衣的老百姓就是不一样。 他们平时看着还是挺干净的,但是在这两位面前,却显得有些寒酸了。 沈琳琅从后堂出来,就看见这两位千金小姐一脸不对付的样子,还惹得医馆内的病人们大眼瞪小眼的,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耿方生看见沈琳琅出来,顿时松了口气,他可对付不了这两位娇贵的千金小姐。 这两位千金小姐一进来就吵吵闹闹的,还狗眼看人低。 瞧见他,那是一脸的嫌弃,说是一定要回春堂的老板,他这种等闲大夫,不配给她们开药方子。 欧阳曦儿看见包着紫色头纱的沈琳琅出来,冷嗤道:“老板,你还真是让本小姐好等啊,瞧不出你这个医馆小小的,竟是生意这般好,本小姐来了,连见你都要等着。” 凌诗茵这个时候好笑的呛欧阳曦儿:“这间医馆生意好怎么了,你要是等不起,就别等了,回去吧,省得在这里碍我的眼。” 欧阳曦儿没好气的眯眼看凌诗茵:“本小姐就不回去,谁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本小姐才不让你独占好处。” 凌诗茵啧了声,真是惹人生厌,说来也是倒霉。 她选了今日来回春堂,没想到会在门口碰见欧阳曦儿,这怎么就偏偏是今时今日呢?要是两人错开,她就不用受这气了。 沈琳琅看两人吵吵闹闹的,将准备好的簿子放到两人面前,上面写着:请两位小姐进后堂说,里面备了茶水点心,这里人多嘴杂,生病的人也多。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看见簿子,都有些疑惑,当看见上面的字,愣了下。 “你怎么不说话?”凌诗茵奇怪问沈琳琅。 沈琳琅没回答,只是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两位千金小姐进后堂。 凌诗茵和欧阳曦儿相视一眼,然后一起随着沈琳琅进了后堂,方才还不对付的两个小姑娘,这会儿突然觉得很庆幸有人一起,毕竟这个不会开口的异域女子,越看越式怪异,不说穿着打扮诡异,这……竟然还不说话! 等人进了后堂之后,医馆内的病人才敢说话,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方才那个紫裙女子是怎么回事?看起来还真是奇怪,我第一眼看见她从屋里出来,还以为大白天的见鬼了呢!”一个病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其他病人也附和道:“对啊,好端端的怎么跑出来这么个怪人。” 这时,有个气喘的病人难受的说道:“你,你们不知道吗……回春堂的老板是个异域女子,就是传言中穿白裙的那位美人……” 有人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异域女子!难怪穿的这么奇怪!” “啊?这个奇怪的人就是回春堂的老板?之前听说是个白衣美人,我还想着以后看看呢,现在怎么穿的这么奇怪啊,哪里看得出是个美人!” 耿方生听医馆内的病人叽叽喳喳,轻咳两声,然后解释道:“各位,我们老板确实是异域来的,所以穿着打扮和云庆国的人不一样,但是至于穿白裙还是现在这幅打扮,都是我们老板的自由,她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也请各位不要闲言碎语。” 医馆内的病人听了,便纷纷闭上了嘴巴,也是啊,这位老板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别人管不着,而且无论这位老板是如何模样的人,都可以肯定,她是个好人。 回春堂的药材价格一向公道,而且平时主治的两位大夫医术又好,不会怂恿他们买这个药材,又买那个药材。 后堂,绿媃为两位千金小姐上了热茶,然后在一边候着。 绿媃看着这两位眼熟的千金小姐,有点儿哆嗦,方才上茶的时候,手都有点儿抖,她平时待在医馆里帮忙,已经好一阵子没见过熟人了,没想到今日又碰上了。 沈琳琅招呼了两位千金小姐坐下后,便在簿子上写下解释的话:奴家是异域人,不会说这里的话,但是习了字。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看见,同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们还奇怪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说话。 欧阳曦儿听见隔壁的人长出一口气,想起自己和凌诗茵坐在一起,连忙挪到另一边坐下,心生嫌弃。 凌诗茵这会儿也精神上了,没好气的哼了声,也是往旁边挪了挪。 欧阳曦儿趁着凌诗茵挪位置,连忙问沈琳琅:“老板,你那个人参粥的药方子怎么卖?本小姐要了,日后你不许再将药方子给别人,本小姐可以多出钱。” 凌诗茵一听,没好气的骂道:“你有病吧?凭什么不准让人老板卖药方子?” 欧阳曦儿冷笑道:“本小姐有钱,你管得着吗?” 凌诗茵咬牙切齿的,她确实没欧阳曦儿有钱,这会儿连忙劝沈琳琅:“老板,你别听她的,你这人参粥效果这么好,当然要发扬光大了,不光是要卖给我,还要买给京城的人,全天下的人,让他们都知道你的厉害!” 第117章 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变心 沈琳琅听了,欲言又止,凌诗茵这算盘都快打到她脸上了,什么叫发扬光大,其实就是担心被欧阳曦儿买断了药方子,她买不到罢了。 沈琳琅淡定的在簿子上写下几句话,挪到欧阳曦儿和凌诗茵面前。 两人凑了上去,只见上面写着:皎月公主已经买下了药方子,而且不允许奴家卖给其他人,抱歉了两位。 看着这几行字,欧阳曦儿和凌诗茵是一脸的失望,她们跑了这一趟,还见了讨厌的人,就是为了这个人参粥的药方子,现在竟然告诉她们,这药方子被皎月公主禁止购买了。 凌诗茵虽然失望,但是也有些幸灾乐祸,刚才欧阳曦儿还想阻止老板卖人参粥的方子,结果现在皎月公主早了一步。 活该,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凌诗茵好奇的问沈琳琅:“既然皎月公主买下了,可否打探一下,公主给了多少钱?” 沈琳琅听了,便执笔写下景皎皎给的钱额,欧阳曦儿凑上去一看,像是蔫了的黄花菜,这也太多了吧……她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欧阳曦儿比威武将军的女儿钱多,但是哪里比得上公主呢?只能认栽了。 凌诗茵想了想,也不愿意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于是悄声问沈琳琅:“老板,既然人参粥不能卖了,那其他的呢?你就没有差不多的方子吗?或者是别的什么养颜方子,都可以卖给我啊。” 欧阳曦儿耳朵尖,自然是听见了,也紧跟着说道:“对对对,其他的养颜方子也行,只要能让本小姐的皮肤变好,若是能变瘦就更好了,本小姐偶尔吃多了大鱼大肉,就会长胖,都不敢放开嘴巴吃了。” 沈琳琅听了,有些无语,与其大吃大喝,不如管住嘴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沈琳琅可以给人开养颜的药方子,要是减肥的药方子,她基本上是不开的,因为这种方子多半是润肠的,也就是……会让让人拉肚子…… 这是有损健康的药方子,与其用这种歪门邪道减肥,还是吃健康一些,然后再运动运动。 这才是最好的保持身材的方法。 沈琳琅想着,就在簿子上写下回答:奴家可以给你们调配养颜的方子,但是减肥的不行,因为这种方子基本都损伤身体,不过倒是可以在养颜方子里增加调理身体的药材。 欧阳曦儿看了,有些失望,竟是不能开减肥的方子,她还想着能多吃点好吃的呢。 烧鸡一只哪儿够啊,吃两只才满足啊。 凌诗茵看了倒是很满意,高兴道:“就按老板说的意思去调配吧!” 凌诗茵是武将之女,平时也有练武,身材自然是保持得很好,看起来也不会干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劲瘦,一拳打几个臭男人不在话下。 欧阳曦儿看凌诗茵要开药方子,当即觉得不能输了,立即吩咐沈琳琅:“也给本小姐调一个!本小姐有钱,你给本小姐用最好的药材!一定要比她好的!” 凌诗茵听了,咬了咬牙,脚下悄悄踢在欧阳曦儿的凳子上。 欧阳曦儿只觉得凳子猛的移了下,吓得惊呼一声。 欧阳曦儿没从凳子上摔下去,是心有余悸,低头在桌子底下看了看,就看见凌诗茵收回去的脚,气得面容扭曲:“凌诗茵,你是什么意思!” 沈琳琅看这两人吵得越来越厉害了,赶紧阻止,不然这两人闹起来,万一把她医馆拆了怎么办。 沈琳琅手里拿着写字的簿子,当即横在两人中间,然后摇了摇头。 这会儿,欧阳曦儿和凌诗茵才闭上嘴巴。 沈琳琅写下几句劝诫的话:请两位小姐别在医馆里吵架,对生意不好,而且奴家的妹妹胆子小,你们会吓着她,若是两位执意要吵,奴家只能说恕不接待了。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一看簿子上的字,只好别开脑袋,抱着手生闷气。 沈琳琅看两人终于安静下来,松了口气。 要是这两人再吵,就不挣这笔钱了,当真是难挣,这两人若是不听人话,如此蛮横,指不定拿了药方子还要找她事儿呢。 现在安静下来,便是还是懂的规矩道理的,还能做她们的生意,虽然这两人想当新的承王妃。 但是沈琳琅都和离好一阵子了,早就一别两宽了,她不会在意的,有生意上门为什么不挣这笔钱,当然得挣,最好等他们成了承王妃,还要继续赚他们的钱! 对,她不会介意的,就算从前的沈琳琅介意,她也不会管的,因为介意了也没用。 沈琳琅为欧阳曦儿和凌诗茵把脉,随后去调配养颜方子。 到了药房,沈琳琅莫名就憋了一股气,欧阳曦儿和凌诗茵都比她小个一两岁,看起来还真是嫩得很,等吃了她的养颜方子,那更是娇艳欲滴了。 沈琳琅倒是要看看,景承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从前的小姑娘嫁进承王府一年,他都不碰,让小姑娘受了活寡,日日心寒,现在和离了,她就看看景承之是不是迫不及待想立新王妃,尝试那两位小姑娘的滋味了。 刚好,就让从前的那个小姑娘彻底死心吧,然后她就找个新男人,过自己的日子去。 沈琳琅沉着脸取药,砰一声关上药架子的抽屉。 这声音还挺响亮的,沈琳琅吓了一跳,这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有些生闷气。 沈琳琅无奈的叹口气,也不去想那些事情了,将养颜方子的药材一一取了,包起来,欧阳曦儿给的钱多一些,所以可以用一些名贵药材,凌诗茵给的钱少一些,不过也比一般人给的多了,自然用的也都是好药材。 这次沈琳琅也没有给这两位包多少药,她开的养颜方子虽然有效,但是吃多了,反而对身子不好,因为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影响身体,特别是这滋补之物,补多了,不会养颜反而会因为体内气血旺盛而生疮毁容。 沈琳琅估摸着这两位小姑娘都是贪心的主儿,不能给多了药包,不然她们多半会不听医嘱,擅自增加药量。 第118章 少将军回来了 后堂,绿媃站在边上候着,瞧着面前两位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是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露馅,暴露了自己和沈琳琅的身份。 而桌子旁的两位,撇开脑袋坐着,要不是沈琳琅方才以药方子要挟她们不能吵架,否则现在肯定吵翻天了。 但是凌诗茵托着脑袋,坐着总觉得有点儿无聊。 刚好,这几日听了些有趣的事情,指不定欧阳曦儿知道一二,于是好奇的问欧阳曦儿:“喂,你与靳江夜不是关系挺好吗?听说有人看见他回来了,是真的吗?” 欧阳曦儿扭头扫了凌诗茵一眼,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他不是还在守漠北吗?怎么会回来?” “对啊,可是有人看见他了,你和他关系这么好,当真不知情?”凌诗茵继续追问。 欧阳曦儿看着凌诗茵那一脸好奇的表情,哼了声:“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暗地里,欧阳曦儿悄悄嘀咕了一句: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啊,我和你很熟吗? 凌诗茵听到这里,觉得有些无趣,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口,随后侃侃而谈:“最近王爷和离的消息总算是传了出去,之前没人说起我还觉得奇怪呢,靳江夜现在跑回来,该不会是为了沈琳琅这个青梅竹马吧?倒是看不出,他还是个痴情种啊。” 欧阳曦儿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一杯茶,陷入一番思忖,靳江夜回来有什么奇怪的,之前和他相谈的时候,就发现他对沈琳琅念念不忘。 所以啊,她每次都会故意说些话去怂恿靳江夜,让靳江夜靠近沈琳琅,博取好感,若是成了,她还能去承王府告发两人私通。 原本是为了设计沈琳琅,现在看见靳江夜对沈琳琅如此死心塌地,反而有些嫉妒了。 若是她也能与喜欢的男子这般就好了。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得到承王的青睐,承王可是英明神武的战神,能与他相爱相守一生,是多少小姑娘爱做的梦,当初因为老将军的一纸遗言,竟是娶了沈琳琅那个粗鲁女子,当真是对王爷的侮辱,沈琳琅算什么,怎么能配得上王爷呢。 两人身后,绿媃从头纱中露出的一双眸子很是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说了什么。 少将军从漠北回来了?当真? 就因为现在姐姐和离的消息传了出去,因此悄悄从漠北跑回来了吗?绿媃在心里对靳江夜的欣赏多了几分,对姐姐如此一心一意,这样的男人从哪儿找呢? 就在这时,沈琳琅去药房取了药包过来,交给凌诗茵和欧阳曦儿。 凌诗茵接过那透着药香的药包,满心欢喜,因为她喜欢练武,平日里风吹日晒的,皮肤自然比不了总是躲在闺房里的欧阳曦儿,听说这里的养颜方子特别灵,若是能让她在皮肤上更上一层楼,就算和欧阳曦儿站在一起,也不会逊色于她。 欧阳曦儿拿过药包,也是一脸满意,她从前比景皎皎的皮肤要好,但是现在景皎皎吃了那人参粥,竟是比她还好,她肯定不喜欢被比下去啊。 既然皎月公主吃了这里的养颜方子,那她自然也是要吃的。 沈琳琅看两人一脸高兴,慢悠悠的在簿子上写下医嘱:两位小姐,这药方子一个月只能吃两次,须得间隔十天以上,若是吃多了,身体虚不受补,会影响身体。 欧阳曦儿看了,不耐烦的道:“我买了这药,还不能想吃就吃了?真麻烦。” 凌诗茵没说话,只是拎着两袋药包,打起了算盘。 她的身体比景皎皎和欧阳曦儿好多了,欧阳曦儿和景皎皎或许会虚不受补,但是以她的身体,应该能多吃一点。 两位千金小姐拿了养颜方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回春堂。 沈琳琅送走两个难搞的小姑娘,是松了口气,虽然算一算这一单生意也赚了不少,但是有点儿过于提心吊胆了。 这两个小姑娘难搞的很,而且看起来似乎很贪心,所以沈琳琅这次只开了两个药包给她们,想要就下次再来取,不然沈琳琅担心她们贪心过头,不停医嘱,胡乱吃药。 到时候有个什么问题,怕是又要来找回春堂的麻烦了,指责她的药方子有毒。 沈琳琅送走了这两位,回到了后堂,这才刚松了口气,那边绿媃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然后有些激动的说道:“姐姐,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你说的是靳江夜?”沈琳琅疑惑问绿媃。 绿媃连忙点头:“就是靳少将军!” 沈琳琅淡定的在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解下面纱,喝了口茶水润润喉:“你怎么知道少将军回来了?当初可是被派去漠北守城,现在这个时间,按理说不会召回将领才是。” 绿媃跟过去,也解下了面纱,这东西戴久了闷得很,还是解开舒服:“是方才听威武将军家的千金说的。” “凌诗茵?她怎么会知道……”沈琳琅奇怪的嘀咕。 凌诗茵是威武将军的女儿,威武将军自然是认识镇北将军的,也就是靳江夜他爹。 两家认识的话,若是靳江夜回来了,凌诗茵听威武将军提起此事,也是有可能,所以凌诗茵说的话,说不定是真的……可是靳江夜这个时候回来,怕不是被朝廷召回的…… 就在沈琳琅想着的时候,绿媃便心直口快的回答了:“方才凌小姐说她听说的,说是有人看见了。” 沈琳琅听了,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这位威武将军的千金小姐,竟然是听说的?她还在想凌诗茵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结果也是道听途说。 沈琳琅喝完一杯茶,想了想,就怕是无风不起浪,于是吩咐绿媃:“晚上你就别做饭了,打烊之后我们回沈府一趟,问问看……靳江夜可曾去过沈府寻我……” 绿媃连忙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少将军悄悄回京城,肯定是来寻姐姐的。” 第119章 在她头上撒野 沈琳琅看绿媃一脸的激动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绿媃是想要一个新姐夫,但她可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外头都在传言她有个新姘头,靳江夜若是悄悄回城被发现,这可是会被问罪的,事情一闹大,都知道靳江夜跑回来找她,不就是相当于坐实了新姘头的传闻吗。 沈琳琅叹了口气,想起中秋节时见过的那位俊逸青年,带着牛面具,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视线从未挪开。 靳江夜总是在等她,也不曾逼过她什么。 可沈琳琅多少有些愧疚,靳江夜等着她,她却没有办法回复靳江夜,心里也明白靳江夜是个好男人,多少也有些感动,可是……或许是时间未到,她就是没办法做出选择…… 现在,她只想好好经营回春堂,好好挣钱,自己在这个世界自力更生。 其他的,她现在实在没有那个心力去想。 说实在的,她心里面一直阴魂不散的那个小姑娘,还喜欢着景承之,因为是过去的她,她也没办法忽略小姑娘的心情,只能说,只有小姑娘彻彻底底死心了,她才能有这个心力去看其他男人…… 沈琳琅瞧着天井照下来的日光,有些感叹,少女时代遇见的男人最是难忘,还是景承之这样英俊又威武的男人,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他?要忘记……谈何容易呢…… 晚些得空的时候,耿方生跑进后堂,对沈琳琅是一脸佩服。 “沈小姐,你竟是能打发那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府的那两位,当真是厉害啊,她们方才在医馆里,是吵死了,吵得我脑袋都大了。”耿方生说着,便难受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那两位千金小姐吵起来像是小孩吵架似的,简直是无理取闹,还蛮横,叽叽喳喳的,光是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沈琳琅同意的点了点头:“这两位似乎不大对付,一见面就少不了吵架,以后她们来了,就把她们请进后堂,免得在医馆里吵到其他病人。” 说到底,这两人都想当新的承王妃,作为竞争对手自然是看对方不顺眼。 而且这两人还一起跑到了回春堂,真是孽缘。 傍晚,医馆打烊。 沈琳琅穿上一条白裙,插着一支玉簪就去了沈府。 沈琳琅已经许久没有这幅打扮了,感觉舒服极了,这段时间一支头纱包头包面,闷得很。 绿媃今日穿上了以前的裙子,还敞着脸面,也是觉得舒服极了,人都比之前有精神,走起路来,甚至有些蹦蹦跳跳的。 绿媃驾驶马车到了沈府,随后跳下车辕,去车厢扶沈琳琅出来。 沈琳琅出来就看见绿媃鼻子有些泛红,似乎是被风吹的。 绿媃吸了吸鼻子,笑道:“姐姐,方才驾车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啊,也快下雪了吧?应该弄些厚衣服厚被子了,还有炭炉,不然到时候可冷了。” 沈琳琅点了点头,下雪的时候确实冷,雨夹雪更是冷的彻骨,没有炭炉,就算是穿再多也不觉得暖和。 绿媃将沈琳琅从马车扶下来,进沈府的时候,就乖乖的站在后面,一副侍女的模样。 这沈府的人都认为她还是沈琳琅的侍女,她可不能僭越了。 虽然沈琳琅不计较,但若是被叶静瑛和沈舒雅看见了,免不得一顿责骂,毕竟那两人,最是计较尊卑之事…… 绿媃也觉得奇怪,姐姐是将军府嫡女,从未计较过嫡庶之分,小时候甚至将叶姨娘当自己的亲母亲,也将二小姐当亲妹妹,反而是这叶姨娘和二小姐,似乎对此事斤斤计较,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进了沈府,绿媃就按沈琳琅的吩咐,去问了相熟的姊妹,少将军可曾来过。 这些姊妹和绿媃一起在沈府当下人,认识了很多年,在沈琳琅嫁去承王府前,绿媃和这些下人关系不错,平时也会互相照应,毕竟在高门大户当侍女,都不容易。 绿媃只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个相熟的姊妹,因为沈琳琅说了,这件事不能声张。 那位侍女奇怪道:“少将军?没来啊,不是说那位少将军去漠北守城了吗,现在天气这么冷,没什么事情为什么回来呢。” 绿媃顿时有些失望,难不成少将军没回来?否则这个时间回来,肯定是为了姐姐啊,也肯定会来沈府找姐姐才是…… 那位侍女看绿媃低着头不说话,奇怪问她:“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起少将军的的事情?” 绿媃回过神来,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瞧着少将军人不错,就想问问回来没有……” 绿媃急忙找了个借口,这会儿说完,脸都红了。 那位侍女扑哧一笑,随后又难受的叹了口气:“你倒是眼光高,竟是看上了少将军,那位少将军身边什么高门大户的千金没有,又怎么看上我们这种身份低微的下人呢。” “对……好姊妹说的是……好姊妹,我先回主子那儿了,我今日是和主子一起回来的,不敢耽搁太久……”绿媃连忙找了借口开溜。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哪敢看上少将军那样厉害的人呢,更何况少将军喜欢的,可是姐姐啊。 绿媃问完事情就去找沈琳琅。 夜里的风有些冷,绿媃走在路上瑟缩了下,等她好不容易去了前厅找沈琳琅,却发现沈琳琅被沈舒雅给缠住了。 绿媃吓了一跳,连忙躲到门后面偷看,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此时前厅里,沈舒雅是一脸不悦。 沈舒雅质问沈琳琅:“姐姐,你当初究竟为何与承王和离?难不成是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吗?否则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和娘亲呢?” 沈琳琅皱了皱眉,她刚回来,就被沈舒雅给缠上了,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沈舒雅现在正在恼火头上,但沈琳琅不太明白,沈舒雅究竟在气什么?是因为听到外面的传言,说她有了姘头才和离?打算兴师问罪一番? 沈琳琅对沈舒雅这对母女也是服了,她还没觉醒21世纪记忆的时候,当真是缺心眼,否则怎么会看不清这对母女的本性,还真心相待。 要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过于听这对母女的话,这对母女也不会总是试图踩到她头上撒野。 第120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沈琳琅冷声道:“雅雅,我与王爷和离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事儿也算是我的私事,若是你真当我是你的姐姐,便不该多问。” 沈舒雅有些埋怨的看着沈琳琅:“姐姐,这事儿我和娘亲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呢?现在外头的人都说你有了新姘头,说的那般难听,这叫什么?这叫不守妇道,现在京城的人都听说了,置我们沈府于何地?这是要遭天下人耻笑啊!” 沈琳琅不以为然:“老百姓闲着无聊就爱说些闲事,等过段时间,自然也就没人说起了。” 沈舒雅咬唇道:“怎么可能没人说起,姐姐,你这个新姘头可是……可是少将军?我听说他回来了,朝廷没有召他回京城,突然归来,肯定是因为你!” “……”沈琳琅愣了下,沈舒雅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会信誓旦旦说靳江夜回来是为了她? 沈舒雅说着,突然一脸怀疑的盯着沈琳琅:“姐姐,你这阵子一直不知住何处,该不会是……住在靳府,等少将军回来吧?你们是不是偷偷约好了?” 沈琳琅被沈舒雅的话给惊到了,沉着脸道:“雅雅,别乱说话,就算你是我妹妹,也不能如此胡言乱语。” “那你这阵子到底住哪儿!”沈舒雅激动的问。 沈琳琅看见沈舒雅这副激动样子,有些唏嘘,沈舒雅一向表现出知书达理的乖巧模样,今天竟然露出了这幅红着眼睛大吼大叫的模样。 这个时候沈琳琅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比起她和离的原因,沈舒雅似乎更紧张靳江夜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琳琅终于明白了,原来沈舒雅喜欢靳江夜。 沈琳琅无奈的看了看沈舒雅:“雅雅,你先别激动,你说少将军回来了,可是有证据?” 沈舒雅没好气道:“威武将军家的千金说有人看见了!他肯定是回来找你的!因为你与承王和离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沈琳琅听到威武将军家的千金这几个字,有些无语,这不是凌诗茵吗,之前在回春堂还问欧阳曦儿这事,当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结果扭头又告诉了沈舒雅。 这个小姑娘,在传出去之前,就不能先确定事情是真是假吗。 沈琳琅揉了揉太阳穴,真是被这几个小姑娘们弄得头疼,她叹气道:“雅雅,我没住在靳府,至于少将军回京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凌诗茵也是听说的,这事情还没确定就不能盖棺定论,将领悄悄离开镇守之地可是要问罪的,你希望少将军被朝廷调查问罪吗?” 沈舒雅听到这里,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怎么可能希望靳江夜被问罪,只不过是想问个清楚罢了。 现在听了沈琳琅的话,沈舒雅才发现这件事情影响甚大,可不能乱说,沈舒雅想到告诉自己的凌诗茵,有些恼火,这个女人,怎么四处胡说八道呢?若是因此害了少将军,就等着瞧吧…… 沈舒雅不放心,又问了沈琳琅一句:“这么说来,姐姐你与少将军当真是没关系?” 沈琳琅点了点头:“我与少将军是青梅竹马,自小认识,至于其他的,我与少将军从未僭越,没有你担心的那些事情。” 沈舒雅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沈琳琅的新姘头不是靳江夜,那她还有机会嫁给靳江夜,太好了。 想到这里,沈舒雅又纳闷起来。 想要嫁给靳江夜,总要有个好娘家,否则靳家怎么会看得上她这个庶女呢? 沈舒雅纳闷的问沈琳琅:“姐姐,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与承王和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承王那样的人,你怎么舍得放手呢?嫁进了承王府,你可是不愁吃喝穿用度,连带着我们沈府,也是蓬荜生辉。” “……”沈琳琅一刹那沉默了,她现在有些不耐烦了,怎么沈舒雅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这件事情上。 她们就这么不希望她和离吗?因为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在这个时候,叶静瑛也来了。 叶静瑛一进来,脸色就不是很好,沈琳琅知道,自己又要少不了被一顿说了。 叶静瑛一脸阴沉的呵斥沈琳琅:“琅儿,外头的传闻我都听说了,你怎么能如此愚蠢呢?好端端的承王妃不做,竟是找了个新姘头?那新姘头到底是有个三头六臂,还是有什么厉害的,你也舍得放弃承王妃这个位置!” 沈琳琅听到这里,当真是累了,疲惫的回道:“姨娘,我刚和雅雅解释过,我没有新姘头,这传言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叶静瑛听了,沉思了会儿,又问道:“那你为何与承王和离?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叶静瑛是百思不得其解,沈琳琅从前那么爱承王,怎么可能和离,她向承王府送了那么多封信,那边却一直没有回信,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沈琳琅无奈的回答:“我与王爷关系不和,因此决定和离,姨娘,你们就别管了,这是我和王爷的决定。” 叶静瑛冷嗤:“怎么可能不管?这传言人尽皆知,姨娘和你妹妹也是要脸的啊。” 而且没了承王府这个靠山,她的雅雅以后可怎么办啊?现在想要找个好夫家都难,从前来提前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现在纷纷反悔了,都说当做没这回事。 虽然早就猜到了事情会如此,却没想到这些公子哥儿如此薄情寡义,当真是为了攀附承王府的关系才来提亲的啊。 她的雅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也好看,这些人就不会欣赏吗? 沈琳琅听得是头疼,怎么又说这个了。 沈琳琅看了看前厅门口的方向,看见绿媃小心翼翼的往里看,当下就决定,赶紧走人,免得被这对母女烦死了。 沈琳琅冷声道:“姨娘,清者自清,我不清楚这是谁传出去的谣言,但是我身边确实没有其他男人,我管不住老百姓的嘴,你们若是当真不乐意,就去查查究竟是谁在胡乱说话,否则你们和我抱怨也没用。” 第121章 小公子成了铁骨铮铮的男人 “你……”叶静瑛有些气愤,寻思这事儿不是沈琳琅引起的吗?要是当初没有和离,也就没有现在的破事了。 沈琳琅没有给叶静瑛说下去的时间,直接说了声“自己有事先走了”,然后离开前厅。 厅里留下咬牙切齿的叶静瑛,还有一脸郁闷的沈舒雅。 绿媃看沈琳琅出来了,连忙跟上去,她瞧着沈琳琅脸色不是很好,担心的问道:“姐姐,叶姨娘和二小姐可是为难你了……” 沈琳琅摇了摇头,不过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还算不上是为难,只要别从中作梗,都还能应付。 沈琳琅问绿媃:“问到了吗?少将军可曾来过沈府?” 绿媃抿了抿唇,有些失望的回答道:“没有,我问了府里相熟的下人,说是少将军没来过沈府寻人,甚至连少将军回来的消息都没听说过。” 沈琳琅听了,倒是松了口气,要是靳江夜真的悄然回京城,她还担心有事呢。 现在靳江夜没回来,她也就不用的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之前让靳江夜等过自己,现在靳江夜回来,就怕他追问起来,自己不好交代,她还没有从过去的事情里出来,怎么可能回答得了靳江夜。 就怕,又是负了靳江夜的一番心意。 沈琳琅也知道,靳江夜这位少将军很不错,为人有礼,懂得进退,而且长得也很不错,这京城里,自然是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属意他的,只是他一直未曾娶妻…… 沈琳琅想过和靳江夜在一起的日子,确实看起来挺美好的,说她没有动摇,那是假的。 沈琳琅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由得伸手摸了摸。 这不是肚子疼那种不舒服,而是…… 饿了…… 沈琳琅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忙活了一天,沈琳琅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里都有些咕噜噜的,似乎抗议起来了。 沈琳琅带着绿媃离开沈府,寻思待会找个酒家好好吃一顿,这阵子忙,吃东西都是随便吃几口,起早贪黑的,她现在突然很想吃烧鸡。 那香嫩流油的外皮,嫩滑的鸡腿,想起来就让她流口水。 沈琳琅咽了口唾沫,出了沈府的门,就打算和绿媃说起这事,不过两人出来之后,看见远处拐角有个小厮朝她们招手,模样看起来有些熟悉。 沈琳琅和绿媃相视一眼,绿媃是眼前一亮,连忙扶着沈琳琅上马车,然后往那边去了。 她们驾了马车过来,若是扔在沈府门口,怕是要遭怀疑。 绿媃一鞭子抽在马儿身上,轻车熟路的架势马车跑向拐角的小厮,沈琳琅坐在马车里,稳当得很,这阵子绿媃驾驶马车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压根看不出不久前还畏畏缩缩的样子。 绿媃将马车开进拐角,便悄悄停了下来,然后高兴的跳下马车,找那个招手的小厮。 “陈志,可是少将军回来了?”绿媃兴奋的问小厮。 小厮是个青年小伙,见了绿媃,连忙点了点头:“少将军确实回来了,不过是秘密回京,可不要传出去了。” 绿媃连忙点头答应:“知道了,我定不会说出去的。” 车厢后方,沈琳琅掀开帘子,看了看陈志和绿媃,正打算问问情况,就听见绿媃高兴道:“姐姐,原来少将军这真的回来了,还让陈志在这里等我们!” 沈琳琅听了是一脸复杂,她可不高兴,没想到有人看见靳江夜回来是真的,这都传出去了,若是被朝廷的人找到,岂不是要降罪于靳江夜。 “你家少将军在哪?”沈琳琅无奈的问陈志。 陈志连忙作揖回道:“王妃……呃,不对,是沈小姐,少将军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等着您,就等着小的带您过去了。” 沈琳琅有些犹豫,现在去见靳江夜,要是被人看见了,就怕说不清啊。 绿媃看沈琳琅一脸犹豫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劝道:“姐姐,我们就去见见少将军吧?少将军说不定是特地为了姐姐才回来的,若是连姐姐一面都见不到,那岂不是……” 那岂不是太可怜了?绿媃没敢说出来,她是什么身份的人,哪有资格说少将军可怜。 陈志在一旁听着,是一头雾水。 绿媃不是沈小姐的侍女吗?怎么现在喊沈小姐为姐姐?难不成,这个绿媃是老将军和哪个女人悄悄生下来的私生女?啧啧啧,看不出老将军还挺风流…… 也亏得沈小姐能接受这位私生女,换作一般人,可是恨死了这些外室子外室女。 沈琳琅听了绿媃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就去一趟,然后赶紧回去……而且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陈志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连忙道:“沈小姐不用担心,少爷为准备了您喜欢的饭菜,就等着您过去了。” “哦……那就有劳带路了……”沈琳琅回到马车里,肚子是越发饥饿,方才陈志说靳江夜已经准备好她喜欢的饭菜了,若是刚才决定不赴约,怕不是靳江夜要独自面对一桌子饭菜,确实挺凄凉的。 陈志跳上车辕,为绿媃指路。 绿媃轻车熟路的驾驶着马车,陈志是一脸诧异。 没看出来,从前那个瞧着一脸稚气还唯唯诺诺的小侍女,竟能如此熟练的驾驶马车, 在陈志的引导下,绿媃驾驶马车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绿媃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这才跳下车辕,去接沈琳琅下来。 沈琳琅随着陈志进屋,就看见屋里有个年轻男子坐在桌旁,一身蓝色的长衣,边上烧着木炭,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沈琳琅拿下身上的披风,绿媃便取了过去抱着。 沈琳琅看见靳江夜的时候,感觉有些陌生,在京城的时候,靳江夜更像是个斯文有礼的公子哥,但是现在,原本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磨炼过的英气,双眸也深邃了许多。 漠北那地方干燥得很,老百姓脾气也暴躁,兴许是风吹日晒雨淋的多了,从前那个小公子哥竟是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 第122章 趁虚而入 靳江夜看着沈琳琅进来,倒是觉得她没怎么变,一如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一样,看起来清冷而恬静。 她已经回不去那个小姑娘的时候了。 她曾经明媚张扬,能为了承王在京城闹得鸡飞狗跳,而今,她长大了,她再也没有了过去的影子。 沈琳琅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有她最喜欢吃的城西的烧鸡,也是自己刚才想吃的东西,没想到靳江夜刚好为她准备了,如此贴心,她也不用横跨半个京城,跑去城西买烧鸡了。 除了烧鸡,还有她喜欢的梅子酒,这会儿就摆在桌子上,用小炉温着。 沈琳琅复杂的走到桌前,看着靳江夜那张英气的脸庞:“好久不见……” 靳江夜点了点头,双眸看着她,也不舍得移开。 “坐吧,再不吃,这些饭菜就要凉了。”靳江夜招呼沈琳琅坐下,然后将梅子酒打开,给沈琳琅倒上一杯。 倒完酒,靳江夜又将那最嫩最好吃的鸡腿撕下来,递给沈琳琅:“来,这是你喜欢吃的烧鸡,我今日赶去城西买的,还热乎着。” 沈琳琅接下鸡腿,咬了口,真的很香很嫩,满口的肉香,可这肉越香,她就越思绪复杂。 这一桌子的菜丰盛得很,大鱼大肉的,还有好酒。 靳江夜没动筷子,就看着沈琳琅吃,他那眼神带着一股柔和,嘴角也噙着一抹笑意。 沈琳琅被看得有些吃不下去了,尴尬的放下鸡腿,然后问靳江夜:“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朝廷可有下召回的懿旨?” 靳江夜摇了摇头:“没有懿旨,我是自己决定回来的。” 沈琳琅叹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想,靳江夜是私自决定回来的,她担心的对靳江夜说道:“你擅自回京,若是被朝廷知道了,怕是会惩罚你……” 靳江夜安抚她:“没事,别担心我,我回来就是想问个清楚,你……不是和离了吗?传闻说你有个新姘头,那个人,可是我?” 问着,靳江夜眼神灼灼的看着沈琳琅,他听说沈琳琅和离的时候,就想起当初沈琳琅让他等着的约定。 原来沈琳琅这么早就打算和离了,所以让他好好等着。 那不是约定的话,还能是什么? 沈琳琅听着靳江夜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她当初说的话可能没说清,她让靳江夜等着,是等她能光明正大和他好好说话的时候,也就是和离之后,她恢复自由之身。 但是靳江夜似乎误会了,以为这是让他等她的约定…… 沈琳琅现在是有口难言,不知道该怎么和靳江夜解释,特别是看见靳江夜那双满含期待的双眸,就更说不出来了。 靳江夜可是为了她,在大冬天从漠北赶回来啊,若是得知当初的约定就是个误会,那该多伤心……多狼狈……显得他就像是个笑话…… 沈琳琅思忖了会儿,尴尬的开口:“阿夜,你听我说,我确实和离了,但是老百姓口中的新姘头,与我无关……我与王爷不和,因此和离了,如今我只想好好的过些清净日子,将过往的事情抛到脑后……所以不可能有新姘头……” 靳江夜听了,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淡然一笑:“自然,我都明白,你便在这阵子好好清净清净,我会想办法回来京城,日后再说。” 靳江夜现在也算是松了口气,因为他就怕,这新姘头另有其人。 虽然他认为是自己才对。 但是万一呢? 毕竟他被调往漠北已经许久了,这期间,有其他男人趁虚而入多正常? 从前沈琳琅便有不少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喜欢,现在和离了,趁机勾搭,并不奇怪,沈琳琅从前明媚张扬,瞧着便让人欢心,不像那些官家千金,死气沉沉的,因此多少公子哥儿喜欢她那股倔强和明媚。 现在,沈琳琅虽然没有了那股张扬和明媚,但是倔强不减,她瞧着清冷恬静,可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像是一汪幽泉,让人不由得沦陷进去。 无论是过去的沈琳琅,还是现在的沈琳琅,靳江夜都一样喜欢。 他自小就喜欢这个青梅竹马。 就是现在双双长大了,也想站在她背后,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护着她。 烛光幽幽,桌子上的酒肉香的很,沈琳琅听了靳江夜的话,绷紧的心也松懈下来,突然有了胃口,又拿起那块肥美的鸡腿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看靳江夜,靳江夜还淡淡笑着看她。 靳江夜虽然是武将之子,还是个少将军,但是身上没有那股子武夫的莽劲,竟是如此的体贴她。 若是换做一般武夫,可能这个时候已经和她撕破脸了。 沈琳琅以前也不是没碰见过那种鲁莽的男人,不由分说就喜欢她,要追求她,自以为身份尊贵还很有钱,是什么生物研究集团的上市总裁,结果被她拒绝了,就开始说难听的话,还要泼她脏水。 不过…… 拿这种男人和靳江夜比,似乎有些失礼。 如今看来,靳江夜和这种男人根本是云泥之别,靳江夜这样有前途还有礼的男人,天底下可是少见。 若是沈琳琅在没有遇见承王之前觉醒21世纪的记忆,肯定会优先考虑靳江夜这个英俊包容的青梅竹马,而非那个遥不可及的白月光景承之。 沈琳琅一个人啃鸡腿,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饿了,嘴巴停不下来。 她给靳江夜夹菜,然后催促靳江夜动筷子。 “阿夜,你也吃啊,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多浪费。” 靳江夜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将沈琳琅夹来的那块肉放进嘴里,吃起来特别香,可能是因为,这是沈琳琅特地为他夹的菜。 两人在这个暖和的房子里,就这么几口菜,一口酒,慢慢的将一桌子菜给吃完了,绿媃和陈志在边上的房间吃的,他们分了一半菜,也是吃的肚子圆滚滚,特别满足。 沈琳琅吃饱了,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梅子酒,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她看着对面的靳江夜,正色道:“阿夜,你这次回来没有朝廷的懿旨,还是快些回漠北吧,京城有人看见你回来了,趁着朝廷还没发现,最好明日就动身离开京城。” 第123章 也该死心了 靳江夜为她满上一杯酒,颔首道:“好,既然你说了,我听便是。” 沈琳琅笑笑,这么听话吗? 沈琳琅有些醉了,身上微微发软,脸颊也有些泛红。 靳江夜看见她那娇媚的笑,险些移不开眼睛了,从前只觉得沈琳琅明媚,现在觉得沈琳琅多了几丝妩媚,可能是当初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吧。 靳江夜看着手中的酒杯,酒水在杯中荡漾,一圈圈的漾开,里头倒映着他的身影,英俊的脸上透着一丝担忧。 “我明日便动身回漠北,这一次回去应该不会待太久,我会想办法尽快回京,琅儿,你……不要找其他男人,等我,可好?”靳江夜说着,便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沈琳琅。 沈琳琅听了,脸上热了起来,原本喝了酒,这脸上就发烫了,现在更是热乎乎的。 沈琳琅一脸泛红,眼神朦胧,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现在…… 真的没有办法给靳江夜希望。 沈琳琅思来想去,干脆往桌子上一趴,装醉。 靳江夜看见沈琳琅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愣了下,再看那酒杯,又空了。 靳江夜叹了口气,只希望回京之前,沈琳琅身边没有其他男人,他和沈琳琅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多年,一直在沈琳琅身边等着,怎么能便宜其他男人。 他已经输给了景承之一次,若是再输给其他男人,他当真是个没用的输家。 夜渐渐深了,靳江夜不能让沈琳琅在外面待太久,便去喊了绿媃过来,绿媃一看沈琳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连忙将手里的披风为沈琳琅披上,然后轻唤几声,将她扶起来。 绿媃朝靳江夜低头行礼:“今日谢谢少将军招待,奴婢先行带主子回去休息了。” 靳江夜颔首道:“去吧,小心些。” “是。” 绿媃将沈琳琅扶进了马车,然后跳上车辕。 靳江夜送她们到门口,瞧见绿媃那干脆利落的动作,愣了下,之前瞧见这个小侍女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现在利落多了?眼里也瞧不见从前那股怯意了。 靳江夜看着马车远去,莞尔一笑,果然,跟着沈琳琅那般的女子身边,就是侍女也会改变。 他喜欢的,便是沈琳琅那股不服输的劲。 马车上,沈琳琅睁开眼睛,悄悄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看,远远的看见靳江夜站在院子门口。 靳江夜似乎没有回屋的意思,就这么看着马车远去。 沈琳琅小心的放下车窗的帘子,思绪有些复杂,靳江夜当真是个痴情种,其实从前的那个小姑娘也喜欢过靳江夜,那是青梅竹马以上情爱不及的感情,还很朦胧,不等这种感情开枝散叶,景承之那个白月光就出现了。 从此,白月光的威力彻底扼杀了对青梅竹马的感情,眼里只有景承之这个男人。 这几日,沈琳琅还得去给景承之针灸。 早晨,沈琳琅从王府的马车下来,看着王府的大门若有所思,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以回春堂老板的身份来此。 王府的侍卫看见她这个包头包脸的紫裙女人,并没有阻拦,甚至将门打开让她进去了,想起一开始,这些侍卫还将她当成可疑人物,多加阻拦。 沈琳琅自从和离后便埋首于医馆的事情,不知不觉,和离已久,她与承王妃的身份当真是相去甚远。 沈琳琅进了王府,莫柳笙过来引路,这阵子莫柳笙都懒得理她了,哪里像是一开始还警告她注意身份,比太贴近景承之。 这会儿走向主屋,莫柳笙突然不悦问沈琳琅:“你来王府治疗这么久了,怎么王爷的腿疾还没好?” 沈琳琅看莫柳笙瞪着自己,无奈拉过莫柳笙的手,然后在她手心里写字。 她写了四个字:需要时间。 莫柳笙没好气的收回自己的手,嘀咕道:“传言说你多厉害,不过如此罢了,连王爷的腿疾都治不好,还需要时间,我看根本就是你的医术有限。” 莫柳笙现在是对这个异域大夫失望至极,更是心疼王爷,当初看王爷雨日里能安眠了,还以为这个异域女子当真能治好王爷,可现在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王爷的腿疾根本没有进展,眼看这就要进入隆冬了,王爷得多难受…… 莫柳笙带着沈琳琅去主屋,随后在门口候着,这阵子沈琳琅过来针灸,莫柳笙都被吩咐在门口候着,否则她肯定会跟着进去,仔仔细细的盯着沈琳琅的一举一动。 主屋里头,景承之已经在等着了,身边放着一杯热茶。 沈琳琅进了屋之后,便朝景承之作揖行礼,然后开始针灸,沈琳琅下针时,看了看景承之的脸色,眼底下有淡淡的疲惫,似乎睡得不怎么好。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之前没那么冷,因此腿部的痛楚没那么明显,现在一降温,这疼痛便压不住了。 也难怪莫柳笙那么紧张,作为承王的贴身侍女,最了解景承之的情况。 沈琳琅落下最后一针,稍作休息。 她去磨了墨,然后在簿子里写下问景承之的话:王爷最近可是骨痛发作,难以安眠。 景承之看见簿子上的字,微微颔首:“最近确实骨痛发作,不过无碍,比之从前,现在算是轻的了。” 沈琳琅听了,皱了皱眉,可惜没能让骨头上的发炎组织彻底消失,否则景承之现在就不会骨痛发作了,不过这腿疾确实不好治,都这么多年头了,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 景承之看见面纱露出的那双眸子皱了皱,安抚道:“姑娘,本王这腿疾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根治,确实难,如今本王骨痛不似从前的冬日,已是非常好的迹象,姑娘你便继续为本王治疗,本王等得起。” 沈琳琅听到景承之的安慰,心里有些复杂。 原来景承之还能这么温柔? 从前景承之看见她就绷着一张脸,说话也是冷冷的,何时听过这般缓和的话。 沈琳琅觉得挺讽刺的,成了陌生人之后,才发现,原来景承之对个陌生人都比对她好,想到从前对景承之的崇拜和爱慕,沈琳琅就觉得心口发疼,小姑娘看到这里,也该死心了吧。 第124章 研究新的药方子 在沈琳琅出神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沈琳琅回过神来,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是个身形干瘦佝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袍,还带着布条缠起的帽子。 可不就是那个景承之找来的苗疆人士,巴图。 巴图朝景承之作揖行礼:“王爷,巴图昨日研究了一晚上的古籍,刚刚才醒来,希望王爷切勿见怪。” 景承之摆手,淡然道:“无碍。” 巴图起身,看了看景承之腿上的银针,又看了看沈琳琅,然后站到景承之身后,哈哈一笑:“姑娘,你还是这么早,日日这个时间到王府,当真是让人佩服。” 沈琳琅点了点头,算是回过话了,巴图最近似乎一直在研究引出蛊虫的方法,这阵子也一直住在王府。 景承之说确定好日子后,会和她说一声,让她在场盯着。 现在未曾提起,应该是还没确定好治疗手法。 沈琳琅猜测,这个蛊虫应该挺麻烦的。 因为下蛊的时候下哪里不好,偏偏下在阚玉兰脑袋里,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毒蛊。 沈琳琅还猜到,背后可能牵扯到了什么大事,但是她已经离开了承王府,不再是王妃,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现在就是个小小的医馆老板,也做不了什么。 两刻钟后,沈琳琅开始收针,收完针,沈琳琅就检查了一下景承之的腿部,触及骨头上的硬块,沈琳琅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坏死的地方还真是难治,都已经两个疗程了,稍微下去一些也好,偏偏,摸起来大小和当初差不多。 沈琳琅治疗完,便离开了,她准备回去再研究一下治疗方法。 主屋内,这时只剩下巴图和景承之。 巴图看了看门外远去的紫色身影,赞赏道:“王爷,这个女人虽然奇怪,但是针灸确实有两下子。” 景承之颔首道:“这位姑娘的医术确实远超本王所想,本王这腿,冬日发作,走路都疼,而最近,走起路来倒是无大碍了,就是进了深冬,夜里会阵痛,影响休息。” 巴图看了看景承之的脸色:“难怪王爷这几日瞧着有些疲惫,原是夜里没睡好。” 景承之点了点头,确实没怎么睡好。 景承之看了眼自己的腿,若有所思道:“回春堂的那位姑娘确实缓和了本王的腿疾,就看之后,能不能治好了。” 巴图连忙作揖道:“王爷吉人天相,定能好全。” 景承之摇了摇头,谁又清楚呢? 是福是祸躲不过。 他这腿,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早已让他打消了痊愈的希冀,日后若是能走已经算好了。 这个回春堂的异域姑娘,能让他在冬日里正常行走,便是莫大的能耐,定会重重赏之,若是这腿正常,他本该上早朝,若是边疆告急,他也该骑马出征,就是因为这该死的腿疾,令他到了冬日,便如同一个废人。 景承之不喜冬日,便是这个原因,谁又愿意当个废人呢。 更何况是他,曾经睥睨天下的男人。 景承之也不去想腿疾之事了,捏了捏眉间,问巴图:“蛊虫之事,调查得如何?” 巴图作揖道:“仍在研究这毒蛊,因记载甚少,对这毒蛊的了解不多,不过小的家族之中,年纪大的长辈对此毒蛊稍有了解,小的已经写了书信去问这位老人家。” 巴图从前看到的古籍,便是这位老人家的。 当初,巴图去老人家中拜访,见桌上放着一本古籍,便翻了翻,才发现里面记载着好几种厉害的毒蛊,而且世间极为稀少。 那个时候巴图的年纪也不大,因此看完后,很多东西都忘记了,若不是现在碰见了阚玉兰脑中的毒蛊,也不会记起来自己小时候还看过这种奇妙的古籍。 巴图写了书信,向这位老人家索要古籍,若是不愿意,说说那毒蛊的解蛊之法也好。 若是能在最近解决掉太妃脑中的毒蛊,兴许还能回家与妻女共度新年。 巴图和景承之说了那毒蛊之事,两人谈话中,阚玉兰便带着侍女翠微过来了。 巴图连忙向阚玉兰行礼。 阚玉兰扫了眼巴图,随即望向景承之:“王爷,回春堂的老板和这位异域人士,到底什么时候才为哀家治疗?这日子算下来,都过多久了。” 景承之看太妃突然来了,准备起身,不过阚玉兰摆了摆手,示意景承之继续坐着不用管她。 这个时间算来,景承之刚针灸完不久,阚玉兰也不舍得自己儿子难受。 阚玉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脸色微凝。 她也不想催促回春堂的老板和这个异域人士,但是等了又等,这两人还没个动静,她这个头疾已久的病人,见过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心里自然是不安的。 而且最近天气冷了,脑袋总觉得一阵一阵的刺疼,她就怕,自己熬不过这个冬日啊。 巴图看太妃盯着自己,心里有些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欲言又止。 蛊虫之事不能让太妃知道,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景承之淡定的解释道:“母妃,巴图和回春堂老板正在研究最佳的治疗方法,也就这阵子的事情,不用担心。” “最佳的治疗方法?”阚玉兰喃喃了一句,随即叹了口气。 这头疾还真是麻烦。 一开始是回春堂的老板替她把脉治疗,现在又多了个异域人士巴图。 这两人凑在一起,为了治疗她的头疾,竟是还要商量来商量去的探讨治疗方法,阚玉兰自己也清楚,这两人如此慢吞吞,多半是这病不好治。 不过,阚玉兰还是寄予了这两人希望,既然这两人研究了这么久,最后总能找到治好她的办法吧。 到时候,她就能亲眼看着皎皎嫁个好夫君。 而承之也能找个好妻子,再生个可爱的孩子给她抱。 京城,回春堂,沈琳琅回来之后就钻进了药房里,准备研究几个新的药方子,还有完善一下治疗方法。 第125章 行医之人,始终是凡人 景承之的腿疾恢复得很慢,而且继续拖下去,沈琳琅就担心自己治不好景承之,应该说,就怕恢复速度赶不上腿部坏死的速度,到时候功亏一篑。 到时候景承之的腿怕是要…… 沈琳琅想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脑海中甚至想到了景承之坐在轮椅上的场景,心情挺复杂的。 原本一个驰骋沙场,杀敌无数的男人,竟然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 沈琳琅现在只能试着加重药量,再研究一下针灸的穴位。 她现在缓解了景承之的骨痛。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但是治标不治本,真正有问题的是骨缝的坏死组织。 如果不将这个坏死组织消除,景承之就没有办法真正的痊愈,可是这种在21世纪需要开刀的顽疾,在古代,想要依靠针灸和药物消炎,确实很难做到。 沈琳琅只能再试试新的药方子和针灸手法,她有自信能缓解景承之的腿疾,至于治愈,还是有难度的。 不久之后京城就会下大雪,景承之的腿疾怕是要发作了。 回春堂医馆内,耿方生站在柜台里,百无聊赖,手上拿着算盘,随意的拨了拨,啪啪啪的声音响遍整个店铺。 傅淮秋抬头看了眼,别说耿方生没事做,他也没事做。 这个时间点还早,又冷,街上根本不见人影,因此一大早的医馆内也没有病人过来。 傅淮秋将医馆的柜台收拾了一下,收拾完了,又没事情做,便和耿方生说了一声:“师兄,现在没有病人过来,我就去药房看看库存。” 耿方生打了个哈欠,疲惫的点点头:“去吧,顺便将库存的簿子拿过去,记一下。” “好。”傅淮秋拿上记载药材库存的簿子,便去了药房。 医馆内此时异常安静,傅淮秋路过后堂的时候,往里头看了看,只见里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傅淮秋觉得挺奇怪的,毕竟没看见沈琳琅的人影,难不成,她还在外面替人治疗?按理说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吧……可别是有什么事情…… 傅淮秋想着,人就到了药房门口,推门而入。 门一开,一个穿着紫裙的年轻女子便映入了他的眼帘,那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脸蛋白皙,眉眼清冷,唇色泛红,一身艳丽的紫裙,还戴着不少银饰。 傅淮秋愣了下,刚才还在想没看见沈琳琅,没想到会在药房里看见她。 沈琳琅这会儿研究着新的药方子,便将头纱取了下来,一张脸蛋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看了眼傅淮秋,眸子乌黑而冷淡,看得傅淮秋是心里咯噔一下,略微有些紧张。 “早,傅大夫。”沈琳琅淡然的和傅淮秋打招呼,然后继续捣鼓面前的药材。 傅淮秋点了点头,随后将药房的门关上。 傅淮秋手里拿着库存的簿子,走向沈琳琅:“沈小姐怎么一大早就在药房里?可是准备研制什么新药?” 沈琳琅笑笑,点了点头:“傅大夫猜的没错,我确实在研究新的药方子,旧方子的药效差了点,病人的旧疾恢复得极慢,为了不让旧疾恶化,便准备将药方子的药效加重。” 傅淮秋听了,若有所思,连沈琳琅都要苦战一番的旧疾,怕是不简单。 傅淮秋上前,看了看桌子上的药材。 只见有当归、三七、骨碎补、赤芍等等,都是些活血化瘀的药材。 傅淮秋看见这些药材,心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病人多半是从前损伤了四肢哪里的骨头,因为损伤严重,至今未曾痊愈,成了旧疾。 沈小姐会出面治疗的病人,都是些达官贵人,这种人有钱有权,却因为一个四肢骨头损伤而拖成了旧疾,分明是没办法治愈,沈小姐如今在京城名声大噪,都将她当成神医,但这骨头坏了,怎么可能治的好呢?除非……有一味能起死回生,白骨生肉的药材…… “沈小姐,吃这个药方子的病人情况如何?”傅淮秋忍不住问沈琳琅,多少有些担心。 沈琳琅看着桌上的几味药材,回答道:“一般般,虽然吃了药后有成效,但是始终不行,病根难除。” 傅淮秋听了,神色淡定,他多少猜到了,现在问了之后,果然如此,他们这些行医之人,始终是凡人,又不是什么神仙下凡,总有些病是他们治不好的。 傅淮秋作为老神医亲传的弟子,想着帮帮沈琳琅,于是和沈琳琅商量了一下药方子里的药材。 傅淮秋对药材的认识相当广,和沈琳琅说了之后,沈琳琅一开始似乎有些陌生,但是一介绍药材的作用和外形,沈琳琅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说起了比他还更熟悉的看法。 傅淮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沈琳琅似乎记性不太好?有些药材名字似乎忘了,经他说出口后才想起来。 傅淮秋一开始还想着帮沈琳琅,结果说着说着,发现沈琳琅的见识和能力完全在他之上,他干脆闭上了嘴巴,直接去点药材的库存去了。 不是他不帮沈琳琅,而是根本帮不了,只会在一边给沈琳琅添堵。 沈琳琅看傅淮秋去点库存,又继续捣鼓新的药方子。 刚才和傅淮秋聊天,她险些又露底了,古代很多的药材和21世纪的称呼不一样,以至于傅淮秋说起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个药材是什么,当傅淮秋深入介绍的时候,她突然就明白了这个药材是什么,寻思在21世纪也不是这个名字啊。 药房的库存经常清点,傅淮秋这次过来,也就大致的检查一下看一遍。 很快,傅淮秋就将药方的药材都检查完了。 傅淮秋回头,就看见沈琳琅还在看着药材思忖,一旁的布包上面还扎了不少银针。 傅淮秋很少见沈琳琅行医的样子,就算偶尔在医馆出面帮忙,也是带着紫色头纱包头包脸隐藏身份,根本看不出她的神情是何种模样。 今日一看,才发现沈琳琅思忖治疗方法的样子,竟是如此的认真。 第126章 约年夜饭 傅淮秋这会儿还有点不想走,想到临近过年了,便问沈琳琅:“沈小姐,过阵子就是除夕了,你打算怎么过?” 沈琳琅听了除夕二字,愣了下,这倒是还没想过。 她现在不能回沈家,因为会被姨娘和沈舒雅烦死,而且特地回去过年,好像在宣示自己作为沈府嫡女的身份,估摸着叶姨娘和沈舒雅都不会让她过个好年,毕竟心里有气。 想想去年,还是在承王府过的,虽然不怎么开心,但是承王府好歹也有年味儿。 那一年,府内贴了福字,挂了红灯笼,太妃给下人们发了红包,一个个下人都是乐呵呵的,还有年夜饭吃,到了晚上,太妃便领着她和景皎皎守夜。 至于景承之,因为深冬里旧疾发作,并没有和她们一起守夜。 大过年的,太妃虽然不喜欢沈琳琅,但还是给沈琳琅包了个大红包,景皎皎虽然冷嘲热讽,但还是没挑事,也算是平平静静的过完了大年三十。 今年,离了沈府和承王府,就剩下回春堂这个医馆了。 沈琳琅想了想,淡淡一笑:“估摸着和绿媃一起在医馆内过年吧,准备一桌子饭菜,就这么过去了。” 傅淮秋听了,有些奇怪,沈小姐是京城人士,年三十竟然不回去过年?就算和离了不再去夫家,但还有娘家才对,难不成……沈小姐连娘家都回不去吗…… 仔细想想,他确实没怎么见过沈小姐回娘家,平时一直住在医馆的后院里,吃喝住都在这儿。 看着沈琳琅那标致的五官,清冷的面容,傅淮秋莫名有些心疼。 沈小姐的年纪也不大,怎么就多了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呢?想必是之前受了不少苦吧。 傅淮秋一时心疼,便问道:“沈小姐,既然你和绿媃要在医馆内过年,不如就去师兄家,一起过年,我今年待在京城,也是无处可去,师兄收留了我,让我过年的时候,也和他们一家子过,这人多总比人少的时候热闹,也更有年味。” 沈琳琅听了,看了看傅淮秋那认真的脸:“傅大夫,是你师兄让你来邀请我和绿媃的吗?” 傅淮秋顿了下,这还真没有…… 他就是心疼沈琳琅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年,所以打算邀请沈琳琅一起过年,他寻思沈琳琅和耿方生还有何小婷关系都不错,多他一个外人,再多一个沈琳琅,有何不可。 但是现在沈琳琅问起了,他想了想,万一耿方生没这个意思呢…… 到时候岂不是给耿方生添了麻烦,还让沈琳琅没了面子。 沈琳琅多少猜到傅淮秋是一片好心,从容笑道:“其实我和绿媃两个人过年也挺好的,一桌子饭菜就我们两个独吞,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完饱足,便去睡觉,乐得自在。” 傅淮秋皱了皱眉,随即走向药房门口:“沈小姐,你等等,我去问问师兄的意思。” “等等……”沈琳琅尴尬的喊了声。 不过傅淮秋没听,直接打开药房的门出去了,沈琳琅看着药房的门关上,是一脸无奈。 傅淮秋特地去问,那耿方生肯定没办法说不啊,说到底,她可是耿方生的老板,也算是衣食父母,耿方生哪敢得罪她。 沈琳琅看着面前成堆的药材,若有所思,她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儿惨,有家不能回,而且还和离了,这个世界的人不是认为离婚的女人是破鞋吗?以后很难再找到良配了?所以,傅淮秋也是这么看她的?觉得她一个人过年很可怜? 沈琳琅苦笑了下,她没那么惨好吧?现在有自己的医馆,事业蒸蒸日上,每日有钱进账,还没人管着。 这多自由,还不用面对景承之这个承王和太妃,提心吊胆的。 沈琳琅拨了拨桌子上的药材,摇摇头。 傅淮秋可能单纯关心她罢了。 只是…… 这大过年的,别人都是一家子一起吃饭过年。 她这个外人算什么,多了几个外人,和一个外人,那可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傅淮秋是耿方生的师弟,那是师弟,也带着一个弟字,而她是老板,哪有人除夕请老板吃饭的。 医馆店铺,傅淮秋拿了药方库存的簿子出去,走到了耿方生面前。 耿方生正在百无聊赖的打算盘,看见傅淮秋回来了,就站在柜台外面看着他,欲言又止,还觉得奇怪。 傅淮秋将库存的簿子递给耿方生:“师兄,方才我将药房的库存检查了一遍,药材没少多少,就是治疗风寒的药材消耗得多了些,有几味药材已经没多少了。” 耿方生接过簿子,翻开其中几页看了看库存:“好,我知道了,等病人来了,你看看用别的药材,就别用这几味药材了,除非只有这个对症。” 耿方生嘱咐着傅淮秋,大寒天的,药材告急,他晚些时候去问问药商有没有存货,若是没有,就只能省着点用了。 耿方生在冬日来临之前也屯了不少药材,不过医馆的生意比他想象中要好,因此药材用的特别快,这也是因为沈小姐的名声在外,老百姓就算是受了风寒,也要来回春堂看病,京城里的其他医馆倒是显得冷清不少。 傅淮秋点了点头,犹豫了会儿,凝色问耿方生:“师兄,过年的时候,不如喊上沈小姐一起吃年夜饭?我方才问了沈小姐,她似乎不准备回家,要和绿媃在医馆过年。” 耿方生听了,从簿子中抬头,一脸贼兮兮的笑:“哎呀,师弟,你这是心疼上沈小姐了啊?” 傅淮秋有些窘迫,张了张嘴想解释,又没能说些什么借口来。 耿方生合上簿子,笑道:“放心吧,师兄正有此意,你嫂子说了,一定要请沈小姐去过年,要不是她,这医馆还不能盘活呢,简直是我们家的恩人,岂有让恩人孤零零过年的道理。” 傅淮秋顿时松了口气:“原来师兄和嫂子早就打算邀请沈小姐去过年,我方才在药房随口一问,听见沈小姐一个人过年,还有些于心不忍……” 第127章 外室子拿什么和人比 “哈哈哈,师弟,谁说沈小姐是一个人啊?你眼里是没有绿媃这个小姑娘吗?若是让绿媃知道了,得多伤心。”耿方生打趣道。 傅淮秋愣了下,还真是,他完全忘了还有绿媃这个小姑娘在,所以严格来说,沈琳琅根本不是一个人。 傅淮秋感觉挺对不起绿媃的,竟是直接把她给忘了。 不过绿媃跟着沈小姐,确实没什么存在感,沈小姐说绿媃是她的妹妹,可两人长得根本不像,而且绿媃在沈小姐面前,总有股由内而发的……低沈小姐一等的姿态。 再加上两个人的姓氏不一样,所以傅淮秋很早就发现了,绿媃根本不是沈琳琅的妹妹,至少不是血缘关系上的妹妹。 傅淮秋轻咳两声,说道:“师兄,我现在去将除夕聚餐的消息告知沈小姐。” 耿方生点了点头:“去吧,现在店里也没有人来。” 傅淮秋就这么进了医馆后面的药房,耿方生远远看着,是一脸笑意,这小子,之前还一副矜持的样子,现在呢,终于知道沈小姐的好了,比他们还急。 这距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呢,这小子就迫不及待邀请沈小姐一起吃年夜饭了。 药房,傅淮秋打开门走了进去。 沈琳琅还在研究新的药方子,这会儿听见动静,便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 傅淮秋轻笑:“沈小姐,我问过师兄了,他说没问题,到时候大年三十,你就带上绿媃,一起去师兄家里吃饭吧。” 沈琳琅听了,有些犹豫,傅淮秋还真是去问了,当面问这种问题,耿方生怎么可能方便拒绝,而且大过年的跑过去蹭饭,沈琳琅心里也有些抗拒,这不是不识趣吗。 傅淮秋看出沈琳琅的踌躇,便解释道:“师兄说嫂子早就吩咐了,一定要请你去吃年夜饭,只是没想到我先问了此事,他还没得及开口。” 嫂子?沈琳琅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何小婷。 如果何小婷和耿方生早就有这个意思,她和绿媃一起去吃顿年夜饭也挺好的,两人就不用费心思准备一桌子菜了,她们两人又吃不完,而且人多热闹,两个人始终差了点意思。 沈琳琅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好,既然是姐姐的意思,那我到时候就带着绿媃一起过去。” “好,嫂子烧的一手好菜,沈小姐可吃过?”傅淮秋问沈琳琅。 傅淮秋这阵子住在耿方生家里,经常能吃到何小婷做的饭菜,那是色香味俱全,难怪在京城摆的一个小面摊总是人满为患,原来是因为有着一门好手艺。 相比起来,师兄做的饭菜就……只能说,吃不死人……勉强能填一下肚子…… 沈琳琅想起何小婷做的面,突然口中生津,有些饿了。 “吃过,之前姐姐带了自己做的面和汤过来,味道确实很不错。”沈琳琅突然有些期待这一顿年夜饭了,何小婷手艺这么好,到时候肯定能吃到一桌子好菜。 傅淮秋和沈琳琅说完了年夜饭的时候,瞧见桌子上的药材多了几味,便好奇的问了问沈琳琅进度如何。 沈琳琅只能说进度缓慢,这药方子想要改良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傅淮秋闲着没事,便在药房里和沈琳琅一起研究。 沈琳琅和傅淮秋交流了一下思路,你来我往之间,发现傅淮秋确实挺厉害的。 沈琳琅打趣道:“你和老耿都是从神医门出来的,可你这个后入门的师弟,却比老耿医术精湛多了,可能……比老耿更会做生意。” 话落,医馆外头的耿方生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奇怪,是不是背后有人骂我。 傅淮秋笑笑:“做生意这事,师兄若说倒数第一,没人敢和他抢。” 至于医术…… 傅淮秋悄悄的看了看沈琳琅,随后眼中闪过几分惆怅。 他是老神医的外室子,因此老神医将他留在身边,多加教导,自然是比耿方生这个外面来的弟子学得多。 外室子并非什么光荣的身份,傅淮秋不打算告诉沈琳琅此事,不如就让沈琳琅认为他是个普通的神医门弟子,如今刚出师门,在打算着今后的日子。 这个外室子的身份,对他来说根本是诅咒,多少人因此而为难他,挤兑他,他不想看见沈琳琅也露出嫌弃的眼神,避他如瘟神。 可如果……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让沈小姐知道,又怎么和沈小姐坦诚相待…… 沈琳琅看傅淮秋低着头沉思,也不说话,便问他:“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新的药材,你便说说,或许能给我一点思路。” 傅淮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想到新的药材,只是方才瞧见这药材上面有个洞,忍不住盯着看了会,沈小姐,我在药房待的时间有点长了,现在先出去忙了,可能待会有病人过来。” “好,你去吧。”沈琳琅颔首道。 傅淮秋便从药房出去了,外头刮了阵冷风,像是一盆冷水似的浇向傅淮秋。 傅淮秋有些惆怅,师兄说沈小姐和离过一次,这对外面的人来说,算是个缺点,但他呢?他是个外室子,又有什么资格去挑剔别人…… 沈小姐虽然是和离过的女子,但以她的容貌和才华,怎么没可能没有男人喜欢。 卑微的外室子能和那些男人争个高低吗? 傅淮秋也不清楚,他多少猜到沈琳琅的身份不简单,一般的男人还能和对方争一争,若是身家比他清白,又比他有钱有权,他拿什么和别人争。 随着时间过去,京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今日更是下了一场小雪。 医馆内烧了炭炉,否则冷冰冰的,根本坐不住。 沈琳琅以前还嫌弃紫纱包头包脸闷,现在冷了起来,突然觉得这个头纱包起来还挺温暖。 沈琳琅坐在后堂的桌子边,一手拿着医书正在翻看,边上放着暖烘烘的炭炉,不是一般的舒服,她甚至不想动了,就想一整天待在炭炉边上。 在沈琳琅舒服的看着书的时候,医馆外面突然传来了吵杂的声音,沈琳琅扫了眼,也没当一回事,毕竟医馆开了段时间,也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了,不过,这一次,还真是出乎沈琳琅的预料。 第128章 吃了你们的药出事了 耿方生着急的声音从跟外面传了进来:“几位官爷,你们这样突然闯进来,让我们很为难,您要找我们老板,也等我们通传一声啊!” 官爷?沈琳琅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纱,看来这次找上门的人不简单,竟然还能称得上一声官爷。 等沈琳琅整理好面纱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官兵走了进来。 耿方生一直在前面挡着他们的去路,嘴里也咋咋呼呼的说着话,还故意提高了音量,就是为了提醒沈琳琅现在有麻烦的人来了。 一起进来的还有傅淮秋,瞧见沈琳琅脸上好好的带着面纱,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沈琳琅有时候嫌弃这面纱闷,因此常常在后堂将面纱取下透气,所以他们不会让人擅自进来,至少都要通传一声,免得被人看见沈琳琅的面容。 但是今天来的人都是官兵,他们两个就是寻常百姓,根本拦不住啊。 就算硬拦,还得看这几个官兵腰上的佩刀答不答应。 那几个官兵瞧着人高马大的,而且凶神恶煞,走进了后堂,气势汹汹,然而一看见后堂桌旁站着一个包头包脸的紫裙女人,吓得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该死,这是什么人?”带头的一个官兵大叫道。 耿方生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唏嘘道:“那是我们老板啊,是异域来的,所以打扮比较……比较特别……” 闻言,这几个官兵脸色才好了些,仔细一瞧那紫裙女人,确实是两只脚踩在地上,还有影子,看来这个女人当真是活人,而不是什么见鬼了。 那官兵咳嗽了两声,盯着沈琳琅严肃道:“你就是回春堂的老板吗?” 沈琳琅点了点头,一边将这几个官兵打量了一番。 这几个官兵看起来凶神恶煞,多半是来者不善,但是沈琳琅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官府的人来。 带头的官兵哼了声,朝身后的几个官兵做了个上去拿人的手势:“将回春堂的老板拿下,我告诉你们,有人吃了你们回春堂的药出事了,现在府尹大人让我们来抓人,你们这些赤脚大夫联和异域人士在京城卖药行骗,都给我进大牢里去!” 耿方生一听,那是大惊失色,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吃了他们的药出事了?这不可能啊! 傅淮秋听了也是眉头紧皱,他是老神医的亲传弟子,若是他的药能吃出事来,这天底下的大夫怕都是庸医了,有几个能比他厉害的? 几个官兵去抓拿沈琳琅,沈琳琅冷目甩开他们的手。 “放肆!你怎么敢抵抗!小心治你一个藐视朝廷之罪!”其中一个官兵怒骂道,被甩开的手火辣辣的。 原本以为回春堂老板就是个骗人的赤脚大夫,结果这一手,竟然还挺带劲,怕不是什么普通人,若是打起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吃亏。 就在后堂乱成一团的时候,在后厨做饭的绿媃听见动静跑了出来,一看见后堂里站着好几个官兵,人都傻了。 “你……你们是谁,为何来此……”绿媃结结巴巴的问道。 她就怕是沈琳琅身份暴露了。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官兵跑到回春堂来闹事? 那官兵看见又是一个头纱遮面的黄裙女子出来,嗤道:“好家伙,这里还有一个同伙,都抓起来!打入大牢严加审讯,几个异域认识跑到京城来,万一图谋不轨呢!” 绿媃听了,更是傻眼了,不是,原来她们的身份没暴露啊?那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绿媃瞧见那几个官兵走向沈琳琅,连忙上去挡住。 “不是,几位大人,请问你们因何事要抓拿我家姐姐?我家姐姐可是得罪了你们?”绿媃紧张的问这几个官兵,说实在的,她也知道沈琳琅不可能怕这几个小小官兵,但是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清,现在沈琳琅的身份不能暴露,在这些官兵眼里,她们就是两个可疑的异域人士,肯定不会给她们好脸色。 这几个官兵一听绿媃的声音,面面相觑,这不对劲啊,这听着一点口音都没有,哪里像是异域人士? 那官兵头领也听出来了,奇怪道:“喂,你,小丫头,你说你们是异域人士?为什么听着没有口音啊?” 绿媃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了,她都忘了自己在装异域人士,现在可怎么办。 耿方生见了,及时出来打圆场:“唉哟,官爷啊,这位小姑娘在云庆国住的时间久了,所以会说这边的话,但是她姐姐就不太会了,所以待会儿我们老板不说话,各位官爷别见怪啊……” 耿方生说着,连忙从兜里掏出银子,准备让这几个官兵通融一下。 结果耿方生掏了半天,就掏出两个碎银。 那几个官兵瞧见他的动作,直勾勾盯着,寻思有银子进口袋了,结果耿方生就掏出两个碎银子,打发乞丐呢这是。 耿方生看这几个官兵要发怒了,连忙拍了拍傅淮秋的肩膀,示意他将口袋里的钱银拿出来。 傅淮秋掏出一两银子,丢给那官兵头领。 “这位官爷,这一两银子给你们几位买点酒喝,烦请通融一下。”傅淮秋作揖,斯文道。 那官兵头领见傅淮秋出手阔绰,而且彬彬有礼,不像是一般人,这才稍微消了气焰,沉声道:“通融一下也行,不过说实话,这件事我们也做不了主,毕竟你们招惹的可是国公府的欧阳小姐和威武将军家的凌小姐,她们二人想要治你们老板的罪,谁又阻止得了。” 这一两银子能兑换一大串铜钱,将近一千文,够穷人一年的花销了,傅淮秋给了他们一两银子买酒喝,这出手还不阔绰吗。 不过他们当官兵的,什么没见过,这一两银子,算通融钱还差不多,若是想买通一条路,那可太少了,塞牙缝都不够。 在场的人听了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府,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是那两个咋咋呼呼的千金小姐搞的鬼,前段时间刚来买了个药方子,现在竟然报上官府了,疯了吧。 沈琳琅在绿媃耳边悄声说了句话,然后绿媃紧张的代为通传:“几位官爷,我姐姐想问问你们,那两位小姐是出什么事情了,为何要报官抓我们……” 第129章 国公府的千金毁容了 那官兵头领抛着手里的银两,斥道:“你们卖的药方子让那两位小姐毁容了。” 其他官兵也接着说道:“你们真是不要命了,连国公府和威武将军的千金都敢骗,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啊你们。” “你们这胆子,现在敢骗国公府,以后岂不是要草菅人命?不抓你们都对不起京城的老百姓!” “可不是,你们别以为给点钱,就能平安无事的跑了!” 这几个官兵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没好气的瞪着沈琳琅和绿媃,准备将她们拿下。 绿媃一个哆嗦,害怕的看了看沈琳琅:“姐姐……他们说凌小姐和欧阳小姐吃了我们的药方子毁容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媃现在心里没底,她从小伺候姐姐,姐姐什么时候学过医术啊?根本没学过才是…… 之前姐姐要开医馆,她还觉得奇怪,甚至要亲自上阵为病人治病,她根本不敢相信,可是后来姐姐确实帮了一些人,而且还通晓医术的模样,她才相信了姐姐会医术。 可现在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府的那两位小姐出事了,她就怕,是姐姐把人给治坏了啊…… 沈琳琅看得出绿媃眼里的害怕,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别担心。 沈琳琅又看了看耿方生和傅淮秋,这两人都是一脸的担心。 沈琳琅悄声吩咐绿媃:“你告诉这几位官兵,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回春堂的老板,抓我即可,还有,那药方子没有问题,是凌小姐和欧阳小姐误会了,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绿媃听了,点了点头,然后怯弱的和那几个官兵重复了一遍沈琳琅的话。 官兵头领好笑道:“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那药方子是你们这儿买的没错吧?你们都承认了,就是你们干的好事。” 沈琳琅听了,从兜里拿出一两银子,示意绿媃送过去:“你告诉他们,我一个回春堂的老板跟他们走了,其他人也跑不掉,他们都是云庆国的人,就住在京城。” 绿媃拿过银子,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银子送过去。 那官兵头领听了绿媃传来的话,然后抬头看了看耿方生和傅淮秋,这两人的衣着打扮,还有面貌,确实都是地道的云庆国人,异域的人犯了事能跑回去躲着,但是作为云庆国的人,生在这里,家里也在这里,自然是跑不掉的。 官兵头领掂着手里二两影子,呵呵一笑:“行,府尹大人和欧阳小姐他们说了,就抓回春堂的老板,也没说抓其他人,你们就好好待在医馆里,若是有抓你们的口令,你们可别想跑啊。” 绿媃抿了抿唇,纳闷道:“谢谢官爷通融,不过……我愿意和姐姐一起进牢房……” 姐姐进了牢房,她自然是要跟着去照顾姐姐的。 沈琳琅听见,立即将绿媃给拽了回去,冷声道:“你跟着我进去干嘛?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乖乖在外面等着,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沈琳琅之前就想过了,指不定会被欧阳曦儿还有凌诗茵找麻烦,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绿媃欲言又止:“可是……” “听我的,你别去,那地方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沈琳琅皱眉道。 傅淮秋看沈琳琅和绿媃两个人在低声说着什么,便开口道:“绿媃姑娘,你便待在医馆和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照顾,你若是跟着沈小姐一起进去,有什么事情岂不是麻烦。” 绿媃听了,忽然想起一件事,若是沈琳琅被关在牢房里出不来,她在外面还能想想办法,若是一起进去了,那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绿媃连忙点了点头,她得在外面想点儿办法将姐姐救出来才行…… 官兵头领听了傅淮秋的话,奇怪的嘀咕了一声。 “绿油?沈小姐?”这名字,怎么听着像是云庆国的名字啊?这两个女人当真是异域女子吗?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不过想到这里是个骗人的医馆,这两个女人乔装打扮成异域女子行骗,也是有可能的。 官兵头领没好气的催促道:“赶紧走,磨磨唧唧的,再说下去没完没了了,小心我把你们都抓了!” 沈琳琅示意绿媃帮忙传了一句话:“几位官爷,我家姐姐不会说云庆国的话,请允许她带上纸笔墨砚,若是有什么事,方便回话……” 官兵不耐烦道:“拿上拿上,你们几个骗子事儿还真是多!” 于是沈琳琅拿了小药箱,带上纸笔墨砚。 官兵将沈琳琅带走的时候,还将小药箱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允许沈琳琅带着。 绿媃担心的将沈琳琅送到了门口,外面医馆这会儿围着不少人,方才官兵跑进来,惊动了不少人,听说回春堂出事了,这条街附近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有官兵跑到回春堂?” “这里是医馆,还能是为什么,多半是医死人了!” “不会吧?回春堂的老板不是很厉害吗?还有平时治病的两个大夫,听说是什么神医的弟子,怎么会医死人呢?” “是啊,我之前风寒还来看病了,这家医馆的药材又不贵,又好,怎么可能会医死人。” “那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谁知道啊!” 围观的老百姓瞧见一个紫裙女子被官兵带了出来,还觉得奇怪,这人是谁啊?直到有人认出那就是回春堂的老板,连忙围了上去一度庐山真面目。 回春堂的老板平时不接诊,除非手底下两个大夫忙不过来,才会出来帮衬一下,因此很少人见到这位老板。 这会儿众人看见这个紫裙女子,都有些唏嘘,有人还记得回春堂老板是个仙女似的白裙美人,又有人记得,回春堂老板是个异域人士,这会儿穿着紫裙,紫纱包头包脸,还一身银饰,看起来还真是奇怪啊,哪里像是大夫呢?更像是跳大神的巫医。 第130章 她进牢房了 医馆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那几个官兵看见这阵仗,是吓了一跳。 虽然他们也听说过回春堂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老百姓竟然这般关注回春堂的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百姓们想阻止他们抓拿回春堂老板呢。 官兵头领将腰间的佩刀取下,也没出鞘,就这么拿着呵斥道:“快让开,官爷我的刀剑不长眼,你们是不是想挨上一刀子啊!” 闻言,凑热闹的老百姓连忙让开,他们就是过来瞧瞧,挨刀子那还是算了吧。 官兵没了阻碍,便带着沈琳琅从医馆出去了。 绿媃在后面看着,有些踌躇,沈琳琅是大将军之女,更是功臣之后,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对待,绿媃光是看着,都觉得难受极了,若是老将军在此,不得去将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家给翻了,让他们好好给个交代。 耿方生看绿媃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免得她一时冲动追了上去。 “绿媃小姑娘,这事儿你得冷静点儿啊,大牢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去了,只会给沈小姐添麻烦。”耿方生劝绿媃,他瞧着沈琳琅这般镇定,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而绿媃这个小姑娘,虽然是个侍女出身的下人,但是从前在将军府和承王府也没干过什么累活,去了大牢,这身体还不一定受得住呢,只会给沈小姐添堵,沈小姐进了大牢,总不能还照顾一个小姑娘吧。 绿媃面纱下露出的眸子泛红,她担心道:“耿大叔,我好怕姐姐出事……欧阳小姐和凌小姐肯定不会放过姐姐的……” 耿方生叹了口气,只能稍加安慰:“应该没事的,沈小姐好歹是功臣之后,而且还是从前的承王妃,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念在老将军的份上,也不能拿沈小姐怎么办吧……” 绿媃听出耿方生话里的不确定,抿了抿唇,人走茶凉,老将军一走,沈府在京城的地位早就下降了。 姐姐之前是承王妃,这京城的人还得敬着,现在和离了,多少人嘲讽姐姐就是个被承王抛弃的下堂妻,老百姓会这么想,那国公府和威武将军那边又会怎么想呢。 医馆门口的老百姓看沈琳琅被带走了,还堵在医馆门口不愿意离开。 他们纷纷好奇道:“耿大夫,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有官兵过来抓你们老板?是不是治死人了?” “我前几天来看过风寒,你们的药没问题吧?我不会死吧?” “我前几天也来开过药方子,真要命啊,你们医馆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是你们医术不行啊!我还不想死呢!” “给我退钱!我药都吃完了!万一我也死了怎么办!” 几个老百姓说着说着,开始激动起来了,大有冲进医馆内闹事的意思,吓得绿媃往后退了好几步,脚绊了下,险些摔了下去,还好被傅淮秋给扶住了。 傅淮秋见情况不太对,便低声对耿方生说道:“师兄,现在老百姓有所误会,都堵在门口不愿意离开,我看这几日还是先关门吧,等沈小姐那边有个解释,再另行恢复开门的时间。” 耿方生也被这阵仗吓得一愣一愣的,他开了这么久的医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老百姓闹事啊。 耿方生连忙点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快关门吧!不然这么多人冲进来,回春堂要完了!” 傅淮秋冷静的走到门口,朝众人抱拳道:“各位有所误会,我们老板不过是配合官府做些调查,并不是医馆出了问题,死人的传闻更是无稽之谈,我和耿大夫师出名门,医术都是有保证的,而老板的医术在我们之上,所以各位在医馆开的药方子都可放心,我们医馆一向不以挣钱为目的,药材都是相当实惠的价格,老板更是悲天悯人,救苦救难,还请各位不要污蔑我们老板,寒了老板的心。” 众人一听傅淮秋这有理有据的话,面面相觑,说实话,回春堂的老板确实心善得很,还每月初一十五施粥,药材也确实是非常的实惠,从来不挣人命钱。 在围观百姓态度稍微缓和的时候,傅淮秋立即将医馆的门给关上了。 关之前,傅淮秋客气道:“现在老板配合官府调查事情去了,今日医馆事多,便提前打烊,若是各位身子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烦请移步其他医馆。” 不等围观的人说些什么,那医馆的门已经砰一声合上了。 门一关,医馆瞬间安静下来。 耿方生对着冷冷清清的医馆,擦了擦冷汗:“总算是把医馆的门给关上了,现在怎么办?” 绿媃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转,左看看右看看,她也想问现在怎么办……耿大叔问她,她也不知道啊…… 傅淮秋想了想,说道:“总之我们先看看情况,医馆的事情整理完后,就去探探官府的口风,至于其他的,见了沈小姐再说。” “啊,对对对,找个时间去牢里探望一下沈小姐,看她有什么吩咐。”耿方生瞬间松了口气,只要见到了沈小姐,应该就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 绿媃听了也是点点头,赶紧帮忙收拾医馆的杂物,准备晚点去大牢探望沈琳琅。 另一边,沈琳琅被那几个官兵送进了京城的大牢。 官兵头领打开牢房的门,示意沈琳琅进去:“进去等着,晚点就有人来审问你了。” 沈琳琅看了看那又冷又脏的牢房,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牢里此时还关押着不少犯人,瞧着都是些凶神恶煞犯过事的流氓汉子,这会儿看见沈琳琅一个包头包脸的姑娘,都好奇的扒在门口的木栏上看着这边。 沈琳琅比划了下,然后拉起官兵头领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官兵头领只觉得手心痒痒的,而面前这个女人的手,有些怪异,说她的手软吧,确实挺软的,但是手上似乎有些硬茧,又有些粗糙刮人。 官兵头领刚好识字,手心写的是:奴家想见欧阳小姐和凌小姐。 第131章 姐姐从未学过医术 官兵头领抽回手,嗤了声:“等着,她们自然会来。” 沈琳琅颔首,这才走进牢房。 官兵头领抓了沈琳琅,不急着离开牢房,而是在不远处坐着,喝茶吃花生,似乎在等谁过来。 午后,回春堂,绿媃收拾完医馆的活,实在坐不住了,于是去准备了些吃的喝的,准备去牢里探望沈琳琅,顺便问问情况,若是有什么能做的,便赶紧做了,将沈琳琅从牢里救出来。 傅淮秋放心不下绿媃一个小姑娘过去,就陪同前往,而且他也担心沈琳琅的情况。 沈琳琅开的药方子根本不可能有问题。 因此这次的事件,多半是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家的千金过来闹事,谁知道她们会对沈琳琅做什么。 耿方生从后门送两人出去,担心道:“你们快去快回,我也放心不下啊,这医馆的声音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现在怎么就出了这事儿呢,那两位小姐这次过来找麻烦,就怕是存心找沈小姐的麻烦啊。” 绿媃听了,心慌道:“姐姐之前曾经罚过凌小姐,让她自打三个耳光,若是姐姐的身份暴露了,凌小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自打三个耳光?这……”耿方生咽了口唾沫。 看沈小姐平时一个那么冷静的人,没想到也会动怒惩罚凌诗茵,多半是凌诗茵做了什么惹人恼的事吧。 傅淮秋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话,有些疑惑。 那凌小姐是威武将军的千金,沈小姐要怎么惩罚凌小姐?除非……沈小姐的地位比凌小姐还要高…… 傅淮秋想到这里,就记起来沈琳琅和离的事情,怕不是和离之前,沈琳琅的地位便是比凌小姐高,因此才能逼着凌小姐自打三个耳光。 傅淮秋若有所思,虽然早就猜到沈琳琅的身份不简单,但是能压制凌小姐这事,还是出乎他的预料,而且沈小姐见了国公府的那位欧阳小姐,也是泰然自若,怕不是,从前也是不将欧阳小姐放在眼里的…… 思来想去,傅淮秋突然想到了这阵子正在流传的传言,便是那位与承王和离的老将军之女。 那位原王妃,可不就是姓沈…… 傅淮秋想到这里,愣了下,该不会,沈小姐当真是传闻中那位与承王和离的承王妃吧…… 耿方生看傅淮秋脸色微凝,想到刚才似乎泄了沈琳琅的底,连忙改口道:“咳咳,绿媃,你们不是要去探望沈小姐吗?快去吧,不然天都要黑了。” “对……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绿媃连忙道。 绿媃这会儿心急,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一时口误,只想着赶紧去见沈琳琅,走的匆匆忙忙。 傅淮秋跟着绿媃,两人来到京城的大牢。 大牢门口有人守着,绿媃壮了胆子去问:“这位官爷,我想探望一下牢里的人,可否让我们进去?” 门口守着的官兵看了看一身古怪打扮的绿媃,不悦道:“你是什么人?要探望谁?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还是国外来的?” 绿媃被官兵这一怒问,人都愣住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淮秋淡定护住绿媃,解释道:“这位姑娘是异域来的,今日回春堂的老板被你们的人带走了,那位老板是这位姑娘的姐姐,也是我的老板,这位官爷能否行个方便,老板突然被带走,我们这些混口饭吃的大夫,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就让我们见见老板,看看有什么交代的。” 说着,傅淮秋便准备掏个银子做方便钱。 那官兵斥道:“原来你们是来探望回春堂的老板们,不过我们府尹大人说了,不让任何人探望,你们快滚!若是不走,小心连你们也抓起来!” 傅淮秋掏钱的手一顿,随即收了回去,既然不让他们见人,那就一分都不便宜这些官兵。 绿媃听了很是着急:“这是为何?为什么不让我见姐姐?府尹大人凭什么不让我们见人……姐姐就算下错了药,也不能如此过分啊,就让我见见……唔……” 傅淮秋一把捂住了绿媃的嘴,眉头皱起,这个小姑娘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怎么能说沈小姐下错了药? 若是这些话传出去,回春堂的名声可就完了。 傅淮秋沉着脸看了看大牢守着的官兵:“打扰了各位官爷,小姑娘不懂事乱说话,各位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姑娘一般见识。” 那官兵摆了摆手,斥道:“快走快走,别再来烦我们了,这是府尹大人的命令,在这里闹也没用。” 绿媃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小姑娘,他们年纪大的还能和年纪小的小姑娘计较不成。 “唔唔唔……”绿媃挣扎了下,不过没能挣开傅淮秋的手。 傅淮秋捂着绿媃的嘴,硬是将她拖到了远处,这才松开绿媃,凝色盯着她。 绿媃有些害怕的退了两步:“傅大夫,你为何这么看我……” 傅淮秋凝色道:“你方才,怎么能说沈小姐下错了药?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会害了沈小姐。” 绿媃愣了下,这才想起来其中的利害,慌张道:“对……我怎么能说那种话呢……我……我当时脑子不清醒,怎么办?就算姐姐下错了药,我也不能在那些官兵的面前说啊,这不是坐实了姐姐的罪嘛……” “绿媃。”傅淮秋冷声唤了句,吓得绿媃连忙将嘴巴闭上了。 傅淮秋皱眉道:“为何你认为沈小姐下错了药?你唤沈小姐一声姐姐,你就如此不相信她吗?” 绿媃红了眼睛,有些哽咽的道:“傅大夫,不是我不相信姐姐啊……我……我自小跟着姐姐,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姐姐喜欢练武,那身手是相当的厉害,但是治病这种事……从未见过姐姐学习医术,我原本是姐姐的贴身侍女,姐姐心疼我,才让我唤她姐姐,将我当成妹妹,可是我跟着姐姐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姐姐从未学过治人的病,现在欧阳小姐和凌小姐出事了,吃的正是姐姐开的药……” 第132章 审讯室 这下换傅淮秋愣了,原来绿媃原本是沈小姐的贴身侍女,两人一起长大,从未见过沈小姐学医。 但沈小姐对药草的了解和见识,他都领略过,那不是假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淮秋思忖了一番,不知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沈小姐绝非骗人的赤脚大夫,而且必须堵住绿媃的嘴,否则这小丫头急起来,又要乱说话了。 傅淮秋看了看绿媃那泛红的眼眸,嘱咐道:“绿媃姑娘,我不清楚你和沈小姐从前的事情,但是以我和沈小姐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可以肯定沈小姐的医术十分厉害,绝对不会乱开药致使人毁容,你也说了,沈小姐对你这般好,你应该相信沈小姐才是,之后万万不可再说沈小姐乱开药和没学过医术的话。” 绿媃听了,连忙点点头,经傅淮秋提醒,她也是明白其中利害的。 沈琳琅对她这么好,情同姐妹,又怎么能害了沈琳琅呢。 绿媃手里还提着放满食物的食盒,这会儿没能进入牢房,心里不着急是假的,她吸了吸鼻子,担心的问傅淮秋:“傅大夫,我之后会注意的,定不会着急起来乱说话了……可是傅大夫,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可有什么办法能进去见见姐姐……” 绿媃始终是个小姑娘,年纪小,现在六神无主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求助于看起来十分冷静的傅淮秋。 傅淮秋给她的感觉很像沈琳琅,两个人都有股清冷恬淡的气质。 瞧见傅淮秋这么冷静,说不定是有救人的办法…… 傅淮秋沉默了会儿,随即皱眉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不如先回去,找上师兄好好想一想之后怎么办。” 要说对沈小姐的了解,还是师兄更清楚沈小姐的身份,若是真如他猜测的那般,沈小姐从前是承王妃,也是功臣之后,今日之事肯定为难不了沈小姐。 只是要怎么将此事宣扬出去,也是个问题。 现在老百姓都以为被抓的人是回春堂老板,而非老将军之女,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家的千金若是秘密处置了沈小姐,也无人知晓啊。 想到这里,傅淮秋急急忙忙的往回春堂走:“绿媃姑娘,我们快些回去和师兄商量一番,就怕那两位官家小姐对沈小姐不利。” 绿媃连忙跟了上去,有些心惊肉跳的。 随着时间过去,一辆马车行驶到了牢房门口,两个侍女从马车跳下,四下看看无人,连忙扶着马车里的年轻女子下来。 马车里有两个年轻女子,一个穿着粉红色的长裙,外披白色的兔毛披风,瞧着还是个十七、十八岁的少女,而另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黄色的长裙,外面也是披着保暖的披风,这会儿两人戴着面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牢房。 牢房里的官兵头领看见这两个女子,连忙起身行礼:“欧阳小姐,凌小姐,你们来了啊,人已经抓到了,就听候你们的发落了。” 那粉红色长裙的少女咬牙切齿道:“把人给本小姐找过来,本小姐要亲自审问她,她究竟是什么企图,竟敢毁了本小姐的脸!” 另一个黄色长裙的女子在桌旁坐下,眼神阴沉而凌厉:“这个臭女人,把我的脸弄成这幅样子,我也要划花她的脸,可恶!” 官兵头领瞧着这两个戴面纱的女子,有些唏嘘,连忙听命出去带人过来。 等官兵头领一走,这两个女子相视一眼,随即哼了声,纷纷扭头,瞧着似乎关系不和。 大牢内,寒冷而昏暗。 官兵头领走到其中一间牢房门口,敲了敲木栏:“喂,回春堂的老板,有人要见你,快点起来!” 牢房内,那一身紫裙的女子从容起身,走向门口,走得近了,官兵头领便瞧见紫裙女子用紫纱包着脑袋和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 官兵头领看着这个紫裙女子,有些唏嘘,当真是奇怪了,都被抓到大牢里来了,怎么如此不慌不忙,就不害怕吗? 还是这女人真是异域来的?听说那边的女人胆子都大! 官兵头领让手下将牢房的门打开,然后领着这个紫裙女子走向牢房里的审讯室。 沈琳琅跟着官兵头领,一路看了看四周,这地方昏暗寒冷,被抓来的人要么蜷缩起来躺着,要么站在门口靠着木栏看戏,眼神戏谑,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若是绿媃硬跟着来了,肯定会被这地方的犯人给吓坏了。 沈琳琅跟着官兵头领进了审讯室,便看见审讯室里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着茶水和花生米,还有一些看起来精致的点心,而边上坐着两个衣着精致的女子,这会儿都生气的瞪着沈琳琅,似乎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撕了。 沈琳琅注意到她们面纱遮脸,而露出的双眸,眼白有些泛红,似乎是热症。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死死瞪着她,导致眼白充血了。 沈琳琅从这两个女子的身形和轮廓,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可不就是欧阳曦儿和凌诗茵。 官兵头领带来沈琳琅,朝桌旁的两个女子作揖道:“欧阳小姐,凌小姐,回春堂的老板带来了,可还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尽力去办。” 欧阳曦儿不耐烦的摆手:“你们出去,本小姐要单独审问这个女人,没什么事情别进来打扰,除非本小姐让你们进来!” 官兵头领忌惮的看了眼沈琳琅:“是,不过……若是两位有什么事情,大喊一声,小的一定立即赶进来,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听闻来自异域,就怕对两位小姐不敬。” 岂止是不敬,这个异域女子似乎还会点拳头功夫,之前去回春堂抓人的时候,竟是直接将他手下的手给打开了,而且现在还如此冷静,完全看不出害怕的意思,怕不是胸有成竹,知道他们不是她的对手。 “开什么玩笑,你当我这个将军之女是花架子吗?”凌诗茵没好气的一拍桌子,呵斥道。 官兵头领吓了一跳,他都忘了凌小姐也会点拳脚功夫,而起似乎挺厉害的,现在长异域人士的威风,便是灭凌诗茵的威风,也难怪凌诗茵生气。 第133章 割掉你的鼻子 “小的不敢,凌小姐身手了得,此女定不是凌小姐的对手。”官兵头领拍了一通马屁,连忙领命,带着其他官兵从审讯室出去了。 昏暗的审讯室内,顿时只剩下了欧阳曦儿还有凌诗茵,以及她们的两个侍女。 沈琳琅站在不远处,就这么淡然的打量着她们。 沈琳琅想看看这两个小姑娘的脸到底什么情况,但是那面纱捂得还挺严实,竟是看不清。 欧阳曦儿瞪着沈琳琅,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个贱人,老实交代,是不是背后有人交代你,让你下药毁了本小姐的脸,否则本小姐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诗茵也骂道:“你若是老实将背后的人供出来,我还能考虑放你一马,若你不说,我一定将审讯室的所有酷刑都用在你身上!” 沈琳琅听着很是无语,她开的药方子可都是正经的养颜美容之物,怎么可能让她们毁容。 除非,她们没有遵照医嘱,胡乱吃药。 沈琳琅看了看四周,不远处有个审讯台,边上还放着不少审讯的刑具,像是夹手指的夹棍,还有烙铁,皮鞭,看起来脏兮兮的有些发黑,上面似乎染了不少干透的血迹。 沈琳琅指了指审讯台,然后拿着小药箱过去了,冷静的在审讯台上拿出纸笔墨砚。 欧阳曦儿看到这里只觉得烦死了。 “真可恶,又是纸和笔,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连云庆国的话都不会说,还敢来这里做生意,什么东西,当真是信了你的邪,本小姐的脸才会变成这幅模样!”欧阳曦儿骂骂咧咧的抱怨。 欧阳曦儿此时越看这个异域女子,越是觉得可疑,自己平时买这些养颜方子都是看的名医,怎么就找上了这个奇怪的女人呢? 欧阳曦儿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了,之所以会找这个奇怪的女人,是因为皎月公主。 皎月公主说这个女人给的养颜方子特别有效,而且去承王府做客的时候,瞧见皎月公主确实皮肤滑嫩,像是剥壳的鸡蛋,白皙又细滑,这才让她动了心。 现在想起来,该不会是皎月公主故意引导她去回春堂买药方子吧?就是为了让她毁容? 因为她从前在冬日皮肤都比皎月公主好,所以皎月公主嫉妒吗? 欧阳曦儿越想越不对劲,自己该不会是中计了吧! 凌诗茵瞧着沈琳琅拿出纸笔墨砚,也是觉得烦躁无比,骂道:“真是见鬼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的脸毁了,若是治不好,我非弄死你不可!” 沈琳琅还是淡定的放好纸笔墨砚,然后开始磨墨,写字。 她将写好字的簿子递了过去。 凌诗茵和欧阳曦儿不耐烦的看了过去,只见簿子上写着一句问话:请问二位小姐是否谨遵医嘱,一月只服用两个药包,而且每次间隔十日以上。 看到这句话,欧阳曦儿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黝黑眸子骨碌碌转了圈,随后趾高气扬的骂道:“你是什么意思?这药方子是你开的,我们吃了现在有问题,你还想把责任赖在我们身上不成!” 凌诗茵听了,也是指责道:“对啊,就是你的药方子有问题,正常的药方子怎么可能把人吃成这样,肯定是你别有用心,想让我们毁容!” 欧阳曦儿难得有了凌诗茵的支持,一刹那多了几分底气,眯眼道:“其实你是嫉妒我们对不对?嫉妒我们长得好看,所以你就想办法害我们毁容!” 凌诗茵噌一下从椅子起身,走向沈琳琅:“你这个大夫,总是面纱遮脸,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该不会是长得奇丑无比,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嫉妒我们长得好看!” 沈琳琅听着这两个小姑娘的话,十分无语,她怎么就嫉妒她们长得好看了? 她开的药方子用的都是正常药材,正常用量都不会有问题,这水喝多了还会中毒,这两人顾左而言他,多半是没听她的医嘱,胡乱吃药,以至于虚不受补毁容了。 凌诗茵扑向沈琳琅,准备用蛮横的手段,将沈琳琅的头纱扯下。 然而沈琳琅侧身躲开,随后手一抬,反手将凌诗茵的面纱给扯了下去,只见牢房昏暗的光线下,凌诗茵原本秀气的一张脸蛋,此时长了不少红红肿肿的脓疮,有个还破了,渗出的脓血凝固在皮肤上。 沈琳琅看着这张磕碜的脸蛋,皱了皱眉,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弄的,把自己的脸给弄成这样。 凌诗茵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蹲到地上,愤怒大骂。 “你这个贱人!你竟敢扯我的面纱!我要杀了你!你快将面纱还给我!” 沈琳琅将面纱递了过去,凌诗茵抢过去,立即将面纱戴上,随即红着眼睛没好气的瞪着沈琳琅,眼神里带着一股愤恨的杀意。 “你都看见了!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竟敢将这种有毒的药方子给我,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就算你是异域人士,你陷害将军之女,其心可诛,我要让府尹大人判你死刑!先给你来个劓刑,割掉你的鼻子,再来个髡刑,剃了你的头发,最后加上黥刑,用刀子在你脸上刺下你的罪状,让你死了也带着一身的罪孽去见阎王爷!”凌诗茵气急败坏的威胁道。 欧阳曦儿听着凌诗茵的话,有些唏嘘,当真是够狠的,什么酷刑都要来上一遍。 当然了,她也想弄死这个异域女人。 但是啊…… 若是这个女人死了,她们的脸岂不是没救了?她才不要顶着一脸的脓包活下去啊! 欧阳曦儿连忙劝凌诗茵:“喂,要杀也别是现在杀啊,先问问她有没有办法治我们,若是治不了就让她死无全尸!在她活着的时候,将她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欧阳曦儿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面纱下的脸蛋,她的脸和凌诗茵差不多,都是一脸的脓疮,又痒又疼,去其他医馆治疗,竟是消不下去,还越长越多,寻思自己这次真的毁容了,没想到凌诗茵竟然和她的脸一样,想到毁容了还有个伴,还是自己的死对头,心里都没那么难受了。 第134章 她果然是承王妃 凌诗茵听了,压下心中的怒火,捂着脸颊问沈琳琅:“喂,你有没有办法,治好我们的脸?” 凌诗茵从前长得虽然没有欧阳曦儿好看,但也没有逊色多少,平时和欧阳曦儿站在一起,她也从不自卑,毕竟她的优点比欧阳曦儿多太多了。 欧阳曦儿一个娇滴滴的国公府千金,她不信,承王能看上这种娇气包,按照承王的性格,应该更喜欢她这种恣意洒脱的女子才是。 可是现在脸蛋成了这样,别说看上她了,承王见了跑都跑不及呢。 凌诗茵现在已经没脸见人了,一脸的脓疮,这要怎么见人啊,现在被这个异域女子见了,她都气得发抖,想杀了这个异域女子,更何况站在众人前呢?她可不想这辈子,就带着面纱过啊…… 沈琳琅看了看凌诗茵,又看了看欧阳曦儿,示意欧阳曦儿将面纱取下,让她看看。 欧阳曦儿有些犹豫,她从前那般好看,现在要以丑容示人,她心里难受啊,根本接受不了,她在其他人面前应该是完美的才对。 凌诗茵看她犹犹豫豫的,催促道:“赶紧的,刚才你不是也看见了我的脸吗?就别拖延时间了,赶紧让这个异域来的女人看看,若是有办法能治我们,还怕什么啊!” 欧阳曦儿听了,觉得也有点儿道理,只好将面纱取下,然而面纱取下一半,又遮遮掩掩的,心里还是有些抗拒。 凌诗茵上去就将面纱抢走:“遮什么,你看了我的脸,我也要看你的!” 欧阳曦儿惨叫了声,最后露出一张长满了脓疮的脸。 凌诗茵虽然早就和欧阳曦儿碰面了,两人坐在官府后堂,面面相觑,就等着府尹大人将回春堂老板抓进大牢,但是她们都带着面纱,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 现在一看欧阳曦儿,凌诗茵想笑都笑不出来,因为欧阳曦儿和她半斤八两,甚至比她多了几个脓疮。 想到自己的脸也这般磕碜,凌诗茵只想掉眼泪。 太惨了,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欧阳曦儿咬了咬下唇,没好气的瞪了眼凌诗茵和沈琳琅:“满意了吗?本小姐的脸成这样了,都看清楚了!你这个异域的死贱人,你怎么敢给本小姐开这种恶毒的方子,你最好有办法让本小姐恢复容貌,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沈琳琅看了,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这两人,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又不是没写过医嘱,谁知道这两人根本不听。 现在弄得脸上都是滋补过头导致的大痘痘,怨谁呢?还不是怨她们自己? 沈琳琅从前觉得景皎皎那小丫头跋扈娇气不讲道理,现在看来,比这两个小姑娘好多了,至少景皎皎不会这么贪心瞎吃,也将她的医嘱放在心里。 沈琳琅拿起放在审讯台上的笔墨,写下一行字递给两位小姑娘:若是你们不遵照医嘱,奴家也没办法治好你们。 她那么谨慎,只给两个药包,结果这两个小姑娘还是作了个死。 现在出事了,又想让她来收拾善后。 一次就算了,但是人要作死,她也不想拦着,更不想掺和,否则每次都像这样将她抓进大牢,她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傍晚,回春堂,此时后堂点上了蜡烛。 绿媃和傅淮秋回来,便和耿方生商量起来,他们没能见到沈琳琅,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耿方生看了看傅淮秋,欲言又止。 他年纪这般大了,最清楚人情世故,沈小姐是从前的承王妃,若是求助承王府,肯定得将人放出来。 而且这件事情吧,他不认为是沈琳琅的过错,他和沈琳琅一起合作经营回春堂有段时间了,沈琳琅的医术几斤几两,他能不清楚吗?就是开点儿养颜方子而已,怎么能治死人,肯定是那两个千金小姐胡闹啊,怕不是识穿了沈琳琅的身份,故意过来闹事的。 耿方生想让绿媃再去探探消息,实在不行就求助承王府,肯定不会有事的。 但是傅淮秋在这里,沈琳琅又和他说了不能暴露身份,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绿媃这个打算。 傅淮秋看耿方生一副有话难言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便正色道:“师兄,你不用顾虑我,我已经知道沈小姐的身份了,你和绿媃今日说话时,我也在场,你们忘了吗?” 耿方生想起下午的事情,恍然大悟,当时绿媃因为紧张,根本没有顾虑傅淮秋在此,便说了些会暴露沈琳琅身份的话。 绿媃听了,愣了下,这才发现无意之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更是伤心了。 姐姐现在进了牢里,自己没办法将姐姐救出来,还不小心暴露了姐姐的身份,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呢,亏姐姐对自己这么好。 耿方生轻咳两声:“咳咳,既然师弟你已经知道了沈小姐的身份,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否则遮遮掩掩的,确实不好说话啊。” 傅淮秋颔首道:“绿媃姑娘,你倒是不必如此着急,以沈小姐身份,应该没人能对她怎么样。” 绿媃抿了抿唇,担心的道:“可是姐姐从未学过医术,若是因此治死了人,或者是害了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家的千金,就是王爷来了,也保不住姐姐啊……不对,可能王爷根本不会保姐姐,若是姐姐当真错了,王爷怕是根本不会管此事……” 傅淮秋听着绿媃的话,在这下才真正确定沈琳琅就是传言中的承王妃,毕竟之前都是猜测。 耿方生沉色道:“绿媃,沈小姐医术没问题,你可不能乱说这种话。” 绿媃愣了愣,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是听到耿方生的这句话,绿媃开始放心了,傅淮秋说姐姐医术没问题,耿大叔也说姐姐医术没问题,他们都师出名门,定不会错的。 傅淮秋想了想,问绿媃:“承王对沈小姐竟是这般狠心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虽然和离了,但是沈小姐从前也是承王妃,是承王的妻子,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才对。” 第135章 是承王耽误了她 绿媃难过的摇了摇头:“你们不清楚……姐姐嫁给承王当真是受尽了委屈,当初王爷娶姐姐,是因为将军大人留下的一纸遗言,让王爷好好照顾姐姐下半生……” 耿方生诧异道:“就因为一纸遗言,所以承王娶了沈小姐?” 这个传闻,耿方生倒是听说过,但是没想到是真的。 两人没有感情的话,又何苦答应老将军的遗言呢?现在和离了,也是耽误了沈小姐啊…… 绿媃红了眼睛,点头道:“就是因为一纸遗言,从前王爷未将姐姐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娶姐姐呢?姐姐以为嫁给王爷,是好事,可是进了承王府,这日子……是冷冷清清,王爷从来不去姐姐院里,一年了,面也没见上几次,姐姐一日比一日难过,在王府闹过哭过,可是都没用……” 耿方生一脸恍然,叹息道:“所以从前在京城闹得鸡飞狗跳的刁蛮少女,成了如今这个清冷恬淡的女子,是吗?” 耿方生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沈琳琅和传闻中差那么多。 这个小姑娘心都死了,怎么可能还和从前少女时一样明媚张扬,也不知道她在承王府里是多委屈,怎么就成了这个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模样呢。 傅淮秋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他初来乍到,不知道京城昔日的传闻。 但是耿方生说,沈琳琅从前是个刁蛮少女…… 当真是令他想不到。 想到记忆里的那个清冷姑娘,傅淮秋是想破了脑袋,也想像不出这个清冷姑娘刁蛮跋扈,将京城闹得鸡飞狗跳的样子。 傅淮秋原本就认为和离不是沈琳琅的错,现在听了绿媃和耿方生的话,更是心疼沈琳琅了。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竟是被承王折磨成了这样。 傅淮秋冷声道:“既然承王不将沈小姐放在眼里,如今沈小姐出事了,他愿不愿意帮忙,也是个问题。” 话落,绿媃和耿方生面面相觑,若是承王不愿意帮忙救出沈琳琅,以他们几个普通人的能力,要怎么从国公府和威武将军的千金手里救人呢? “若是王爷真的不帮姐姐,那该怎么办……”绿媃抽噎了几声,实在担心沈琳琅在大牢里的安全。 耿方生挠挠头,他现在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淮秋沉色思忖了会儿,随即道:“明日,沈小姐不是还得去为承王针灸?就算是国公府和威武将军的千金,也不敢耽误此事,我们就以这个缘由,将沈小姐从大牢里救出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解决此事。” 耿方生听了,一拍脑袋:“对,这个办法好,我竟是没想到,当真是老了啊,脑子不经用了,沈小姐可是为承王治疗有功,就算是国公府又如何,碰上了承王,那也只能低声下气的放人啊。” 绿媃听了也是眼前一亮,姐姐治疗的可是承王的腿,若是治好了,承王可是又能上战场保家卫国了,其他事算得了什么。 耿方生正高兴,突然想起一事:“不对啊,师弟,你怎么知道沈小姐在为承王针灸?” 傅淮秋淡定睨着耿方生:“师兄,你当我是傻子吗?日日在这医馆做事,那马车来回接送沈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马车,而且沈小姐用来写字的簿子上,有王爷二字,随便想想,便能知道沈小姐每日在为谁看病了。” 耿方生张大了嘴巴,有些诧异,但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傅淮秋这个师弟,到底是聪明人。 否则也不会看上他,将他带到回春堂,介绍给沈小姐。 耿方生回过神来,感叹道:“既然知道了沈小姐的身份,还知道她在为谁看病,这就好办了,以后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否则在这里想办法捞沈琳琅,他们还没办法好好说话,那得想到何年何月啊。 傅淮秋沉色道:“我之前看沈小姐总是头纱遮面,还在想什么原因,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原来是为了防止身份被承王认出来。” 傅淮秋想到沈琳琅日日头纱遮面,将自己弄得完全不像是自己的模样,就有些不是滋味,为了一个冷酷的男人,如此折腾自己,不难受吗?难不成,她还喜欢承王,因此愿意为了承王如此付出…… 耿方生颔首道:“这也是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她不方便让人知道她是回春堂的老板,沈小姐是将军之女,老百姓都知道她身手厉害,和老将军学习的武艺,但是没人知道她还会医术,若不是领略过沈小姐的医术见识,我也是不敢相信沈小姐会治病啊。” 绿媃同意的点了点头:“对,姐姐之前就带着白纱遮面,说是不想让老百姓知道她是老板,否则不会来医馆看病。” 闻言,傅淮秋的神色舒缓了些:“这么说,她乔装打扮,不全是为了承王?” 绿媃懵懂道:“是为了不让王爷认出身份,姐姐说生意还是要做的,承王府钱多,所以乔装打扮一下,赚钱不磕碜。” 绿媃说完,在场的两个人都噗哧一笑,忍俊不禁,这倒是,承王府那边的人确实钱多,若是为了赚钱,乔装打扮一下确实不磕碜,想想这阵子承王府那边给了多少钱,一下子觉得真香,可不能没了这笔生意。 耿方生看天色不早了,连忙正色道:“咳咳,那么事情就这么办吧,赶紧去大牢里救人,若是国公府和威武将军的千金不愿意放人,怕是要去承王府一趟,请求承王出面了。” 说着,耿方生看了看绿媃,绿媃往后缩了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不,耿方生拍了拍绿媃的肩膀:“小绿媃,你为了沈小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不对?你对承王府熟悉些,到时候就由你去承王府找王爷了。” “我?可是我……可是我万一被认出来了呢……”绿媃害怕的哆嗦。 一旁的傅淮秋冷静道:“我去吧,绿媃姑娘说得对,她从前在承王府待过一段时间,恐会被认出来,便由我去知会承王一声,望他出面,将沈小姐从大牢救出来。” 第136章 事关承王 耿方生有些意外,没想到傅淮秋还愿意掺和这种麻烦事,他就不敢随意去承王府寻人,那可是承王啊,皇公贵族,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对方,怕是要挨罚的。 耿方生还想着赚钱给何小婷穿金戴银呢,他是万万不能出事的,他不能负了何小婷啊。 耿方生语重心长道:“师弟,还是你讲义气,等沈小姐出来了,我一定会告诉沈小姐,你竟是如此舍己为人,到时候让沈小姐给你加工钱。” 绿媃也是一脸的感动:“对,我也会告诉姐姐的,一定让姐姐给你赏钱。” 绿媃寻思加工钱那得好多钱呢,万一姐姐不挣钱怎么办。 赏钱就不一样了,只给一笔。 傅淮秋听了两人的话,是哭笑不得,他哪里缺那点银子,来回春堂当大夫,是为了学习经营生意,又不是当真为了那点工钱,那点儿钱,塞牙缝都不够的。 三个人商量好之后,便由傅淮秋带着绿媃去官府做交涉。 官兵见了傅淮秋和绿媃,一开始打算撵人,然而听闻事关承王府,便去禀报了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听闻后,就让两人进来,细说详情。 傅淮秋告知府尹大人:“我们回春堂的老板医术闻名京城,从未出过事,承王府里的几位也是十分欣赏我们老板的医术,每日都会召见我们老板,让我们老板过去做保养,明日也是要去承王府办事,而且承王府每日都会派马车前来接送我们老板,府尹大人突然扣押了我们老板,王府那几位怪罪下来,我们要如何向承王府交代呢?” 傅淮秋这几句话稍加掩饰,没人知道找沈琳琅的到底是承王府的皎月公主,还是太妃,又或者是承王。 之前沈琳琅一直对此事缄默不言,傅淮秋就猜测,此事是秘密,而且耿方生也嘱咐过他,不能说出承王需要针灸一事,否则传了出去,都以为承王身子不好,怕是会引出什么麻烦事来。 傅淮秋也是云庆国的人,自然知道承王身上担着云庆国安危的担子,这边疆塞外的蛮夷,皆惧于承王的神机妙算,不敢轻易冒犯。 若是承王身体不好的消息传了出去,怕是边疆要起祸端。 府尹大人当即一脸深沉。 承王府的那几位?里面的几个大人物,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啊,不说那皎月公主,还有太妃,最最最是惹不得的,便是承王,就连皇上都得敬其三分,别说他了。 府尹大人怀疑的问傅淮秋:“此事当真?这里是官府,你可别以为说了谎还能平安无事,这事只需遣人去问问承王府,便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傅淮秋一脸淡定的作揖:“小民自然不敢说谎,若是府尹大人不相信小民,可现在就遣人去问问承王府,毕竟明日天一亮,承王府的马车就会开到回春堂后门,接我们老板去承王府办事,也希望我们老板能快些从大牢出来,为明日的事情好好准备。” 傅淮秋倒是希望官府这边能遣人去询问此事,惊动了承王府,怕是不用他和绿媃前去求助,王府那位就会派人过来救沈小姐了。 沈小姐日日去承王府针灸,想也知道承王府里的那位身体不好,冬日里,这骨头的损伤最是难受,若是没了沈小姐为其针灸,怕是要受蚀骨之痛了。 傅淮秋虽然没经历过蚀骨之痛,却是见过骨痛之人,那是冬日痛得在床上打滚哀嚎,乞求大夫将他的腿给砍了。 这蚀骨之痛,岂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府尹大人看傅淮秋一脸镇定,哪里敢随意去承王府打探此事呢?若是承王府的那几个大人物怪罪下来,谁给他背黑锅啊。 府尹大人想了想,也不能就这么信了这一男一女,便差人去禀报欧阳曦儿还有凌诗茵。 此事因这两位而起,现在事关承王府,看她们如何打算。 这两人身份地位都不低,一个是国公府那边的千金,一个是威武将军的千金,听闻她们与承王府那位皎月公主关系也不错,若是有什么事情,她们应该能担着。 于是府尹大人差遣一个手下去了大牢,大牢里的官兵头领看见府尹大人身边的侍卫来了,连忙上前迎接。 “刘侍卫您怎么来了?可是府尹大人有什么吩咐?”官兵头领乐呵呵的问。 刘侍卫看了附近一圈,凝色问官兵头领:“国公府的那位小姐还有威武将军那位千金呢?府尹大人有事让我通传,速速带我去见她们。” 官兵头领看刘侍卫一脸肃然,顿时觉得事情不妙,连忙带着这位近侍去了审讯室。 此时,审讯室内,欧阳曦儿与凌诗茵气呼呼站着指责沈琳琅。 “你说没办法治好我们是什么意思?”凌诗茵怒目而视。 欧阳曦儿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们,若是本小姐这张脸就这么毁容了,本小姐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琳琅拿了簿子,正想回答她们,就看见官兵头领带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那个侍卫一进审讯室,视线便被沈琳琅吸引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一身紫裙的异域打扮,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竟是用头纱包着脑袋和脸,还带着一身的银饰,瞧着就不像是一般人。 听说国公府还有威武将军家的那两位小姐,就是因为找这个奇怪的女人开了药方子后,就险些毁容了,因此两人找上了府尹大人,将这个女人抓起来,要好好的审问一番。 刘侍卫还挺佩服这两位小姐的,毕竟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很奇怪,怎么敢找她看病呢? 官兵头领带了人进来,凌诗茵和欧阳曦儿都没有好脸色。 “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吗?进来做什么?”欧阳曦儿不悦的扫了眼刘侍卫。 官兵头领连忙上前小声禀报了刘侍卫的来因。 欧阳曦儿听了,皱了皱眉,随后望向刘侍卫:“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见我们?府尹大人怎么说?” 凌诗茵听到欧阳曦儿提起府尹大人,便凑了过去,这个时候,刘侍卫刚好将一封信递给了欧阳曦儿,凌诗茵抢过去,直接将信封给撕了,取出里面的信纸张开查看。 第137章 何必赶尽杀绝 凌诗茵看着信纸上面的字,愣了下,欧阳曦儿不悦凑上去,抱怨道:“你抢什么?不就是一封破信吗,让我也看看,到底说什么。” 欧阳曦儿凑上看清了信上的字,也是一愣,连忙从凌诗茵手里抢走信纸,细细查看。 仔仔细细的看完这封信,欧阳曦儿有些纳闷。 凌诗茵也是郁闷道:“这信里说的是皎月公主吧?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会找这个奇怪的女人开药方子,不过……真是没想到皎月公主会天天找这个女人去承王府……” 欧阳曦儿没吭声,她之前就怀疑幕后主使是皎月公主,现在看来,这两人关系甚是密切,说不定真是同谋。 欧阳曦儿想到这里,有些愤恨。 景皎皎什么没有,已经贵为云庆国的公主了,兄长是承王,母亲是太妃,还有着好看的面貌,何必对她赶尽杀绝,不就是冬日里皮肤瞧着比她好吗。 凌诗茵看欧阳曦儿不说话,也没想多,只是和欧阳曦儿商量起来,说到底,她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都要找这个女人算账。 “不如我们去承王府一趟吧,如果公主明天真的要见这个女人,我们总不能扣着她,还不如将公主拉拢过来,一起问责这个女人。”凌诗茵小声的提议道,免得被审讯室里的其他人听见。 欧阳曦儿听了,暗中一笑,从前只觉得凌诗茵讨人厌,没想到现在竟是帮她出了个好办法。 没错,现在就去找景皎皎,让她一起审问这个奇怪的女人。 若是景皎皎与这个女人同谋,肯定会将这个女人救出去。 但若非同谋,就会担心和她们一样长满了脓疮,因此肯定会想办法审问这个女人有何目的。 欧阳曦儿想到这里,立即同意凌诗茵的建议:“好,我们现在就去承王府,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很黑,早点去将公主请过来,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两人打定主意,就坐了马车去承王府,沈琳琅则被她们关在审讯室里,让官兵头领盯着。 而刘侍卫,欧阳曦儿让他回去复命。 刘侍卫将话带到府尹大人那儿,小声的在府尹大人耳边道:“大人,欧阳小姐说……” 府尹大人听着,原本肃然的表情顿时松了口气,等刘侍卫说完,便冷冷的看着不远处候着的傅淮秋和绿媃:“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本官出去,欧阳小姐要去寻了公主一起审问回春堂的老板,你们放聪明一点,休想闹事,否则,别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 傅淮秋和绿媃听到府尹大人的话,都愣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国公府的千金要去寻了公主过来,一起审问沈琳琅? 傅淮秋愣了会儿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两位小姐和府尹大人似乎弄错了人。 他们以为沈琳琅去看病的人是皎月公主,而不是承王…… “等等,府尹大人……你们误会了……”傅淮秋赶紧和府尹大人解释,然而府尹大人下了命令,刘侍卫便将他和绿媃给轰了出去。 刘侍卫手里拿着佩剑,将绿媃给吓得够呛,两人在这大冷天的,就这么被轰到了冷冰冰的大门外。 夜里寒风拂过,绿媃瑟瑟发抖,她衣服穿的也不少,只是方才在屋里,有暖炉烤着,浑身暖洋洋的,现在突然被轰出来,一时半会的适应不了这寒冷的天气。 绿媃哆嗦着问傅淮秋:“傅大夫……现在怎么办……府尹大人将我们轰出来,可是不相信我们……” 傅淮秋呵出一口白气,无奈道:“不是不相信,而是弄错了人,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府的那两位千金,可是认识承王府里的皎月公主?” 绿媃疑惑的点了点头:“认识,这和皎月公主有什么关系吗?就算找皎月公主过来,但是为王爷看病才是最重要的啊……” 傅淮秋无奈的解释:“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不知道沈小姐在为承王看病,以为是皎月公主,若是那两位小姐认识皎月公主,现在去寻了公主做靠山,还不清楚沈小姐会如何……” 绿媃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害怕道:“这么说,姐姐也有为皎月公主开养颜的方子,便是那闻名京城的人参粥,现在欧阳小姐和凌小姐一口咬定姐姐害她们毁容,传到了皎月公主那儿,岂不是完了……” 傅淮秋沉色道:“这……女子都爱美,现在欧阳小姐和凌小姐胡搅蛮缠,公主怕是也遭不住,会怀疑沈小姐的药方子有毒……” 绿媃脸色微微发白:“皎月公主的脾气不怎么好,从前还经常挤兑姐姐,这次审问姐姐,若是发现了姐姐的身份,定不会轻易饶了姐姐……” 想到这里,绿媃连忙走向街道的深处:“傅大夫……我现在就去找王爷求救……不能让她们害了姐姐……” 绿媃说话有些哆嗦,她此时又担心又害怕,可是不去承王府不行,那三人都不喜欢姐姐,说不定会悄悄的将姐姐折磨的不成人形,然后……从此香消玉殒,只要她们不说,再封住府尹大人的口,根本没人知道姐姐死在京城的大牢里,只当做是个行医骗人的异域女子死了罢了,根本无人在意。 傅淮秋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吧,大晚上的,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小姑娘赶夜路。” 承王府,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随后下来一个侍女。 那侍女拿了一封信交给侍卫,嘀咕了几句,那侍卫便将信给送了进去。 王府内的管家陈远启拿了信封,送到了皎月院的一个秀气少女手里,那少女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白猫,正在百无聊赖的喝着一碗人参粥。 看见陈远启送来了信,还觉得奇怪。 陈远启递上信封,禀报道:“公主,这是欧阳小姐的侍女送来的信,说是请您过目,有急事相告。” 景皎皎睨了眼那封信,随即放下手里的白猫,然后懒洋洋的接过信封打开,取出信纸查看,当看完这封信,景皎皎愕然的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碗人参粥,一瞬间有股反胃的冲动涌上,险些当场吐了起来。 第138章 深夜求救 景皎皎干呕了两声,手里的信纸都被她抓的乱七八糟,她扶着桌子,嫌弃道:“小芸,将人参粥端下去扔了。” 小芸听了,有些诧异:“公主,这碗里的人参粥还没怎么动,当真要扔了吗?” 小芸是景皎皎的贴身侍女,自然知道这人参粥不便宜。 可是公主花费了巨款买回来的。 从前公主总是一口一口慢慢的将这人参粥吃完,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现在竟是开始吃腻了吗? 景皎皎不耐烦的呵斥:“本公主让你拿下去扔了,你在这里啰嗦什么?还是你现在皮痒了,想让本公主惩罚你!” 小芸吓了一跳,连忙将这碗才喝了几口的人参粥拿下去。 小芸拿着粥,准备去厨房倒了。 但是一路上闻见人参和鸡肉的香味,顿时觉得嘴馋,等到了厨房,小芸看见四处无人,干脆仰头将这碗人参粥给喝光了。 这碗粥吃起来香醇的很,很鲜美,小芸吃完了,恨不得将粥碗都给舔一遍。 小芸擦了擦嘴巴,有些感叹。 公主就是命好,这么好吃的人参粥说不要就不要了,之前还视若珍宝呢,现在怕是吃腻了。 小芸将粥碗收拾了,这才回去皎月院。 这时候景皎皎换了身能外出的衣服,还带了件兔绒的披风,看见小芸回来,便喊上小芸,往王府大门走去。 当小芸跟着景皎皎来到王府门口,就看见台阶下面停着一辆颇为宽敞的马车,小芸跟着景皎皎钻了进去,便看见两个奇怪的姑娘,都用面纱遮面,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这两个姑娘不用说,肯定都是美人儿。 “你们怎么都带着面纱?难不成,就是你们信里说的,你们吃了那个异域女人的药方子,导致毁容了?”景皎皎面色古怪的问这两个遮面姑娘。 这两个姑娘当即点了点头,瞧着眼神委屈极了:“对啊,我这脸没法看了,去其他医馆,大夫说不好治,就算治好了,也多半会留疤痕。” 那粉红色长裙的少女委屈道:“我也是一样的,公主,你要小心啊,这个异域女人还是你介绍给我们的呢,我们才吃了一个月就成这样了,公主你吃的时间可是比我们长,你的脸……现在虽然没事,但是之后呢……” 少女看了看景皎皎那光滑白皙的脸蛋,心生妒意,当初她的脸也和景皎皎一样,滑溜溜的。 就是因为景皎皎介绍了那个异域女人给她,才会导致毁容。 现在景皎皎的脸蛋却没事,凭什么啊? 少女正怀疑着景皎皎,突然听见一阵干呕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循声看去,只见景皎皎的侍女小芸扶着一边的车壁,干呕不止。 景皎皎奇怪的看小芸:“你这是怎么回事?要吐了?快下去,别吐在马车上!” 小芸连忙跳下马车,然后躲在路边干呕。 真是要命啊,难怪公主不吃那一碗人参粥,原来是那两位千金小姐吃了回春堂的药方子毁容了。 小芸一开始上了马车,还没认出那两位姑娘是谁,但是当她们说话的时候,就听出来了,原来是国公府的千金欧阳曦儿,还有威武将军家的千金凌诗茵。 小芸还奇怪这两位千金小姐为何面纱遮脸,结果下一刻,这两人就说吃了那异域女子的药毁容了。 小芸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方才公主不吃那一碗人参粥,她觉得浪费,可是都偷喝完了。 那人参粥就是回春堂老板给的药方子啊! 小芸想到自己的脸蛋,更害怕了,连忙酝酿吐意,然而胃里一阵阵翻滚,就是没能顺利吐出来。 小芸脸都白了,不会吧?自己就偷偷吃了一碗粥而已,该不会就毁容了吧?小芸心慌得厉害,都快哭了,不过转念一想,公主的脸不是好端端的吗?公主吃的人参粥比她多了去了,都没见毁容,她又怎么会毁容呢? 就在这时,马车上的景皎皎不耐烦的掀开车帘道:“小芸,你到底怎么回事?要是生病了就回去吧,别过来了。” 小芸连忙往回走:“回公主,奴婢没事,就是方才有点儿不舒服罢了,现在好了。” “是吗?那你快点,我们要走了 。”景皎皎瞧了眼小芸的脸,有点儿发白,不过精气神看起来没事,景皎皎习惯了带着侍女,若是不让下人跟着,有什么脏活累活,不就得自己动手了?自然是扔给下人做更好。 景皎皎催促着小芸上马车,就在准备放下车帘的时候,突然看见一男一女从路边走向承王府门口。 承王府门口挂着灯笼,而且今晚月色还行,因此看得挺清楚的。 那一男一女,男子穿着一身长袍,面容斯文英俊,看起来挺儒雅的,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至于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奇怪,瞧着身形应该还是个小姑娘,穿着一身黄色的长裙,黄色头纱遮面,身上带着一些银饰,看起来不像是云庆国的人。 景皎皎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回春堂老板身边的人吗?怎么会跑到承王府来? 景皎皎跳下马车,斥道:“将这两个人抓住!” 承王府门口有侍卫守着,一听景皎皎的声音,连忙走向那一男一女。 这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正是傅淮秋和绿媃,两人在路上找了辆马车,花了点钱让车夫送他们过来承王府,这才刚下马车呢,结果背后传来了景皎皎的声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侍卫给押住了。 绿媃被侍卫抓的死死的,根本没法子挣开,而傅淮秋冷着脸将侍卫的手打开,随后漠然望向景皎皎。 景皎皎将傅淮秋上下打量了一番,朝侍卫摆了摆手。 侍卫正准备上去教训傅淮秋,看见景皎皎摆手,只好后退几步,站在不远处盯着傅淮秋的一举一动。 “你是回春堂老板身边的人,好像是妹妹……”景皎皎瞧了眼绿媃,随后好奇的望向傅淮秋:“你呢?本公主怎么没见过你?难不成你也是回春堂的人?还是,你是这位小姑娘的相好,大晚上的还陪小姑娘出来夜游?” 绿媃愣了愣,随即红了脸颊,摇头道:“不是的……这位是回春堂的大夫,不是我的相好……” 第139章 别让他们靠近承王府 景皎皎一听绿媃的声音,表情有些疑惑:“你会说云庆国的话?本公主还以为你和回春堂老板一样不会说呢,不过,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绿媃身子一僵,她都忘了,自己不该轻易开口的,她在承王府待了一年多,景皎皎自然是听过她声音的啊。 傅淮秋注意到景皎皎有些怀疑的眼神,连忙打断道:“公主殿下,小民来此,是有事相求。” 景皎皎的注意力一刹那就被吸引了过去。 有事相求? 她倒是想知道,这位英俊的小哥有什么事情想求她。 “你说说看,若是本公主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答应你。”景皎皎莞尔一笑,盯着傅淮秋的脸庞看,别说,在这月色下,这个小哥还真好看。 绿媃听着景皎皎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好像挺轻快的,不像是对着他们下人,总是颐指气使的。 再看景皎皎那巧笑倩兮的表情,绿媃有些懵。 不是吧?公主该不会是看上了傅大夫…… 虽然傅大夫确实长得廷俊,但傅大夫是她认同的姐夫人选之一,公主怎么能和姐姐抢人呢…… 傅淮秋听了景皎皎的话,皱了皱眉,还有这种好事?心情好了就会答应他的请求吗?但是看景皎皎那笑眯眯的表情,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傅淮秋扫了眼景皎皎身后的那辆马车。 此时车帘掀开,只见马车里面坐着两个小姑娘,带着面纱,正挤着往这边偷看。 傅淮秋认得出来,就是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家的千金,看来这两人先一步找到了皎月公主,这两人怕不是已经添油加醋和皎月公主说了不少坏话。 傅淮秋皱眉道:“公主殿下,小民想请求公主将我们老板救出来,我们老板的医术在京城出了名的好,而且王爷亦是每日请我们老板过来针灸,足以证明我们老板的医术精湛不落于人后,因此不可能导致欧阳小姐还有凌小姐毁容。” 景皎皎一听回春堂的事儿,脸色便臭起来了,冷声道:“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吗?难怪你和那个异域小姑娘跑过来,原来是为了你们老板的事情。” 傅淮秋解释道:“公主殿下,我们老板的医术您和王爷是有目共睹的,请求公主相信我们老板,先让我们从大牢出来,再细查此事,而且明日,我们老板不是也要为王爷针灸吗?万一耽误了此事,王爷不高兴了……” “闭嘴!”景皎皎没好气的呵斥,眯眼看了看傅淮秋和绿媃:“这倒是提醒了本公主,本公主现在要去审问你们老板,你们可不能坏了本公主的事。” “公主殿下……”傅淮秋不死心的继续解释,然而被追过来的侍卫捂住了嘴巴。 景皎皎吩咐侍卫们:“你们好好记住这两个人,绝对不允许他们靠近王府大门!更不许他们见王兄和太妃!就算是回春堂其他人来了,也不许他们进去,明白吗!” 侍卫纷纷颔首道:“遵命,公主殿下。” 景皎皎这才放心的走向马车,她今日夜里定要好好审问一下回春堂的老板,若是药里有问题,导致她毁容了,岂是杀了回春堂老板就能泄愤的。 景皎皎可不愿意相信这个来路不明的大夫,更愿意相信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的话,毕竟这两人,是实实在在的毁容了,总不可能为了陷害那个异域大夫,而故意毁了自己的脸吧?景皎皎见了她们的脸,就害怕自己是下一个啊。 景皎皎上了马车,车夫便驾驶着马车离开了承王府门口。 侍卫们将傅淮秋和绿媃赶到了远处,呵斥道:“你们也听见了,公主不允许你们靠近王府,若是再敢过来,休怪我们的刀剑不长眼!” 绿媃被侍卫押着甩了出去,险些摔倒,还好一旁的傅淮秋及时扶住了她。 傅淮秋不死心的对侍卫说道:“这位大哥能否通融一下?我们有急事要见王爷,我们老板原本要在明日为王爷针灸,可现在被陷害抓进了大牢,若是耽搁了,谁也没办法向王爷交代不是吗?” 侍卫想了想,沉色道:“你们现在和我们说也没用啊,这明天不是没到吗?若是你们老板没问题,指不定待会就放出来了,但是我们肯定不能让你们过去,否则公主知道了,不得把我们罚一顿?你们还是赶紧走,我也不想大晚上的见血!” 侍卫们转身回王府门口,绿媃扑上去抓住其中一个侍卫的手,恳求道:“这位大哥,求求你了,就让我见一见王爷……” 侍卫没好气的甩开绿媃:“滚!公主说了,不让你们见!” 侍卫说着,便将手放到了腰间佩剑上。 绿媃站住了又要上去求情,傅淮秋连忙拉住她,生怕那侍卫当真抽出剑将绿媃给砍了。 侍卫嗤了声,道了声“还算你们识相”,随即离开了。 绿媃一脸委屈的看了看傅淮秋:“傅大夫,你为何拉着我?若是我们今天见不到王爷,还不知道大牢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傅淮秋放开绿媃,叹气道:“绿媃姑娘,方才那侍卫要拔剑了,我若是不拉住你,你在这里出了事,沈小姐要怎么办?我自然是不可能让你去送死啊。” 绿媃脸色发白:“这些侍卫当真是不愿意让我过去了吗……那我要怎么求见王爷……” 傅淮秋看了眼守卫森严的承王府,无奈道:“我们还是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吧,现在承王府门口的侍卫得了公主之领,不让我们靠近,总不能去送死。” 绿媃咬了咬唇,思忖了会儿,随即躲到边上的巷子里,取下头纱和一身的银饰。 傅淮秋跟上去,就看见绿媃露出来一张颇为秀气的小脸,还带着点儿少女的稚气,穿着一身黄裙,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儿弱质纤纤,但是那眼神还有架势,大有视死如归的意思。 绿媃将头纱和银饰塞到傅淮秋手里,凝色道:“傅大夫,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现在只能以自己的身份过去,求见王爷,请他救出姐姐……” 第140章 王爷,姐姐是被陷害的 傅淮秋拿着女子之物,愣了下:“这……你确定可行吗?之前你可是说,王爷未必会救沈小姐。” 傅淮秋担心,就怕绿媃去了这一趟没成功,反而暴露了沈琳琅的身份,毕竟听绿媃之前的话,这承王对沈小姐似乎异常狠心,又怎么会去救她呢。 绿媃苦笑了下:“我也不知道这一趟结果会如何,可是姐姐如今在大牢,我总不能看着姐姐被公主她们折磨……” 傅淮秋想了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但是让一个小姑娘去冒险,他算什么男人? 傅淮秋将手里的头纱卷起银饰,抓在手里:“你说的倒是没错,我便陪你进去,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绿媃连忙摇头道:“傅大夫有心了,但是你忘了吗,刚才侍卫们可是得了公主的命令,不让回春堂的人靠近,不然我也不用拿下头纱以自己的身份过去一趟啊……” 傅淮秋这个时候才回想起来,他都忘了绿媃这么做的目的了。 傅淮秋叹了口气,看着绿媃那张稍显稚气的少女脸蛋,嘱咐道:“那你万事小心,我会在这里等你。” 绿媃点点头,心里有股暖意,不愧是她看上的姐夫人选,竟是如此的温柔,还会担心她一个小姑娘有危险,听到傅淮秋说在这里等她,她就觉得那么害怕了。 绿媃走出巷子,回头看了眼傅淮秋:“那我去了……” 傅淮秋就这么看着那个黄裙少女走向承王府的大门,这一次,王府大门守着的侍卫没有阻拦少女,看见少女走过去,似乎有些诧异,随即低声说了些什么。 过了会儿,侍卫进了王府,等出来的时候,便让绿媃进去了。 傅淮秋攥紧了手里的黄色头纱,心里祈祷绿媃这一趟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否则绿媃出了事,就算沈琳琅能捡回一条命,沈琳琅也肯定会自责不已。 承王府内,绿媃忍不住发抖。 身后的朱红大门吱呀一声关闭,绿媃回头一看,承王府的门已经关上了,她没有回头路了。 绿媃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她要面对的可是云庆国的皇公贵族,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也是最有权势的人,若是不高兴了,随时都能让她脑袋落地。 这一次,她请求王爷救姐姐,八字还没一撇,运气好了,王爷或许念在老将军的份上,去救姐姐,若是运气差了…… 说不定王爷大怒,指责姐姐欺负皇族,将她和姐姐都给办了…… 管家陈远启给绿媃引路,往前走的时候,回头瞧了眼绿媃,眼神里带着好奇。 这个绿媃是前王妃身边的侍女,这次回来也不知道所为何事,而且看她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该不是……前王妃出了什么事情吧…… 可仔细想想,京城里毫无风声,若是老将军的女儿出了事,应该不少人议论才对。 陈远启思来想去也不明所以,等回过神来,已经将绿媃带到了书房。 陈远启提醒绿媃:“王爷正在里面办事,你有什么就快些说,可别拖拖拉拉的惹恼了王爷。” 绿媃点了点头,陈远启便将书房的门给打开了,一旁有个佩剑侍卫候着,绿媃认识这个侍卫,可不就是承王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俞风。 俞风这会儿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扫过她的脸蛋,随即挪开。 俞风也奇怪这个小侍女怎么跑回来了,不过没多想,这怕不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他们做手下的,八卦不得。 书房,内阁点着烛台,很是敞亮。 陈远启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在彻底合上前,给了绿媃一个催促的眼神。 绿媃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走向内阁,然后朝书桌后的男人跪下行礼:“奴婢绿媃,见过王爷。” 书桌后,一个年轻男子淡漠坐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衣,面容英俊,眉目深邃,在他面前,放了一些折子之类的簿子,还有些堆在一起的书,以及放在一旁的文房四宝。 男子睨了眼绿媃,冷声道:“起来,你过来,可是……你家主子有什么事。” 绿媃紧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会儿有点儿腿软,站起来都有点儿难。 绿媃哆嗦着嘴唇道:“王爷……求求您救救姐……救救主子……” 绿媃说着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最近总是喊沈琳琅为姐姐,一时半会险些拧不回去了,若是被王爷听见,万一治她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呢。 景承之听了绿媃的话,神色冷然:“救她?怎么,她又犯什么事了?” 绿媃连忙解释道:“没有……不是的……主子,主子没有犯错……她是被陷害的,求求王爷去救主子,若是晚了,怕是会被公主和凌小姐、欧阳小姐欺负……” 景承之听了,沉默了会儿,随即问道:“你说皎月公主和欧阳曦儿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清楚。” 景承之听绿媃说话哆哆嗦嗦,结结巴巴,怕不是沈琳琅又干了什么好事,以至于这个侍女都不敢说清楚。 景承之冷然睨着绿媃,就等着这个小侍女将来龙去脉说个详细。 然而绿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难以言明。 景承之神色微沉,陷入一番思忖。 自从沈琳琅离开了承王府,毫无消息,甚至没再来纠缠于他,虽然沈府总是送求和书来,但落款都是沈府的那位叶姨娘,派人去差了,也发现不是沈琳琅的意思。 他还奇怪,从前那个纠缠不休,将京城闹得鸡飞狗跳的小姑娘,怎么会变得如此安静。 他想过,和离或许是小姑娘的计谋。 但小姑娘不再纠缠他,也不来承王府,似乎已经彻底对他死心了。 景承之偶尔想到和离那日,沈琳琅决然的表情,泛红的眼眸里都是泪水和坚韧,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不会有的表情,景承之想,或许小姑娘长大了,终于不再似少女时那般胡搅蛮缠,也终于学会了放弃。 但现在,绿媃这个小侍女找上门来,还让他救沈琳琅,很难不怀疑,那个小姑娘又开始惹是生非了。 第141章 为他针灸的,一直是她 若是小姑娘回到了从前那般模样,又是否会再次来纠缠于他? 景承之想到老将军的遗言,便无法对小姑娘生气起来。 若是她还想回来承王府,也不是不行。 他已经答应了老将军会照顾小姑娘下半生,小姑娘在他身边放着,便于照顾,否则出去了外面,他总是无法瞧见她,如今,可不是又闹起事来,还得侍女跑来求救。 书房里的烛光敞亮,暖炉烘得整个屋子暖洋洋的。 绿媃甚至热的有些冒汗,她伸手擦了擦,也不知道自己是热的,还是紧张,而满头大汗。 绿媃艰难的抬头,看了看景承之的脸色,只见景承之沉着脸,瞧着有些吓人,绿媃心里咚咚猛的跳了几下,她知道继续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大牢那边还等着王爷去救人呢。 绿媃心一横,跪倒在地上,额头贴着地毡,视死如归道:“王爷……奴婢有事相告,但此事绝非主子故意隐瞒王爷,也不是有意对王爷乱来,主子是真真切切的为王爷治疗,日日施针,也绝无其他念头……姐姐的医术在京城闻名,医馆的两个大夫也是对姐姐的医术赞不绝口,因此姐姐会医术绝不是骗人的……” 绿媃紧张极了,一股脑里将心里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以至于说的话乱七八糟,甚至没有重点。 景承之听着那乱七八糟的话,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往桌面一砸。 咚一声,绿媃吓了一跳,嘴里的话也停了下来,恐惧的从地上抬起脑袋看景承之。 景承之沉着脸,冷声问绿媃:“你方才说针灸,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媃哆嗦道:“回王爷,每日来为王爷针灸的,是主子……” 景承之陷入一阵沉默,盯着绿媃看了许久。 这个小侍女,确实是沈琳琅身边的那个侍女绿媃没错,可这个小侍女说,每日来为他针灸治疗的,是其主子。 景承之只记得,每日来为自己针灸治疗的女子是一位异域女子,总是穿着一身紫裙,紫色头纱遮面,根本看不清面容,而且身上佩戴着许多的银饰,瞧起来便是个奇怪的女子,艳丽之中透着诡异。 而沈琳琅,离开承王府的时候,总是穿着白色的裙子,长发乌黑,面容清冷,不怎么打扮,确实看着清丽极了。 一个将军之女,一个异域来的大夫。 景承之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这两人合在一起,但是……在那个异域女子来治疗的时候,他却是有过一刹那的念头,认为这个异域女子有些像是沈琳琅…… 当初只当是想多了,现在听了绿媃的一番话,竟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否则,一个奇怪的异域女子,怎么会让他想到沈琳琅。 景承之沉默良久,脸色深沉的问绿媃:“你说为本王治疗的女人是你家主子,你家主子,姓甚名谁。” 绿媃听到这里,知道景承之是不相信她,但也不能怪谁,毕竟这事儿换作别人,也没办法相信啊,老百姓皆知老将军的女儿擅武,却不知其会医术。 绿媃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奴婢主子是老将军的女儿,姓沈名琳琅,也是前王妃……” 绿媃小心的观察着书桌后的男人的脸色。 她现在还是觉得害怕极了,因为这个男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怒…… 一如当初还好好将姐姐当做神医的皎月公主,在欧阳小姐和凌小姐的诬陷下,大发雷霆,还要办了姐姐。 姐姐隐藏身份给王爷还有公主看病,虽然她知道姐姐没有异心,只是正常做生意罢了,但是承王府里的人又怎么会相信呢?毕竟一个将军之女给他们看病,听起来就像是笑话,治病又不是玩闹,一不小心,可是要死人的。 绿媃看着书桌后的男子脸色更为深沉了,身上的颤抖也变的严重起来。 绿媃害怕道:“王爷……主子她绝对没有害您和公主的意思,主子每日为王爷针灸,王爷的腿疾不是好了许多吗?而公主吃了主子的人参粥方子,也是皮肤滑嫩红润,若是主子要害人,事情又怎么会往好的方向走呢……” 绿媃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哭道:“现在欧阳小姐和凌小姐陷害主子在药里下毒,还拉拢了公主殿下,一起去大牢里审问主子,若是王爷不去救主子,就怕……就怕主子过不了今晚……求求王爷了……求求王爷救救主子……” 景承之听到这里,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难怪绿媃这个小侍女要过来求救。 只是,那个为他看病的异域女子,当真是沈琳琅? 那异域女子医术了得,针灸之时,那手拿着银针,扎的稳准狠,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若非早就对经络熟悉至极,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景承之认识沈琳琅也有好几年了,却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会医术,应该说,沈琳琅根本不可能会医术才对,沈琳琅鲜少离开京城,被老将军带在身边长大,偶尔进出军营,还能徒手抓匪徒,根本没时间去学什么医术。 而且以从前的沈琳琅来看,就是个刁蛮跋扈的将军之女,和救死扶伤的医术根本扯不上关系。 景承之想了想,沉色吩咐绿媃:“本王现在可以去救你家主子,不过,你别告诉你家主子,本王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 绿媃一听,激动的又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谢谢王爷!王爷大人有大量,菩萨心肠,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不过,要对姐姐保密此事?这是为何? 绿媃磕完头,感觉脑子疼,而且涨涨的,她多少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现在脑子不太舒服,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她现在只想着,赶紧去大牢里将沈琳琅救出来,免得被公主和欧阳曦儿她们欺负了。 绿媃摸了摸涨疼的额头,抬头便看见书桌后的男人站了起来,随即走向书房。 绿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东倒西歪的跟上男人。 第142章 承王救人?她自己能搞定 绿媃忍着发麻的腿追上男人的步伐,连忙将现在的情况解释一遍:“王爷,主子现在正在大牢内,府尹大人不让奴婢见主子,也不知道主子现在如何了,欧阳小姐和凌小姐已经盘问过主子一次,就怕主子现在……” 绿媃说着有些哽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那牢房是什么地方,多的是折磨人的东西。 欧阳小姐和凌小姐本就和姐姐是对头,现在姐姐已经不是承王妃了,她们抓了姐姐,定是往死里折磨啊。 绿媃甚至想催促景承之快些,但是作为一个下人,她哪敢啊,只能一脸纠结的看着景承之,觉得度日如年,若是早一点点过去,指不定姐姐就不用受那么多伤了。 景承之离开书房后,就去马厩牵马,扭头看见跟着的绿媃,冷声道:“你去将头纱带上,别让你主子发现你来过承王府求救,本王现在便去大牢看看情况。” “是,王爷。”绿媃连忙领命,瞧着那矜贵的马鞍,她也不敢说和承王一起过去啊。 就算她愿意和承王挤一个马鞍,那承王愿意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 绿媃看着景承之骑马从王府后门出去了,随即转身往王府大门走去,脚步匆匆,王爷既然已经出发去大牢了,她也要跟上去瞧瞧,否则晚了,指不定那些官兵又不让她进去了,只能跟在王爷身后进去。 绿媃一路小跑到了门口,呼呼喘气,她看了看外面的巷子,便看见探头张望的一个年轻男子。 绿媃连忙跑过去,从他手里拿过头纱和银饰,一边佩戴一边着急道:“王爷现在过去大牢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傅淮秋看绿媃跑得脸颊泛红,下一刻就要将头纱套上,连忙按住她的手:“你先喘口气再戴头纱,否则小心喘不上气来,既然王爷过去了,可是愿意救沈小姐?” 绿媃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王爷愿意救姐姐,当真是老天爷有眼,姐姐的医馆救死扶伤,若是让姐姐就这么出意外了,我便再也不信什么好人有好报了。” 傅淮秋疑惑道:“王爷有没有说什么?” 傅淮秋还以为绿媃这一趟极为凶险,甚至可能得不到救助就被王府的人给抓住了,结果绿媃好端端的出来了,甚至那个对沈小姐极为冷酷的承王,还愿意去大牢救人。 绿媃看了看手里的头纱,这才想起嘱咐傅淮秋:“王爷答应了救姐姐,但是要求我们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姐姐知道我们来过王府,要对此保密。” 傅淮秋这下更疑惑了:“保密?意思就是说,沈小姐身份暴露的事情,不能让沈小姐知道?” 绿媃点了点头,然后将头纱戴上了,整理了一下,随即遮住脸蛋。 傅淮秋不解道:“承王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原因,不能让沈小姐知晓此事吗?” 绿媃被问的一愣,摇头道:“我也不是什么很清楚……这是王爷开出的条件,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王爷愿意出面帮姐姐,便是好事,不过是保密而已,我们便照做吧,否则……万一王爷反悔了,要治姐姐的罪怎么办……” 傅淮秋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虽然这件事听起来有些怪异,但是至少沈小姐得救了。 绿媃稍微整理了一下头纱和银饰,不敢继续拖下去,连忙拉着傅淮秋去街上找了辆马车,急匆匆的赶去大牢。 此时,京城大牢内,审讯室坐着三位格格不入的千金小姐。 府尹大人听闻皎月公主来了,连忙赶到了大牢问候,生怕这里有什么事情冲撞了这位公主,到时候问责下来,可是无妄之灾啊。 府尹大人看着这三位金枝玉叶的姑娘,也是无奈,好端端,这三位为何来阴凉的大牢呢?有什么事,让他这个府尹大人处理不好?不就是个赤脚大夫,多的是上当受骗的人,不是什么稀罕案件了。 “公主,此事不如交给本官,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公主和欧阳小姐、凌小姐一个交代。”府尹大人作揖,试图劝景皎皎等人离开大牢。 景皎皎不悦瞥了眼府尹大人,冷哼道:“本公主等不起,你看看她们两个的脸,都成这样了,还能见人吗?若是本公主今日回去了,明日便成了这样,本公主找谁说理去啊?是你给本公主偿命吗?” 府尹大人吓了一跳,这不过是长了些脓疮,就要他赔命,未免太霸道了吧? 边上,被点名的欧阳曦儿和凌诗茵,尴尬的调整了下面纱,好端端的,怎么说她们没脸见人,这不是侮辱人呢吗?现在审讯室里的官兵侍卫,甚至还有府尹大人都好奇的偷瞧她们,想看看她们到底毁容成什么样了。 欧阳曦儿不悦道:“府尹大人,你让开,我们今晚就要好好审讯这个贱人,休得阻拦。” 凌诗茵更是恼火的拍桌子,一指那审讯台边上站着的紫裙女子,气愤道:“这女人,毁了我们的脸,现在还直挺挺的站在那儿,看着就来气,把她押审讯椅上,手脚都给绑了,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审讯室内的官兵看了看府尹大人的脸色,在府尹大人点头后,便上去捉人。 这几个官兵逼近沈琳琅,正准备上手,结果被沈琳琅姿态轻盈的躲开了,这几个官兵也不死心,连忙追击,结果下一刻,就被沈琳琅给打的飞了出去。 府尹大人吓了一跳,谁能想到这个异域女子竟是这般厉害,正想跑,岂料看见桌子边上坐着的三位金枝玉叶,只能不要命的上去护住她们。 “护驾!护驾!不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伤了公主殿下!”府尹大人大叫声,一手护住景皎皎。 若是公主在牢房出了事,别说他了,在场的人都会被问责。 刘侍卫连忙拔剑护住府尹大人和景皎皎。 欧阳曦儿吓得躲到凌诗茵身后,凌诗茵也是一愣,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她们以为这个异域女子就是个大夫,看着身材窈窕,似乎漂亮的,这幅模样,谁能想到她拳脚功夫这么厉害,竟是三两下就把几个官兵给打了出去呢。 第143章 是她设计了一切 凌诗茵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子的拳脚功夫肯定在自己之上,顿时有些怂了,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景皎皎害怕的缩在府尹大人身后,探头看沈琳琅,警告道:“你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可是要造反了!本公主可是云庆国的皎月公主,你若是敢对本公主动手,别说你的脑袋,就是你们的国家,也会因此而被问责,到时候本公主的王兄带兵灭了你们的国家,诛了你九族,你可别后悔啊!” 沈琳琅淡定的拍拍手,丝毫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脚下一个官兵蠕动了下,试图爬起来,被沈琳琅一脚踩住,碾了碾,那官兵嗷了声,不敢乱动了,一动身上就生疼,若是再动,怕不是骨头都要被这位异域女子给碾碎了。 沈琳琅一脚踩着一个官兵,一手拿起那紫毫笔,然后在簿子上写下几个字。 写完,沈琳琅踢了踢脚下的官兵,将簿子递给他。 官兵看了簿子,爬起来,一脸的疑惑,只见沈琳琅向他打了个眼神,示意他将簿子拿过去。 于是整个审讯室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那本刚写过字的簿子,那官兵小心翼翼的接过簿子,转身就跑到了府尹大人面前,惊魂未定的将簿子递上去。 “大人,这是那个异域女子给的……上面好像有字……” 府尹大人正想凑上去看看是什么,还没看清,身后的景皎皎就将簿子给抢了过去,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 只见这本平整的簿子上,写着秀气的字体:奴家开的药方子都是安全无毒的,请公主放心,至于欧阳小姐和凌小姐的脸上长了脓疮,便是她们偷吃了其他医馆的药。 景皎皎正看着,欧阳曦儿和凌诗茵也凑上去查看,看到上面的字,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眼神里都闪过了慌张。 景皎皎从簿子抬头,怀疑的问面前两个小姑娘:“你们,吃了其他医馆的药?” 欧阳曦儿尴尬道:“这个女人就给了两个药包,我吃了一包感觉还行,就去其他医馆按照药包里的药材,给我抓了几副药,这也不多啊,怎么可能吃出事呢。” 凌诗茵尴尬的附和道:“对啊,也不多,不就是多吃了几碗而已,要是药方子没问题,怎么可能会弄的我们毁容了,我一个人也就算了,欧阳小姐也这样了,肯定是回春堂老板的问题啊!” 景皎皎听了,又是怀疑的问她们:“回春堂老板没给你们医嘱吗?这养颜的药方子不能多吃,否则会生脓疮。” 欧阳曦儿心虚道:“给是给了……谁知道这么毒啊……” 凌诗茵已经不敢说话了。 景皎皎顿觉恼火,原来是这两人贪得无厌,非要自己去加药,难怪变成这幅难看的模样。 想到自己晚上扔掉的那碗人参粥,景皎皎就觉得心疼,那可是她美容养颜的秘方啊,而且是花了不少钱买来的,而且每个月只有两包,这就浪费了一包,下一次拿到还得等一个月啊…… 景皎皎没好气的将簿子砸到欧阳曦儿脸上,气愤道:“我说呢,我吃了好几个月的人参粥,一点事没有,你们才吃了一个月,就成这样了,你们还敢告诉我是药方子的问题,我那浪费的人参粥,你们赔给我吗!” 欧阳曦儿惨叫了声,脸上的面纱被簿子挂掉了,露出一张磕碜的脸蛋。 顿时,整个审讯室的人都深吸了口气。 这还是那个漂亮可人的国公府千金吗?怎么就成这样了……难怪今日如此恼火,竟是要将回春堂的老板弄回来动用私刑…… 凌诗茵吓得躲到一旁,免得殃及池鱼,她张了张嘴想挽回一下,但是看见景皎皎那恼火的表情,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欧阳曦儿连忙去捡掉落的面纱,捂住自己的脸蛋,然而不小心用力过猛,戳中了其中一个脓疮,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欧阳曦儿疼得很,但是不敢放下面纱,她堂堂国公府的千金,从前多风光,怎么能让这些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呢,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的脸变成这样,景皎皎就没事。 欧阳曦儿咬牙切齿道:“这个女人给我开了药方子,就是她让我变成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不找她算账!” 景皎皎好笑道:“你要是不贪心,事情会这样吗?你怎么不把其他药多开几副,喝死你算了!” 欧阳曦儿一愣,红着眼睛瞪景皎皎:“公主,你现在的意思是要站在回春堂老板那边吗?我和公主认识那么多年,竟是比不过一个异域来的女子?不就是几个养颜方子,你就彻底不管我们之间的交情了吗?” 景皎皎皱了皱眉,无语道:“你变成这样,是自作自受,还能怪谁?我若是不相信你,又怎么会听了你们的话,立即来的大牢审讯回春堂的老板,但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你们这是滥打无辜,若是被我王兄知道,有你们好果子吃。” 景皎皎现在想起回春堂老板给兄长针灸的事,是心惊肉跳的,兄长的腿疾都好几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但是今日,因为被这两个人挑拨了下,竟然怒上心头,直接把人给关起来准备动用私刑…… 若是回春堂老板出了什么事,那王兄的腿疾,还有救吗? 景皎皎想到这里,就心慌了,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她和欧阳曦儿她们的错,若是回春堂老板和王兄告状,那她不是完了?这次涉及王兄的腿疾,就是母妃也不会帮她啊…… 欧阳曦儿听到王兄那两个字,更气愤了,她好不容易才设计了沈琳琅,制造她和靳江夜的相处机会,还给靳江夜通风报信,让他从漠北赶回来,就是为了让沈琳琅再也回不到承王府,而自己顺利上位当上承王妃。 现在好了,她自己毁容了,别提什么承王妃了,就是承王看见她,怕是都要踢一脚,嫌弃她碍眼。 第144章 我会让祖父杀了你 欧阳曦儿始终咽不下去这口气,拿了审讯室的鞭子,朝沈琳琅打去:“我不管,这个贱女人害我变成这样,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我要打得她皮开肉绽,我要让她的脸变成我这样,永远都不会好了!” 那鞭子啪一声落下,沈琳琅侧身躲开,在鞭子即将抽回的时候,一脚踩住鞭子。 欧阳曦儿身形一顿,用力扯了扯鞭子,竟是无法抽回。 沈琳琅一双清冷眸子扫了眼欧阳曦儿,脚尖卷起鞭子,用力一扯,欧阳曦儿惨叫了声,被那鞭子扯得往前摔去,整个人没稳住,便摔了个狗啃屎。 在场的人看见了,险些忍不住笑出来,府尹大人憋了笑,装作一脸正色的吩咐刘侍卫:“去将欧阳小姐扶起来。” 刘侍卫领命,便将欧阳曦儿从地上给扶起来了,欧阳曦儿脸色涨红,推开刘侍卫,吼叫着我要和你拼了,随即不死心的扑向沈琳琅。 沈琳琅看见一个发疯的小姑娘朝自己跑来,连忙躲开。 欧阳曦儿没扑到沈琳琅,反而是扑在了审讯台上,撞倒了上面不少的审讯用具,乒乒乓乓摔了一地。 “你不许躲!我不准!我会让我祖父杀了你!一定让你死无全尸!”欧阳曦儿气愤的大叫,又是哭喊着去扑沈琳琅,这会儿整个人弄得是狼狈极了,一身料子名贵的粉红色长裙弄得脏兮兮,发髻也是散乱掉落一地珠钗,像个疯子。 沈琳琅看着欧阳曦儿这幅狼狈的样子,都不好意思还手,她自然能将欧阳曦儿干趴,但是欧阳曦儿哭成这样,她再动手,好像有些欺负人了。 在审讯室一片混乱的时候,门口传来郁卒开门的声音,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面色阴冷。 “这里吵什么?”男人冷斥,深邃眉眼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桌子旁坐着的景皎皎身上。 景皎皎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起身行礼:“王……王兄……你怎么会来了……” 其他人回过神来,也是纷纷跪下行礼。 欧阳曦儿一身的狼狈,这会儿看见那个英俊冷酷的男人,吓了一跳,扶着审讯台软绵绵的跪下了。 府尹大人见惊动了承王,连忙跪着解释道:“王爷,事情是这样的,因京城一间医馆的老板开了有毒的药方子,导致欧阳小姐和凌小姐毁容,因此命本官将人抓拿归案,她们要亲自审问……呃,公主殿下也吃了这间医馆的药,事情非同小可,因此本官不敢怠慢……” 景承之冷然望向府尹大人:“你说有毒的药方子,可有证据?” 府尹大人慌忙道:“已经将药方子送去检查了,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欧阳小姐和凌小姐,确实是吃了这个药,导致脸上……生满了毒疮……” 府尹大人欲言又止,凌诗茵朝他打着眼色,示意他别说出去,但是面对承王,他哪敢遮遮掩掩啊。 “哦?既然如此,就让本王看看。”景承之冷嗤。 话落,凌诗茵和欧阳曦儿的脸都白了,她们现在是能见人的样子吗?这一脸的脓疮,瞧着就磕碜,她们还想嫁给这个男人呢,被他看了这幅丑陋的样子,以后怎么可能愿意娶她们。 景皎皎催促道:“你们快点过来,王兄要看你们的脸!这事儿是你们闹出来的,好好解释清楚!” 欧阳曦儿颓然跪着,根本不想上前。 景皎皎看出两人的想法,便命令府尹大人让官兵去抓人,于是官兵小心翼翼的抓了两人到景承之面前,然后景皎皎一把扯下她们的面纱,露出两张长满脓疮的脸。 景承之看着面前两个小姑娘,皱了皱眉,虽然从前没怎么注意过这两个小姑娘,但还记得人模人样的,至于现在,都成了一副满脸脓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了什么邋遢的病,根本不愿靠近她们。 景承之稍微往后退了两步,随即扫向那个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紫裙女子,凝色道:“姑娘,这两人的脸,是怎么回事?” 景承之问完,便盯着紫裙女子一番悄然打量,这个紫裙女子用头纱包头包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那一身的紫色长裙,缀满了各种银饰,瞧着很是艳丽。 这个女人,竟然是那个将军之女,沈琳琅? 景承之看着这个紫裙女子,仍然难以将她和沈琳琅重叠起来,但是有了绿媃的证词,这次,他多看了那紫裙女子眼睛几眼,这双眼睛,倒是像极了沈琳琅。 瞧着很是清冷,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淡然中透着几分女子的柔媚。 她的眼睛挺美的,只是不久之前,没怎么注意。 景承之这个时候,多少相信了绿媃的话,现在看起来,那双眼睛,还有那身形,确实有着沈琳琅的影子,只是一身的异域打扮,让他无法联想到沈琳琅罢了,或许是沈琳琅为了隐瞒身份故意乔装打扮,不得不说,她成功了,谁能想到,这个艳丽而且话不多的异域女子,会是从前那个刁蛮跋扈的将军之女呢?又或者是……从王府离开时,那个恬淡的女子…… 沈琳琅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簿子,府尹大人看见了,便让刘侍卫去捡起来,递给景承之。 刘侍卫捡起簿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这才递过去。 簿子有些脏了,而且皱巴巴的,景承之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拿过簿子,看了看上面的字。 上面正写着沈琳琅方才的话,便是和景皎皎解释的,回春堂开的药方子都没有毒,让景皎皎放心,以及后面那句,指明欧阳曦儿还有凌诗茵不遵照医嘱,私自去外面的医馆配了药。 凌诗茵是一脸心虚,她低着头不敢说话,而欧阳曦儿也开始慌张起来。 她们当初气上头了,当即决定拿下回春堂老板教训一顿,然后逼她想办法治好她们的脸,否则就杀了她,谁能想到这事会惊动承王,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被承王看见了她们这张磕碜的脸,治疗还没有下文,看来她们完了…… 第145章 去请国公和威武将军 欧阳曦儿用手掩了掩自己的脸,辩解道:“王爷,这药方子是养颜用的,若是没毒,不过是吃多了,我和凌诗茵却成了这个样子,分明是这个药方子有问题才对……这个异域来的奇怪女人,不会说云庆国的话,却在京城做医馆的声音,这想想就奇怪……” 景皎皎听着欧阳曦儿辩解的话,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这根本是诡辩,由头到尾都说这个药方子有问题,但根本原因是她们乱吃药。 不过,这个异域女子确实挺奇怪的,医术如此了得,为何不在自己的国家做生意,非要跑到云庆国京城。 还带着一个妹妹。 想到这里,景皎皎便想起那个会说云庆国话的黄裙小姑娘,据说是这个异域女子的妹妹,但是听那声音,根本像是云庆国的人才是啊…… 总不可能,一个异域来的小姑娘,熟练云庆国的话,熟练到了甚至让人听不出口音的地步。 若能做到这个地步,为何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却不能? 景承之看着手里的簿子,又看了眼欧阳曦儿那副遮遮掩掩,满脸愤恨的模样,当即明白,这就是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以至于整张脸都烂掉了。 难怪绿媃那个小侍女,道出沈琳琅是被陷害的。 景承之冷嗤:“你们不知这饭菜吃多了,也能将人肚子撑烂?既然回春堂的老板和你们说过不能多吃,你们自作主张去其他医馆取了药,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若是药方子有问题,皎月公主谨遵这位姑娘的医嘱,为何又平安无事。” 欧阳曦儿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听王爷这声音,分明带着嫌弃。 凌诗茵咬了咬唇,不敢吱声。 她当初想着自己身体好,多吃点无所谓,以为自己的身体可以受住着滋补之物,岂料最后长满了脓疮,她也知道是自己害了自己,但是她成了这幅模样,就是不甘心啊。 若是一开始,这个异域女子没有给自己开养颜的药方子,便不会贪心吃多了。 说到底,她就是想找个人撒气罢了。 若是这个回春堂的老板没有人相助,她自然是想让这个异域女子付出代价,以泄她心头之恨,至少,也要让这个异域女子的脸也毁了啊…… 欧阳曦儿愤恨道:“王爷……这事儿我和凌诗茵确实有错,可是源头也是因为这个药方子,我们的脸成了这样,这个女人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欧阳曦儿这话便是暗中施压,她好歹是国公府那边的千金,而凌诗茵又是威武将军家的千金,两人吃了这个异域女子的药方子成了这幅模样,就算是她们有错在先,这个异域女子也要付出代价,给她们一个交代才行。 不凭什么,就凭她们的身份比这个异域女子尊贵,她们就能拿这个异域女子撒气。 否则国公府那边,还有威武将军那边,看见自己家的孩子成了这幅模样,怎么可能轻易作罢,这可是女子的脸啊,日后她们要怎么见人。 欧阳曦儿原本打算让这个异域女子为她治疗脸蛋,现在闹到了这个地步,她绝不可能轻易作罢了。 毕竟这个异域女子说,无法治疗她们的脸! 那她的脸是彻底毁了! 凌诗茵算是听出了欧阳曦儿的意思,也是咬唇道:“对,至少给我们一个交代,若不是这女人的药方子,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景承之听了这两位千金小姐的话,冷笑了声:“你们擅自将人绑到大牢,动用私刑,就因为你们擅自服用了不该吃的药方子,现在还恶人先告状,想要对方付出代价?好啊,既然你们认为这件事错在那位姑娘身上,本王现在就让人去请国公和威武将军过来,清清楚楚的将此事梳理一遍。” 话落,欧阳曦儿和凌诗茵都变了脸色,王爷为何如此护着那个异域女子?就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要请国公和威武将军到这种破落之地,有必要吗? 景皎皎也是有些诧异,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吧? 请国公和威武将军过来,就是为了一个异域女子,明眼人都看得出,王兄在保护那个异域女子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异域女子可是能治疗王兄的腿疾,若能让王兄重新回到战场,冬日不再像是个废人,那将国公和威武将军请来又算什么。 景皎皎想了想,连忙打圆场:“曦儿,茵茵,你们没必要这样吧?那异域女子可是给本公主养颜治病的,你们想把她杀了泄愤吗?那本公主的身子怎么办?本公主最近这身子弱得很,全靠这位回春堂老板治疗呢,你们杀了她,便是要本公主的命啊。” “公主,你……”欧阳曦儿神色诧异,她听着景皎皎的话怎么像是借口,而且她认识景皎皎这么久,怎么不知道她身子虚弱,需要大夫治疗? 凌诗茵也纳闷道:“公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想要一个交代而已,怎么可能是要你的命呢。” 景皎皎继续说道:“本公主说了,这个异域女子要为本公主治病,你们还想杀她吗?”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一下子没了声音,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咬牙切齿的。 她们都知道景皎皎在找借口,但是她们拿景皎皎没办法,毕竟景皎皎说出这个缘由,再加上王爷有意护着这个异域女子,就算是国公和威武将军也拿这个异域女子没办法,毕竟就算是闹到了皇上那边,皇上肯定也是站在皇族那边的啊。 欧阳曦儿这时候十分不解,为何王爷要护着那异域女子,她看了看那一身紫裙的艳丽女子,越看,越觉得这个异域女子可能是美人。 难不成,王爷见过这个异域女子的真容,看上了这个女人…… 欧阳曦儿一下子蔫了,不会吧?那她使了那么多计谋,岂不是功亏一篑?还把自己给搭了上去……自己到底图什么呢…… 沈琳琅看见景承之和景皎皎都护着自己,有些诧异,这倒是没想到的结局。 她还以为会和欧阳曦儿还有凌诗茵纠缠上一会儿,现在景皎皎和景承之来了,直接打的这两位刁蛮小姐毫无招架之力,现在也只能将气咽进去了。 第146章 记吃不记打 沈琳琅知道,若是欧阳曦儿和凌诗茵回家后胡搅蛮缠,颠倒是非,定会让国公和威武将军记恨上她。 到时候他们在暗,她在明,迟早要被这两家人放暗箭的。 因此,沈琳琅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先让这两个小姑娘着急起来,后悔不已,再告诉她们,自己能治疗她们的脸蛋。 否则这两人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日后又开始乱吃药,她可受不了,这人的皮肤修复次数是有限的,就算是她,等人脸彻底烂了之后,她也无力回天啊。 沈琳琅看了看欧阳曦儿还有凌诗茵满脸怨恨的脸,朝景承之作了个揖,随后指了指他手里的簿子。 景承之注意到,便让身边的站着的俞风将簿子送过去。 俞风将簿子送到了沈琳琅面前,那簿子已经有些皱巴了,方才被景皎皎扔到地上,沾了灰,看起来脏兮兮的。 沈琳琅拍拍上面的灰,然后翻过一页,在干净的纸张上写下一行字,然后用手扇了扇,让上面的墨水风干一些,这才将簿子拿给俞风,示意他送到景承之那边去。 俞风将簿子送过去,景承之拿了簿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奴家能治好两位小姐的脸。 景皎皎好奇的往上凑,看到簿子上面的字,顿时松了口气,她好笑的对欧阳曦儿和凌诗茵道:“算你们运气好,回春堂老板说了,能治好你们的脸。”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正怨恨着,听到这里,都是眼前一亮。 “当真?我的脸真的能治好?” “真的吗?那个女人怎么说的?其他医馆说我这脸就算治好了,也会留疤!”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着急的问道,两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那眼巴巴的着急模样,像是饿了肚子的小孩儿似的。 景承之没说话,只是将簿子丢给这两人,凌诗茵连忙接住簿子,仔细的翻过来簿子看了看上面的字,只见能治疗的后面,还有句话,便是让她们遵照医嘱,不能再乱吃外面医馆的药方子。 凌诗茵连忙望向沈琳琅,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不会再吃外面医馆的药了,但是你真的能治好的脸吗?完全不留疤痕?” 沈琳琅颔首,不过是滋补过头的脓疮罢了,将内火泄下去,好好调理一番,再将她研究的美容膏拿出来,将脓疮留下来的疤痕去掉,并不费事。 之前景皎皎让她弄些美容膏出来,她觉得这也是个财路,想起之前有个配方,是治疗烧伤烫伤疤痕的药膏,能将狰狞的疤痕去的七七八八,但是这个药方子不能用太多,因为本质上,是让人的皮肤死皮脱落,一层又一层,然后皮肤就会变得通透白皙,缺点就是,人的皮肤会变得很薄,需要日日涂美容膏保养,否则这皮肤容易破损,若是再留下疤痕,便不能再用这个药方子了,因为皮肤已经经不起再次的蜕皮。 人的皮肤细胞更替是有限的,若是过于贪心,这张脸就彻底毁了,到时候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别又赖在她头上。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看见沈琳琅点头,纷纷松了口气,双眸泛红,犹如死里逃生。 哪个姑娘家愿意自己一张脸毁了,更何况她们原本还长得那般花容月貌,想到毁容后的日子,她们便是难以接受,从此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都得带着面纱。 景承之冷然睨着她们:“既然回春堂的老板说了可以治好你们,还不赔礼道歉?”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一愣,只好去向沈琳琅道错。 “老板,这次的事情是我冲动了点,早知道我就先问问你能不能治,我也是听那些医馆说了治不好,这才迁怒于你,当真是对不住你了,晚点我让人给你们送赔礼过去,你看行吗?”凌诗茵尴尬的道歉,唯恐沈琳琅计较起来,不给她好好治疗一张脸。 欧阳曦儿多少有些拉不下脸,抿唇道:“这次确实是我冲动了些,怀疑你是故意毒害我的,为了补偿你,我会多给你些赔偿金,还有礼品。” 欧阳曦儿寻思自己是国公府的千金,哪里需要向一个异域女子低头,要不是王爷在此,她根本不可能认错。 沈琳琅自然看得出欧阳曦儿不是诚恳道歉,不过也不打算计较了,毕竟,自己活过两世的人了,和一个任性的小姑娘计较什么,难不成被狗咬了,还要咬回去?再者,今日欧阳曦儿其实足够狼狈了,这审讯室里也不少人,欧阳曦儿方才想拿鞭子的打她,结果摔了个狗啃屎,脸上的面纱也被景皎皎扯了,露出一张满是脓疮的脸,够欧阳曦儿神伤许久了。 越是好看的女子越是在乎自己的面容,因为害怕失去这份美貌,欧阳曦儿自尊心高,今日的事,会成为她一生的污点。 而且…… 沈琳琅看了看景承之那冷漠的神色,经过今日一事,这个小姑娘想当承王妃?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只能说,自作虐不可活。 沈琳琅拿回簿子,又写了几点注意事项,再次嘱咐二人:物极必反,药吃多了会死人,这用药须得谨慎,否则也不需要大夫来开药了,人人皆可自救。 后面,还有一句:若是被奴家发现两位小姐吃了其他医馆的药方子,奴家便不会再医治二位,请两位小姐好自为之。 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看了这两句话,心虚的点了点头,不过是养颜的药方子罢了,真会吃死人吗? 不过,看到对方脸上的脓疮,两人都心有余悸。 不吃了,再也不吃了,这次贪心过头,已经让她们吃足了教训,哪里还敢再来一次呢。 “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脸,我就不会再吃其他医馆开的药了。”凌诗茵保证道。 欧阳曦儿也附和道:“我不会吃了,就算想吃,也会问过你。” 话落,凌诗茵纳闷看了欧阳曦儿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现在还惦记着其他药方子呢,先把自己的脸养好再说吧。 沈琳琅自然是不敢相信这两位小姑娘,请了景皎皎和景承之为自己作证,如果以后这两位小姑娘又作死,不遵照医嘱,还吃了其他医馆开的药方子,就不能将责任赖在她头上了。 第147章 她身边有了男人 景承之冷然睨着欧阳曦儿和凌诗茵,这两人也算是吃着了教训,现在身上的气焰不复以往,方才也好好道歉了。 沈琳琅到底是老将军的女儿,老将军在边疆为国捐躯,怎么容得这两个刁蛮小姑娘欺辱。 这会儿欧阳曦儿和凌诗茵已经认错了,景承之望向景皎皎,神色冷漠。 景皎皎置身事外,还想着自己躲过了一劫,结果看见自家兄长那冰冷的视线,一下子就悟了。 “咳咳……”景皎皎尴尬的轻咳两声,然后向沈琳琅道歉:“老板,今日是本公主听信了歹人的话,还跑到大牢里审问你,但是本公主也是担心自己的脸毁容了,唉,你说哪个女子不爱美呢?是吧?所以啊,本公主肯定会给你送份大礼,就当是本公主此次冒犯补偿给你的礼物。” 沈琳琅听到了那个大字,微微颔首,那她要期待一下了,皎月公主送的大礼会是什么。 事情告一段落,审讯室的门敞开着,沈琳琅终于可以出去了。 沈琳琅走过牢房,里面冷冰冰的。 还好事情解决得很快,不用在这里过夜,这里条件不好,晚上冷极了,而且四周都是犯了各项罪的犯人,乌烟瘴气的。 沈琳琅走在过道上,前面是景承之和景皎皎,一前一后,沈琳琅有些恍惚,从前她鲜少和这两人一起走动,和景皎皎一见面,景皎皎那是满脸的嫌弃,而景承之看了她,也是一脸的冷漠,当场就扭头走人,生怕她缠上去似的。 边上传来抽泣的声音,很是轻微,沈琳琅回过神来,就看见欧阳曦儿有些哭鼻子了,那是一脸的委屈。 欧阳曦儿正看着景承之和景皎皎,眼睛红彤彤的,似乎带着不舍和留恋。 沈琳琅看着她这幅表情,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还没有恢复21世纪记忆的自己,性格和欧阳曦儿也有些相似,刁蛮任性,经常惹是生非,但是比欧阳曦儿好的地方,便是分得清是非黑白,闹归闹,可是正事当前,绝不胡来。 牢房内阴凉得很,但是出了大牢的门,外面更是寒风飒飒,比里头冷多了。 沈琳琅被那风吹得一激灵,大晚上的,这个时间没人会闲着没事跑出来,也就是欧阳曦儿和凌诗茵,咋咋呼呼的跑出来闹事。 大牢门外这会儿站着一男一女,看见大牢内有人出来,连忙迎上去。 先出去的是景承之和景皎皎,那一男一女看见两人,都愣了下,那个黄裙小姑娘拉着身边的一个英俊男子,躲到一旁,卑微的低着头行礼。 这两人正是傅淮秋和绿媃,因为迟了过来,根本进不去。 傅淮秋看见绿媃低声下气的姿态,就明白过来了,这出来的两人其中一个定是承王。 傅淮秋快速看了眼景承之,随即低下头去,这一眼,让他有些诧异,他听闻承王是个骁勇善战的男人,还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可是现在一看,竟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袍,面容英俊,眉目深邃,虽是高挑挺拔,却怎么也联想不到武夫二字。 傅淮秋知道自己长得颇为英俊,鲜少被其他男人比下去,但是在这个承王面前,竟是略显逊色了。 沈小姐之前的男人是这种文武双全的英雄,又会瞧得上其他男人吗? 难怪沈小姐说没有其他姘头…… 见过承王这样的男人,眼里怎么可能轻易看得上其他男人,这世间,又如何找得到几个比得上承王的男人呢? 在傅淮秋想着的时候,眼前的地面出现了一双黑靴,上面用金丝线绣着蛟龙。 傅淮秋诧异抬头,就看见景承之站在了面前。 傅淮秋吓了一跳,离得近了,看见承王这幅面貌,更是英气十足,这五官更显幽邃深刻,令人惊叹不已。 景承之冷然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二十出头,应该比他小几岁,年纪应该和沈琳琅差不多,一身长袍,面容俊朗儒雅,带着一股斯文,看这人和绿媃站在一起,而且距离疏离,应该不是什么亲密关系,那么,便是沈琳琅那边的人吧,这次过来便是等着沈琳琅出狱。 什么时候,沈琳琅身边,也有了个这么斯文好看的男子。 想到和离之时,沈琳琅提到了喜欢的其他男人,景承之眼神骤寒,阴沉的将傅淮秋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衣服料子倒是可以,看来出身不错,斯文有礼,家世多半也不错,看样貌,还是不错,就是身高……哦,比他矮了半个头,当真是个矮子。 景承之阴沉的视线扫过傅淮秋,最后落在绿媃身上:“今日嘱咐之事,好好记住。” 绿媃听了,面纱下神色慌张:“是,奴婢都记得……” 景皎皎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瞧着傅淮秋,准备多看几眼英俊的男人养眼,听见了景承之的话,便回过神来,好奇的问景承之:“王兄,你说的什么?你认识这个女人吗?这个女人不是回春堂老板的妹妹,你和她说了什么事情啊?” 景皎皎一边问着,一边不悦的看了眼绿媃,眼神里带着嫌弃,这个小姑娘是回春堂老板的妹妹,异域来的,什么时候勾搭上了王兄?当真是不能小瞧。 “没什么,你随本王回府,若是再胡闹,本王便告知母妃。”景承之厉色道。 若是将皎皎扔在这里,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景承之说完,便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紫裙女子,看她面纱下只露出一双淡然的眸子,整个人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看着,丝毫没有与他这个前夫相遇的慌张。 也没有从前看他的深情和向往,现在的沈琳琅,似乎真的不再喜欢他了,和离之后,已经开始了新生活。 景承之拂袖而去,冬日里寒风飒飒,他的腿本就不大舒服,阵阵刺痛,虽然在针灸之下好了许多,但现在根本没有痊愈,若是行动过于剧烈,便有股钻心的疼痛,而这寒冷拂来,也是刺激得他的腿骨阵阵酸软和刺疼。 如果不是为了沈琳琅,他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这个月份,还大晚上的骑马而来。 第148章 心有怜惜 景皎皎听了景承之的话,只好最后看一眼傅淮秋,然后跟上景承之,回到王府的马车上。 景承之的腿在冬日里不舒服,骑马风刮得厉害,自然是坐马车更舒服,那马车的帘子放下,车夫便驾驶着马车往王府方向去了。 夜里马车的轮子嘎吱作响,绿媃看马车走远了,顿时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查看沈琳琅的情况。 “姐姐,你没事吧?”绿媃一边问,一边将沈琳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沈琳琅毫发无损。 绿媃有些诧异,她还以为沈琳琅在大牢里会被严刑审讯,甚至身份败露,被欧阳小姐和凌小姐捂嘴害死在大牢里,结果现在一看,竟是一点事都没有,若是不说今晚发生的一切,谁能想到姐姐进了大牢。 沈琳琅摇了摇头,她哪里有事,不过是被诬陷进了牢房而已,而且对手还是欧阳曦儿和凌诗茵,虽然两人麻烦了些,但是她还不放在眼里。 沈琳琅想起景承之来到大牢的事,而且方才分明见到了,景承之和绿媃说话,顿觉奇怪。 沈琳琅疑惑问绿媃:“你怎么和王爷搭上话了?” 沈琳琅压低了声音,外人根本听不见,只有在身边的绿媃,听了个真切。 绿媃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追问起来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呃,是,是我和王爷求救了……我害怕欧阳小姐和凌小姐在大牢内动用私刑,因此就去了承王府,想着王爷还得姐姐为他针灸治疗,肯定会帮一把才对……” 绿媃一路上都在想借口,她嘴笨,若是不提前将理由想好了,定是骗不过沈琳琅的。 沈琳琅听了有些诧异:“你这胆子,还真是变大了,你跑去王爷那边,说的可是云庆国的话?还是像我一样用纸币?王爷没怀疑你的身份吗?” 沈琳琅一脸肃然,她一直乔装打扮就是保密自己的身份,若是这一趟暴露了,以后还怎么面对景承之。 景承之那快坏死的腿,还治不治了? 兴许她愿意厚着脸皮顶着压力给景承之治疗,但是人未必愿意相信她,还有皎月公主和太妃,肯定将她骂个狗血淋头,怀疑她居心不良,要害死景承之。 绿媃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没有怀疑……我说的云庆国的话……但是王爷一听姐姐出事了,就到大牢救你了……” “是吗?”沈琳琅皱了皱眉,景承之生性多疑,竟然没有怀疑绿媃的身份,是他腿疼得耳朵都不行了吗?绿媃这声音,景皎皎都听得出耳熟,更何况是景承之呢? 沈琳琅觉得挺奇怪的,但若是没有暴露身份,那就最好不过了。 仔细想想,若是景承之知道她和绿媃的身份,说不定还不会过来救她呢?想到这里,沈琳琅自嘲的笑笑,也对啊,若是景承之知道自己是沈琳琅,又怎么会亲自赶来救她。 “既然身份没有暴露就好,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没事了。”沈琳琅安抚绿媃,自是看得出绿媃眼里的不安。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滴溜溜的转着,显得很是慌张。 沈琳琅心想,绿媃一个胆子异样小的小姑娘,这一天肯定吓得够呛了,还去了一趟承王府,上次乔装打扮去承王府的时候,绿媃甚至吓得腿软了,也是为难她了。 绿媃顿时松了口气,侥幸的点点头,幸好姐姐没有怀疑…… 绿媃悄悄的擦了把冷汗,扭头看见傅淮秋正拧眉看着她,她愣了愣,连忙将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也不想骗姐姐啊,可是担心王爷对姐姐不利…… 傅淮秋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瞒着还是告知沈小姐,就怕沈小姐因此出事,毕竟听说承王对沈小姐无情得很,这次过来救人,怕是其中的原因不简单。 “喂,老板。”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喊声,沈琳琅扭头看去,就看见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站在一辆马车旁,瑟瑟发抖。 这两个小姑娘似乎有话和沈琳琅说,沈琳琅便朝她们走了过去。 绿媃趁机用手肘撞了撞傅淮秋:“傅大夫,你可不能和姐姐说起今日王府的事啊,若是说了出去,王爷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了我们……就连姐姐也要遭殃的……你肯定不知道,皎月公主和太妃有多可怕……” 傅淮秋陷入一阵沉思,皎月公主和太妃?今日见到了公主,确实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瞧着不好惹,至于太妃……傅淮秋从未见过,不过作为先帝的妃子,自然是身份极其尊贵,无人敢冒犯,听绿媃所言,这两人似乎都不喜欢沈小姐,因此沈小姐身份暴露了,定会被她们欺辱。 傅淮秋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来无论说不说,沈小姐身边的事情都不会少了,遇见承王,当真是沈小姐命中的难。 傅淮秋看着不远处那个身段窈窕的紫裙女子,心怀怜惜,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承王到底为何那般狠心?方才承王走到了他面前,确实气势十足,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傅淮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种错觉,总觉得承王看他的眼神异常寒冷,但是他又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王爷。 在傅淮秋思忖的时候,另一边,欧阳曦儿和凌诗茵正在和沈琳琅索要治疗的药方子。 欧阳曦儿追问沈琳琅:“等你的药膏准备好了,记得立即通知本小姐,越快越好,本小姐已经受不了这张脸了,又疼又痒……” 最重要的是,还很丑,顶着这张脸,根本没法子见人。 凌诗茵也紧张的说道:“对,也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老板你可不能计较之前的事情,拖着药膏不给我啊,我明日就会让下人将赔礼送到回春堂,老板你大人有大量,可别斤斤计较,故意不好好治我们。” 沈琳琅觉得挺好笑的,真当每个人都和这两个小姑娘一样吗,怎么可能说反悔就反悔,还和她们一般计较。 沈琳琅拉起凌诗茵的手,指尖在她手心写下放心二字。 凌诗茵顿时松了口气,一旁的欧阳曦儿也盯着,注意到这两个字,也是松了口气。 两人得到了沈琳琅的肯定,这才心满意足的爬上马车,各回各家。 马车离开了大牢门口,在这寒冷的夜晚,大牢门口显得很是阴冷,现在寒风飒飒,更显冷清了,沈琳琅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就招呼了傅淮秋还有绿媃回去。 第149章 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半路上,傅淮秋和两人分开了,他现在要回去和耿方生报平安。 耿方生一直很担心沈琳琅的事情,但是有家室之人又不能乱掺和,只能回家等着了,若是傅淮秋再不回去,估计耿方生要胡思乱想一番,这一晚都不能睡好了。 沈琳琅听绿媃说起后,觉得挺正常的,这事儿本就不能随便掺和,面对的欧阳家、还有凌家都不是什么能轻易得罪的家族,也就绿媃和傅淮秋两个小年轻,心肠热,也没什么牵挂,这才敢四处去掺和一番。 回到了医馆,沈琳琅和绿媃收拾了一番,便躺到床上睡觉了。 明天早上,沈琳琅还得继续去承王府针灸。 绿媃经历了今日的事情,心里不安,怯弱的问了句沈琳琅能不能一起睡,沈琳琅自然是同意的。 两人躺在床上,沈琳琅打趣一旁蜷缩着的小姑娘:“绿媃,你今天去承王府搬救兵,可有吓得尿裤子了?” 绿媃原本还有些心戚戚然,这会儿听了沈琳琅的话,羞红了脸,嗫嚅道:“没有……我才没有尿裤子呢……不过……我看见王爷,当真是吓得腿都软了……” 沈琳琅笑笑,可不是吗,绿媃能为了她跑去承王府,当真是不容易。 绿媃这会儿整个人放松不少,沈琳琅方才便是故意打趣她,因为看她整个人紧绷着躺在床上,还有些出神,似乎是受到惊吓后的思绪游离。 绿媃盖着暖烘烘的被子,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被王爷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会怎么样呢?王爷会不会因此而治我们的罪呢……” 沈琳琅笑道:“治什么罪?不过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罢了,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 而且她是老将军留下来的女儿,就算事情暴露了,景承之也不能和她一般计较,景承之一向敬重她的父亲,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指责她有罪呢。 虽然景承之对她一向冷淡,但是很多事情上,都是护着她,只是婚后对她不理不睬,过于狠心。 景承之可能以为,只要不休妻,就是对她莫大的恩惠吧。 也是她想要的一切…… 可惜,沈琳琅恢复了21世纪的记忆,对这一切都死心了,她不想绑着景承之,也不想耗在承王府一辈子,因此她决定和离了。 绿媃听了沈琳琅的话,心头大石是彻底放下了,她一直担心王爷秋后算账,既然姐姐说了不会,那多半就是不会的。 绿媃想到今日的事,又好奇的问沈琳琅:“姐姐,你觉得王爷会不会想你呢?我们离开承王府已经一段时间了,和离时,王爷也没将消息传出去,是不是在等姐姐归位?” 沈琳琅嘴角抽了下,纳闷道:“别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我不会回去的。” “啊?为什么啊?”绿媃继续追问。 绿媃想起今日在承王府,王爷骑马就从后门出去了,之前着急没注意,现在一想,才发现王爷似乎挺急的,原本还怀疑王爷不会去大牢救姐姐,现在一看,王爷应该还是在乎姐姐的。 沈琳琅闭上眼睛,幽声道:“因为强扭的瓜不甜,我已经吃过教训了,不会再回去了,一条走过了,发现满是荆棘,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何苦再回去走一趟呢。” 绿媃听着,似懂非懂,大概就是姐姐受伤得厉害,已经对王爷死心了吧…… 绿媃虽然遵守了保密的事,但是也多少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沈琳琅,因为她也怕其中有诈。 绿媃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提醒沈琳琅,才能避免沈琳琅怀疑,憋了一会儿,只是道:“姐姐,明日去承王府小心一点,我害怕自己漏出了什么马脚……” 沈琳琅听了,迷迷糊糊的安慰绿媃:“没关系,就算暴露了也没关系……只是方便而已……” 她乔装打扮,图的就是一个方便,她确实会医术,也好好的给景承之针灸了,就算身份暴露了,也没有任何人能拿她怎么办,云庆国这个地方,也是讲法的。 她乔装打扮,可不是什么犯罪行为,谁能拿她怎么办。 说完,沈琳琅就睡着了。 今日事多,她也确实累了,早上又起得早,在大牢内那个破地方寒得很,有一股让人和不舒服的阴冷,现在回到了医馆的房间,盖着被子,当真是暖烘烘软绵绵,让她一直紧绷的思绪得到了舒缓。 清晨,沈琳琅从睡梦中醒来,一旁的绿媃还在睡觉,她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准备。 日日在这个时辰醒来,因此她的生物钟在这个时辰会自动苏醒,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沈琳琅准备好一切,便带着小药箱从后门出去了,外面的天蒙蒙亮,比往日暗些,这冬日里总是难以见着太阳,一日到晚都是阴沉沉。 沈琳琅上了王府的马车,马车便前往承王府,将人给送过去。 沈琳琅坐在马车里,有些感叹。 这日子真是惊险,昨天还是阶下囚,今日就成了承王府的座上宾,从前还是承王妃,如今就是个不相干的女人罢了。 沈琳琅到了承王府,一如既往,进了主屋,看见坐在里头的男人,作揖行礼,然后开始准备施针治疗,打开药箱,一一进行针灸前的消毒。 她专注的处理着手上的东西,以至于没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男人,正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景承之看着她动作自然的拿出针灸用具,熟稔的开始消毒,那行为举止,根本不像是一个将军之女,反而像是学了很久医术的老大夫一个。 如果不是绿媃昨天跑来承王府自白了一切,他根本不会怀疑这个回春堂老板的身份,毕竟在他记忆里,沈琳琅根本不可能会医术,也不可能面对他的时候,如此冷静,仿佛只是对着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男人,只当他是需要治疗的一个普通病人。 景承之的脸色沉了下去,冷声问沈琳琅:“昨日见大牢外有个年轻男人,那个男人,在回春堂做什么。” 第150章 龙阳之癖 正在给银针消毒的沈琳琅一愣,她奇怪的看了看景承之,好端端的,景承之竟然会问起医馆的人,傅淮秋不过是去大牢接了她一趟,就被景承之记住了吗? 难不成是傅淮秋看起来气质上佳,让景承之注意到了这个师出名门的大夫,想问问这个大夫是否厉害? 沈琳琅伸手比了个待会的手势,然后将最后几根银针消毒完毕,这才拿起纸笔,磨了墨,写下回答的话递给景承之。 景承之接过沈琳琅的簿子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那是医馆雇用的大夫,听闻师出名门,医术不错,若是王爷感兴趣,奴家可以让这位大夫为王爷瞧瞧腿疾。 “师出名门?呵。”景承之捏着簿子的手加重,冷笑了声。 这个男人说师出名门就师出名门了吗?瞧他一身长袍不是普通的料子,更像是哪里的贵族公子哥,而不像是刻苦钻研医术的大夫。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写着这个男人医术不错几个字,莫名碍眼,冷声问沈琳琅:“既然你说他师出名门,到底是哪里的知名大夫,倒是让本王,好好听听。” 他就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若真是知名大夫的弟子,他怎么没听说过,到时候派人去查一查,自然知道真假。 沈琳琅听了,从景承之手里取回簿子,然后写下回答的话:傅大夫是神医门的弟子,今年刚出师。 景承之看了回答,眸色渐深,冷嗤道:“既然是神医门的弟子,为何不自立门派,而去你那个小小医馆,当个看病的一般大夫,这不是带材小用,他又怎么肯屈居你之下。” 除非,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别的目的,例如……沈琳琅。 那回春堂就是个小小的医馆,没什么能吸引外人的,除了沈琳琅这个女人,男人一生追求的,可不就是女人。 沈琳琅皱了皱眉,这会儿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她以为景承之是对傅淮秋这个新大夫有了兴趣,但是现在听着景承之的话,怎么好像带刺呢?似乎句句都对傅淮秋冷嘲热讽的,但是又没有证据。 沈琳琅想了想,景承之和傅淮秋就见过一面,不至于针对傅淮秋,多半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沈琳琅拿了簿子,又写下解释的话:傅大夫到回春堂工作,是为了学习日后开医馆的经验,日后定会离开京城,自立门户。 景承之看了簿子上的字,怀疑道:“这个人,日后会离开京城?” 沈琳琅颔首,她一直记得,傅淮秋说将来要去江南水乡开医馆,那江南水乡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她多少有些羡慕,不过她生在京城,家也在京城,因此不会离开这里。 景承之听了后,陷入一阵沉默,沈琳琅看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景承之这么关心傅淮秋? 不是吧,不是吧?傅淮秋长得很是斯文俊朗,景承之这么关心傅淮秋,难不成是看上傅淮秋了?仔细想想,景承之娶了她,可是根本没碰过她啊,她还怀疑景承之身边有个通房侍女莫柳笙,结果景承之也否认了,也就是说,景承之从未碰过女人…… 沈琳琅之前还在想,景承之当真是个正直不好色的男人,现在看来,该不会……景承之其实对女人根本没兴趣…… 沈琳琅想到这里,禁不住瞪圆了眼睛看景承之,她现在真的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但是她觉得这逻辑没错啊,毕竟景承之一副完全不好女色的样子,现在却对一个男人如此关心,问东问西的,那傅淮秋还是个美男子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景承之拧眉,抬眸就看见沈琳琅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 沈琳琅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发生。 她对龙阳之癖呢,是没有偏见的。 虽然想到景承之是龙阳之癖,心里有种酸楚的感觉,但是想想自己跑的够快,还好……不然怕是要下半生都受活寡…… 景承之看沈琳琅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将簿子给她扔回去,然后沉声道:“既然那个大夫没有可疑之处,本王便放心了,不过,本王腿疾始终是个秘密,姑娘,你可得好好保密。” 沈琳琅尴尬的点了点头,她能说……傅淮秋已经知道了吗?当然不能了,不然她怕景承之弄死她…… 昨日进了大牢,傅淮秋都坦白了,早就猜出了每日针灸之人的身份。 沈琳琅一直都小心谨慎,以防被人发现,但是这日日前往承王府,傅淮秋自然会发现,而且又是医馆的大夫,能看到她的簿子,防也防不住,不过还好,傅淮秋也不是什么坏人,瞧他心怀仁义,断不可能将这种事情传出去。 沈琳琅拿回簿子,上面有些皱巴,似乎是被景承之捏的,沈琳琅伸手抚平,眼神疑惑,奇怪,今天,景承之的手劲是不是大了点。 以前景承之拿去查看的簿子,可是都平整完好的。 也不知道今儿个是怎么了。 沈琳琅也没有多想,不过想到刚才的话,不禁莞尔一笑,她还以为景承之对傅淮秋有兴趣,是个龙阳之癖,结果是怀疑傅淮秋的身份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掩饰,还是她想多了。 不过按景承之的意思,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在自己治病的医馆,确实会多加怀疑,而且他又不是一般人,多的是想害他的人。 沈琳琅将簿子放到桌上,然后给双手消毒,便开始为景承之针灸治疗。 沈琳琅触摸到了腿骨的位置,有些肿了,不由得蹙眉,昨日还消了些,怎么今日又严重了?难不成是昨晚受了风寒……想到这里,沈琳琅突然明白了,昨晚景承之骑马去了大牢救她,因此腿部受了风寒,导致里面的炎症组织更严重了。 第151章 将她当女人看待 沈琳琅有些无语,景承之去救回春堂的老板,是为了治疗自己的腿疾,可这一趟,反而让自己的腿疾恶化了。 沈琳琅确定好腿骨的状况之后,这才开始针灸,几针下去,景承之便开始冒冷汗了,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估计疼得厉害,这腿骨的炎症厉害了,能不疼吗?估计昨儿夜里腿疾也发作了,肯定没能睡好。 沈琳琅抬头看了看景承之的脸,果然看见眼底下有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沈琳琅继续下针,又不是疼了就不治了,越是疼越要治疗。 这都是为了以后,这条腿能好好的。 在沈琳琅持续下针的时候,景承之盯着她看了会儿,只见她眼神清冷,坚定得很,这幅模样,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 景承之现在没有拆穿沈琳琅的身份,也是因为想成全她,她不想两人相认,那就不相认,景承之现在还记的和离那日,沈琳琅泛红的眸子,和离书,是她跪着求来的,她不想再当承王妃,也不想再留在他身边。 沈琳琅针灸完,便在一旁静候,顺便整理了一下带来的药材,估摸着得加重药量了,因为腿疾变得严重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静谧,就在这会儿,一个侍女端着一杯热茶进来了,笑意盈盈的让景承之喝茶。 那侍女便是莫柳笙,一大早的去泡了景承之爱喝的茶叶,结果一进屋子,就看见景承之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琳琅,整个人一愣,随即阴沉的瞥了眼沈琳琅。 莫柳笙将茶杯拿到景承之身旁放下,脸色阴郁。 今日见到这个回春堂老板之前,她心情还挺好的,因为听说欧阳曦儿和凌诗茵那两个蠢货,因为贪得无厌吃了有毒的药方子,导致毁容了。 这两个千金小姐没了脸蛋,拿什么和她抢?她才是一直陪在王爷身边的人,还曾经和王爷一起上战场,这两人比得过她和王爷的默契吗?即便是现在,也是她日夜伺候王爷的啊,王爷冬日里腿疾发作,也是她心疼得每日为王爷祈求平安。 可是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那两个千金小姐不战而败,结果又来了个异域女子。 莫柳笙盯着沈琳琅,是咬牙切齿的,她之前一直防着这个异域女子,不允许此女靠王爷太近,此女也没有想巴结王爷的样子,王爷更是对此女毫无兴趣,怎么今日,王爷却出神的看着这个女人,等她进来了,还立即将视线移开。 更不用说昨日夜里的事情,那两位千金小姐就是和回春堂要了药方子,才弄到了这个地步,因此气得这个异域女子弄进大牢里审问了。 王爷晚上就骑马出去了,去大牢里救这个异域女子。 莫柳笙也知道,王爷的腿疾重要,若是治不好,以后就成废了,自然是紧张这个医馆老板的啊,所以没有多想,只当是王爷着急一个治疗腿疾的大夫罢了,而不是一个女人。 但是王爷今日看此女的眼神,哪里像是在看一个诊治的大夫呢?那眼神过于复杂和阴沉,让人有些无法理解。 莫柳笙在景承之身边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眼神,但是作为一个女人,直觉告诉她,王爷这种眼神,已经开始将这个异域女子当做女人看待了,而非一个仅仅治病的大夫。 沈琳琅整理了一下药材,然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景承之身边收针。 沈琳琅收针完毕,在簿子写下病历和道谢的话:昨日多谢王爷相救,只是王爷的腿昨日夜里骑马受了风寒,今日有些恶化了,奴家回医馆后,会做几份药膏贴送来,王爷便避开针眼的地方贴上,能减轻痛楚。 景承之看了簿子上的字,问她:“可是你送来?” 沈琳琅愣了下,随后摇了摇头,现在的天气这么冷,她还有医馆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自己亲自送过来,自然是请人送过来了。 景承之看到沈琳琅否认,脸色有些阴沉:“既然不是你送来,大约什么时候,本王派人去取。” 沈琳琅听了,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景承之的脸色,看他一脸阴郁,还有些纳闷,怎么觉得景承之不高兴了?自己哪里惹到这个人了呢?寻思她一个开医馆的人,怎么可能只为承王府服务呢?医馆又不是他们花钱开的。 沈琳琅纳闷的回去写下时间,然后将簿子拿给景承之。 景承之扫了眼,冷声道:“知道了,本王会在这个时间派人过去取药,你记得准备好。” 景承之端坐着,拿起茶杯喝了口,按理说应该是悠闲品茶的时刻,但他心里莫名有股不悦,从前,沈琳琅对他纠缠不休,更是关怀备至,那双眼睛从未离开过他,但今日针灸,沈琳琅就没多看他一眼,就连那治疗腿疾的药膏贴,竟是让别人送来,而不是她亲自送来承王府。 这换做从前的沈琳琅,定是亲自给他送来,还会担心他的腿会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景承之也不是希望沈琳琅为他做牛做马,只是看着沈琳琅现在冷淡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一种……自己熟悉的人,突然变得很陌生,而且根本不在乎他…… 景承之这个时候想到了傅淮秋,更是恼火了,或许是身边有了其他长得好看出身又好的男人,因此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但是那个男人,又凭什么和他比呢? 这个女人,怕不是瞎了。 沈琳琅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隐约能感觉景承之那边传来压抑的气势,她皱了皱眉,加快了动作,一股脑收进药箱,这就作揖告退。 沈琳琅知道景承之这个男人,真生气起来肯定吓人,到底是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男人,朝堂上还有不少人忌惮他。 她虽然见过景承之不悦的样子,但是真正大怒的样子,却是没见过的,毕竟景承之不会凶她这个老将军之女,就是那日打了景皎皎,景承之也只是装装样子给了她一巴掌。 她现在的身份不是老将军之女,若是景承之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她还真担心自己被景承之给教训一顿,她可受不了,怕是心里头那个小姑娘会伤心死了。 第152章 我给你介绍男人 沈琳琅急匆匆的走出主屋,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似的,等走得远了些,这才松了口气。 沈琳琅背着小药箱,只觉得古怪,寻思自己今天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了景承之吧?昨天跑去大牢救她,她也向景承之道歉了啊,到底是哪儿惹这个男人不高兴了? 沈琳琅是怎么想也无法理解,就在她郁闷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沈琳琅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追上来了,回头一看,发现是个秀气女子,脚步看起来挺矫健的,毕竟从前是上过战场的女兵,这腿脚肯定有劲。 看见这个女子,沈琳琅悬起来的心放下了,她还以为是景承之呢,还好是莫柳笙。 虽然莫柳笙没事不会找她,但是比起景承之那个难搞的承王,莫柳笙一个承王府的侍女,还是要好对付些。 莫柳笙走向沈琳琅,虚情假意的笑了笑:“姑娘,你先别走,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有事?沈琳琅是一头雾水,莫柳笙找她能有什么事情,该不是……也想要美容养颜的方子吧?毕竟最近认识的人找上门,都是为了这些个药方子。 如果莫柳笙想要,沈琳琅反而不想给,毕竟见识过了欧阳曦儿和凌诗茵的胡搅蛮缠,她总觉得,莫柳笙多少有些心眼子,指不定里面有诈。 不过沈琳琅现在也不能扭头就走,莫柳笙好歹是景承之的贴身侍女,以后针灸的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与其把关系弄得那么僵,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莫柳笙匆匆几步走到了沈琳琅跟前,这才停了下来,随即笑意盈盈的问沈琳琅:“姑娘,听说你昨天被关到了大牢,没事吧?那欧阳小姐和凌小姐平日里娇生惯养,没受过委屈,碰上你一个异域来的大夫,自然是拿你开刀,也是苦了你啊,其实她们只是需要一个出气的人罢了。” 沈琳琅听着莫柳笙的话,并不认为莫柳笙是在关心自己,反而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还有些讥讽的意思。 毕竟莫柳笙是笑着问她的,若是真的担心她,怎么可能笑成这样。 沈琳琅敷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莫柳笙拉起沈琳琅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姑娘,你年纪多大啊?看起来似乎也不大,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做生意多难啊,那些看你身边没个男人护着,自然是觉得你没有靠山,可以随意欺负你。” 沈琳琅被莫柳笙握着的手,不由自主的起了些鸡皮疙瘩,她总觉得被莫柳笙那温软的手碰着有些毛骨悚然,她和莫柳笙也不熟,这个女人还自来熟的和她肌肤接触…… 而且,男人?怎么有了男人就叫做有靠山了?这些事情她自己就能解决,要什么男人? 她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怎么就需要男人来保护自己了? 沈琳琅现在不想拿纸笔墨盘,为了莫柳笙将这些拿出来,多累啊?还不如直接敷衍应付一下,然后赶紧回医馆才是。 沈琳琅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像是认同了莫柳笙的话。 莫柳笙神色一喜,继续道:“姑娘,你为王爷治疗有功,我给你介绍几个好男人吧?都是军营里的热血男儿,身材好,腿脚功夫更好,定能保护你,你就再也不用受那些人看扁欺负了,你在云庆国做生意,不如就嫁到云庆国,当云庆国男儿的娘子吧,你看我们云庆国,山清水秀,土地富饶,定是比你们异域好的。” “……”沈琳琅沉默了,看莫柳笙笑眯眯的表情,算是明白了莫柳笙打的如意算盘,原来是想让她这个异域女子嫁人为妻,如此一来,靠近景承之也不需要担心了。 沈琳琅也算是对这个莫柳笙服气了,当初离开王府的时候,莫柳笙就对她冷嘲热讽的,瞧着就是看她不顺眼,现在呢,她乔装打扮成另一个异域女子,莫柳笙还是看她不顺眼,就因为她乔装打扮后,还是在景承之身边,即便是针灸治疗,莫柳笙也是这幅无法安心的模样。 沈琳琅想想以后还得继续来王府针灸,若是每次被莫柳笙针对,实在麻烦,于是拉起莫柳笙的手,在其手心写字。 莫柳笙瞧着手心,只见沈琳琅写下了五个字:奴家有男人。 莫柳笙眼前一亮,高兴的问道:“当真?原来你这么年轻就有男人了?那个人是谁?在云庆国还是你们异域?你们成亲了没有?” 沈琳琅摇头,莫柳笙看了,又追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是哪里人?” 莫柳笙不死心的追问,若是不弄个清楚,她不会放弃的,定会让这个异域女子和其他男人好上,最好定下亲事,如此一来,这个女人就不能赖着王爷不放了。 沈琳琅看莫柳笙不死心的样子,没有办法,只能在莫柳笙的手里写上胡编的话:在医馆,和奴家一起做生意,名字是傅淮秋。 沈琳琅写完,心里有些慌,希望傅淮秋不会介意此事,莫柳笙和她们没什么交集,也不喜欢八卦,这事儿应该不会传出去才是。 否则影响了傅淮秋找适合的对象,那多不好意思。 莫柳笙盯着手心,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原来这个异域女子有男人了,她还担心王爷看上这个女人,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两人根本不可能。 不过事情没有绝对,煮熟的鸭子才不会跑掉,若是这个回春堂老板能和那个叫傅淮秋的男人成亲,她才能彻底安心。 莫柳笙假意劝沈琳琅:“姑娘,既然你找到了合适的男人,就赶紧成亲吧?否则正值婚嫁年龄的男人,特别受欢迎,等你犹豫的时候,他指不定就找了其他人,你可是异域女子,比不了我们云庆国的女子,温柔如水,这男人呢,确实都花心没错,但是你们若是成亲了,他在外面如何鬼混,你都是他的妻子啊,更何况你们还一起做生意,若是不成亲,你怎么放心将生意交给他一半,你就不怕他卖了医馆去养其他女人?” 第153章 我会和傅大夫成亲 沈琳琅听着莫柳笙的话,眉头是紧紧皱了起来,什么叫男人花心没错?她作为21世纪过来的女性,可不相信这一套说法,男人花心不是本性,而是下半身思考,和猴子有什么区别。 沈琳琅听着莫柳笙的话,很是不耐烦,她都谎称自己有了男人了,还想怎么样,还在这里催她成亲。 莫柳笙作为一个贴身侍女,怎么就对景承之有这么强的独占欲呢?就算是还未恢复21世纪记忆的沈琳琅,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啊,好歹那个小姑娘还当过承王妃呢,莫柳笙除了一个侍女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占有景承之? 沈琳琅现在挺想对莫柳笙说一句:你管的真宽。 但是忍耐,必须忍耐。 她现在能好好开着一间医馆,就是因为隐瞒了身份,无人上来找麻烦,否则从前积怨已深的那些千金小姐,肯定会想尽办法砸了她的医馆。 而且她在承王府,确实赚了不少,这还是刚开始呢,之后还要继续为景承之治疗腿疾,景皎皎想要长期供应的美容膏,以及太妃脑中的蛊虫,引出之时,也需要她去一旁把关帮忙。 沈琳琅现在才二十岁出头,这下半生还长,趁现在多挣钱,将事业做大,以后才能高枕无忧。 沈琳琅拉起莫柳笙的手,在其手心写下一个字:好。 莫柳笙呵呵一笑,握住了手心,这个“好”字当真好,最好这个异域女子今晚就能和那个男人成亲,明日再来承王府,就不用费尽心思防着了。 莫柳笙想了想,便对沈琳琅说道:“姑娘,那恭喜你啊,我是承王的人,你到时候成亲,我肯定给你们送贺礼,记得通知我一声。” 沈琳琅又是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莫柳笙心里打的主意,其实就是想让她通知她一声,婚礼开始了,说什么送贺礼,只是想知道婚礼时间的手段罢了。 莫柳笙得了满意的答案,这才将沈琳琅给送出了承王府。 沈琳琅坐在回医馆的马车上,只觉得头疼,待会儿回到了医馆,得和傅淮秋说一声才行,两人对好口供,到时候承王府的人问起,就不会被发现是假的了。 沈琳琅回到医馆的时候,医馆已经开门了,绿媃在后堂里等着她。 绿媃带着黄色头纱,着急的走向沈琳琅:“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今日医馆里有事……耿大叔说姐姐最好出去转一圈,让人看见你……” “怎么了?”沈琳琅放下小药箱,奇怪的问绿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她出去外面的医馆转一圈? 绿媃小声解释道:“昨日姐姐不是被抓进大牢了吗?而且这条街上的老百姓都瞧见了,今日开了门,不少人堵在门口看热闹,说了姐姐已经回来了,但是那些人都不相信,还将门口给围得水泄不通……也没人敢来看病……若是姐姐不出去一趟,怕是回春堂的招牌都要被砸了……” 沈琳琅这才想起这茬,今天去了承王府,光想着治疗和傅淮秋做戏的事情了,倒是忘了自己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 沈琳琅将头纱和面纱整理一番,确认自己都遮好了,便带着绿媃去了医馆外面的店铺。 外面听起来还挺吵,沈琳琅一出来,便看见医馆的门口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而且一直窃窃私语,不亚于那些个市集,叽叽喳喳的,都在说最近的八卦和猜测医馆发生的事情。 “那不是回春堂老板吗?她真出来了!”人群中有人伸手指向沈琳琅,惊叫道。 话落,外面围着的人微微往里挤,都要一睹真相。 “真的从大牢出来了吗?那昨天官兵把回春堂老板带走是怎么回事啊?我还听人说是治死人了呢,要真是医死人了,肯定出不来了吧!” “那是谣言,回春堂老板根本没有治死人,老板的医术是出了名的高,怎么可能医死人啊,吓死老子了,老子以前也在回春堂看过风寒开过药啊!” “你们别往里挤啊,挤死人了,就算要看也不用把我们挤成肉饼吧!” 此时店铺内,耿方生正站在门口,伸出双手挡着人群闯进医馆,他看见沈琳琅回来,想着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结果这群人还更来劲了,待会别把他给撞倒了,当板凳踩啊,要死人的。 傅淮秋见势不妙,也上前帮忙劝围观人群:“请各位不要往医馆内挤,我们老板昨日就回来了,不过是官府那边闹了个误会罢了,和我们老板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也看见我们老板已经回来了,便散了吧,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人群前方的人听了,看了看沈琳琅的方向,确实是回春堂老板没错,看来当真是官府那边弄错了啊。 于是前方的人稍微往后退了些,但是后面的人又在往前挤,退无可退。 耿方生和傅淮秋对此,是一筹莫展,到底要怎么让这些人退出去啊?再挤进来,就怕昨天没出事,今儿个倒是出事了,这么多人一摔倒,迟早要出人命啊。 就在这时候,沈琳琅带着绿媃去了医馆二楼。 二楼位于高地,能看见下面的店铺门口围着不少人,密密麻麻的,绿媃看了都害怕,这些人挤成芝麻粒似的,有意思嘛…… 沈琳琅在绿媃耳边低语了几句,绿媃咽了口唾沫,壮了壮胆子,随即朝楼下的围观群众喊道:“各位乡亲父老!我们老板说了,昨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让大家受惊了,因此老板决定明日施粥,还请各位明日请早。” 围观人群听见楼上传来声音,纷纷退了出去,站在街上往医馆二楼看,便看见两个年轻女子,一个穿着黄色长裙,一个穿着紫色长裙,身上都挂着不少银饰,瞧着就不是云庆国这边的人,甚至还包着头和脸,根本看不清真容。 而楼下医馆,耿方生和傅淮秋看人群都跑了出去,连忙将门给关上,今日是别想做生意了,先把门关上保平安再说。 第154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沈琳琅听见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便带着绿媃从二楼下去了,街上的围观人群看人走了,吵吵闹闹的说着闲话,也跟着离开了这条街。 附近的店铺看人走了,都松了口气,这些人堵在这里,生意还做不做了。 回春堂内,沈琳琅从二楼下来就看见满头大汗的耿方生,在这大冷天,能弄出一身汗也不是不容易,沈琳琅掏了手帕递过去,让他擦擦汗。 耿方生拿过那条轻薄的丝帕,嗅着还有股淡淡的药香,他都不好意思用了,这年轻女子的贴身物品哪里适合他一个大老爷们,擦了汗都觉得弄脏了沈小姐这条瞧着就很贵的丝帕。 不等耿方生犹豫,绿媃就把自己的手帕给拿了出来,然后将耿方生手里的丝帕给拿回来换了。 绿媃将丝帕叠好还给沈琳琅:“耿大叔,你用我的,姐姐这条丝帕用的料子贵重些,擦着也不吸汗,我的是棉布,可能吸汗了。” 耿方生看了看手里被塞进来的棉手帕,乐呵呵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夸赞道:“还是小绿媃懂事,这丝帕瞧着不便宜,我都不好意思用呢。” 绿媃眨眨眼睛,也没说话,其实她主要觉得吧,这丝帕是私人物品,姐姐的丝帕怎么能随意给其他男人用呢,还是她的手帕好,便宜,又好用,随便给谁用都行。 耿方生一边擦汗,一边感叹道:“唉,这两天真是天降横祸,好端端的,就搅了我们好几天的生意,现在外头不少传言说我们医馆不行,更离谱的是说我们医馆治死人了,也不知道日后的生意会如何……只希望影响不要太大……” 耿方生想想自己这阵子的分红,还有之前沈琳琅给的雇用定金,那可是不少钱,这是他这辈子挣到的最多的钱了,寻思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钱,正高兴呢,结果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家的那两位千金小姐就上门来了,当真是瘟神。 若是回春堂的生意从此一蹶不振,耿方生当真是振作不起来了,如果不是沈琳琅当初盘下了医馆,他早就放弃了医术这条路,现在有了起色,又要面临这么大劫难,只能说,可能是老天爷不让他走这条路,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医者仁心,那可是救人的职业,怎么老天爷都不让他干呢。 耿方生垮着脸,将身上的汗水是好好擦了一遍,这种天气,不好好将冷汗擦掉,很容易得风寒。 沈琳琅安慰耿方生:“不用担心,就算受到了影响,还有办法恢复回春堂的名声。” 耿方生一听,有些激动道:“当真?沈小姐你可真是神啊,当初盘活了回春堂,现在竟然还有应对的方法?难怪老夫以前开医馆失败了,老夫根本就没有沈小姐这脑子,也算是不自量力了。” 听到这里,傅淮秋也是打趣道:“可不是,我原以为开医馆只需要将店铺和药材准备好就行了,岂料瞧见师兄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当真是不敢随意开医馆了。” 沈琳琅笑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们精通了医术,这做生意,可能就差了点。” 闻言,耿方生和傅淮秋都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沈琳琅。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是沈小姐这个将军之女,能文能武,甚至还有着高超的医术,开了医馆打理得井井有条,迅速在京城打响了名声。 这叫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沈小姐身上什么没有?这一个才能两个才能三个才能,当真是嫉妒死人了。 这便是人比人,气死人。 耿方生叹了口气,是自愧不如,他收了擦汗的手帕,然后对沈琳琅说道:“沈小姐,我家夫人听说了昨日的事情,很是担心你,因此熬夜一晚上的鸡汤,今日让我带过来了,说是给你压压惊,再补补身子。” 沈琳琅道谢:“那还真是谢谢姐姐了,难为姐姐白天要出摊,晚上还替我熬鸡汤。” 最近没有下雨,因此何小婷早上都会去摆面摊,虽然冬日是愣了些,但是还没下雪,能挣一点就挣多一点,到时候深冬里下雪了,想做生意也做不成了。 绿媃转身进了后堂:“姐姐,鸡汤在厨房里,我去给你端出来。” “好。”沈琳琅微微颔首,随即将视线转向了傅淮秋:“傅大夫,烦请你和我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耿方生听了,总觉得这话有些暧昧,事情?什么事情?非得特地喊过去说?耿方生有眼力见的开始收拾门店的东西:“你们去好好谈吧,这店里乱的很,我在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反正今天生意是做不成了。” 傅淮秋将门店左右给看了一遍,这门店收拾的井井有条,哪里乱了?一看就是耿方生故意的。 傅淮秋朝沈琳琅点了点头:“好,我随沈小姐去一趟。” 傅淮秋跟着沈琳琅进了后堂,这才走了几步,身后的耿方生便朝他打了个肯定的眼色,似乎让他好好干。 傅淮秋是哭笑不得,他不认为沈琳琅找他过去,是说什么男女之情的话,多半是和医馆有关的事罢了,毕竟……他也见过承王的模样了,一般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沈小姐的眼,更何况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不足以产生感情。 后堂,沈琳琅进来之后,便将头纱给摘了,戴久了始终有些闷。 傅淮秋便看见沈琳琅一张清冷的小脸,一头长发乌黑柔顺,瞧着很是漂亮,一身紫裙,唇色泛红,这打扮,又添了几分神秘的艳丽。 沈琳琅招呼傅淮秋在后堂的桌子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了。 沈琳琅有些踌躇,好一会才开口:“傅大夫,我今日去承王府,碰上了一件事,然后……不小心拿你当了借口,因此想和你说一声,咱俩通通气,当然了,你若是觉得这样不好,我晚些时候去承王府解释清楚。” 傅淮秋看沈琳琅一脸肃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古怪的问道:“沈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自然是愿意帮的,只是,听沈小姐这么说,可是这件事有些麻烦?” 第155章 这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屁股 沈琳琅点了点头,解释道:“今日承王府的一个侍女纠缠不休,那个侍女大约是喜欢王爷,见我一个女大夫日日来往承王府,便提议给我介绍男人,而且拉着我不让走,我为了脱身,就谎称傅大夫你是我即将成亲的郎君。” 郎君?傅淮秋听了,不仅没有不高兴,心里莫名有几分愉悦,若真是沈小姐即将成亲的郎君便好了,可惜是假的。 傅淮秋轻咳两声,一副平静的模样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沈小姐已经这么说了,事情就这么办吧,日后若是有人过来问我,我便会说沈小姐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沈琳琅听了,顿时松了口气:“谢谢傅大夫配合,有了这个借口,那个侍女便不能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沈琳琅想着,又看了看傅淮秋那张俊逸的脸庞,一身淡色的长袍,模样斯文儒雅,女子看了,都会忍不住芳心暗许,也难怪景承之如此在意傅淮秋了。 现在看来,装成一对的还真是对彼此有益,这也能保护傅淮秋的屁股不是吗,毕竟景承之是承王,承王若是想要一个男人,那还不简单,但是这个男人有了妻子,那就不一样了,而且这个妻子还是他的主治大夫。 沈琳琅拍拍傅淮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傅大夫,若是承王府那边联系你,你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最重要的是,保护傅淮秋的屁股,免受伤害。 沈琳琅也不想怀疑景承之,但是景承之没碰过女人,谁又知道景承之有没有碰过男人呢?万一暗地里玩得特别花呢…… 傅淮秋听了是一头雾水,不过听到那句会保护他,倒是挺高兴的,他笑道:“我是男子,若是有什么事情,也是我保护你,怎么可能要你来保护我。” 沈琳琅看傅淮秋一脸天真的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傅淮秋一个平民百姓,哪里招架得住一个王爷的压迫?但她这个功臣之女就不一样了,拿出父亲的军功,定更让景承之知难而退,不再骚扰他们。 这时候,绿媃将厨房的鸡汤给端了过来,递给沈琳琅喝。 一股肉汤的香味在后堂里弥漫,沈琳琅喝了一口,味道很香,她早上没吃饱,这会儿刚好拿来填肚子。 傅淮秋看着沈琳琅喝汤,突然想起昨日的事情,顿时觉得古怪,承王不是已经知道了沈小姐的身份吗?瞧沈小姐这模样,似乎没发生什么……但是沈小姐提起了承王府的事情,说是那边的人寻他,便知会其一声,这又是为何…… 傅淮秋皱了皱眉,隐晦的问沈琳琅:“沈小姐,你今日去承王府,可有什么古怪的事情?承王可有难为你?” “没有,怎么了?”沈琳琅一边喝汤,一边奇怪的道。 不等傅淮秋说什么,绿媃便慌慌张张的提醒傅淮秋:“傅大夫,医馆里没事做了吗?你怎么坐在这里呢,快些去收拾了吧,也好快点下工,医馆平时那么忙,难得有空闲能让你们出去玩不是吗。” 绿媃担心傅淮秋漏了口风,就赶紧催促傅淮秋去干活了,免得真让沈琳琅猜出了什么,到时候就完了。 沈琳琅奇怪的看了看绿媃,平日里绿媃还是有些唯唯诺诺的,断不会这么鲁莽的和人说话,今日却赤裸裸的赶傅淮秋去做事,一点都不像是绿媃的作风。 傅淮秋看了看绿媃有些许紧张的脸色,问沈琳琅:“沈小姐,你说,要不要和绿媃通通气?否则那边问起来,绿媃和师兄却不知情,这不是惹人怀疑吗?” 沈琳琅听了,当即认同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应该和绿媃通通气。” 于是,沈琳琅将莫柳笙的事情和绿媃说了一遍,绿媃听说沈琳琅要和傅淮秋假装成夫妻,震惊得很,若是王爷那边知道了,会如何反应?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绿媃尴尬的劝了劝沈琳琅:“姐姐,我觉得此事不妥……为了莫柳笙,不值得这么做,这事儿传出去,对姐姐的名声不好啊……” 绿媃最是讨厌那个莫柳笙,从以前就开始给她和姐姐甩脸色,不过是王爷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罢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侍女怎么和她家姐姐相比。 沈琳琅叹气道:“我也是嫌麻烦,这个莫柳笙瞧着不好对付,与其被她日日烦着,不如想办法堵住她的嘴。” 傅淮秋同意的点点头:“这么做确实能省了不少麻烦。” 傅淮秋想的不是防着那个叫莫柳笙的侍女,毕竟他根本没见过莫柳笙,而是防着承王,承王分明已经知道了沈小姐的身份,却不打算拆穿,也不清楚背后在想什么,此举两人装成即将成亲的夫妻,承王便会知道,沈小姐背后还有人撑腰,由不得他们承王府继续欺辱沈小姐。 “可是……”绿媃欲言又止,换作从前,她还挺高兴姐姐和傅淮秋一起的,毕竟傅淮秋瞧着是个努力上进的男人,还很温柔,若是有这个姐夫,日后定能被宠着。 但是现在姐姐的身份被王爷知道了,之前王爷就怀疑姐姐有新的姘头,姐姐身边一直没有男人,这个谣言就不攻自破了,现在要和傅淮秋装成相爱的一对,还要成亲了,谁知道王爷会气成什么样…… 绿媃没法子将事实说出,也就没办法警告沈琳琅。 沈琳琅安慰绿媃:“不用担心,我看莫柳笙也不是爱八卦的人,不会随便乱说的,而且在他们眼里我是回春堂的老板,是异域女子,就算传出去了,那也是回春堂老板的事,与我无关。” 傅淮秋同意道:“此举可以避免那个侍女找沈小姐的麻烦,我是个男人,就算事情传了出去,我也无所谓,就算是将来又来个取消婚约的传言,对我也没有影响。” 绿媃听了,是哑口无言,男人在这件事上自然是不会吃亏的,她家姐姐和离了,就有人暗中说是破鞋,但是谁会说男人是破鞋呢?根本没有。 第156章 王爷不会饶了你 绿媃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这种事上女子总是吃亏些,和离之后,男人相安无事,女人却是蒙上了种种骂名,虽然绿媃不想承认,但是从前她也认为和离后的女子定无法生存,因此一直劝沈琳琅不要和离,否则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然而现在姐姐和离了,过得好好的,何苦委曲求全,在承王府受尽委屈呢。 天底下的人总说女子离不开男人,需要夫家养着,绿媃从前是信的,但是现在,她看见了能自力更生的何小婷,还有开医馆的沈琳琅,她突然发现那些人说的话都是假的,女子根本可以养活自己,只需有一门手艺,当真应了那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沈琳琅将鸡汤喝完了,绿媃便拿着碗拿去厨房清洗。 清洗着汤碗,绿媃愁得很,现在姐姐的日子过的是有滋有味,若是被王爷怀疑当初戴了绿帽,要找姐姐的麻烦,那姐姐的日子岂不是难过了?绿媃也不想怀疑承王是个小家子气的男人,但是这男人,最最最介怀的不就是戴绿帽,也不是她乱猜。 绿媃清理好了厨房,想了想,既然说不动姐姐,就去找傅大夫说清楚好了。 于是绿媃悄悄的去了店铺内,还好这会儿傅淮秋和耿方生都没有走,正在收拾医馆内的物件。 绿媃走向傅淮秋,有几分踌躇:“傅大夫,能过来一趟吗?我有些事儿想和你说……” 耿方生听见绿媃的声音,抬起头就看见绿媃有些扭扭捏捏的样子,顿时有些诧异,小绿媃怎么这幅表情?像是看到了喜欢的男人在羞怯似的,不会吧……沈小姐似乎刚欣赏上了师弟,若是绿媃也喜欢上了师弟,这姊妹俩争起来,真是够这个小师弟喝一壶的…… 耿方生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拦着绿媃,毕竟要和沈小姐争,有点儿难,而且她的卖身契还在沈小姐那儿呢,若是惹恼了沈小姐,小绿媃可就惨了啊。 傅淮秋放下手中的东西,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你在前面带路。” 于是绿媃带傅淮秋上了二楼,在走廊角落的一个房间汇合,傅淮秋进了房间之后,绿媃便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跟着,这才将房门给关上了。 绿媃回头看了看傅淮秋,纳闷道:“傅大夫,我这次找你过来,其实就是想和你谈谈姐姐的事情。” 傅淮秋颔首,他早便猜到了,毕竟绿媃平时和他没什么交集,有也是因为沈小姐。 绿媃继续道:“傅大夫明知道王爷已经知晓了姐姐的身份,为何还要假扮姐姐未来的相公呢?你难不成不知道,给王爷戴绿帽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王爷计较起来,我们整个医馆都要遭殃。” 傅淮秋听了绿媃的话,倒是有些疑问:“沈小姐与承王已经和离,何来戴绿帽一说?” “呃,那是因为……”绿媃欲言又止,她总不能告诉傅淮秋,当初姐姐为了和离,还谎称自己有了其他喜欢的男人吧?这会儿傅淮秋自己凑上去,这不是告诉王爷,自己就是那个导致姐姐和离的新姘头吗? 绿媃无奈的劝傅淮秋:“傅大夫,我也是为了你好,若是王爷不知道姐姐的身份,你要假装成姐姐未过门的相公,那没什么关系,但是王爷已经知道了姐姐的身份,你现在凑上去就是找死……具体是原因我不好说,但是事关重大,王爷定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淮秋听了绿媃的话,多少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位承王当真如此在意沈小姐?甚至不愿看见她身边有其他男人? 若是这么在意沈小姐,又为何休妻? 傅淮秋想不通,问了绿媃,绿媃也不说,放下让他好好想想的话就走了。 傅淮秋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四周静悄悄的,他皱了皱眉,将已经知道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便想起之前的传言,说从前的承王妃给承王戴了绿帽,有了新姘头,难不成,他现在假装沈小姐未过门的相公,会被承王当成是传闻中的那个男人?早早与沈小姐勾搭上,还给承王戴了绿帽。 可他是在沈小姐和离之后才来京城的,怎么可能是传闻中的那个姘头? 不过,谁会知道呢?承王定然不会去调查他的进城时间,只看眼前的东西,就是他和沈小姐成了约定成亲的新人,也多半会将他当成那个姘头。 傅淮秋叹了口气,他答应这件事,是想着告诉承王,沈小姐身边是有人护着的,但现在,反而像是给沈小姐添了麻烦,若是承王想的就如同猜测的那般,岂不是把他们两个人当成狗男女了……指不定还会想办法弄他们一顿…… 另一边,耿方生收拾好了医馆,也不去打扰年轻人之间的谈话了,悄悄从医馆后门溜了出去。 现在时间还早,何小婷的面摊子还没有收工,耿方生闲着没事,便过去帮忙,这会儿面摊里有不少人,耿方生过来刚好可以帮忙收拾桌子,然后帮忙上面条。 耿方生给客人送上了面条,回来就看见何小婷一头汗的在擀面,心疼的拿出一块手帕给何小婷擦汗。 “夫人,真是辛苦你了。”耿方生心疼道。 何小婷原本还挺感动的,但是定睛一看那块伸到自己额头上的手帕,是绿色的,上面还绣着花样,分明是女子用的手帕,当即脸色一变,没好气的抓住耿方生的手。 “你这花俏的手帕哪来的?”何小婷阴沉沉的问耿方生。 耿方生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把一条女子的手帕给拿出来了,连忙解释道:“不是,夫人,你误会了,这是绿媃给我擦汗用的,今日医馆里来了不少人,都要进来医馆看热闹,沈小姐不是被官兵带走了吗,他们不信沈小姐已经回来了,我为了拦着他们,那是弄得满头大汗啊……后背都被撞得生疼……” 第157章 姐姐变了,我也变了 闻言,何小婷另一只手上拿着擀面杖这才放松下来,狐疑的问耿方生:“那你怎么不把手帕还给绿媃?还随身带着?” 耿方生尴尬道:“夫人……绿媃那小丫头嫌弃手帕沾了我的汗,不要了,我看这手帕洗洗还能用,准备带回去,别浪费了不是吗……不过若是夫人不喜欢,我这就扔了!” 何小婷听了,噗哧一笑,将耿方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她家这个男人啊,成亲前还是个端正的斯文大夫,成亲后,这肚子慢慢的就大了,如今更是一副颇为福气的模样,浑身是肉,不过何小婷也不介意,毕竟她自己也没瘦到哪儿,夫妻俩有吃有喝的过日子,这不是更快乐幸福吗。 何小婷这才放下耿方生的手,哼了声:“绿媃是小姑娘,自然是不喜欢你这样的大叔,既然手帕还好好的,也别浪费了,洗洗干净了,给我娘用吧,我瞧着这绣样还是挺漂亮的,不适合你们男人用。” 耿方生连忙点点头,他哪敢私藏其他女人的物品啊,原本也是打算清洗的时候说一声,谁知道方才自己脑子不清醒,竟然拿其他女人的手帕给何小婷擦汗。 还好他的娘子脾气好,否则换了其他女人,怕是要闹翻天了。 耿方生以前穷怕了,这东西就不舍得扔,总觉得缝缝补补还能用,但是现在他突然想到,总不能留着其他女人的东西啊,还好何小婷没计较,若是计较起来,他这个娘子岂不是没了? 耿方生突然觉得手里的绿色手帕很是烫手,想赶紧扔了,但是何小婷又说洗干净了给丈母娘用,又只能收了回去。 午后,京城下起了小雪,街上传来一阵阵哄笑声,有成群的孩子在街上跑着抓雪花玩,也有男男女女笑呵呵的散步看雪,一时半会竟是变得热闹起来。 沈琳琅看下雪了,便泡了茶,去医馆的二楼一边喝茶一边看雪。 街上人来人往的,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 沈琳琅看着这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抓了抓手里的茶杯,又看了看绿媃。 绿媃见沈琳琅看过来,歪了歪脑袋:“怎么了?姐姐。” 沈琳琅手中的茶杯是真实的,而面前这个戴着黄色头纱的小姑娘,也是真实的。 沈琳琅缓了口气,淡淡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叹,物是人非,这人生,当真是奇妙。” 绿媃听了,心情有些沉重,可不是吗,几个月前,姐姐还是承王妃,现在和离了,乔装打扮开了间医馆,还被王爷发现了身份,姐姐这日子,当真是不容易。 不过绿媃听着沈琳琅的话,有些感慨,这一年,姐姐是越发的成熟,还会说这种深沉的话,已经不复从前那个开朗刁蛮的模样了,这一辈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原来人长大后会完全变了一个人,那她呢?她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呢? 绿媃突然想起从前的自己,做事唯唯诺诺,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根本不敢随意行动。 但是现在呢?姐姐将她当成妹妹,她再也不是下人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医馆内的人说话,她还能插嘴说上几句,还能和姐姐撒娇。 绿媃恍然,原来不光是姐姐变了个人,就连她,也是变了个模样啊…… 这是从前的自己,根本不敢想的日子。 绿媃突然很害怕,若是王爷那边对姐姐动怒,这般平静美好的日子,岂不是没有了。 绿媃抿了抿唇,心一横,劝起了沈琳琅:“姐姐,和傅大夫装成夫妻的事,还是再想想吧……若是被王爷发现了身份,到时候当了真,岂不是怀疑傅大夫就是给王爷戴了绿帽的姘头?到时候王爷大怒,若是将姐姐和傅大夫都抓起来……” 沈琳琅喝着茶,还挺奇怪绿媃为什么这么担心,她在承王府治疗这么久了,景承之根本没发现她的身份。 毕竟,谁会想到这个医术厉害的异域女子是将军之女?只要她不说出去,还会有谁猜到? 沈琳琅笑道:“绿媃,你怎么突然这么担心?我去了承王府那么多趟,身份都没有暴露,之后的日子也不会,你就放心吧,不要再胡思乱想,放宽心。” 绿媃欲言又止,沈琳琅说没有人发现她的什么,但是现在,承王就是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绿媃很是为难,这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怪她…… 当初因为害怕姐姐在大牢出事,因此只能以自己的身份去见王爷,向其求救,否则连王府大门都过不去,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王爷却要求保密,不能吐露真实身份暴露一事。 现在出了假意成亲的事儿,她当真是害怕极了,王爷的脾气一向不好,怕是容不下沙子。 绿媃结结巴巴的又劝了沈琳琅几句,可是沈琳琅以为绿媃只是担心罢了,一直让她放宽心,别害怕。 最后绿媃说得嘴巴都干了,还是没能成功…… 翌日,沈琳琅早晨醒来,披了外衣便去门口查看地面的情况,只见地上有些湿润,不过没有积雪。 昨天下的雪是小雪,因此积不起来,不过这雪化了,才是最冷的时候,地上湿漉漉的,透着一股寒气。 景承之的腿疾到了下雪的时候最严重,前日为了去大牢救她,又吹了风,昨日夜里怕是不好过了,若是景承之贴了她的药膏贴,应该能缓解些许的疼痛。 沈琳琅穿好衣服 ,便去洗漱,最后披了件披风,上了承王府的马车。 到了承王府,沈琳琅走进主屋,只见景承之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沉,看他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多半是夜里腿疾发作,辗转难眠。 沈琳琅针灸前,先为景承之检查了一番,原本发炎了的地方,摸起来比昨日还要肿一些,难怪景承之这幅憔悴的样子,也是运气不好,吹了风,又碰上下雪,这是雪上加霜,晚上能睡好才怪了。 第158章 谁想吃你豆腐 沈琳琅看这腿发炎得厉害,也不适合针灸,于是去拿了簿子,写下几句话递给景承之:王爷的腿疾发作,今日不适合针灸,王爷这两日便贴着奴家给的药膏贴,能缓解肿胀。 景承之看了簿子上的字,若有所思,奴家?好一个奴家,沈琳琅从前什么时候称呼过自己为奴家,这个女人,为了假扮成异域女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景承之从簿子中抬眸,看了看沈琳琅:“既然今日不宜针灸,你还能为本王做什么?” 沈琳琅想了想,将簿子取回,写下回答景承之的话。 景承之拿到了递来的簿子后,只见上面写着:奴家可以为王爷按摩减轻腿部的疼痛。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的这句话,思绪一下复杂起来,为他按摩腿部?这个女人当真是为了治病,还是想占他便宜? 不过,他的腿疾确实发作了,昨日夜里一阵阵的酸疼,以至他辗转反侧,一晚上没有睡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起床后,从床边挪到外室,他就像是一个症状轻微的跛子,一跛一跛的从内室出来。 景承之思忖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姑娘了,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姑娘注意规矩。” 沈琳琅听了这句话,突然想翻白眼,就算这个男人是个香饽饽,也不可能每个女儿都会喜欢上他吧?自己不过是来治疗罢了,竟然担心被占便宜,干脆疼死他算了。 景承之将簿子递给沈琳琅,沈琳琅直接拿了回去,纸张刮了下景承之的指腹,有些疼,有些痒。 景承之垂眸,只见指腹被纸张划出了一条血痕,甚是轻微,眨个眼睛的功夫,血液便凝固了,就连划破的皮也粘合起来,这种小伤,根本不需要治疗,眨个眼睛的功夫就会愈合起来,不过,这种被纸张划破皮肤的伤口,总会发痒带着些许的疼痛,令人十分难受。 沈琳琅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将簿子拿过去放好。 景承之多少看得出,沈琳琅有些生闷气,那眼神透着一股愠怒,大概是因为方才那一句让她注意规矩。 沈琳琅将簿子放好后,将药箱里准备的东西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里面没有刮痧板,可惜了,既然景承之担心被她吃豆腐,还不如隔着刮痧板给景承之治疗,就不会认为她是在占便宜了。 沈琳琅作为一个大夫,所有行为自然是为了治疗,现在为景承之按摩也是为了消肿,缓解痛楚,怎么可能有其他心思?亏景承之说得出那种话。 沈琳琅是越想越气,景承之怎么会如此看她? 不过翻着药箱,沈琳琅突然看见自己身上的紫色裙子,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装的是个异域女子,这异域女子确实作风奔放,在男女之事上大胆而火辣。 沈琳琅皱了皱眉,这才消了气,回去给景承之的腿部做消肿按摩,她这会儿做的有些别扭,原本就是很正常的医疗行为,但是在景承之那句话的影响之下,以至于她现在每次下手都有些犹豫,生怕被景承之误会自己吃他豆腐。 景承之就坐着懒散的坐着看她为自己治疗,那动作有些迟疑,面纱下露出的眉也是微微蹙起,瞧着有几分逗趣。 看来沈琳琅当真是不想占他便宜,此时竟是无从下手。 若是换作从前那个喜欢他的小姑娘,定是自告奋勇来帮忙,若是碰了他,也会满脸羞怯。 景承之看着这个集中精神治疗的年轻姑娘,便想起了从前的沈琳琅,那个几年前就开始纠缠他的小姑娘,一年比一年烦,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哪个女子如此的缠人,而现在的沈琳琅,和从前根本是天差地远,眼里甚至没他这个人。 沈琳琅按着景承之的穴道,一个使劲,景承之闷哼了声,沈琳琅诧异看去,只见景承之脸色有些尴尬,随即轻咳了两声,道:“无碍,继续。” 沈琳琅点点头,便继续按摩腿部肿起的部分,不过这次稍微放轻了些力道。 沈琳琅按摩了会儿后,便将方才的事抛到了脑后,全神贯注的为景承之按摩腿部穴道,昨日下了小雪,这还算是轻微的,等过个十天半个月,估计就要下大雪了,若是不在那之前为景承之缓解腿疾,景承之肯定会比现在难受多了。 室内的暖炉烘得沈琳琅暖洋洋,这会儿专心致志的按摩,甚至出了点儿汗。 就在沈琳琅治疗当中,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琳琅听见声音看了过去,便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一手搭在侍女手臂上,双目淡然的扫过沈琳琅。 沈琳琅起身,朝这个中年女人作揖,沈琳琅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早会看见阚玉兰。 阚玉兰摆了摆手,懒洋洋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阚玉兰吩咐景承之:“你就坐着继续治疗,不用管哀家,哀家就是过来看看情况。” 景承之颔首,示意沈琳琅继续治疗,沈琳琅只好坐下继续为景承之按摩腿部,这会儿被阚玉兰盯着看,她是浑身不自在,生怕不小心露出马脚。 阚玉兰看着沈琳琅手法熟练,那纤细的手指都按在穴位上,放心不少,她又问景承之:“孩儿,哀家这头疾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治疗?这回春堂老板天天来王府,那巴图也在府中住着,为何还不开始?” 阚玉兰这几日偶感头部刺痛,很是难受,回春堂老板早早边说了要为她治疗头疾,现在却还没开始,令她等了又等,难免心里不高兴。 这就像是在猫儿的面前吊一条鱼,天天看着,却不让吃,这搁谁不生气? 沈琳琅按摩的动作一顿,难怪阚玉兰一直凌厉的看着她,原来是来催治疗的,单这事儿也不能怪她,主治的是那个擅蛊的巴图,她就是个辅助把关以防意外的,巴图没说开始之前,她就只能等着。 景承之看了眼沈琳琅,随后安抚阚玉兰:“母妃,就快了,巴图准备的东西就快好了。” 巴图在准备一种香,据说这种香,能够安抚蛊虫,如此一来,能避免引出蛊虫之时,毒蛊暴走,发生意外,阚玉兰到底是太妃,还是景承之的母亲,自然是不能失败。 第159章 你是想造反 阚玉兰安心的点了点头:“既然在准备就好……在准备就好啊……” 阚玉兰喃喃着,有些出神,她总以为,自己肯定是没救了,否则这治疗怎么拖拖拉拉的,回春堂老板天天来为她家孩儿治疗,却不治疗她,这事儿谁瞧着都奇怪。 阚玉兰一把年纪了,头疾时间也长,早就知道自己多半活不了太久。 但是人将死的时候,却也想活着。 阚玉兰虽然接受了自己随时会因头疾死亡的结局,但是也寄希望于巴图他们,若是能活着,她自然是想活着的,她想活着看看孩子的美好人生,也再多享受一下世间的美好。 阚玉兰回过神来,便看见沈琳琅还在为景承之治疗,她起身离开,也不打扰两人了:“哀家还要去念经,老板,你好好治疗王爷的腿,可不能怠慢了,这冬日,王爷这腿最是难受。” 沈琳琅点点头,准备起身恭送阚玉兰,不过阚玉兰摆了摆手,示意她别送了。 阚玉兰离开了主屋,便回到了青玉院。 阚玉兰拿了玉珠,在房间里一边盘着,一边念道德经,这道德经修身养性,多少能压住阚玉兰的头疾。 阚玉兰若是情绪剧烈波动,便容易头疼,因此每日都会念好几遍道德经,是修身养性,也是祈福,希望自己的头疾能恢复,老天爷也能对他们一家人好些。 这日,阚玉兰念完经,出去便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些礼品。 翠微见阚玉兰出来了,连忙道:“太妃,太后娘娘让人送新年贺礼来了。” 阚玉兰抚上那礼品,其中一件,竟是自己在宫中时最爱吃的杏仁酥,笑得欣慰:“姐姐又送礼品来了,这每年,姐姐倒是记挂着哀家,也是有心了。” 阚玉兰想起从前在皇宫,先帝还在的时候,她便是跟着太后,躲过了多少尔虞我诈,互相扶持,才终于走到了今日,后来先帝驾崩,新帝即位,她便搬出了皇宫,在承王府落脚,本以为从此和太后疏离了,却没想到,太后年年都会给她送礼品,还会召她入宫,好好寒暄一番。 当年后宫阴险狡诈,两人也是多次九死一生,阚玉兰救过太后几次,太后也救过她几次,她是真将太后当成姐姐一般,若是没有太后,她还未必能好好的在后宫活着,也无法生下如此有出息的承之,还有漂亮开朗的皎皎。 阚玉兰想起从前,她和太后也有不少快乐的日子,太后总是给她留着杏仁酥,就因为她爱吃,情同姐妹。 阚玉兰算算时间,自己也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去见太后了,于是让翠微拿了厚厚的狐氅,这就坐马车入宫。 阚玉兰准备了回礼,这一趟,是去找太后叙叙旧,也是想让太后帮忙看看,有没有适合承之的官家的千金,但只能是文官,而不能是武官。 沈琳琅那个将军之女,当真是让她长见识了,武夫之女,跋扈刁蛮,将承王府搅得鸡飞狗跳,下人都压不住她。 若是再来一个沈琳琅,她可受不住。 皇宫,慈宁宫。 阚玉兰让人拿了礼品,走入宫殿,便看见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慵懒坐着。 阚玉兰让人将礼品送上去:“玉兰见过太后,太后吉祥。” 吕太后笑着拉起阚玉兰:“妹妹起来吧,何须多礼,今日怎么有空入宫,算算日子,妹妹也好久没来看姐姐了。” 阚玉兰叹了口气,无奈道:“姐姐,玉兰这头疾越发严重,平日里鲜少出门,今日是见了姐姐让人送来的礼品,想起了从前的日子,这才忍不住过来探望姐姐。” “哦?可是那盒杏仁酥?”吕太后笑道。 阚玉兰颔首道:“就是杏仁酥,玉兰还记得姐姐总是将杏仁酥留着,便是因为玉兰爱吃。” 吕太后招呼阚玉兰坐下,让宫女上了茶,随后两人聊起了从前的日子,两人都感叹,这世间过得真快,从前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步入中年,两人都老了。 吕太后瞧了瞧阚玉兰,轻抚她的发髻:“你这头疾越发严重,若是不治疗,也是个麻烦,不如让御医院的人再去给你看看。” 阚玉兰感激道:“谢谢姐姐忧心,不过承之为玉兰寻了的大夫,便是如今在京城声名大噪的回春堂老板,听说她有办法为玉兰治疗,既然是承之的找的人,定是错不了。” 吕太后听了,冷笑道:“妹妹,你有个承王如此争气的孩子,定然十分为其骄傲。” 阚玉兰没听出吕太后话中的寒意,笑道:“是啊,承之当真是个好孩子,能文能武,可惜啊,这腿是一日不如一日,若是那回春堂老板能治好承之,也是了了我的一个心愿。” 阚玉兰说着,一旁的吕太后脸色是越发的难看,阚玉兰没注意,只是继续道:“姐姐,你可知道哪家的千金小姐待嫁?承之如今和离了,玉兰想为承之寻个乖巧听话的王妃,好好的服侍承之,再生几个孩子,姐姐已经抱上了皇孙,玉兰却还未见孙儿的影子,唉。” 吕太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朝阚玉兰泼了过去。 阚玉兰吓了一跳,整个人愣在当场,不敢置信的看着吕太后:“姐姐,你生气?可是玉兰,说了什么得罪姐姐的话?” 吕太后扔下茶杯,冷嗤:“你要治疗头疾,承王还要治疗腿疾,等你们全治好了,怕是就要和哀家的孩儿抢天下了吧?但凡你们识相一点,就这么好好苟活,哀家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阚玉兰变了脸色,噌一下从椅子起身,往后躲:“什么意思?承之从未想过这天下,他和宣帝是兄弟,玉兰与姐姐也是好姊妹,怎么会争抢这天下啊……” 吕太后一步一步走向阚玉兰,阴冷道:“你说不会就不会?那为何承之不放开手中兵权?他若是将兵权乖乖交回,哀家自然就不会怀疑你们想造反了。” 阚玉兰此时头疼欲裂,难受的解释道:“姐姐……不对,是太后娘娘……玉兰在这里跪下了,玉兰发誓,承之绝没有造反的心思……玉兰也没有……” 第160章 将你们葬在一起 吕太后掐住阚玉兰的脸颊,厉色问:“你让承王将兵权交出,哀家便相信你。” 阚玉兰伸手掰了掰吕太后的手,可这会儿头痛欲裂,身上软绵无力,根本无法弄开吕太后的手,她看着面前一脸阴冷的中年女人,心痛得很,本以为是从前共患难的好姊妹,现在才发现,原来吕太后一直对她心有忌惮。 阚玉兰难过道:“不行……兵权不能交给你们……你们……” 阚玉兰的脸颊被吕太后掐着,这会儿又是头疼得厉害,说话都说不利索,她很清楚,承之的兵权不能交回给宣帝,伴君如伴虎,承之功高震主,被天下人爱戴,若是被宣帝视为眼中钉,定会想办法除掉承之。 所以这兵权,是承之保护整个承王府的后盾,若是没了兵权,他们一家人只能任人鱼肉。 阚玉兰最是清楚,斩草要除根,不会因为交还了兵权,就放过他们一家的,此后,他们全家人都会被找借口谋害……甚至是暗杀掉。 吕太后恼火的抓着阚玉兰的脸甩到一边:“好,你既然不愿意劝承王,就别怪哀家不顾念从前的情分了,你们握着兵权不放,分明是心存歹意,哀家的皇儿才是皇帝,你们承之这辈子都别想坐上龙椅,就算景承之身上流着先帝的血,也不允许!” 阚玉兰痛苦的在地上支起半个身子,咳嗽了几声,她听着吕太后的话,有些不对劲,为何说承之身上流着先帝的血?宣帝不也是流着先帝的血,除非……难不成宣帝不是皇家血脉…… 阚玉兰脸上一刹那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忽然想通了,难怪宣帝优柔寡断,不像是吕太后,也不像是先帝,如果宣帝是其他男人的种,那一切就能说清了。 阚玉兰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在地上使劲往外爬,看起来分外狼狈。 难怪吕太后想要承之手里的兵权,一个先帝的血脉,本该是皇位的继承人,若是宣帝是野种的事暴露了出去,这朝廷的人,必定是推崇承之继位,而将宣帝拉下皇位。 阚玉兰很清楚,她家的承之对皇位并不觊觎,手握兵权也是为了保护她和皎皎,她这把年纪了,还没见着孙儿,也没看见承之娶个心爱的女子,也没看见皎皎嫁个如意郎君,她还想继续活着,看着自己懂事的孩儿过这快乐的一生。 阚玉兰现在腿软了,站不起来,她看着慈宁宫的门,这距离长的她似乎无法企及。 吕太后慢悠悠的走到阚玉兰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妹妹,你应该感激哀家,哀家至少没有太早杀了你和承之,你们能活到现在,都是哀家发了善心,明白吗。”吕太后好笑的睨着阚玉兰。 阚玉兰看着吕太后,眼神怨恨:“发善心?好一句发善心……” 阚玉兰怎么可能相信这是吕太后发善心了,还想杀了承之,早些年,边疆可都是靠她家承之领兵打仗稳固下来的,后来战死的大将军,也是她家承之一手提拔,一同护卫了边疆好几年,若是早早杀了承之,这云庆国的天下,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的,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这眼神,哀家不喜欢,要不哀家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送给承王。”吕太后阴险的笑道。 阚玉兰变了脸色,哑口无声,看来,今日她是逃不掉了。 “不过……”吕太后突然又说道:“这么一来,就太便宜了你和承王了,你们承王府,应该一起去见阎王爷,哀家会发发善心,让你们一家人葬在一起。” “太后……何必赶尽杀绝……”阚玉兰泪流满面,她一直当成姐姐的女人,原来如此恶毒。 “要怪,只怪你们当了哀家的路。”吕太后说完,便打了个响指。 慈宁宫边上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个干瘦的男人,瞧着年龄已是中年,一身青袍,脑袋上包着一圈圈的破布,因为一整个人干瘦得很,瞧着贼眉鼠眼的。 阚玉兰见到这个男人,大惊失色:“巴图……为何你在这里……” 巴图朝吕太后弓了弓身,随即拿出一支玉笛吹了起来。 阚玉兰一刹那觉得头疼欲裂,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四处窜动,她痛苦的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滚得满身大汗,发髻凌乱,在笛声消失后,阚玉兰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睁着无神的双眼,毫无反应。 巴图放下玉笛,恭敬道:“太后,毒蛊已经侵入太妃脑中,可以对她下口令了。” “是吗?”吕太后回去做下,懒洋洋的吩咐道:“妹妹,起来吧,地上凉,姐姐也不会那么狠心,让你一直躺在地上说话,来,姐姐给你倒杯茶,以后好好听话。” 阚玉兰听了吕太后的话,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木着脸在吕太后旁边坐下,吕太后让她喝茶,她便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也不管那杯茶到底烫不烫。 吕太后看到这里,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毒蛊效力不错,竟是如此听话。” 吕太后观察了会儿阚玉兰,随即让巴图离得远些,将耳朵捂住,吕太后在阚玉兰耳边悄声道:“好妹妹,你回去将承王和皎月公主都杀了,若是被抓,就自杀,不能提起哀家一个字,你要尽力而为,哀家让你们合葬,否则……你就去死。” 巴图在远处捂着耳朵,抬眼便看见吕太后在阚玉兰耳边悄声下口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口令,但他知道,承王府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完了。 从前他是承王收拢的人才没错,但是承王那人正直清高,他虽然拿到不少赏钱,但他还是不满足,跟着承王,没有坐拥金山银山的可能,因此他投靠了太后,当了内线。 跟着太后,他收了不少赏钱,也终于坐上了金山银山。 当然了,他没少为太后办事,阚玉兰脑中的蛊虫,就是他下的,而景承之的腿疾,也是他在景承之上战场时动了手脚,景承之这个战无不胜的男人,才会因此受了那等重伤,险些废了一条腿。 第161章 父亲给的玉佩不见了 虽然这条腿如今还能行走,但是到了冬日,景承之已经如同一个废人。 巴图行事一向小心谨慎,而且用的都是蛊虫,亦或是相当缜密的计谋,以至于景承之完全没发现他的可疑之处,巴图十分惜命,知道想还景承之不容易,所以不敢动杀心,否则定会被景承之识穿那点心思。 京城,回春堂,医馆内有三三两两几个病人在看病。 这几日出了回春堂老板被官兵带走的插曲,虽然沈琳琅已经回来了,但是这京城的人多少有些忌讳,就连回春堂施粥的时候,人也是少了许多,只有附近一些贫困的老百姓,才冒险前来讨要一碗人参粥。 沈琳琅从承王府回来,看见人参粥还有挺多,就让耿方生破例,可以多要几碗。 于是前来要粥的人纷纷装了一大碗,带回去和家人分享。 很快,一锅粥又空了。 耿方生看着这锅粥,有些感叹:“沈小姐,你说我们医馆以后不会就几个病人了吧?这老百姓似乎都不敢来啊……” 沈琳琅安慰道:“不会的,再过几天,无事发生,他们就明白回春堂没有问题了,日后有什么病痛的地方,自然会再来回春堂看病。” 耿方生欲言又止,还是不大放心,这小小的毛病去哪间医馆治不了?没必要往他们医馆凑。 倒是一些疑难杂症,外面的医馆治不好,才会来回春堂碰碰运气,这一来二去,也是挺麻烦的,毕竟来的都是疑难杂症,若是一个小意外,人没了,可能还会赖在他们回春堂头上。 耿方生就怕回春堂变成从前的妙手堂那样,是无人入内,他见过了医馆繁华的样子,就不想回到过去那个冷清的模样了,令人心酸啊。 沈琳琅吩咐完后,便回去后堂,准备缓口气。 今天替景承之舒缓腿疾的肿胀之处,按得她的手都酸了,这笔账可得说高一点,最贵的可就是人工不是吗,她这个回春堂老板,可是亲自为他消肿啊。 沈琳琅叹了口气,倒了杯茶,坐在桌子旁喝了起来,她与景承之和离,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关心景承之,但是心里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不愿意放弃,还有这云庆国,如今将领缺失断层,没几个能比过景承之和她父亲的,她父亲已经阵亡,就剩下景承之了…… 偏偏,景承之早年在战场受伤,留下了腿疾。 沈琳琅觉得靳江夜倒是大有前途,但是靳江夜太年轻了,而且比起景承之,少了些霸气,怕是还需历练,即便是过了几年到了景承之这个年纪,也未必有景承之如今的气势…… 从前的沈琳琅,到底是大将军之女,一般的男人还看不上,正是因为景承之足够厉害能压得住她和大将军,才会被她崇拜的纠缠了多年。 沈琳琅无奈的笑笑,看着茶杯里的倒影,嘀咕道:“你也是真会挑,偏偏挑了个战场无敌,情场如木头,甚至可能是龙阳之癖的男人。” 沈琳琅瞧着这水里的倒影,甚至能想象到从前的自己那副赌气的模样。 换做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定是捂住耳朵,死活不愿意相信景承之是个龙阳之癖,还看上了医馆的大夫吧。 沈琳琅笑着,下意识的摸了摸父亲留下来的玉佩,这枚玉佩是父亲送的,陪着她长大,每次想念父亲了,又或者想起从前的自己了,就忍不住摸一摸,好像能感受到过去的父亲和自己。 但是沈琳琅这一摸,摸了个空,她连忙低头在腰间翻找,但是翻来翻去,衣服都弄乱了,还是没能找到玉佩。 看来,这玉佩是丢了…… 沈琳琅皱了皱眉,将今天去过的地方复盘了一遍,早上坐马车去了承王府一趟,然后马车又把她给送了回来。 因此这枚玉佩,丢了的地方,肯定是承王府和回春堂。 沈琳琅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开始在回春堂里寻找自己的玉佩,找了半天,结果没找到,那就只剩下承王府和马车没看了…… 沈琳琅变了脸色,若是这枚玉佩被承王府的人捡到,那不是糟糕了?沈琳琅记得自己离开承王府的时候,和景皎皎养的那只白猫冲撞了下,那猫突然蹦出来,她根本躲避不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撞掉了身上的玉佩…… 沈琳琅怕玉佩被人发现,连忙去了趟承王府,告知自己丢了东西,然后开始在撞到猫的地方寻找玉佩。 沈琳琅将路上,还有边上的小树丛和花圃都给翻了一遍,就是没能找到玉佩,只能回到走廊边上、走道上,继续寻找,她去看过马车了,里面没有玉佩,所以只有可能是在这里丢的,也只能是在这里丢的,必须找到。 沈琳琅有些纳闷,这是父亲送给她的玉佩,她还带在身上那么久了,现在说丢就丢了,她没办法接受。 沈琳琅低着头在走道上细细寻找,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沈琳琅抬头看了看,只见阚玉兰带着翠微走了过来,阚玉兰脸上面无表情,眼神也有些木,瞧着有些奇怪。 沈琳琅躲到一旁,让阚玉兰过去,翠微匆匆跟着阚玉兰,两人从沈琳琅面前走了过去,连一个眼神一点表情都没有给沈琳琅。 沈琳琅有些无语,虽然早就知道阚玉兰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但是作为回春堂的老板,阚玉兰也是如此。 看来两人的气场就是不合,无论什么身份都没办法化敌为友。 沈琳琅摇摇头,继续找自己的玉佩。 在沈琳琅聚精会神找着东西的时候,远处的主屋传来了惊叫声,沈琳琅愣了下,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朝主屋走了过去。 当到了主屋,沈琳琅傻眼了,她看见阚玉兰拿着一把剑刺杀景承之,景承之的腿受了伤,似乎是不注意的时候被刺中了,这会儿被俞风护着景承之,而俞风腰间的佩剑只剩了一个黑色剑鞘,剑身不见踪影。 第162章 容不下逃兵 仔细看,阚玉兰手里的那把剑,剑柄是黑色的,不用说也是从俞风腰上抽来的,沈琳琅多少能猜到,俞风肯定没想到阚玉兰会想杀自己的儿子,因此阚玉兰拔剑的时候,甚至没反应过来阚玉兰想做什么,就连景承之这个在战场杀过无数敌人的男人,也是毫无防备被阚玉兰伤着了。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沈琳琅现在看到了都怀疑自己搞错了,阚玉兰这么疼爱自己的儿子,早上还嘱咐她好好为景承之治疗,怎么可能现在要杀了景承之。 阚玉兰拿着剑再次朝景承之砍去,赶来的侍卫见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此人是太妃,他们若是不小心伤了这位,那他们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而且太妃是王爷的母亲,还不清楚现在是不是做母亲的教训儿子,他们这种一般侍卫,管得了王爷和太妃的家事吗? 俞风此时护着景承之,也是眉头紧皱,不知道该怎么从太妃手里取回自己的剑,他也是一时大意被太妃取走了剑,还拿去刺伤了王爷。 景承之站在俞风身后,左腿不停的流着血,神色微沉。 “太妃娘娘,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清楚,为何要舞刀弄剑?若是真伤了王爷,这不是痛在您心吗?”俞风着急的劝道。 沈琳琅看到这里,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远远的朝阚玉兰一甩,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惊失色,还以为沈琳琅要对阚玉兰下手,然而那条长鞭只是卷住了阚玉兰的手,然后用力绷紧了,阚玉兰砍向景承之的动作瞬间顿住。 众人诧异看着,倒是没想到这个异域女子还会拳脚功夫,一条鞭子使得这么厉害。 到是有点…… 像从前的承王妃,那条鞭子打人可疼了。 沈琳琅用鞭子拽住了阚玉兰,其他人还没反应,沈琳琅无语的朝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上去抓阚玉兰。 她好不容易才出手抓住了阚玉兰,这些人不上去抢剑发什么呆啊?她也没办法轻易近阚玉兰的身,只能远远的拖住阚玉兰,其他的得靠侍卫帮忙了。 沈琳琅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好端端的,阚玉兰怎么会攻击自己的儿子呢? 这事儿当真?还是她其实是没睡醒做梦吗…… 此时,阚玉兰正在使劲拽鞭子,一脸愠怒狰狞的表情,其他人看了沈琳琅的手势,这才回过神来,现在是抓阚玉兰的最好时机,连忙上去抓人,阚玉兰看侍卫围了上来,怒喝一声,手中的剑往前一划,逼退了前来的士兵。 沈琳琅想弄掉阚玉兰手里的剑,但是她的鞭子不能直接卷上去,那把剑是俞风的,俞风的剑本就不普通,是景承之赐的剑,削铁如泥,她的鞭子用的特殊材料,一般情况不会断,但是碰上这把剑,那就不好说了。 当初景承之将这把剑赐给俞风,是为了让俞风更好的护卫自己,谁能想到,会变成阚玉兰弑儿的武器。 沈琳琅自然不能让景承之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治疗他的腿疾,不就是为了让景承之有一天,能够继续保家卫国吗?这云庆国,需要一个战场上的英雄。 不过沈琳琅现在也没什么好应付方法,只能用力的扯了扯鞭子,继续控制住阚玉兰的动作。 只要控制住阚玉兰,就能阻止她继续伤人。 阚玉兰被沈琳琅手里的鞭子扯得一个趔趄,那张风韵犹存的脸瞪向沈琳琅,双眸圆瞪,眼白甚至已经开始发红了,看起来哪里像是一个正常人。 沈琳琅皱了皱眉,阚玉兰再生气也不会露出这种狰狞的面貌,所以……这个状态肯定不正常,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怕是阚玉兰因为什么东西陷入了狂暴状态,此时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是什么呢?这就耐人寻味了…… 阚玉兰瞪了眼沈琳琅,眼里带着愤恨,但是丝毫没有上去攻击沈琳琅的意思,而是看了看手上卷着的鞭子,然后换了只手拿剑,一剑砍下,试图将这条鞭子砍断。 沈琳琅见状,连忙收回自己的鞭子,现在对付阚玉兰的最好办法就是用鞭子远程辅助侍卫将她抓住,可不能真被砍断了,否则很难近她的身。 毕竟那把剑,当真不是好应付的武器…… 阚玉兰砍了个空,但是手上的鞭子没了,踉跄两步站稳,又嘶吼着朝景承之砍去,眼中的目标似乎只有景承之。 侍卫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止,七手八脚的涌上去,其中有人被阚玉兰挥舞着剑砍伤了,直接削下肩膀的一块肉,还带着衣服上的一块布,这个受伤的侍卫哀嚎一声,连忙捂着肩膀从包围圈退了出去。 其他侍卫见此,抓住阚玉兰的手丝毫不敢松开,否则这把剑,一不注意能把他们的脑袋给削下来。 阚玉兰用力挣扎,侍卫团团围住,岂料抓手的侍卫手中一滑,阚玉兰的手便得了个空,用力砍下,那把剑直接将面前的一位侍卫肩膀砍成了两半,从左肩中间砍下,一直没入胸口,侍卫还没反应过来,阚玉兰便又一脸狰狞的举起了手中的剑,再次试图砍向面前的侍卫。 “滚!”阚玉兰怒吼,那声音嘶哑而中气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狂暴之徒。 沈琳琅连忙一鞭子卷去,再次拽住了阚玉兰的手。 否则这个受伤的侍卫,可能真的会被砍成两半,即便是现在,沈琳琅已经觉得足够血腥了,这一剑,当真把那个侍卫的肩膀和胸腔给切开了…… 那侍卫后面才涌上剧痛,哀嚎着倒下,嘴里吐出了一口血,随即昏死过去。 因为那把剑过于锐利,削铁如泥,一开始砍下去的时候,侍卫没什么感觉,可是身体确实被砍成了两半,当身体做出反应的时候,便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了。 沈琳琅现在没办法救治这个侍卫,只能任由这个侍卫的血将地毡给染红了。 其他侍卫看到这里脸都白了,胆子小的已经吓得退了出去,生怕成为下一个被砍成两半的人。 但是如此一来,其他侍卫控制不住阚玉兰,情况很危险,还在坚持着的侍卫一个两个都在心里骂娘,现在逃跑救回一命,等王爷秋后算账,还是得死,这就是逃兵行为,孬种,军规一向最容不下逃兵,必将重罚。 第163章 太妃死路一条 “你们小心……咳咳……”景承之略微低沉的声音传出,他的腿还在血流不止,本就因为腿疾发作没有休息好,现在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俞风算是其中一个高手,但是剑被抢,又得保护景承之,现在根本挪不开身。 翠微已经吓晕在地上,倒在一旁一动不动。 沈琳琅想了想,干脆往前走,然后试图用鞭子将阚玉兰绑起来,有侍卫看出沈琳琅的意图,连忙拉着其他侍卫蹲下,沈琳琅这就迅速的绕着阚玉兰走了几圈,用鞭子将阚玉兰团团圈住,那鞭子本就卷在阚玉兰握剑的手上,这一下,直接从阚玉兰的手开始,这鞭子一圈一圈的,在阚玉兰上半身卷了好几圈。 阚玉兰被绑住的时候,使劲挣扎,最后还是没有及时防备,被沈琳琅趁机用鞭子围困住了。 侍卫见阚玉兰的动作被困住,连忙将她手里的剑给拔走。 只要没了这把剑,阚玉兰就好对付了,阚玉兰到底是太妃,没学过拳头功夫,剑乱砍就能砍伤人,但没了武器,阚玉兰再怎么折腾,顶多是把人给打出淤青。 沈琳琅和实力合力,将阚玉兰给抓住了,阚玉兰怒吼让人放开自己,但是沈琳琅将鞭子绑在阚玉兰身上,然后去看地上昏迷的侍卫。 沈琳琅检查了一下这个侍卫的伤口,皱了皱眉,随后又试探了一下其鼻息,鼻息很弱,已经几乎没有了。 左肩的部位靠近心脏,这一剑下去,伤及心脉,侍卫倒下的时候胸口就开始喷血,现在地上都是红通通一片,甚至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沈琳琅没办法救这个侍卫,伤势过重,无力回天。 沈琳琅蹲在地上检查侍卫的情况,看到这里,便起身走向景承之,准备查看他腿上的伤势。 景承之当真是运气不好,去救她的时候吹了风,又碰上小雪,导致右腿的腿疾发作,本就走的不利索了,现在又伤到了左腿,那不是彻底废了吗,怕是好一阵子不能走路了。 俞风看沈琳琅走来,便让出了位置,俞风知道这幅打扮的女子是回春堂老板,没有任何的怀疑。 倒是阚玉兰那边,被侍卫紧紧控制住,却像是野兽似的嘶吼着,还使劲的用脚踢打侍卫,试图挣脱鞭子和侍卫。 阚玉兰一直瞪着景承之这边,神色狰狞,犹如入了魔怔。 俞风看到这幅模样的阚玉兰,都有些心悸。 而景承之,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微微泛白,他看着被侍卫紧抓不放的阚玉兰,眉宇紧锁,神色带着不解。 今日之事,发生得极快,甚至没人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景承之原本在屋里坐着,腿上贴着沈琳琅给的药膏贴,边上的暖炉烘着腿,而阚玉兰由翠微扶着进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一把抽走俞风腰间的剑,刺向了景承之。 景承之没有防备,而且因为腿疾,动作有些迟缓,结果没躲过,被伤到了左腿,若是没及时退开,他这条被刺伤的左腿,就被阚玉兰给砍下来了。 沈琳琅查看景承之伤到的左腿,上面还流着血,她为景承之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伤到动脉,放心不少。 就在沈琳琅检查的时候,景承之还皱眉盯着阚玉兰。 景承之问沈琳琅:“姑娘,麻烦你待会为太妃好好看看,太妃是否得了失心疯……” 若非得了失心疯,怎么突然攻击他?而且还削掉了一个侍卫的肩膀,还将另一个侍卫砍成两半,这是从前的阚玉兰绝对不会做的事,阚玉兰从未如此血腥暴力过,还有那副狰狞咆哮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沈琳琅点了点头,倒是觉得景承之这个怀疑有点道理,她也发现了,阚玉兰好像失去了神智,像是什么疾病突然发作似的,还四处攻击他人。 沈琳琅先为景承之的腿止血,准备待会儿再去检查阚玉兰的情况。 不过就在沈琳琅包扎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惊慌的声音,沈琳琅疑惑的回头,就看见阚玉兰突然往一个侍卫手中的剑冲了过去,然后那把剑扎穿了阚玉兰的胸口,侍卫吓得立即将剑抽出,沈琳琅甚至来不及阻止,一刹那,阚玉兰的心口便涌出了大量的血液。 阚玉兰轰然倒地,沈琳琅连忙跑过去,捂住阚玉兰的心口,试图为其止血。 但是一切为时已晚,这一剑扎穿的是心口,没有专业的手术室,根本不可能救得了阚玉兰。 沈琳琅捂着阚玉兰的心口,猩红的血液不断从她指间涌出,沈琳琅看着阚玉兰浑身一抽一抽的陷入昏迷,有些恍惚,今日的事似乎有些离奇了,离奇到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全程被突发的事件带着走。 阚玉兰刚才还在四处攻击他人,现在就突然产生了自杀行为,而且是心口往刀口撞,摆明是没有留下丝毫生机的意思。 阚玉兰闭上了眼睛,浑身抽搐,心口大出血,不用多久就会彻底没了气息。 “王爷……”俞风惊呼。 景承之跌跌撞撞的来到阚玉兰面前跪下,他看着浑身染血的阚玉兰,哑口无言,只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已经猩红了。 沈琳琅甚至没敢抬头去看景承之,阚玉兰死的太突然,也太惨了,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的父亲如此模样死在眼前,自己会多痛苦。 景承之一把抓住沈琳琅的胳膊,吓得沈琳琅浑身一震。 景承之双眸殷红的祈求沈琳琅:“救救太妃,只要你能救得了太妃,金山银山都能给你……” 沈琳琅吓得抬起头来,看到景承之那双眸殷红的痛苦神色,心口莫名一抽,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景承之这幅模样,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原来也有这么一副虚弱的模样。 沈琳琅为难的摇了摇头,她是医生,能救自然会救阚玉兰,但是条件不允许,就是在21世纪的手术台上,也不能保证救得回阚玉兰,若是心脏受损的厉害,就得换心,时间突然,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替换,也是要死的。 而且这会儿心脏被刺穿,飙出的血液已经超过了身体的一半,按古代的医疗条件,无法止血,又无法输血,阚玉兰只有一条死路了。 第164章 医生面前,人人平等 “为何?你不是医术极其厉害?是当真治不了,还是不愿意?”景承之阴沉的问沈琳琅。 沈琳琅蹙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干嘛说她故意不救人?她是那种人嘛?沈琳琅压抑着内心的恼火,抬起被抓的手朝景承之摇了摇,表示否认。 虽然阚玉兰当初害过她,但是医生面前,人人平等。 然而景承之还是没有松开沈琳琅的手,反而抓的更紧了,双眸猩红的道:“姑娘,你敢发誓吗?你当真救不了太妃?” 沈琳琅叹了口气,甩开景承之的手,然后用这只手做出了发誓的动作,然后看了看景承之,她发誓,自己是真的救不了阚玉兰,事情发生这么突然,又是致命伤,这种伤势的黄金时间只有几分钟,在古代这种地方,这几分钟算什么黄金时间,只能算是等死的时间罢了。 景承之看着沈琳琅那坚定的眼神,还有微蹙的眉,终于确定沈琳琅当真救不了阚玉兰,颓然往地上一坐,就这么看着阚玉兰躺在一片血色里。 早上还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任谁都无法接受。 沈琳琅也不是无法理解景承之,换作任何人,这个时候都无法冷静思考,只是……她从前总以为,景承之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现在才发现,其实景承之也是个平凡人,只是比其他男人厉害了一点,身上担的责任也更重了一些,那些传言中的英明神武,都是老百姓强加给他的神化。 沈琳琅一手还按着阚玉兰的胸口,血液流出的速度已经开始变慢了,甚至有干涸的迹象。 阚玉兰身上的血就这么慢慢的流逝,人也失去了血色。 沈琳琅有些犹豫的试探了一下阚玉兰的鼻息,已经没了,她看向颓然的景承之,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 乱糟糟的一幕过去,动静传到了外边,侍卫已经在门外把守不让任何人进来,不过这会儿有个少女纳闷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些许恼火:“你们怎么敢拦着本公主,王兄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有人听见了惨叫声?你们说话啊!哑巴了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皎月公主,俞近卫让他们守着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但是这个人是皎月公主,他们也得罪不起,而且屋里的情况实在血腥,让皎月公主进去看见,似乎也不太好。 就在侍卫们为难的时候,俞风出去吩咐侍卫们:“让公主进去吧。” “俞近卫,这……”侍卫们欲言又止。 景皎皎没好气的哼了声,这就朝主屋走去,这些侍卫远远的就挡着人,甚至看不清屋里有什么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惨叫声从王兄的屋里传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景皎皎原本还挺担心王兄出事,但是看见侍卫们都好好的,于是发放宽了心,寻思惨叫声估计是别人的,肯定和王兄无关。 但是景皎皎靠近了主屋,发现屋里有几个人影,还有个人躺在地上。 冬天的风呼啸,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景皎皎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认出边上跪地的两人,一个是她王兄,一个是回春堂老板,这两人身上都有血迹,看痕迹似乎是溅上去的,倒不是他们自己的血。 不过,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有些熟悉,踏过门槛,一步一步的靠近,等到了跟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眼熟了,原来是自己的母亲,就这么躺在地毡上,胸口被沈琳琅按着,流了一身的血,甚至将身下的地毡都给染红了。 景皎皎脚一软,跪下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这是怎么回事……母妃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老板,你快点救救母妃啊,这血止住了没有,母妃何时才会醒来?该死的,到底是谁伤了母妃!本公主要将他碎尸万段!” “……”沈琳琅看了看景皎皎崩溃的神色,很是为难,她还没能告诉景承之阚玉兰已经咽气的消息,现在景皎皎又来了。 景皎皎那话听着,显然是无法接受阚玉兰的死亡,一直催促沈琳琅快些施救。 可是一个死人,再怎么施救,那也是死人。 沈琳琅不能说话,这个时候甚至不知道该告诉他们人已经没了,让他们节哀。 景皎皎看沈琳琅不吭声,激动的晃了晃沈琳琅的肩膀:“你说话啊!你快点说话啊!母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为何你一直按着母妃的胸口不施救?若是伤了,不是应该止血然后缝起来吗?快点将母妃的伤口缝起来啊!” 沈琳琅被景皎皎这一晃,捂着阚玉兰伤口的手被晃开了,这会儿阚玉兰的心口已经没什么血流出来了,只留下一个满是血迹的伤口。 景皎皎看见这个干涸的伤口,傻笑道:“血止住了,母妃很快就能醒来,对吧?老板。” “……”沈琳琅只能回答景皎皎一阵沉默。 那不是血止住了,是流完了。 景皎皎抖着手拿出一条手帕,替阚玉兰擦拭脸上溅到血迹,然后落在心口的地方,顿了顿。 她看着这个可怕的伤口,甚至无从下手,但是她想替自己的娘亲擦拭干净,她的娘亲这一生要强,又爱干净,怎么能容许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呢?她作为女儿,定是要帮娘亲整理妥当了,等着娘亲醒来不是吗? 景皎皎将手帕摊开了,盖住那满是血污的伤口,随后笑着问沈琳琅:“老板,母妃什么时候能醒来?你想想办法快一点,本公主一定赏你荣华富贵,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沈琳琅看着景皎皎那微微抽搐的嘴角,眉头皱了起来,她从前觉得景皎皎跋扈刁蛮,不讲道理,现在却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了,目的了自己的母亲,死得如此凄惨。 景皎皎这幅模样,分明是不愿相信阚玉兰已死的,她执拗的要求沈琳琅治好阚玉兰,她要等着阚玉兰醒来。 第165章 只是命不好罢了 沈琳琅无法回答景皎皎,只能无奈的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悲悯。 景皎皎愣了愣,恼火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谁准你这么看着本公主?你不赶紧救治太妃,在这里发什么呆?若是你这么看本公主,耽误了治疗,本公主一定挖了你的眼睛,再让你为母妃填命!” 说着,景皎皎就扬手,试图给沈琳琅一巴掌。 沈琳琅正准备躲避,景皎皎那只扬起的手,却被一旁的景承之抓住了。 景承之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景皎皎:“你回去吧,这里交给王兄处理,不要无理取闹,母妃也不会希望看见你如此疯癫的模样。” 景皎皎双眸泛红,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等母妃醒来!到底是谁伤了母妃!我要让他给母妃填命!王兄,杀了那个人!” 景皎皎有些发疯的怒吼着,周围的侍卫和下人看着,都有些唏嘘,公主还不知道,是太妃突然犯了失心疯,还想刺杀王爷,最后甚至自己撞向刀口,一命呜呼,这找谁说理去啊?只是命不好罢了…… 景承之看着如此模样的景皎皎,有些哑然,他又何尝不明白景皎皎此时的心痛,母妃突然死亡,他这个作为儿子的,怎么可能轻易接受?更何况,早上还好端端的人,一直关心他的腿疾,下午就突然犯了失心疯要杀他…… 景皎皎情绪激动,怒目圆瞪,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却突然劈来一掌,直接晕了过去。 沈琳琅一掌劈在景皎皎的后脖子上,暂时让景皎皎失去了意识,否则情绪激动的景皎皎,怕是会胡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目前的状况。 景皎皎往下倒去,沈琳琅一手扶住,看了看景承之。 景承之了然,便让小芸和其他侍卫合力,将景皎皎送回皎月院,好好看着,免得景皎皎做傻事。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沈琳琅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左右看了看,有些纳闷,她没带药箱过来,这会儿没办法写字,不能和景承之沟通,也是麻烦。 阚玉兰突然死亡,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怕是要验尸才明白了,衙门里有专门的仵作,验尸的事,交给他们妥当些。 景承之看着地上的阚玉兰,毫无动静,他在战场上见过那么多死人,自然明白,阚玉兰已经断气了,而且脸色不复以往的红润,而是一片惨白,甚至白的发青。 景承之闭了闭目,问沈琳琅:“你认为太妃当真是犯了失心疯吗?” 沈琳琅沉默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怀疑阚玉兰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毕竟之前阚玉兰脑子里就有蛊虫,她也建议早些弄出来,否则出意外了谁也担当不起,但是拖了这么久,现在阚玉兰突然整个人疯了似的攻击景承之,就怕是因为这些蛊虫的原因,损坏了大脑…… 就在沈琳琅思忖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中年男人诧异的声音:“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妃怎么了?” 沈琳琅循声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青袍,脸上带着破布围成的帽子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干瘦,这会儿诧异的往屋子里看,侍卫正拦着他不让进。 俞风看见巴图来了,便让门口的侍卫让开,巴图这才得以进来。 巴图进了屋子,看见躺在血泊里的阚玉兰,有些唏嘘,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出了这么血,肯定已经死了啊。 巴图佯装诧异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就……可是有什么歹人,伤了太妃娘娘?” 景承之扫向巴图,没说话,深邃的眸子里尽是沧桑。 巴图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心虚。 沈琳琅看巴图过来了,突然想到什么,便伸手指了指阚玉兰的脑袋,然后又指了指巴图。 巴图被沈琳琅指着,脸色大变:“姑娘,你这么指着我是什么意思?” 沈琳琅吓了一跳,没想到巴图反应会这么大,她就是想让巴图为阚玉兰检查脑袋而已,如果真的是因为蛊虫导致阚玉兰突然犯了失心疯,巴图应该能检查出来,毒蛊之术到底不是沈琳琅所擅长的,因此巴图来检查最合适。 景承之倒是明白了沈琳琅的意思,思忖了会儿,随即吩咐巴图:“你为太妃检查一下头内的蛊虫,太妃方才犯了失心疯,要刺杀本王,怕是蛊虫作祟。” 巴图装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唏嘘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位姑娘突然指着我,我还以为她是什么意思……王爷,我现在就为太妃好好检查一番。” 巴图一脸肃然的为阚玉兰检查头部,这会儿看见阚玉兰失去了血色的面容,还泛着青白,是心有余悸,阚玉兰会死的这么惨,也算是他害得,但是他只是帮手,真正的凶手是吕太后,太妃娘娘,你若是要报仇,可就去找吕太后,别找我啊。 巴图也没想到,阚玉兰的死法会这么惨烈,现在倒在血泊里,也不知道死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瞧着就不简单,看承王还受伤了,也不知是不是阚玉兰下的手。 巴图装模作样的为阚玉兰检查头部,然后一脸诧异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蛊虫不见了……不,不对,似乎是钻进了太妃的脑内,难怪太妃犯了失心疯,这是蛊虫钻进脑子里,损坏了脑子啊……” 巴图说着,又问沈琳琅:“姑娘,你也来看看,我摸到了太妃这头骨似乎有几个洞,肯定是这些蛊虫钻出来的,然后顺着这些洞爬进了太妃的脑子里。” 沈琳琅听着,皱了皱眉,这头盖骨不是一般的硬,竟是被蛊虫给打了几个洞吗?这些蛊虫的牙齿是钢锯不成? 沈琳琅听了巴图的话,只好上手检查阚玉兰的头部,这一触诊,发现真如巴图所说,阚玉兰的头盖骨上有几个凹陷的小洞,而那些蛊虫已经不见踪影,怕就是顺着这些洞钻进了阚玉兰的脑子内乱绞,导致阚玉兰发了疯。 第166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巴图问沈琳琅:“如何,姑娘摸到那些奇怪的洞了吗?” 沈琳琅点了点头,确实是摸到了。 巴图有模有样的推测道:“太妃的脑内现在已经摸不到蛊虫的踪迹,多半就是从这些洞钻进了太妃的脑子内,这人的脑子若是受到了伤害,便容易发疯癫狂,难怪太妃犯了失心疯要刺杀王爷。” 沈琳琅收回自己的手,陷入一阵沉思,巴图这种种推测都有道理,自己也是这么想,这大脑是相当重要的人体器官,控制人的一言一行,很多人因为事故导致头部受伤后,都会有不同的后遗症,例如突然之间记忆里不行了,还有脾气变得暴躁,更甚者,便如同阚玉兰一般,发疯了。 但是沈琳琅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有些突然,阚玉兰早上还好端端的,现在就突然恶疾发作,按照常理来说,中间应该有什么原因催化了这个结果才对。 沈琳琅想了想,看了看巴图和景承之,最后指了指景承之的手,在景承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景承之的手给拉了起来,然后在他有些僵硬的手心,写下几个字。 景承之感觉着手心里的一笔一画,依稀是:蛊虫为何暴动。 沈琳琅写完,便指了指巴图。 景承之握了握手心,沉声问巴图:“那蛊虫突然钻进太妃脑中,可是有什么缘由?否则……好端端的,那蛊虫怎么会突然暴动……” 景承之亦是想不明白,太妃这头疾已经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治好,原本稳定的蛊虫,却突然在太妃脑中打了洞,钻了进去,若是没什么刺激,确实不太可能打破这个和谐共存的局面。 巴图心里咯噔一声,他纳闷的瞥了眼沈琳琅,这个女人怎么总是指着他?令他心惊肉跳,还以为自己漏了什么马脚。 巴图连忙回复景承之:“这个老夫也不是很清楚,先前太妃可是去了什么地方?老夫今日出去买了点东西,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要弄清楚事情缘由,便要弄清楚今日太妃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一来,大约就能推测出来了。” 景承之想起今日的事情,凝色道:“太妃那边派人来说过,今日会去皇宫一趟,探望吕太后。” 沈琳琅听到吕太后三个字,有些唏嘘。 这事儿该不会是和吕太后有关系吧?虽然太妃和太后有敌对关系,似乎很正常,毕竟在后宫,为了争宠,两人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摩擦也不奇怪,不过,沈琳琅想起来,之前在承王府,就听说阚玉兰和吕太后关系不错,逢年过节,吕太后都会送礼品过来,据说两人当年在皇宫就是好姊妹。 沈琳琅认为挺难得的,毕竟在后宫,都在争宠,太后和太妃却能和平共处,也是不容易。 巴图一脸诧异道:“难不成是太后……啊,呸呸呸,不可能是太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巴图说完,装模作样的张嘴两下,一副怕被人听见的模样。 沈琳琅和景承之听了,亦是认为如此。 如果要害阚玉兰,没理由在阚玉兰进宫的下手,这么高调,不是摆明了自己是凶手吗?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下手就得选个没人知道的时候。 不说阚玉兰进宫的时候通知了景承之,就是承王府的马车进宫,路上这么多人看见,肯定怀疑阚玉兰是宫内出的事。 所以这事儿应该不是吕太后,吕太后好歹也是在后宫平安无事活下来的聪明人一个,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景承之沉默久久,最后视线落在了昏迷的翠微身上,对沈琳琅说道:“姑娘,能否将翠微弄醒?她应该知道母妃这一趟去了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琳琅颔首,这就去查看翠微的情况。 翠微整个人倒在地上,昏迷已久,沈琳琅想起方才寻找玉佩的时候,撞见翠微与阚玉兰,翠微便是一副郁闷的表情,匆匆跟着阚玉兰,怕是知道什么内情。 沈琳琅看翠微气息有些急促,眉头微蹙,就是受到了惊吓而昏迷的。 沈琳琅伸手,在翠微人中掐了下。 这一掐,翠微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眼皮缓缓睁开,看见身边有个奇怪的蒙面女子,吓得惊叫一声,连忙坐起来往后挪。 当翠微回过神来,这才这个蒙面紫裙的女人是回春堂老板,而王爷就在不远处,太妃还躺在地上,身后是一片血泊,翠微环视一圈,想了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是脸色煞白。 “翠微姑娘,你过来一下,王爷有事情要问你。”巴图朝一脸茫然又面色煞白的翠微招了招手。 翠微爬起来,连忙过去跪下,然而到了跟前,看见地上毫无血色的阚玉兰,是脚下发软,扑通跪了下去,她抖着唇喃喃道:“太妃……太妃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动不动……” 景承之凝色看着翠微:“今日,太妃都去了何处,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翠微听见景承之的声音,有些害怕的回答道:“今日……今日太妃入了宫,见了太后……随后就回来了……若说路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便是太妃一路上都在说这天太冷了,令她头疼得厉害,后来……等回王府的时候,太妃瞧着有些奇怪,在马车上一只嘀咕着头疼,还在念叨些什么,奴婢听得不是很清楚……等回来,她就直奔王爷这边,后来……后来太妃就拔了俞近卫的剑……” 说到这里,翠微脸色苍白的看了看景承之的腿,太妃这一剑,当真是准,竟是准确无误的刺入了王爷的腿…… 这会儿,景承之的腿经过沈琳琅的大致包扎,看起来有些粗糙,还在渗血,不过至少出血量很少,看着血似乎也止住了。 景承之听了翠微的话,陷入一阵沉默,若非是吕太后那边出的事,便是路上出的事了。 巴图听到这里,恍然的点点头:“王爷,似乎找到原因了,翠微说太妃在马车上喊冷,还说头疼的厉害,怕是这些蛊虫受了寒冷的刺激,因此想往人体内钻,毕竟这人体内是最温暖的。” 第167章 下手没点轻重 沈琳琅往回走,就听见巴图的话,听着挺有道理的,但是她有一个地方不太明白。 沈琳琅来到几人面前,皱了皱眉,随即拉起翠微的手,在她手心写字,翠微吓了一跳,等沈琳琅写完了,翠微一脸懵懂,压根没反应过来。 景承之阴沉看着,问翠微:“那位姑娘写了什么?” 翠微害怕的伏地,随后摇了摇头:“不清楚……奴婢不大识字,而且事发突然,奴婢没明白回春堂老板写的是何字……” 沈琳琅听了,有些纳闷,她之前在翠微手心写字,还好好的,这会儿翠微紧张的哆哆嗦嗦,竟然没有弄明白她写了什么字,也算是白费功夫了。 景承之拧眉,随后将自己的手送了上去:“在本王手里写。” 沈琳琅愣了下,只好上前抓住景承之的手。 她在景承之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下四个字:【头骨很硬】。 景承之感觉着手心上的一笔一划,眉宇越发的紧锁,脸色也是越发的深沉,这四个字倒是让他想起一事,头骨确实很硬,在战场上,一般的士兵根本无法一击将对方的头劈开,就算头皮已经削掉了,也会剩下一整块头骨。 这些蛊虫说到底也就是虫子,竟是能肯破头骨,钻进人的脑子里?这倒是个问题。 景承之沉色问巴图:“人的头骨异常坚硬,即便是在战场上,士兵也难以将对方的头骨打破,这些蛊虫,是如何钻破了太妃的头骨,而钻入脑子内,搅乱了太妃的脑子。” 巴图有些不耐烦,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当真是细心又谨慎,医术也是相当高明,如今因为这个人在场,还得圆不少细节,说得多,错的多,自己得小心一点,不能露出马脚才行,否则以承王的性子,肯定会将他五马分尸。 巴图想了想,回答道:“王爷可记得,之前太妃总说头疼的事,怕就是这些蛊虫,一直在太妃脑中钻洞,听闻太妃的头疾,亦是冬日的时候严重些,这些蛊虫应该是怕冷,每年都想钻进太妃的脑中取暖,只是头骨确实难以突破,因此每年都没法成功,而今年……怕是这些蛊虫终于钻破了太妃的头骨,因此得以钻了进去……” 巴图说到这里,跪下自责道:“王爷,也是怪老夫啊,若是老夫早些想办法替太妃取出蛊虫,就不会有事了,可惜那引导蛊虫的香,就是差了一味,老夫至今未能找到……” 沈琳琅听了,不由得想,若是由自己开刀取出蛊虫,阚玉兰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但是世事无常,谁又能猜到结果呢? 巴图擅长蛊虫之术,别说是她和景承之,就是耿方生和傅淮秋都认为,这种事关毒蛊的病人,也应该交由擅蛊之人去治疗,毕竟外行人也容易出意外。 景承之得到了答案,有些颓然,他闭目,摆了摆手:“罢了,你们走吧。” 可能这就是母妃的命。 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就有办法治好头疾,却在差一步的时候,头疾突然恶化,一命呜呼,若这不是命,又是什么。 “是。”巴图躬身作揖,退了下去。 “是……”翠微弱弱的应了声,随后从地上爬起来,匆匆的离开了。 沈琳琅没走,而是伸手指了指景承之的腿,景承之的腿伤方才只是随便包扎了一下,现在有时间了,当然是要好好清创然后治疗,否则这么深的伤口发炎了,会伤及性命。 景承之最近旧疾发作,一直没能好好休息,现在受了新伤,人也受到了打击,身体素质肯定会一落千丈,这个时候很容易垮掉。 沈琳琅作为一个大夫,自然不能看着景承之整个人一步一步的垮了。 景承之明白了沈琳琅的意思,便让沈琳琅留下为自己治疗,至于阚玉兰的尸体,他已经吩咐人抬了下去收好,地上的地毡也让人卷起来,再找时间更换,虽然尸体已经抬走,地毡也挪走了,但屋里还是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沈琳琅为景承之治疗的时候,顺便让俞风去请回春堂的大夫过来,她没带药,现在只能先进行简单的清创。 沈琳琅在景承之手心写下傅淮秋的名字,意思是让傅淮秋帮自己拿药过来。 不过景承之脸色阴沉,冷声道:“除了这个傅大夫,还有谁?” 沈琳琅又在景承之手心写下耿大夫三个字。 景承之将手一收,吩咐俞风:“你去回春堂,让耿大夫拿治疗创伤的药过来,还有这位姑娘的药箱。” 俞风作揖领命:“是,属下这就过去。” 沈琳琅看着俞风从屋子离开,有些唏嘘,景承之为什么不让傅淮秋送药过来? 想了想,沈琳琅突然明白了,看看景承之这幅颓然又狼狈的样子,和从前英明神武的模样差太多,自然是不想让自己中意的男人看成这幅模样。 沈琳琅为景承之的伤口清创,想到这里,原本放轻了的动作,突然粗暴了一点,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去想喜欢的男人?那她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直接上手就是。 景承之只觉得腿伤疼得厉害,嘶了声,方才还动作轻微的紫裙女子,动作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仿佛根本不顾他的死活了,景承之的眉头一刹那皱了起来,这女人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靠近他哪次不是小心翼翼,现在竟然如此粗暴,对待他就如同对待一般的病人。 景承之凝色看着沈琳琅,这女人当真是对他没了情分吗?动作就不能轻一点…… 想着,景承之只觉腿上又是一疼,闷哼了一声。 他闭目扶额,就这么忍上了,想到母妃的伤势,他的这点伤又算什么,再说了,从前在战场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这不过算是一点小伤罢了,只是……这股异常的刺疼,似乎是这个女人下手每个轻重的原因,给他治疗的大夫,即便是男人,也没见手如此重…… 第168章 两条腿都要锯掉 沈琳琅为景承之的伤口清创,旁边下人端来的水盆都变成了一盆污浊的血水,沈琳琅看着景承之这受伤的腿,又想到另一边还有旧疾的腿,觉得景承之当真是挺惨的,这段日子也算是祸不单行,现在阚玉兰突然死了,还得办身后事…… 这边沈琳琅处理着伤口,那边俞风快马加鞭去了回春堂,将耿方生给带到了承王府。 耿方生抱着沈琳琅的小药箱,是一脸茫然,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就让人过来了,还要拿着沈琳琅的药箱,而且听闻要带治疗创伤的药,他就将药库里沈琳琅做好的金创药给拿来了两瓶,现在就放在药箱里。 当耿方生跟着俞风进了主屋,就嗅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汗毛倒竖。 这么浓的血腥味,也不知道这里流了多少血。 耿方生看见屋内坐着一个月白色锦衣的男人,边上沈琳琅正在为他处理伤口,耿方生立即就明白了,此人肯定是承王,战战兢兢的上前跪下了。 “小民见过王爷,小民奉命带来了……老板的药箱。”耿方生连忙将手里的药箱递给沈琳琅,然后咽了口唾沫,他总是唤沈琳琅为沈小姐,今日险些改不过口来。 耿方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从前想着沈琳琅没漏出马脚也是厉害,现在到了跟前一看,才发现沈琳琅是真的不动声色啊,只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竟然就装成一个异域女子,淡定的为承王治疗伤势。 若是换作他,定无法如此的淡然,光是今日来送个药箱,在这里跪下便感觉到了承王传来的威压,令他瑟瑟发抖,更何况天天要对着这个男人,定是夜夜做噩梦,无法坚持下去。 耿方生看沈琳琅接过了药箱,打开药箱看了看,当看见里面的金创药,便取出来,打开嗅了嗅,开始开始给承王的腿上药。 耿方生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伤口,感觉有些奇怪,那伤口看起来也不算大,似乎就是半根手指的长短,但是应该挺深的,因为流了不少血,裤子和一旁清创用的水盆都被血染红了。 耿方生好歹是个老大夫,这会儿多少猜出,这应该是剑伤或者是匕首刺入的伤口,因为伤口很平整,没有多余的刮伤蹭伤,应该是非常锐利的武器,耿方生不由得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四周,如果是承王这个伤口,不至于让整个屋子飘满了血腥味儿,所以多半还有其他的情况…… 这里是承王府,这么大一股血腥味,而且承王还受了伤……怕不是发生了什么不能为人知的事情…… 例如刺杀…… 耿方生闲着无聊也会看些书,知道这朝廷和皇族之间的斗争颇多,各方势力想除掉对方,也是常有的事情。 耿方生心中感叹,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掺和进皇族之间的斗争,还能为承王送药,从前他还在街上开个濒临倒闭的破医馆,根本不敢想有这么一天。 不过耿方生也有些担心,这种事情不能让一般人知道吧?他突然被喊过来,可别被王爷给惦记上了要杀他封口。 想到这里,耿方生连忙把头给低下了,不敢再乱看。 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该管该看的,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沈琳琅为景承之上好药,然后包扎,她将药箱里的纸笔墨砚给取出,磨了墨,然后写下医嘱递给景承之,景承之这腿有一阵子不能沾水了,而且还得吃不少药,一边是旧疾,一边是新伤,这阵子景承之不想变药罐子,也得当药罐子了。 景承之看了沈琳琅递来的簿子,凝色道:“这几日,姑娘别来了,本王没有心思治疗。” 沈琳琅眉头一皱,将簿子取回,然后写下几行字递给景承之。 景承之神色微沉,她这模样倒像是在耍性子,或许她始终是从前那个小姑娘,只是变成熟了些,多少还留着一点从前的刚强和傲气。 景承之拿过簿子,只见上面秀气的字体写着:王爷的旧疾复发,需每日治疗,继续拖延下去,越发严重,只能锯掉这条腿,否则,祸及王爷性命。 看到这里,景承之脸色微变,他的腿疾已经严重到了地步吗?这几日腿疾发作,确实阵阵作痛,但和从前相比,已是好了许多,他还以为,自己这腿已经开始好转了,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景承之冷笑了声,若是这腿当真废了,只能锯掉,到时候他没了一条,面前这个小姑娘,可会将他放在眼中。 从前的沈琳琅,对他到底是崇拜,还是真的当他是个男人那般喜爱,谁又清楚。 在那行字边上,还写着:王爷的新伤也需观察,因着伤势较深,需得挤出脓血,否则一旦严重起来,这条腿也得锯掉,否则累及全身一命呜呼。 “……”景承之看完了这行字,已经彻底无言了。 所以他的两条腿,不好好治疗,都得锯掉是吧?还是治疗了不好,也得锯掉? 景承之将簿子丢回去,捏了捏眉间:“知道了,你来便是,现在走吧。” 沈琳琅拿回簿子,点了点头,然后将药箱里的两瓶金创药拿出递给景承之,在簿子写下服用的话:这两瓶药外用内服,内服一日两次,至于伤口换药,奴家明日会过来。 景承之摆了摆手,冷然的视线落在耿方生身上:“本王知道了,至于今日的事,你们都好好闭上嘴。” 沈琳琅将药给了景承之,然后就带着耿方生离开了承王府,王府的马车送两人回去,耿方生没忍住,在马车上面压低了声音问沈琳琅:“沈小姐,这王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有那么浓的一股血腥味……” 沈琳琅看了眼耿方生八卦的表情,想了想,摇头道:“王爷不让说,不过,等个几日,你应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耿方生听了,连忙点头道:“那也好,我就不用担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然后徒增烦恼了。” 第169章 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承王府的马车将两人送回了医馆,这会儿医馆已经关门了,不过傅淮秋还在医馆内等着两人回来,当沈琳琅一身血的走进医馆,傅淮秋和绿媃都被吓得不轻。 “姐姐,你没事吧?怎么会一身的血……”绿媃冲上去,害怕的将沈琳琅上下检查一遍,发现沈琳琅身上的衣服好好的,也没有出血的地方,似乎血迹都是染上去的。 傅淮秋也是在一旁担心的将沈琳琅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还好没看出什么事来。 随即,傅淮秋望向了耿方生,显然是希望他说些什么。 耿方生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不过沈琳琅这身上的血迹,可能是承王的,他就看见承王受了腿伤,还清出了一盆的污血。 沈琳琅安抚绿媃:“这不是我的血,是外头沾上的,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说着,沈琳琅又看向傅淮秋,解释道:“傅大夫也别担心,作为大夫,碰见受伤的病人都是正常的事,哪个大夫没见过血,也就是帮受伤的人治疗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 耿方生听了,连忙同意的点头:“啊对对对,就是啊,哪个大夫身上没沾过血,帮病人治疗的时候总是会沾上点儿的,只是这次受伤的病人流的血多了点而已,师弟,今日沈小姐也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你就随师兄回去,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傅淮秋一听就知道两人在忽悠自己,不过也清楚,多半是不能说的事情,毕竟请走耿方生的是承王府的马车,沈琳琅身上沾了这么多,怕是承王府里出事了。 事关皇族,自然是不能乱说的,否则砍头都有可能。 傅淮秋担心的望向沈琳琅,无奈道:“既然沈小姐没事就好,今日好好休息,我就和师兄先走了。” 沈琳琅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等人走了,沈琳琅赶紧让绿媃帮忙准备热水,将身上的血腥味给冲干净,她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这么多血了,一直熏着,有些头疼。 绿媃给沈琳琅备好了热水,这会儿倒进浴桶,给沈琳琅擦拭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将沈琳琅给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伤口,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沈琳琅双手摆在浴桶边上,脑袋枕在上面,身后绿媃帮她擦拭着后背,一阵白色热气从浴盆袅袅升起,衬得沈琳琅那张清冷的脸蛋有些许的妩媚。 沈琳琅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她幽声道:“绿媃,太妃死了。” 绿媃的手一僵,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太妃走了?怎么会……今年在王府,瞧见太妃脸色还是挺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走了呢……” 沈琳琅苦笑,是啊,原本阚玉兰还能活挺长时间的吧,如果不是头疾突然恶化…… 明明就差了这么一步,若是她和巴图早些动手,阚玉兰头中的蛊虫就不会钻进大脑了,阚玉兰也就不会翻了失心疯,闹到这般田地。 不过沈琳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而且有些赶巧了。 虽然世事无常,但是这件事,她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细想,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沈琳琅只能之后再想想有什么问题,现在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也有可能是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情有诈,但是没查出个究竟,谁又敢说真的有问题呢。 沈琳琅若有所思的回答绿媃:“我也觉得太妃走的有些突然,从前我怨过她,但是今日看到她躺在地上,我突然觉得……一切恩怨就此消散了……” 沈琳琅想到阚玉兰最后的死因,觉得阚玉兰也挺惨的,分明最疼爱景承之这个儿子,临死前却想杀了这个儿子,得了失心疯的人,可不就是六亲不认,若是景承之真有个好歹,阚玉兰就算是去了地府,也难以原谅自己吧。 绿媃顿时有些唏嘘:“太妃躺在地上?可是走的太突然,摔在了地上?太妃这个年纪,应该不至于走的这么突然吧……可是从前的头疾发作了?唉,太妃那头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御医院的人去了好几趟,都没检查出个究竟,这病一直治不好,也是个问题。” 沈琳琅听了,笑笑:“你还真的没猜错,就是这头疾害的,我原本和另一个……也算是大夫的人吧,决定这阵子为太妃治疗,应该能让太妃的头疾痊愈,可偏偏……就在治疗之前,太妃就走了……” 绿媃一边替沈琳琅擦拭着身子,一边奇怪道:“这么说来也是奇怪,这都快治好了,人却没了……可能就是……” 绿媃说着,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她现在虽然胆子大了,但是继续说下去的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藐视皇族。 沈琳琅听到一半,不解的问她:“可能就是什么?” “我不敢说……”绿媃怯弱道。 “没事,这里就我们,没有其他人能听见。”沈琳琅安慰道。 绿媃左右看看,确实没人,这医馆后面的院子,夜里都是她和姐姐在住,根本没第三个人,绿媃这才敢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可能这就是命……是太妃命不好……而且之前在承王府,太妃对姐姐不好,还让姐姐倒夜香,她能这么对待姐姐,从前在宫中,还不知道怎么对付其他人的呢……” 沈琳琅听着点了点头,按绿媃的意思,就是恶人有恶报,而且太妃从前在后宫,和太后一同生存下来,还贵为太妃和太后,应该是有些手段的,对付过不少先帝的妃嫔,沈琳琅从前看书,也看过后宫争斗不断的野史,确实手段惊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当初,她还是承王妃,没觉醒21世纪的记忆,就是个跋扈刁蛮的将军之女,但是也没干什么坏事,就是在府内闹了点脾气,砸了点东西,教训了下人,但是阚玉兰竟然在她药里下夹竹桃,想让她心脏麻痹,死的无声无息。 第170章 死人托梦 沈琳琅洗了个热水澡,还撒上了一些干花,这才将一身的血腥味给掩盖下去。 沈琳琅今天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头发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味,颇为怡人,于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过这一觉,沈琳琅睡得不是很踏实。 沈琳琅有所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血雾中,就像是灵异场景似的,还有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和承王府里的那股血腥味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沈琳琅想离开这个地方,转了个身想往回走,但是回过头去才发现,根本没有退路,只有一片血红色的迷雾,和一望无际的空白,而这片血雾之中,有个人影渐渐变得清晰,最后走向沈琳琅,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青白面容。 那是个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的中年女人,带着青玉簪,面容风韵犹存,一看从前就是个美人,可惜如今毫无血色,看着很是渗人。 而且这个女人心口有个伤口,不断的渗出血色迷雾,沈琳琅这才注意到,原来周围的一切红色雾气,都是来自这个中年女人身上,竟是团团将她给包围了。 沈琳琅往后退了两步,皱了皱眉,喃喃道:“太妃……” 这个中年女人的模样,正是和阚玉兰如出一辙,但是沈琳琅明明记得阚玉兰已经死了,而且阚玉兰这个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更像是……鬼…… 中年女人看着沈琳琅许久,最后流下两行血泪,凄凉的道:“帮哀家报仇……琳琅……从前是哀家不对,你帮哀家报仇,帮帮承之……承之的腿不能废了,他为国为民,就没有几天不操劳的……你心疼心疼他,帮帮他……” 沈琳琅咽了口唾沫,不是,这人真是阚玉兰啊?但是阚玉兰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沈琳琅总觉得怪怪的,但是脑子有种不清醒的感觉,很多事情都想不通,甚至对于一些异状也无视了。 沈琳琅迷迷糊糊的问中年女人:“我要怎么帮景承之?我心疼他有用吗?” 中年女人听了,一把抓住沈琳琅的肩膀:“你能帮承之,你一定能帮承之,你不是回春堂的老板吗,你治好承之的腿,不要再怨哀家,还是要哀家给你磕头?沈琳琅,哀家当初给你下毒,是哀家不对,你原谅哀家,原谅承之和皎皎……” 沈琳琅被那张放大的鬼脸吓了一跳,浑身发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阚玉兰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沈琳琅心悸得厉害,等回过神来,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脑海里还带着渐渐远去的朦胧记忆,一个满脸血的中年女人和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声音凄厉,就像是鬼叫,这个中年女人好像在说什么凶手,但是那话根本听不清,就像是被什么噪音给干扰了一般,最后只剩下乱七八糟的鬼叫声。 沈琳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熟悉的房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做噩梦了。 不过,仔细回想了一番,令人毛骨悚然…… 沈琳琅依稀记得,梦里有个像极了阚玉兰的中年女人,浑身飘着鲜红色的血雾,将她团团包围,而且脸上还带流着两行血泪,紧盯着她不放。 沈琳琅对于梦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太清楚了,不过身体倒是还记得那股恐惧,现在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直跳,惊魂未定。 沈琳琅下床,倒了杯水喝,暖炉烘得房间暖洋洋的,倒是让她没那么害怕了,她坐在床旁,将梦里的记忆梳理了一番,虽然是个梦,但是这梦有点儿像是传说中的死人托梦,如果是在21世纪的时候,沈琳琅肯定不信这种事,但是现在,沈琳琅还是有些相信的,否则自己那存在于21世纪的记忆没法说明啊。 如果这真的是死人托梦,就是说,阚玉兰不是因为毒蛊发作而死的?可是那毒蛊确实钻进了大脑,这大脑一旦受损,就很难恢复了,人类的大脑十分精细,有几百亿的神经元,就算是21世纪,也未能将人类的大脑研究透彻,因此阚玉兰犯了失心疯,这才导致自己撞上刀口自寻死亡了。 还是说,阚玉兰说的报仇,是让她找出下毒蛊的人? 想到这里,沈琳琅突然想起来了,她将毒蛊的事情交给了巴图,因为巴图擅长这个,但是景承之和巴图只和她说过治疗之事,却没有提过何人下蛊。 若是抓到这个下蛊的人,应该就算是给阚玉兰报仇了,而且阚玉兰是否因为头疾突然发作而死,还是因为其他,都能向这个人问个清楚。 沈琳琅不由得嘀咕:“将梦当真,似乎有些神经……而且太妃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才对,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说什么报仇,万一太妃只是运气不好,头疾发作而亡呢……” 沈琳琅嘀咕着,房子突然吹进来一阵阴风,身体一刹那飙出了不少鸡皮疙瘩。 沈琳琅愣了下,四处看看,随后沉默的去将藏在房子里的一瓶梅子酒给翻了过来,倒了杯,往窗口上一放:“太妃,若真是你托梦,我去查查还不行吗……以后别再给我托梦了,吓人……” 沈琳琅拜完窗口,连忙回去躺下,还好,这一次,她没再做噩梦了。 翌日,去承王府的路上,沈琳琅还在想夜里发生的事情。 先不管那个梦是不是真的,她先去查查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昨天回了医馆,她也觉得此事有些古怪,但是又想不到问题在哪儿。 现在想想,太妃脑中蛊虫是怎么得的,却一直不知晓。 沈琳琅思忖了会儿,这件事她挺难插手的,毒蛊之事交给了巴图,阚玉兰就不是她的病人了,她若是去过问,肯定会引起巴图和景承之怀疑,她一个外人,这么关心这些事做什么?巴图肯定也会不高兴,认为她不相信他。 第171章 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小姑娘 在沈琳琅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马车就到了承王府,她拿着小药箱去给景承之治疗新伤旧疾,到了府里一看,却看见景承之坐着轮椅,英俊的脸庞透着一股疲惫。 景承之今日穿着一身黑色锦衣,长发乌黑,面容冷峻,眼底下有些阴沉,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的愁。 沈琳琅见了景承之这幅模样,有些唏嘘,云庆国堂堂承王,竟然坐起了轮椅。 沈琳琅看见景承之坐轮椅,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大约就是从前那个小姑娘,见不得景承之如此落魄,所以更要治好景承之,否则那小姑娘的伤心,定会影响到她。 而且沈琳琅也怕了,若是没治好景承之,万一昨日夜里的噩梦又缠上来怎么办。 沈琳琅给景承之治疗的时候,景承之一直冷冷的看着她。 沈琳琅先检查了景承之的新伤,解开纱布的时候,下面的皮肤有些粘连,沈琳琅取下纱布废了不少心力,免得这男人的皮肉给扯烂了。 取下纱布,下面的伤口看起来像是一条暗红色的缝隙,看起来有些脓血,但是瞧着只有一点点,景承之见了,不以为然,就这么一点小伤,腿还要锯掉?怕不是这个女人夸大其词。 沈琳琅起身,在桌子上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墨砚,然后磨了墨,写下几个字递给景承之看。 景承之扫了眼簿子,只见上面写着:王爷,忍一下。 景承之冷然颔首,不过是这点小伤,何须忍,眨眼闭眼不就换好药了。 沈琳琅看景承之已经做好准备了,于是回去取出干净的纱布,垫在景承之的腿下,然后又回去拿了酒,为自己的手,和景承之的腿部皮肤消毒。 景承之看到这里,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最后看见沈琳琅又回去拿了把小刀子过来,消毒完毕,在他腿部伤口上划了一刀。 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在这一刀下,皮肤又分开了。 景承之愣了下,看着沈琳琅眼神淡然的切开他的皮肤,然后将刀子放下,双手摆在他的伤口上,从两边开始施力,只见原本一条小小的刀缝,涌出源源不断的血水。 景承之能感觉到阵阵疼痛袭来,但他都能忍住,倒是那些污浊的血水,让他更为诧异。 他还以为,这伤口已经开始痊愈了,却没想到里面竟是藏了这么多的污血。 沈琳琅是一脸淡定的给景承之处理伤口上的脓血,这伤口因为切口太整齐了,所以很容易合起来,但是里面发炎之后肯定会有脓血,如果不挤出来,就容易破伤风,因为脓血一直留在体内,就容易感染。 等沈琳琅将脓血挤干净的时候,垫在腿下的纱布已经被染透了,一片黑红色外加脓血,看起来有些恶心。 沈琳琅毫无波澜的将纱布替换了,然后再次给景承之的腿消毒。 景承之闷哼了声,沈琳琅抬头,便看见景承之已经疼得额际被汗水濡湿,她不由得拿了干净的纱布,替景承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继续给景承之的腿上药,包扎。 景承之全程被动的处理着伤口,若是从前还怀疑沈琳琅的医术,这次是真正的对沈琳琅刮目相看,她变得太多了,不管是性子,还是这一身的医术,都不像是从前的她了,不过……在觉得这个女人陌生的时候,偶尔还是能看见从前的影子,例如之前不悦犹如耍小性子的举动,还有会为他擦汗的模样…… 沈琳琅为景承之处理好了新伤,就开始处理旧疾,她检查另一侧的腿时,发现验证部位还没有消下去。 沈琳琅多少猜到了,这阵子景承之的旧疾本就发作了,虽然在治疗了,但是昨天又出了那事,这身体素质一落千丈,身体的抵抗力和消炎能力都会下降。 沈琳琅看这腿不消,就不能继续针灸了,否则在急性发炎下继续针灸,会造成炎症加重,甚至感染扩散。 沈琳琅检查了一番,随后起身去桌子上,拿了簿子写下问景承之的话:王爷可有好好服用奴家给的药? 沈琳琅昨天给的两瓶金创药,里面就有消炎的成分,但是景承之这发炎的情况是完全没有降下去,就怕景承之因为阚玉兰突然去世,连药都忘了吃。 景承之看了簿子,声音微哑的道:“吃了。” 沈琳琅听了,皱了皱眉,随后回去再次写下医嘱给景承之:王爷,金创药改为一日服用三次,旧疾记得用药膏贴,平日里多休息,勿操劳。 景承之看着那秀气的字,眸色一深,他如何多休息?太妃突然去世,要处理的事情不少,皎皎无法接受,在皎月院大吵大闹,闹完了又晕了过去,还有皇宫那边,他也得派人去通传一声,眼看隆冬就要来临,王府亦是一派萧索。 景承之突然有些怀念从前那个一身明艳的小姑娘,环佩叮当,咋咋呼呼,脸上总是挂着明朗的笑意,喜爱骑马四处疯玩,看见他就变得乖巧,眨巴着一双明眸的少女。 那股明艳,仿佛能让如今的萧索烟消云散,但那个小姑娘变了…… 景承之望向沈琳琅,若有所思,沈琳琅如今一身紫裙,虽然还是环佩叮当,却不是颜色鲜艳的珍珠玛瑙,而是银制的饰品,一条紫纱包着头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 说起来,沈琳琅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模样的?他甚至不清楚,毕竟沈琳琅在府里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不过,或许能猜到是什么时候,便是沈琳琅突然失足落水,烧了好几日的时候,那阵子绿媃天天跪在书房门口求他去看看沈琳琅,他没去,只当是沈琳琅又想法设法引起他的注意,在那之后,沈琳琅似乎就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从前那个明艳的小姑娘。 景承之还记得沈琳琅求和离书时,说过太妃送了桃子过去,沈琳琅还道谢了一番,他注意到太妃脸色微变,心中明了,原来太妃对沈琳琅的药动了手脚。 所以太妃出事那日,他问沈琳琅,是救不了,还是不愿意救,沈琳琅若是恨他和太妃,自然是不愿救太妃的命,毕竟,太妃曾经想要她的命。 第172章 为太妃尸检 沈琳琅看景承之盯着自己不说话,感觉有些奇怪,看他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出神,她也就不打扰景承之了,多半是想到了近日的事,精气神都不佳吧,总不可能是认出了她是谁,因此而盯着她看吧。 若是以前,沈琳琅还会担心景承之认出自己,但是现在来了承王府这么多次了,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现在乔装打扮成异域女子,而且会医术,这都和从前的沈琳琅的不一样,既然景承之一开始没认出来,之后没什么意外,也不会认出来才是。 沈琳琅整理了放在边上的医疗垃圾,然后回去收拾药箱,东西收到一半,沈琳琅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做的梦,为了心安,还是找个机会问问景承之此事。 但是怎么开口也是个问题…… 沈琳琅想到这里,就往景承之那边看了眼,结果这一看,发现景承之还在盯着自己,吓得她里咯噔一下。 不过景承之一脸淡然,见她回头,便冷声道:“本王新伤的腿,可是明日还要继续换药治疗?” 沈琳琅听了,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 她看景承之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应该是没有怀疑她,否则若是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应该不会这么心平气和才对。 沈琳琅继续收拾药箱,面纱的唇扯了个自嘲的弧度,景承之若是知道她的身份,定会将她轰出去,然后在也不准她靠近承王府,毕竟景承之从前便是如此对她的,也就是因为父亲留下的遗言,才会娶她。 沈琳琅将药箱收拾得七七八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平日里早睡早起,并不会觉得有多累,但是今日,总觉得身子有些疲惫,多半是因为昨天夜里的噩梦,导致没睡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不解决,可能还会继续做噩梦,沈琳琅想了想,拿了簿子,写下问话交给景承之,上面写着:王爷,奴家斗胆一问,王妃脑中的蛊虫可有来处? 人好端端的,脑子肯定不会突然就冒出蛊虫来,只能是在外面的危险之地惹回来的,亦或是人为放置的。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的字,神色微沉:“还在调查,你,为何问起此事?” 说罢,景承之若有所思的看沈琳琅。 沈琳琅总觉得景承之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拿回簿子,便写下解释的话:奴家是个大夫,之前王爷让奴家为太妃看病,后来交给了擅长蛊虫之术的巴图,但奴家还是想知道,太妃的头疾究竟是怎么回事,也算是有始有终。 景承之看了解释的话,略微沉思,沈琳琅当真是关心母妃的病情?母妃之前下毒害过沈琳琅,沈琳琅竟是不计前嫌,如此关心母妃的病情? 若不是母妃的头疾发作已久,他可能会怀疑,沈琳琅从中作梗,为了向母妃报仇。 毕竟怎么会有人关心自己的仇人。 景承之沉默了会儿,随即问她:“你认为,太妃脑中的蛊虫,是何来处?” 沈琳琅愣了下,她还想问景承之呢,怎么景承之反过来问她了?沈琳琅怀疑有人故意朝阚玉兰下蛊,但这只是沈琳琅的猜测,她怎么敢一口咬定呢。 沈琳琅纳闷的在簿子写下几句话:奴家认为,太妃脑中的蛊虫定不是凭空出现,至于怎么来的,只有细致调查过才知晓,此事交给了巴图,巴图可有和王爷说什么?奴家为太妃的死惋惜,若是能再等几天,兴许就能痊愈。 景承之看着簿子后面的话,有些对沈琳琅刮目相看,他还以为沈琳琅会恨透了太妃,但现在,她竟是说对太妃的死惋惜。 景承之望向沈琳琅面纱下露出的双眸,沉声道:“蛊虫确实不会凭空出现,本王多少有些怀疑是歹人所为,但时日已久,很难查清楚此事。” 阚玉兰在皇宫之时就已经头疾发作,若是怀疑有歹人下蛊,怕是要查到先帝的后宫里去,这后宫佳丽三千人,勾心斗角,伴君如伴虎,不知死了多少人,现在要查,又从何查起,说不定,下蛊之人早就已经在争斗死了。 不过…… 阚玉兰发作之时,去过一趟皇宫见吕太后,按理说,吕太后是最值得怀疑的人选,但是以吕太后这等谨慎极有城府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破绽百出的陷害之事。 如此一来,事情便陷入了一片迷雾中,到底是被歹人下了毒蛊,还是不小心在外面招惹回来的,亦或是凶手是已死的后宫嫔妃,还是如今建在的吕太后。 景承之已经让巴图帮忙检查阚玉兰的遗体,希望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景承之自己也去过一趟,瞧着自己的母亲一脸发青的躺着,景承之久久未能回神,他想起沈琳琅当初看见老将军的棺材时,大哭大闹,抱着老将军的棺材不愿放手,甚至想掀开棺材板,看一看里面的遗体。 当初多少有些认为沈琳琅不懂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掀开棺材板,令老将军的遗容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棺材是从边疆拉回京城的,老将军的遗体早就不堪入目,但老将军的家在京城,妻女更是在京城,总要回家入土为安,因此都是士兵们,远远的从边疆,艰难的运回京城。 到了现在,景承之才能与沈琳琅感同身受,原来至亲走了,是如此肝肠寸断。 景承之不愿母亲走得不明不白,硬是忍着悲痛为阚玉兰检查了一番,他到底不是仵作,更不是大夫,只能寻常的探视,阚玉兰除了心口的伤,别无其他明显的外伤,这心口是阚玉兰自己撞了剑口,怨不得别人。 此后,只能将调查的事情交给巴图,毕竟他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兴许阚玉兰脑中的蛊虫,能看出些什么来。 景承之不想将阚玉兰交给仵作去尸检,毕竟让一个仵作对阚玉兰的尸体上下其手,阚玉兰定是无法忍受的。 景承之想到这里,问沈琳琅:“姑娘,可否为太妃尸检?你和巴图一起,看看太妃的尸体,若是有什么异常,便报告本王。” 第173章 本王给你三个机会 沈琳琅听了,吓了一跳,不是吧,要她去尸检?沈琳琅在21世纪就是个医生,在这个世界也当了大夫,自然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但是这个人是阚玉兰啊……她昨天晚上才做了个阚玉兰变成鬼的噩梦,要是今日再看见阚玉兰的尸体,怕是今后的日子,都要噩梦不断了…… 沈琳琅有些踌躇,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景承之看出来了,沉声道:“只要你去帮太妃尸检,少不了你的好处,而且……本王可以答应你三件事,只要不至于太过分。” 景承之这阵子观察下来,认为沈琳琅的医术确实可以,说不定可以从阚玉兰的尸体看出些什么来,而且沈琳琅也是女子,就算触碰阚玉兰的身体,也不算是亵渎,至于巴图,自然是不能过于接触阚玉兰的身体,如此一来,身体若是有什么细微的线索,也难以发现。 最重要的是,一向谨慎行事的他,很清楚,若是能多一个检查结果,自然是最好不不过的,毕竟可以比对巴图和沈琳琅给出的调查结果,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景承之想过一个问题,巴图在出事之前离开了王府,说是去寻一味香料,巴图为了制作引出蛊虫的熏香,已经治疗时间延后不少,若是早就为阚玉兰定下治疗时间,事情也就不会变成这个结局。 景承之一向不会怨天尤人,但是巴图一直延后治疗时间,多少令人心生怀疑。 因此让沈琳琅为阚玉兰尸检,也是为了牵制巴图。 景承之说完后,便凝色看着沈琳琅,只见沈琳琅双眸一亮,似乎对他提出的条件十分感兴趣。 景承之答应给沈琳琅要求三件事的机会,一个是为了让她去给阚玉兰尸检,另一个也是为了……老将军的遗愿,老将军为国捐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因此让他好好照顾沈琳琅的后半生,如今两人和离,他难以看顾着沈琳琅,不如就给她要求三件事的机会,如此一来,出了事,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能拿这三件事过来向自己求救。 沈琳琅这会儿确实是心动了,承王给的三个机会,那可是不可多得的一件事,承王何许人也,就是云庆国的皇帝都要敬其三分的存在,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还是三次的机会,那肯定是在云庆国横着走都不用怕。 沈琳琅都怕景承之后悔了,连忙点了点头。 她虽然是老将军的女儿,但是老将军都去世多年了,现在是无权无势,虽然有人会顾着老将军的面子,但是遇到一些身份极其尊贵的人,还是会吃亏的。 有了承王这个后台就不一样了,沈琳琅虽然不爱惹是生非,但是其他人倒是爱招惹她,这会儿就是国公本人,还是皇宫里的皇后来了都不用担心了。 “既然姑娘答应了,现在就去一趟吧。”景承之突然说道。 沈琳琅愣了愣,虽然她确实是答应了帮忙尸检没错,但是要不要这么快,她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呢…… 沈琳琅看景承之一脸淡漠的坐在轮椅上,那架势根本就是择日不如撞日,她无奈的叹口气,只好跟着景承之去放置尸体的祠堂。 出门的时候,景承之身上披了件灰色的毛氅,现在天气冷,景承之的腿不能再受风寒,俞风在后面推着轮椅,小心的顺着青砖石铺就的道路走向祠堂,沈琳琅跟在后面,听着轮椅碾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若是景承之的腿救不回来,日后便是如此,日日坐着轮椅,只能由人推着。 沈琳琅觉得有点儿惨,还是尽力将景承之治好吧。 按道理来说,她能将景承之治好。 除非,景承之和阚玉兰一样,倒霉透顶,还没来得及治疗就出意外死了…… 沈琳琅跟着景承之来到了祠堂,只见里面有股血腥味儿,伴随着一股熏香的气味,倒是没有那么难闻,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想吐。 沈琳琅估摸着这是巴图放的,就是为了掩盖血腥味儿,而且沈琳琅嗅了嗅,这里头还有能驱虫的艾草,这也是为了防止阚玉兰的尸体生虫,她望向祠堂内躺着一个中年女人,身子一动不动,远远的,就看见脸色很白,白到发青,一身染血的锦裙,瞧着分外诡异。 俞风推着轮椅停在尸体旁,景承之看了眼停在门口的沈琳琅,沉声道:“有劳姑娘了。” 沈琳琅只好上前检查阚玉兰的尸体,自己都答应下来了,还能不做吗?她皱眉看了看尸体的状况,因为人已经死了一天一夜了,身体还僵硬着,脸色青白,身上的衣服没有换下来,多半是因为还不知道具体的死因,要再调查一番,若是擅自更换了衣物,怕是会毁掉不少证据。 沈琳琅看着这具风韵犹存的尸体,有些不忍心,阚玉兰死的确实挺惨的,虽然脑袋上看不出来,但是头骨其实被蛊虫钻了几个洞,心口被刺穿,几乎流光了身体的所有血液,不过,阚玉兰死去的时候发了疯,应该感觉不到什么痛楚。 沈琳琅看了看尸体的头部,又看了看心口的位置,最后还是决定先检查头部。 阚玉兰心口的伤是自己撞了剑口造成的,当时沈琳琅在场是,所以很清楚,但是脑袋上的窟窿,却是沈琳琅不清楚的,要调查,也就在这边多看看,指不定能查到些什么。 沈琳琅小心翼翼的撩开阚玉兰散乱的发丝,查看发际线和头皮的地方,这蛊虫若是要下头部,总得找地方钻进去才是,若是能找到什么痕迹,说不定就能查到这蛊虫是不小心惹上的,还是有人故意毒害阚玉兰。 这蛊虫也不是只有人养的,虫子本就是生存在野外,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厉害的寄生虫,也有可能,沈琳琅对这个世界的虫子不了解,对蛊虫更不了解,只能从一些常理去推断,若是在野外之类的地方惹上了蛊虫,这些蛊虫应该躯体挺小的,而且牙口锐利,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人体,以至于阚玉兰这么多年都没怀疑过自己脑子里有虫子。 第174章 毒蛊之祸 阚玉兰也不是什么没有戒心的普通妇人,若是真有人给她下了蛊虫,而不被怀疑,定是只有至亲之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阚玉兰下手,但阚玉兰的至亲之人便是景承之和景皎皎,这兄妹俩怎么可能对阚玉兰下蛊。 若说是不小心惹上的,沈琳琅倒是相信,毕竟从前在21世纪,见过不少吃了不熟海鲜之类的肉,亦或是在山上胡乱喝了什么山泉,导致寄生虫入体,最后只能做手术取出虫囊。 只是,这寄生在阚玉兰脑中的虫子,似乎不简单…… 若是野外不会出现的虫类,那就耐人寻味了,其中牵扯的事情定不简单,甚至可能会在云庆国掀起轩然大波。 沈琳琅检查着阚玉兰的头部,眉头微蹙,她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尸体了,还好现在是冬天,尸体还没有腐败得厉害,而且自己还带着面纱,也算是简单版的口罩了。 沈琳琅为了查看有没有细微的伤口,只能细致的去检查,几个动作下来,一阵阵心悸,阚玉兰一向不喜欢她,现在死了,可不要因此而怪罪她亵渎遗体,一切都是为了寻找死因,也是为了给承王府所有人一个交代啊。 沈琳琅检查着,忽然看见头皮下面有东西鼓动,她顿了下,眉头皱得更厉害,这该不会是……阚玉兰脑中的蛊虫还没有死吧?这宿主都死了一天一夜了,蛊虫竟然还活着吗…… 沈琳琅想着,只见阚玉兰头皮上的鼓动越发厉害,于是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这些蛊虫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因此蠢蠢欲动。 沈琳琅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没等细想,阚玉兰的头部噗一声,竟是整个爆开,污浊的黑血四溅,沈琳琅连忙抬手,用袖子将这些黑血挡住,否则溅到眼睛和鼻子之类的粘膜,容易造成感染。 沈琳琅嗅到了一股腥气,来不及嫌弃,便感觉到了袖子上有东西在蠕动,沈琳琅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条臃肿的黑色虫子,正在快速蠕动着,顺着袖子往上爬,似乎准备爬向沈琳琅的头部,细看,那探起的上身,甚至有细小的白牙,看起来十分的锐利,一圈圈,若是咬住了什么,定能瞬间绞杀。 沈琳琅脸色一变,立即将虫子甩下去,然后一脚给碾成了肉泥。 沈琳琅这才明白,原来阚玉兰脑子炸开,飞溅出来的黑色液体不是污血,而是一条条肥厚的黑虫。 另一边,俞风也察觉到了地上的污血会蠕动,连忙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奇怪道:“王爷,地上的血迹会动,似乎是什么活物……” 这些臃肿的黑虫在地上快速扭动身躯,扑向在场的人,眼看两三条黑虫袭向轮椅上的景承之,沈琳琅立即抽出腰间围着的鞭子,一鞭子甩去,将地上的黑虫逐一拦腰打断,最后断成两截,在地上疯狂的扭动身躯。 俞风一脸感到恶心的表情,上去踢了踢这些黑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虫子吗?” 沈琳琅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看见俞风的靴子立即就被黑虫给黏住,张口咬碎了鞋头,俞风脸色微变,连忙用剑将鞋上的黑虫给挑开,然后回去护住景承之。 俞风惊魂未定,诧异道:“王爷,这些黑色的玩意当真是虫子,牙口还极其厉害,不过一口,险些把属下的脚趾头都给啃了。” 沈琳琅扫了眼俞风的脚,只见靴子上的鞋头已经没了,露出里面雪白的袜子,俞风当真是该庆幸,这靴子鞋尖是微翘的,否则黑虫这一口,当真会把他的脚趾头给咬下来。 沈琳琅走向景承之,做了个手势警告俞风,便是示意他们不要靠近这些黑虫。 景承之脸色阴沉,他亲眼看着阚玉兰的脑子爆开,飙出一条条黑色的虫子,他原本以为母亲已经死的够惨了,现在竟是死无全尸,脑子都没了…… 景承之望向沈琳琅,沉声道:“劳烦姑娘去看看太妃的尸体如何了。” 沈琳琅点了点头,避开地上的黑虫走向尸体。 景承之看着那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走向尸体,丝毫没有犹豫,凝色道:“姑娘,小心。” 景承之从未想过有一日,竟是得托付沈琳琅帮自己办事,还是如此危险的事情,沈琳琅听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径自走向尸体,当看见沈琳琅那略显纤细的背影,才想起来,她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要如何向老将军交代。 沈琳琅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在距离尸体两三部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观察了一下阚玉兰头部的窟窿,谨防里面还有残余的黑虫。 这具平躺着的尸体,这会儿极为可怖,头部一个大窟窿,留着黑血,散发着一股股腥臭。 沈琳琅细看那个大窟窿,里面的头骨已经飞了一半,原本应该存放大脑的头壳内,竟是空空如也,沈琳琅注意到头壳内已经没有黑虫残留,便靠近了细看,这才发现,脑髓已经被那些黑虫吃完了,只剩下一些残余的液体。 沈琳琅一瞬间毛骨悚然,这些黑虫就是巴图口中的蛊虫?竟是如此凶残,甚至将人的脑髓都吸食了。 难怪阚玉兰死前发了疯,脑子都被吃了,能不疯吗? 沈琳琅将带来的药箱打开,取出纸笔墨砚,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先写下来,告知景承之。 沈琳琅认为这些黑虫过于危险,自己也不了解,虽然现在已经被她劈成两半,但还在地上疯狂挣扎,也不知道会不会复活,毕竟蚯蚓断成两截也能存活,而且能长出新的头部和尾部,就像是分裂出了新的个体一般。 如果这些吸食脑髓的蛊虫和蚯蚓一样,一旦从承王府爬了出去,肯定要引起骚乱,而且要死不少人。 沈琳琅指了指祠堂上摆着的蜡烛,然后又指了指那些蠕动的黑虫,示意景承之,最好将这些黑虫稍微灰烬,永绝后患,否则蛊虫之祸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第175章 极为罕有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的字,若有所思,虽然他早就知道太妃的死因不简单,但是现在看到沈琳琅解释的情况,还是有些出乎预料,对太妃下蛊的人,是想要太妃死,还是想要借太妃的身体,传播蛊虫之灾? 如此恶毒的蛊虫,竟然也能拿来用在人的身上。 景承之沉思了会儿,捏着簿子道:“姑娘说的有理,应该将这些虫子烧了,以绝后患,但现在对这些蛊虫还不了解,若是之后有什么问题,怕是难以解决,现在,还是让巴图过来一趟,你与他一同探探这蛊虫,了解一番再烧死。” 沈琳琅听了,点了点头,景承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里能有黑虫,其他地方难保没有,若是野外生存的,那肯定不止阚玉兰中招了,说不定此时,外面的其他人也正在受寄生虫之苦,甚至一个传染给另一个。 为了应对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现在还是了解一番再说,若是能在蛊虫爆发之前治愈,也就不用再死人了。 景承之吩咐下人去找巴图,沈琳琅便在祠堂里四处转了一圈,在缝隙角落检查,就担心这些黑虫四溅的时候,也溅到了难以看见的地方,到时候下人过来打扫,被上了身就麻烦了。 沈琳琅将祠堂检查了一遍,好在没发现其他的黑虫,不过说来也是,这些黑虫吃了阚玉兰的脑髓,现在臃肿得很,因为脑子爆开的冲击,飞也不飞不远。 等巴图来到祠堂的时候,人被拦在门口。 他看见地上蠕动的黑色虫子,脸色微变,这……这不是他对阚玉兰下的毒蛊吗?怎么会在地上?还断成了两截? 景承之示意侍卫放人进来,阴沉道:“巴图,你和回春堂老板一起瞧瞧地上这些黑虫,这些黑虫是方才从太妃脑中飞出,如今虽然断成了两截,但十分厉害,你注意些,不要过于靠近这些黑虫。” 巴图连忙领命:“是,老夫现在就去看看……” 巴图走向地上蠕动的黑虫,是心在滴血,养得好好的毒蛊,竟然就这么被打成了两半,他还打算等没人的时候,过来回收这些毒蛊,毕竟这类毒蛊极其难寻,也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家乡以为老人手里拿到的,现在没了,全都没了。 巴图瞧着这些毒蛊一个个肥嘟嘟,浑身黝黑铮亮,更是心痛,若是再早点儿过来回收,这些漂亮的毒蛊就不用死了。 巴图看了看沈琳琅手里卷起来的鞭子,有些愤恨。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会医术也就算了,还会拳脚功夫,若说这女人只是个普通的异域大夫,傻子才会相信。 沈琳琅看巴图来了,便去拿了簿子,写下问巴图的话:这些黑虫是野生的多,还是人为培养的多? 巴图看见簿子上的字,尴尬道:“这些蛊虫极为罕有,野生的老夫没见过,人养的……也没见过,老夫虽然擅蛊,但是这些蛊虫当真是太罕见了,老夫也只在书上看过一二。” 巴图敷衍的回答,他早就和承王说了,阚玉兰脑中的毒蛊十分罕见,自然不能说自己了解这些毒蛊。 沈琳琅听了,若有所思,这些黑虫当真这么罕见?连擅长毒蛊之术的巴图都没有见过?那阚玉兰到底是怎么将这些黑虫惹回来的?难不成……当真是有人对阚玉兰下了毒蛊?但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害阚玉兰?让这些毒蛊啃噬阚玉兰的大脑,让人以为她是得了失心疯而死? 若是如此,下蛊的人肯定十分憎恨阚玉兰,而且对蛊虫的有一定的了解,否则拿不到这么稀罕的蛊虫。 但如果了解蛊虫,难道不知道,人死后,这种蛊虫会爆体而出?然后被人发现?这就无法让阚玉兰死的人不知鬼不觉了。 沈琳琅沉思着,一边看巴图研究地上的蛊虫,她对蛊虫不了解,没看出个什么来,也不知道巴图这种了解蛊虫的人,能不能看出些什么。 沈琳琅回去放簿子,然后看见自己染了黑血的鞭子,有些纳闷,她心爱的鞭子染了这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太惨了,这血又黑又臭,感觉她的鞭子都被污染了。 沈琳琅拿出药箱里用来消毒的酒,洒在鞭子上,下面用手帕垫着,免得弄湿了祠堂的桌子,这鞭子不消毒,沈琳琅是不敢拿了,谁知道那些蛊虫的血液里有多少细菌,先好好泡一泡酒精消消毒再说。 景承之看她宝贝的收拾着鞭子,冷声道:“姑娘好鞭法。” 沈琳琅一僵,连忙将鞭子给挡住,回头朝景承之作揖道谢,沈琳琅记得从前在景承之面前用过鞭子,因此景承之说不定能认出这条鞭子,她可不想身份因此暴露。 沈琳琅收拾着鞭子,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玉佩还没有找到,昨日找玉佩的时候阚玉兰出事了,回去的时候又不能在王府多待,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玉佩究竟掉在何处,有没有被人给捡走。 若是被人捡走,和景承之说一声,吩咐下去,下人肯定会主动交出玉佩,但是沈琳琅知道景承之肯定认得那枚玉佩,所以不敢找景承之帮忙。 沈琳琅叹了口气,若是没被人捡走就好了,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再在路上找一圈,若是能找到最好不过。 若是被人捡走了,说不定,就真的没了…… 沈琳琅今日问了下人,莫柳笙在哪里,之前莫柳笙和她套近乎,想给她介绍男人,现在若是人在,指不定还让让她帮忙问问下人有没有捡到的,但是听闻,莫柳笙这几日去了道观祈福,不在府内,就连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沈琳琅有些唏嘘,这个莫柳笙,一直想近景承之的身,现在去祈福,也是为了景承之,甚至是讨好的行为,结果景承之出大事的时候,反而人不在,这叫什么,月老都不给她牵线,怎么努力都没用。 另一边,巴图心疼的将地上的毒蛊看了一圈,又看了看太妃尸体,感叹这毒蛊当真是厉害,连人的头壳都被啃成这样了,还把脑髓也吃了,若是这些毒蛊上了承王的身,吕太后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回兵权,那不得重重奖赏他?而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生怕被承王算账…… 第176章 将蛊虫带回去研究 巴图到祠堂的时候,地上的蛊虫虽然断成了两截,但是依然在蠕动,巴图还存了个希冀,若是这些蛊虫没死绝,说不定能重生,自己带回去,再好好养养,岂不是又能拿来用。 不过没过多久,地上的黑色虫体便不再动弹,趴在地上没了生气,躯体瞧着也变得僵硬起来。 巴图扼腕,看来这些蛊虫当真是死绝了,难得吃了太妃的脑子,变得如此肥厚,竟是被那个奇怪的女人给抽成了两半,浪费了他多年的心血。 巴图想了想,朝景承之作揖:“王爷,老夫方才看了太妃的头部,脑子已经被这些蛊虫啃噬殆尽,只剩下一个空壳,实在凶残,如今还不清楚这些蛊虫是如何到了太妃的脑中,若是外头有人也沾染了这些蛊虫,怕是会闹出乱子,不如让老夫将这些蛊虫带回去,好好探究一番,若是以后有了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应对。” 谁来说去,其实巴图就是想拿走这些蛊虫,看看是否还能救活,吕太后想让他除了承王,但承王何许人也,就是顶尖的高手都不能暗杀承王,更何况他呢?因此,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毒蛊…… 这种能够控制人大脑的蛊虫,甚至能将宿主的脑髓吸食完毕,最是适合对承王下手。 只要承王不小心沾上了,日后,吕太后说什么,他都得照着办,若是吕太后不希望承王留着,这些毒蛊还能吃了承王的脑子。 这种毒蛊,其实以血为食,而非脑髓,只不过是因为太妃自绝后,身上的血液流完了,没有了,因此毒蛊只能开始啃噬太妃的脑子,最后吃得浑身肥厚,爆体而出。 毕竟这种毒蛊,主要作用是控制人的思维。 巴图还以为吕太后会控制阚玉兰,让阚玉兰继续留在承王府,盯着景承之,若无其事的生活,谁成想,会安排阚玉兰刺杀景承之,失败后竟然还让她自绝性命。 景承之扫了眼沈琳琅,冷然回答巴图:“回春堂的老板说这些毒蛊异常危险,为防止意外,应该烧为灰烬。” 巴图有些咬牙切齿的,可恶,又是这个女人,竟然还要烧他的毒蛊! 巴图低着头,压抑着恼火道:“王爷,这些毒蛊已死,不用急着焚烧,为了云庆国的臣民安全,还是让老夫仔细的探究一番,弄个清楚为上。” 沈琳琅听见巴图的话,也不是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寄生虫,作为医生,自然想好好的研究观察一番,以防止日后再次发生如此的病例,就像她,看见一些疑难杂症就走不动道,想仔仔细细的一探究竟。 不过沈琳琅总觉得巴图似乎十分在意地上的蛊虫,也不知道是觉得好奇,还是怎么回事。 景承之听了巴图的话,沉思了会儿,随即扫向沈琳琅,吩咐道:“姑娘,既然巴图要拿蛊虫回去探究一番,你便也带回去一只,一同研究一番,等日后,你们二人告知本王,究竟出了什么。” 沈琳琅听了人都傻了,她是大夫,这玩意不是应该交给巴图去处理吗?她怎么可能看得懂这什么毒蛊? 不过景承之决定的事情,自然是不容置喙,沈琳琅没法拒绝。 沈琳琅看着那毒蛊的尸体,都觉得恶心。 虽然毒蛊现在已经发僵不动了,但是那肥嘟嘟的躯体,裂成了两半,还流出一些带着腥气的污浊液体,当真是多看一眼都让人想吐。 巴图不悦扫了眼沈琳琅,纳闷道:“王爷,回春堂的老板医术是了得,但是对毒蛊并不了解,与其让她拿走,不如留给老夫细细探究,这毒蛊已经死了,不久就会腐烂,分给回春堂老板,那都是浪费啊。” 沈琳琅同意的点点头,她确实不了解这些蛊虫,而且她也不想带回去研究,谁知道这些毒蛊到底有没有死绝。 可别带回去了,这些毒蛊又复活了,到时候一个不小心丢了,那不是完了。 然而景承之一脸沉色道:“本王已经如此决定,巴图,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意?这毒蛊,多一个人去了解一番,多个想法,也是件好事。” 话说到这里,巴图哪敢说个不字,景承之这是打定了注意,让他和沈琳琅一起研究此毒蛊。 沈琳琅看到这里,也是认命了,只能去拿了簿子,然后和巴图询问些注意事项,就担心出什么意外,不过巴图十分的不耐烦,甚至有些不悦。 沈琳琅这个时候才觉得巴图不太对劲,比起阚玉兰的死,巴图似乎更在意地上那些蛊虫。 虽然有些大夫也是更喜欢研究药材,对生老病死已经麻木,但是巴图对她的态度,瞧着不太对,她不过是按照景承之的吩咐,取一只蛊虫带回去研究,又不是自己故意去抢的,巴图何必和她置气? 在沈琳琅和巴图请教蛊虫之事时,景承之坐在轮椅上,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阚玉兰的尸体。 阚玉兰死亡的消息,暂且封锁住了,不让下人外传。 至于宫中,景承之还没有让人去通传。 景承之虽然认为吕太后不会做出那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将消息压住了,静观其变。 不过阚玉兰的尸体已经变成了这样,也没办法继续掩盖下去,最主要的原因是,阚玉兰的尸体已经毁成这样,必须快些入土为安,否则继续下去,只会迅速腐烂,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般不得体的模样,又岂是阚玉兰能接受的。 巴图将地上的毒蛊收起来,用一个陶瓷罐子装着,然后用一个小些的罐子,装了一条分给沈琳琅。 沈琳琅拿过那个小罐子,手上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她见识过肿瘤,也见识过寄生虫,但就是没见过吃脑髓的毒蛊这玩意…… 要不是得带回去研究,她现在就想扔了。 这玩意她一个正常大夫研究什么,专业不对口好吧,就应该全交给巴图这个蛊虫师去处理。 第177章 从鼻子钻进脑子里 沈琳琅无奈将小罐子的罐口给压紧了,然后放进药箱里,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景承之的意思,景承之一向谨慎,所以景承之想让她和巴图一起研究这些蛊虫,然后得出的结果对照一下,若是有什么问题,很快就能发现。 今日一趟,沈琳琅感觉巴图确实有些问题,就是不知道巴图是蛊虫痴,还是当真不将阚玉兰的命放在眼里。 地上的蛊虫收拾完毕,景承之便让下人将祠堂收拾了。 沈琳琅拿了药箱离开祠堂,准备赶紧回去,她可不想带着一条蛊虫的尸体四处晃悠。 就在沈琳琅走到了王府的廊道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似乎紧随不放,沈琳琅感觉有些奇怪,回头就看见一个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跟了上来。 巴图停在沈琳琅面前,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小声的询问沈琳琅:“姑娘,不如你将蛊虫的尸体给我,我擅长毒蛊之术,这些事情交给我处理为好,王爷不清楚这些毒蛊有多危险,为了安全起见,这种粗事还是交给我吧,你们姑娘家不安全。” 沈琳琅之前也这么想的,认为交给巴图处理更好,但是巴图现在跟着自己要蛊虫的尸体,看起来有些奇怪。 巴图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所以要拿走蛊虫尸体? 那怎么可能? 巴图看见阚玉兰的尸体都毁成那样了,也没见他露出什么怜香惜玉的表情,反而冷静到了异常,反而是看见蛊虫尸体的时候,眼神表情才有轻微的波澜。 沈琳琅朝巴图摆了摆手,示意做不到,然后背着自己的药箱径自离开,这里好歹是承王府,巴图就是万分想要这毒蛊的尸体,也不敢和她硬来,毕竟闹出动静,传到了景承之那边,就是违抗命令,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琳琅离开王府路上,多了几个心眼,一边找自己丢的玉佩,一边谨防巴图跟踪。 到了承王府门口,外面已经有马车候着了。 沈琳琅做马车回医馆,她瞧了眼身边的药箱,皱了皱眉,巴图那边已经有好几具毒蛊的尸体了,为什么还想要她这边的虫尸呢?就算是要做研究,那几只虫尸应该也够了吧,她这只还是最小的…… 要问为什么是最小的,这还是巴图给她装的,那人小气的很,大只的虫尸都挑走了,就给沈琳琅一只小的。 等沈琳琅回了医馆,这会儿已经时间不早了,沈琳琅看医馆里也没什么病人,于是让傅淮秋和耿方生将门关了,让他们一起到后堂商量事情。 沈琳琅将药箱放在后堂的桌子上,耿方生和傅淮秋还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关门,而且听沈琳琅的语气,似乎有些严重,难不成……是承王府出了什么事…… 绿媃原本也想凑热闹,但是沈琳琅想到绿媃胆子小,而且又不会医术,就怕出什么问题,他们又腾不出手去救绿媃,所以让绿媃去做饭,让她短时间内不准靠近后堂。 “沈小姐,可是承王府那边发生了什么……”耿方生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他还记得昨日去送药,分明在承王府嗅见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可今日京城也没什么传闻,还觉得奇怪呢,那股子血味究竟是怎么来的。 沈琳琅点了点头,视线落在药箱上:“具体的我现在不能说,不过承王府确实出了点事情,王爷让我帮忙研究点东西,但是我并不擅长于此,所以想让你们一起帮忙看看。” 傅淮秋奇怪的望向药箱:“那东西就在药箱里?是何物?” 沈琳琅小心打开药箱的盖子,然后嘱咐耿方生和傅淮秋:“说实话,我是真的不了解这东西,虽然在承王府的时候已经被我打成了两截,但是我不清楚这东西会不会活过来,毕竟蚯蚓断成了两截,就还能活,甚至能生出新的头尾,一分为二。” 耿方生听了,是一脸愕然,到底是什么玩意,竟然还能和蚯蚓一样,断成两截还能活? 当沈琳琅打开药箱,两人便看见里面有个黑色的小陶罐。 沈琳琅先是查看了一下小陶罐有没有动静,然后拿起来晃了晃,确定没动静后,这才小心的打开罐子。 一股腥气十足的味儿冲出,呛得耿方生和傅淮秋都倒退了好几步,纷纷捏住了鼻子,这味道实在是太臭了,而且让人恶心,两人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股味儿让他们毛骨悚然,但并不是他们害怕,而是身体里的应激反应,因为这股味儿带着一股人的血腥味,甚至还有人体腐烂之后的味道,活人嗅见这股味道,大脑自然而然就明白这是死尸的味道,证明附近有危险。 沈琳琅再次嗅见这股味道,也是胃里一阵阵的翻滚,直想吐。 沈琳琅将小陶罐放在桌上,捏着鼻子纳闷道:“这便是王爷让我调查的东西,是蛊虫,这虫子极为恶毒,牙口锐利,能把人的头骨啃穿,甚至吸食里面的脑髓,致人死亡。” “这么邪门?不是,承王府怎么会有这玩意啊……”耿方生捏着鼻子诧异道。 傅淮秋同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危险之物,怎么会出现在承王府?还是说,这是有人故意放到承王府,就是为了要某人的命?毕竟在朝廷里,暗杀之事不算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傅淮秋问沈琳琅:“说起来,沈小姐你之前问过我们麻沸散之事,说是有个病人,头部需要开刀取物,难不成……你当时说要取出的东西,就是这些虫子吗……” 沈琳琅点了点头,提起这事,她都要感叹一声惊险万分,若是当时直接开刀取物,怕不是要被这些毒蛊缠上。 当时以为阚玉兰头内的只是一些寄生虫,寻思麻醉后,直接开刀取出就行了,但是见识过了这些蛊虫的厉害之后,才发现,惊扰了这些毒蛊,后果不堪设想。 沈琳琅现在还清晰记得,阚玉兰的头噗一声,那些毒蛊就喷出来了,而阚玉兰的头已经被啃完了,剩下一个空壳和一些脑髓的液体,若是治疗的时候被这些毒蛊迎面飞来,怕不是会躲都躲不掉,直接从她鼻子钻进大脑。 第178章 虫尸里有虫卵 之前还不明白巴图为什么要制作引出蛊虫的熏香,沈琳琅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些毒蛊极其危险。 若是能够用熏香引导,便不用担心这些的毒蛊飞到脸上,而是循着熏香的气味,自动钻进熏炉里。 傅淮秋有些唏嘘的道:“若是这些蛊虫当真如此危险,还好沈小姐你没有贸然行动,否则惹上这些蛊虫,怕是治疗起来麻烦至极。” 沈琳琅同意的点了点头,她刚才也在想这事,还好当初傅淮秋和耿方生都和她说这件事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去办,巴图倒是知道用熏香引导蛊虫,她却是什么都不了解。 耿方生纳闷道:“所以这些蛊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何王爷让沈小姐带回来研究?不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擅长毒蛊之术的人吗?何必让沈小姐掺一脚……” 沈琳琅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试图将那股子血腥味扇走,无奈道:“王爷多疑,想让我也帮忙看看。” 听到这里,耿方生和傅淮秋都沉默了,原来是多疑之人,难怪会让沈小姐也帮忙瞧瞧,也不知道那个擅蛊之人是何人,竟是不得王爷信任。 耿方生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望向罐子内,只见里面有一条断成两截的黑色虫子,浑身已经僵硬了,发僵的身体有些翘起,而且落下已经凝固了的黑色液体,耿方生看了一眼,便觉得反胃,这蛊虫不光是臭,还长得特别恶心,浑身黑溜溜的。 耿方生往后退了两步,皱眉道:“这虫子长得真丑,若是在外面看见,肯定不知道这玩意这么厉害。” 闻言,傅淮秋也往前看了看,他凝色道:“确实挺丑的,而且还很臭,可能是因为吃过人脑,因此死后散发出来的臭味,就是人体腐烂的气味,我看着虫子……肚子里吃的人脑似乎还没消化完,肚子挺涨的……” 耿方生听了,更想吐了,这到底什么虫子啊,还吃人脑?他刚才也扫了眼蛊虫的尸体,确实肚子挺涨的,里面似乎有不少刚吃过的东西。 想到这里,耿方生脸色微变,连忙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出来。 “沈小姐,老夫认为这虫子似乎有些不对劲,谨慎起见,你们盯着点儿,老夫准备翻翻这虫子的肚子,若是这虫子有什么动静,可千万要救老夫。”耿方生咽了口唾沫,他好歹是个大夫,现在察觉到异常,总不能将麻烦事丢给别人吧。 沈琳琅和傅淮秋听了,都点了点头,然后站在旁边盯着耿方生和那个黑色罐子。 耿方生定了定神,将筷子神经黑色罐子内,戳了戳那发僵的黑色虫子,黑色虫子一动不动,耿方生这才稍微放心了,然后筷子伸向这条虫子的腹部,戳了戳里面浑浊的类似内脏的东西,甚至还有类似胃袋的地方,里面正在渗出一些污浊的黑色血水和臭味儿。 这胃袋里装的就是吃下去的人脑,一股臭味熏得在场的三人都要吐了。 沈琳琅轻掩自己的鼻子,继续盯着耿方生的动作。 只见耿方生将筷子往里伸,然后小心翼翼的挑出一串像是黑葡萄的东西,这东西圆滚滚的,还带着蛊虫体内的液体,不像是蛊虫体外那般发僵,似乎还有些柔软。 虽然说这东西像是黑葡萄,但是体积极小,蛊虫约莫两三只手指合起来那般大小,而这些圆滚滚的黑色小球,则比葡萄要小很多,约莫一个小指的指甲盖那么大。 沈琳琅看到这玩意,脸色微变,耿方生看自己弄出来这玩意,也是一脸恶心的表情,连忙将手抽回,然后拿着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傅淮秋诧异道:“这个……该不会是蛊虫的卵吧……” 耿方生拿着筷子,反胃道:“我瞧着就是,方才看这虫子肚子特别大,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是吃饱了,应该是中间的胃袋大,但是这虫子,似乎是靠近尾巴的地方大,一般来说,靠近尾部的地方,肯定是屁股那边啊……” 耿方生耿直的说完,突然想起来这里还有个姑娘家呢,他尴尬的看看沈琳琅,还好沈琳琅脸色如常,说到底,沈琳琅可是大夫,什么没见过,不就是生-殖器的部位吗?耿方生说屁股都显得隐晦多了。 沈琳琅点头道:“确实,靠近尾部的地方就是生-殖器的部位,我今日没注意看这虫子,倒是疏忽了。” 沈琳琅今天就记得阚玉兰的尸体爆开了,冲击太大,她甚至没注意到这虫子尾部涨大,只以为是这些虫子吃多了人脑,所以一个个肥的很。 想到这里,沈琳琅就纳闷了,她记得巴图带走的那几只蛊虫尸体,比她拿的这条肥多了,该不会是那几条体内虫卵更多吧?她看这些虫卵还水灵灵的,怕不是还有机会孵出来。 耿方生和傅淮秋听见沈琳琅的话,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什么是生-殖器?” 沈琳琅愣了下,这才想起来古代没有生-殖器这个称呼,无奈的解释道:“呃,就是男阴和女阴的意思,我从前所在师门便是如此称呼的。” 耿方生和傅淮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他们那边是如此称呼,也是奇妙。 更让两人佩服的是,谈论此事,沈琳琅竟然面不改色。 换作一般女子,就算是女医,谈论此事之时,都会脸色绯红,结结巴巴,难以言喻,但是沈琳琅这淡然的模样,就像是在说起什么一般的人体似的。 “咳咳,我们还是继续说说这条蛊虫吧。”傅淮秋轻咳两声,将话题引到蛊虫身上,否则他和师兄两个男人,和沈小姐一个女子谈论此事,那不是占人便宜嘛……而且他也不想继续说这些无关的事情了,免得三人都为难…… 耿方生尴尬的点头道:“对对对,我们还是继续说蛊虫吧!这蛊虫身上有这么多虫卵,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出来,若是能够孵出来,也是危险啊,这虫子能啃破人的头骨,那这陶瓷罐子肯定困不住蛊虫啊!” 第179章 买买买,不用给我省钱 话落,三人都开始祈祷这虫子不会孵出来,否则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抓这虫子,被一条上身都都要完了,若是被跑了出去,上了别人的身,那也完了啊,就怕彻底传了出去,导致整个京城陷入乱子。 沈琳琅尴尬的问耿方生:“老耿,我们医馆不是有个铁皮箱子吗?要不弄过来,先把这蛊虫关着再说。” 耿方生咽了口唾沫:“就锁钱那个铁皮箱子吗?那个有些旧啊,我以前用到现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关住,我那天放钱,盖子都有些不稳了……” “……”沈琳琅无语了,不是吧,那破铁皮箱子坏的这么快…… 傅淮秋听了,提议道:“不如,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新的?承王府那边让沈小姐调查此蛊虫,接下来的日子都得放在医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用铁皮箱子关着虫尸和虫卵为好。” 沈琳琅听了,当即同意道:“买,买最好的,不用给我省钱,要用最好的铁,最坚固的,就算这些虫子去啃,也会把牙齿崩了的那种厚度。” 傅淮秋听了,淡然一笑:“好,我现在就去找找,一定找最坚固的铁皮箱子回来。” 沈琳琅看傅淮秋走了,想起来自己忘了给钱了,不过转念一想,傅淮秋根本不缺钱,等他回来的时候再报销就行了。 至于这买回来的铁皮箱子,以后还能锁钱,实在不行,还能和承王府报销,说到底也是为了防御这蛊虫复活,还有那虫卵孵化,景承之不至于这么小气,连这点钱都不报销。 沈琳琅看了眼桌上那个黑色陶罐,叹气道:“这虫子放在医馆,我能睡着吗……” 耿方生还拿着那筷子没地儿放,主要筷子都弄脏了,尖端染着一股黑色液体,还有恶臭的味儿,放那儿都是污染,他瞧着这恶臭的筷子,提醒沈琳琅:“沈小姐,我看还是别睡了吧……谁知道这虫卵晚上会不会突然孵化,若是你睡着了,这些虫卵爬出来,钻到你身上,那可就完了啊……” 沈琳琅一听,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可不想变成阚玉兰那样,因为脑子被蛊虫入侵而发疯了,最后甚至连脑子都成为了这些蛊虫的食物。 沈琳琅皱眉道:“我提醒王爷将这些蛊虫烧了永绝后患,但那位擅蛊人士,却要把虫尸拿回去调查一番,若不是他,我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胆的将虫尸带回来。” 耿方生唏嘘道:“现在可烧不得,沈小姐千万别冲动啊,王爷既然让你调查,你就看看,实在不行再送回去,否则问起来,这不好交代啊。” 耿方生认识从前的沈琳琅,知道沈琳琅这位刁蛮千金,一旦刁蛮起来,那是根本没人拉得住,就是承王也拿她没办法,但是现在老将军死了,又和离了,如今就是普通的医馆老板,可不能再惹是生非了,否则身份暴露后,承王未必能放过他们医馆所有人呢。 沈琳琅现在觉醒了21世纪的记忆,自然不再是从前那个冲动的小姑娘了,知道不能随意烧了虫尸,总得装装样子。 沈琳琅和耿方生一起研究了蛊虫的虫卵,想看看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不过两人研究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出个正确答案来。 这虫卵还是软的,只能说确实还有活性,但是能不能孵化,又是个问题,因为不清楚这虫卵有没有发育完全,一直存活在母体内,若是没有发育完全,那就是不具体孵化的功能,而且孵化的条件还有一个,那就是受精,这虫卵一直没有离开过母体,那可能还是未受精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孵化。 沈琳琅不敢戳破这虫卵,就怕戳破后,里面有小虫子,说到小虫子,她就想到了蟑螂的卵鞘,小小一个,但里面有几十只幼虫,想到那场景都令人头皮发麻。 耿方生和沈琳琅讨论到这里,也是脸色发青,若是虫卵里有这么多幼虫,当真是麻烦啊。 沈琳琅捏了捏眉间,无奈道:“我明天去承王府的时候,问问王爷的意思,我会想办法让王爷答应,将这些虫尸都给烧了,原本王爷已经答应了,可不就是那个巴图横插一脚,以至于没办法处理这些虫尸。” 耿方生纳闷道:“这个巴图可就是那个擅蛊之人?他怕不是虫痴,遇见如此危险的蛊虫,不是烧了以绝后患,竟是想带回去好好调查一番,也不怕出什么意外,引火烧身。” 沈琳琅实在受不了那蛊虫的臭味儿,将罐子的盖子给盖上了,怀疑道:“没错,一般人看见这种危险的东西,躲都躲不及,但这个巴图,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而且王爷将其中一只虫尸给我调查用,那巴图竟是想瞒着王爷,从我手里拿走虫尸,这虫子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竟是执着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另有所图……” 耿方生听到这里,摸了摸下巴:“这种种举动,听着确实超越了感兴趣的地步,若是要调查这种蛊虫,他也拿到不少了,竟是一只都不愿意让给别人。” 沈琳琅看耿方生也有所怀疑,便明白了,看来不是自己多想了,而是巴图确实有点儿问题。 约莫一个时辰,傅淮秋终于买了个新的铁皮箱子回来。 那是个平整的盒子大小的铁皮箱子,这类铁皮箱子都是拿来锁贵重物品的,平日里,耿方生便是锁住收到的钱银,还有银票,因为是铁皮的,外面还带锁,一般人根本打不开,就是使劲砸,也难以砸开。 沈琳琅看到这个铁皮盒子,是放心不少,她看过这些蛊虫的牙口,就是一圈白色的锐利尖牙,虽然看起来很凶残,但是比起铁皮,那都是小意思。 更何况大虫子已经死了,就剩下虫卵可能还活着,这虫卵若是孵化了,出来的撑死就是小虫子,想咬破铁皮,就是把乳牙都给磕完了都咬不开盒子。 第180章 姐姐,此人怕不是劫色 夜里,沈琳琅便将黑色罐子盖好盖子,然后放进铁皮盒子里,扣上锁,虽然做了种种保险,但是沈琳琅依然不敢睡觉,就怕有个意外,她便在床上坐着看书,准备守着这虫尸一晚上,等明日天一亮,就去承王府和景承之说个明白。 随着时间过去,沈琳琅看着书,忍不住打了会儿瞌睡,不过脑袋一歪,又惊醒了,连忙摆正坐姿,继续看书熬着。 到了三更半夜,外头传来阵阵寒风呼啸的声音,让人有股寒意由内而生。 沈琳琅想到之前做的噩梦,打了个冷颤,连忙搓搓自己的手臂,她正在调查蛊虫的事情,也算是在调查阚玉兰的死因,这会,总不至于再做那种恐怖的噩梦了吧。 沈琳琅拿着书,在昏黄的烛光下,仔仔细细的看着,原本平静的医馆,突然响起少女惊恐的惨叫声,沈琳琅一听是绿媃的声音,连忙扔下书,然后顾不得披风,直接拿了鞭子就朝绿媃的房间走去。 沈琳琅的房间和绿媃的房间挨得近,沈琳琅很快就到了绿媃房间,一脚将门踢开,然后冲了进去。 房间内,绿媃缩在床上,衣衫有些凌乱,秀气的小脸透着恐惧,但是看见沈琳琅进来了,原本恐惧的眼神瞬间变得安心下来,她双眸泛红,战战兢兢的看了看窗户的方向。 “绿媃,你方才怎么在惨叫?”沈琳琅奇怪的问绿媃,然后将开着的窗户给关上了。 顺便,沈琳琅还将房间给扫视了一圈,然后看见梳妆台上,首饰盒有些凌乱,值钱的饰品都不见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簪花,不值几个钱。 绿媃捏紧衣襟,战战兢兢的道:“姐姐……方才有贼人……那人翻我的首饰盒,我听见动静醒来,他就捂住我的嘴巴,还扯我衣服……那人似乎会点拳脚功夫,我根本推不开他,吓死我了……” 说着,豆大的泪水就从绿媃双眸落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人很是心疼。 沈琳琅捏紧了手里的鞭子,恼火道:“什么玩意,竟然入室抢劫,还对你下手,绿媃,你将门窗关紧,我现在就去抓人,今日就将那歹人扭送官府,让府尹大人严惩!” 绿媃看沈琳琅转身离开,吓得了一跳,连忙下床套上鞋子,然后将门窗都给锁好了,躲在床角瑟瑟发抖,自从离开承王府后,她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从前也和姐姐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对付一般男子没问题,但是今日夜里被那歹人捂住嘴巴,竟是根本动不了,若不是咬了那人的手心一口,她甚至没办法发出惨叫,姐姐也就来不及救她了…… 另一边,沈琳琅拿着鞭子去找人,医馆后面的院子也不算多大,这人从绿媃屋里出去,身上还带着一堆饰品,肯定会跑不远,沈琳琅寻思先从绿媃房间周围看一圈,不过往前扫了眼,发现自己房间的门虚掩着。 沈琳琅一刹那有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回自己房间的查看情况,一进门,便看见房间内梳妆台一片乱糟糟,就和绿媃房间的首饰盒一样,被翻遍了,值钱的饰品被拿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甚至有些眼熟。 仔细看,留下来的竟然是绿媃的首饰,怕不是那人嫌弃累赘,直接拿了沈琳琅那些值钱的玉簪离开。 沈琳琅看到这里,直呼好家伙,这个贼人胆子也太大了,被她发现了竟然还敢进来偷东西。 沈琳琅在屋里找了一圈,又外面找了一圈,然而都没有找到人,沈琳琅拿着鞭子的手都有些痒了,若是找到这个人,一定先抽一顿再说,如此歹人,还不知道身上背了多少祸事,当然是好好教训一顿,让他尝尝后果。 沈琳琅在外面找了一圈,身上逐渐冷得受不了,只好回去拿披风。 这次进了屋,沈琳琅正准备去拿披风,然而定睛一看,发现桌子上少了个东西,沈琳琅大惊失色,上去摸了摸,又在地上看了一圈,当真是没了那个铁皮盒子的影子。 沈琳琅脸色一变,不是吧,这个入室抢劫的歹人,竟然将装着虫卵的盒子带走了吗? 沈琳琅往桌旁一坐,一脸不敢置信,怎么就这么赶巧呢……这个人为什么就选中了医馆偷窃?难道是知道医馆内只住着两个姑娘,觉得这里好下手?而且回春堂在京城有了名声,肯定认为医馆挣了不少钱…… 算算日期,这也是到了年关了,这时间本就盗窃多,因为坏人也想偷钱回家过年。 沈琳琅觉得头疼,拿什么不好,非要拿那个铁皮盒子……虽然那个铁皮盒子,一般都是掌柜用来锁钱的,看到了自然认为里面装的都是钱银啊…… 但是她没装钱银,里面是虫尸啊,还有虫卵啊…… 沈琳琅当真是头疼极了,她和耿方生,还有傅淮秋,都不敢断定这虫卵不会孵化,想着今日夜里,由她守夜,明日再禀报景承之,肯定不会出差池,偏偏……怎么就偏偏进贼了…… 若是那歹人以为里面有钱,想办法弄开了,若是那虫卵孵化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虫卵里到底能孵化多少只,没人清楚。 大量的幼虫,刚孵化定是异常饥饿,一个人怎么可能够吃?所以就会去找别的目标,也就是京城里的老百姓。 沈琳琅觉得事情不妙,连忙拿上自己的披风出门,然后去找绿媃,她到了绿媃房间,房门锁着,根本推不开,只能唤了声绿媃,等着绿媃过来开门。 绿媃听见沈琳琅的声音,急忙去开门,然后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姐姐,抓到人了吗?我刚才想到,那人怕是想劫色,姐姐还是和我一起躲在房间里吧?等天亮了,就去报官……” 沈琳琅无奈的安抚绿媃:“绿媃,你先冷静点听我说,那人偷走了承王府交代我看管的东西,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京城的老百姓有危险,因此我现在要去一趟承王府,让他们帮忙抓人,你现在随我一起出门吧,若是将你留在医馆,我不大放心。” 第181章 深夜入府 绿媃有些傻眼:“那个贼人,偷了王爷托付姐姐看管的东西?那个人……是疯了吗……” 绿媃很是唏嘘,这个贼人的胆子得多大,竟然敢偷承王府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那贼人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何处来的,估计以为就是个值钱的东西。 只能说,这个贼人运气不好,偷什么不好,竟是偷了承王府的东西,王府那边,定是掘地三尺,也会把这个贼人给找出来啊。 绿媃连忙回屋里穿上外衣,然后拿了披风,跟着沈琳琅出门。 方才被那贼人捂着嘴摁在床上,险些吓破她的胆子,自然是不敢一个人待在医馆里了,就怕那贼人还在医馆,到时候姐姐不在,以她的身手又打不过。 若是承王府能抓到这人,也是解气,这种人简直是畜生,不光是偷她们女子值钱的饰品,甚至还想对她乱来,这种人就该被承王府抓了,打入大牢,说不定身上还背负着其他女子的案情呢,就该好好审审重重惩罚。 冬日的夜里寒风呼啸,因为是三更半夜,路上根本不见人影,就连街道两边的房子,也是黑灯瞎火,这个时间,若不是有事,根本不会有人出门。 绿媃一路上都紧跟着沈琳琅,紧张的四处张望,偶尔听见一些细微的动静,都吓得浑身一颤。 承王府,大门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线,侍卫正在门口守夜,这会儿看见两个带着披风和兜帽的女人靠近,都觉得奇怪,这个时间不睡觉跑回来,都是些什么人,还一副奇怪的打扮,顿时心生警戒。 这两个奇怪的女人走到了王府门前,侍卫不悦呵斥:“停下,这里是承王府,你们两个女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里做什么!” 沈琳琅拿下遮风的兜帽,随后在绿媃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绿媃点点头,便拿下兜帽,和那侍卫解释一番。 侍卫看见两人取下兜帽,下面是带着头纱的模样,顿时想起了某个人。 但是这个时辰,怎么会过来呢…… 绿媃怯弱的和侍卫们解释:“奴家是回春堂的人,这位是奴家姐姐,也是回春堂的老板,现在这个时辰过来,是因为出了点意外,王爷托付姐姐保管的东西被歹人偷了去,姐姐不敢耽搁,因此这个时间就过来了。” 侍卫们一听,顿时想起来了,这带着面纱的女子,不就是日日过来王府的回春堂老板吗。 说罢,沈琳琅将一个令牌拿了出来,这是景承之给的,就是为了让她在治疗时间,可以自由进出承王府的凭证,至少,不用站在门口干等着。 侍卫们一看那个令牌,立即上去查看,确定是王府的凭证没错,于是将两人迎接了进去。 侍卫们也不敢让两个女人大晚上的在王府乱跑,便在前厅守着两人,然后去禀报景承之,很快,侍卫就回来了,将沈琳琅给带了过去。 沈琳琅过去的时候,发现屋里灯火通明,那烛台都烧了一半了,一看就是没停过。 因此,她猜测,景承之没有睡觉。 这不,进了屋,就看见景承之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身上的黑色锦衣都好好穿着,英俊的脸庞带着些许的疲倦,他眼神冷然,就这么毫无波澜的坐着。 沈琳琅朝景承之作揖,行礼,绿媃哆嗦着,也跟着沈琳琅作揖行礼。 绿媃有些心慌,上次和王爷见面的时候是为了姐姐的事情,身份早就暴露了,但是现在不能让姐姐知道,只能在王爷面前装模作样。 沈琳琅这会儿还从药箱拿出纸笔墨砚,将现在的情况和景承之说了一遍。 景承之原本冷然的视线,看见簿子上的字后,眉宇瞬间紧锁起来,他凝色问沈琳琅:“你说,那虫尸里头有虫卵?可能会孵化?但是这虫尸,却被贼人偷走了?” 沈琳琅尴尬的点了点头,事情就是这么赶巧,刚发现虫卵,就被过来偷钱的歹人给盗走了。 景承之怀疑的问沈琳琅:“你确定那个人是为了偷钱?而不是为了虫尸?” 沈琳琅若有所思,也不敢肯定,她拿回簿子,写下自己的看法:王爷,那贼人偷了奴家的玉簪,都是值钱的饰品,不值钱的根本没带走,被奴家妹妹发现的时候,甚至还想染指奴家的妹妹,若非一般贼人,应该不会偷窃玉簪,甚至试图对女子作案。 景承之看了沈琳琅写下的字,微微颔首,从沈琳琅说的这些情况看来,这人似乎就是个作奸犯科的窃贼,而且沈琳琅说了,她用铁皮盒子将虫尸给锁了起来,那铁皮盒子原本是用来锁钱银的,确实容易让人误会里面装的是钱。 景承之捏了捏眉间,这件事也算是祸不单行,太妃的尸体已经变成了那副模样,现在虫尸带着虫卵竟然被盗,若是那虫卵孵化,确实祸不单行。 景承之吩咐下人去喊巴图过来,然后又让俞风带人去医馆四周搜查,务必抓到贼人。 景承之吩咐完毕,深邃双眸扫向沈琳琅:“既然你这边拿的虫尸有虫卵,巴图那边的,应该也有,便让他过来说明一番。” 沈琳琅点了点头,她也好奇巴图那边的虫尸有没有虫卵,而且巴图对蛊虫更为了解,应该知道这残留的虫卵会不会孵化。 沈琳琅听到景承之派人去抓窃贼的时候,是松了口气,那虫卵实在危险性太大了,就怕被带出去引起虫疫,她根本等不到天亮,现在抓住黄金时间,说不定可以趁那个窃贼没走远,将其抓拿归案,然后将失窃的虫卵取回。 沈琳琅还挺庆幸景承之没睡,否则一来二去的,也得耗费不少时间,也就错过抓人的黄金时间了。 景承之捏着那带着药香的簿子,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一直在微微颤抖的绿媃,这侍女险些被歹人下手,现在又一直发抖,也不知道是惊魂未定,还是因为怕他。 第182章 可疑 景承之知道沈琳琅身边的那个侍女胆小,总是畏畏缩缩的,于是吩咐道:“姑娘,既然你的妹妹被歹人袭击,如今定是惊魂未定,本王吩咐下人给她准备个房间,让她在此好好休息。” 景承之打算将这个侍女打发了,免得被沈琳琅看出异状,知道他已经看出了她们的身份。 沈琳琅连忙点头作揖,表示感谢。 绿媃这会儿听了,也是松了口气,她不用面对王爷,那是最好不过了,否则一直待在这里,她就忍不住发抖,总是害怕王爷那锐利的眼神,好似随时都会找她和姐姐算账。 景承之吩咐下去,下人便过来带绿媃去王府的客房休息,离开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过来的巴图,不小心冲撞了一下。 绿媃吓了一跳,险些往后摔去,不过巴图伸手拽住了她,将她身形稳住。 巴图打量了绿媃一眼,抱歉道:“姑娘没事吧?过来的急,倒是没想到你会从里面出来,这就撞上了。” 绿媃看着巴图那有些皱纹的脸,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似乎十分的精明,身上传来一股异样的香味,似乎是某种熏香的气味,绿媃原本就受到了惊吓,惊魂未定,现在被冲撞了一下,脑袋发晕,竟是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巴图看到绿媃晕了,也是吓了一跳,拽着绿媃也不敢松手,直接整个扶住她的腰,免得摔下去。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晕了啊……”巴图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的看了看屋里的紫裙女子,他记得这个黄裙少女,便是回春堂老板的妹妹,两人都是头纱遮面,根本看不清面容。 沈琳琅看到绿媃软了下去,也是诧异的很,连忙上去查看绿媃的情况。 沈琳琅从巴图手里接过绿媃,诊脉一番,发现绿媃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并无大碍,顿时松了口气。 “这位姑娘是怎么了?老夫就是撞了她一下,怎么就晕了啊?老夫可什么都没做啊。”巴图生怕被找麻烦,连忙解释道。 沈琳琅朝巴图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将绿媃交给下人,用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下人将绿媃抱去客房休息。 送走绿媃,沈琳琅便去拿了簿子,和景承之禀报一番。 景承之看了簿子上的原因,然后丢给巴图,巴图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晕倒,和外人没关系,瞬间松了口气。 巴图拿着簿子,好笑道:“那位姑娘突然晕了,老夫还以为自己皮糙肉厚的,把小姑娘给撞晕了,既然是受了惊吓,便是那位姑娘胆子小了点,既然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事情,老夫出钱给她弄点安神的药方子。” 景承之睨着巴图,扫了眼巴图拿簿子的手,上面缠着一圈绑带,似乎受了伤:“那位姑娘过来之前遇到了些事情,忽然晕倒,并非你的责任。” 景承之说罢,又问巴图:“你的手,为何受了伤?” 沈琳琅听到这里,也看了看巴图的手,果然看见巴图拿簿子的那只手,横着缠了一圈绷带,一看就是受了伤。 巴图连忙解释道:“是今日不小心弄伤了,老夫原想好好调查一下那些蛊虫,但是手滑,竟是将陶罐摔了,捡碎片的时候不甚划伤了手,还好伤的不深,不碍事。” 沈琳琅皱了皱眉,被陶罐碎片划伤了手?还是装虫尸的罐子?也不知道这个巴图有没有好好消毒,那虫尸吃了死人的脑子,体内肯定有很多细菌和病菌,小心感染。 不过,说到虫尸,沈琳琅就想起了虫卵的事,当即看了看景承之,有所暗示。 景承之也想到了正事,立即问巴图:“巴图,这个时辰让你过来,便是回春堂的老板有所发现,你今夜调查虫尸,可有什么新鲜发现?” 巴图拿着簿子的手紧了紧,挠了挠头,尴尬道:“回王爷,不瞒您说,老夫今日划伤了手,就顾着治疗手伤了,也没顾得上调查虫尸,实在惭愧啊,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有什么发现,也说出来,让老夫了解了解。” 巴图好奇的看着沈琳琅,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然而眼底下确实一片阴冷:“姑娘,簿子给你,你把发现的事情写上去,让老夫也看看。” 沈琳琅懒得写,直接将簿子往上翻了两页,然后递给巴图看。 巴图一看上面的字,惊奇道:“什么?那虫尸有虫卵?这这这……当真是大发现啊!那虫卵呢?让老夫瞧瞧,也不知道那虫卵是活的还是死的,若是死的就没事了,活的,可能会付出蛊虫,当真是危险啊!” 沈琳琅看巴图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挺无语的,她发现虫卵后,还想着巴图应该也已经开始调查虫尸了,想着碰面后,说不定能交流交流,得到虫卵能否孵化的答案。 结果现在告诉她,这个擅长毒蛊的人,竟然还没开始调查?看巴图这幅惊奇的模样,就怕连虫卵能否孵化都不清楚。 景承之也是一脸阴沉,不悦道:“你今日夜里,竟是还没开始调查虫尸?” 巴图尴尬的伸出手上的手,只见手心上面的绷带还有些渗血:“王爷,老夫也不想的,这……其实这伤口挺深的,一直没止住血,治疗了好一会才止住了,若是没止住,怕是要去找这位姑娘帮忙治疗了……” 沈琳琅和景承之看着巴图那伤口,都很无语。 他们就指望着巴图调查清楚这些虫尸,结果沈琳琅已经查出了点什么,巴图竟然还没开始。 巴图这会儿换上一副凝重的神色,问沈琳琅:“姑娘,我看见这簿子上,还写着说虫卵失窃了?这是怎么回事?那虫尸不是交给你保管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窃了呢?这虫卵若是能孵化,那可是大事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王爷将虫尸交给你,那也是信任你……” 沈琳琅听着巴图的话,嘴角抽了抽,这个人,莫不是在转移责任?好歹她也查出了点什么,结果这个人连个屁都没查出来,而且虫尸失窃这事,本就是意外,她还奇怪巴图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受了伤,分明是个虫痴,却将虫尸带回去之后,一晚上都没有调查研究,这才是更让人怀疑好吧。 第183章 他是受了伤,不是瘸了 沈琳琅现在就想反驳巴图几句,可是自己有口难言,气得只能去拿簿子写字。 这个巴图,就是仗着她不能说话是吧?竟然想给她盖一个玩忽职守的帽子,开什么玩笑?真当她好欺负了吗。 沈琳琅写完字,不给巴图看,直接递给景承之,簿子上面写着:王爷,巴图比奴家了解蛊虫,一晚上却没有去调查,实在古怪,而且那伤口,谁清楚是怎么弄伤的,不如让奴家好好检查看看,究竟是不是被破罐子划伤。 景承之看了簿子上的字,再看沈琳琅,面纱下露出的眸子,这会儿竟然透着点儿恼火。 这阵子沈琳琅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他还以为,从前脾气火爆的小姑娘已经不复存在,看来,只是暂时没有人惹到她罢了。 景承之颔首道:“既然姑娘你想为巴图检查手伤,便去吧,巴图,这位姑娘担心你的手有事,特地要求为你检查一番,你也是为了调查蛊虫一事而伤,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自然是不愿意看见,回春堂的老板愿意为你治疗,那便是最好不过。” 巴图愣了,好端端的检查他的手做什么?他尴尬的推脱道:“不用了,王爷,老夫这手就是个一点划伤,不碍事,哪里需要劳师动众,竟然让回春堂的老板为老夫治疗。” 沈琳琅盯着巴图,这下心里的怀疑更大了,若是手上的伤口没有问题,为什么不愿意让她检查? 刚才巴图还说这伤口挺深的,一直止不住血,因此没有时间去调查蛊虫,结果现在又说,这伤口就是一点划伤,前言不搭后语的,究竟是在遮遮掩掩些什么。 沈琳琅不顾巴图的拒绝,直接上去拉起巴图的手,巴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快速抽回自己手的,拒绝道:“姑娘,当真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与其担心老夫的手伤,不如赶紧去找虫尸才对。” 沈琳琅冷笑,刚才不是有空对她扣玩忽职守的锅吗?现在就说没空管别的事了? 沈琳琅再次抓起巴图的手,不顾巴图挣扎,三两下就将上面的绷带给卸了,露出下面狰狞的划痕。 只见巴图有些粗粝的掌心,有几条深刻的划伤,能见里面的肉了,沈琳琅瞧着,都皱了皱眉,难怪巴图说这伤挺严重的,如今能动,都算运气好了,竟是没伤到筋骨。 这几条是伤痕看起来的确像是划伤,因为线条挺干脆利落的,一看就是被利器快速划过,但是沈琳琅有一点不理解,巴图说装着虫尸的罐子掉在了地上,去捡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但是这伤口,不像是不注意划的。 巴图没好气的抽回的手,不悦道:“姑娘,老夫不是说了,这就是划伤,何须大惊小怪,治疗几日就好,反倒是失窃的虫尸,得赶紧寻回来才对。” 沈琳琅若有所思,虽然觉得巴图手掌上的伤心看起来有些古怪,但确实是伤了没错,这么深的伤口,定是会涌出不少血,想再拿什么东西,确实难。 因此巴图说这个伤口耽搁了调查,似乎没有问题。 只是,这么深的伤口,沈琳琅不认为是不小心划的,现在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巴图为什么要撒谎。 景承之看沈琳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便冷然道:“巴图说的确实没错,现在,先去将虫尸寻回来,以免虫卵在外孵化,传染给普通的老百姓,姑娘,你怎么说?现在可是先去寻虫尸。” 沈琳琅听出景承之话里的意思,于是从他手里拿回簿子,然后写下自己方才看到的情况:巴图的手掌确实有很深的划伤,会影响取物,若是耽搁了虫尸的调查,也算是合理,只是那伤口颇为深刻,不像是一般的划伤,不知巴图为何要隐瞒此事。 景承之瞥了眼巴图,巴图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景承之多少察觉到巴图有些怪异,但是一时半会,也摸不清巴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承之想了想,吩咐道:“巴图,既然你的手受了伤,便留在王府,调查虫尸和虫卵,一定要弄清楚,那虫卵会不会孵化,本王现在要去医馆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这个时辰,去了医馆偷盗。” 巴图听了,作揖道:“是,王爷路上小心,老夫一定会好好调查这虫尸。” 站在一旁的沈琳琅是目瞪口呆,什么情况,景承之要去回春堂?沈琳琅无语的看了看景承之身下的轮椅,这个男人都已经不良于行了,干什么还亲力亲为啊,就不能让俞风去查一查找一找就算了嘛? 要知道医馆内有不少她的私人物件,都摆在房间里,而房间是第一案发现场,景承之肯定会进去查看一番。 若是被景承之看见自己的私人物品,认了出来,那她的身份不是暴露了? 沈琳琅连忙拿了簿子,写上让景承之三思的话,甚至扯了一堆理由,说景承之的腿不能受风寒,否则旧疾严重了,影响日后恢复,万一变成了跛子怎么办。 景承之看了簿子上的字,还以为沈琳琅是在关心自己,他淡然道:“无碍,本王会拿毛氅披着。” 沈琳琅嘴角抽了抽,谁管你无碍还是有碍,现在是不想让他去医馆的问题。 沈琳琅仍然想劝阻景承之,然而景承之已经吩咐人备了马车,这就去医馆,沈琳琅真的服了,一个两条腿都不行的男人,何必勉强自己出门,这会儿还得抱进抱出的,就不嫌弃麻烦和丢脸吗,堂堂云庆国的承王,竟然还得让下人搀扶着,上马车的时候还得下人抱上去。 然而出乎沈琳琅的预料,出了承王府的门,景承之从轮椅起身,直接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沈琳琅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哦,对,景承之只是受了伤,另一条也只是旧疾发作,隐隐作痛,实际上,走几步不碍事。 第184章 落难凤凰,不如鸡 “姑娘,上车了。”侍卫将轮椅放入车内,扭头看见沈琳琅呆站着,便提醒道。 沈琳琅回过神来,只好踩着脚蹬上去,然后在景承之另一边坐下。 两人面对面,沈琳琅抬眸,刚好撞上了景承之深邃的漆黑眸子,沈琳琅连忙移开视线,垂下眼帘,免得和景承之四目相对,被看出些什么。 还好现在是三更半夜,视线昏暗,沈琳琅也就不用害怕,两人靠得这么近,会被景承之识破身份。 不久,马车便到了回春堂的后门,侍卫将轮椅挪了下去,然后景承之和沈琳琅走下马车,俞风听见动静,从周边走了过来,看见景承之,连忙作揖行礼。 “王爷怎么过来了?属下正在四周巡查。”俞风禀报道。 景承之在轮椅坐下,侍卫拿了毛氅,盖在他修长的腿上,景承之淡然道:“本王打算亲自过来看看,你们继续巡查,若是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再向本王禀报。” “是,王爷千万小心。”俞风恭送景承之进了医馆的后门。 回春堂后院不算大,不过也不算小,就是普普通通一个院子,足够生活了,景承之进了门,便四处扫了眼,这里,便是沈琳琅和离后,长久居住的地方。 沈琳琅好歹也是大将军的千金,沈府虽然不是什么金碧辉煌之地,却也是高门大户,后来嫁给他,更是住在承王府内,身边无数下人差遣,也不知,她在这个小院子里习不习惯,沈府那对母女,倒是惹人嫌,看沈琳琅不再是承王妃,无依无靠,竟是连沈府都想霸占。 沈琳琅进了后院,连忙挡住景承之和侍卫,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又拉起景承之的手,在他手心写了等等两个字。 不等景承之说什么,沈琳琅便跑进自己的房间,将自己的私人物品给收起来,然后又跑到绿媃的房间,将一些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也给收拾了起来。 等全部东西收拾起来,沈琳琅大冬天,竟是觉得全身燥热,她喘着气比了个请的姿势,这才让人进去。 侍卫面面相觑,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在搞什么呢?为何如此急匆匆,难不成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景承之抬手示意,侍卫便推着轮椅走向沈琳琅的房间。 景承之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只见梳妆台上有些乱糟糟,混杂着不同风格的首饰,有些瞧着小家碧玉的簪花,根本不像是沈琳琅会用的簪子,可这些簪子,出现在沈琳琅的房间,难不成,沈琳琅现在喜欢这种簪子了? 沈琳琅注意到景承之盯着梳妆台看,便拿了簿子,写下解释的话,告知那里有自己和绿媃的首饰,是那贼人偷了后扔在这里的,只拿了值钱的簪子走。 景承之微微颔首,难怪那些簪子不像是沈琳琅会用的,原来是身边那个小侍女的。 景承之将沈琳琅的房间看了一圈,看起来简简单单,放着熏炉,有股淡淡的素香,这里便是沈琳琅住的房间,虽然干净,却显得有些简陋了。 景承之看了沈琳琅的房间,又去看了绿媃的房间,确实梳妆台被翻得乱七八糟,似乎盯着值钱的首饰的去的,而且还很清楚沈琳琅的首饰更值钱,便将绿媃的首饰丢下,拿了那疑似装钱银的铁皮盒子离开。 种种迹象看来,这个偷窃的贼人,似乎就是作奸犯科的盗贼,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沈琳琅在一旁等着,见景承之脸色深沉,就知道他肯定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个突然出现的贼人确实很赶巧,赶巧到让人怀疑别有所图,但是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人似乎就是个作奸犯科的偷窃犯,否则也不会一会儿偷饰品,一会又想轻薄绿媃,被发现后,又去她房间偷了那铁皮盒子,一切都像是随机的行动,不像是蓄意的。 俞风带着侍卫将回春堂四周都给巡查了一遍,倒是没发现可疑人士,方才抓了个人,发现是打更的,盘问一番后,又给放了。 回春堂内,侍卫也是上上下下全翻了一遍,压根没发现其他人影。 俞风无奈的禀报景承之:“王爷,属下将医馆四周都查遍了,没有找到可疑人士。” 景承之捏了捏眉间,沉默了会儿:“你们扩大搜索范围,再找找看,若是那人聪明,就知道你们是在那铁皮盒子,应该会主动将盒子归还,你们便四处走走,若是见到了一个铁皮盒子,就小心取回,切勿擅自打开。” 俞风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个办法,方才没找到人,还以为让人给跑了,王爷说的这个法子,倒是个好办法,一般的贼人看见这么侍卫巡逻,定是吓得屁滚尿流,知道自己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肯定会主动归还。 俞风当即就带着手下继续去巡逻,而且分为三队,在附近几条街道来回巡逻,他们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抓人了,而是震慑贼人。 另一边,沈琳琅看人没抓到,想到铁皮盒子里的虫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虫卵看起来和蟑螂卵鞘挺像的,就怕里面有着几十条幼虫,一旦集体破壳而出,那可是大事啊。 沈琳琅连忙拿了簿子,写了字递给景承之。 景承之看了簿子,只见沈琳琅写道:王爷,现在没能抓到贼人,不如先回王府,问问巴图查的如何,那虫卵到底能不能孵化,若是有个答案,也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似的猜测了。 景承之看了,点了点头,这就和沈琳琅一起回了承王府,准备询问巴图调查虫尸的情况。 沈琳琅还是第一次去巴图如今居住的院子,里面有几个房间,其中一个被巴图拿来当工作室使用,里面放了不少书籍和香料,这会儿,巴图正在研究蛊虫的尸体,桌子上垫着一块布,漆黑发硬的虫尸摊在上面,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让人毛骨悚然。 沈琳琅进了这个房间,便觉得反胃,又是这股人肉腐烂般的恶臭,那蛊虫当真是恶心。 沈琳琅轻掩口鼻,就连景承之坐着轮椅进了房间,也是眉宇紧锁,似乎被这股臭味给呛到了,其实这股臭味,比之前还难闻,大约是因为房间里有其他香料的味道,臭味和香味混杂在一起,更是令人晕头转向,胃里一阵阵的翻滚。 第185章 姐姐,他就是那个贼人 巴图看见景承之进了屋,连忙朝景承之行礼:“王爷回来了,可有抓到贼人?” 景承之淡漠的睨了眼桌子上的虫尸,问道:“如今没有发现贼人的踪迹,你方才调查虫尸,可有查出什么,那虫卵,到底是否会孵化。” 巴图挠了挠头,尴尬道:“回禀王爷,老夫方才调查虫尸,发现一件事,老夫拿来的三只虫尸,都是雄虫,体内根本没有虫卵,因此老夫也不清楚那虫卵会不会孵化,老夫根本没有能调查的雌虫尸体啊……” 巴图也纳闷得很,这雌虫的体型比雄虫大,因为体内有虫卵,因此分虫尸的时候,他寻思雌虫肯定是这肥嘟嘟的三只,那只偏小的肯定是雄虫,这才愿意分给沈琳琅。 寻思拿了雌虫回来,就调查一下虫尸体内的虫卵,是否能孵化,若是能孵出毒蛊的幼虫,那他就不必心疼了。 岂料,拿回来一看,这三只肥的流油的虫尸,竟然都是雄虫。 那个时候,巴图才明白,这就是三只雄虫好吃懒做,把自己给吃撑了,这才显得体型比雌虫大。 景承之听到这里,是眉宇紧锁,沈琳琅则是眼神里流露出诧异和怀疑之色,她分走的那条竟然刚好是唯一的雌虫?以巴图对蛊虫的了解,难道分不清吗。 景承之一脸凝色,事情是变得越发棘手了,若是巴图能调查出虫卵会否孵化,他也就不用担心京城里的老百姓遭殃。 景承之沉着脸问巴图:“你之前说家乡有个了解毒蛊的老人家,这个老人家可曾和你提过此事?亦或是说过些什么?” 巴图摇了摇头,回答道:“那位老人家也是从书上看见此种毒蛊,老夫之前不是和他要了这本古籍过来,老夫已经将这本古籍上上下下翻阅了一遍,里面没有提及此事,只说毒蛊是卵生,便没有详细的描述了。” 沈琳琅在一边听着,很是无语,现在好了,虫尸失窃,最了解毒蛊的巴图却没能取得一条雌虫,连调查都没办法的调查。 沈琳琅心里其实有自己的判断,那虫卵是软乎的,所以存在一定的活性,按道理说,只要虫卵没死,就能孵化,概率大概是超过60%,只是这个结论带来的后果过于吓人,她也想听听巴图调查后的看法。 沈琳琅去了看桌子上的三条虫尸,平摊在桌子上,下面垫着一块布,虫尸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头尾甚至翘了起来,断开处的内脏已经被掏挖过,流出不少黑色液体,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儿,而这些乱糟糟的内脏里,确实不见虫卵的踪迹。 看来巴图确实调查了虫尸的情况,仔细看,这三条虫尸的下身和她拿回去的那条确实不太一样,有个微妙的突起的地方,而她拿回去那条,则是凹下去的。 现在没有其他雌虫的尸体,无法调查,偷窃的贼人也没抓到,一时半会,沈琳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琳琅看了看景承之,只见景承之坐在轮椅上,脸色深沉,似乎也是一筹莫展,现在似乎只能等着俞风那边的消息了,若是那个偷窃犯足够聪明,就该明白他拿的是承王府的东西,若是个白痴,那就不好说了…… 俞风那边还在京城四处寻常,一时半会都不会有消息,沈琳琅想到了昏迷的绿媃,便打算和景承之说一声,然后去看看绿媃的情况。 沈琳琅正打算去找纸笔说明情况,结果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夜里鲜少人走动,而且是如此急促的脚步,莫不是俞风带着最新消息回来了? 于是屋里的人纷纷往门口看了过去,结果走进院子的人根本不是俞风,而是个穿着橘色长裙,外面披着披风的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狼狈,脚步匆匆,眼神慌张,身后还跟着试图阻拦的下人。 那下人紧张道:“姑娘,这里是承王府,你慢点……若是冲撞了王爷,那可是吃不着兜着走啊……” 当下人跟着那小姑娘走进了院子,瞧见屋里的几个人,连忙闭上嘴巴,等追着小姑娘进了屋,连忙朝轮椅上的男人跪下,慌张道:“王爷,这位姑娘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小的拦都拦不住……” 绿媃径自扑向沈琳琅,一手拉住沈琳琅的手,怯弱的看了看景承之,然后跪下了。 景承之朝那下人摆了摆手,随即冷然扫向绿媃。 绿媃心口颤了下,她抬起梨花带雨的湿润眸子看着沈琳琅,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巴图,双眸闪过恐慌。 沈琳琅还有些奇怪,正想去探望绿媃,结果绿媃就醒来了,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惊吓过度,现在没有安全感,所以看见她才心安。 沈琳琅正想安慰绿媃,但是绿媃拽了拽她的手,小声道:“姐姐,我有话与你说!” 沈琳琅看绿媃眼神慌张,语气着急,便屈膝蹲了下去,将耳朵靠近绿媃,细细听她说。 绿媃惊慌道:“姐姐……那个带着兜帽的人不对劲……他身上有那股熏香味儿,闻起来有些奇怪,我怀疑就是他……不,肯定是他,那股熏香味儿我从未在其他地方闻过,这里都是那股味儿,真的都是,一模一样!” 沈琳琅听着绿媃乱七八糟的话,有些疑惑的小声问她:“绿媃,你冷静些,你说就是那个人?是什么意思?他是对你做了什么吗?” 沈琳琅说着,脸色冷了下去,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绿媃吓成这幅模样,事情肯定不简单。 绿媃抓着沈琳琅的袖子不敢放开,用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回答道:“那个人……他,他就是去我们医馆偷东西的人……就是他……他想对我下手的时候,我闻见他身上有股奇怪的熏香气味,而且我还咬了他的手掌一口,姐姐你去瞧瞧,这个人的手心定是有我的牙印……” 第186章 怒了,敢割我鞭子 沈琳琅愣了,绿媃的意思是,巴图就是今日夜里在医馆行窃的人?那个在医馆偷了饰品,还想轻薄绿媃,最后拿走了铁皮盒子的窃贼? 沈琳琅有些不敢置信,那个窃贼瞧着不像是巴图,毕竟巴图怎么可能当个普通的窃贼,作为承王的手下,肯定拿过不少赏银,而且听说巴图在家乡有妻子儿女,十分恩爱,就是面对沈琳琅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轻薄之意,甚至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但是绿媃没理由诬陷巴图,沈琳琅和绿媃主仆一场这么久,自然是相信绿媃的。 沈琳琅回想了一番,之前绿媃昏迷的时候,不小心和巴图冲撞了一下,随即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原本以为是绿媃禁不住连续的惊吓,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当时嗅到了那股熏香的味儿,一刹那恐惧涌上心头,身子撑不住就吓晕了过去。 说到巴图的手心,沈琳琅确实有个怀疑的地方,便是巴图自称手心被破碎的陶罐划伤,但是那伤口根本不像是不小心划的,毕竟人都有危机意识,不小心被陶罐划了下,肯定是加倍小心,但是巴图手掌上不光是一条划痕,甚至伤痕特别深,还巧妙的避开了禁锢,更像是人为的。 若真如绿媃说的那般,就能解释了,巴图或许是为了遮盖手上的咬痕,故意将自己的手心划破。 沈琳琅想到这里,立即走向巴图,拉起他的手检查手心的伤痕。 巴图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将手抽开。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男女授受不亲,还望你自重。”巴图将手背到身后,不悦道。 沈琳琅看巴图这幅遮遮掩掩的样子,心中更确定了,巴图肯定有鬼,否则为什么不敢让她再次检查手伤?至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当真是好笑,谁稀罕他一个大叔,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吗?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再说。 沈琳琅也不想和巴图废话,再次上手,巴图见状,便和沈琳琅打了起来。 沈琳琅也不客气,三两下将巴图的手一扭,硬是拉过巴图的手,瞧了眼手心上的伤口。 巴图气急败坏,连忙往后踢了一脚,险些踢中沈琳琅的脸,好在沈琳琅及时躲开,远远的拍了拍手,好似方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沈琳琅这次看清了,那划痕边上确实有些不规则的伤口,如果不仔细看,就不会注意到,她第一次查看巴图伤势的时候,只顾着看划痕,没注意到那些不规则的伤口,其实是咬伤的痕迹。 这些咬伤的痕迹都被划伤覆盖了,只有两三处范围较大的地方,依稀能看出些牙齿的咬痕。 景承之在屋中,坐着轮椅,就这么看着沈琳琅和巴图打了起来,他瞥了眼瑟瑟发抖的绿媃,勾了勾手,示意绿媃过来,他也想知道,绿媃和沈琳琅说了什么,以至于沈琳琅和巴图打了起来,否则沈琳琅怎么可能会突然攻击巴图。 绿媃不敢不从,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就在靠近的时候,沈琳琅先一步拿了纸币过去,然后挡住绿媃,自己写下了目前的情况,递给景承之。 巴图见势不妙,连忙装可怜道:“王爷为老夫做主啊,这位姑娘突然就攻击老夫,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的字,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簿子上面说,那个小侍女在巴图手心咬了口,沈琳琅方才攻击巴图的时候,趁机细看了掌心,确实是能看出牙印的影子。 巴图是他的老部下,已经跟着他很久了,这番举动,莫不是背叛了他。 景承之捏着簿子,深邃双眸带着寒意扫向巴图:“你过来,让本王好好瞧瞧你手心的伤。” 巴图脸色微变,推脱道:“老夫手心的伤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不小心划伤的,也不碍事,现在止住血了,很快就会恢复,王爷不用担心。” “本王让你过来。”景承之冷声命令,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沉而震慑人心。 绿媃听了,一个哆嗦,躲到了沈琳琅身后,怯弱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她当真是吓得六神无主了,她不久前险些被轻薄,现在还碰到了王爷发怒,能平安无事的躲过这些劫难也算是运气顶好了。 沈琳琅察觉到绿媃的害怕,拍了拍绿媃抓住袖子上的手,有她在这里,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绿媃。 沈琳琅盯着巴图,眼神带着一股子警惕,今日夜里到医馆偷窃的人,若真是巴图,就证明巴图这个人城府极深,为了不让他们怀疑其身份,竟是将发生的一切伪装得像是不小心触发似的,沈琳琅和景承之都以为这个人就是个赶巧的盗贼,巴图还为了不让人怀疑手心的咬伤,竟是将自己的手心划伤,深可见肉,心肠够冷够狠。 沈琳琅盯着巴图,很快就看到巴图露出慌张的神色,然后扭头就跑,试图从屋子的窗户跳出去。 沈琳琅从腰间抽出鞭子,一鞭子卷住巴图的腿,将他给拽了回来。 巴图狼狈的摔在地上,也不含糊,反应极快的掏出一把匕首,瞬间将沈琳琅的鞭子给割断了,站起来再次跳窗。 沈琳琅人都傻了,她的鞭子……被割断了……这个老畜生…… 沈琳琅气急了,双眸一瞪,就要追上去收拾巴图。 结果…… 景承之手下轻轻一挥,手里的簿子便飞了出去,正中巴图的膝盖后方,巴图哀嚎了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膝盖,一边惨叫一边打滚。 沈琳琅的脚步瞬间顿住了,她看看地上散乱的簿子,又看了看神色冷然的景承之,姜果然老的辣,用她的簿子都能收拾巴图,那一下听见了脆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巴图的腿骨断了。 沈琳琅捡起自己的簿子,伸手捋了捋,因为扔过去的力度非常大,簿子的纸张都吹乱了,乱七八糟的摊在地上,不过捋捋还能用。 沈琳琅拿了簿子,往巴图脑袋上狠狠敲了下,老畜生,让你割我鞭子,打你一下都算便宜你了。 沈琳琅打完人,就拿着簿子靠边站,让景承之坐着轮椅,顺利从面前过去。 景承之停在巴图不远处,冷冷的看着巴图。 “巴图,你今日,可是去了回春堂,盗走了老板的饰品,试图轻薄其侍女,甚至将装着虫尸的铁皮盒子取走,还是,你的目的一直是虫尸,轻薄偷盗,不过是你为了掩盖身份的障眼法。”景承之阴沉的问巴图。 第187章 她,有点彪悍 巴图抱着腿躺在地上,疼痛难忍,承王不愧是战无败绩的男人,竟是用一本簿子就把他的腿骨给打断了,巴图知道自己现在跑不掉了,但是让他承认自己背叛了承王,那就是自寻死路,不说承王不会放过他,就是太后也不会放了他的妻子儿女。 巴图硬着头皮装傻,难受的解释道:“王爷,老夫听不懂这话……这回春堂的老板突然就动手,甚至妖言惑众,老夫知道这个女人来者不善,也是担心王爷被她蛊惑了,这才逃走的啊!” 景承之冷然睨着巴图装无辜的脸:“既然你说那位姑娘妖言惑众,为何不让本王看看你的手伤。” 巴图浑身一僵,他的手伤是自己划的,就是为了遮盖牙印,回春堂那个女人非要看他的手,定是从伤口看出了什么,他自然不敢让承王看啊。 但是到了现在,不管是看还是不看,结果都不会改变了,不过……他没从伤口看出些什么,也不知道回春堂老板到底是发现了什么,竟是这么快就开始怀疑他了,甚至将他今日去偷窃虫尸的过程都给推测了出来。 没错,他轻薄回春堂老板的妹妹,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标,他想偷窃的是虫尸,而非钱财,更不是贪图女人的身体。 巴图咬了咬牙,将手伸了过去,展示手心上的划痕:“王爷看看老夫这伤,就是被陶罐碎片划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那回春堂的女人要处处针对老夫。” 景承之垂眸看了眼巴图的手掌,只见有些粗粝的手心,上面有几条深可见肉的划痕,但是避开了筋骨,只要等伤口愈合,就能彻底恢复了。 这伤口倒是赶巧,不小心被陶罐碎片划伤了,还划得这么深,却是处处避开了损伤筋骨的部位。 这几条划痕的伤口看起来很整齐,一看就是被什么切开了,但是细看,倒是有两三处崎岖的地方,显得有些许的突兀,若是不仔细看,肯定不会注意到,景承之盯着那两三处看,很快就发现了,确实如沈琳琅在簿子上写的那般,划痕下面有牙印的痕迹。 景承之的神色越发阴沉,巴图是他的老部下了,帮他对付过不少人,而且知道不少秘密,这番擅自行动,根本不听从他的命令,怕是已经背叛了他。 景承之抓住巴图的手,用力箍住,巴图哀嚎了声,恐惧的从地上支起半个身子,哆哆嗦嗦的求饶。 景承之沉着脸问巴图:“太妃脑中的蛊虫,可是与你有关系,你一直拖着不为太妃驱蛊,可是想要太妃的命?太妃犯了失心疯,要刺杀本王,是否与你有关?” 话落,屋子陷入一阵静谧,巴图一脸惊慌,完全不敢作答,一旁看戏的沈琳琅,这会儿有些惊讶,她猜到了巴图有些奇怪,想给绿媃讨个公道,但是没将太妃的死和刺杀之事联系起来,现在一想,景承之似乎猜得没错,种种迹象表明,巴图似乎做了不少对不起景承之的事,例如太妃之死……若是早些进行治疗,太妃也就不会太突然暴毙了…… 景承之看巴图不说话,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下用力,咔嚓一声,巴图的手臂便被折断了。 景承之甩开巴图的手,阴戾的道:“若是还想活命,就好好回答本王,你从前是本王的手下,到底是何时背叛了本王,太后与你……可是同党?” 巴图在地上哀嚎不已,因为手臂被折断,甚至没法子打滚,只能痛苦的浑身震颤,另一只完好的手抓在地毡上,手指泛白发红,手背青筋突起。 巴图听见太后二字,瞳孔一颤。 承王怎么会怀疑到太后身上?他和太后私联,分明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若是太后与他密谋的事迹败露,太后定不会放过他,太后的心肠比承王狠辣多了,他远在异域的妻子儿女,怕是会凶多吉少。 巴图心一横,当即咬舌自尽,只要自己死了,承王什么都问不出来,太后也就不至于赶尽杀绝了。 鲜红的血液从巴图嘴角溢出,沈琳琅注意到,立即上前掰开巴图的嘴,将断掉的舌头从巴图嘴里抠出来,然后用断了一截的鞭子将巴图的嘴卡住,绝了他自尽的机会。 沈琳琅将断掉的舌头往桌上一扔,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 这咬舌自尽,一个是痛得受不了,还有一个就是将断掉的舌头咽进去,卡住气管,达到一个让自己无法呼吸而死亡的效果。 沈琳琅将断掉的舌头挖了出来,巴图也就无法利用卡住喉咙的方法自尽了,但是巴图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加上身上的其他伤势,还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看到沈琳琅如此干脆利落的动作,目瞪口呆,他们甚至不知道沈琳琅从巴图嘴里挖出了什么,等沈琳琅将那玩意扔上桌的时候,才发现是一截血淋淋的舌头,绿媃已经吓得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面纱下露出的双眸是震惊和恐惧,她从来不知道……姐姐竟是如此厉害,面对血淋淋的肉块竟是面不改色…… 景承之看着沈琳琅在那里淡定的擦拭血迹,也是有些诧异,虽然早就发现沈琳琅医术不错,却没想到,她竟是能看如此血淋淋的东西。 沈琳琅擦完手,就拿了簿子,解释刚才巴图咬舌自尽的情况,现在她已经绑住了巴图的嘴,一时半会是不能再咬舌自尽了,不过巴图舌头也没了,就是防止他看到什么都咬进嘴里,像是石头之类的硬物,咽进去也能卡住气管,都能达到自尽的效果。 而且巴图突然试图自尽,肯定是有原因的,否则巴图有恩爱的妻子,还有疼爱的儿女,怎么可能会想死呢?这后面肯定有一个他必须用死亡去掩盖的秘密。 第188章 承王口误 沈琳琅写完就递给景承之看,随后去检查了一下巴图的情况,顺便扯下巴图的腰带,用腰带将巴图的手给绑住了。 众人看到这里又是一惊,还以为沈琳琅解开巴图的腰带想做什么,结果只是用那腰带将巴图的手给绑住了,然后还给了巴图一脚,似乎在出气。 景承之看着,有些沉默,这一脚,倒是有她从前的影子。 景承之看完了簿子上的字,发现沈琳琅和自己的观点倒是一样,巴图肯定是隐瞒了不少事情,而且藏着一个大秘密,否则也不会咬舌自尽。 只是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如何,还得再审审。 景承之不是没注意到巴图的异状,方才说起吕太后,巴图的神情分明有所动摇,太妃死前,曾经与太后见过面,本以为太后不会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现在看来,怕是吕太后猜到他们会这么想,因此没有特地去藏着掖着。 若不是巴图这边漏出了马脚,他们确实没办法怀疑到吕太后那边,毕竟只有傻子才会明着告诉别人,就是其下的手。 更深露重,冬日的夜里很是寒冷,风声呼啸,好似有人在悲鸣。 景承之扫了眼屋外的夜色,吩咐道:“来人,将回春堂的老板和其侍女送回医馆。” 沈琳琅听了,总觉得有些奇怪,她不是告诉景承之,绿媃是自己的妹妹吗?怎么会说绿媃是她的侍女呢?如果是一次,那可能是不小心口误,但今日,景承之似乎说了两次绿媃是侍女…… 景承之吩咐完王府的侍卫,便对沈琳琅说道:“今日多谢姑娘帮忙,那虫尸既然是巴图偷的,应该就在巴图屋里,本王会派人好好找找,时间不早了,姑娘便先行回去吧。” 沈琳琅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示意绿媃和自己一同离开。 绿媃看沈琳琅走向门口,怯弱的朝景承之行了个礼,这才慌慌张张的跟上沈琳琅。 绿媃出了门,外头一股冷风拂来,令她头脑清醒了不少,想到今日夜里发生的事情,当真是惊险万分,她看着走在前方的女子,有些恍惚,姐姐变了许多,多到自己怀疑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了,姐姐从前也不是没有抓过贼人,也是见过血的,但是今日拿着那血淋淋的舌头竟面不改色,这是从前的姐姐做不到的,再如何,人见了狰狞的血肉都会害怕的啊…… 王府的侍卫将沈琳琅和绿媃送回了医馆,随即去寻俞风和其他侍卫,如今已经抓到了贼人,自然是不用再巡逻了。 绿媃回到医馆,瞧着一片静谧的后院,有些毛骨悚然,这大半夜的,又经历了方才那些事,现在是心有戚戚焉,总觉得那些昏暗的地方,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绿媃不知道沈琳琅保管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听了他们说的话,似乎是一种毒虫,而且那个巴图的屋子里,桌子上就放着几条恶心的虫尸,散发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恶臭,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臭味,有点儿像是死老鼠的味儿,但又不是,绿媃这辈子从未闻过,只知道,她害怕那股臭味儿,令人很不安。 沈琳琅注意到绿媃面露惧色,于是安慰道:“没事了,今日那个贼人是想偷王爷托我保管的东西,轻薄你……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目的,你若是不敢一个人睡,便去我房间一起睡吧。” 绿媃听了,连忙点了点头:“我去姐姐房间睡!” 绿媃现在根本不敢回自己的房间,总觉得一闭眼,就是那个贼人的影子,虽然已经知道那个贼人的身份,也看到了他被抓起来,但还是无法撇开这股恐惧。 于是这一夜,绿媃是在沈琳琅屋里睡的,大约是累了,沾着床就睡着了。 沈琳琅也睡了会儿,等天一亮,莫名就醒了。 大约是因为平日里都是这个时间去承王府针灸,因此生物钟固定在了这个时辰,不过今日景承之体恤她为毒蛊跑了一晚上,因此不用去承王府治疗,沈琳琅也确实是累了,因此想休息一日。 沈琳琅想继续睡觉,结果躺下去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没办法只好爬起来,去收拾了一下绿媃的房间,将乱糟糟的梳妆台给整理了,还将床上的被子也替换了一下,免得绿媃见了又想起晚上险些被人轻薄的事。 等弄好这些,医馆的门开了,是耿方生和傅淮秋来了,店铺那边传来了热闹的说话声。 沈琳琅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便带上头纱出去,果然看见何小婷来了,正笑呵呵的帮忙开张,原本冷清的医馆,在何小婷的声音下,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何小婷瞧见沈琳琅从后堂出来,迎了上去:“咦,沈小姐,你今日这么快就回来了?平日不是还要晚些才给那位病人治疗好……”说着说着,何小婷注意到沈琳琅面纱下露出的憔悴双眸,诧异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沈小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呢?可是昨日没有休息好啊?” 耿方生和傅淮秋听见何小婷的话,纷纷望向沈琳琅,果然看见沈琳琅露出的眸子看起来很疲惫。 “沈小姐,你这是守了那虫尸一晚上?”傅淮秋走向沈琳琅,诧异的问道,神情里带着点儿怜惜,一晚上没睡,定是困极了,也是辛苦她了。 傅淮秋原本想为沈琳琅分担,但是沈琳琅不想麻烦她,硬是让他在傍晚的时候离开了。 耿方生唏嘘道:“我昨日不是说了,我们三人一起守夜比较好,否则漫漫长夜,熬一晚上多辛苦啊。” 沈琳琅听了他们的话,想到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反而庆幸自己嫌麻烦没有让他们留下来,否则,昨天晚上那么多人留下来的话,等巴图过来偷窃虫尸,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到时候好几个人咋咋呼呼的,又要找盗贼,又要通知承王府,想想都头疼。 何小婷奇怪的看了看三人:“什么虫尸?还要三个人守着?定是什么新奇玩意吧?也让我看看,长长见识。” 何小婷是一脸好奇,什么东西竟是要这三人守夜看着,要知道这三个人可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家老耿和傅淮秋都是神医门的弟子,沈小姐更是身份不简单,他们能一宿不睡守着的东西,那能普通吗?定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的东西啊。 第189章 她定是隐藏了什么 耿方生连忙劝道:“没什么好看的,那虫尸当真是臭极了,夫人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为夫现在想起来,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小婷一听,反而更来劲了:“老耿,到底是什么味道让你怕到现在啊?你不说我可能还没那么想看,现在你说了,我倒是更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东西了,能让你这个大夫都闻风丧胆,我估摸着以后也看不到了。” 沈琳琅看这对老夫老妻说的热络,尴尬的打断两人:“姐姐,那虫尸已经不在医馆了。” 何小婷听了有些失望,不等说什么,边上的耿方生反而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惊讶的问道:“啊?不在医馆了?沈小姐你这么早就送到承王府了吗?我瞧你这个时间在医馆,还以为你今日还没过去呢。” 毕竟平日里这个时间,沈琳琅还在承王府针灸才对,不可能这么早回来,所以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还没过去治疗才对。 沈琳琅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个说来话长,碰到了些意外,所以早早就……将虫尸给送回去了,我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但是平日里起得早了,到了时辰竟然自己起来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沈琳琅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干脆就当做自己将虫尸送回承王府算了。 虽然实际上是巴图偷了,但是巴图住在承王府,也只能将虫尸往承王府藏啊。 何小婷笑道:“这个我懂,我天天去摆面摊,习惯了早起,还得去拿猪肉不是,所以我也是每日天还没亮就醒来了,今日也是,不过下雪了,今日摆不了面摊,我闲着没事,就过来医馆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忙的。” 沈琳琅估摸着也是这么回事,朝何小婷道谢:“姐姐平日里没少来医馆帮忙,当真是谢谢姐姐了。” “唉哟,和我客气什么呢,我还得谢谢沈小姐你呢,要不是你,这间医馆也盘不活啊,你就放心吧,今日有我在这里帮忙,还有老耿和阿秋在,你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瞧你这脸色,就是我看了都心疼哦。”何小婷心疼的拍拍沈琳琅的后背,示意她赶紧回去睡一觉。 傅淮秋也关心道:“对,这里有我和师兄在,还有嫂子帮忙,肯定忙得过来,而且今日下雪了,出门的人也少,估计今日来看病的人也多不到哪里去。” 沈琳琅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方才收拾了绿媃的房间,其实就开始犯困了,他们说的没错,今日估计什么病人过来,再者,今日还有何小婷帮忙,医馆肯定不需要人手了,她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沈琳琅想了想,点头道:“那就有劳姐姐帮忙了。” 沈琳琅道谢完毕,被催着离开店铺。 沈琳琅穿过后堂,天井处落下了飘零的雪花,她看着那小巧的雪花,便想到了景承之,下雪的时候,景承之的腿疾总会难受起来,这几天,景承之定是难过了。 天际一片阴沉沉,整个京城落下了细微的雪花,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显得很是萧条。 承王府,巴图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巴被一条鞭子捆着,嘴角合不上来,甚至流下了些许唾液,带着红色的血迹,将鞭子和衣服都给打湿了。 这会儿,巴图紧闭的眼皮动了动,不久,巴图便撑开了眼睛,当他看见不远处有辆轮椅,而轮椅上有个穿着黑色锦衣的男人,当即决定闭上眼睛,装作自己还在昏迷之中。 然而景承之早就看到了巴图睁开眼睛,冷声道:“巴图,既然醒了,何必装模作样。” 巴图双眼紧闭,心脏跳得厉害,他梳理了一下记忆,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而且嘴巴被一种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鞭子给卡住了,无法闭合,口水只能顺着嘴角不停的流下去。 巴图觉得十分难受,下意识的用舌头去顶那条鞭子,然而动了动,绳子都纹丝不动,他的舌头甚至没有了感觉。 巴图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为了避免太后报复,因此他决定咬舌自尽。 但是失败了,他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被回春堂老板用手挤进嘴里,将断舌给取出,扔了出去。 巴图一刹那恼火至极,那个回春堂老板到底是什么身份,竟是能面不改色的将他的断舌取出,寻常女子看见这一幕,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偏偏回春堂老板却能对着他做这等可怖之事。 巴图早就怀疑这个回春堂老板的身份,但是查也查不出什么,倒是昨天晚上去回春堂偷窃虫尸的时候,发现回春堂老板和那个所谓的妹妹,面容瞧起来像是云庆国的人,哪里像是异域女子?而且……他躲避那个女人,从其妹妹房间跳到另一边房间的时候,好像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分明说着一口流利的云庆国话,却声称自己不会云庆国的语言,其中必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巴图咬牙切齿的,这个回春堂老板也藏了秘密,为何只有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当真可恶。 若是自己的舌头还在,就能好好说话了,他定会告诉王爷,回春堂老板根本是在骗人,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景承之看巴图一直不睁开眼睛,倒也无所谓,只是脸色阴沉的继续问道:“巴图,本王这几年对你也不薄,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为何背叛本王。” 巴图的身体颤了下,但还是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 景承之冷冷的睨着巴图,他之前还不能肯定巴图背叛了自己,现在巴图不吭声,就是默认了。 景承之朝俞风招手,俞风立即领命,这就过去将巴图的头给摆正,其他侍卫则将巴图的眼皮子拉开,硬逼着他直视巴图,巴图吓得瞳孔微颤,表情里流露着慌张,嘴巴咬着鞭子只能唔唔唔闷叫。 景承之冷然睨着巴图,威胁道:“巴图,你家里还有个妻子和两个孩子对吧?你若是想她们活命,就好好回答本王。” 第190章 这条鞭子好像哪里见过 巴图一刹那露出惊恐之色,他当真是没想到承王会利用孩子和妻子威胁他,在他印象里,承王虽然在战场沐血,下手也狠辣,但却是个正直之人,绝不会欺辱弱小,而且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是不屑于做这等宵小之事的。 巴图说不了话,只能恐惧的朝景承之摇了摇头,求他放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景承之吩咐俞风:“将巴图口中的鞭子取下。” 俞风颔首,这就上手解开巴图口中绑紧的鞭子,当俞风仔细看那鞭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条鞭子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这鞭子缠的还挺紧,俞风花了点儿劲才将鞭子解开,俞风从外面回来之后,便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这条鞭子,便是回春堂老板绑上去的,听说是为了防止巴图自尽。 在那之前,巴图咬舌自尽,竟是被那老板硬是掰开嘴,将血淋淋的断舌给抽了出来。 俞风还挺佩服那个异域女子的,不说医术厉害,竟是还有这等雷厉风行的手段,他从前也就见过旧王妃如此彪悍的女子,没想到还有比旧王妃还厉害的。 俞风解开了巴图嘴上的鞭子,这会儿鞭子上面湿漉漉的,沾着口水和人血,鞭子尾部还断了一截,据说是巴图割开的,如此脏兮兮又断了的鞭子,按理说和垃圾无异,但是俞风看着这条鞭子,莫名有股恭敬,皱了皱眉,擦了擦,然后将鞭子给卷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景承之扫了眼那条鞭子,自然清楚这是沈琳琅从前带在身边那一条,如今被巴图割断了,也算是欠她一条鞭子。 那鞭子卡住巴图的嘴巴,是为了防止巴图自尽,但现在,妻子和孩子的命都被景承之捏在手里,巴图自然是不敢再轻易妄动了,否则,他的孩子和妻子都得下黄泉陪他。 巴图想求饶,可舌头早就已经断了,就算说话,也只有唔唔唔的声音。 景承之冷然睨着巴图:“你若是好好配合,本王便让俞风,将你手脚的绳子松开,待会本王问什么,你便写下来,懂吗?” 巴图连忙点了点头,他现在说不了话,也就只能和那回春堂老板一样写字回答了。 景承之给俞风使了个眼色,俞风便上前为巴图松绑,然后拿了纸笔交给巴图。 景承之问巴图:“太妃脑中的蛊虫,可是你下的?” 巴图浑身僵了下,抬头望向景承之,只见那双深邃的眸子很是阴冷,令人心惊胆颤。 巴图抖着手在纸上写下回答,然后交给俞风拿过去。 景承之拿了纸,只见巴图写道:太妃脑中的蛊虫,确实是老夫下的,但老夫没有让太妃死的意思,求王爷饶了老夫和妻子儿女,老夫没有害太妃的意思啊…… 景承之看着纸上的狡辩,眼神又冷了几分:“巴图,你到了现在,还不将幕后黑手说出吗?” 巴图一听,脸色大变,他说了,还是不说,横竖都是个死,他背叛了承王,与太后联手,现在被承王发现,怎么可能放过他,若是将幕后黑手说出,太后也不会放过他。 巴图现在是进退两难,他以为,太后和承王两人争斗,自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结果这两人斗起来,自己反而成了死的最快的那一个。 景承之阴戾道:“你当真是不愿意说?还是要本王去将你的妻子儿女抓过来,你才愿意开口?” “唔唔唔!”巴图连忙摇头,激动的张了张嘴,偏偏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俞风在边上看着,眉头紧皱。 他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巴图的嘴巴,里面剩下的一小截舌根上下摆动,带着紫红色的断痕,犹如一团烂肉在嘴里蠕动着,上面甚至混杂着口水和血丝,令人反胃又恐惧。 景承之冷嗤道:“既然不想让你的妻子儿女遇到危险,就好好写下幕后黑手是何人,你害死的云庆国的太妃,更是本王的母亲,即便是诛你九族,也不过分。” 巴图瞪圆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恐,他一个人偿命还不够吗?竟是要诛九族? 巴图想到故乡的妻子和儿女,痛苦的写下了三个字“吕太后”,巴图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写下求饶的话:王爷,是老夫太过贪心,不满足于侍奉您一个人,想着效忠于太后,便能拿两份钱,但老夫没有害死太妃的意思,都是吕太后所为啊!求王爷放过老夫的妻子和孩子!老夫愿意以死谢罪! 当景承之拿到另一张纸,看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脸色无比的阴沉,凌晨之时,他问太后是否与巴图同谋,巴图便咬舌自尽,他便猜到了,巴图背后的人多半就是太后。 现在拿到这张纸,也不过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景承之阴沉的扫向巴图:“你跟了本王这么久,若是缺钱,可以和本王提,你却跟了太后,陷害太妃,巴图,你当真是令本王失望至极。” 巴图听了这话,噌一下从椅子起身,然后对着景承之跪下了,砰砰砰对着景承之磕了好几个响头,他现在知道错了,一山难容二虎,更不能侍二主,若是当初不那么贪心,事情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巴图当初的决定,自然是因为贪心,他要的何止是钱,还有权势,太后和承王无论哪一个败了,他跟着赢的那一个就行,依然有无数的荣华富贵,他可以带着妻子和孩子风光无限,独独……不愿去想,若是失败了,那是会赔上自己,甚至是妻子与孩子的命啊…… 巴图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就是希望景承之放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可以死,但是妻子和孩子……罪不至死啊……他们都是无辜的…… 第191章 原来她如此明媚可人 景承之冷然睨着巴图发红流血的额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敢背叛他,就没有想过有今日吗。 景承之并没有阻止巴图磕头的意思,只是冷漠道:“本王现在不会让你死,但你好自为之,你若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本王就让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为太妃陪葬,明白吗。” 巴图听到这里,连忙又是一个磕头,这是磕头谢过景承之的不杀之恩,也谢过景承之愿意放过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孩子,巴图连忙拿了纸和笔,写下愿意效犬马之劳的字,只要承王不嫌弃,他一定痛改前非,好好为王爷效劳。 景承之看了那张递来的纸,只是一眼,便揉成团扔到一边,冷漠的吩咐俞风:“将巴图带下去,好好关押。” “是。”俞风当即拿了绳子绑住巴图的手,然后扭送地下室关押。 景承之坐在轮椅上,捏了捏眉间。 他现在不能杀巴图,巴图所设的毒蛊牵扯太多,他现在不能让巴图死了,而且日后指证太后陷害母妃,也需要巴图作证。 景承之想到皇宫里的那几位,一阵心烦意乱,他早就猜到自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毕竟功高震主,自古以来都没什么好下场,只是,他与宣帝兄弟一场,没想到吕太后会下此死手,若是当时没躲开太妃手中的剑,他便会被太妃一剑杀死,而太妃中了毒蛊,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现在,母妃死无全尸,模样极其惨烈,他务必护住活下来的皎皎,母妃生前便希望皎皎能觅得良人,幸福美满的过一生,他想圆了母妃这个愿望。 景承之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深沉,临近年关,吕太后这是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景承之的视线扫过这个散发着熏香和恶臭的房间,当落在桌上时,便看见一条卷起来的鞭子,看起来已经脏脏兮兮,甚至还断尾了,但看见这条鞭子之时,景承之内心却泛出了几分温暖,他突然想到了从前的一些记忆,那个拿着鞭子的明媚小姑娘,总是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啊眨,透着一股纯真和狡黠。 从前,总认为那个小姑娘年纪还小,幼稚,刁蛮任性,现在,却发现她当真是明媚可人,好似能将阴霾一扫而空。 景承之记得,沈琳琅还挺喜欢这条的鞭子的,似乎是老将军替她选的鞭子,所以十分珍惜,今日为了抓巴图,鞭子被割了,还弄得如此肮脏,他……自然是要选一条新的鞭子赔她,毕竟,这鞭子也算是为了承王府才弄成这模样…… 午后,沈琳琅醒来,便去店铺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睡了一个上午,这会儿是精神不少。 当到了店铺里,沈琳琅便发现几个人在店铺里围着,正在小声的说着些什么,当看见沈琳琅过来,神情都有些诧异,然后看着沈琳琅是欲言又止。 沈琳琅还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绿媃便走了过来,小声解释道:“姐姐,太妃发丧的消息传出来了,说是病逝的,耿大叔他们听了都有些担心……姐姐之前是承王妃,和太妃婆媳一场,因此怕你伤心……” 沈琳琅听了,有些纳闷,她也没有多伤心,主要是阚玉兰之前还想用夹竹桃下毒让她死呢,现在阚玉兰被人害死了,她就想到一句话,百因必有果。 只是苦了景承之,阚玉兰死的时候可是闹出了不少事情,后来瞒着阚玉兰死亡的事情,也是因为还得调查,现在抓到了巴图,这才将死讯给公布了出来,但是,只要很少的人才知道,阚玉兰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还死的很惨。 何小婷尴尬的安慰沈琳琅:“沈小姐,太妃突然病逝,还请节哀,虽然你们曾经婆媳一场,但现在都分开了,一别两宽,咱们在医馆里上上香,也就罢了,可别去王府哭丧啊……那地方,如今不是咱们一般老百姓能靠近的地方,你若是关心他们,他们可能还嫌弃咱们多管闲事呢……” 何小婷也是担心沈琳琅年纪轻,一急起来,做事没分寸,毕竟沈琳琅从前是盛名在外,做事鲁莽,现在就算年长了几岁,但人的性子,岂是这么容易改变的。 沈琳琅知道何小婷是关心自己,便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而且这事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如姐姐说,我为太妃上几炷香就罢了,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什么。” 何小婷听了,放心的点点头,随后拉起沈琳琅的手拍了拍:“唉,沈小姐你从前对王爷是一心一意,现在王爷定是十分难过,不知你看了难不难受,若是承王府那边同意,能让老耿代替你去治疗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也就不用对着王爷那副伤心的样子,就不用担心王爷了……” 一旁的耿方生听了,那是瞪大了眼睛,不是,夫人你这是将为夫往火坑里推啊…… 其他人不知道,耿方生却是明白的,太妃突然去世的事绝不简单,那日帮忙送金创药去承王府,分明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问沈琳琅出了什么事,沈琳琅也只说日后就会知道了,现在看来,便是太妃去世的事了。 那么浓重的血腥味,想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而起王爷还受了伤,他还是亲眼看着沈小姐为王爷包扎的啊。 还有那虫尸,据说就在脑子里吃人肉的…… 种种事迹牵连起来,都证明此事不简单,他哪敢随便掺和进去啊,他一个平民百姓,就是几条命都不够用啊。 耿方生又不敢阻止自己的夫人,说到底都是关心沈琳琅,只能担心的看了看沈琳琅,希望沈琳琅能放过自己一个普通小民,就别让他趟这趟浑水了。 “咳咳。”傅淮秋这时候轻咳两声,等众人都看了过去,便正色道:“嫂子,师兄还得留在医馆帮人看病,如果沈小姐不想去承王府针灸,我可以代劳,只需沈小姐与我交代一下针灸疗程,还有注意之处,我在师门中也算是针灸中的佼佼者,定不会让承王有借口挑剔,让他心服口服。” 第192章 他在看什么 沈琳琅摇了摇头,大家都关心她因为承王府的事而伤心难过,但是对她而言,其实并没什么变化。 人本就要经历生老病死,作为大夫,更是对此了然于心。 当然了,主要原因是因为死的人是太妃,两人关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沈琳琅想起老将军死的时候,她有多伤心,原本疼爱自己的父亲,就这么永远离开了人世,她甚至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当士兵们将遗体从边疆运回,她甚至想掀了棺材板,就为了见父亲最后一面。 当时,还是景承之拦住了她,否则父亲那腐烂的遗容,便要被她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公诸于世了。 沈琳琅朝傅淮秋道谢:“谢谢傅大夫愿意代替我去承王府治疗,但是这件事对我并没有影响,在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便明白,人总是要生老病死的,而且,作为大夫,我们早就见惯了生老病死,不是吗。” 傅淮秋和耿方生听了,同意的点了点头,他们作为大夫,见多了病人,自然是见惯了生老病死,就是突然有人死在面前,那也是能面不改色。 只是,无关的人死了,他们自然是习以为常,但与自己有关的人,定是有所动容的。 太妃曾经是沈小姐的婆婆,也是景承之的母亲,沈小姐爱屋及乌,那也是有理由的啊,好歹当初嫁进了承王府,也曾经好好孝顺过这位太妃。 既然沈小姐不受影响,那就最好不过了。 傅淮秋也是不想看见沈琳琅伤心难过,他一直听闻承王府对沈小姐不好,沈小姐何必还对承王府的人掏心掏肺呢?如今和离,就该撇的干干净净,那承王,城府深得很,分明知道了沈小姐的身份,却装作不知情,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傅淮秋担心的嘱咐沈琳琅:“沈小姐,你不受此事影响,自然是好事,只是,如今承王府怕是有些动乱,你之后去治疗,千万小心谨慎,特别是承王,我虽然和他只有几面之缘,但也是看得出,承王此人不简单。” 绿媃听到这里,同意的点点头,就是害怕太妃突然死了,王爷心情不佳,到时候拿姐姐撒气。 何小婷亦是嘱咐道:“是啊,阿秋说的有道理,现在承王府事多,承王心情定是很差,若是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东西,就怕迁怒与你,承王到底是皇公贵族,岂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惹得起的,他一个命令,就能轻易要了我们的小命。” “好,我自然会注意。”沈琳琅答应下来,让他们放宽心。 由于今日小雪,医馆里没什么病人,绿媃看沈琳琅刚起来,寻思肯定是饿了,就拉着沈琳琅回后堂,去将热着的饭菜端出来,让沈琳琅好好吃上一顿。 沈琳琅吃饭的时候,让绿媃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等绿媃回来的时候,沈琳琅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绿媃告诉沈琳琅太妃过几日就发丧,但是具体时间没人清楚。 沈琳琅点了点头,然后将最后一口饭给吃了,绿媃看她放下碗筷,就上前将碗筷菜碟子给收拾了,她现在跟着沈琳琅,也没什么能做的,也就只能在杂事上忙活,否则,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吃白饭的,哪有这个资格。 沈琳琅刚开始还会帮忙收拾,但是绿媃说什么也不让沈琳琅动手,沈琳琅也知道绿媃想找点事情做,就不再插手了。 沈琳琅想让绿媃去找些自己想做的事,但绿媃从小就是下人,向来不敢多想,现在自由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沈琳琅想着,慢慢来,绿媃总会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她也能在背后推一把,让绿媃彻底摆脱从前的怯弱,自强自立,拥有自己的美满人生。 沈琳琅吃饱饭,就泡了壶茶喝,她抿了口热茶,陷入一阵沉思。 她的鞭子损毁了,玉佩也丢在了承王府。 她怕是和承王府八字不合,人也差点儿死在里面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丢失的玉佩,至于鞭子……都勒着巴图嘴巴了,又是口水又是血的,她都不敢要了…… 那鞭子也是老将军帮忙挑的,沈琳琅深深的叹了口气,父亲走了几年了,留下来的这些念想,也一件接着一件消失。 人死了,当真是什么都没了啊…… 翌日,沈琳琅又要去承王府为景承之治疗,早晨醒来,很是寒冷,外面的地面积了点儿雪,因为下的小雪,这会儿开始融化了,寒冷异常。 沈琳琅穿好衣服,去拿药箱,迈出房间的时候,地面一股寒气袭来,脚踝凉飕飕的。 这天气,就是正常人都觉得冻脚,更何况有腿疾的景承之呢。 沈琳琅拿了药箱,便坐上马车前往承王府。 沈琳琅到了王府的时候,发现莫柳笙回来了,眼睛红彤彤的,似乎哭过,莫柳笙守在景承之身边,梨花带雨,悄悄望向景承之的眼神,带着一股悲悯。 沈琳琅也是佩服莫柳笙,虽然莫柳笙自作多情,想的又多,但是对景承之,也算是真情实意。 太妃死了,沈琳琅没掉眼泪,莫柳笙反而哭了。 沈琳琅一如往常给景承之治疗,最近是隆冬,承王府又出了事,沈琳琅担心景承之的旧疾恶化,一番检查后,旧疾确实没有好转,因为到了冬日,这腿疾就会恶化,炎症部位开始发炎,若是没办法好好压制住,景承之一个冬季都会备受折磨,直到来年天气开始暖和了,炎症才会消下去。 因为景承之的旧疾开始发炎肿大,不适合针灸,沈琳琅只能拿了药酒,在腿部推拿,争取减轻炎症部分的经络淤塞。 沈琳琅为景承之换了药后,就开始为旧疾推拿,面纱下露出的双眼很是淡然,她抬头,恰巧撞上了景承之的视线,顿时有些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日……景承之好像经常盯着她看,但是有什么好看的呢?景承之对女人又不是很感兴趣。 第193章 另嫁他人,送上贺礼 沈琳琅还记得景承之对傅淮秋表现出了不少兴趣,所以这会儿盯着她,肯定不是因为感兴趣,就怕有什么事。 可别是和傅淮秋他们猜测的一样,景承之现在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莫不是看她治疗的手法不满意,或者觉得疗效不好,准备找她麻烦? 沈琳琅皱了皱眉,想是这么想,但那是手上没闲着,只要景承之没出声,她就继续治疗,治完了赶紧走人。 在沈琳琅为景承之推拿的时候,一旁候着的莫柳笙吭声了,不悦的问沈琳琅:“喂,姑娘,你为王爷治疗了这么久,怎么瞧着冬日里根本没好转?还有那新伤,到底要治多久?总不能让王爷一直坐着轮椅。” 莫柳笙问着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红的,她就是心疼景承之,她去道观祈福的时候,哪能想到王府会出这么大的事,太妃突然没了,景承之也受了重伤。 沈琳琅举起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残余的药酒,她现在没办法回答莫柳笙,而且也不想回答。 莫柳笙看到这里,只好作罢,也是清楚沈琳琅那两只手拿不了纸笔。 沈琳琅继续为景承之推拿,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为景承之这个年长的男人推拿腿部,手指接触着景承之的皮肤,眼神是毫无波澜。 莫柳笙注意到,有几分好奇,这个回春堂老板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为何见到了王爷这样英俊的男子,甚至还上手为王爷治疗,竟是丝毫没有动容。 景承之时不时扫向沈琳琅,也是注意到了沈琳琅毫无波澜的双眸,他陷入沉思,沈琳琅如今是不在乎他了,还是装作不在乎他?否则,从前不小心挨着他都会露出娇羞之色的小姑娘,现在竟然冷冰冰的。 景承之冷声问沈琳琅:“你回春堂里的那位傅大夫,何时离开京城。” 沈琳琅听到这句话,愣了下,她抬头看了看景承之,发现景承之一脸冷漠,寻思这是担心傅淮秋离开了京城,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 沈琳琅现在还不清楚傅淮秋离开的时间,至少短期内不会离开,毕竟傅淮秋过来学习开店的经验,这才短短几个月时间,根本没有学到什么,沈琳琅甚至还没教过傅淮秋,这阵子一直忙上忙下的,哪里有机会教傅淮秋,而且沈琳琅没教过别人做生意,真要教,总得好好准备一下。 沈琳琅只能朝景承之摇了摇头,然后抬起自己满是药酒的手,暗示自己现在不方便回答。 景承之顿时沉默起来,他都忘了,沈琳琅现在忙着治疗,根本没时间回答,毕竟她还得装不会说云庆国话的异域女子,又不能张嘴说话。 景承之睨着沈琳琅看了会儿,思忖了会儿。 他还没告诉沈琳琅,自己已经知道了其身份,现在沈琳琅和他装作不认识,他也只能陪着演戏。 要不要拆穿沈琳琅的身份,景承之倒是还没有想清楚,他从前是瞧沈琳琅不愿身份暴露,所以满足她所想,但是现在……若是不将身份摊开,许多事情都没办法说明,万一哪一天,沈琳琅突然给他送来喜帖,让他去喝喜酒…… 想到这里,景承之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从前不是没想过沈琳琅另嫁他人,沈琳琅若是寻得一个好夫婿,他便送丧厚礼与贺词,沈琳琅这辈子过得好,便是圆了老将军的心愿,可现在想到沈琳琅另嫁他人一事,他却觉得心里有股火气,什么厚礼与贺词,他不可能送过去。 景承之闭目假寐,将脑中乱糟糟的思绪一扫而空,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母妃下葬,否则那尸体腐烂在王府,也不是办法。 他还需对付太后,当前,还不能和太后硬碰硬,得计划周全了,才能和吕太后算清楚这笔账。 沈琳琅为景承之推拿完毕,她看景承之闭着眼睛,还以为景承之睡着了,便去洗了手,清理完毕后,自觉离开承王府。 离开房间的时候,莫柳笙追问了景承之的情况,沈琳琅拉起莫柳笙的手心,在其手心写道:王爷最近的情况有些复杂,奴家会尽力而为,还需莫姑娘你贴心照顾王爷,王爷腿疾复发,切勿让其过分操劳。 莫柳笙手心有些痒,沈琳琅的手并不是那种柔软细腻无瑕的柔荑,带着些许粗糙的茧,刮得莫柳笙皮肤发痒。 莫柳笙收回手,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表情倒是有些喜上眉梢,这个异域大夫竟是托付她好好照顾王爷,这是将她当成了王爷的女人吗?莫柳笙感谢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姑娘你路上小心,日后就劳烦你继续为王爷治疗了,我现在得回去伺候王爷,就不送你了。” 沈琳琅颔首,这就自行离开,莫柳笙不送她出去,自然是最好不过,否则莫柳笙那心眼子,路上肯定会说些难听的话。 沈琳琅出府的时候,又在路上找了一会,想试试运气,找到自己掉落的玉佩。 不过玉佩没找到,倒是碰见了一个侍女前来,将她堵住。 侍女朝沈琳琅行了个礼:“姑娘好,公主殿下有事让您过去一趟,烦请随我来。” 这个侍女可不就是景皎皎身边的小芸,沈琳琅看到小芸,有些唏嘘,景皎皎突然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之前阚玉兰突然惨死,景皎皎看见了现场,便是闹了一番,作为女儿无法接受母亲的死亡,竟是要求她立即救醒阚玉兰,现在找她过去,可别又是说些什么不可能的要求。 沈琳琅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不过小芸身后跟了几个侍卫,沈琳琅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了,只好跟着小芸去皎月院。 到了皎月院,沈琳琅便看见景皎皎脸色憔悴的坐着,一只丰满的长毛白猫蹲在桌子上,安静的挨着景皎皎,似乎也知道主人这会儿心情不好,乖乖的陪伴着。 景皎皎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长衣,暖炉将房间烘得很暖和,头发披散,没有任何珠钗,脸上也没有施任何粉黛,就这么疲惫的看着前方发呆,原本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这会儿竟是显得长大了些,似乎历经了沧桑,眼里没了光,也不再笑了。 第194章 轮到她安慰人了 沈琳琅走了过去,景皎皎仍然没有从出神中醒转,她作揖行礼,还是小芸过去提醒了景皎皎一声,景皎皎这才回过神来,黯淡无光的眸子扫向沈琳琅。 “老板,你来了,来的好,本公主有事问你……”景皎皎有气无力的问沈琳琅,瞧那憔悴的模样,沈琳琅猜测景皎皎应该这几日不思茶饭,因此显得很是疲惫,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沙哑,怕是喉咙都要干冒烟了。 沈琳琅看景皎皎这个状态,有些纳闷,看来待会儿免不了一顿麻烦了。 想着,沈琳琅的手就突然被景皎皎给拽住了,随后将她扯了过去,沈琳琅吓了一跳,只好扶住一旁的桌子,还好景皎皎只是将她拽了过去,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景皎皎盯着沈琳琅,红着眼睛问她:“老板,你告诉本公主,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母妃突然身亡?王兄说母妃是病逝,但那日,本公主分明看见母妃的心口有伤,还流了一地的血,这模样怎么可能是病逝!” 沈琳琅听到这里,欲言又止,她又不能说话,很难回答景皎皎,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能乱说。 景承之对她下过封口令,抓巴图那日,她也在场,听了一些话,自然知道此事牵扯甚多,而且状况复杂,若是传了出去,会在云庆国上下掀起轩然大波。 定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而且景皎皎和她从前的性子差不多,若是知道了幕后黑手可能是吕太后,就怕景皎皎一冲动就跑进皇宫,去找吕太后的麻烦。 吕太后可是从先帝后宫活下来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善茬,定会想法设法让知道此事的景皎皎从此消失。 “小芸,将回春堂老板的药箱打开,拿出纸笔,为她磨墨!”景皎皎激动的吩咐小芸,随后拉着沈琳琅在桌旁坐下:“老板,你坐,待会你好好写,本公主肯定不会少你的赏银,你想要什么,都能和本公主提!” 景皎皎死死摁着沈琳琅的肩膀,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 景皎皎也是别无他法了,只能抓住这个回春堂老板不放,那日也就回春堂老板一个外人在场,其他人都是王府的侍卫,一个个被封了口,就算是揍他们也不开口,至于母妃的侍女翠微,那日竟是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过程。 景皎皎追问过景承之,可是景承之不停的敷衍她,总说太妃是病逝的,让她不要再追究。 她作为太妃之女,云庆国的皎月公主,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母妃死的这么惨!而且王兄不让她去祠堂看母妃的尸体,里面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否则,为何不让她去见母妃最后一眼! 沈琳琅的肩膀被景皎皎抓的生疼,她想拂开景皎皎的手,但是看见景皎皎那张还有些稚气的脸蛋,双眸通红,一脸伤心,她又有些不忍心。 小芸拿了沈琳琅的药箱,便去打开,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纸笔,然后磨了墨拿到桌子上。 景皎皎拉着沈琳琅的手去抓笔,吩咐道:“老板,墨水来了,来,你拿好笔,将事情经过写下来,写得清楚一点知道吗?一个细节都别放过,本公主要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本公主要弄个清楚……” 景皎皎在沈琳琅身边嘀嘀咕咕,沈琳琅皱了皱眉,能感觉到景皎皎有些入了魔怔。 沈琳琅没办法,只能在簿子上写下几行字:公主殿下,王爷已经下过封口令了,那日发生的事情不能外传,而且奴家一个外人,知道的也不多,公主若是想知道,还是去问王爷,不过王爷不说,也是为了保护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节哀。 景皎皎看着沈琳琅写下的字,一把抓住那张纸,大怒撕开,然后撕成了碎片,一把扔到暖炉里。 景皎皎咬牙切齿的瞪着沈琳琅:“本公主让你回答那日发生了什么,不是让你找借口的,你好好回答,否则,本公主定不会饶了你!” 边上,撕碎的纸张靠近了暖炉,因为暖炉外壁极烫,直接把碎纸给烫得烧了起来,小芸见状,吓得连忙上去扑火。 沈琳琅看看慌慌张张的小芸,又看了看一脸激动的景皎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没办法回答景皎皎,现在还不知道内情呢,景皎皎就这么激动了,若是知道了,那还得了。 景皎皎看到沈琳琅不愿意回答,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了咬唇,上去就是一巴掌,试图逼打成招,然而沈琳琅轻松的躲开了,景皎皎一愣,硬是拽住沈琳琅的衣服,再次下手。 沈琳琅只好抓住景皎皎的手,不让她乱打人,这边刚抓住景皎皎的手,景皎皎不死心,又打算用脚踢,沈琳琅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对付一个难缠的小孩子,无奈的用腿卡住景皎皎,以免她又上下其手,胡搅蛮缠。 几个动作下来,景皎皎被沈琳琅抓的死死的,根本动不了,只能气得大叫。 “你放开本公主!放开本公主!谁准你碰本公主的!本公主要宰了你!”景皎皎一边怒吼一边大哭,像一个伤心欲绝的孩子。 小芸看到这里,踩灭那烧起来的碎纸,连忙上前帮忙,然而刚下手,就被沈琳琅冷漠的视线给吓得顿住了。 小芸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吓人的女子,从前……也就只在王爷身上见过,这个异域女子,怎么如此的有气势,能和王爷一较高下…… 沈琳琅无奈的松开景皎皎,想了想,改成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轻抚她的发。 沈琳琅甚至没对景皎皎下狠手,换作男的敢这么对她,早就一脚踢飞了,还这么好脾气的抓着她,像小孩子打架似的。 沈琳琅看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姑娘,也是叹了口气,她看见景皎皎这福模样,就想起从前的自己,老将军死的时候,她也是没办法接受,上蹿下跳的要掀棺材板,还是景承之按住了她,现在,轮到她安抚景皎皎这个小姑娘了。 第195章 最能威胁到宣帝皇位的人 原本胡搅蛮缠的景皎皎,在沈琳琅怀里抽泣着,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女人怀里的,好像被她几个动作就给摁住了,然后回过神来,她竟然贴着这个女人的胸口,而且这个女人还轻抚她的发,似乎在安慰她。 景皎皎原本又伤心又生气,但是嗅到了沈琳琅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心情平静不少,从前伤心难过的时候,便是母妃这般轻抚她的发,安慰她。 现在她再也见不到母妃了,或许……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轻抚她的发了…… 景皎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红肿着眼睛抬起脑袋看了看沈琳琅,以前她就觉得面纱下的面容多半是个漂亮女子,那双露出来的双眼,瞧着也是睫毛纤长,眼眸黑白分明,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是很漂亮,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景皎皎感觉这个异域女子看起来不像是传闻中那样,都说异域来的女人奔放火辣,但是这个异域女子却是清清冷冷,偶尔还很温柔,像个大姐姐。 景皎皎梨花带雨的看着沈琳琅,小声道:“我能不能喊你姐姐?我从前总想要个姐姐,王兄凶巴巴的,也不愿意陪我玩……” 沈琳琅听了,愣了愣,随后还是败在了景皎皎那可怜的眼神下面,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只能说,这位公主殿下,若是日后知道了她的身份,定会后悔今日说出的这句话,她和景皎皎也算是水火不相容,谁能想到景皎皎有一日会喊她姐姐。 景皎皎看沈琳琅答应了,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靠着沈琳琅喃喃道:“其实我也知道,王兄不告诉我,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但我就是好难过,母妃死的那么惨,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能替母妃报仇……” 喃喃着,景皎皎又开始掉眼泪,沈琳琅拿出自己身上的手帕,给景皎皎擦拭,景皎皎那张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容,眼睛红彤彤的,皮肤白皙细腻,就像是个让人心疼的瓷娃娃,一般人见了这般可怜的景皎皎,谁又能不心疼呢。 沈琳琅叹口气,只能拍拍景皎皎的后背,再次无声的安慰她。 景皎皎吸了吸鼻子,拿过沈琳琅手里的手帕,然后放到鼻子下面擤鼻涕,沈琳琅看到了,面纱的嘴巴都张大了,不是,小姑娘,你好歹也客气一下,这手帕沾了别人的鼻涕,让她还怎么拿回去用啊。 景皎皎擦完鼻涕,还将手帕叠了起来,然后还给沈琳琅,沈琳琅觉得她现在过于客气了,推了推,示意不用还了,这带着鼻涕的手帕还是给她算了。 景皎皎瞧着手帕被推回来,表情还有点儿小高兴的道:“姐姐要把这条手帕送我吗?” 沈琳琅看景皎皎露出如此纯真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良心有点痛,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敢说自己是嫌弃小姑娘的鼻涕。 景皎皎将叠好的手帕往桌子上一放,似乎准备收好了,就当做是送给自己的礼物,瞧着脸蛋虽然还是眼睛红红的,不过,似乎已经从方才的魔怔中恢复了,不再那般胡搅蛮缠,大哭大喊。 景皎皎让小芸给自己和沈琳琅倒茶,小芸看到这里,是目瞪口呆,方才公主殿下还像个疯子,怎么现在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还要回春堂老板细声软语的安慰。 小芸突然十分的佩服沈琳琅,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竟是让公主殿下冷静下来了,甚至是驯服了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乖乖的。 小芸也就见过太妃抱着景皎皎,还没见过其他女子能这般抱着景皎皎,那姿势,就像是长辈抱着后辈,一般人可没这个资格,如此对待公主殿下。 小芸去泡茶,景皎皎便和沈琳琅说起了不少往事。 景皎皎拉着沈琳琅的手,难过道:“姐姐,方才你抱着我,让我想起了母妃,母妃从前便是这般抱着我,现在母妃走了,再也没有人会如此宠着我了……” 沈琳琅听了,终于明白过来了,难怪景皎皎突然变得这么听话,原来从前太妃便是如此安慰景皎皎的,景皎皎定是想起了太妃,整个人都从癫狂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沈琳琅看景皎皎一脸伤心难过,便伸手摸了摸景皎皎的头,安慰一番。 景皎皎感觉心里暖暖的,小心翼翼的往沈琳琅肩膀一靠,像是依赖姐姐的妹妹似的,景皎皎能猜到沈琳琅比自己年纪大,毕竟沈琳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容冷静,身上还有股嗅着十分舒服的药香。 景皎皎又喃喃道:“姐姐,母妃死的时候痛苦吗?我好担心,母妃流了好多血,是不是走的很痛苦……” 沈琳琅听了,摇了摇头,阚玉兰走的时候不会很痛苦,因为走之前已经失心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自己的意识。 景皎皎顿时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至少,母妃不会走的太痛苦……这件事,现在我还不明白,但是以后,我定会查清楚……我要给母妃报仇……” 沈琳琅听着景皎皎的低语,有些无奈,若幕后黑手当真是吕太后,景皎皎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吕太后,而且要对付的人,岂止是吕太后,吕太后可是皇帝的娘,吕太后这番下手,还不清楚究竟是个人行为,还是牵扯上了皇帝那边。 沈琳琅想告诉景皎皎,将这一切交给景承之就好,景承之也是阚玉兰的孩子,更是景皎皎的王兄,自然会要个交代。 以景承之的手段,定不会让这事白白过去了,就算是承王府这边不追究此事,幕后黑手也不一定会就此罢休。 幕后黑手下这么大一盘棋,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要阚玉兰的命,真正目标,多半是为云庆国立下汗血功劳的景承之,这个倍受老百姓尊敬、战功无数的人,也是最能威胁到宣帝皇位的人。 第196章 不是姐姐,是嫂子 两日后,太妃发丧,沈琳琅一早来到承王府,府内已经挂满了白绫,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沈琳琅去为景承之推拿以及换药,只见景承之穿了一身的白色素衣,白净的料子,衬得景承之那英俊的五官斯文了几分,若是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俊秀书生。 沈琳琅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羸弱的景承之,一进门,竟是生出了几分怜惜?沈琳琅皱了皱眉,连忙按下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如今离开承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可不能再生出眷恋之情,她作为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已经无法回到从前的日子了,她不可能再绕着景承之转,也不会为了他委曲求全。 景承之腿上的剑伤恢复得不错,沈琳琅每日过来为景承之治疗旧疾,也会一并护理新伤,因此这伤口恢复得极快,而且还有沈琳琅特制的金创药,更是有着治疗的奇效。 就是这旧疾,还是麻烦了些,因为之前受了风寒,旧疾有所复发,后来还发生了不少事情,以至于这复发的旧疾是越发的严重,现在治疗起来也是十分的困难,眼看大雪将近,就怕景承之的旧疾还会严重下去。 沈琳琅一个大夫,如何都阻止不了冬日的大雪,若是景承之当初没有去大牢帮她,没有受了风寒,至少还能抑制住旧疾,平安度过冬季。 沈琳琅若有所思,只能好好为景承之推拿瘀滞受寒的经络,如此一来,至少能让景承之减少一些痛苦。 推拿完毕,沈琳琅擦干净手上的药酒,然后拿了簿子,写下询问景承之的话:太妃今日发丧,可否让奴家去为太妃上一炷香。 景承之看了簿子上的字,便点了点,他望向沈琳琅,只见她仍然是一身紫裙打扮,紫色头纱包着头和脸,一身环佩叮当的银饰,瞧着就像是从异域来的女子。 景承之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琳琅了,应该说,很久没有见过她的脸,以至于现在,回想一番,发现沈琳琅的脸蛋模糊不清,只有那双明媚的双眸眨啊眨,很是娇俏可人,而现在,沈琳琅那双眸子已经不复从前,显得冷冷清清的。 沈琳琅想为太妃上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他还以为,沈琳琅对太妃多有埋怨,毕竟,当初对沈琳琅下毒的便是太妃。 沈琳琅看景承之答应了,便去收拾东西,她拿回簿子,将药箱给收拾妥当了。 她去为太妃上香,是为了让自己不做噩梦,毕竟之前被太妃入梦,梦里的景象不是一般的吓人,现在上柱香,也是为了心安,陷害太妃的人也已经抓到了,景承之的腿疾也在治疗,就请这位老人家,安心的去吧。 沈琳琅趁着早上没什么人,就去了给太妃上香。 阚玉兰躺在棺材里,棺门都封着,一般人的葬礼会将棺门打开,让大家看看遗容,若是生前遭遇了什么重伤,面目全非了,便会将棺门合上,让死者走的体面。 阚玉兰的脑壳都没了,脑内更是被毒蛊吃的一干二净,放置了几日的身体,也开始腐烂了,虽然用玉石封住了耳口鼻,防止体内腐烂的气味和液体渗出,但是一个没了脑壳的尸体,任谁见了都会害怕,相信阚玉兰也不会希望被人看见。 好在如今是隆冬,尸体腐烂得慢,否则棺材根本封不住人体腐烂的臭味。 沈琳琅拿了一炷香,放在烛火上引燃,朝棺材拜了拜,然后立在香炉上,她是第一个上香的人,香炉上面如今就立着她为太妃燃的香,在寒冷的冬季里,袅袅升起白色的烟雾,一点点的消失在空气里。 沈琳琅双手合十,在心里告诉阚玉兰,自己已经帮景承之抓到了犯人,也查到了幕后黑手,希望她别再纠缠自己。 等沈琳琅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香炉依然飘着一股淡淡的烟雾,她回头,发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在若有所思的看着这边,沈琳琅觉得有些古怪,最近景承之似乎经常看着她这边,而且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琳琅上完香,准备和景承之打声招呼就离开,毕竟太妃的葬礼,自己就是个陌生人,不宜久留。 不过沈琳琅正准备上去说一声的时候,就看见外面有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走了进来,看见沈琳琅,原本红红的眼睛透着几分高兴,上前一把勾住了沈琳琅的手臂。 “姐姐你来了,可是要为母妃上香?”景皎皎问沈琳琅,扭头看见景承之坐在门边,顺便打了声招呼。 景皎皎今日挺伤心的,听说沈琳琅还没有走,于是过来堵人,她没办法和王兄说伤心事儿,和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倒是还能说几句,她实在是没办法接受母妃的突然死去,希望有个人能陪陪自己,度过这艰难的葬礼。 景皎皎知道今日要发丧,难过的一晚上没睡,她没看见阚玉兰的尸体,一直没有母亲已经死亡的实感,现在葬礼开始了,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真的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沈琳琅被景皎皎的热情吓了一跳,看了看景皎皎挽住自己的手,拉开不是,不拉开也不是,她就是觉得尴尬,从前死活不相容的死对头,突然之间这么亲密,搁谁都会混乱和尴尬,就怕景皎皎知道她是谁后,还想杀了她。 沈琳琅纠结的看着景皎皎手,思考着,要不要狠心拉开,但是万一景皎皎难过起来,哭了呢…… 景承之看见景皎皎缠着沈琳琅,也是有些诧异,他拧眉看着两人,从前在王府,皎皎一向是看不惯沈琳琅,怎么现在如此粘着沈琳琅?总不可能是发现了沈琳琅的身份。 而且,他没听错吧?皎皎喊沈琳琅姐姐?沈琳琅怎么可能是皎皎的姐姐,皎皎喊她一声嫂子还差不多。 第197章 不可乱了辈分 景皎皎也不顾景承之是怎么看的,这就拉着沈琳琅去棺材边上,景皎皎这才松开沈琳琅的手,轻抚棺木,一张有些苍白的脸蛋看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景皎皎摸着棺木,伤心道:“母妃,你突然就走了,扔下皎皎,皎皎真的很难过,从前母妃总是纵容皎皎,疼爱皎皎,皎皎也没有机会孝敬您老人家,希望下辈子……皎皎也能当您的女儿,能够好好的孝顺您……” 沈琳琅听着景皎皎伤心的话,还挺动容的,就是靠近了棺木,依稀嗅见一股死人的臭味,真的忍不住。 沈琳琅挺想走的,然而又被景皎皎拉住了。 景皎皎拉着沈琳琅的手,吸了吸鼻子,对棺木自言自语道:“母妃,皎皎认了回春堂老板为姐姐,她当真是个好人,也希望母妃在天之灵,也能保佑回春堂的老板。” 沈琳琅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是,公主你怎么和太妃如此介绍啊?沈琳琅冒了一身的冷汗,别说保佑了,就怕太妃气她隐瞒自己的身份,诓骗景皎皎,夜里又跑到她梦里鬼吼鬼叫,她可受不了。 沈琳琅想拒绝,但是开不了口,只能纳闷的看了看棺木,在心里解释道:太妃,这可不能怪我,是公主殿下一意孤行要认我为姐姐,不是我故意诓骗她。 这边沈琳琅还在纳闷,那边景承之便不悦呵斥道:“皎皎,没点分寸规矩,岂能乱认亲戚。” 景皎皎愣了愣,埋怨的瞪了眼景承之:“王兄,你不准我看母妃最后一眼,现在我想认个姐姐,你也不准吗?回春堂老板虽然是异域女子,可她温柔体贴,身上还香香的,我就喜欢她,我要认她当姐姐,日后也要让她来王府玩!” “……”景承之沉默了会儿,什么时候,景皎皎如此的喜欢沈琳琅?还说什么沈琳琅温柔体贴,身上香香的,他怎么不知道? 若是皎皎知道了沈琳琅的身份,怕不是会破口大骂,甚至恼羞成怒。 景承之冷脸道:“你也知道回春堂老板是异域女子,你一个云庆国的公主,认个异域女子为姐姐,成何体统。” 更何况,沈琳琅是皎皎的王嫂才对,怎可乱了辈分。 景皎皎咬了咬唇,红着眼睛道:“对啊,我是云庆国的公主,我现在没了母妃,你也不关心我,我认个姐姐怎么了,就算她是异域女子,她也会关心我,不像你!” 说罢,景皎皎一把抱住了沈琳琅,沈琳琅整个人愣住,根本不敢动。 景承之眉头紧锁,看见这一幕当真是怀疑自己看错了,从前只有景皎皎找沈琳琅麻烦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如此亲昵的抱着沈琳琅。 景承之扫了眼那口放置的棺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捏捏眉间,安抚道:“皎皎,别胡闹,为兄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只是这几日事多,顾不上你,至于不让你见母妃最后一眼,是因为母妃的尸体有损,你见了只会伤心,而母妃也不会希望你伤心难过,你便隔着棺材,好好与母妃道别。” 景皎皎将脸埋在沈琳琅心口,抿唇道:“不过是尸体有损罢了,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没见到母妃的伤口,你一直让人拦着我,现在想看都看不到了。” 景皎皎也知道,过了这么多天,尸体肯定开始腐烂了,之前若是没人拦着,她就能见上最后一面了,现在尸体腐烂了,她总不能掀开棺材板,让母妃死了都不得安宁吧。 沈琳琅看景皎皎开始掉眼泪,拿了手帕替她擦了擦。 其实景皎皎这模样算好了,至少没去掀棺材板,当初她看见装着老将军尸体的棺材运回来时,可是大吵大闹着要掀开棺材,见自己父亲最后一面。 景皎皎吸了吸鼻子,又嘀咕了一声:“我又不是沈琳琅,没脑子,母妃走了好几日,若是现在打开棺材,定是有损母妃的颜面,我定不会让母妃走的不安宁。” 沈琳琅为景皎皎擦眼泪的手一顿,欲哭无泪,真是好端端的突然就膝盖中了一箭,不过景皎皎也说的没错。 难怪景皎皎没冲动的去掀开棺材板,原来是知道了她的事情,明白棺材板不能随便打开。 景承之看沈琳琅对景皎皎还挺包容的,有些意外,从前沈琳琅也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现在竟是会照顾比她小几岁的景皎皎了。 若是作为嫂子,这般照顾景皎皎,也是不错的。 沈琳琅这会儿没走成,管家陈远启匆匆跑来,禀报景承之:“王爷,太后往这边来了。” 沈琳琅听到太后二字,原本帮景皎皎擦拭眼泪的手不小心用了点儿劲,景皎皎痛哼了声,还奇怪沈琳琅怎么了,一脸无辜的和沈琳琅抱怨弄疼了自己。 沈琳琅瞧着景皎皎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有些哭笑不得,景皎皎还真的将她当成姐姐了啊,竟然这般撒娇。 沈琳琅不能说话,只能摸摸景皎皎的头,然后给她揉了揉弄疼的脸颊,安抚一番。 景皎皎这才满意了,吸了吸鼻子,望向门口:“姐姐,你听见了吗?吕太后要来了,你一个异域女子,定是没有机会见太后的,吕太后和我的母妃从前很是要好,今日这么早过来,便是来给母妃上香告别,你便好好看看吧,日后也没机会见到身份这么尊贵的人了。” 沈琳琅听着景皎皎的话,很是无奈,景皎皎不知道吕太后伙同巴图陷害太妃,现在还将吕太后当成太妃的好姊妹呢。 沈琳琅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吕太后,之前和景承之大婚,吕太后也来了参加婚宴,到底是承王的婚礼,宣帝也来了,那日王府热闹得很,那会儿没觉醒21世纪记忆的沈琳琅,还以为自己从此嫁得了如意郎君,下半生定会幸福美满。 谁能料到呢,她没有幸福美满,甚至和离了,如今太妃也被吕太后害死了,如今景承之和景皎皎都陷入了危险之中,她成了局外人,却又牵涉其中。 第198章 吕太后来了 沈琳琅见过吕太后一次,当时还未觉醒21世纪的记忆,因此没想太多,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记忆里的吕太后便是一副不好对付的模样,瞧着笑意盈盈的,但是好似藏着刀子。 也就是俗话说的,笑里藏刀,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沈琳琅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像是有好几个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女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这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暗色的锦衣,一副伤心的模样,虽然脸蛋看起来风韵犹存,但是发髻上没有一根发簪,也没有首饰,就这么素面朝天,忧伤的被侍女扶着。 这个中年女人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瞧见放置在祠堂里的棺材,顿时泪流不止:“妹妹,你怎么就突然就头疾发作去了呢……哀家还想你多陪个几年十年,到时候姊妹俩,一起走,也有个伴啊……” 沈琳琅看着这个中年女人痛哭流涕的模样,一番思忖,若不是知道巴图和吕太后是同谋,当真会以为,吕太后这会儿是真情实意的为太妃伤心难过。 但是现在沈琳琅知道吕太后是幕后黑手,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像真哭的女人,极其可怕。 难怪这个女人能从先帝后宫活下来,这演起戏来,是亦真亦假,怕是先帝都被这个女人给骗的团团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这个女人玩弄在手心里。 沈琳琅正观察着吕太后,突然那边的人看了过来,沈琳琅连忙低下头,她现在作为一个普通的异域女子,自然是不能直视吕太后,而且吕太后有着如此深的城府,就怕看见她,会发现她就是老将军的女儿,也是从前的承王妃。 吕太后瞥了眼沈琳琅,没多看,而是望向景皎皎,过来轻轻的抱住了她。 吕太后心疼的轻抚景皎皎的额发,安慰道:“皎皎,你母妃突然去了,定是十分难过吧?别害怕,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哀家,哀家和母亲姊妹一场,让哀家照顾你们也是她的心愿。” 景皎皎尴尬的从吕太后怀里挣开,难过道:“谢谢太后关心,母妃走的突然,皎皎确实没法接受,不过现在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望太后亦是节哀。” 吕太后看着景皎皎一脸难过的表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副欣慰的神情道:“皎皎长大了,竟是出落得这么漂亮,还这么懂事。” 说着,吕太后又扭头望向景承之,看见景承之坐在轮椅上,叹了口气,上前关心的问景承之:“承之,你这腿,可有好些了,每到冬日,你竟是痛得连路都走不动,哀家之前让御医院的人过来为你治疗,你怎么又让他们回去了你,你这腿,总不能不治吧……唉,你母妃当初头疾未愈,若是能早些找到治疗方法,也不至于……” 说到这里,吕太后又是一阵落泪,幽幽道:“皇上今日本也想过来上柱香,送太妃上路,但是最近朝廷事多,北方大雪受灾,如今忙得焦头烂额,哀家今日过来,就代替皇上多上炷香,相信你母妃她,也不会和皇上计较的……” 沈琳琅看到这里,是瞠目结舌,吕太后当真是与巴图联手陷害太妃的人吗?这说的话,掏心掏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吕太后当真是如此关心承王府的所有人。 沈琳琅蹙眉,想着,景皎皎突然挨着她的肩膀靠了过来,还抽泣了两声,就这么悲凉的看着吕太后和景承之,似乎是被吕太后那番话给说得动容了。 景皎皎脸上落下豆大的泪水,哽咽着问沈琳琅:“姐姐,王兄的腿可能治好?我已经没了母妃,若是连王兄都……我,我……” 景皎皎说着,泣不成声,沈琳琅听着小姑娘那难受的呜咽,竟是被打动了,景皎皎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刚失去了母亲,此时定是十分难过,而且相依为命的兄长一直有旧疾未愈,联想到母亲的头疾,自然是害怕万分。 沈琳琅拉过景皎皎的手,在她柔软的手心写下安抚的字:没事的,奴家会尽力治好王爷。 景皎皎感受着手心上的一笔一划,当沈琳琅写完,便安心了不少,她小声祈求沈琳琅:“姐姐,说好了,你一定要治好王兄,只要你能治好王兄,我什么都能给你……只要王兄不会离开我……” 沈琳琅对着景皎皎泛红的双眸,无奈的点了点头,她自然是会尽力而为的,景承之死不得,不管是对从前的她来说,还是整个云庆国,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沈琳琅发现吕太后这个人似乎挺阴险的,也不知道在其教育下,宣帝又会是什么样的人,沈琳琅记忆中,宣帝似乎有些优柔寡断,耳根子软,参加承王府婚礼那日,本想喝杯喜酒,却被吕太后暗中打断了,当初沈琳琅见了,还以为是吕太后恰巧与宣帝有话要说,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吕太后多半是害怕喜酒里有毒,因此不让宣帝沾婚宴上的任何酒水,就连吃的,也是一口不沾,在宴席开始时,就催着宣帝回宫了。 宣帝如此优柔寡断,很多事定是吕太后在背后决断,也就是说,吕太后将承王府的人视为眼中钉,那么,宣帝肯定也无法忤逆吕太后的意思。 一个国家,被一个阴险之人操控,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琳琅看了看脸色微沉的景承之,这个男人虽然负了她的心意,但是对云庆国来说,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是整个国家的英雄。 比起吕太后那等阴险的手段,景承之正气多了,若是让宣帝和吕太后想杀了景承之,那沈琳琅决不允许,她也是云庆国的子民,她自然是不愿意看着整个云庆国沉沦,如今云庆国根本没有能拿出手的将领,一旦边关告急,遇到了强敌,谁能守护边关?也就景承之能把控全局了啊。 沈琳琅并不想掺和太多,原本打算做点生意,多挣钱,过点儿安稳日子。 可是作为云庆国的子民,她就站在这里,深陷其中,若是无所作为,等将来,整个云庆国水深火热,她又怎么能高枕无忧,也会成为乱世里浮沉的一粒沙。 第199章 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 沈琳琅想到这里,抓着景皎皎的手紧了紧,景皎皎疼得嘶了声,一脸无辜的看着沈琳琅,眼睛还挂着泪水,瞧着楚楚可怜,她正伤心呢,突然就被抓住了手,疼得很,她之前都不知道这个异域女子力气这么大,被抓着,好似骨头的位置都被挤压得变形了。 沈琳琅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景皎皎的手,抱歉的给她推拿按摩了一下,只见小姑娘那只原本白皙细腻的纤手,这会儿都被掐红了。 景皎皎吸了吸鼻子,不解的问沈琳琅:“姐姐,你怎么了?方才看你似乎在出神……” 沈琳琅摇摇头,一边帮景皎皎舒缓手上的疼痛,一边看了看景承之那边。 景承之和吕太后对弈,脸色已经控制不住的发沉,说到底,吕太后害死了太妃,现在还没皮没脸的跑来演戏,属于是贴脸开大,无论是换在谁身上都无法轻易接受,这根本就是恶毒的挑衅,甚至……吕太后可能在背后窃笑着,取笑承王府死了个太妃,却不知下手的是何人…… 景承之阴沉的抬眸,望向吕太后:“多谢太后关心,本王这腿,不碍事,也不需要御医院的人再来治疗。” 吕太后叹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哀家也不勉强,只是承之……照顾好自己,你看皎皎,年纪还小,还需你好好照顾着,妹妹她走那日还来宫里了,她说最放不下的就是皎皎,希望哀家为皎皎找个好夫婿,也希望哀家给你找个官家的千金小姐,你与老将军的女儿已经和离,也是时候再找个女人了……” 景承之听着,扫了眼不远处的沈琳琅,只见她身形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为景皎皎放松手骨。 景承之冷然道:“不用了,本王现在没空想这些儿女私情,至于皎皎,本王希望她亲力亲为,寻得良婿,而不是受人所托。” 景承之想到与沈琳琅的婚事,本以为娶了沈琳琅,就是圆了老将军的遗愿,也是满足了沈琳琅的心愿,但他现在才明白,沈琳琅在承王府过得并不开心,因此才会在那日泪流满面的求和离书一封。 景承之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当初沈琳琅从昏迷中醒转,过来书房要和离书,他竟是怀疑沈琳琅是瞎胡闹,就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也只能对着眼睛红通通的沈琳琅,允下一封和离书,一别两宽。 吕太后叹气道:“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哀家也不好勉强,只是这到底是妹妹的心愿,皎皎若是觅得良人,便告诉哀家一声,哀家一定给她送上厚礼,风光大嫁,唉,可怜的妹妹啊,你们还没个着落,就突然走了,也不知道这黄泉路走得安不安心,哀家现在就去上香,希望你母妃能安息,不再挂念着你们……” 吕太后伤心的去上香,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在和死去的人说着什么,因为这次宣帝没来,吕太后帮忙上香,手里抓着好几支香,小心的插在熏炉上。 吕太后上完香,视线落在沈琳琅身上,将沈琳琅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奇怪的问景皎皎:“皎皎,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为何这幅奇怪的打扮?哀家似乎从前从未见过。” 景皎皎恭敬的回答:“回太后,这是回春堂的老板,是个异域女子,皎皎让她每日过来府内帮忙调理身体,也为母妃看过病,今日母妃发丧,便让她也一同过来了,为母妃上一炷香……” 吕太后由侍女搀扶着,奇怪道:“回春堂?那是什么地方,可是医馆?竟是替你母妃看病?她一个异域女子,有什么能耐?可别是赤脚大夫,你母妃突然走了,哀家本觉得奇怪,这个女人,究竟为你母妃做过什么?让她吃了什么药?” 吕太后身边的侍女听了,瞧着沈琳琅那副包头包脸的诡异打扮,也是皱了皱眉。 这番打扮的异域人士,看起来就不靠谱,竟是让这种人为太妃治病,就怕没病也治出病来啊,而且太妃突然病逝,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个奇怪的女人。 景皎皎意识到吕太后在怀疑沈琳琅,连忙解释道:“太后娘娘误会了,回春堂老板医术了得,肯定不会陷害母妃,而且平时姐……”景皎皎险些咬了舌头,还好没将姐姐二字说出口,否则与这个异域女子又不是什么亲戚,怎么能喊姐姐呢?肯定又会被太后怀疑了。 于是景皎皎改口道:“回春堂老板平时都在为皎皎保养皮肤,并没有让母妃乱吃药,因此母妃突然去世,肯定和回春堂老板没有关系。” “是吗?”吕太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琳琅,只见沈琳琅垂下了眸子,一副低姿态的模样,当真是奇了,皎皎一个公主,为何如此着急的为这个异域女子解释? 这时,景承之冷声道:“太后怕是有所误会,这个异域女子是一个医馆的老板,而医馆在京城内颇负盛名,老百姓逗只这位老板医术了得,怎么可能会害死母妃?而且这个老板平时到承王府,便是如皎皎所说,不过是为皎皎做些美容养颜的疗法,平时与母妃根本不会见面。” 府内的白绫飘飘,天气阴沉,一口棺材静置于此,透着几分悲凉。 吕太后听了景皎皎的解释,这会儿又听了景承之的解释,若有所思,这两人,真以为这番话能骗过她吗?那回春堂老板的事早便知情,瞧她每日从医馆和承王府来回,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帮景皎皎保养皮肤这么简单,而且巴图告诉她,这个回春堂老板,每日都在为景承之治疗,几根银针使得出神入化,医术确实了得,最初那段时间,景承之的腿疾显然好了许多。 只是最近,景承之的腿疾又恶化了,吕太后这才打消了对付这个异域女子的念头,否则,真让这个异域女子治好了景承之,手握重兵的景承之,岂不是对皇位大有威胁?这天下是她儿子的,也是她的,其他人休想从他们手里抢走。 第200章 参加丧礼,何必带羽林卫 吕太后神色忧虑的叹了口气,装模作样道:“唉,你们母妃突然走了,哀家是至今不敢相信,那日你们母妃来看哀家,还是精神得很,若不是什么意外,哀家当真是没法子相信,她就这么走了啊……这个异域来的大夫,若是给你们母妃吃过什么药,还是得好好查查,这里是云庆国,对异国来的人,还是小心些。” 吕太后说着,便问沈琳琅:“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是从异域而来,便说说你家乡在哪儿,如今几岁,为何在云庆国做生意。” 沈琳琅跪下行礼,对吕太后的问话摇了摇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会说云庆国的话。 沈琳琅这会儿有些冒冷汗,她从前不想到承王府治病,就是担心被刨根问底,她一个假异域人,要是被人追问起来,肯定容易露馅,而且吕太后这个身份,她随便说个地方,吕太后都能派人去追查她的祖宗十八代。 景皎皎看吕太后还在怀疑沈琳琅,连忙张了张口,准备为沈琳琅解释一番。 不等景皎皎说出口,那边景承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太后,这位回春堂的老板不会说云庆国的话,她不过是来云庆国做生意罢了,云庆国比起荒凉的异域,自然是风景秀丽,贸易兴盛,来此做生意,并无值得怀疑的地方。”景承之静坐在轮椅之上,微沉的脸色带着几分寒意。 巴图已经承认幕后黑手就是吕太后,如今针对沈琳琅咄咄逼人,自然是想找这个大夫的麻烦。 景承之很清楚,吕太后不会乐见他的腿疾恢复,既然能操纵毒蛊让阚玉兰刺杀他,定是就将他视作皇位的威胁,如今阚玉兰死了,也没能拉着他一起死,自然是想找帮他治疗腿疾的沈琳琅的麻烦,若他不保着沈琳琅,沈琳琅势必会被吕太后陷害,从此不得安生。 吕太后在两人大婚时见过沈琳琅,若是久待再次,就怕吕太后看出些什么。 景承之望向跪地的沈琳琅,吩咐道:“姑娘,既然你上了香,便走吧,说到底,你与承王府毫无关系,也别缠着皎皎不放了。” 说着,景承之冷脸扫向景皎皎,斥道:“皎皎,你留着一个无关的人在母妃丧礼上,惊扰了太后,可懂法度规矩,还不赶紧让人离开。” 景皎皎愣了下,随即有些委屈起来,自己不过是想让回春堂的老板来为母妃上柱香罢了,好歹也是曾经给母妃看过病的,而且如今也在为王兄看病,也算是他们承王府的恩人啊,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太后会这么早过来…… 沈琳琅听了景承之那些难听的话,心口揪了下,不过她多少明白景承之的意思,可能是在让她赶紧离开,否则太后计较起来,当真找她的麻烦就不好了。 否则,景承之还得靠她治疗腿疾呢,怎么可能说这些话得罪她这个主治大夫。 沈琳琅朝吕太后和景皎皎行礼,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景皎皎瞧着沈琳琅的背影,总觉得看起来有些狼狈,景皎皎突然觉得特别对不起沈琳琅,若是能早些让人离开,就不会碰到太后了,她还以为瞧见太后能让这位姐姐开眼界,谁成想,太后和王兄都瞧不上这位姐姐…… 景皎皎埋怨的看了眼景承之,随后和吕太后解释道:“太后娘娘,那位当真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平日里会帮忙皎皎调理身体,可千万别误会了。” 吕太后点了点头,心里却冷嗤了声,当真以为她看不出景承之是在演戏?景承之还得仰赖这位异域来的大夫治疗腿疾,怎么可能对其如此无礼且粗鲁,不过是不想让她继续追问这个异域大夫罢了。 吕太后多少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听闻是异域来的,但她让人去盯着回春堂,又让人暗中调查,根本没查出这个异域女子的身家背景,那回春堂在官府登记的凭证,却是一个叫耿方生的男人的,细查之下,听说是这个异域女子买下了回春堂,耿方生便是原来的老板,如今两人一起合伙开医馆,平日里,也是这个耿方生在为病人治疗。 想抓这个异域女人的把柄,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容易打草惊蛇,景承之定是会想方设法保住这个异域女人,毕竟是陈年旧伤唯一的希望了。 否则,吕太后现在肯定已经在布局找回春堂的麻烦了。 另一边,沈琳琅从祠堂出来,便看见王府外面守着不少皇宫来的羽林卫,方才在祠堂,看见吕太后一身黑衣,素面朝天,连珠钗都没有,丝毫没有派头,就像是一般的妇人,只是风韵犹存,保养的好些,而且更有气质些,现在出来一看,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侍卫,总算是有了这位太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感。 沈琳琅从王府大门出去,这些羽林卫齐刷刷扫向她,不少眼神里闪过了几分疑惑。 这个用紫纱包头包脸一身银饰的女人,是什么人?做什么的?为何如此打扮?是不是可疑人士?得小心一点才行…… 沈琳琅能感觉到自己正被这群视线锐利的侍卫盯着,而且随时准备对付她,沈琳琅无奈的钻进王府边上候着的马车,这会儿车夫都战战兢兢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皇宫的羽林卫,齐刷刷站在这里,很是慑人。 沈琳琅上了马车,车夫连忙掉头往另一边没什么人的道路走,他可不敢从这群羽林卫身边过去。 沈琳琅坐在车厢里,掀开车窗的帘子,只见外面的羽林卫还在盯着这边,有些哭笑不得,她这身异域女子的打扮,在云庆国确实显得很是奇怪,这些羽林卫瞧见这么个女人从承王府出来,会怀疑也是正常。 沈琳琅放下车窗的帘子,松了口气,还好及时从承王府离开了,否则对着吕太后,她当真是担心自己身份暴露。 之前来承王府,她也担心自己身份暴露,想着找些借口,或者装作自己没有办法治疗,以此躲避承王府的召见,但是后来……发现承王府的人根本没认出她的身份,她这才大着胆子在承王府来来去去。 这会儿与吕太后再次见面,沈琳琅就怕吕太后看出些什么,方才已经在怀疑太妃之死与她有关系,若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那不是更说不清了。 不过,参加丧礼而已,何必带这么多羽林卫…… 第201章 乱点鸳鸯铺 沈琳琅怀疑吕太后就是担心有去无回,因此才带了这么多的羽林卫护身,但是又不能不参加丧礼,毕竟外人看来,吕太后和太妃的关系情同姊妹,若是连丧礼都不参加,那不是引人怀疑吗? 沈琳琅现在只知道,巴图已经被景承之抓了,处理得如何,活着还是死了,一概不知,也没有问过景承之,毕竟她装成一个外族人,掺和这些事,怕是嫌自己活得够久了。 沈琳琅看吕太后演戏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怕是不知道巴图已经被抓了,若是知道,还能如此厚脸皮的演戏,当真是不容小觑。 京城下着一场小雪,天气阴沉,偶尔几缕冷风顺着车窗的缝隙吹入,还夹带着几片小雪花,沈琳琅瞧着落在裙子上的雪花,很快就融化成了一个水点,有些感叹,不知不觉都进入深冬了,自从觉醒21世纪的记忆后,发生了不少事情,也不知道来年,这京城,还有云庆国,会是何种模样。 王府的马车将沈琳琅送回了医馆的后门,沈琳琅下了马车,披上自己的披风,就这么回到了医馆内。 沈琳琅准备去放置药箱,路过后堂的时候,看见何小婷正坐在桌旁取暖,身边放着一个暖炉,一边喝茶一边和耿方生说着话,这两夫妻迈入中年,仍旧恩爱,你来我往的打趣,瞧着倒是幸福得很。 何小婷听见了脚步声,瞧见沈琳琅回来了,噌一下起身,招呼沈琳琅过来:“沈小姐,你回来了啊,承王府那边如何?没事吧?” 沈琳琅解下挂在肩上的药箱,放到桌子上,然后取下面纱,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容。 她一手扶着药箱,淡然道:“王府在举行丧礼,太后来了,也没什么事情,所以我帮王爷治疗完,就回来了。” 何小婷听了,又看了看沈琳琅的脸蛋,有些担心的道:“太妃丧礼,承王可是十分伤心?沈小姐你瞧见了吗?这人死不能复生,承王应当节哀,沈小姐你也是,别太担心了,人总是要走的,我阿爹走的时候,我也伤心得很,但是过阵子,也就好了,习惯了。” 何小婷就担心沈琳琅还心疼承王,伤心难过,毕竟这京城的人都知道,沈琳琅当初多喜欢承王,还闹得京城鸡飞狗跳的,虽然如今和离了,多半是承王负了沈小姐,沈小姐一时半会肯定走不出来,又遭遇了太妃病逝,沈小姐瞧见心爱的男人那般痛苦的模样,自然是泥足深陷,肯定恨不得好好安慰一番,就怕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引火上身啊。 何小婷知道承王为云庆国付出不少,是个英雄,但对于沈小姐,肯定是负了沈小姐的心意,否则好端端的,娶了人小姑娘,竟然休妻,外头还说沈小姐有了新姘头,她可不信,沈小姐身边什么时候见过男人,那都是污蔑。 耿方生同意的点点头:“是啊,沈小姐,说难听一点,你与承王和离了,也就和承王府没关系了,没必要心疼承王了……我和夫人认识你这么久了,你这么好的小姑娘,就该再找个好男人,忘了那负心汉。” 沈琳琅听了两人的话,不禁宽慰一笑,何小婷与耿方生当真是对她掏心掏肺,一直关心她。 她笑道:“姐姐,老耿,你们多虑了,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们说得对,我与承王已经和离,如今算是没关系的人,轮不到我心疼承王。” 何小婷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沈小姐你人这么好,还聪明,医术又厉害,就该找个比承王温柔靠谱的男人,才配得上你,我身边若是有什么条件的年轻人,倒是想给你介绍,就是沈小姐你这条件,我身边没什么比你条件好的了,也不知道沈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有什么要求没有?” 耿方生小心的试探沈琳琅:“我看师弟不错啊,医术是炉火纯青,深得师傅亲传,而且条件不错,能自己开医馆,就是开个好几间也不在话下,人品也好,温润有礼,就是不知道沈小姐看不看得上师弟,还是说更喜欢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 何小婷听了,连忙帮腔道:“对啊,我看阿秋条件不错啊,肯定疼妻子,人品又好,嫁了他,不用担心日后有什么幺蛾子。” 沈琳琅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淡定的分析道:“傅大夫条件是挺好的,我瞧傅大夫医术确实不错,也能自己开医馆,人也温润有礼,在我这里帮忙当真是大材小用,我还得多谢他,日后若是有什么女子能嫁给他,定是不错的,至于我,我现在还不想考虑那些事情,现在不如多赚点钱,日后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沈琳琅寻思今天才发现吕太后对景承之有极强的戒心,日后云庆国肯定不会安宁,她现在还考虑什么男女之情,当然是尽力将景承之的腿治好了。 而且这云庆国,可是她父亲用命护下来的,就是父亲在世,也不会允许有人害承王,甚至威胁到整个国家。 为了不让父亲白白牺牲,她也不能置身事外。 何小婷听完沈琳琅的话,愣了下,随后和耿方生相视一眼,挠了挠头,奇怪的问沈琳琅:“那沈小姐你不考虑一下阿秋吗?他条件这么好,你嫁给他,就不用担心钱了啊,阿秋有钱,还能挣钱……” 这下沈琳琅愣了,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她奇怪的看了看何小婷和耿方生,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好像在给她做媒,竟是想让她和傅淮秋凑成对吗。 沈琳琅尴尬的咳嗽两声:“这……不太好吧……我和傅大夫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傅大夫自然是条件好的,但是我现在也没有那种想法,我刚和离没多久,当真是没有考虑再嫁的事情,姐姐,老耿,你们可别在傅大夫面前乱说话啊,免得我难做……当然了,我很感谢你们关心我,但是这事儿当真不能乱点鸳鸯谱……” 第202章 合伙开面馆 何小婷与耿方生相视一眼,只好点了点头,沈小姐说的也没错,既然她不考虑这件事,他们还是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免得沈小姐和阿秋难做。 何小婷觉得沈琳琅与傅淮秋凑对挺好的,傅淮秋斯文有礼,肯定不会亏待沈琳琅,还能好好照顾沈琳琅。 只是沈琳琅不喜欢的话,那也没办法,毕竟找夫家,还得是沈琳琅喜欢啊,而且沈琳琅这条件,一般男人也配不上她,阿秋的条件自然是好的,但是比起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身世背景还是差了点。 沈琳琅看两人不再说介绍男人的话了,终于松了口气,喝上一口热茶。 她问何小婷:“姐姐,最近雪下得多了,日后还摆面摊吗?” 沈琳琅方才从马车下来,当真是寒风飒飒,吹得她人都快僵住了,要是何小婷在这么冷的天气出去摆面摊,得多冷啊,就是她都要心疼了。 何小婷摇了摇头,将手放在暖炉上烘了烘:“不摆了,天气这么冷,就是炭火都烧不起来,不划算,而且天气这么冷,也没人愿意在外头坐着吃面。” 耿方生接着说道:“自然是不能摆的,若是冻生病了,我得多心疼啊,夫人还是好好待在家里休息休息,平日里那么忙,总得歇口气,而且我现在有沈小姐给的工钱,就算夫人不干活,也养得起。” 耿方生笑呵呵的看何小婷,一副邀功的模样,他现在挣钱了,终于能让夫人好好休息了。 何小婷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还是纳闷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冬日里不能干活,我这心里就不舒坦,这冬日就这么一直游手好闲不干活吗?等来年回去摆面摊,都要手生了,而这攒下来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了。” 之前耿方生的医馆还要何小婷倒贴,两口子也没攒下多少钱,何小婷这心里啊,就是不放心。 她就害怕,到时候有个什么意外,攒的这点钱就不够用啊。 沈琳琅听了何小婷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这钱总是不够用的,若是遇上什么意外,这钱就和流水一样,眨眼间就没了,所以她恢复21世纪的记忆后,第一时间就是想办法做生意,自己赚钱,这没钱,日后要怎么安生。 沈琳琅想到何小婷做的面条,那是香的很,而且亲手擀的面条,爽口又顺滑,好吃得很。 何小婷的厨艺,沈琳琅是肯定的,只要打开门做生意,肯定有不少回头客。 沈琳琅想了想,问何小婷:“姐姐,你可曾想过,找人合伙做生意?若是有个店铺,就不用风吹日晒雨淋了,有人一起分担,店铺的租金,也就不用自己一个人全负担了。” 何小婷唏嘘道:“我这面馆还找什么合伙人,一点小生意罢了,谁愿意花钱给我找店铺啊。” 耿方生听了沈琳琅这话,倒是眼前一亮,他看沈琳琅的眼神,那是看救世主似的,激动道:“沈小姐,莫不是,你愿意……” 沈琳琅笑笑,问两人:“嗯,我就想,我出钱找店铺,当面馆的合伙人,赚的钱,咱们分,若是刚开始进账不多,你们也不用给我分,等面馆支棱起来了,再一起分账,姐姐的厨艺我是信任的,之前给我送来的面条,很好吃,姐姐到时候可以再想些其他样式,让客人多几个选择。” 何小婷咽了口唾沫,还有这种好事?虽然听起来挺好的,但是何小婷有些犹豫,她一直开面摊,这收入还行,毕竟没有店租这个大的开销,但是换了固定的店铺,这租金也是一笔大的开销,若是生意支棱起来还好说,万一失败了呢?她可没有开店的经验啊…… 最重要的是…… 何小婷看了看耿方生,随即开始皱眉,她可没忘记老耿开的医馆,亏本好几年,还得她倒贴,她就怕自己和耿方生一样,没这本事,到时候浪费了沈小姐的一片好心。 耿方生原本高高兴兴的,结果被夫人这么嫌弃的看了眼,顿时纳闷起来了,他小心翼翼的问何小婷:“夫人,你为何如此看为夫……” 何小婷也不忌讳,直言道:“还不是因为你开医馆的时候亏钱了,我怕是也没这本事,万一负了沈小姐的好意,我哪里好意思啊,沈小姐,我当初补贴老耿医馆,也是存了心思,若是生意能好起来,开个医馆也不错,可是这好几年了,也没起色,怕是我和老耿都没这个命,我不敢要你的钱啊,若是浪费了你好几年的时间,还要了你好几年的钱,你说我……我还有脸见你嘛……” “夫人……”耿方生脸上火辣辣的,何小婷这话,句句化成利箭扎进他心里,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何小婷,竟是让何小婷白白浪费这么多年,自己还不争气。 想到这里,耿方生也觉得不好意思要沈琳琅的钱了,万一面馆的生意没做起来,他和何小婷都没脸见沈琳琅啊。 何小婷拉起耿方生的手,握了握,安慰道:“老耿,我当初看上你,也是因为你是个好大夫,我愿意贴钱给你开医馆,也是因为喜欢看你救死扶伤,这医馆的生意没起来,只是我们命不好罢了,怪不得什么。” 耿方生红了眼睛,握紧了何小婷的手,他也知道自己有个好夫人,这几年当真是委屈了何小婷。 耿方生刚从神医门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肯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兴致勃勃开了医馆,结果……谁成想会成了那番凄凉的模样呢,还害得夫人倒贴了好几年的钱,耿方生也一直担心何小婷会心灰意冷,从此离他而去,还好……何小婷对他不离不弃,也还好,他现在终于能靠自己的医术救死扶伤,再为回春堂挣上钱了。 沈琳琅宽慰两人道:“姐姐,老耿,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只管好好干,其他的我会想办法,只要姐姐你能好好发挥做面的手艺,我就有办法让生意做起来。” 第203章 沈小姐,我相信你 沈琳琅对饮食方面的生意不太了解,但是怎么吸引顾客,她倒是有想法,因此店铺的饮食质量问题,就交给何小婷去做,只要何小婷稳定发挥,她再想几个吸引客人的办法,吸引京城老百姓的注意,自然就能迎刃而解了。 何小婷在京城摆了这么久的面摊,本就有自己稳定的客源,但是开了新店铺,定要打响名声,否则这部分老顾客,根本不知道何小婷改成面铺了,也就会损失这部分客源。 何小婷听了,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道:“沈小姐,你说的,我自然是想的,但是……但是这卖面条,其实没几个钱,在我们老百姓眼里,这钱够平时开销了,还能攒下来一些,我也很满足了,但是对沈小姐你们这种达官贵人的千金来说,定是看不上眼的……我怕沈小姐你到时候看了面馆入账的钱,心生失望……” 耿方生愣了下,他都忘了,对他们老百姓来说,这随便做点生意,挣点钱,就觉得很多了,但是对于沈小姐来说,那不是塞牙缝都不够吗。 沈琳琅笑道:“怎么会呢?我还怕你们不愿意和我一起做生意呢,姐姐你面摊在京城摆了这么久,都有不少老顾客了,突然让你搬去一个新地方开店铺,若是处理得不好,岂不是会害你失去这部分客人。” 何小婷听了一惊,方才只顾着合伙做生意的事,却没想到这一点,这也是啊,她面摊摆了这么久,都有不少老顾客,现在突然换地方,万一失去了这些老顾客怎么办? 到时候新搬去的面馆生意不行,拆伙了,那她和老耿怎么办啊? 耿方生听到这里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见鬼了,要是沈小姐不提这事儿,他当真是没想到啊,自己果然是没有做生意的才能,若是沈小姐有意诓骗他们,他和夫人,怕是要完蛋了…… 这会儿沈琳琅继续淡定的说下去了:“所以你们放心,你们和我做生意,不用担心我吃亏,我们是合伙做生意,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我愿意花钱给你们开店铺,也愿意一开始不分账,你们方才担心我嫌弃钱不多,当然了,若是生意不提上去,这面馆确实不开也罢,因此呢,我愿意和你们合伙做生意,也是看中了姐姐的手艺,自然是要将面馆做大的,我负责出钱,还有吸引客人过来,姐姐就安安心心的做面条,多想几道新样式,让客人多几个选择,否则日日吃同一种面条,自然很快就腻了。” 何小婷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短短时间内,沈琳琅一个小姑娘就想到了这么多。 若是生意做起来,似乎不错…… 想想这间医馆,从前还是妙手堂的时候,根本无人问津,还要她倒贴钱进去,现在呢,被沈琳琅收了,改为回春堂,这生意是络绎不绝,甚至有了承王府那边的大客户,耿方生每个月也能拿钱回家了…… 耿方生是心动得很,他的医馆便是被沈琳琅想法子起生回生的,所以他很清楚,沈琳琅这么肯定,那么定是已经有了吸引顾客去面馆的点子,到时候……他夫人的面馆,岂不是能做到回春堂这么大?甚至在京城闻名?那得多长脸啊。 耿方生看了看何小婷,问她:“夫人,你怎么看?我瞧着似乎不错,你看这医馆,可不就是沈小姐支棱起来的……” 何小婷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听着不错,若是沈小姐当真有信心,我愿意相信沈小姐。” 若说何小婷现在不担心面馆会失败,是假的,她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自然是扛不住失败的,但是她还是想试着相信沈琳琅,因为沈琳琅这么好的人,帮了老耿,又大方,医馆翻新后也让老耿继续当掌柜,应该不会害她才是。 沈琳琅朝两人道谢:“两位愿意相信我,是我的荣幸,那么到时候我们有空就去看看店铺,找个好位置,现在是冬日,姐姐不摆面摊了,刚好有时间选选地方,再想些新的面条汤底,趁着大冷天,可以先开起来试试,我给你们下个定心丸,这试营业期间,你们若是想回去摆面摊,我不会拦着,也不会和你们要一分钱。” 何小婷听到这里,很是感激,按沈琳琅这方法,那钱都是沈琳琅在出,她只需趁着隆冬有空的时候出出力就好,等来年来春暖和了,若是自己嫌弃面馆不好,还能回去摆面摊,根本没有任何钱财损失。 耿方生感动道:“沈小姐,你这是利人不利己啊,当真是大义之人,为了不让你有所损失,我也会尽量挤出一点时间去帮忙,希望这面馆能顺顺利利的。” 沈琳琅客气道:“有空的时候再帮忙,不去帮忙也无所谓,你还得管着回春堂不是吗。” 耿方生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那是自然,老夫肯定会好好看着回春堂,不会让回春堂出问题的,毕竟是沈小姐托付老夫看管的地方,哪能马虎呢。” 如此一来,沈琳琅手上便多了一个生意,她开医馆,本就不能为了挣钱而去将药材坐地起价,挣的钱多有限制,但是面馆不一样,那是吃饭的地方,民以食为天,一日三餐,不可能不吃东西,因此能好好想想,怎么让客人络绎不绝,多挣点儿钱。 一间面馆,可能收入少些,但是生意做起来之后,开分铺,不就能翻倍了。 沈琳琅一个人肯定是做不了饮食生意的,因为她根本不会做饭,在面馆的产品上,还得靠何小婷去研发制作,以何小婷多年摆面摊的经验,肯定能想出不少好吃的汤底,让客人吃完还能回来再吃。 沈琳琅和耿方生还有何小婷谈着合伙的事情,医馆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姑娘,橘色头纱遮着脸,这会儿看见沈琳琅坐在后堂,便眨了眨眼睛。 “姐姐,你回来了?瞧你们说得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绿媃好奇的问沈琳琅。 第204章 人的一生 沈琳琅笑笑,便将面馆的事情告诉了绿媃。 绿媃连忙上前,将头纱摘下,自告奋勇道:“我会做饭,到时候面馆开张了,可以让我去帮忙。” 沈琳琅看绿媃一脸激动的样子,问她:“不急,到时候再说,你若是当真想去面馆帮忙,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想去面馆做这个,若是不想,我希望你不要为了帮忙而去,我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绿媃愣了下,随即若有所思,她其实对做面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去帮忙罢了…… 否则,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吃白饭的废人…… 何小婷笑笑,温和的对绿媃说道:“绿媃,面馆不适合你这种小姑娘,你若是有别的想做,就去做,沈小姐也是不希望你去帮忙,而将想做的事情放在一边,毕竟我年纪大了,除了这个,别的也不会干,你一个小姑娘,何必去面馆天天收拾碗筷呢?不如好好发挥自己所长,趁着年轻,多去做些感兴趣的事情。” 耿方生同意道:“对啊,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打杂的,你今日在医馆外面帮忙,不是让师弟教你认识药材吗?你就继续认一认那些药材,到时候能帮上医馆捡药,也是不错的。” 绿媃抿了抿唇,没吭声,她去认识那些药材,也是为了帮医馆的忙,并非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的问面前的几个长辈:“耿大叔,何大婶,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开医馆和面摊呢?是什么让你们有了这个想法,我为何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 何小婷哈哈一笑,回答道:“其实面摊是我阿爹和阿娘之前就在做的,我阿爹以前负责擀面条,我阿娘就在面摊里帮忙应付客人,我从小吃家里的面条,也和阿爹学习了擀面的手艺,后来阿爹生病了,我就开始接过阿爹的擀面杖,继续做这卖面条的生意了,我喜欢吃家里做的面条,所以我觉得摆面摊挺好的,自己亲力亲为,还能挣钱养家糊口。” 耿方生也回答道:“老夫的父母死的早,一个生病了,一个出了意外,老夫瞧着父母离世,就想着,若老夫是个大夫,或许就能将父母救回来吧,因此想法设法进了神医门,学习了医术,想着日后能救死扶伤,结果……老夫根本不适合做生意……” 说着,耿方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沈琳琅出现之前,别说救死扶伤了,他这医馆平时就没几个人来。 何小婷含情脉脉的看了看耿方生,安慰道:“老耿其实医术挺好的,我阿爹当年生病,老耿硬是帮着拖了几年,可惜我阿爹命不好,还是走了,老耿心善,我那会儿伤心得很,还是老耿宽慰我,我才渐渐走出来,回家拿起擀面杖,和母亲一起把何家给撑起来了。” 耿方生感动的握住何小婷的手,他们两人走来也是不容易,互相扶持,到了现在,也算是幸福和美。 绿媃听了,一脸的憧憬,没想到何大婶和耿大叔还有这么个故事,光是听着,都让人动容。 沈琳琅摸摸绿媃的脑袋,安慰道:“你想做什么,慢慢来就是,不急,你看老耿和姐姐,便是在生活中慢慢的就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也迟早会找到的,而且,你平日里不是帮医馆做饭了吗?平时杂事也是你在帮忙处理,可能你没当一回事,但是少了你,我们这医馆,肯定乱成一团了。” 绿媃乖乖的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有了沈琳琅这番话,她终于不那么着急了,她一直很害怕,自己若是对于姐姐来说什么用都没用,她怎么好意思一直缠着姐姐呢?在这医馆白吃白喝,就像是被姐姐养着,她嘴上喊着姐姐,可心里最清楚,自己和姐姐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耿方生从桌旁起身,笑道:“既然小绿媃你进来了,我就出去帮忙了,师弟一个人在外面,若是有病人来了,怕是忙不过来。” 绿媃点了点头:“有劳耿大叔了。” 沈琳琅招呼绿媃坐下,三个不同年纪的女人坐在一起,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 方才说起沈琳琅的婚事,何小婷这会儿看着绿媃,瞧她年纪已经到了该婚嫁的时候了,便热情的问绿媃:“绿媃,你心里可有中意的男人?我看你年纪也到了该找夫家的时候了,若是没有,我可以帮你看看,帮你找个好夫家。” 绿媃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谢谢何大婶,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婚嫁的想法……我想留在姐姐身边,暂时多帮忙……” 说着,绿媃看了看沈琳琅,做姐姐的都还没重新再嫁呢,她怎么能比姐姐早嫁人呢?而且她现在根本没想过那种男女之事,她只想赶紧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不想再当姐姐身边的废人了。 沈琳琅也看了看绿媃,她没怎么想过这种事情,但是绿媃到底是个小姑娘,若是有什么喜欢的男人,而且郎有情妾有意,只要对方人品行事都靠谱,她也不会拦着。 不过,沈琳琅瞧着绿媃那张秀气的小脸蛋,总觉得早了些。 古代的人成亲早,十八岁都能成亲了。 但是沈琳琅一个21世纪的人,看着绿媃在接近桃李年华的年纪嫁人,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能接受,这个年纪虽然能嫁人了,但是她不确定,绿媃能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何小婷听了绿媃的话,笑呵呵道:“你想帮沈小姐的忙,那和成亲没什么关系啊?你成亲了,还能让你的相公过来一起帮忙呢,这男人呢,多半比女人力气大,到时候这医馆里的粗使杂事,都可以让他去做不是。” 绿媃还是摇头道:“不了……我现在没有中意的男子,而且也不打算去找,我还是留在医馆里多帮忙,不想那么多了,姐姐说得对,我应该找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若是能做好了,或许能让姐姐高兴……” 第205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沈琳琅怜爱的摸摸绿媃的小脑袋:“你不用为了让我让我去做什么,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自己高兴了,我就高兴了。” 自从老将军死后,沈琳琅一直和绿媃相依为命,绿媃比沈府那两个所谓的家人更关心她,如何算不上亲人呢?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多年共处,绿媃一直对沈琳琅掏心掏肺的付出,沈琳琅也愿意一直照顾绿媃。 何小婷瞧这两人姐妹情深,也是感叹,分明没有血缘关系,这两人却更胜亲人,不过也对,之前沈琳琅出事,绿媃可是比任何人都着急。 有个如此关心自己的小姑娘,自然是将她当妹妹宠的。 何小婷从桌旁起身,笑道:“既然绿媃没有这种心思,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留意身边条件好的青年,到时候介绍给你。” 绿媃怯怯的点了点头:“谢谢何大婶。” 等何小婷离开了后堂,绿媃长出一口气,其实她不太喜欢让人介绍,虽然从前没有想过,但是被何小婷一说,她倒是希望能够自然而然的遇上一个喜欢的男人,然后,与他相爱相守,携手一生。 不过,这女人和男人,当真能幸福一生吗?她瞧着何大婶与耿大叔成亲多年,依然恩爱,但是姐姐却与王爷和离了…… 想到这里,绿媃咽了口唾沫,连忙抓着沈琳琅的手问道:“姐姐,今日是太妃的丧礼,你还去了为王爷治疗,可有出什么事情?我今日还挺担心的……” 沈琳琅看绿媃这么紧张,还有些奇怪:“没什么事情,怎么了?为何如此着急?” 绿媃顿时有些心虚,她又不能告诉姐姐,王爷已经知道了姐姐的身份,这件事一直藏在心里,让她郁闷极了,她又不能告诉姐姐真相,否则王爷计较起来,她担心姐姐出事…… 可是不说吧,又怕姐姐不知不觉间被王爷找麻烦,像是今日,太妃丧礼,姐姐去了王府,不知王爷是何种想法。 绿媃担惊受怕的问沈琳琅:“我害怕王爷为难姐姐……” 沈琳琅安抚道:“怎么会呢,王爷又不知道我的身份,闲着没事为难我做什么?而且今日是太妃丧礼,太后也来了,他们没空理我。” 绿媃诧异的瞪圆了眼睛:“太,太后也来了?姐姐可是见到了太后……” 沈琳琅点了点头,“嗯”了声,随后又皱了皱眉,想起那个城府极深的太后,也是头疼,太后在丧礼上,分明在向她发难,也不知道离开了承王府,事情算不算过去了。 这阵子得小心些,免得被发现什么。 绿媃咽了口唾沫,不愧是承王府,也不愧是太妃的丧礼,竟是有如此尊贵的人莅临。 不过有了太后莅临,或许王爷就没空找姐姐的麻烦了,王爷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从前在承王府,她光是见到王爷,都害怕的心惊担颤,如今太妃突然病逝,王爷怕是瞧着更慑人了,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似的,能把人吓死。 绿媃看沈琳琅神情淡然,似乎没有被为难,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带上面纱,去拿装东西的竹篮:“姐姐,我看时间不早了,先去集市买点菜,今日何大婶来了,我们五个人吃饭,得多准备点儿。” 沈琳琅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说罢,沈琳琅喊住绿媃,又嘱咐了几句:“等等,绿媃,你待会儿去集市,小心一点,将面纱带好,别让人认出你来,还有,带上披风,外面下着小雪,冷得很。” 绿媃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披风穿上,然后拉上帽子:“嗯,我会带着帽子,这帽子可暖了,而且还能遮住脸,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沈琳琅看那大大帽檐下一双眨巴的乌黑眸子,还挺可爱的,笑着送绿媃从医馆的后门出去,她站在门口,瞧着绿媃带着帽子的身影远去,又往四周看了看,若是太后怀疑她,说不定会安排人来调查她。 沈琳琅这阵子是不能回沈府了,若是被人看见自己从沈府进出,身份暴露,当真要出事了,不说景承之那边会勃然大怒,怕是连太后都要怀疑她居心叵测,装成异域大夫对太妃下药,别有用心。 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这就是啊,她都没办法解释自己在哪里学的医术,总不能说自己原来是21世纪的人吧。 绿媃去集市买菜,沈琳琅就去药房配药,过了不久,绿媃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还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大约是天气寒冷,大家都十分的有胃口,很快就将饭菜一扫而空,就连沈琳琅都觉得自己比平时还要饿。 午后,沈琳琅在后堂喝茶,面前摆着一本簿子,还有紫毫笔与墨盘。 她准备调配一下给景承之的药方子,因为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大雪天眼看就要来临,她准备加些药材,增加这个方子的药效。 沈琳琅喝着一杯暖乎的热茶,一边拿起紫毫笔,一边写,就在她刚写下结果药材名字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医馆那边进来了,沈琳琅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模样俊逸,可不就是傅淮秋。 傅淮秋走向沈琳琅,看了看桌子上的簿子,问道:“沈小姐这是在写什么药方子吗?” 沈琳琅点了点头:“对,我在调配给承王府的药方子,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旧伤怕是要受风寒影响,发作的越来越严重,加些散淤止疼的药材,能好很多。” 之前沈琳琅将药方子里散淤的药材去掉了,因为景承之受了新伤,吃这种药材,会影响新伤愈合。 这两天,景承之的伤口愈合得不错,再过个几天,就能继续服用散淤活血的药方子了。 傅淮秋听见沈琳琅提起承王府的事,皱了皱眉,随后在沈琳琅对面坐下,奇怪的问沈琳琅:“沈小姐为何要为承王治疗?你当初被承王休妻,是他负了你,那等负心汉,大可不必去为他治疗,医馆的生意这么好,也不缺他们一个贵人,若是不小心被他们拆穿了身份,那该多危险……” 第206章 当初要和离的是我 沈琳琅被问的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替景承之治疗吗?大约是因为……她不想看见景承之瘸着腿的样子,从前记忆中的英雄,突然成了瘸子,而且英年早逝,那该多遗憾……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云庆国的英雄,作为云庆国的子民,作为老将军的女儿,也曾经承了这位承王的情,当初提拔她父亲的,也是这位承王啊。 种种说来,若她不为景承之治疗,那就是忘恩负义,也是置云庆国的安危而不顾。 当然了,也还有她的一点私心…… 沈琳琅就算不愿意承认,这点也没办法抹除,这大概就是白月光的魅力吧,就算这个男人当初如何负了自己,也是那个小姑娘的白月光啊。 沈琳琅尴尬的抬眸,看了看傅淮秋:“承王好歹是曾经征战沙场的英雄,如今腿疾难治,既然我能治好他,便试一试,否则让一个国家的英雄就这么死了,又算什么呢……我和承王确实曾经是夫妻,但承王也不算是负了我,当初是我要的和离书,也是磨了许久,承王才答应的。” 沈琳琅也不知道这老百姓间的传闻如何了,之前听说是她找了姘头,惹怒了王爷,因此被休妻了,又有说她是一枝红杏出墙来,是她离开了承王。 看傅淮秋这反应,沈琳琅怀疑傅淮秋肯定是听说什么,认为景承之负了她。 沈琳琅挺无奈的,若是能解除误会,日后也就不会再被追问了吧……她也总不能让人认为景承之是个负心汉,除了没给她一颗真心,景承之其他地方上,也不算亏待过她…… 傅淮秋听了沈琳琅的话,一脸的诧异,他一直以为是承王负了沈琳琅,从未想过是沈琳琅要的和离书。 从前傅淮秋并不清楚沈琳琅的事情,但是来了京城后,耿方生总想凑合他与沈琳琅,便将从前的事情和傅淮秋说了,说是从前,沈琳琅是什么性子,又是多喜欢承王,闹得京城鸡飞狗跳的,好不容易才嫁进了承王府。 这听着,沈琳琅怎么也不像是会求和离书的那一方啊,她不是爱惨了承王吗? 傅淮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问些什么吧,又觉得多有冒犯,他现在只是个在医馆取经的外来人,算什么呢?不过沈琳琅求了和离书,倒是让他莫名觉得心里挺舒服的,从前听说沈琳琅爱惨了承王,还被休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那承王何德何能,竟是负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傅淮秋只得认同的点点头:“也对,沈小姐深明大义,为了云庆国着想,能以身犯险,当真是公正凛然之人。” 沈琳琅愣了下,脸上躁得慌,尴尬道:“傅大夫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沈琳琅脸上有些热,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又不是什么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存了私心想救自己在乎的人,多正常?她不好意思说,又多正常呢? 而且承王府上下根本没将她认出来,她都蹦跶这么久了,都没认出来,她才敢放心过去治疗。 这人,谁不惜命呢? 傅淮秋看着沈琳琅的眼神,却是欣赏的,看得沈琳琅都没办法抬起头来了。 傅淮秋看了会儿,一阵冷风拂过,顿时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过来的原因,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炉,递给沈琳琅:“沈小姐,这是我在街上看见的一个手炉,瞧着样式不错,你每日清晨都得去承王府治疗,最近的雪怕是不会停了,你便拿着这个手炉过去,能暖和不少。” 沈琳琅突然收到了一个手炉,是受宠若惊,没想到傅淮秋心这么细,竟是想到了这一层。 沈琳琅接过手炉,瞧着样式确实细致,小巧玲珑,刚好拿在手里。 沈琳琅掂了掂手炉,感谢道:“谢谢,这几日确实越来越冷了,早上出门,手脚都有些犯僵。” 傅淮秋看沈琳琅似乎挺满意这个手炉的,就放心了,不枉他还好好的想了一番,送什么东西给沈琳琅,能让沈琳琅高兴,又没有负担。 傅淮秋最近瞧着沈琳琅,偶尔会移不开视线,刚到京城的时候,还以为沈琳琅是个清冷幽静的女子,后来听耿方生和他说了过去那些事情,颇为惊讶,当真无法想象这个女子曾经那般刁蛮任性。 不过随着长时间的相处,他发现沈琳琅确实带着从前的一点影子,当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沈琳琅竟是会忍不住贪杯,绿媃拦都拦不住。 每次喝完酒,沈琳琅的脸颊就会泛起淡淡的红晕。 傅淮秋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若是不说,谁能想到沈琳琅曾经嫁过人?瞧着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傅淮秋笑笑:“你喜欢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出去看铺子。” 沈琳琅点了点头,将手炉放到一边,然后继续调整目前的活血散淤的药方子,她寻思不能一下子下猛药,还是得一点一点的往上加,再看看景承之恢复的情况。 过了会儿,绿媃从后院忙活回来,脚步轻巧,沈琳琅认真的写着药方子,都没发现绿媃来了。 绿媃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手炉,好奇的拿了起来查看:“姐姐,这儿怎么有个手炉?瞧着还挺好看的,这花纹好精致啊,肯定得不少钱吧?” 沈琳琅从眼前的簿子抬眸,看了看绿媃手里的手炉:“这是傅大夫送我的,多少钱我也不清楚,当真很贵吗?” 绿媃一听,连忙将手炉给放下了:“呃,应该也贵不到哪里去吧?原来是傅大夫送姐姐的礼物,我还是以为是姐姐在外面买回来的呢。” 绿媃有些慌张,看沈琳琅一副没有怀疑的表情,便放心不少,若是沈琳琅知道这个手炉价格不便宜,怕是会将手炉退回去,傅大夫好端端的突然给姐姐送礼物,无事献殷勤,那肯定是为了博取姐姐的好感啊。 绿媃在沈琳琅旁边坐下,好奇的问沈琳琅:“姐姐,这阵子相处下来,你觉得傅大夫如何?” 第207章 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沈琳琅头也不抬的拿起紫毫笔,淡定的写下药材名字:“挺好的,斯文有礼,医术了得,你这么关心傅大夫,可是……对他有意思?” 说着,沈琳琅打趣的看了绿媃一眼。 绿媃一瞬间红了脸颊,无奈的嗫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傅大夫这样的,当姐夫可能不错。” 沈琳琅拿着笔的手一顿,纳闷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方才老耿他们也想将我和傅大夫作堆,我和傅大夫都在医馆里忙活,平时也很少说话,怎么看都不是互相感兴趣的男男女女,你们啊,这叫乱点鸳鸯谱。” 绿媃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啊眨,有些欲言又止,姐姐说什么两人互相不感兴趣,但是姐姐就没想过吗?男人好端端的为何要给女人送礼物?自然是因为感兴趣啊…… 但是绿媃不知道该怎么提醒沈琳琅,想了想,还是让傅大夫自求多福吧。 午后,太妃发丧,京城不少老百姓出来目送何为老太妃,到底是承王的母亲,承王为云庆国戎马好几年,护卫边疆,他们自然是尊敬万分。 沈琳琅在医馆二楼远远的瞥了眼,有些感叹,阚玉兰当真是走了,从前那个为难她的老太妃,最后竟是这个下场。 当初阚玉兰陷害她,可曾想到,最后先走的人会是自己呢。 翌日,沈琳琅险些醒不过来,冬日的床暖和得让人不想离开,她只能赶紧爬起来,收拾一番,穿上乔装打扮的衣服,拿了药箱去后院门口的马车上。 外面的天气很冷,沈琳琅手里拿着暖和的手炉,倒是没有昨日那么难受了。 至少,她的手指已经不会发僵了。 到了承王府,沈琳琅仍然一如既往的为景承之推拿旧疾,给新伤口换药,今日景承之穿着一身黑衣,瞧着整个人有些阴沉,不过那深邃的眉眼,倒是英俊得很。 沈琳琅看景承之的新伤恢复得很好,颇为满意,然后去拿了簿子,写下问景承之的话:这两日腿可疼? 景承之微微颔首,他的旧疾确实发作了,夜里寒凉,这腿酸软疼痛得厉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洞似的,因为过于难受,根本睡不着。 沈琳琅也看见了景承之微微发青的眼底,想着回去之后,要不要弄些安眠的药材给景承之喝,或许能稍微好一点,让他晚上至少能眯会儿眼睛。 沈琳琅想着,景承之便盯着她看,只见她微微垂眸,睫毛纤长,面纱下稍微露出的一点皮肤白皙而细腻,一身紫色长裙,身上环佩叮当,都是繁复的银饰,带着一股异域的风情万种。 从前的沈琳琅明媚可人,而现在的沈琳琅,好似有几分妩媚,而且让人看着很舒服,不会让人觉得俗气而无礼。 景承之若有所思的开口:“你的鞭子毁了,本王会赔给你一根。” 沈琳琅听了,诧异的看了过去,还有这种好事?她还以为自己的鞭子白白牺牲了呢。 不过,景承之要给她赔一条好鞭子,以景承之的能力,所谓的好鞭子,肯定是顶好的,沈琳琅突然有点儿期待了,就是景承之突然这么有良心,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沈琳琅挺无奈的,可能是因为景承之从前对自己太差,以至于她不知道,原来景承之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女子说话,甚至能记在心上,沈琳琅想到景承之可能只会无视自己,就觉得自己从前挺惨的。 沈琳琅想叹气,不过还是忍住了,她拿回簿子,想了想,又写下问景承之的话:王爷,请问那个巴图如何?上次见他要自尽,如今还在人世吗? 景承之盯着沈琳琅看了会儿,沉色道:“正关着。” 沈琳琅点了点头,原来巴图已经抓起来关着了,她还在想巴图哪儿去了呢,毕竟犯了这么大的事,却毫无消息,很难不让人怀疑,人已经没了。 沈琳琅现在乔装打扮成异域女子,本不该多管王府的闲事,但是想到景承之有危险,还是想了解一下现状,若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能及时的提醒景承之。 沈琳琅又在簿子上写下秀气的字,提醒景承之:王爷小心保重,巴图似乎奉了命陷害您,此人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景承之接过簿子,看见上面的字,心中微动,原来沈琳琅还会关心他,他还以为沈琳琅已经不在乎他这个曾经的丈夫了,他拉住沈琳琅的手,看着沈琳琅那双露出来的清冷眸子,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什么都没说出口。 景承之现在才发现,自己从前竟是没怎么和沈琳琅说过话,以至于现在想说些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似乎回不去了。 沈琳琅这会儿是一脸诧异,她看了看自己被景承之抓的手臂,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景承之怎么会突然拉住自己,而且看景承之的脸色有些阴沉,该不会是这个男人突然发什么神经,想对她发脾气吧? 沈琳琅尴尬的将自己的手抽出,好在景承之抓的没那么紧了,她往后退了几步,尴尬的看了看景承之。 景承之注意到她那警惕的眼神,捏了捏眉间:“姑娘,多谢关心,你当真是……心地善良。” 沈琳琅咽了口唾沫,悄悄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景承之竟然会道谢?还这么客气?沈琳琅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从前她关心景承之,都被景承之觉得烦,现在对一个异域女子的关心,倒是颇为客气,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表现都是一套一套的。 沈琳琅从景承之手里拿回簿子,这就去收拾药箱,虽然景承之刚失去母亲,沉浸在痛苦之中,她多少有些心疼,但是现在作为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她留在这里也只会碍事,还是干干脆脆的离开承王府,不见为净。 第208章 六条鞭子只选一 沈琳琅背上药箱,朝景承之行礼告辞,走得很是干脆。 不管心里那个小姑娘如何想念景承之,如何心疼景承之,她也早就决定好了,两人一别两宽,从此再无瓜葛,她要走上自己的阳关道,绝不回到过去那个凄惨的模样。 屋内,景承之看着沈琳琅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有些猜不透沈琳琅了,从前沈琳琅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天真单纯,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猜透,但是现在的沈琳琅,每日来承王府为他治疗,他以为,沈琳琅是关心他的,可每一次……沈琳琅都走得很干脆,看他的眼神也颇为冷淡。 难不成,她当真是医者仁心,每日辛苦的往来回春堂和承王府,只是为了给他这个病人治疗罢了? 呵呵,那她还真是心地善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来为他治疗腿疾。 景承之坐在轮椅上,望着门外萧条的天色,还是早晨的时间,承王府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中,落着白茫茫的小雪花,沈琳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其中了,夏日时分,承王府还是一片阳光明媚,太妃建在,沈琳琅还在王府里闹得天翻地覆,皎皎日日与沈琳琅作对,那时不过是觉得吵闹,现在却极为怀念那些日子,这冷清的日子,还真是一片暮色。 景承之想了想,召来俞风:“鞭子寻得如何?” 俞风作揖回答:“寻了不少有名的武器匠人,今日就能将鞭子送来,供王爷挑选。” 景承之颔首,他早就吩咐下去,让俞风去寻些知名匠人制作的鞭子,沈琳琅那条为了帮他而废掉的鞭子,是老将军替沈琳琅挑选的,自然是意义重大,如今要赔给沈琳琅一条新鞭子,就不能随意拿一条鞭子应付。 午后,从武器匠人手中寻来的鞭子,都送到了承王府,供景承之慢慢挑选。 六条鞭子摊在桌子上,下面用紫檀木的底托垫着,这些鞭子蜷成一团,乍看,还以为是六条长得不一样的蛇,靠近了一看,才发现是各种各样的鞭子。 景承之坐在轮椅上,将这六条鞭子打量了一番,很快就被一条红色的鞭子给吸引了,他将那条鞭子拿起来,仔细的瞧了瞧,手柄处还镶嵌着红玛瑙,缀着流苏,看起来相当的花俏,这条鞭子,倒是适合从前的沈琳琅,那般明媚张扬的小姑娘,用这一条鞭子,该多好看。 可现在的沈琳琅,自然是不会喜欢这种鞭子的,景承之沉默的将鞭子摆了回去,他已经错过了沈琳琅最天真无邪的那几年,现在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不过,想到沈琳琅从前那副咋咋呼呼的娇气模样,景承之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或许,还是现在好一些,收敛了一些刁蛮性子,瞧着沉稳多了,医者仁心,性子恬淡,偶尔露出一些小姑娘的凶悍,不惹是生非,但也不会轻易受人欺辱。 景承之看了一圈,最后看中了一条偏乌色的鞭子,这鞭子看起来是用蛇皮制作的,很是坚韧,而且鞭身偶尔能看见一些反射而出的光,远远瞧着好似不起眼,但近看,才发现这条鞭子大有来头,手柄处的连接也是极为细致,看得出工艺很好。 “这条鞭子是何人所造?”景承之拿着鞭子问俞风,作为征战沙场多年,见过不少武器的人,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条乌色的鞭子是这六条里制作最好的一条,不光是工艺极好,就连战力也是极佳的。 俞风看了看那条鞭子,恭敬道:“回王爷,这是武器大师常城制作的鞭子,王爷当真是好眼光,竟是挑中了这一条鞭子。” 景承之睨着手中的鞭子,淡然道:“原来是常城制作的鞭子,难怪品相与战力都极为上乘,这鞭子,一般的刀剑割不断,就是你手上那把黑曜剑,都难以切割此长鞭。” 俞风听了,有些诧异:“竟是如此厉害?属下这把黑曜剑,可是王爷赏赐的,削铁如泥。” 景承之颔首道:“因为这鞭身,是用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蛇蛇皮制作而成,那毒蛇的蛇皮,极为坚韧,刀枪不入。” 俞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能抵御他手上的黑曜剑。 俞风小心试探景承之:“王爷可是要将这条鞭子送给回春堂的老板?” 景承之打量着手中的鞭子,也没抬头,只是微微颔首。 俞风有些唏嘘,王爷真是有些古怪……为何对回春堂的老板如此上心?那回春堂老板可是异域女人,王爷作为云庆国的皇公贵族,与异域之人密切来往,似乎不太妥…… 而且,王爷还是个男人啊,对一个女人这么好,怕不是对那个异域女人有什么想法,还特地让他们去搜罗来这么多武器匠人制作的鞭子,就为了送给那个异域女人,若真是看上了那个异域女人,俞风总觉得心里有些滋味,王爷可是云庆国的英雄,竟是要与一个异域女人成亲吗? 与其让王爷选一个异域女人,那还不如原来的承王妃呢,虽然性子是差了点,刁蛮了些,但好歹是老将军的女儿啊,是功臣之女,配王爷这个英雄刚刚好。 俞风正想着,景承之突然吩咐道:“俞风,你将其他鞭子送回去,再让人送些赏银过去。” 俞风回过神来,抬头,就看见景承之手里拿着那条乌色的鞭子,自然是选中了这条乌色鞭子送人,而其他鞭子就等着下人给送走了。 俞风作揖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吩咐手下,让他们好好将鞭子送回去。” 这边俞风吩咐手下将鞭子装好了,给武器匠人送回去,那边景承之也吩咐下人,将手中的乌色鞭子,细致的用锦盒装好了,然后备马车。 俞风又是一番唏嘘的问景承之:“王爷这是打算……去一趟回春堂吗……” 景承之淡漠的扫了眼俞风:“怎么?” 第209章 王爷大驾光临,惹不起 俞风连忙摇头,当然是没什么,他一个小小的近身侍卫,怎么能管王爷呢,自然是王爷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啊。 于是承王府后门备了马车,这边没什么人,瞧着隐蔽,而且不像前门,有个高台和陡峭的台阶,不方便景承之坐着轮椅上下,景承之的轮椅,能畅通无阻的出去。 俞风推着轮椅到了后门,正准备扶景承之一把,岂料景承之一脸淡然的站起身,自己上了马车。 俞风看着,眼中生出崇拜之情,据说王爷腿疾严重,无法治愈,偶尔也能看见王爷憔悴的脸色,但他从未见过王爷虚弱的模样,就是如今得坐着轮椅,王爷也还能起身走动,面不改色,这得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将腿疾的剧痛忍下去啊。 俞风将轮椅叠起来,放上马车,极为方便,这轮椅是找木匠制作的,平时可以收起来,极为精巧,一般人可用不上,在外面的店铺,更是都找不到的。 这会儿人都上了马车,车夫便朝马屁股甩了一鞭子,前往城中的回春堂。 小雪飘零,京城一片寒意,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无不是抱着双手,缩头缩脚的小跑而过,似乎赶着回家,说到底,这外头还是太冷了。 偶尔也有几个孩童,正在街上奔跑嬉闹,脸颊和鼻子被吹风吹得通红,却丝毫不见其畏惧寒意。 那孩子爽朗的笑声,倒是能驱散几分寒意。 回春堂,这会儿店铺里有两三个病人,都是些轻微的症状,一个着了风寒鼻涕流个不停,想过来开点儿药方子,还有一个咳嗽不住,也是前两天着凉了,没吃药硬抗,结果扛了两天,发现这咳嗽越来越厉害,生怕将肺给咳出来了,只好就近来了回春堂,希望赶紧止住。 傅淮秋看那病人咳嗽不止,就去拿了点甘草片出来,让病人含服,这甘草片能缓解咳嗽和喉咙疼痛,若是这个病人在医馆里咳嗽不止,其他病人见了,也会心有忌惮,扭头就走。 这病人含着甘草片,味道有些古怪,不过还真是滋润了一番喉咙,竟是不会剧烈咳嗽了。 耿方生为那着了风寒的病人开了药方子,又看了看这冷清的店铺,从前回春堂当真是生意顶好的,老百姓大老远都要过来看病,那药材用得是快极了,但是被国公府和威武将军府的千金闹腾了一番,沈小姐光天化日被官兵带走,京城中起了风言风语,说他们回春堂医死人了,从那之后,回春堂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这几个病人,都是去不了远处的医馆,这才勉为其难选了他们回春堂看病。 耿方生叹了口气,虽然沈小姐瞧着不着急,而且每到了初一十五施粥的日子,老百姓还是络绎不绝的前来,但这生意,就是不见起色啊…… 耿方生算算每个月入账的钱,倒是不见少,毕竟这医馆的生意,哪里比得上承王府和国公府他们给的多啊,那都是九牛一毛,或许如此,沈小姐才不着急吗?因为赚的钱根本不少。 可作为大夫,耿方生更希望自己能够救死扶伤,为老百姓看病,虽然拿到手的钱不少,但还是心里有些遗憾啊。 耿方生又是一声叹息,起身,走向门口,背着手朝外面眺望了会儿。 只见街上冷冷清清,周边的店铺生意也好不到哪儿去。 耿方生稍微放心了些,悄声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因此没什么人出门,这才导致回春堂的生意这么差,等来年开春,可能一切就好了。 耿方生正安慰着自己呢,忽然看见一辆马车从街尾行驶而来,那马车颇大,一看就很有派头,不是一般人能坐得起的,耿方生瞅着这辆马车,寻思这马车坐的何人,准备去哪儿呢?总不能是来他们医馆看病吧?他们医馆的名气最近这么差,哪个达官贵人敢来治病呢…… 结果,这辆马车当真停在了回春堂门口,耿方生人都傻了,不是吧?当真来了个大客?不行,不能高兴,再观察一下…… 只见这辆马车跳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衣的侍卫,腰上还配着剑,他回头从马车里取下一块木板似的东西,张开,竟是一辆轮椅,耿方生正惊叹那巧妙的设计,岂料下一秒,就看见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从马车下来,随后坐在轮椅上,被那黑衣侍卫,慢慢的推了过来。 耿方生看清那轮椅上的英俊男人,吓得往地上一跪,连忙行礼道:“小……小民见过承王……” 耿方生吓得说话都哆嗦了,好端端的,承王怎么会来呢?这个能掌握他们屁民生死的男人,摆着臭脸,都能把他们吓个半死,更何况是……从前的承王妃潜伏在医馆内,若是被发现,他这个屁民,怕不是要跟着一起完了。 景承之冷漠的扫了眼地上的耿方生,随后望向医馆:“你们老板呢?本王找她,有事。” “呃,老板就在医馆内……”耿方生哆哆嗦嗦的回答。 “去让你们老板出来,王爷找她有事。”俞风不悦的吩咐耿方生,这人真不机灵,早该猜到王爷是过来找回春堂老板的了,不去让人出来,还想让王爷去见人不成。 耿方生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跑向药房寻沈琳琅。 傅淮秋看耿方生跑得这么急,还奇怪怎么回事,结果往门口一看,竟是有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进来了,身后有个侍卫推着轮椅,瞧着极为小心与恭敬。 傅淮秋看清那个男人的脸,皱了皱眉,随后不得不起身,朝那个男人行礼:“小民见过王爷。” 正在看病的病人一听,吓得也往地上一跪,磕头道:“小民见过王爷!” 普通老百姓哪有机会见皇公贵族呢,不过是来个普通医馆看病,竟是会碰见承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听说之前回春堂老板被官兵带走了,不会是又要出什么事了吧…… 他一个屁民,不过是来看病而已,若是殃及池鱼,那他也太冤枉了啊…… 这病人生怕有事,病也不看过了,一边咳嗽着一边匆匆离开,傅淮秋拦了一下都没拦住,只能恼火的看了看景承之,这人跑来医馆,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第210章 你送人一条蛇? 回春堂不过是京城中一间小小的医馆罢了,堂堂承王,根本没理由到这种小地方来,傅淮秋怀疑,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来此就是为了沈琳琅。 作为了解了不少这两人之间事情的人,傅淮秋并不欢迎景承之,因为他很清楚,承王多半是来找沈小姐麻烦的,又或者说,是来纠缠沈小姐的。 傅淮秋皱了皱眉,有些瞧不起这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沈小姐求的和离书,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让沈小姐彻底死心,宁愿离开承王,既然已经负了沈小姐,何不就此放手,让沈小姐从此自由自在的生活呢?现在装作不知道沈小姐的身份,看着沈小姐每日去承王府治疗,到底是想看沈小姐笑话,还是想以此为把柄拿捏沈小姐。 傅淮秋冷声开口:“王爷大驾光临,当真是令回春堂蓬荜生辉,就是王爷来我们这个小小的医馆,不知是所谓何事。” 景承之瞥了眼傅淮秋,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一身白色的长袍,面容俊逸,瞧着斯斯文文,这模样,应该有不少小姑娘会喜欢,至少皎皎也曾多看这个傅大夫几眼。 景承之睨着傅淮秋,冷然问他:“听闻你是神医门的弟子,出了师门,不去自立门户,来此学习经营方法?你一个男人,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吗。” 傅淮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悦的回答:“王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做生意最是需要经验,而沈小姐,能让这间医馆起死回生,小民来此学习经营方法,自然是认为沈小姐聪颖过人,有做生意的头脑,还是,王爷认为沈小姐……根本没有让人来此学习的资格。” 傅淮秋说着,声音便带着一些不满,他想不通,沈小姐那般好的姑娘,这个承王竟然不好好珍惜。 还是,承王根本瞧不起沈小姐?否则他向一个厉害的老板学习经营方法,多正常的事情,换作其他人,承王还能这么问出口吗? 景承之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冷冷的看着傅淮秋:“你最好是在这里学习经营方法。” “……”傅淮秋有些愣住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口气不太对…… 难不成,承王怀疑他留在回春堂,不是为了学习经营方法?若非如此,哪能是为了什么? 俞风听着这两人说的话,感觉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这两人怎么说话之间透着一股火药味?而且,回春堂这个大夫,为何开口闭口都是一句“沈小姐”?这个沈小姐是何许人也?他只知道王爷认识一个姓沈的女子,那便是原王妃沈琳琅。 可沈琳琅是将军之女,耍刀弄枪还行,做生意?她会吗?还有这里是医馆吧?沈琳琅怎么可能经营一间医馆,不会做生意,又不会医术,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还是说,这间医馆的老板就是姓沈?但这个姓氏,分明像是云庆国的人,不像是异域人士啊。 俞风想了好一会儿,始终想不明白,这两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继续思考,那边耿方生就将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给请了出来,那女子用一条紫纱包头包脸,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身上带着不少银饰,发出沙沙沙的声响,这个女子乍看就是个美人,虽然看不到脸蛋,但是露出的那双眼睛,就很好看,还有那身材,不似一般小姑娘似的纤弱,显得高挑些,腿也长,这一点,倒是颇有异域女子的风范,比起小姑娘的弱柳扶风,此女更是让人有一种不可高攀的美,清冷,气质幽冷,好似空谷幽兰,其实凡夫俗子能近身的。 俞风瞧着此女的模样,也不是不能理解王爷看上此女的原因,此女虽然是异域人士,但……确实引人瞩目,难以移开视线。 只见此女从容的行礼,旁边的耿方生倒是显得哆哆嗦嗦。 俞风早便觉得了,这个女人肯定是见过世面的,否则一般人见了王爷和公主,怎么可能不紧张。 这会儿沈琳琅,其实是诧异的,因为没想到景承之会到回春堂寻她,出来一看,还是坐着轮椅,这得费劲,一般情况下,谁会闲着没事坐轮椅四处跑呢。 沈琳琅从容的作揖,那边景承之便朝身后的下人招了下手,下人连忙捧着手里的锦盒送上去。 景承之看着沈琳琅,淡然道:“你看看,可喜欢。” 沈琳琅看着那锦盒,眼神很是疑惑,听了景承之说的话,又是一阵纳闷,景承之这是要给她送礼物吗?不不不……不可能,景承之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会这么暖心的送人礼物…… 沈琳琅抱着怀疑的心态,接过了那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 在边上站着的耿方生和傅淮秋都是一脸疑惑,好端端的,承王给沈小姐送这么打一份礼做什么?那锦盒一看就不是装什么普通东西的,莫不是黄鼠狼给鸡送礼,不安好心。 沈琳琅的想法也是如此,担心这个锦盒里面有什么猫腻,万一有机关呢。 沈琳琅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动作很慢,一点点的掀开,只见里面盘踞着一条纤长的东西,呈现一种暗色的冷光,沈琳琅立即将盖子合上了,诧异的看了看景承之,里面难不成是蛇? 沈琳琅不知道这是毒蛇还是没毒的蛇,根本不敢打开,只好拉过耿方生的手,在上面写字。 耿方生吓了一跳,感觉到了上面的字,这才害怕的代为传达:“王爷,老板让小民代为通传一声,老板问那盒子里装的可是毒蛇,若是毒蛇,她就不打开了……” 耿方生说着都有些唏嘘,果然是黄鼠狼给鸡送礼,不安好心,竟是送小姑娘一条蛇,明摆着是为难人小姑娘。 傅淮秋听到这里,当即从沈琳琅手里拿过锦盒,免得沈琳琅因此受伤。 然而俞风几步上前,用剑给拦住了傅淮秋。 傅淮秋看着横在面前的剑,就抵在胸口,而且此人力气大得很,一看就是个高手,根本无法往前一步,硬生生的给拦住了,根本没办法靠近沈琳琅。 第211章 盛情邀请 景承之冷然的视线扫过耿方生,方才,沈琳琅和这个中年大夫倒是亲近,竟是拉着这个中年大夫的手,在其手心写字,还有那傅淮秋,倒是颇为关心沈琳琅,竟是如此着急的上前护人,说是来此学习经营方法,但实际上图的什么,只有这个人心里清楚。 耿方生感受到了那道冷冰冰的视线,吓得一个激灵,寻思他也没干什么啊,怎么王爷这眼神和刀子似的。 景承之望向沈琳琅,冷然道:“你不如再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沈琳琅顿时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看错了吗?但是她的视力一向很好,那团成一团的东西,确实是形似蛇皮没错,不过……这锦盒里倒是安静,若是活蛇,这般动静,应该会四处爬动才是,怎么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沈琳琅这个时候才按下心里的怀疑,小心的打开锦盒,从一条小缝隙往里面看了眼,只见里面团成一团的东西果然不动弹,这才慢慢的将盖子翻开。 然后,沈琳琅看见了一条乌色的鞭子,瞧着制作十分的精巧,手柄处的连接竟然像是浑然天成,毫无痕迹,若非十分厉害的武器匠人,根本做不出品相这么好的鞭子,而且这鞭子之所以被当成蛇,是因为鞭身用蛇皮制作而成。 沈琳琅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误会成里面是蛇了,竟是蛇皮鞭,她伸手轻抚那蛇皮,凉凉的,但是意外的细腻。 沈琳琅现在想起来了,早上的时候,景承之就说过会赔给她一条鞭子,竟是这么快就送来了,她将锦盒放到一旁的柜台上,然后取出鞭子,抓着一段鞭身一扯,只见蛇皮鞭瞬间绷紧,那乌色的蛇皮在门口透入的光线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沈琳琅这一试,极为满意,这鞭子很是坚韧,比她之前那条还要好,她那条鞭子已经足够坚韧的了,一般刀剑很难砍断,但是这条鞭子显然更好,或许连俞风手里的黑曜剑都能抵住。 耿方生和傅淮秋这会儿也看清了那条鞭子,有些唏嘘,难怪沈小姐以为锦盒里装的是蛇,这竟是条鞭子,乍看还真是像一条吓人的细蛇。 耿方生唏嘘的看了眼傅淮秋,又唏嘘的看了眼沈琳琅。 好端端的,王爷怎么会送沈小姐鞭子呢?按理说,王爷以为沈小姐的身份是异域大夫,看起来还奇奇怪怪,根本没必要亲自过来送礼啊…… 傅淮秋也是陷入一番沉思,承王在明知沈小姐身份的情况下,还送沈小姐鞭子,这莫不是有和好的意思。 沈琳琅拿着那条乌色的鞭子,打量了一番,还挺喜欢的,于是拿过柜台上的一本簿子,又拿了边上的毛笔,写下谢谢的字递给景承之。 沈琳琅一开始还有些纳闷,景承之何必送一个异域女人如此贵重厉害的鞭子,但是转念一想,她的鞭子是为了帮景承之才废的,在那以前,她还帮了景承之治疗腿疾,还有太妃和景皎皎的事,她也帮不了忙,收下一件厚礼,那是合情合理。 景承之瞧了簿子上的字,淡然道:“你喜欢就好,你之前的鞭子为了帮本王,已经废了,本王如今,便是赔你一条。” 沈琳琅点了点头,自己确实帮了承王府不少忙,拿这条鞭子是应该的。 傅淮秋和耿方生在一旁听见,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原来是因为沈小姐帮了承王府的忙,还弄废了自己的鞭子,承王这才亲自过来送礼,原来是他们师兄弟俩想歪了。 沈琳琅将鞭子给收入锦盒,回过头来,看见景承之还坐着轮椅待在医馆门口,也没有走的意思。 沈琳琅看了看景承之,又看了看俞风,这两人依然一动不动,她无奈的在簿子写下问景承之的话:王爷可要到医馆内喝杯茶?不过王爷日理万机,应该没空吧。 景承之看了看簿子上的字,随后示意俞风过来推轮椅:“既然姑娘你盛情邀请,那么本王,便到你们医馆内坐一坐,顺便,向你介绍介绍这条鞭子。” 沈琳琅听了,人都傻了,她方才写的话其实是想逐客,毕竟景承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和人亲近呢?越是想靠近景承之的人,越是会被无视,但是景承之说她盛情邀请,还真的要去坐一坐,看来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耿方生听了也是一个趔趄,还以为沈琳琅拿完鞭子就能送走这尊大佛,结果人还来劲了,竟然要坐一坐。 沈琳琅无奈的看了看一脸苦相的耿方生,只能跟着轮椅进后堂了,她也不想招待景承之,毕竟这里是自己做生意兼生活的地方,万一被景承之看出些蛛丝马迹怎么办。 到了后堂,沈琳琅示意景承之先坐着,然后去吩咐绿媃准备茶水,其实也是为了嘱咐绿媃,景承之来了,可不能随便拿下头上的面纱。 绿媃听了是一个哆嗦,怎么王爷会来? 沈琳琅越是嘱咐绿媃小心别让景承之发现身份,绿媃就越心虚,不管她拿不拿下头纱,景承之都已经发现她们的身份了。 沈琳琅嘱咐完毕,就回后堂了,绿媃咽了口唾沫,连忙将面纱给带上去,因为平时觉得捂着口鼻闷,所以在后堂都会将面纱取下来,若是沈琳琅不过来说一声,绿媃当真会敞着脸去后堂。 绿媃去准备了热乎的茶水,送到后堂,果然看见后堂里多了一个从前没见过的人,坐着轮椅,面貌英俊,瞧着身材高大修长,眉眼深邃,往她这边扫了一眼,便吓得她心里咯噔一下,哆哆嗦嗦的行了礼,然后上茶。 桌子上放着一个锦盒,绿媃看了,有些犹豫要不要收下去,就在这时,景承之淡然的向沈琳琅介绍道:“这盒子里的鞭子,是用一种毒蛇的蛇皮制作而成,极为坚韧,即便是俞风手里的黑曜剑,也难以切割,至于制作这条鞭子的人,则是极有名的武器匠人常城。” 第212章 莫不是想和好 沈琳琅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常城她知道,毕竟是大将军之女,京城附近那几个厉害的武器匠人,自然是知晓的,难怪这条鞭子看起来如此上乘,景承之这番也是有心了。 一旁犹豫着的绿媃,整个人愣住了,常城此人也曾听说过,从前跟着沈琳琅身边时,听大将军说过一次。 此人是云庆国十分有名的武器匠人,制作的武器价值千金,多少达官贵人都想要向其买下极其厉害的武器,但这个常城,也是个怪人,手里头的武器不是任何人都卖的,而且制作的武器数量不多,还挑人卖,因此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这位大师制作的武器。 可是王爷竟然从这个武器大师手里买下了武器,还将此等珍贵的武器送给了姐姐。 绿媃有些不知所措,王爷分明已经知道了姐姐的身份,为何还送姐姐这么珍贵的武器?这是向姐姐示好吗?难不成……是有和好的意思…… 绿媃想到从前在承王府的日子,当真是不希望姐姐回去了,从前以为姐姐在承王府锦衣玉食,受点儿气不算什么,可离开了承王府,她才明白,过去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如今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受任何人冷眼欺辱,姐姐还能挣很多的钱,身边有着不少大好男儿,个个比王爷温柔体贴,根本没有回承王府的必要。 医馆里有个天井,采光极好,不过到了冬日,倒是容易冷风阵阵,这会儿后堂里燃着暖炉,偶尔拂来一阵阵清冷的风,倒是显得清凉了几分,毕竟那暖炉一直烘着人,显得有些干燥。 景承之坐在轮椅上,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这里就是沈琳琅平日里住的地方。 之前让人去盯着沈府,竟是没看见沈琳琅进出,那个时候,景承之还以为沈琳琅去了哪儿,怎么会舍得扔下父亲留下的沈府,就算沈家那对后娘母女争抢家产,沈琳琅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姑娘,又怎会轻易答应。 现在才明白,原来沈琳琅自己开了医馆,甚至在这边居住,竟是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医馆铺子里,傅淮秋一脸不悦的皱着眉,而耿方生,探了探脑袋,往后堂方向看,耿方生心慌得厉害,沈琳琅平日里去承王府就够危险了,现在承王跑来医馆,这天天生活的地方,定是有着生活痕迹的啊,很容易就能猜出,沈小姐根本不是异域那边来的人。 耿方生正不安,突然听见傅淮秋不悦道:“承王这番前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耿方生连忙凑上去,小声道:“自然了,突然跑过来,还要进医馆里看看,这太容易露馅了,不过啊师弟,你说话小声一点,免得屋里的人听见……” 傅淮秋压低了声音,又沉声道:“来就来了,还要送礼,怕不是要和沈小姐和好,否则堂堂承王,为何要给一个姑娘送礼物?” 耿方生听到这里,有些疑惑:“不能啊,王爷又不知道沈小姐的身份,怎么可能是想和好呢?方才王爷不是说了,是感谢沈小姐……呃,就是我们老板帮忙的缘故,这才拿了一条上好的鞭子赔给沈小姐。” 傅淮秋这会儿不说话了,他差点不小心说漏了嘴,耿方生还不清楚承王知道沈小姐身份的事,若是知道了,怕不是又要被吓死了。 傅淮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是感谢沈小姐帮了承王府,如此厚礼,让下人送来不是一样? 何苦自己坐着轮椅过来呢?这不是闲着没事做吗?外面还下着小雪,承王这腿疾也不怕严重了?最重要的是,王爷的腿疾的一向是秘密,他们医馆的人没说出去,这个承王反而自己坐着轮椅出现在了京城的医馆里。 如此冒险也要前来的原因,肯定不简单,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讨好沈小姐。 傅淮秋想到这里,立即对耿方生说道:“师兄,你在外面看铺子,我进去后堂看看情况,帮帮沈小姐。” 耿方生连忙点了点头:“好啊,你赶紧去,若是有什么情况,你就帮沈小姐打掩护,千万别让承王发现了沈小姐的身份,其实师弟你说一点也没错,承王突然跑来医馆给沈小姐送礼,肯定有猫腻,这男人一殷勤起来,还能是为了什么?就怕是盯上沈小姐假冒的这个异域美女,实在不行,师弟你就和沈小姐假装成一对的,免得承王起了色心。” 傅淮秋点了点头,他便是如此认为,男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不感兴趣的女人如此殷勤,肯定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傅淮秋这就往后堂走去,准备帮沈琳琅脱离承王的魔掌。 从前沈小姐在承王府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否则怎么会和一个心爱的男人提出和离呢?当初看沈小姐提起此事时,那无奈的苦笑,他多少有些心疼。 沈小姐心地善良,若是承王稍微示好,就怕沈小姐一头栽了进去,重蹈覆辙。 傅淮秋到了后堂,就看见桌子边上有两人坐着喝茶。 一个是坐着轮椅的英俊男人,一个是带着紫色面纱的姑娘,仅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瞧着却像是个顶漂亮的美人。 傅淮秋上前,作揖行礼:“王爷,小民老板不会说云庆国的话,小民特意来此,帮老板招待王爷,不知王爷可是对医馆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都可由小民一一告知。” 沈琳琅看傅淮秋来了,是松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在后堂对着景承之,感觉麻烦极了,又不能说话,还不能露出马脚,是度日如年。 景承之冷冷扫向傅淮秋,此人明知他来找的人是沈琳琅,而不是回春堂的老板,何必自告奋勇来帮忙招待,怕不是故意来添堵,就为了不让他和沈琳琅独自相处。 看来此人对沈琳琅多少有些意思,竟是冒着被降罪的风险,前来阻挠他。 第213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沈琳琅这就拉着傅淮秋坐下,还挺不客气的,主要她看见景承之盯着傅淮秋,想到了一件事,之前景承之对傅淮秋一直挺关心的样子,所以她怀疑景承之是龙阳之癖,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两人成亲后,景承之根本没有碰她。 因为喜欢的是男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碰作为女人的她啊。 因此,她认为景承之看见傅淮秋来了,应该挺高兴的,不会在乎那么多礼仪细节,还巴不得傅淮秋坐下陪他慢慢说话呢。 沈琳琅也是佩服景承之,转换心情还真快,太妃这才刚下葬,景承之就有心思谈感情了吗?瞧瞧方才看傅淮秋的样子,眼睛是一眨不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傅淮秋感兴趣似的。 沈琳琅拉下傅淮秋在身边坐下,然后拿了簿子,在上面写字,然后挪到景承之面前让他看。 只见簿子上面写着:奴家想起来还得去配药,十分紧急,接下来则由傅大夫接待您,奴家先行告退了。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的字,只能微微颔首道:“你去吧。” 沈琳琅瞬间得到了自由,这就假装去药房配药,顺便朝绿媃招了招手,将瑟瑟发抖的绿媃给带走了。 绿媃连忙跟上沈琳琅,等离得远了些,才唏嘘的问沈琳琅:“姐姐,留下傅大夫和王爷一起,真的没关系吗?王爷那般不好对付,万一傅大夫没接待好……” 沈琳琅笑了笑,打断绿媃的话:“不会的,可能你不相信,据我观察,我看王爷对傅大夫挺感兴趣的,你可知龙阳之癖?或许王爷就是有龙阳之癖,才会在当初成亲后,对我不顾不问,甚至丝毫不感兴趣。” “龙阳之癖?”绿媃大为震惊,王爷是龙阳之癖?这这这……不会吧?但是姐姐说的好有道理,若非龙阳之癖,怎么可能在成亲后不碰姐姐一分一毫。 如果王爷是龙阳之癖,一切当真是说得通了。 所以,这次王爷前来,表面是说要给姐姐送礼物,实际上,盯上的人是傅大夫吗?绿媃想到长得斯斯文文的傅淮秋,确实挺招男人喜爱的样子,毕竟长得好看,又白净,乍看还以为是个小白脸呢。 后堂,傅淮秋坐着,感觉突然有点儿痒痒的,险些打了个喷嚏,不过好在还是忍下来了。 傅淮秋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嚼自己的舌根,这传言说有人在背后说坏话,就容易耳朵痒,亦或者是打喷嚏,虽然是毫无根据的话,但偶尔莫名其妙打喷嚏了,还是会怀疑有人在背后偷偷的骂了他几句。 景承之朝身后的俞风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去入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俞风听了,脸色古怪的走向入口守着,王爷怎么会突然让他去守住入口,这里是回春堂,难不成还会有人从医馆那边进来袭击王爷不成? 后堂内,景承之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与沈琳琅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 傅淮秋不卑不吭道:“王爷此言差矣,沈小姐乔装打扮成了异域女子,不能说云庆国的话,这也是王爷交代小民与绿媃不可透露已知情一事,沈小姐不方便说话,自然也就没法好好招待王爷您,小民作为医馆的大夫,这是为了王爷和沈小姐着想,这才前来帮忙,王爷可是误会了什么。” 景承之神色冷然,讽刺道:“本王需要你来招待,自然会寻你,没找你,就是根本派不上用场,本王想和谁说话,还需你去妄测不成。” 景承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傅淮秋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嘴里说的都是借口和假话,实际上就是来后堂寻沈琳琅。 这个傅淮秋在怕什么?怕他吃了沈琳琅吗? 景承之阴沉看着傅淮秋,当初这个傅淮秋,便是与绿媃一同去承王府寻人救助,当初绿媃扯下了面纱才进入承王府,向他告知发生的事情。 当时吩咐绿媃不可外传一事,绿媃便脸色大变的告诉他,傅淮秋是一起来的,若是看见他去官府大牢救沈琳琅,定是知道他已经知晓了沈琳琅的真实身份,现在按照他的吩咐,绿媃和傅淮秋确实守口如瓶,没敢能事实说出。 傅淮秋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掺和他与沈琳琅的事情?还一副与沈琳琅关系密切的模样,赖在回春堂不走。 傅淮秋看沈琳琅已经走了,于是起身作揖:“王爷说的没错,小民确实不该擅作主张,竟是打扰了王爷,小民这就告退,不过王爷可曾想过,沈小姐已经与王爷和离了,王爷何必来医馆寻人,还亲自送礼,一个姑娘家想要的东西,若是给不了,何必再次打扰呢。” 傅淮秋说完,便退了下去,既然沈小姐不在这里,他也不打算久待,对着承王一个阴森森的男人。 景承之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这个傅淮秋,到底有什么资格对他说那些话? 偏偏,这个傅淮秋,也没有说错话。 若是给不了沈琳琅想要的,或许不再打扰才是对的,当初不让绿媃透露身份暴露的事,便是想成全沈琳琅,成全她想要的生活。 景承之看着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有些恍惚,他来此,并非打算和沈琳琅再续前情,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否则待在承王府,便会想起太妃去世那一日,原本热闹的承王府,突然变得冷清清。 这几日,他常常想起沈琳琅还在承王府的日子,那般热闹,他来医馆,不过是想看看沈琳琅,或许能不再去想太妃的死,不去想冷清的王府。 景承之也不清楚这种感情算什么,他对沈琳琅渐渐有了愧疚,每日,沈琳琅到王府为他治疗,他看沈琳琅,也是越看越顺眼。 这是从前从未发生过的,分明从前只会觉得沈琳琅咋咋呼呼,令人烦躁,恨不能躲远些。 现在,他甚至看沈琳琅身边的男人不顺眼,说什么等沈琳琅和其他男人成亲,便送上贺礼祝贺,呵,他现在知晓了一件事,自己未必能毫无波澜的祝福沈琳琅,看她和其他男人恩恩爱爱,巧笑倩兮。 第214章 皎月公主来送年礼 医馆的后堂只剩下景承之一个人坐着,俞风看了,有些纳闷,王爷可是还打算继续留在此处?这个小医馆有什么好待的,而且那回春堂的老板,还有这里的大夫都走了,竟是如此怠慢王爷,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俞风正想着,那边景承之便招了招手,示意俞风过去:“走吧,回王府。” “是。”俞风连忙过去推轮椅。 穿过后堂与店铺中间的走廊,四周一片静谧,俞风推着轮椅到了店铺里,耿方生正神经紧绷的站在一旁,而傅淮秋就在旁边,一脸淡漠。 耿方生看景承之要离开医馆,连忙行礼送人:“小民恭送王爷。” 傅淮秋见状,也跟着行了个礼,不过稍显敷衍。 景承之在医馆没看见沈琳琅,出了医馆,只见外面的天色阴沉沉一片,路上已经积了点儿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等回到了承王府,这承王府比外面还要冷清,至少街上还有孩童四处玩耍嬉笑,而这承王府,当真是一滩死水似的,从前在府内吵吵闹闹的景皎皎,如今也是没了动静。 景承之回到府内,发现暖炉边上躺着一只白猫,他唤了声宝珠,那白猫抬起脑袋看了看景承之,随即爬起来跑了。 这白猫一身雪白的绒毛,绿色眼睛,看起来极其漂亮,平日里被景皎皎娇养惯了,就爱在王府内乱窜,不顾这白猫,就是害怕景承之,平时鲜少接近景承之,这会儿看见景承之,也是一溜烟就跑了。 景承之看着那抹白色影子跳上窗户跑了出去,隐约瞧见了沈琳琅似的,如今沈琳琅看见他,也是和这白猫似的,扭头就跑。 景承之唤来管家陈远启,问他:“公主这两日在做什么?” 陈远启躬身回答道:“回王爷,公主这两日开始置办年货了,还让老夫去准备年礼,说是要送给回春堂的老板。” “回春堂的老板?”景承之喃喃了声,从前景皎皎和沈琳琅最是不对付,现在景皎皎却开始给沈琳琅送年货了,这事儿谁又能想到。 临近年关,景皎皎特地让陈远启准备了年货和年礼,然后亲自坐着马车送过去,这小小的回春堂,又迎来了一个贵客,附近街道的店铺是津津乐道,之前这回春堂还说医死了人呢,现在连皎月公主都来了,看来之前的事儿肯定是假的。 自从景承之那日来过之后,京城便开始流传此事,这回春堂连王爷都过去,怎么可能会医死人呢?之前就听说医死人是个误会,或许是真的。 从那日之后,回春堂的生意开始好转了些,耿方生原来还想着承王过来是添堵,现在一看医馆的名声因此转圜了,突然觉得承王来一趟也挺好的。 今天皎月公主来了,耿方生已经悄悄的搓手了,之前有了承王,现在还有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回春堂这生意,当真是不用愁了啊,这两位贵人就是回春堂的财神爷,是活招牌,来年的生意也不用担心了。 耿方生笑眯眯的向景皎皎行礼:“小民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安!” 同在医馆内的傅淮秋也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万安。” 景皎皎看了看傅淮秋,视线落在那张俊逸的脸上,这个大夫,看起来还是那么斯文英俊,虽然没有王兄那么好看,但瞧着挺顺眼的。 景皎皎在医馆内看了一圈,问耿方生:“本公主找你们老板,人在哪?” 耿方生连忙回答道:“在药房配药呢,小民这就去请老板过来,公主殿下不如进后堂坐会儿,稍等一下。” 景皎皎点了点头,于是带着下人进了后堂,耿方生看见下人手上端着不少礼盒,立即就明白了,这是来给沈琳琅送礼物来了,这还是那个曾经为难沈小姐的刁蛮公主吗?当真是难以置信…… 耿方生还记得绿媃之前和他们说过,皎月公主为了欺负沈小姐,竟是往沈小姐身上倒了一百只老鼠,得多恶毒,才能干出这种事儿? 听闻那一百只老鼠在王府内乱窜,还引起了鼠疫,沈小姐运气好,这才逃过一劫,倒是绿媃,不小心被老鼠咬了脚踝,竟是得了鼠疫昏迷了好几天,往那鬼门关走了一圈,这才好不容易给救回来了。 耿方生将人带到了后堂,故意弄出了点儿动静,大声道:“那公主殿下在此等候!小民这就去请老板过来!” 耿方生这么大声,就是为了提醒绿媃,皎月公主来了,千万小心别露出了马脚。 景皎皎摁了摁耳朵,没好气道“听到了,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本公主的耳朵都要被你给吵聋了。” “请公主殿下原谅,小的年纪大了,有时候说话声音大些,因为有些耳背。”耿方生故作老态龙钟的解释道。 景皎皎听了,皱了皱眉,催促耿方生赶紧去找人,随后陷入一阵难过之中,她突然想起了太妃,太妃也是年纪大了,前阵子还和她说耳朵没从前灵光了,结果不久之后就突然去世了,现在触景伤情,很是难过。 另一边,耿方生去了药房找沈琳琅,沈琳琅听闻景皎皎来了,也是有些诧异。 这回春堂,前阵子才迎来了景承之,现在竟是又迎来了景皎皎,虽然挺麻烦的,但是两人身份尊贵,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回春堂,也能当回春堂的活招牌。 沈琳琅将桌上的膏体挪到一旁,放置好,这是她正在研制的美容膏,因为之前景皎皎和欧阳曦儿她们都想要美容护肤的东西,寻思这是个财路,所以正在准备,等研制好了,就能拿出去卖了。 沈琳琅去洗了个手,这才走向后堂。 后堂里站了好几个下人,手上还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盒,用红绸包着,看起来很是喜庆。 沈琳琅瞧见这些东西,像是年货年礼,寻思景皎皎莫不是刚去逛街买了一顿东西,她走到景皎皎身旁,沉默的行礼,继续装一个不会说云庆国话的异域人士。 第215章 回春堂当真是个风水宝地 景皎皎看沈琳琅来了,热情的抓住了沈琳琅的手,高兴道:“姐姐,我给你送年礼来了,你看看喜欢不。” 沈琳琅一听,是受宠若惊,景皎皎竟然给她送年礼?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吗?而后堂与后院的接口处,绿媃正躲在墙后观察着,当听见景皎皎喊沈琳琅“姐姐”的时候,很是诧异,当景皎皎说要给沈琳琅送年礼,更是震惊无比,皎月公主什么时候与姐姐关系这么好了?竟是和她一样喊姐姐?想到这里,绿媃心里就不舒服,凭什么呢,皎月公主已经有那么多东西了,为什么还要和她抢姐姐…… 沈琳琅被景皎皎拉着在桌旁坐下,然后下人将礼品放下,景皎皎拆了其中几个礼盒,只见里面放着一些珠宝首饰,有簪子,有步摇,还有项链、耳环等等。 景皎皎拿起一条手链给沈琳琅带上:“姐姐,这是紫玉的手链,我寻了很久才找到的,你日后都带着,看见手链的时候,就想起我……还有王兄,好吗?” 景皎皎眨巴着眼睛看沈琳琅,充满了期待,她希望这位回春堂的老板,能心心念念着王兄,好好的帮王兄治疗腿疾,只要能治好王兄,她肯定会尊其为姐姐,一辈子都不会亏待这个女人,什么荣华富贵都少不了这个女人的一份。 景皎皎在世上就剩下景承之一个亲人了,太妃突然去世,突然让她害怕到了极点,原来人……是会突然就消失的…… 若是王兄也走了,那她在世上,岂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沈琳琅看出景皎皎眼里的期待,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景皎皎到底还是个孩子,景承之那样的铁血男儿,在母亲死后也免不了难过,更何况景皎皎这个年轻小姑娘呢。 承王府与皇宫的关系也不算是太好,从前太妃和吕太后传闻关系甚好,结果吕太后算计了太妃,算计了承王府,因此景皎皎身边,也就只有景承之一个至亲了,若是景承之的腿疾不能治好,被陷害后走了,景皎皎孤苦伶仃一个,下半生多半不好过,若是能早些离开人世,或许还算是解脱。 沈琳琅反手,拍了拍景皎皎那只纤细的柔荑,然后拿了簿子,写下谢谢的话语。 景皎皎看沈琳琅说很喜欢,笑逐颜开,又给沈琳琅展示了其他年礼,这次景皎皎没让下人拆开,毕竟这都是年礼,还没到过年呢,现在拆什么,自然是等沈琳琅到了过年的时候,自行拆开礼盒。 这次景皎皎除了给沈琳琅送饰品,还送了不少珍贵的布,说是皇宫赏赐的也在其中,让沈琳琅拿去做衣服,否则沈琳琅总是穿着那一身的异域紫裙,瞧着像是没钱换衣服似的。 沈琳琅是哭笑不得,她衣服不少,只是现在不能穿罢了,这异域打扮的裙子,也不用买太多,毕竟都得包头包脸,穿得再好看也是脑袋一蒙,根本看不出好看还是不好看。 除了布料,景皎皎送了干货蜜饯之类的过来,这都是过年的时候吃的。 沈琳琅眼瞧着后堂的桌子,堆了一堆的礼品,有些唏嘘,若是从前的自己,肯定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些东西是景皎皎送的。 沈琳琅看景皎皎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兴许是这几日为了太妃去世的事情伤心难过,也没有睡好,于是特地让景皎皎在后堂等着,自己去配了花茶的配方过来,让景皎皎这阵子每日泡水喝,这花茶味道清香,能够安神,或许能让景皎皎好受些。 景皎皎拿了这花茶,很是感动,从前母妃是最关心疼爱她的人,王兄为人冷淡,虽然也曾问候过她几句,却没有如此贴心的关心过她。 景皎皎抱了抱沈琳琅,鼻子有些酸,她嗅见沈琳琅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闻起来还挺舒服的,让人有一种安心又温暖的感觉,仿佛能驱散这冬日的寒冷。 景皎皎放开沈琳琅,吸了吸鼻子:“谢谢姐姐,那我回府了,你们忙吧。” 沈琳琅微微颔首,目送景皎皎上了王府的马车。 这会儿街上的人都瞧见了,是窃窃私语:“那马车如此豪华气派,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啊?这回春堂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啊,怎么老有富贵人家往里钻呢?” “可不是吗,前阵子才说这回春堂医死了人,都没几个人去了,结果听说前几天,王爷竟是去了回春堂,还坐的轮椅,怕不是去看病的。” “王爷?难不成是璃王?” “不是,是承王,也不知道承王是出什么事了,竟是坐着轮椅,还要手下推着,唉哟,可别……”可别废了啊,路上说着闲话的老百姓也不敢说出声,否则传了出去,被其他人白眼也就算了,还可能被降罪。 “怎么会是承王呢?我听说璃王才是双腿不良于行,只能坐着轮椅行动,怎么承王也坐上轮椅了?” “兴许是受伤了吧,应该不严重的,希望吧……若是有什么事,承王还在去边疆呢,可不能出事啊……” 有人说到这儿,方才还在议论的人纷纷没了声音,都担心承王这腿是怎么了。 这会儿,一个年长者轻咳了两声,将话茬给换了个:“听说那马车也是承王府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皎月公主,方才有人在回春堂看病,听见耿大夫喊公主殿下了。” “原来是皎月公主啊!这回春堂老板真是奇了,怎么还和皎月公主的关系好了起来呢!” 原本冷清的街道,突然聚了不少人八卦闲聊,瞧着热闹不少。 而回春堂,送走了皎月公主,是长出一口气。 今日,也是平安无事的度过。 耿方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里犯嘀咕,这事儿真是奇了,承王和皎月公主竟然都没有认出沈小姐,从前不是在承王府一直住了一两年吗?竟是面对面都看出那双眼睛是沈小姐的。 第216章 姐姐,我与公主,谁重要 想到这里,耿方生又有些心疼沈琳琅了,莫不是承王和皎月公主都没有好好看过沈小姐一眼,因此根本不知道沈小姐长什么样?啧啧啧,当初沈小姐嫁进承王府,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这两人竟是连沈小姐的脸都认不出…… 景皎皎离开了回春堂,便是将近打烊的时间了,耿方生看路上虽然有几个在看热闹的路人,但是附近走动的人却是少的,估计也没什么病人过来了,因此提前将医馆的门关上了。 耿方生将门给拴上,这就和傅淮秋说道:“师弟,我们去看看公主都给沈小姐送了什么。” 于是两人往后堂走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后堂桌子上摆满了礼盒,绿媃收拾着那些礼盒,瞧着小小的身子都快抱不住那些礼盒了,吃力的往后院的库房搬。 耿方生好笑的上前帮忙:“这公主给的东西可真多啊,哪里能想到从前和沈小姐是那般不对付。” 沈琳琅也在收拾这些礼品,无奈的笑笑,也没说话。 傅淮秋看桌子上还有几个礼盒,便也帮忙搬了几个,好几个人这才将景皎皎送来的礼品给放置好了。 耿方生拍了拍手,笑道:“还是沈小姐你厉害啊,竟是能将皎月公主治的服服帖帖的,还送年礼过来了,瞧这些礼盒红彤彤的,肯定都是喜庆的东西。” 沈琳琅欲言又止,她什么时候想过驯服景皎皎?不过是和景皎皎做过几次生意罢了,现在景皎皎愿意亲近她,也是因为突然失去了母亲,想找个人撒撒娇,而且景皎皎如此拉拢她,可不就是为了景承之的腿,小姑娘没了母亲,就剩下一个兄长了,自然是紧张得很。 不等沈琳琅说些什么,傅淮秋便沉着脸道:“皎月公主不过是想拉拢沈小姐罢了,承王如今腿疾严重,御医院的御医都治不好,现在也就只有沈小姐能想想办法了,若是知道了沈小姐的身份,还不清楚会怎么找沈小姐的麻烦。” 耿方生听到这里,挠了挠头同意道:“这倒是,毕竟沈小姐也算是承王腿疾的唯一希望了……” 不过…… 耿方生疑惑的看了看傅淮秋,他总觉得傅淮秋看承王府不顺眼,说话都显得有些恼似的。 耿方生这一看,只见傅淮秋正望着沈琳琅,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了,这怕不是在吃醋,因为承王府的人接连向沈琳琅示好,若是沈琳琅心软了,指不定就产生了回去的想法。 比起始乱终弃的承王府,耿方生自然是觉得自己这个斯文有礼的师弟更好,于是帮腔道:“对对对,沈小姐,你可不能被他们骗了啊,他们从前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现在会以礼相待,不过是因为腿疾罢了,可不能被迷惑了。” 沈琳琅看这师兄弟两人一副担心的模样,好笑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若是公主知道了我的身份,怕不是会气疯了,还要撕了我。” 想想这阵子,一向看她不顺眼的景皎皎,竟是喊她“姐姐”,还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样,然后和她撒娇。 被景皎皎知道了她的身份,肯定是恨不得杀人灭口。 傅淮秋点了点头,担心道:“沈小姐,虽然你已经去了承王府好一段时间了,但是万万不可大意,不能被公主她们知道你的身份。” 傅淮秋不能说出景承之已经拆穿沈琳琅身份的事,只能尽量提醒沈琳琅不可大意。 沈琳琅点了点头,奇怪道:“放心吧,我看起来有那么粗心吗?为何总是这般提醒我,我在承王府可是从来没开口说过话,也尽量藏着掖着,不多待,这不是从未出过问题吗。” 话落,绿媃尴尬的看了看傅淮秋,傅淮秋也尴尬的看了看绿媃,他们都没敢说,其实早就穿帮了。 这边礼盒都收进了库房,耿方生便带着傅淮秋回去了。 绿媃准备去做饭,临走前有些踌躇的问沈琳琅:“姐姐,你与皎月公主的关系变得真好,她竟是这般的粘着你不放,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当真是你的亲妹妹……” 沈琳琅摇了摇头:“可别这么说,那是皎月公主现在心情不好,想找个人依靠罢了,等她从丧母之痛恢复过来,还不知道多难对付呢。” 绿媃听到这里,稍微有些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若是皎月公主真当你亲如姐姐呢?姐姐可是会将公主当妹妹看待?就像是对我一般……” 若是公主将姐姐当成姐姐,那她一个出身卑微的侍女怎么办?自然是不能与公主平起平坐的…… 分明她才是与姐姐亲近的人,皎月公主身边那么多千金小姐,为什么偏偏赖着姐姐不放呢?为什么偏偏要抢她的姐姐呢? 绿媃想到这里十分的失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氤氲着难过,眼巴巴看着沈琳琅。 沈琳琅才注意到绿媃的小情绪,温柔的轻抚她的脸颊:“傻瓜,公主自然是不能与你比的,你与我一起长大,岂是公主能比得上的关系,至于公主那边……想那么多也没用,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和我从前不遑多让,现在还喊着姐姐,下次,指不定就和我闹上了,不是吗。” 绿媃愣了下,想想还真是,皎月公主不是和那国公府的、还有威武将军府的千金要好,但是她们几人的关系,说掰了就掰了,瞧着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情实意。 绿媃终于放心了,这就高高兴兴的准备饭菜,寻思沈琳琅忙了一天,也该饿了。 临近年关,这时间过得很快,街上热热闹闹的,偶尔还能听见炮仗声,而医馆内,耿方生买了对联和窗花,也在医馆内贴好了,瞧着一片喜气洋洋。 这是沈琳琅觉醒21世纪后的第一个年头,瞧着这热闹的景象,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竟是不知不觉也好几个月了,从夏天到了秋天,又从秋天到了隆冬,这医馆也开了好几个月了,生意起起伏伏,最终还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希望来年,也能继续安安稳稳的,至少,大家都能够平安无事。 第217章 本王和你一起过年 除夕前一天的早上,沈琳琅还得去承王府为景承之缓解腿疾带来的痛楚,这旧疾发作后便是降雪,这旧伤发作,只能等来年春天缓和,毕竟冬日里寒气逼人,极难疗愈,若是一天不去,景承之这腿便会疼痛难忍,这还是临近除夕的时候,带着一身疼痛过年,也挺惨的。 早晨,沈琳琅坐马车,趟过了一地的雪才来到承王府。 因为隆冬大雪,京城已经开始积雪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走动都很难。 沈琳琅下了马车,披上厚厚的狐裘披风,裹紧了襟口,不然这冷风灌入,当真是冻死人了。 她带着药箱进了屋,瞧见景承之还坐着轮椅,看起来少了些从前的锐气,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在看,瞧见她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看书。 沈琳琅已经习惯了,她不能说话,平时来承王府,就是帮景承之治疗,两人很少聊天,否则一个说话,一个写字,谁也没这个好耐性。 沈琳琅将身上的狐裘披风取下,然后拿了银针,为景承之针灸,前阵子因为发炎得厉害,一直不能针灸,现在好不容易消下去了些,终于能继续针灸了,这针灸能疏通脉络,自然是比推拿好的。 沈琳琅为景承之针灸完毕,便静候一段时间,她将配好的药方从药箱取出,然后拿了簿子,提醒景承之:王爷,这是新药,多加了活血化瘀的药材,多少能缓解些疼痛。 景承之看了簿子,微微颔首,随后看了看沈琳琅从头纱下露出的清冷眸子,问她:“除夕,你打算怎么过?” 沈琳琅愣了下,倒是没想到景承之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想了想,拿了簿子写下回答的话:今日会和医馆的大夫一起庆祝,祝王爷新年快乐,身体安康。 景承之盯着簿子上的大夫二字,冷声问沈琳琅:“可是那个傅大夫?就你们两人一起过?” 沈琳琅隐约察觉到景承之语气不对,悄然咂舌,莫不是不喜欢傅淮秋和她一起过年?因为景承之对傅淮秋感兴趣?这还真是明目张胆啊…… 沈琳琅连忙写下解释的话:还有医馆的耿大夫和其夫人、丈母娘,以及奴家的妹妹。 景承之看到簿子上写的人还挺多,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沈琳琅若是和一个男人单独过年,定是关系匪浅,不过是刚和离不久,他甚至没找过其他女人,沈琳琅若是去找了其他男人,总是让他心里不舒服。 虽然和离了,但想到沈琳琅与其他男人好上,恍惚有种……被戴了绿帽的恼火之感。 景承之拿着那本用了一半的簿子,问沈琳琅:“既然你最近与皎皎关系不错,不如,今日除夕之夜,本王带着皎皎去你们医馆,一起过年。” 沈琳琅一听,连忙摆手,她可不想和景承之还有景皎皎一起过年。 这大过年的,谁闲着没事将两尊大佛往家里请啊?这年夜饭肯定吃的不踏实不是吗…… 沈琳琅当真是觉得见鬼了,景承之怎么会想和他们一起过年呢?难不成又是为了傅淮秋?就那么喜欢傅淮秋吗?连过年都要一起过?她怎么不知道景承之这般深情啊…… 景承之看沈琳琅拒绝得这么彻底,不悦道:“怎么了?不欢迎本王和公主过去吗?” 沈琳琅尴尬的摇摇头,连忙拿了簿子解释道:王爷身份尊贵,粗茶淡饭哪能招待得了王爷?而且这次医馆来了不少家眷,王爷若是来医馆吃饭,总不能和他们挤在一起吧?奴家也不能临时变卦,不让他们过来吃年夜饭…… 沈琳琅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根本就是地狱啊,有景承之和景皎皎在,谁能好好吃饭啊?她和绿媃都不能解下头纱,而其他人忌惮着这两人的身份,也是话不敢说,筷子也不敢动啊,那耿方生的丈母娘,也就是何小婷的老母亲,什么时候见过皇公贵族,一把年纪了,万一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沈琳琅写完了解释的话,连忙交给景承之,然后虔诚的作揖,希望景承之能理解一下他们。 景承之看着簿子上密密麻麻的字,神色淡然,他自然清楚自己和皎皎去了,医馆的人都不方便,而且沈琳琅和身边那个侍女,也不敢解下头纱,如此一来,便没有办法安心吃饭了。 所以就算是有这种想法,他也不可能带着景皎皎过去,只是突然想起此事,便说了出来。 今年的除夕,就剩下他和景皎皎,多少有些冷清。 去回春堂一起过年,不过是想想罢了。 景承之将簿子丢回去,冷声道:“本王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如此慌张。” 沈琳琅听了,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景承之什么时候开始会开玩笑了?从前可是从未听闻,现在还对着一个异域女子开玩笑,当真是不知道景承之和人交流的标准,在她面前的时候,分明不苟言笑,以至于她以为,景承之就是个泰山崩于顶,极其冷酷的男人。 结果……能和女人开玩笑,还能看上男人,句句找她茬,仿佛就是担心她与那个男人过分亲近似的…… 针灸结束,沈琳琅收了针,合上药箱,穿上自己的狐裘披风离开。 今日医馆没有开门,应该说,整个京城,所有店铺都是大门紧闭,毕竟大过年的,又这么冷,谁还做生意。 医馆内,耿方生带着何小婷四处贴窗花,何母正在后厨帮绿媃的忙,傅淮秋和沈琳琅去了库房,将里面的干货蜜饯取出,放到后堂桌子上摆着,偶尔听见外面的炮仗声,当真是年味十足。 沈琳琅在后堂,拿着干货和蜜饯,傅淮秋帮忙摆上果盘,整整齐齐的,分成好几样,一边一款的摆上去。 沈琳琅看傅淮秋这摆盘的方式,不是一般的细致,作为男人,傅淮秋还真是比一般女人还要细心,可能是因为大夫都需要细心,毕竟一不小心,配错了药,又或是断错了症状,就有可能导致病人死亡,行医之人,万万不敢大意。 沈琳琅好奇的问傅淮秋:“傅大夫,你可有中意的姑娘?你来京城也一段时间了,没听你说起过从前的事情。” 第218章 来年,便是身陷囹吾 傅淮秋拿着干果的手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沈琳琅,倒是没想到沈琳琅会突然问自己这种问题。 傅淮秋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琳琅,他到京城来是为了学习经营医馆的方法,来年准备好了,就去江南之地开个属于自己的医馆,从未想过什么男女之事。 可到了京城,谁能想到会碰见沈琳琅呢?师兄和嫂子都凑合他与沈小姐,以至于不知不觉就开始在意沈小姐了,瞧见承王对沈小姐如此无礼和隐瞒实情,更是心疼起了沈小姐,甚至起了保护沈小姐的念头。 若是现在说出心内的想法,也不知道会不会吓着沈小姐…… 想了想,傅淮秋还是决定不说出实情,而是佯装若无其事的道:“暂时还没有,我还想和沈小姐多学学经营医馆的办法呢,这回春堂碰上了好几次麻烦的事,竟是还能起死回生,当真是厉害。” 沈琳琅笑笑,没说话,一开始盘下医馆,确实是她想办法起死回生了,但是这阵子实在忙碌,而且天气冷了,也没什么人外出,因此医馆生意冷清了,她还没想办法去处理此事,结果……皎月公主和景承之都来了一趟回春堂,刚好将回春堂的名声给拽了回去,现在都说皇公贵族能去医馆的,肯定医术了得,自然不可能医死人的。 这也算是运气好,沾了承王府那边的光,不用费心费力,就将医馆的名声拉回去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效果还没这么好,毕竟那可是承王府,景承之好歹是云庆国的英雄,大英雄一家都相信的医馆,自然是得老百姓们的信任。 傅淮秋说完之后便继续摆那果盘蜜饯,沈琳琅站在一旁帮忙,也就端着一堆东西,她医术还有手脚功夫都可以,就是不怎么会做这种杂活,能把事情给做的乱七八糟,因此绿媃将医馆的杂物都给包办了,一件都不让沈琳琅做,不然沈琳琅动个手,怕是能把医馆给拆了。 今日的年味儿极浓,沈琳琅还挺开心的,不过心里也很清楚,也就现在能高兴了,来年,多的是事情要发生。 那巴图还关在承王府,吕太后迟早会知道,巴图已经被囚,也不知道会作何反应,既然一开始就想除了承王府的人,怕是来年手段会更加恶劣。 沈琳琅已经决定了要掺和其中,她不可能让云庆国失去景承之这个战功累累的人才,也是为了当初提携父亲的恩情,因此……她或许会身陷囹吾…… 沈琳琅方才向傅淮秋打探可有喜欢的姑娘,便是想问问傅淮秋在京城可有牵挂,若是没有,等年一过,刚好可以将傅淮秋赶出去,让他去江南开医馆,别待在回春堂了。 沈琳琅甚至在盘算,让傅淮秋带绿媃一起走,这京城实在太危险了,在她身边也很危险,能走就尽量走,免得被牵连。 还有耿方生那边,若是能和傅淮秋一起离开,也挺好的,毕竟谁都知道她和耿方生一起合伙开的医馆,就怕耿方生一家受到牵连,耿方生一家好不容易才过上两口子能挣钱的生活,总不能因为她,而毁于一旦……甚至出什么意外吧…… 沈琳琅陷入一番深思,那边何小婷和耿方生贴完了窗花回来,便喊了声“沈小姐”,岂料沈琳琅都没有反应,两人只好上前拍了拍沈琳琅的肩,何小婷打趣道:“沈小姐怎么在出神?可是又在想药方子的事情了?现在大过年的,就别想医馆的事情了,我们想点儿开心的事,好好过个年。” 沈琳琅想想也是,来年会如何还不清楚,不如现在好好过个年,来年再说。 于是沈琳琅在其他人都乐呵呵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就在一旁帮点儿容易的活儿,想帮多一些吧,大家还拦着,就怕她把晚上的年夜饭都给搞砸了。 绿媃年纪轻,平时做的都是些可口的家常菜,这还是何小婷的老母亲去厨房帮忙,整了一桌子大菜出来,绿媃还趁机学了几招,准备以后做饭的时候,做几个大菜给沈琳琅吃。 入夜,后堂的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点心干果,以及几坛子酒,平时没什么机会放开了喝,今天是过年,明天医馆也不用开门,可以放开了喝。 于是几人在后堂坐下,开始喝酒吃菜,阵阵爽朗笑声从回春堂的天井传出。 而此时,京城中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还有飘飞的红绸,那一个个门窗都贴着红色的窗花和福字。 几个少女少年吃完了年夜饭,便从屋子里窜出去,放起了烟火。 随着砰砰砰的声音,那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在这热闹的京城中,承王府却是一片萧瑟,府中并没有贴窗花和福字,只是随意的过了个除夕。 太妃去世没多久,作为子女的人,自然是没法子高高兴兴庆祝过年的,王府的厨房准备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然而坐在桌旁的两人,却是面无表情的吃着饭,犹如嚼蜡。 景皎皎将一块肉塞进嘴里,嚼了嚼,也不知是什么味道,抬头瞧见对面的兄长还坐着轮椅,更是恼火万分。 景皎皎将筷子一扔,气愤的问景承之:“王兄,母妃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还说母妃是病逝的,但是我又不傻,那日分明看见了母妃浑身是血,怎么可能是病死的?母妃本该和我们一起过年的……分明就快过年了,你不愿意告诉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定是因为牵扯甚多是吗?既然如此……王兄……请你一定要抓到凶手,将凶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千万不能让他有个好死……” 说着,景皎皎已经泪流满面,怨恨道:“那人害死了母妃,怕是不会作罢,王兄,我知道不少人想看我们王府落魄,但是我仗着你和母妃都在,一直认为没人能害我们王府,但是现在……我开始害怕了,母妃能突然暴毙,而你……如今旧伤发作,我真的好怕,若是你也丢下了我,我该怎么办……” 第219章 年夜饭,乐与悲 景承之看着景皎皎那张还有些许稚气的小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坐着轮椅过去为她擦了擦眼泪。 “别担心,王兄定会护你到最后。”景承之安抚道。 景皎皎听着兄长这低沉的声音,忽然就生满了安全感,她向来崇拜自己的兄长,她的兄长可是云庆国的英雄,多少次从边疆凯旋归来,骑着高头大马,犹如神只降世。 正因为知道兄长是大英雄,那刁蛮任性的沈琳琅嫁进王府时,她才会气愤万分,将沈琳琅视为眼中钉。 沈琳琅那样咋咋呼呼的武将之女,哪里配得上她的兄长?她的兄长本该是娶一个温柔体贴,能将天下女子比下去、还能好好照顾兄长的贵女啊。 不过,现在突然想起沈琳琅,景皎皎有种异样的感觉…… 景皎皎拿出手帕擦了擦鼻涕,撇嘴道:“王兄,我现在竟是会想沈琳琅……她倒是闹腾,没什么七窍玲珑心,粗野得很,若是她还在这里,我们这年过得……或许也不会如此冷清……” 景承之听了,没说话,不过他和景皎皎一样,竟是开始想念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兴许能为死气沉沉的承王府,注入一丝生气。 景皎皎擦完鼻子,拿着手里的手帕,盯着看了会儿:“若是回春堂的老板在此,应该也不错,她虽然是异域女子,却挺温柔的……” 景皎皎想起那个不能说话的女子,轻抚她的发,就像是母妃当初溺爱她一般,心里便一股暖意。 景皎皎不由得喃喃了一句:“若是这个姐姐当王嫂,似乎也不错……” 说完,景皎皎回过神来,大惊失色道:“不对不对,王兄可不能和异域女子成亲,王兄是云庆国的英雄,也是云庆国的王爷,若是和异域的人结合,怕是会遭受非议。” 尽管景皎皎年纪轻,但是生长在王家,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景承之听到这里,沉默的看着景皎皎,这个傻丫头,怕是不知道口中说的沈琳琅和回春堂是一个人,当初对沈琳琅异常排斥,甚至没少挤兑,现在竟是开始想沈琳琅了,甚至还想让沈琳琅当王嫂。 景承之忽然觉得这个妹妹和自己挺像的,毕竟,自己早晨的时候也曾邀请沈琳琅一起过年,若不是不方便,他当真会带着景皎皎上门吃饭。 他与景皎皎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如今正值过年,他也不能有所行动,这天下的老百姓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皇宫也是歌舞升平,都在庆祝新一年,他与宣帝关系一向不错,以至于他不清楚此次陷害,是否经过宣帝授意。 他将宣帝当成自己的兄弟,而宣帝呢?是否与吕太后一样,都想让他这个皇弟死了一了百了。 景皎皎拿起酒杯喝了口,嘀咕道:“王兄,你说来年,我们会如何呢?” 景承之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屋外一片萧条的夜色。 除夕夜,地上积了不少雪,一片白茫茫,等夜深了,更是落下了小雪,冷风阵阵。 回春堂,沈琳琅和何小婷、耿方生他们吃菜喝酒,开心得很,何小婷没有寻常女子那般扭扭捏捏,说话大气,还懂得许多人生道理,年纪也比沈琳琅大,因此沈琳琅还挺喜欢这个姐姐的,最重要的是,何小婷热心肠,没有坏心眼,还会关心其他人。 沈琳琅总是忍不住想,来年或许没什么机会聚在一起了,因此喝了一杯又一杯,将这一桌子人都给敬了一遍。 沈琳琅举着酒杯,莞尔一笑:“祝大家来年能够幸福安康,万事顺意,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幸福美满,长命百岁……” 傅淮秋听着这长长的一段话,有些唏嘘,平日里看沈琳琅脾气恬淡,很少如此情绪高涨,今儿个倒是话多了不少,还笑呵呵的。 仔细看,沈琳琅的脸蛋已经泛起了红晕。 傅淮秋很快就明白了,沈琳琅定是喝多了,今日有沈琳琅喜欢的梅子酒,那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平日里绿媃还会拦着沈琳琅,但是今天过年,绿媃就没有拦着,还体贴的给沈琳琅倒酒夹菜。 这会儿绿媃也看出来了,连忙上前扶住沈琳琅,唏嘘道:“姐姐,你怕是喝多了,还能站稳吗?我看不能再喝了,再喝怕是要醉过去了……” 然而沈琳琅根本不听,反而捏着绿媃的脸颊笑道:“绿媃,你真可爱,奶凶奶凶的。” “乃凶?那是什么……”绿媃面色疑惑。 其他人听了,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明没有一个人听懂了。 何小婷笑道:“没事,不就是几杯酒,沈小姐能行的,这晚上还长,我们还能继续喝,不醉不归!明日医馆也不用开门!再来喝!” 话落,一旁的何老太太就揪了下何小婷的耳朵,斥道:“你看看你,说话都不利落了,还喝,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 何小婷唉哟了一声,揉着耳朵一脸茫然,她都多大了,她家老母亲还这么揪耳朵,当真是让她在小辈面前跌面子啊,不过谁让这是她的母亲呢,从前年轻的时候也曾闯过不少祸,都是母亲帮忙收拾善后的,她哪敢不听啊。 耿方生也喝了个几分醉,连忙护着何小婷,央求道:“岳母大人,今天过年,就让小婷多喝几杯,有事我照顾,没事的,呕……没事的……” 耿方生说着险些吐了出来,何小婷一瞬间清醒不少,连忙推开了耿方生,耿方生一个没坐稳,竟是从凳子摔了下去,人都摔懵了。 何小婷连忙晃晃悠悠的去扶耿方生,瞧见耿方生摔了个四脚朝天,是哈哈大笑。 “老耿……你好像翻了过去的王八……哈哈哈……”何小婷一边打趣,一边吃力的将人给扶起来,结果酒喝多了,腿脚发软,竟是被耿方生带的也摔了下去。 何小婷掉下去的时候还抓了下桌角,结果这一桌子的饭菜险些打翻了。 何老太太吓得连忙扶住桌子,这才酿成大祸。 何小婷摔在地上,和老耿是哄堂大笑,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何老太太看了,脑袋都大了,她一个老太太,大晚上还要收拾这两个大小孩。 绿媃见此也是一脸唏嘘,连忙看了看傅淮秋:“傅大夫,你来帮帮忙,将姐姐送回房间……” 第220章 请傅大夫离开医馆 于是傅淮秋和绿媃一起,将沈琳琅给搀扶回了房间,沈琳琅喝的晕乎乎的,脚都有些软绵绵的了,这会儿被两人放到了床上,还在回味着方才喝的梅子酒。 傅淮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抽开,方才将沈琳琅放下,手被她压在手臂下,现在移动起来,刚好吸引了沈琳琅的注意,那双黑白分明的清冷眸子扫去,看了看傅淮秋,随后一把抓住他准备移开的手。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琳琅喃喃着问傅淮秋,眼里带着些许的疑惑,她软绵绵的瘫在床上,看起来根本意识不清。 傅淮秋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被沈琳琅当成了承王,顿时表情沉了下去,解释道:“我是傅大夫,傅淮秋,不是承王,沈小姐你喝醉了。” 一旁的绿媃都被吓了一跳,姐姐分明说了对王爷不再有念想,怎么喝完酒,竟是将傅大夫当成了王爷,而且还抓着傅大夫的手不放。 沈琳琅听了傅淮秋的解释,依然一脸不清醒,只是嘴里喃喃着王爷二字,显得有些入了魔怔。 绿媃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将傅淮秋给推出房间,尴尬道:“傅大夫,姐姐今日是喝多了,说了些胡话,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明日姐姐就清醒了。” 傅淮秋没说话,不过绿媃已经回去房间,将门给关上了。 傅淮秋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沈小姐说的那般潇洒,还求了和离书,结果喝醉酒时,最想念的却是那个人,喝醉时的人最没防备,所以此时的想法,应该是最没有加以掩饰的吧。 屋内,绿媃是一脸唏嘘,姐姐怎么会口中念叨着王爷呢,可是忘不掉王爷?但王爷不是龙阳之癖,喜欢傅大夫吗? 绿媃无奈的去给沈琳琅脱鞋,盖被子,瞧着沈琳琅一副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模样,绿媃摇了摇头,若是姐姐当真忘不了王爷,那该怎么办?她已经不希望姐姐回承王府了,而且王爷喜欢傅大夫的话,那姐姐怎么办? 绿媃挠挠头,这事儿太复杂了,她想不明白,还是回去后堂帮忙收拾了会儿桌子。 翌日正午,沈琳琅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脑袋有点儿突突的疼,她揉了揉额头,皱着眉头将四周打量了一遍,瞧着窗外天色敞亮,突然针灸的事情,连忙从床上蹦了起来。 不过刚蹦起来,沈琳琅突然想起来了,她今天请了假不用去承王府,总得休息一下。 沈琳琅起来得急,有些犯晕,只能无奈的坐了下去,等缓和过来,就出门看看情况,此时虽然已经是日上三竿,但冬日里的天气,总是有些阴沉,这会儿厨房飘来了一股香味,沈琳琅闻见了,就穿上外衣去看看。 到了厨房,沈琳琅就看见绿媃正在准备午餐,桌子上还放着煮好一锅汤。 绿媃见沈琳琅起来了,连忙给沈琳琅盛了一碗汤送过去:“姐姐,这是解酒汤,里面放了药材,是傅大夫昨日夜里配的,说是你起来肯定会身体不舒服。” 沈琳琅接过汤碗,还有点儿感动,没想到绿媃和傅淮秋都这么为自己着想。 沈琳琅小心的吹了吹解酒汤,稍微凉了些后,便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绿媃做完手上的菜,就拿去后堂摆上,喊上沈琳琅一起吃饭,绿媃做的是几个清淡的家常小菜,因为知道沈琳琅宿醉后根本不知道吃不下重油重盐的东西。 沈琳琅慢悠悠的吃着爽口的清粥小菜,突然听见绿媃问了一句:“姐姐,你可是……还对王爷念念不忘……” 沈琳琅顿了顿,皱眉道:“早就忘了,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绿媃唏嘘道:“姐姐,你昨日喝醉后,便拉着傅大夫的手不放,口中还一直喊着王爷……” “咳咳咳……”沈琳琅听了,差点被嘴里的粥给呛到了,自己昨日夜里竟然是如此失礼吗?沈琳琅尴尬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解释道:“可能是喝糊涂了,脑子不清醒,我没事为什么要对王爷念念不忘?我又不是受虐狂。” “受虐狂?那是什么?”绿媃好奇的问沈琳琅,昨日夜里,姐姐也曾说些奇怪的话,她都听不懂。 “没什么……就是随口说了句……”沈琳琅解释了一番,继续吃粥,沈琳琅早就决定了不吃回头草,但是她也明白,作为胎穿的自己,有着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一切记忆,如今才觉醒21世纪记忆的自己,根本无法丢开那些记忆,过去那个在这个时候土生土长的小姑娘,又怎么会轻易忘了景承之。 正月初七,医馆开张,耿方生和傅淮秋一过来,就开始打扫卫生,收拾药房。 沈琳琅从承王府治疗回来,沉思了会儿,便将傅淮秋给喊到了后堂,有要事相商,在这几天,她想了不少,最后决定快刀斩乱麻,赶紧将人送走。 傅淮秋到了后堂,便看见沈琳琅手里拿着自己送的暖炉,还有几分欢喜,她竟是真的带在了身边。 傅淮秋看沈琳琅特地将自己喊过来,不像是平日里那般冷淡的神色,而是有些踌躇,突然心生期待,该不会,是说些与医馆没有关系的事?若是沈小姐眼里能看到其他男人,肯定就能忘了承王吧…… 然而沈琳琅捏着手里的暖炉,蹙眉道:“傅大夫,这几日我想了许多,你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医馆怎么经营的你也大抵清楚了,我总不能大材小用,一直留你在回春堂帮忙看病,所以你走吧,去江南开医馆,你已经完全可以自己经营一间医馆了。” 傅淮秋听了,脸色微变,他还以为沈琳琅会和他说什么好事,结果……刚过完年,一开口就是要赶他走?难不成,就是为了承王那个男人吗…… 傅淮秋沉色问沈琳琅:“沈小姐,我不明白,为何你突然要赶我走?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若是有什么介意的地方,可以和我说,何必如此狠心的让我离开。” 第221章 冯氏医馆火灾 沈琳琅连忙摇头否认:“傅大夫,我没有认为你哪里做得不好,而是你这种人才,没必要留在回春堂当个小小的帮衬大夫,你来京城不就是学习经营方法的吗?其实我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只是改善了一下店铺的布置和装修,让医馆看起来亮堂许多,这阵子你也看到了医馆每日是如何运作的了,正好来年开春,你去江南开间医馆,岂不是乐事一桩。” 傅淮秋有些哑然,沈琳琅这话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开年就让他离开回春堂,这和赶他走有什么区别。 傅淮秋沉默了会儿,看沈琳琅神色有些不大对劲,虽然瞧着还是冷冷清清,但眉眼之间似乎透着些许不忍,若是当真认为离开京城去江南是好事,为何于心不忍? 傅淮秋想到什么,正色问沈琳琅:“沈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你才想让我赶紧离开京城?” 沈琳琅愣了下,倒是没想到会被傅淮秋给看出来了。 沈琳琅四处看了看,没看见其他人,这才无奈道:“你猜得没错,今年事情多,你们留在我身边……就算是留在京城,怕是也会遭受牵连……” 傅淮秋皱了皱眉,他们不过是回春堂的大夫,竟也是会遭受牵连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傅淮秋依稀猜到是承王府那边的事,难不成是承王为难了沈小姐?还要找沈小姐的麻烦? 傅淮秋试探的问沈琳琅:“可是承王那边与你说了什么?” 沈琳琅连忙否认了句:“没有,承王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具体的事情我不大方便对你说,你若是信我,就离开京城,若是能劝老耿和小婷姐姐一起离开京城,那就更好了,对了,你若是能帮我带上绿媃,我更是感激不尽。” 傅淮秋脸色微变,沈琳琅将绿媃都托付给他了,看来此次牵扯的事情当真是十分严重,他们一般人根本应付不了。 傅淮秋想到耿方生与何小婷他们,心里不忍,若是耿方生他们出了事,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他想带耿方生他们离开,但是又放心不下沈琳琅。 傅淮秋担心的问沈琳琅:“沈小姐,你一个人能应付吗?若是我们都走了,这回春堂怎么办?” 沈琳琅看傅淮秋有答应的意思,当即答道:“我去外面请几个大夫回来,与我没什么亲近关系,也就不会牵扯到他们了,而你们,还是去江南稳妥些。” 傅淮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气道:“沈小姐,你一个姑娘家留在京城,独自应付危险,我还是不放心……” 沈琳琅好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拳脚功夫也不差,一般人欺负不了我,而且还有承王府在,我还要为承王治疗,皎皎公主还想要我的美容膏,他们不会让我出事的。” “可是……”傅淮秋自然是不相信承王府的人,当初欺辱沈小姐的,可就是他们。 沈琳琅安慰道:“没事的,有什么事承王府会护着我,你们在这里,我反而不放心,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去江南找你们玩,你们若是想回京,也能回来。” 傅淮秋不再说话了,沈琳琅这句话说得很清楚了,他们留在这里,怕是会成为沈琳琅的累赘。 傅淮秋没有办法,只能开始考虑沈琳琅的话。 他一个人要走,那还不容易,行李又不多,随便收拾收拾,就是一个包袱背着走,但是让何小婷和耿方生他们离开京城,倒是难得很,他们都是京城中人,又在京城做生意,让他们离开土生土长的地方,谈何容易啊。 还有绿媃那个小姑娘,与沈小姐情同姊妹,怎么可能他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傅淮秋和沈琳琅商量了一下,沈琳琅的意思是,让傅淮秋去江南准备医馆,而沈琳琅找借口,让何小婷去江南开面馆,耿方生则去和傅淮秋一起准备新医馆,绿媃自然不会愿意轻易离开沈琳琅,因此沈琳琅准备吩咐绿媃去帮何小婷干活,一起准备江南的面馆生意。 傅淮秋听着沈琳琅的计划,倒像是可行的样子,去江南做生意,听着不会让人怀疑,而且分工明确,甚至不会让人怀疑沈琳琅是特意支开他们的。 傅淮秋提醒沈琳琅:“沈小姐,现在刚开年,还是晚些再说,否则这么急,总是引人怀疑。” 沈琳琅点了点头,方才便是让傅淮秋生疑了,看来还是不能太急。 不过有了傅淮秋的帮忙,事情就好办了,接下来只要搞定何小婷和耿方生,就能顺利让他们离开京城。 两人说完后,傅淮秋便回医馆帮忙,沈琳琅在后堂坐下,喝了杯茶,那茶水用暖炉热着,还是温的,一股茶香四溢,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十分宜人。 沈琳琅喝着茶,过了会儿绿媃过来收拾后堂,沈琳琅看见绿媃那副稚气未脱的模样,若有所思。 绿媃还是个小姑娘,若是能在江南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就好了。 沈琳琅看着手中的茶杯,想了想,她这阵子得去看一下其他大夫,回春堂能如此顺利的经营至今,是因为有师出神医门的两个大将,一个耿方生,一个傅淮秋,他们的医术自然是顶好的,现在想找到代替他们的人,谈何容易。 沈琳琅算算自己身上的钱,其实也不少,若是有什么意外,甚至这一生都花不完了。 所以这医馆,实在找不到人手,不开也没问题。 当然了,沈琳琅没有关闭医馆的想法,而是先将生意暂停,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将回春堂的门打开,到时候她又能安安乐乐的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了吧。 几日后,沈琳琅正寻着能接替耿方生和傅淮秋的大夫,但是找了一圈,发现根本没人能代替他们,医术好的,都有自己的店铺,甚至老态龙钟,自然不可能给她打下手,而大部分,要么没什么真材实料,要么人品不大行。 夜里,沈琳琅在后院叹气,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没能睡着,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这医馆的门当真是要关上一阵子了。 想着,沈琳琅忽然看见远处火光冲天,似乎有房子着火了,沈琳琅有些唏嘘,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火灾呢?不过那边的方向,沈琳琅瞧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冯氏医馆的方向。 第222章 崩溃的少年郎 沈琳琅从前也受过冯鸿永的照顾,现在看见冯氏医馆似乎着火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于是小心翼翼的打开后院的门,朝医馆方向走了过去。 当沈琳琅来到冯氏医馆这条街的时候,才发现着火点当真是冯氏医馆,而且火势蔓延的很快,前面的店铺和后面住人的地方都给烧起来了,一片火光冲天。 沈琳琅有些心悸,这街上还挂着红灯笼,贴着窗花和福字,这才开年,冯氏医馆竟然就这么被火焰给吞噬了。 沈琳琅看四周有人围着,瞧着不是医馆的人,身上衣服有些乱,有些还披头散发的,一看就是附近被惊醒穿了衣服出来查看情况的老百姓。 这些人比沈琳琅早过来,沈琳琅寻思找个人问问情况,看看医馆的人有没有逃出来。 不过沈琳琅刚靠近,就听见那围观的人说道:“这医馆突然着火,怕不是打翻了暖炉,还是暖炉引燃了什么,这大半夜烧成这样,怕是人都没了。” “是啊,火势实在太旺了,根本没法子靠近。” 沈琳琅听了,便看了看医馆那边,只见有几个好心人正拿了水桶装水,试图灭火,但是附近没有水源,那水桶也没办法装多少水,一两桶下去,那火势是丝毫不见变轻,冒了一阵滚滚黑烟,又烧得更旺了。 沈琳琅在附近看了一圈,没看见医馆的人,不过住人的地方一般在后院,就像是回春堂一样,于是打算去后巷看看。 就在沈琳琅准备去后巷的时候,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她循声看了过去,发现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郎,披头散发的,一脸慌张,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沈琳琅仔细一看,这不是冯子祺吗,就是冯鸿永的那个小孙子,从前总是笑她的那个臭小子。 冯子祺看见着火的医馆,大惊失色,大叫了声爹娘,还有祖父,随即冲向医馆大门。 沈琳琅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抓住冯子祺,不让他跑进去,这医馆火势大成这样,冯子祺进去,别说救人了,根本就是送命。 跟着冯子祺过来的还有一个少年郎,以及几个大人,这会儿那几个大人看见医馆烧成一片火海,也是一脸不敢置信,而那少年郎走向冯子祺,人都呜呜哭了起来。 后来沈琳琅才知道,冯子祺今天去了亲友家玩,还过夜了,所以才躲过一劫。 冯子祺半夜里睡不着,从房间出来看见天际一片赤红,还是冯氏医馆的方向,惊觉家里可能出事了,就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亲友家的人看他如此激动,也被惊醒了,便跟着冯子祺过来了,原本还想着应该是弄错了,结果到了这边,才发现当真是冯氏医馆着火了。 冯子祺使劲挣扎,怒吼道:“放开我!我要去救爹爹和娘亲!还有祖母!还有小叔他们!” 冯子祺已经泪流满面,一身凌乱狼狈,不过是十六、十七岁的少年郎,脸上一副肝肠寸断的表情,很是惹人心疼。 沈琳琅使劲抓着冯子祺的手不放,冷声提醒他:“这火烧得厉害,你跑进去只会变成烤人,别说救人了,你只会送掉自己的小命,你爹娘还有祖父,可不会希望你去送死。” 冯子祺愣了愣,随即痛苦的望向沈琳琅,崩溃大叫道:“那我该怎么办!我爹爹娘亲还在里面!祖父也在里面!我要救他们!我想救他们!我不要他们被活活烧死!” 沈琳琅知道让冯子祺无动于衷不现实,想了想,于是对冯子祺说道:“我们去后巷看看,你们不是住在后院那边吗?若是出来了,应该在那边,我刚才便准备去看看的,但是看见你来了,还没去成。” 冯子祺一听,原本崩溃的表情瞬间燃起了希望,连忙擦擦一脸的眼泪鼻涕,然后往后巷走去:“对!我们住后院呢!我要去看看!” 沈琳琅正准备跟上去,那冯子祺的亲友一家,连忙喊住沈琳琅问了问。 “姑娘你是哪位?和冯家很熟悉吗?”那随意挽着长发的妇人问沈琳琅,眼里带着点儿担心,若是冯家出了事,现在能照顾冯子祺的,也就他们家了,可不能让冯子祺出什么意外。 沈琳琅回答道:“我是沈府的人,此前冯老大夫多有照顾,看见医馆似乎着火了,所以过来看看。” “沈府?”那妇人和身边的中年男人相视一眼,很快就想起来那个颇为有名的沈府,便是为国捐躯的沈大将军,沈大将军有个疼爱的女儿,这个女儿还嫁进了承王府,当了承王妃,后来和离了,城中就很少听说这位的事儿了。 两人看沈琳琅一身白色的长裙,面容清冷,气质上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顿时有些唏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将军之女,听闻这位将军之女和离后便转了性子,不再刁蛮任性,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沈琳琅和这一家说完话,便跟上冯子祺,在后巷里找了一圈,试图找到火海逃生的冯家人。 然而冯子祺在后巷里跌跌撞撞的跑了一圈又一圈,都没看见冯家的人,偶尔碰到的,都是附近被惊醒出来查看的路人,冯子祺一次次燃起希望,又被狠狠的打消了。 沈琳琅看到这里多少是明白了,冯氏医馆里的人怕是一个没出来…… 若是有人出来了,肯定会和冯子祺一样着急,大吼大叫的,还要冲进去救人,但现在,附近最吵最闹的,便是冯子祺一个人。 医馆的火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冯子祺在后巷走了一圈又一圈,光着的脚丫踩在积雪上,冻得又红又白,但是冯子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固执的继续绕着医馆走,好像继续走下去,就能找到医馆逃出来的人似的。 第223章 送回沈府 沈琳琅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去拉住他:“子祺,你要找人可以,但是至少穿双鞋子,现在地上都是积雪,你继续下去这双脚迟早废了。” 这冻伤可不是开玩笑的,冻得厉害了,两只脚都会坏死,最后发黑,只能截肢。 冯子祺才多少岁,若是现在失去了两只脚,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冯子祺甩开沈琳琅的手,一双乌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毫无光彩,黑洞洞的,那张清秀小脸上,泪水已经风干了,在皮肤上形成了难看的泪痕,他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小疯子跑出来了。 冯子祺睨着沈琳琅,麻木道:“别拦我……不关你的事,走开……我要找爹爹和娘亲……我要找祖父……” 冯子祺嘴上喃喃着,又要去找人。 沈琳琅看这样下去不行,只好几步跟上去,直接一掌劈在冯子祺后面,把他给打晕了。 冯子祺僵了下,整个人软了下去,沈琳琅将人扶住,小心的将他从湿冷的后巷带出去。 沈琳琅将人从后巷扶出,只见医馆前面已经有官兵来了,正在封锁现场,不让人靠近危险之地,这会儿官府那边的人想办法灭火,但是古代救灾能力有限,只能尽量不让周边的人受到伤害,一户户的敲了门,让他们出来避难。 街上这会儿站满了人,沈琳琅带着冯子祺出来,那亲友一家,连忙过来查看情况,看冯子祺晕了,吓得不轻。 “子祺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晕了……没事吧……”那妇人担心的问沈琳琅。 而妇人身边一个伤心的少年,连忙过去查看冯子祺的情况。 沈琳琅解释道:“没事,只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你们帮忙看着子祺,我去问问情况。” 沈琳琅将冯子祺托付给这一家人,这就过去找官府的人问问情况,官府的人看见沈琳琅,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皱眉道:“你一个姑娘家管这么多闲事干嘛?医馆出了什么问题官府自然会查清,你没什么事就回去睡觉。” 沈琳琅知道一般人怕是问不出情况,毕竟为了避免人群骚动,没调查清楚之前,肯定不会轻易透露什么的。 沈琳琅给官府的人塞了点银子,然后小声道:“我是沈府的人,冯氏医馆从前对我多有照顾,今天出了事,我想问问具体的情况,你们可有发现什么。” 那官兵拿了银子,定睛看了看沈琳琅,诧异道:“沈府?就是老将军家的沈府?” 沈琳琅点了点头,官兵一听,连忙将银子给塞了回去,他哪敢收啊,这位可不单只是老将军的女儿,还是曾经的承王府,不是一般人啊。 那官兵连忙解释道:“沈小姐,这边还在灭火呢,没调查出什么,现在火灾厉害的很,只能先遣散附近的老百姓,免得火势蔓延,殃及无辜,等具体的调查,还得灭火之后才能开始,不过小的看啊……可能就是冬日里取暖,不小心引燃了什么,今年也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了,就是医馆的火大了些,其他老百姓家没有那么多药材,可能烧不起来吧……” 沈琳琅听着有点儿道理,这冬日里取暖,确实容易出意外,不是导致火灾,就是因为在燃烧炭火的时候,将门窗紧闭,导致二氧化碳中毒,直接一命呜呼了。 沈琳琅叹了口气,现在火势凶猛,光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知道这火什么才能消下去。 沈琳琅回去找冯子祺,冯子祺还昏迷着,那亲友一家想把冯子祺带回去,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而且天寒地冻的,万一给熬出病来怎么办。 沈琳琅想到冯子祺刚才那股子疯劲,有些不放心,于是问这亲友一家:“等子祺醒来,怕是又会闹腾,你们能按住他吗?他力气还挺大的,我自幼习武,倒是能抓住他,不让他乱跑去干危险的事情。” 那妇人看了看身边的中年男人,这是她丈夫,不算很高,但也不算矮,肥瘦适中,但是方才当真拉不住冯子祺,冯子祺和脱缰的野马似的,一路跑到了医馆这边。 于是妇人将捡回来的鞋子给冯子祺穿上,随后看了看沈琳琅,试探道:“沈小姐心地善良,可是愿意照顾子祺一段时间?方才我相公当真没能拉住子祺,子祺长大了,力气也大了,怕是只有沈小姐这般练家子的,才能制住他。” 沈琳琅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子祺一段时间,从前冯老大夫对我多有照顾,现在冯家出了事,我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妇人顿时松了口气,这就让自己相公将冯子祺扛起来,帮忙送到沈府。 这一家人看见颇为气派的沈府,是面面相觑,谁能想到,夜里突然碰见的姑娘竟然当真是老将军的女儿,还是曾经的承王妃,一般人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位沈小姐,冯家和这位竟是有这般渊源。 沈琳琅去敲了敲沈府的门,这大晚上的,沈府的下人开了门,还颇有怨气的问是谁,当看见门口站着的是个白裙女子,吓得一激灵,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大……大小姐……您回来了……” 沈琳琅微微颔首,随即吩咐道:“你们过来帮忙背个人进去,去我房间。” 下人听了,连忙出去背人,一出去,就看见门口站了几个人,有中年人,还有个少年,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肩上扛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郎,瞧着已经昏了过去。 下人愣了下,大晚上的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跑来一群衣衫凌乱的人? 下人尴尬的问沈琳琅:“大小姐,奴才背谁才对?” 沈琳琅指了指那中年男人肩上扛着的少年郎,那中年男人也将少年郎给送了过去,放下少年郎,中年男人是松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少年,已经长得和大人差不多了,背起来当真是重的很。 沈琳琅看下人将冯子祺给背了进去,随后朝门口的一家人道谢:“今日谢谢你们相送,我会好好照顾子祺,夜里凉,路也远,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安排府里的马车送你们回去。” 第224章 你喜欢这种毛头小子? “好的,麻烦沈小姐照顾子祺了,若是有什么情况,也麻烦沈小姐告知我们一声,冯家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顺利逃出来,若是没有……子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总不能让他一个孩子无人看顾……”那妇人说着红了眼睛,也算是从小看着冯子祺长大,谁知道冯家会突生剧变。 沈琳琅点了点头,这家对冯子祺倒是不错,知道冯家出事,还想着以后照顾冯子祺。 沈琳琅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然后让那妇人放心:“我会让车夫记下你们的住址,有事定会知会你们一声。” 妇人身边一个默默抽泣的少年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的对沈琳琅说道:“姐姐,子祺现在没有了家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要是你不想照顾他了,就把子祺送我们家来……” 沈琳琅看了看那少年,年纪和冯子祺差不多,两人是竹马,自然是十分关心冯子祺如今的情况。 沈琳琅点了点头,安慰道:“放心吧,姐姐肯定不会不管子祺,若是不放心,你们也可以过来探望子祺,不过明日我会去问问冯家的情况,可能不会在家。” 那少年看着沈琳琅,眼睛红彤彤的,表情也有些疑惑,他从未听冯子祺说过与这个姐姐交好,为何这个姐姐如此照顾子祺?原本冯家出了事,他们家应该照顾子祺才对,可是来到了这个姐姐家,才发现这个姐姐家里比他们有钱多了,还有这么多下人,肯定能将子祺照顾得更好。 不久,车夫便将马车从马厩牵出,驾驶到了沈府门口。 沈琳琅目送这家人上了马车,等马车走远了,便让下人将沈府的门关上,回揽霞院查看冯子祺的情况。 揽霞院冷冷清清的,外面还贴着窗花和福字,这个院落却根本没有过年的喜庆,说到底她没回来沈府过年,沈府的人也就没管揽霞院了,彻底将她大小姐给忘了。 沈琳琅进了房间,就看见冯子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还满是泪痕,原本清秀的小脸都显得脏兮兮的,还有那头发,散乱得像是鸡窝。 沈琳琅让下人弄了点水过来,替冯子祺擦了擦脸,然后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冯子祺被她打晕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应该安安稳稳的睡到第二天,等第二天醒来了,才是麻烦的时候。 沈琳琅叹了口气,让下人将一盆水给倒了,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快到天亮了,估摸着再过一个时辰,承王府的马车都要去回春堂接她了。 沈琳琅有些犹豫,今日到底要不要去承王府给景承之治疗,按理说冯子祺应该不会突然醒来,但是万一呢。 冯子祺这劲头,一般人可按不住他,醒来了看不见熟悉的人,怕是也会不安。 沈琳琅想着,听见外面院子传来了下人惊慌的声音。 “夫人,二小姐,你们来了……奴才这就去通传一声……”下人战战兢兢的道。 然而外头响起一个女人不悦的声音:“通传什么?好让那个姘头有机会跑掉吗?滚开,我倒要看看到底带了个什么人回来,听闻还是个毛头小子,当真是不害臊啊。” 沈琳琅一听,这不是叶静瑛的声音吗?沈琳琅顿时皱了皱眉,没想到大晚上的,这两人还特地爬起来找到揽霞院,也不嫌弃冷啊。 沈琳琅起身,准备将人给堵在门口,免得吵醒了昏睡的冯子祺,冯子祺现在突逢剧变,可惊扰不得。 然而沈琳琅刚起身,正准备出去,就看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走了进来,那脚步是风风火火,冲进来盯着床上的冯子祺看,然后不屑的嗤了声。 “好家伙,还真是眉清目秀啊,琅儿,你到底在想什么?这小子瞧着刚过束发之年没多久,你怎么就带回沈府过夜了?你也不害臊啊……”叶静瑛不悦掩了掩鼻子,一脸嫌弃,之前听闻外头传言沈琳琅找了姘头,她怀疑过,但是沈琳琅否认了,现在竟是带了个少年郎回来,当真是没想到,沈琳琅这丫头竟然玩得这么下作,难怪被承王给休了。 叶静瑛身边还有个小姑娘,披着兔绒的披风,乌黑长发散落下来,瞧着很是客人,她看了看床上的少年郎,一双黑眸圆瞪,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沈琳琅。 “姐姐,你当真和这个少年郎……做了什么吗……”沈舒雅诧异的问沈琳琅,她和沈琳琅从小一起长大,当真是不知道沈琳琅好这一口。 从前不是缠着承王那般英明神武的男人不放吗?现在腻了,就瞧上稚气的毛头小子了? 沈琳琅朝两人嘘了声,冷声道:“你们安静些,别胡说八道,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还怕我们看不成?我道你怎么不回来过年,原来是在外头和少年郎快活呢。”叶静瑛讽刺道。 沈琳琅神色冷然,直接拉着这对母女的手给拽了出去,这两人哪比得过练家子的沈琳琅,痛呼了声,就被沈琳琅给硬生生拉了出去,手腕都红了一圈。 沈舒雅疼得直皱眉,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更是不高兴了:“姐姐,你莫不是心虚?天这么冷,为何不能在屋里说,非要我们到外头说,莫不是心疼那少年郎,怕我们打扰了他的好觉。” “你们说够了没?”沈琳琅冷声道,她没说话就蹬鼻子上脸了,竟然一直说这些龌龊的话。 叶静瑛阴阳怪气的呵了声:“琅儿,你敢做,还怕别人说不成?当初你与王爷和离,姨娘还觉得奇怪,问你什么原因,你也不说,我还当是你吃了亏,心里有怨气,劝你想开些,还写了书信去承王府,让王爷原谅你的孩子脾气,结果……姨娘当真是真心错付,原来是你红杏出墙,被王爷休了,难怪王爷根本不回信,我去承王府寻人,也不愿意给我开门!” 第225章 天亮就去账房算账 叶静瑛现在脸上是火辣辣的,觉得自己真丢人,给承王府送了那么多信,一直求王爷原谅沈琳琅,让沈琳琅回去,结果沈琳琅闹了这么一出,王爷怎么可能让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回去,连带她和沈府的名声都要被败坏了。 沈舒雅也埋怨道:“是啊,姐姐,你为何不早点说呢?我还以为你和王爷能和好,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但你怎么能红杏出墙呢?还找这种少年郎,如此败坏名声,不是连累沈府,连累我吗……我还没嫁人呢,若是沦为京城的笑柄,你要怎么赔我……” 沈琳琅听到这里愣了下,回过神来,皱眉问叶静瑛:“你送了信去承王府?还去登门拜访,为我求情?” 叶静瑛哼了声,生气道:“是啊,我这么为你着想,你就是这么对雅雅的,你现在给我将那少年郎赶出去,日后不准再玩这么花,若是败坏了沈府的名声,雅雅要怎么办?” 沈琳琅一刹那觉得头疼极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和离书,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承王府,结果叶静瑛竟然去求情?这不是让景承之以为她后悔了吗…… 沈琳琅当真是服了这对母女,擅自去替她求情,现在还气上了,到底什么毛病。 沈琳琅的脸色沉了下去,清冷的眸子盯着叶静瑛:“你们现在最好给我闭嘴,承王府那边是你们擅自去求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当初本就是我要和离,你们不信,可是以为只有王爷嫌弃我,没有我嫌弃王爷的份?” 叶静瑛和沈舒雅一愣,都有些呆住了,沈琳琅鲜少和她们摆脸色,这会儿面色够阴沉的,竟是有点儿吓人。 夜里冷,一阵风拂过,沈舒雅总觉的浑身发寒,连忙拢了拢披风的衣襟,她看了看沈琳琅那张清冷的脸蛋,眉眼精致,唇色泛红,瞧着却是个美人儿,但从前咋咋呼呼的,总觉得和美人挂不上边,性子还任性,所以她们都认为,只有承王嫌弃沈琳琅的份,哪有沈琳琅嫌弃王爷的份?沈琳琅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嫌弃王爷? 但现在,按沈琳琅的意思,竟是她嫌弃王爷吗?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沈琳琅当真是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竟然还嫌弃起承王了?承王是什么人,那可是云庆国的皇公贵族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有资格嫌弃他。 叶静瑛一脸听了笑话的表情,讽刺道:“琅儿,你父亲是从前的大将军,我们沈府确实有一段时间如日中天,可现在你父亲走了,你就是个普通人了……你嫌弃王爷?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人贵在自知,你要权没有,要钱更没有……” “怎么会没有钱?父亲不是留下了不少赏银?父亲为国捐躯,朝廷也有不少补偿,不如我们今日好好算一算,我到底有多少钱?”沈琳琅好笑道。 话落,叶静瑛和沈舒雅都变了脸色,之前沈琳琅一直没有管过沈府的钱,她们用起来都是大手大脚的,若是沈琳琅想拿走她那一份,那她们母女岂不是没多少钱了? 叶静瑛登时有些恼羞成怒,气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姨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反而威胁起姨娘了?” 沈琳琅只觉得好笑,若是真的为了她好,就不会大半夜在这里讽刺她了,还怕她去拿走属于自己的钱。 沈琳琅警告道:“我的事你们少管,以后别再去承王府送信了,我与王爷已经和离许久,不可能回去了,还有,我屋里那个少年郎,是忘年交的孙子,他们家出了事,我带回来照顾一段时间,你们不许去打扰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闻言,叶静瑛和沈舒雅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不服气,沈琳琅凭什么和她们大小声? 叶静瑛怀疑的问沈琳琅:“你和那个少年郎,当真是不是那种苟且的关系?” 沈琳琅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神看去:“不是。” 叶静瑛心里咯噔一下,被看得有些虚,从前也知道沈琳琅是练家子的,跟着大将军身边长大,腿脚功夫厉害,但也是个小姑娘啊,有什么好害怕的?但现在,沈琳琅怎么才长了几岁,就变得如此吓人了?那眼神,好像能吃人似的…… 叶静瑛突然有点儿害怕,可别惹恼了这个人,不是说练武之人脾气都不好?万一怨恨上了她们,大半夜的来个杀人灭口,她和雅雅不是完了。 叶静瑛轻咳两声,连忙安抚沈琳琅:“那就好,姨娘也是担心你行差踏错啊,你父亲走了,姨娘总得看着你不是吗?这要是喜欢和这种少年郎玩耍,传了出去,对你不好,对沈府不好,更是对雅雅不好啊,雅雅是你亲妹妹,总得寻个好人家嫁了不是,你也不希望雅雅日后因为你而被人取笑吧。” 沈舒雅也连忙一副难过的表情劝道:“是啊,姐姐,我还没嫁人呢,你可千万要顾着沈府的名声?这沈府也事关父亲的名声啊?若是传了出去,不也是连累父亲往日积累下来的名望吗……” 沈琳琅摆了摆手,赶客道:“你们出去,少想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再烦我,我天亮就去账房算账。” 叶静瑛和沈舒雅一听,脸色微变,不过还是端着,劝了劝沈琳琅:“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就好,看来琅儿你心中有数,姨娘就不打扰你了,不过那少年郎还是别留在沈府太久,传出了不好听……” “姐姐,那我和娘亲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和那个少年郎分房睡……”沈舒雅劝了一句,连忙和叶静瑛一起离开揽霞院,她倒是希望沈琳琅和那个少年郎是清白的,但是方才进屋看见那少年眉清目秀的,还唇红齿白,她看了都要心动的,别说沈琳琅啊…… 好端端的,把别人家的孙子带回来照顾做什么?之前也没听过沈琳琅有什么忘年交啊?一听就是借口。 沈舒雅和叶静瑛离开了揽霞院,看后面没人了,便开始和叶静瑛抱怨:“娘亲,沈琳琅到底是怎么回事?瞧着比从前凶悍许多,怎么还喜欢和那种少年郎玩啊?若是她败坏了沈府的名声,还要拿走父亲留下来的存银,那不是存心不让我们好过了么。” 第226章 不能让她好过 叶静瑛冷哼了声,眼里带着一股杀意:“她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又何须与她客气?从前还想着让她回去承王府,沾着承王府的光,为你寻个好夫家,现在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死丫头怕是真的去偷人了,否则王爷怎么会不见我们,也不回信,京中还有那丫头红杏出墙的传闻。” 沈舒雅抿了抿唇,委屈道:“都怪沈琳琅,最近那些个公子千金都避着我,都不愿与我见面了,从前这些人可是都上赶着来拉拢我的,现在倒是嫌弃起我来了……” 闻言,叶静瑛头疼的捏了捏眉间,这也是她在烦恼的事情,从前沈府有大将军在,那是在京中如日中天,后来沈琳琅嫁进了承王府,她们沈府也跟着蓬荜生辉,多少人上赶着送礼庆贺,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更是过来又是拍马屁又是介绍自家公子的,那会儿她还瞧不上那些小公子,现在好了,沈府没了大将军,又没了承王府这棵大树,彻底凉透了,这京中的人反而等着看沈府的笑话。 沈舒雅有些生气的道:“当初我就该在饭里下剧毒,毒死沈琳琅算了,省得她闹出这么多事……” “雅雅。”叶静瑛沉着脸看了看沈舒雅。 沈舒雅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女儿知道了,不能脏了自己的手……女儿定不会再做了……如今不过是生气了,就这么想一想罢了,娘亲别生气……” 叶静瑛这才稍微缓和了脸色,轻抚沈舒雅的发:“对,不能脏了你的手,这种事,要做,就得做的万无一失,你还小,若是露出了破绽,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沈舒雅听了,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叶静瑛,听娘亲这话,难道真的打算对沈琳琅下毒?而且要做到万无一失? 沈舒雅早就对沈琳琅生过杀意,沈琳琅凭什么一直压着她?而且靳江夜一直喜欢的人就是沈琳琅,即便沈琳琅嫁人了,还是对沈琳琅念念不忘,到底是凭什么?现在还要去勾搭其他男人败坏沈府的名声,这不是想毁了她下半生的幸福吗…… 沈舒雅挽着叶静瑛的手,红着眼睛委屈道:“娘亲,女儿的幸福就靠娘亲了,若是沈琳琅害女儿被京中人嫌弃,还没了沈府的钱,那我们母女俩下半辈子当真是完了,说不定还会沦落成乞丐,女儿不想到时候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叶静瑛听到这里,也是一股气上来了,她在沈府是二夫人,是续弦,心里怎么可能没气,大将军从前就没少念着原配,而且从前都是将沈琳琅带在身边,她的雅雅,可怜的孩子,竟是没能见着父亲几次,就得了父亲在边疆战死的消息,如今还要被沈琳琅压着,怕是连大将军留下来的钱都要被抢走了。 叶静瑛拍拍沈舒雅的手,安慰道:“放心,娘亲定不会让你如此委屈,我们母女俩在沈府也是够窝囊的了,沈琳琅还不想让我们好过,那我们自然不能让她好过。” 沈舒雅听了,顿时松了口气,她到底年纪小些,哪有娘亲这般有心计,还是得靠娘亲想办法才行。 揽霞院,沈琳琅去找了墨盘和纸笔,好不容易才写下一封信。 这揽霞院好一阵子没住人了,里面的东西也不全,沈琳琅这会儿要写一封给承王府的信,告知自己这几天有事,就不去承王府为景承之治疗了。 沈琳琅想过了,这阵子事多,不方便往返沈府和回春堂,若是还要去承王府,万一弄错了什么,露出了破绽,那就麻烦了,而且这几天冯子祺肯定接受冯家的事,她得多盯着点,若是冯家的人当真没一个逃出来了,就怕冯子祺想不开。 冯鸿永也算是救过沈琳琅,现在冯家出了这事,自然是帮冯家顾着这最后的血脉。 沈琳琅写完信,晾了会儿,等干了,便折起来放入信封。 沈琳琅拿着信封,去看了看冯子祺的情况,见冯子祺还在昏睡,便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沈府,然后摸到了回春堂的后院。 这会儿还没天亮,回春堂里面静悄悄的,沈琳琅来到绿媃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敲,然后唤了声:“绿媃,醒醒,有事情要拜托你办。” 绿媃一向觉轻,这会儿听见了沈琳琅的声音,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她看见外面黑乎乎的,寻思多半是出事了,连忙披上外衣出去开门:“姐姐,这么早让我起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绿媃打开门的时候,还一脸的睡意,但是人已经干脆利落的起来了,这是从前当下人养成的习惯,毕竟主子有令,下人定是赶紧爬起来做事。 绿媃开了门,冷风灌入,是一个激灵,她看了看门口的沈琳琅,鼻尖传来一股烟味,她嗅了嗅,发现沈琳琅身上有一股被烟熏过的味儿,而且很重,似乎是靠得那柴火极近,绿媃寻思,莫不是姐姐早上起来肚子饿了,自己又不会做饭,折腾了一番,最后还是来找她了。 然而沈琳琅挤进屋里,关上门,然后递给她一封信,交代道:“等承王府的马车来了,你就将这封信交给车夫,我最近这几天不能去承王府为王爷治疗了。” 绿媃拿了信,有些愣,她还以为姐姐饿了才来找她,没成想是当真有事啊?那姐姐身上的烟味又是怎么回事? 绿媃小心翼翼的问沈琳琅:“可是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嗅到姐姐身上有股奇怪的烟味……” 沈琳琅微微颔首,然后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还真是一股烟味。 多半是在冯氏医馆四周走动的时候,被那烟味给熏着了。 沈琳琅告知绿媃:“冯氏医馆出事了,半夜里着了火,现在还没扑灭,冯家的人似乎没能逃出来,就剩下冯老大夫一个孙子在外面过夜,堪堪逃过一劫。” 绿媃人都吓傻了,不敢置信的问:“冯氏医馆那么大,竟是一场火烧起来,都给慢慢烧死了?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呢……有点火光还是烟味儿,应该就能醒来了啊……” 第227章 这是不是一场梦 沈琳琅也觉得奇怪,按道理说,那么大一个医馆,应该不至于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不过,若是医馆的人取暖时,一起将门窗给关上了,导致二氧化碳中毒,全晕了过去,那被烧死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冬日里多的是这种意外,否则,就只能是怀疑有人纵火了,但是谁这么大仇恨,竟是要冯家一家人全死了吗? 沈琳琅想那么多也没用,毕竟具体情况,还是要到医馆那边去看看情况,才能弄个清楚。 沈琳琅吩咐绿媃:“我从前也受过冯老大夫不少照顾,昨日夜里我看见冯氏医馆有火光,就去看了看情况,刚好碰见了冯子祺,他突然没了亲人,这阵子不会好过,为了不让他做什么傻事,我最近会盯着他。” 绿媃听明白了,连忙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知道姐姐承了冯老大夫不少情,从前大将军都是带姐姐去冯氏医馆看病的,后来在承王府出了事,也是冯老大夫去看的病,还有一次,姐姐在街上晕了,还是路过的冯老大夫给带了回去,还给她们弄了一碗解暑补气的甜汤,姐姐喝了,当真是好了许多。 冯氏医馆在京城已经开了许久,冯老大夫也算是看着姐姐长大的,那冯老大夫也是个慈祥的老人家,竟是遭遇了如此劫难,还真是让人不忍心。 绿媃担心的问沈琳琅:“姐姐,那冯子祺可是要带到回春堂照顾?” 沈琳琅摇了摇头:“我已经将冯子祺送到了沈府,这几天我会待在沈府,等弄清楚了冯氏医馆的事情,到时候再做打算。” “好,既然姐姐回了沈府,那我也一起去,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绿媃连忙起身去收拾东西。 沈琳琅拉住绿媃:“不用了,你留在回春堂,老耿和傅大夫平日里要为病人治疗,少了你,怕是连饭都吃不上,其他事情也处理不好。” 绿媃愣了愣,仔细想想,似乎是那么一回事,从前还不知道自己这么重要,现在经姐姐提醒,才发现平日里医馆忙碌,都是她准备饭菜收拾杂物,否则耿方生和傅淮秋根本连饭都吃不上了,而且医馆还会变的乱糟糟的。 但是绿媃不跟着沈琳琅,心里总是不踏实,她跟着沈琳琅那么多久,从未试过离开沈琳琅好几天,万一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绿媃不放心的问沈琳琅:“姐姐,你一个人回去,没个人伺候,总是不方便的……” 沈琳琅笑笑:“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会自己照顾自己,而且沈府多的是下人,不用担心。” 绿媃抿了抿唇,那些下人怎么能和她比呢?她对沈琳琅是掏心掏肺,就是有刀子刺过来,她也能为沈琳琅挡的啊,若是换作其他人,沈琳琅遇到了危险,怕是拔腿就跑。 绿媃欲言又止,虽然不放心,但是也知道自己拗不过沈琳琅,只能作罢。 绿媃想起承王府那边的事,又问沈琳琅:“姐姐,说起来王爷的腿不是得每日治疗吗?这连日不去,王爷的腿当真能没事吗?” 沈琳琅颔首道:“这阵子连日为王爷针灸治疗,现在也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否则日日针灸,那腿内的经络也受不了,我从前天天过去是观察王爷的情况,现在有事,这几天不过去不打紧。” 绿媃茫然的点了点头,大约是听明白了,又好像是没怎么听明白。 沈琳琅和绿媃交代完情况,便离开了回春堂,免得晚些碰上了承王府来的马车。 沈琳琅回沈府的路上,隔着几条街看了看冯氏医馆的方向,火势已经稍微变小了些,但还是烧得厉害,这古代的房子都是木头做的,而且一栋连着一栋,这边的火烧了起来,很快就会蔓延道另一边,古代没有良好的灭火设施,怕是得烧完了才会停止了。 不过还好着火的时间在雪后,水源离得远,但是地上有不少雪,铲了倒进桶里,再泼向着火的地方,也算是灭火的方法,若是换作夏天,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沈琳琅看那火还没能灭完,便先行回去沈府,等官府的人忙活了,再过去打探情况。 一方面,沈琳琅也是担心冯子祺突然醒来。 沈琳琅离开沈府的时候是悄悄的,这会儿回来,也是悄悄的潜入,免得被人发现。 沈琳琅回到了揽霞院,下人正在屋里打盹,听见脚步声靠近,这才清醒过来,抬头看见是沈琳琅从外面回来了,下人是一脸疑惑。 “大小姐,您怎么从外面过来了?小的都没发现您出去了……”下人睡脸惺忪道。 沈琳琅淡然扫了眼下人:“你在打瞌睡,怎么可能知道我出去了。” 下人连忙擦擦嘴角的口水,咽了口唾沫,这不是刚过完年,有点儿不适应吗?不过他也就打瞌睡罢了,怎么连人的脚步声都没听见呢?他对自己的耳朵还挺有自信来着。 这个下人不知道,沈琳琅是从窗户那边出去的,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三更半夜溜出去了。 沈琳琅回到房间,就看见冯子祺还在昏睡之中,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做了什么噩梦,沈琳琅瞧着少年那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容,不由得上手,替冯子祺抚平了眉间的皱褶,从前天真俏皮的少年郎,经历了这般剧变,怕是日后都不复以往了。 就像是她,觉醒了21世纪的记忆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副刁蛮任性却又极为天真的模样了。 沈琳琅在床边守着冯子祺,寻思冯子祺今日醒来,估计打击不小,若是看见床边有个熟人,心里应该会好受些。 沈琳琅在床边守着,渐渐涌上了困意,下人在屋内的暖炉放置了木炭,这会儿烘得房间暖洋洋,沈琳琅一晚上没睡,以至于一会儿的功夫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等沈琳琅醒来的时候,便是感觉到床上有动静,她睁开眼睛,从床沿起身,只见床上的少年郎坐了起来,茫然四顾,一双眼睛泛红,充满了不安。 少年郎看了看沈琳琅,诧异的问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住在周彦家里吗?我……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来这里的了?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家的医馆着火了,所有人都不见了,沈小姐……你也在梦里……还是我现在也在做梦?其实我还在周彦家里睡着觉呢,只是梦见了你……还梦见家里着火了……” 第228章 你已经是个男人了 沈琳琅看着少年那茫然无措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回答他,总不能骗他,那一切都是假的吧? 否则冯子祺高兴一场,突然发现一切都是真的,冯家当真是葬身在祸害,没有一个跑出来,这天下就剩下了他孤零零一个,那该多崩溃。 冯子祺看申领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心里咯噔一下,他表情有些抽搐,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他艰难的张开嘴巴问沈琳琅:“沈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告诉我……我说的都是假的……我家没出事……我不过是做梦而已……” 沈琳琅皱了皱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子祺,便沉默着思忖了会儿。 然而就是这一阵沉默,让冯子祺明白了,自己家多半是真的出事了,而自己记忆中的那一片火海,也不是梦境。 冯子祺从床上跳下,动作间甚至能闻见自己身上的烟味,他崩溃的往外面跑,他不相信,他不愿意相信,昨个儿白天还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这才一个晚上啊,就算着火了,为什么家里人没有一个跑出来?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冯子祺甚至没有穿鞋子,就往外跑,沈琳琅手疾眼快的拽住他,现在去冯氏医馆能看见什么?要么是还没灭火完毕,要么就是一片废墟,冯子祺如此冲动的过去,看见冯氏医馆化为虚无,只会让自己更绝望。 沈琳琅用力的将冯子祺给扯了回去,将他按在床边,凝色道:“子祺,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从小便去你们医馆看病,你也从小孩子长到了现在,你快及冠了,你是个男人了,家里出了事,你应该保持冷静,好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不是慌慌张张冒冒失失,明白吗?现在外面都是积雪,你不穿鞋子出去,冻得双腿废了,有用吗?这对你们冯家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落得一个残疾的下场。” 冯子祺看着面前清冷的女子,有些愕然,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将军之女,竟是变得如此心思缜密。 一刹那,他甚至以为面前的人不是从前那个将军之女。 冯子祺突然有了实感,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将军之女长大了,而自己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就如同沈琳琅说的,他即将变成一个男人,不可再冒冒失失的。 冯子祺红了眼睛,带着哭腔问沈琳琅:“所以我家当真是被火烧了,而且没有一个人逃了出来?” 沈琳琅蹙眉道:“现在还不清楚,昨天我们不是粗略的看了会,暂时没看见有人从冯氏医馆出来,不过万一是错过了 呢?等今日,我们再去看看情况,问问官府,但是你必须冷静些,切不可冲动。” 冯子祺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泪水,朝沈琳琅点了点头,他在内心提醒自己,自己已经长大了,一定要冷静,不过是医馆着火了而已,爹娘和祖父定能嗅见烟味,然后从医馆出来。 冯子祺希望家里人都能平安无事,穿了鞋便跟着沈琳琅出去了,他到了外面院子,才发现这里是自己没来过的地方,是个颇为气派的府邸,不像是一般人的家里。 等沈琳琅带着冯子祺去了大门口,冯子祺这才发现是沈府,自己竟是被沈琳琅给带回了家。 冯子祺看了看面容清冷的沈琳琅,若有所思,他努力回想了一番,便想起昨天晚上从周家跑到医馆,便看见沈琳琅也在,当自己伤心欲绝的时候,是沈琳琅安慰她,带着他去将冯氏医馆附近的巷子揍了好几圈,试图找到从医馆里逃出来的人,当时他的鞋子跑掉了,双脚冻得发麻,但他没找到家里人,根本不打算停下,他知道,继续下去,自己的腿迟早会残废,但是他没办法停下…… 再后来…… 冯子祺感觉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后来好像脖子有些疼,就是现在,也觉得脖子后面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打过一样。 沈琳琅备了马车,这就带着冯子祺去冯氏医馆查看情况。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冯氏医馆所在的街道,火势已经减弱了,地上都是积雪融化而成的积水,挨着医馆附近的店铺都遭了秧,也被烧了,不少人怨声载道,气得捶胸顿足,好不容易做个生意,吃饭家伙就在店铺里面,就这么被烧为灰烬了,换谁都得崩溃。 沈琳琅跳下了马车,冯子祺跟着后面,脚步有些踉跄,当他看见烧成黑乎乎一片几乎成了废墟的冯氏医馆,脚一软便跪了下去。 沈琳琅手疾眼快的拉住了他,然后扶住他,这地上还有积水呢,若是弄湿了裤子,得多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冯子祺喃喃着,泪流满面,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沈琳琅扶住他的手,沈琳琅感觉挺疼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沈琳琅叹了口气,将手从冯子祺紧攥的手中取出,安慰道:“子祺,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去问问官府具体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人在昨儿个晚上出来了。” 冯子祺泪流满脸的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琳琅后面,走向在场维持秩序的官兵,沈琳琅看见其中一个人正是昨晚说过话的官兵,便上前问了问。 那官兵看见沈琳琅,自然是很快就认出来了,毕竟沈琳琅虽然打扮素雅,但是五官细致,双眸清冷,唇色泛红,可是个见了就难忘的清冷美人儿。 官兵扫了眼哭得凄凉的冯子祺,回答道:“沈小姐,暂时还没发现冯氏医馆的人,这火刚扑灭,其他情况还不清楚,还需要继续调查。” 沈琳琅道了声谢,无奈望向冒着黑烟的冯氏医馆,她猜也是,这么大的火,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就扑灭,能在早上的时候将损失降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万幸了,至少没将附近的一条街都给连带着烧了。 第229章 蓖麻油纵火 冯子祺不死心的问官兵:“官爷,你们真没有看见我们医馆的人吗?怎么可能会没人逃出来……是不是他们出来了,你们没发现……我们冯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个没出来,不可能的……” 那官兵不悦道:“说了没发现就是没发现,你问老子有什么用,老子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了,少来这里烦老子!” 冯子祺被呵斥得愣了下,到底年纪不大,被官兵的气势一压,人便被吓着了。 沈琳琅皱眉看了看那官兵,那官兵想到什么,连忙收起一脸愠怒,差点忘了,这小子是沈小姐带来的,凶不得。 沈琳琅安抚冯子祺:“我们在附近看看,这些兵爷忙了一晚上,累得很,自然是脾气大些,等他们查到了什么,我再问问。” 冯子祺只得点了点头,他抽噎着跟着沈琳琅去冯氏医馆周围转了一圈,附近的店铺的熟人瞧见他,竟是颇有幽怨的骂道:“这天气冷都会烧炭火取暖,但怎么能不多注意些呢?搅得房子烧了,烧自己家就算了,连带着我们这些邻居遭殃,我的钱还在里面呢,都没拿出来!我辛辛苦苦大半生,这都废了,谁来赔我啊!” 冯子祺能感觉到附近的人都在看他,要么觉得他可怜,要么觉得他可恨,以至于他没法子抬起头来。 冯子祺觉得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寸步难行,不过瞧见前面有个披着雪白披风的女子,心内的阴霾好似被一扫而空,就这么出神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沈琳琅在冯氏医馆边上看了一圈,原本有官兵过来拦着,但是她说明了身份,又将冯子祺的身份给报了上去,这才得以在附近查看调查,其实沈琳琅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就是这火烧得似乎有些厉害,按道理说,这么大的房子,火势必然慢慢烧起来,人总会察觉,然后逃出,就像是附近邻居,可不都是安全的逃出来了。 沈琳琅看了看变成废墟的医馆,里面还能看见火星和明火,这会儿飘着浓浓黑烟,根本没人敢进去,也不能进去。 刚烧完的房子充满了危险,风一吹,可能又会烧起来,而且随时会坍塌,只有等房子的火星彻底灭了,排除了危险之后,才能进去调查。 沈琳琅这会儿自然是不能进去的,所以只在外头看了看。 这一看,沈琳琅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火灾,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成了水,那水也快被火灾烤干了,所以能看到的很少,但是看到的这一点点积水,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应该说,上面飘着一层油脂,因为折射了光,而显得五彩斑斓。 好端端的雪水,怎么会有油脂呢?沈琳琅又在附近找了找,然后嗅了嗅,依稀闻到一些难闻的油焦臭味,而且另一处的积水,也飘着一层油脂。 这油脂量很少,沈琳琅伸手沾了点,然后闻了闻。 沈琳琅很快就明白了,这是蓖麻油的味道,价格便宜,经常被人拿来做灯油。 但是冯氏医馆外面的积水飘着一层蓖麻油,按常理来说,有些奇怪,再想到方才闻见的那股油焦臭味,沈琳琅便猜到了什么,怕是有人用蓖麻油纵火,有油助燃,那火势肯定烧得快,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房子便成了火海,来不及反应的人,甚至可能被火势瞬间吞没,死状凄惨。 沈琳琅的脸色沉了下去,难不成当真有人纵火?什么人这么狠毒,竟是要置冯家一家全死了。 冯子祺看见沈琳琅在搅和积水,擦了擦眼泪,问她:“沈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琳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然后让冯子祺在这里等自己,然后和官兵说了冯家附近有蓖麻油的事,让他们好好调查一番,那官兵听了也是十分诧异,毕竟冯氏医馆在京城颇有名气,不少达官贵人都是这里的病人,若是被人纵火烧完了,那人还真是胆大包天,更是恶毒至极,这种人不抓起来,对整个京城来说都是祸害。 冯子祺站在医馆前,有些恍惚,昨日还热热闹闹的医馆,前几日甚至刚过天,他们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过了年夜饭,都说他长大了,将来要成为医馆的一员,岂料…… 医馆没了,至少人出来了,那也是好的,但他站在医馆前久久,就是没看见一个人从医馆里出来,就连四周的人,都没看见自家的人,若是他们逃出了,定是第一时刻去找他的啊,但谁也没有找他,亦或者说,大家都死在了火海里。 冯子祺盯着那片废墟久久,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竟是砰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沈琳琅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见冯子祺倒在了地上,连忙过去查看冯子祺的情况,好在冯子祺摔在路边的积雪上,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人晕了。 沈琳琅无奈的叹口气,吩咐沈府的车夫过来帮忙,将冯子祺给抱上了马车。 官府那边的人说好好调查现场的蓖麻油,若是有人纵火,定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恶毒的纵火犯挖出。 沈琳琅到底不是专业的调查人员,也不是官府的,接下来的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着官府那边的人通知,而且接下来官府要清理冯氏医馆的内部,怕不是会抬出不少烧焦的尸体,冯子祺若是看见自己的家人都成了黑乎乎的焦炭,怕又是个毁灭性打击。 沈府,沈琳琅让下人将冯子祺抬了回去,那下人心内唏嘘,这小子到底谁啊,动不动就晕倒,还要大小姐关心,是大小姐养的小白脸不成。 安置好冯子祺,沈琳琅就将身上带着烟味的衣服给换下了,然后坐下喝了口茶。 寻思冯子祺一天没吃东西,沈琳琅又让厨房那边备了点吃的。 沈琳琅喝着茶,思忖久久,这世事当真难料,冯氏医馆三代同堂,原本在京城极负盛名,原本以为会代代相传,等冯子祺长大了,就会接下冯氏医馆的下一棒,但冯氏医馆一场大火,别说传承下去了,现在血脉都快断绝了。 沈琳琅看着冯氏医馆这个模样,便想到回春堂,她让回春堂的人离开京城,便也是为了他们好,不希望自己被卷入大是大非之时,连累到他们,她或许能与冯子祺感同身受,若是有朝一日睁眼,看见回春堂的人都在一片血泊中,她又如何保持冷静。 第230章 江南的商业版 开年突如其来一场大火,京城天际一片黑烟滚滚,连带着风都带着一股烟味。 那冯氏医馆遭遇大火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回春堂内,绿媃在二楼看着远处那升起的黑烟略显忧愁,清晨听沈琳琅说了冯氏医馆的事,却不知情况竟是如此严重,这股烟味,怕是经由风吹得整个京城都能闻见了。 听闻冯家就剩下了一个冯子祺,若是当真没有人从火场逃出来,那这个冯子祺……该不会日后都由姐姐照顾吧…… 绿媃多少有些不乐意,姐姐刚和离没多久,这生意才坐起来,原本就带着他们这几个麻烦的人了,现在还要再照顾一个失去父母的少年,姐姐也不过是二十出头,怎能担此重任。 可是那冯子祺,又实在可怜,若是跟在姐姐身边,定和她一样,绝不会吃亏。 绿媃从二楼下去,就看见耿方生站在门口也在眺望火灾的地方,而傅淮秋站在柜台内,似乎在出神,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傅大夫总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耿方生在门口瞧了瞧,便钻进店里,唏嘘道:“也不知道冯家到底是出什么事了,火这么大,也不知道人有没有跑出来,要是一个都没出来,啧啧啧,这真是天意弄人啊,一家子都命不好……” 绿媃想到沈琳琅说只剩下冯子祺,这会儿也不敢声张,只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冯家当真是命不好,这才刚开年,正喜庆的时候,竟是遭此劫难。 傅淮秋回过神来,欲言又止,他看冯氏医馆出了事,便想到了沈琳琅和他说过的话,沈琳琅说,为了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尽快离开京城,否则会连累他们,若是没有离开京城……那冯氏医馆的下场,可会是他们回春堂的下场…… 傅淮秋若是一个人,留在回春堂也不担心,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情应对不了。 可是想到了耿方生与何小婷一家,还有绿媃这个小姑娘,若是不想办法将他们带走,到时候真出事了,不说成了沈琳琅的累赘,甚至可能连小命都丢了。 傅淮秋凝色试探耿方生:“师兄,我在回春堂也学得差不多了,若是今年去江南开医馆,你们去帮我的忙可好?还有嫂子,也可以去江南开面馆,绿媃则去打下手,我和沈小姐商量过了,她说江南是个好地方,也想在那里布下商业版图。” 耿方生愣了下,有些吃惊道:“去江南?这有点突然啊……你嫂子是京城的人,家在这儿,以前也在这里做生意,哪能说走就走啊?不过这面馆……说了合伙,若是沈小姐想让我们去江南,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你嫂子那边我还得再问问……” 绿媃也是诧异问道:“姐姐让我去江南帮忙开面馆吗?可是……我想留在京城伺候姐姐……” 绿媃有些纳闷,她一直跟在沈琳琅身边,就没长时间离开过,若是去了江南,那可不是小距离啊,以后想见沈琳琅都很难了。 绿媃其实有点儿想不通,沈琳琅怎么会让她去帮忙开面馆呢?之前还说没必要去面馆打杂,让她好好想想自己想做的事情,结果现在,又让她去面馆帮忙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傅淮秋听到这里,神色舒缓了些,至少耿方生答应了,接下来就看何小婷和绿媃那边了,绿媃最听沈小姐的话,只要沈小姐发话了,绿媃应该会乖乖听从才是。 傅淮秋看了看微胖的耿方生,还有身材纤细一副小姑娘模样的绿媃,这两人其实没什么心眼子,所以他最清楚,这两人最容易被设计,虽然沈琳琅没有和他说清楚会出什么事,但是沈琳琅的身份到底不普通,能让沈琳琅如此谨小慎微的,怕是和承王府……乃至皇宫那边都有关系…… 傅淮秋劝道:“到底是沈小姐的意思,我们能帮忙就帮忙,若是能在江南做好了生意,沈小姐肯定又能挣不少钱了。” 耿方生听了,同意的点点头,这医馆还是沈琳琅帮忙起死回生的,若是能帮沈琳琅多挣钱,自己还能分不少,那肯定是十分的乐意的。 耿方生搓了搓手道:“也对,老夫到时候好好劝劝你嫂子,有沈小姐的经营头脑,还怕面馆在江南开不成吗。” 绿媃面纱下的唇瓣则是抿了抿,若是帮姐姐挣钱,那她也只能好好考虑一下了。 承王府内,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手捏信纸,眉头紧蹙。 景承之一身黑色的锦衣,腿上盖着毛氅,面容冷峻,他睨着手里的信纸,神色多有不悦,沈琳琅今日竟然不来了,而且信封里还说,这几天都不过来为他治疗,因为有事。 景承之扫了眼自己的腿,这腿按沈琳琅所说,得好好治疗,否则迟早会废了,因此日日过来为他针灸,就是在疗程结束后,也会日日过来观察,从未停止。 但现在,沈琳琅竟是不来了,难不成,她已经不担心他的腿会废了? 到底什么事情,会比他的腿还重要。 景承之冷然将信纸折起来,塞进信封,然后唤来俞风:“你让人去回春堂探探,看看回春堂老板在做什么,别让医馆的人察觉。” 俞风领命,这就去找了个武艺高强的手下,让其去探探回春堂,俞风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只知道今日回春堂的老板没来,王爷这腿还得回春堂的人帮忙治疗呢,现在没来,王爷紧张也是正常的。 不久之后,这个手下回来了,挠了挠头道:“属下没在医馆找到回春堂的老板,那人似乎出去了。” 俞风一听,便去禀报景承之。 景承之听了,若有所思,又问俞风:“那个傅淮秋,傅大夫,可在回春堂里?” 俞风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觉得奇怪,什么时候王爷还会留心医馆里的男人?俞风作揖道:“在的,回春堂除了老板不在,其他人都在。” 第231章 王爷,沈小姐养了个小白脸 景承之微微颔首,既然傅淮秋还在,那就不是和傅淮秋私会去了,不过沈琳琅平日里除了看病,鲜少离开回春堂,他早就将沈琳琅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每日的行程,也是以承王府为优先,因此今日突然不来承王府,定是有事发生。 景承之思忖了会儿,又吩咐俞风:“再让人去沈府探探,看看沈琳琅是不是回去了。” 俞风愣了愣,等回过神来,领命道:“是,属下现在就去安排人手。” 俞风出去喊来之前的手下,让其再去沈府一趟,看那手下干脆利落的走了,俞风倒是有些疑惑,王爷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关心女人的事?先是回春堂的老板,那个异域女子,后来是沈琳琅,从前的承王妃。 王爷一向不好女色,也不曾关心过什么女人,今儿个倒好,一下子提起了两个女人。 那手下靠近了沈府,轻车熟路就往揽霞院那边去,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沈府查探沈琳琅的踪迹了,从前王爷就让他来过沈府,一探究竟,不过说来奇怪,这个沈琳琅……也就是从前的承王妃,离开承王府后,行迹便变得神秘起来,一个和离的女人,按道理应该回到娘家里住,可是好几次来沈府,发现人都不在里面,也没有居住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跑哪儿去了,竟是找都找不到…… 这一次,这手下倒是听到了揽霞院里有动静,于是趴在墙头上,细心的观察了一下。 屋里动静挺大的,听着还有男人的啜泣声,那男人或许应该说是少年?听着年纪不大,哼哼唧唧的,似乎难受得很,手下听着感觉不对劲,原王妃怎么会带了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回屋?还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手下忍不住了,于是悄然潜入,匍匐在屋顶,小心翼翼的挪动了其中一块瓦片,然后往里看。 从瓦片的缝隙往里看,只见屋里确实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看起来怕是十七岁左右,虽然长得挺高的,但是那张脸,唇红齿白的,带着稚气,一看就是个孩子。 这会儿,这个少年郎哭泣着,坐在地上泪流满面,而原王妃在一旁,轻轻的搂着他,小声说着些什么,似乎在安慰这个少年郎。 那少年郎一边哭,一边搂住了原王妃,两人抱在一起,竟是带着几分动人。 窥视的手下瞧着总觉得不对劲,没听说沈府有个好看的少年郎啊?还住在揽霞院,这揽霞院不是原王妃的院子吗?那少年身上的外衣都褪了,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啧啧啧……这两人关系看来不简单啊…… 于是手下将瓦片给挪回去,小心翼翼的离开沈府,回去复命。 俞风听了个开头,就知道事情复杂了,自己没办法转告,便让手下进屋去,自己和王爷禀报。 当这个手下和景承之说了自己看见的场景,景承之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手下背后一寒,突然明白俞风为什么让他来禀报了,这是王爷听了会变脸啊。 景承之阴沉问手下:“你是说,沈琳琅和一个少年郎搂搂抱抱?举止暧昧不清?” 手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属下不敢断定,属下只是瞧见那少年郎哭哭啼啼的,身上只穿着里衣,坐在地上流着眼泪,王妃……呃,是沈小姐抱住了这个少年郎,还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就抱在一起了……” 俞风在一旁听着,心内唏嘘,这段话乍听,就像是沈琳琅欺负了一个少年郎似的,那少年郎被轻薄了,还要哭哭啼啼的,结果沈琳琅给抱着安慰了起来,然后两人又和好了。 若是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将军之女,瞧上了哪个少年郎,直接抢回家,那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沈琳琅从前便是如此纠缠王爷的,只是王爷身份尊贵,沈琳琅不能直接扛回家罢了。 但是离开承王府时的沈琳琅,整个人都变了许多,不负从前娇艳的衣着,只爱穿些素色的裙子,整个人冷冷清清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对少年郎纠缠不清打的模样。 景承之凝色看着跪地的侍卫,他道沈琳琅有什么事,原来是为了个少年郎,所以不来给他治疗了。 侍卫说那少年郎唇红齿白,瞧着不过是十几岁,虽然长得高挑,但是面如美玉,很是秀气,两人搂搂抱抱的,一看关系就不简单。 莫不是沈琳琅养了个小白脸,平日里到承王府给他治疗,没有一日落下,他还怀疑沈琳琅对自己还有情分,现在倒好,有个傅淮秋,还有了个少年郎,这个沈琳琅,还真是多情,他倒要看看,这个小白脸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真和沈琳琅好上了。 景承之凝色吩咐侍卫:“你再去探探,若是看见他们行苟且之事,你再来复命。” 侍卫一听,目瞪口呆,不会吧?王爷竟然让他去盯着原王妃,看她和一个少年郎行房?这这这……不太好吧……好歹也是老将军的女儿啊…… 但是一看景承之那阴沉的脸色,侍卫哪敢不从,这就领命退了下去,想到要一直盯着沈府,若是真看见了沈小姐和那少年郎行房的场面……不得不说,还挺香艳?从前沈小姐就是个小姑娘似的,虽然明艳,却是没有女人味,现在就不一样了,沈小姐仿佛和离之后就长大了,突然女人味十足,方才从屋顶往下看,就看见沈小姐一身白裙,皮肤白皙,发色乌黑,美目黑白分明,唇色泛红,当真是个气若幽兰的清冷美人,这样的美人动情起来是何种模样,也是让人好奇。 侍卫想到这里,险些流了鼻血,既然是王爷的口令,去探一探,也不能怪他,望老将军九泉之下不会怪罪与他,这可是王爷的意思啊,他也是奉命窥视。 俞风看侍卫出去了,也是劝了一句:“王爷,这不太好吧?沈小姐一个女子,被人瞧见了行房之事,老将军泉下有知,怕是会大怒……” 第232章 都烧成了黑炭 景承之冷然扫了眼俞风,俞风只得闭上嘴巴,若是王爷当真要一探究竟,那他这个做手下的,也没办法阻拦。 景承之看着手里的信封,已经被他捏得有些皱巴,叹了口气,便吩咐俞风:“你去拦一拦,让他查一下那个少年郎的身份,沈琳琅不至于喜欢一个年纪小的少年郎,多半是有什么事情,若当真有什么不可言的关系,回来禀报便是,本王没兴趣让人复述一遍那女人的情事。” 俞风听了,恍然大悟,也对,王爷只说了让他们去盯着,没说看着人沈小姐行房啊,这倒是他们想歪了?还是王爷临时改了主意呢…… 俞风连忙追上出去查探的侍卫,免得真去偷看了沈小姐的房事,到时候就怕老将军做鬼都放不过他们。 而屋内,景承之漠然看着门外的一片雪色,这开年,雪还没有消融,地上积着厚厚一层,天寒地冻,每日到了夜里,他的腿便是一阵蚀骨之痛,辗转难眠,而到了白天,在这冰天雪地之下,也是哪里都去不了。 这般窝囊的样子,到底何时才能结束?沈琳琅说能为他治疗腿疾,日日来此,倒是给了他些许的希望。 景承之将手里的信封扔到桌上,若有所思,方才听侍卫禀报,说沈琳琅找了个小白脸,一时恼火,也没有冷静思忖一番,如今稍微冷静了些,倒是发现了不妥的地方,沈琳琅真要养一个小白脸,何必带回沈府,那沈府的二夫人母女,还日日给他送信,央求他和沈琳琅复合,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小白脸。 而且沈琳琅与那对母女也算是不和,那对母女俨然将沈府当成了是自己的,看见沈琳琅回来,自然是担心沈琳琅回去抢家产,百般防着。 种种想来,沈琳琅怕是不得已才回到了沈府,而其中的原因,怕是和那个少年郎有关系。 这个少年郎,多半不是什么小白脸,而是沈琳琅的熟人。 沈府,揽霞院。 午后,沈琳琅好不容易才哄睡了冯子祺,等出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接近傍晚了,而冯氏医馆那边的浓烟也已经消散了,看来已经彻底灭了火,可能火灾现场也清理好了。 沈琳琅想了想,便唤来下人,让他去官府那边问问情况,冯氏医馆那边到底有没有人逃出来。 下人有些疑惑,大小姐为什么担心那冯氏医馆的火灾?两家又不是什么亲戚,何必让他去官府一趟呢?不过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这便听了吩咐去官府询问一番。 下人去了官府询问,沈琳琅便在揽霞院等着,这会儿等着,沈琳琅还有点儿紧张。 那冯氏医馆和她也不算是亲戚,按道理来说,她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但是看见冯子祺那副肝肠寸断的样子,还挺心疼的,下午的时候,冯子祺又哭又闹,她就像是哄难缠的小孩似的,哄了半天,冯子祺哭累了,这才把人弄到床上,让他睡了过去。 沈琳琅想到冯子祺那伤心过度而胡搅蛮缠的样子,太阳穴都一阵跳疼,她当真是怕了,以后如果养了孩子,是不是也是这般……照顾起来要人命…… 要不是职业道德不允许,她真的想给冯子祺来点安眠药之类的,让冯子祺睡死过去算了。 等这个少年终于冷静下来了,才能好好相谈,否则这么哭闹下去,她也是头疼得很,她又没有照顾过孩子,寻思冯子祺想做些傻事,她一个练家子的可以拦着,万万没想到,冯子祺除了想做傻事,还会哭,哭得她心都乱了。 沈琳琅揉揉太阳穴,否则这边疼得厉害,她幽幽叹了口气,闭目假寐,这一晚上还没合眼,白天又要盯着冯子祺,多少也是有些乏了。 天色暗了下去,那前往官府询问的下人回来了,连忙回禀沈琳琅:“大小姐,小的问了官府的人,听说冯氏医馆那边没人逃出来,尸体全在里面了,都烧成了黑炭,那兵爷还说,这医馆的人死得挺惨的,有些睡在床上死的还好,有些烧了一半醒了,在屋子里乱撞,那尸体都是歪七扭八的,看着吓人得很。” 下人说着,有些唏嘘,嘴上也是当趣闻给说了出来,毕竟一般人什么时候见过烧死的人,那官府的人说的绘声绘色,还将他给吓了一跳。 好端端一个在京城极负盛名的医馆,竟是落得了这么个下场,京城的人哪个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呢。 沈琳琅听着,连忙阻止下人继续说下去:“好了,别说了,那火灾现场自然是惨烈的,你也别当趣事一般说出去,若是被冯家的亲人听了,得多伤心。” 下人连忙闭上自己的嘴巴,这倒也是,若是自己的亲人死得这么惨,闻者落泪啊。 沈琳琅揉着太阳穴,又问下人:“还有呢?官府没说火灾的原因吗?” 下人摇了摇头,回答道:“回大小姐,官府那边的人说是还没查到,下午的时候才将火彻底扑灭了,进去看了看火场,数了数尸体,之后别的,还得接下来几天调查。” 沈琳琅微微颔首,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出去。 那火灾确实不好调查,现在扑灭了火,也已经看到冯家人的尸体了,接下来,便是要好好弄清楚,火灾现场的蓖麻油到底是怎么来的,到底是人为纵火,还是有人不小心漏了点儿蓖麻油在医馆外。 沈琳琅自然是不相信那是意外漏下的蓖麻油,毕竟烧焦的地方都有一股油焦臭味,多半就是将油泼入引燃的。 沈琳琅想起下人方才那句话,冯家的人死得很是惨烈,她突然想起了冯鸿永那个慈祥而又肃然的老人家,这位老人家在京城救死扶伤几十载,就连儿子也是大夫,本该安享晚年了,却在耄耋之年,经受如此苦难,死得如此惨烈。 第233章 冯子祺上吊自杀了 沈琳琅想到冯鸿永在火场里的模样,都是一阵心悸,她想起了自己的师傅,师傅一向疼爱她,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细心而严肃的教导,算来,师傅去世那年的年纪和冯鸿永也差不多,若是师傅也意外遭遇了这一场火劫,她光是想想都无法接受,那么好的人,怎么能死的这么惨,原本肃然的老先生,竟是在火海里痛苦的挣扎哀嚎…… 沈琳琅想到这里,连忙打住自己的念头,不想还好,一想,心里更难受了。 不过去世的到底是冯鸿永,而非她的师傅,她光是想想还好,很快就能走出来,但冯子祺呢?想到一家人都在祸害里痛苦的死去,又如何能接受。 沈琳琅不敢告诉冯子祺医馆有蓖麻油的事,就怕冯子祺心生怨恨,然后找人报仇。 这件事应该交由官府那边处理,冯子祺是冯家最后的血脉了,若是沦为刽子手,冯家在九泉之下,又如何能接受呢。 屋里的烛台忽明忽暗,开着的门口拂来阵阵冷风,沈琳琅想关上,但是想了想,还是没动,毕竟自己带了个少年郎回来,已经被人怀疑是带了个小白脸,若是将门关上,怕不是怀疑他们在里面行苟且之事了。 沈琳琅和承王府那边告假了几天,但是冯子祺这个情况,怕是几天之内处理不了。 几日之后,还不清楚要怎么办。 沈琳琅又是一阵头疼,她当初乔装打扮去做生意,本就不大方便,结果还和承王府扯上了关系,现在是万万不能暴露身份,太妃刚去世才多久,吕太后之前还怀疑她对太妃下毒,似乎想让她当替罪羔羊,加之皎月公主一向看她不顺眼,多半会信了吕太后的话,认为她对太妃下毒,才会导致太妃病逝。 或许不去承王府才是万全之策,但是景承之的腿疾,她又不能放着不管,事到如今,承王府那边也不会允许她说不治疗就不治疗了。 沈琳琅盯着那烛台看了会儿,忽闻屋内传出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了下去。 沈琳琅觉得奇怪,便起身去内室瞧瞧。 岂料这一看,沈琳琅吓了一跳,竟是看见冯子祺拿了腰带悬梁自尽,脚下是踢翻的凳子,方才那啪嗒一声,就是这凳子传出来的。 冯子祺把自己挂在上面,都快翻白眼了,沈琳琅连忙从屋内角落掏出一把匕首,扔向悬梁的腰带,腰带一断,沈琳琅连忙在下面将人给接住了。 她好歹是个练家子的,又是武将之后,屋内藏点武器暗器多正常,毕竟习武之人,多的是仇家,什么时候被人寻仇刺杀,都是常事,总得有备无患。 沈琳琅搂着冯子祺,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随后在他人中用力摁了下去,将人给催醒了,幸好及时发现冯子祺悬梁自尽,否则时间久了,冯子祺肯定就下地府和冯家人团聚了。 冯子祺被沈琳琅抱着,有些恍惚,他咳了咳,脸色青白,俨然还没有从窒息中缓和过来。 沈琳琅看冯子祺咳得厉害,便在他背后顺了顺,无奈道:“子祺,你怎么能如此想不开,想想你祖父,还有你爹娘,他们会希望你跟着他们走了吗?” 冯子祺稍微缓和过来,豆大的泪水落下,他噙着眼泪看沈琳琅,哭道:“就剩我一人了……祖父走了,我爹娘也走了,都走了……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要走,我要和爹娘还有祖父一起走!你别拦着我,我不想活了,爹娘他们死的那么惨,我凭什么苟活着!” 沈琳琅有些诧异的问冯子祺:“你为什么说你爹娘走了?今日我们不是看见火场还没收拾,还不知情……难道你刚才……” 冯子祺一把推开沈琳琅,用袖子粗鲁的擦了擦眼泪,怒视沈琳琅,大吼道:“我听见了,我都听见了,你们别想瞒着我,那是我家的事情,你们没有资格瞒着我,无论你们知道了什么事情,都应该告诉我!” 冯子祺方才从梦中惊醒,没看见沈琳琅,听见外面有细微的说话声,便寻了过去,岂料听见那下人绘声绘色的说着冯氏医馆的惨况,说着那些人死得如何惨烈。 冯子祺犹如受了当头一棒,昨日还在爽朗笑着的家人,竟是在火灾里死的那般狰狞,那般凄惨,他光是想想都绝望极了,那是他最爱的父母,最爱的家人啊,所有人都走了,从此剩下他一个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即便是方才,也是噩梦连连,日后都要背负着这么痛苦的记忆活下去吗?不,他不认为自己能坚持下去,他现在只想去死,去地府找娘亲和爹爹,还有祖父……小叔……他们一家人又能团聚了…… 冯子祺泪流满面,他不要一个人活着,他好想娘亲和爹爹,还有祖父…… 沈琳琅被冯子祺那一推,毫无防备的摔向了一旁,冯子祺到底已经是个将近及冠的少年郎,力气还挺大的,沈琳琅又没有防备,被这一推,说不疼是假的。 沈琳琅皱了皱眉,揉了揉被推的手臂,无奈劝冯子祺:“子祺,你别激动,我没有隐瞒你的意思,只是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但你也不该如此冲动的悬梁自尽,若是我没发现,你可就……” 在冯子祺激动大吼的时候,外头的下人听见了动静,连忙冲进来查看情况,结果就看见地上有一截断了的腰带,而且还绑了个结,中间被什么是利器给割断了,地上还倒着一张凳子,看那少年郎泪流满面的伤心模样,又看看甩在一旁的沈琳琅,下人愣了愣,这是什么情况?大小姐养的小白脸上吊自杀了?这是受了什么委屈?难不成是大小姐逼迫这个少年郎…… 下人瞪圆了眼睛,倒是没想到大小姐和离后,竟是这么好男色,连个少年郎都不放过,看上了竟是直接弄晕扛回沈府…… “大,大小姐……您没事吧……”下人结结巴巴的唤了声,连忙去扶沈琳琅。 沈琳琅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出去。 “没我的命令,你们不准进来,还有,少在那边胡思乱想,在门口好好守着。”沈琳琅冷声吩咐。 第234章 你身上的药香像我娘 下人吓了一跳,连忙称是,然后就出去守门了,瞧大小姐那满脸的寒意,当真是陌生,他也是老下人了,从前可没有见过大小姐如此模样,嫁进了承王府一趟,回来之后,大小姐当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屋内,沈琳琅揉了揉被推的地方,她看了看冯子祺,只见冯子祺将头撇向一边,紧咬下唇,一脸痛苦又委屈的模样。 到底已经不是小孩了,也是有羞耻心的,一个男人,在这里大哭大闹,被她这个相熟的姐姐看见也就算了,但是换作那下人,还是其他人,自然是觉得丢脸,不想让任何人瞧见自己这幅哭闹的狼狈模样。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冯子祺至少冷静了些,没那么激动了。 沈琳琅无奈上前,继续安抚冯子祺:“子祺,冯氏医馆火灾的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你现在想想不开,是不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吗?而且冯家剩下你一个孩子,到底是冯家的血脉,都说百善孝为先,你难道不为冯家留下个一儿半女吗?” 沈琳琅作为21世纪的人,自然是不喜欢那些封建糟泊和规矩的,但是现在为了说动冯子祺别胡思乱想,只能借用一些老规矩了,至少让冯子祺活下去再说。 毕竟沈琳琅自己以后会不会再嫁人,或者生孩子,她也弄不清楚,她总觉得自己这颗心,似乎不会再为谁而悸动了。 冯子祺吸了吸鼻子,带着一脸的泪痕,幽怨的看了眼沈琳琅,那少年略带稚气的面容很是清秀,唇红齿白的,现在因为哭过,眼睛和脸颊都在泛红,煞是动人。 冯子祺痛苦道:“他们都说是我们家闹出了火灾,是我们家天冷取暖不小心引燃了什么,这才着火了,他们都在埋怨我……怕是恨不得我和家里人一起死了……” 沈琳琅听到这里,倒是想起来了,火灾附近受到了牵连的店铺和住户都在咒骂,认为是冯氏医馆不小心导致的火灾,连累他们损失惨重,因为大半生努力的成果都被火灾给烧没了,这些老百姓心里有怨气,看见冯子祺就将过错都推到这孩子身上,以此泄愤。 冯子祺现在身上背负的,岂止是家人都意外死亡的惨剧,还有那附近邻居的怨恨,一个孩子,自然是难以承受的,沈琳琅都开始心疼冯子祺这孩子了。 沈琳琅拿出一块白纱的柔软手帕,替冯子祺擦了擦眼泪:“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不是意外呢?” 冯子祺在手帕上嗅见了一股药香,顿时有些狐疑,这股药香曾经在娘亲身上闻见过,因为娘亲总是去药房,但是这个沈家的大小姐,身上为何有这股药香?这沈府又没有药房,也不见什么大量药材,总不可能……是这个沈小姐得了什么病?日日在吃药,以至于身上都染上了药味吧? 冯子祺想不明白,不过闻见这股熟悉的药香,心内莫名平静了些,看着面前温柔的女子,就好似见到了自己的娘亲。 “你,你这么说……咳咳……难不成……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若不是意外……还能因为什么……”冯子祺不解的问沈琳琅,因为还在抽泣,以至于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沈琳琅愣了下,随即回答道:“我只是说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算是意外,那也不能怪你们家,你们家更是不会希望医馆着火不是吗?现在你家附近的邻居也受到了牵连,心里有气,但是过阵子,他们就冷静下来了,这件事根本不能怪你,你们也是意外的受害者。” 沈琳琅没敢告诉冯子祺,自己在医馆附近发现了蓖麻油,否则又是一个沉重打击,就怕冯子祺怒从中生,又引发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 冯子祺抿了抿唇,原本痛苦的内心,这会儿多少受到了些安慰,从前附近店铺的老板他们都很和善,还会送吃的给他,现在却对他恶言相向,当真是和从前判若两人。 沈琳琅看冯子祺的态度缓和了些,便柔声劝道:“子祺,你原本是医馆的传承人,对吧?你祖父,还有你爹娘,肯定都教了你不少医术,还有那冯家独有的药方子,你肯定也知晓不少,现在冯氏医馆被烧了,但是你作为传承人,你家里的人,定是也希望你能够将冯家的独门药方子传承下去,重新振作冯氏医馆,救死扶伤。” 冯子祺听完后若有所思,沈姐姐说的有道理,或许他该去重新振作冯氏医馆,但是如今失去了所有亲人,他已经彻底了没了力气,他根本不想去管什么医馆,什么独门药方子,他只想去找自己的家人,只想一家团圆。 沈琳琅知道这件事急不来,总之先给冯子祺一个念想,让他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时间多少能抚平伤痕,就看几天后,冯子祺能否冷静下来,找到活下去的目标。 沈琳琅小心的扶起冯子祺,带他回床上休息:“子祺,这阵子你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冯子祺在床上躺下,沈琳琅便替他掖了掖被子。 沈琳琅这会儿松了口气,至少冯子祺不会大哭大闹了,否则她真怕自己照顾不了冯子祺,希望几日后,冯子祺能想清楚,好好的冷静下来。 沈琳琅给冯子祺掖好被子,看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便转身离开,然而刚转了个身,准备离开,却被人给拽住了手腕,回头,只见床上的少年郎睁开了眼睛,一双泛红的眸子可怜的看着她,央求道:“沈姐姐别走……你能不能留在这里陪我……” 沈琳琅心口颤了下,点了点头,便在床沿坐下了:“好,我就坐在这里等你睡着。” 冯子祺翻了个身,侧躺的姿势更靠近沈琳琅一些,他看着沈琳琅那一身雪色的长裙,喃喃道:“沈姐姐……你身上有股药香……就像是我娘身上的味道一样……” 第235章 王爷,那不是小白脸 冯子祺喃喃着,便陷入昏睡中,沈琳琅看了,也不敢动,冯子祺的手从被子下钻出,拽着她衣摆一角,以至于她想走都都走不成。 沈琳琅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冯子祺说她身上有股药香,但是她闻不出来,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吧,有时候人反而闻不出自己身上的味道,因为鼻子每日在这种环境,已经忽略了自身的味道,说到药香……沈琳琅怀疑自己是成天在药房待着,身上都腌入味了…… 不过,像冯子祺的娘亲?难道不是姐姐吗?沈琳琅无奈苦笑,寻思自己年纪也没有那么大吧,冯子祺的娘亲粗略一算,也有三十好几或者四十多的暮春之年了吧。 沈琳琅忙了一天,这会儿也开始犯困了,但是被冯子祺抓着,也不能离开,只能倚着床栏,打个盹。 冯子祺说她像娘亲,她倒是觉得冯子祺像是个弟弟。 屋顶,一个黑衣人瞧见了全过程,有些唏嘘,完了,他还以为原王妃养了个小白脸,结果这是沈小姐救回来的遗孤啊?那冯氏医馆他也是听说过的,毕竟在京城开了几十载,是京城有名的医馆,冯鸿永那个耄耋老人据说医术极好,就是京城的不少达官贵人都是他们医馆的病人。 这黑衣人便是过来继续窥视的承王府侍卫赵缪,还以为能看见原王妃和小白脸厮混的场景,结果看了场闻者落泪的大戏,赵缪突然觉得自己这心还真是龌龊,真该死啊。 赵缪将屋顶的瓦片盖上,沉思了会儿,待会儿回王府,要怎么和王爷交代呢?就怕自己要挨上几大板了。 竟是没弄清楚就和王爷说了原王妃厮混的事,当真是失职啊,若是在战场上,他一个没查清楚,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军队都给他陪葬吗?最是儿戏不得。 还好原王妃已经和王爷和离,否则自己没弄清楚就禀报了王爷,王爷不得把原王妃和那小白脸……啊,呸呸呸,那冯家遗孤给弄死,男人可是最忌讳被女人戴绿帽了。 赵缪从沈府离开,便出去打探了一下冯氏医馆的消息,今日冯氏医馆大火,整个京城都有所耳闻,毕竟那么大的火,浓烟滚滚,几乎整个京城都能看见。 赵缪去查沈府的事,也没将冯氏医馆的事放在心上,岂料冯氏医馆的事和沈府的事根本牵连在了一起,谁知道事情这么赶巧,而且原王妃怎么会和冯氏医馆牵扯上了呢?从未听闻原王妃与冯氏医馆有什么亲属关系,好端端的怎么将冯氏留下来的遗孤给带回去照顾。 京城天色已黑,赵缪饿着肚子在外面探了个清楚,这才敢回到承王府复命。 承王府,烛台已经点亮,赵缪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将自己查清楚的事情给禀报了一遍,随后请罪道:“属下没仔细查清楚便污蔑了王妃……呃,沈小姐,是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属下绝无抗议!” 俞风在一旁听着,脸色复杂,这也不能怪赵缪,换作是他,也会误会原王妃找了个小白脸。 毕竟原王妃和王爷和离之时,就传了不少风言风语,都说原王妃找了个新姘头,因此被王爷休了,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和离呢?而且王爷一直对和离的事缄口不言,不就是因为觉得丢脸吗?男人可是最忌讳被戴绿帽啊。 现在原王妃和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搂搂抱抱,光是看着,自然是怀疑他们关系匪浅。 即便是现在,俞风都觉得奇怪,从未听说沈府与冯氏医馆有什么远亲关系,怎么会将冯家留下的遗孤带回去照顾呢?那还是个好看的少年郎,若不是原王妃看上的小白脸,为何要替人照顾一个孩子? 景承之听着,心内那股子恼火倒是下去不少,看来沈琳琅没让他失望,那少年郎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沈琳琅若是找这种少年郎共度春宵,当真是不知羞耻。 不过景承之也觉得奇怪,沈家和冯氏医馆也没什么关系,沈琳琅为何将冯家留下来的遗孤带回去照顾。 景承之问赵缪:“你今日去沈府,瞧着沈琳琅和那少年郎,当真是清白?” 赵缪心内唏嘘,看来不止他觉得奇怪,就连王爷都还在怀疑那两人的关系,赵缪正色道:“回禀王爷,属下仔仔细细的看过了,沈小姐确实和那少年郎没有暗昧举止,瞧着像是沈小姐在照顾那个冯氏遗孤,属下也在京中打探过了,从未有人见过沈小姐和冯氏遗孤幽会亲近。” 景承之若有所思的颔首,若是沈琳琅当真和冯氏遗孤勾搭上,按理说多多少少也会被人目击去了冯氏医馆,而且这几个月,沈琳琅日日到承王府为他治疗,确实没有这个时间去和小白脸幽会。 景承之想到这里,又看了看自己盖在毛氅下的腿。 呵,看来沈琳琅当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竟是将冯氏医馆留下来的遗孤带回去照顾,甚至不惜断了来治疗的日子。 这个女人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承王府,也是因为心地善良,不想让他这个与之和离过的男人变成残废?景承之冷笑,这么说,沈琳琅还真是极其善良,舍己为人,呕心沥血,如此善良,怕不是要给她颁个大好人的牌坊。 赵缪听见景承之那一声冷嗤,心肝儿都颤了下,他还没领罚呢,万一王爷大怒,把他屁股蛋给杖打开花了,那他得好一阵子不能下床了。 俞风也在观察景承之的脸色,事关原王妃,赵缪又犯了个错,就怕王爷生气起来,不会轻易饶了赵缪。 就在两人心惊胆战的时候,赵缪的肚子不适时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俞风诧异看去,而赵缪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一脸尴尬,他今日自知犯了大错,哪敢去吃饭啊,结果饿急了,竟是在此发出了如此不敬的声音。 景承之扫了眼赵缪,冷然道:“今日之事,本王便饶你一回,但下次再犯,便按规矩领罚。” 第236章 至少等少年郎再大些 赵缪听了,连忙磕头感激:“属下谢过王爷不罚之恩!属下定不会再犯!” 赵缪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今日的事也是吃了个大亏,谁知道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竟然不是与风月有关,而是事关生死有命啊,他甚至没敢告诉王爷,那冯氏遗孤拽着沈小姐衣角不放呢,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肯定又要误会了。 赵缪得了宽恕,想着赶紧下去,这边肚子还饿着呢,若是王爷反悔了,可够喝一壶了。 然而没等人开溜,那边景承之突然沉声吩咐:“你这几日再看看,他们可有亲近行为,若是有,便回来禀报。” 赵缪瞪大了眼睛,原来王爷还在怀疑沈小姐和那个少年郎呢?王爷不是与沈小姐和离了吗?为何如此在意沈小姐与谁相好?虽然那少年郎瞧着是稚气了点儿,但是年纪也不算是太小,这个年纪娶妻的也有,不过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般还是年长些再会成亲。 赵缪自然是不敢忤逆的,连忙听命,就是心里犯嘀咕,到底是王爷在意着沈小姐呢,还是不想让沈小姐败坏了老将军的名声。 老将军那可是云庆国的功臣啊,若是传出他的女儿喜欢和少年郎苟且,确实对老将军的名声不大好。 景承之吩咐完毕,便摆了摆手,示意赵缪退下去。 赵缪的肚子一直咕噜噜叫,忙了一整天,这也没能吃口饱饭,也算是尽忠职守了,虽然犯了点儿错。 赵缪得了允许,连忙退了下去,而留在屋里的俞风是一脸唏嘘,说到底,他也有点儿不相信沈小姐和那少年郎是清白的,两人又没什么关系,何必带回家照顾。 而且还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要分开住避嫌,两个你未婚我未嫁的人凑在一起,天雷勾动地火也是迟早的事啊。 就是听说那冯氏遗孤年纪不大,这不太好吧……至少等那孩子长大了再说呀…… 景承之沉默了会儿,随即问俞风:“你认为,沈琳琅将冯氏遗孤带回去,是好心照顾,还是生了色心?” 俞风听了,往地上一跪,不敢回答,他想念着老将军和王爷的面,替沈琳琅开脱一番,但是想到沈琳琅从前如何纠缠王爷的,又不敢说话了,毕竟沈琳琅当真是有那个色心,敢追着王爷不放,一个少年郎又算什么?他不敢撒谎骗王爷啊…… 景承之看俞风扑通跪下,脸色是越发的深沉,看来不止他怀疑沈琳琅是色胆包天,对一个少年郎下手。 他倒是希望沈琳琅不会如此没有分寸,但是想到这女人从前的种种作为,又让人无法信任,只希望这女人还是长大了,懂事了,不至于对一个少年郎起了色心,否则如此恶劣的品性,又如何对得起老将军的殊荣。 景承之阴沉想着,多少有些恼火,他也不知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越发在意这个女人了。 日夜转换,又是一日,早晨,外头风颇大,沈琳琅拿上披风,吩咐下人盯着还在睡觉的冯子祺,然后自己悄悄的离开了沈府。 早上的京城没什么人,地上还有积雪,这个时间,即便是街上也没什么摊子,一片冷清。 沈琳琅带上披风的帽子,悄然来到回春堂的后门,因为门阀拴上了,因此沈琳琅直接翻墙进去了,作为将军之女,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沈琳琅拍拍身上的雪屑,拿下兜帽进了屋,她去房间拿了块头纱蒙上,免得有人闯入回春堂看见她。 等沈琳琅准备去找人的时候,那边一个穿着橘色裙子的小姑娘听见动静,便寻了过来,看见沈琳琅回来了,激动的上前抓住她的手:“姐姐你回来了,那冯子祺还好吗?你这两天不在,瞧着冯氏医馆的火灾确实厉害,我还担心呢。” 这个激动迎上来的小姑娘正是绿媃,这会儿和沈琳琅一样,都是头纱遮面,沈琳琅离开一日回来,突然觉得这头纱确实麻烦极了,日日包着头,也不够透气。 若是绿媃去了江南,就能好好把脸露出来了,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的过生活。 沈琳琅安抚绿媃:“我没什么事,冯子祺有些受到了打击,正在沈府里休养,官府那边说冯氏医馆的人,一个都没能逃出来……冯子祺听说了,有些崩溃,一时半会怕是没办法缓过来……” 绿媃听了,吃惊道:“一个都没出来?全烧死了?这火灾怎么如此厉害?他们就睡得这么沉,竟是一个都没察觉吗……” 绿媃说着,便拉着沈琳琅去后堂,外边风大,至少后堂还没什么风,而且有暖炉,不至于冷。 沈琳琅无奈的点了点头,就连绿媃都会觉得奇怪,一场火都是慢慢烧起来的,冯氏医馆那么大,只要发现着火了,肯定多的是地方能出去,所以没能逃出来,必定是出什么问题了,也就是她怀疑的,有人故意纵火。 沈琳琅不想让绿媃担心,也就没说纵火的事,只让绿媃以为是冯氏医馆运气不好。 绿媃问了冯氏医馆的事情,随后欲言又止,她想问问江南的事情,这事儿姐姐甚至没和她商量一声,竟是先和傅大夫说了?总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与姐姐的关系,不是比傅大夫要亲近吗?让她离开京城,离开姐姐身边,姐姐竟是不问她一声…… 绿媃想着怎么开口,那边医馆的店铺听见后堂有声音,傅淮秋便赶忙走了进去,看见绿媃拉着沈琳琅,似乎在说什么,连忙打断两人:“沈小姐你过来了,我有事情和你商量,绿媃,你可否去店里帮忙看一下铺子,等我和沈小姐说完了,我再出去。” 绿媃顿了顿,看了看傅淮秋,又看了看沈琳琅,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呀。 绿媃没办法只能接替傅淮秋去看铺子,和傅淮秋擦肩而过的时候,纳闷道:“傅大夫,你和姐姐尽快说完,我也有事情想问姐姐……” 第237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 傅淮秋点了点头,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绿媃想说什么,不外乎是江南那边的事情,这件事是他起的头,还没和沈琳琅商量呢,若是绿媃先一步问起了沈琳琅,沈琳琅一问三不知,那不是要穿帮了吗。 傅淮秋看绿媃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过去和沈琳琅说明江南商业版图的事。 沈琳琅听了,倒是颇为惊喜:“你这倒是替我想好了借口,他们想拒绝都难以拒绝,只要打着去做生意的借口,他们也就不会怀疑其他事了。” 傅淮秋点了点头,迟疑道:“就是嫂子那边,到底是京城人士,面摊也在京城摆了那么多年,让她们母女离开京城,还是挺难的,这里到底是她们的根,嫂子的父亲也葬在京城这边,师兄说了回去劝劝,但是今日见师兄的表情有些为难,多半是没能成功。” 沈琳琅并不觉得奇怪,淡然笑道:“那是自然,不说她们习惯了在这里生活,那江南隔得这么远,还是陌生的地方,生意能不能做起来也是问题,心里自然是不安的,不过我有办法让她们安心,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和她们谈谈。” 傅淮秋看沈琳琅的眼神十分笃定,心里多了几分佩服,她一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大,瞧着冷冷清清的,似乎还得人照顾,否则风一吹就倒了。 谁知道这姑娘家,能文能武,还会医术,这会儿竟是还有着能说通嫂子母女的办法。 傅淮秋的年纪还比沈琳琅大上两岁呢,刚知晓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跳,沈琳琅才二十出头,怎么就这么厉害呢?竟是独当一面撑起了回春堂,现在几个月相处下来,时间也不算是很长,但是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和沈琳琅相比,竟是落于下风,他在神医门都未曾被谁如此压制,出了神医门,竟是被一个姑娘家给压得死死的。 傅淮秋思忖了会儿,问沈琳琅:“等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和绿媃他们在江南打理好了生意,你可要过来,与我们一起生活?” 沈琳琅听了,沉默了会儿,她还没有想那么长远,毕竟接下来的发展,有人死了也不奇怪,她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能不能有一天,能全身而退,去到江南那个春暖花开的地方,与绿媃他们团聚,再次和和乐乐的过日子。 沈琳琅笑笑,故作轻松道:“你们先去,我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等我处理好了,就会联系你们了。” 傅淮秋脸色一凝,这连个准信都没有,说是会联系他们,当真是能联系他们吗?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京城的传闻,也是能传到江南,就是沈琳琅死了,这消息传到了江南,也算是一种联系吗? 傅淮秋不知道沈琳琅到底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但是直觉告诉他,多半和承王府有关。 傅淮秋劝沈琳琅:“京城这边的事,沈小姐就不能不管吗?老将军死了,你与承王和离,你现在是自由身,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京城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人解决,沈小姐大可与我们一起搬去江南,将这些烦心事抛得远远的。” 傅淮秋是希望沈琳琅一起去江南的,他原本对沈琳琅是佩服,敬重,可连月的相处下来,他也有些道不明,若是能与沈琳琅在一起,他定然是高兴的。 他想到沈琳琅要为了承王府那边的人以身涉险,他便有些不是滋味,已经和离了的人,何必再关心。 沈琳琅看了看傅淮秋,随后将桌子上放着的果盘摆到中央,她拿出一把匕首,将其中一角切开,里面放置的干果蜜饯便掉了几颗出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现在能将这个果盘的一角填上,果盘能恢复如初,果盘内的东西也不会再掉出去,还能安然无恙的呆着,若我现在走了,这果盘坏了没人修补,这干果蜜饯,迟早被老鼠叼去吃光了。” 傅淮秋看着掉落的干果蜜饯,神情诧异,他是诧异沈琳琅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吓他一跳。 傅淮秋咳了咳,回过神来,差点忘了沈琳琅是将军之女,从前看惯了沈琳琅斯斯文文行医的样子,都忘了这个姑娘家从前可是让京城众人闻风丧胆的刁蛮千金。 这样也好,至少没什么人能欺负她,一个姑娘家的,长得漂亮,没点拳脚功夫傍身,就是容易被人盯上,傅淮秋从前听闻过不少可怜的姑娘,就因为长得漂亮些,就遭了毒手,死得极惨,否则也不会被神医门的师兄们拿来议论了,那伤势,就是神仙在世,都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救回来。 傅淮秋看着沈琳琅将切下来的一角拼回去,果盘完好如初,那干果蜜饯也就不会掉落了。 傅淮秋明白沈琳琅的意思,但还是使了坏,抬手将果盘这一角掰下,那干果又掉了颗出来:“沈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果盘已经坏了,你再修补,也不能掩盖他已经坏了的事实,江流后浪推前浪,能者居之,我们老百姓只是普通人,再努力,也不过是勉强为之,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影响,沈小姐你的父亲原是大将军,可如今,大将军为国捐躯,你已经恢复了一般人的身份,不如去过一般人的生活,这风起云涌的京城,不是一般人能掺和的。” 傅淮秋想告诉沈琳琅,量力而行,没必要自讨苦吃,他和绿媃都希望沈琳琅能好好的,若是一起去江南过些普通的生活,慢慢等这黑发变成白发,那该多好。 沈琳琅摇了摇头,将那掉落的干果给扔了,这桌子脏,掉下去的干果硬是捡起来吃,也容易吃坏肚子。 她或许能力有限,但是不至于完全没用,至少能修补那缺失的一角,让果盘继续守护盘子里的干果蜜饯,就像是景承之的腿,她至少能治好景承之的腿,让景承之可以继续保卫边疆,这也是父亲临死前都在做的事。 第238章 要不还是赶紧开溜 如今云庆国人才缺失,本该敬仰景承之这种人才,好好供着,偏偏吕太后生了异心,竟是想对景承之下手。 沈琳琅也是佩服吕太后,这人过于短视,只想着眼前利益,一旦失去了钳制他们的人,这云庆国天下,怕是会由着吕太后的喜好,变得民不聊生,国境外虎视眈眈的异族人,也会趁机攻城略地,分刮整个云庆国天下。 或许吕太后认为,武将的人选要多少有多少,但从古至今,能人并不多,更何况现在云庆国武将缺失,根本找不到几个能顶替景承之的人,一旦景承之被害,这云庆国岂不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沈琳琅迎上傅淮秋那担忧的眼神,“我到底是老将军的女儿,知晓父亲遗愿,便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既然能出一份力,我自然是万死不辞,否则国家兴亡,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国之不幸,便是老百姓的不幸。” 傅淮秋彻底哑然了,久久说不出话来,沈琳琅竟是如此深明大义,他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不是得带着绿媃他们离开京城,他也想留下来帮沈琳琅的忙。 他并不想看着沈琳琅以身涉险,而且是去帮承王府里头那个对不起沈琳琅的男人。 傅淮秋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是存了私心。 他若是留在京城,绿媃他们定然会生疑,也不肯去江南了,所以他必须得走,他不能留下来陪沈琳琅,沈琳琅也不会和他们一起去江南,所以他想劝劝沈琳琅,不要做无谓的事,还不如和他们去江南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现在,他发现沈琳琅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许多,沈琳琅有这份胸怀,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日后云庆国有什么事,沈琳琅怕是还能换上甲胄,骑着马随军队去边疆杀敌,哦,不对,沈琳琅肯定和父亲学过怎么领兵打仗,沈琳琅不会变成小兵,而是会成为大将。 傅淮秋忍不住笑了下,突然觉得自己狭隘了,竟是认为沈琳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傅淮秋赞赏的望向沈琳琅:“沈小姐说的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沈小姐你这般的聪颖的人,正是国家需要的,我只是一介小民,眼光还是狭隘了些,你到底是将军之女,与我这等小民,能做的事情不一样,沈小姐,你放心,绿媃和师兄他们,我会想办法带他们去江南,让你可以无所牵挂。” 沈琳琅听了傅淮秋的话,连忙道:“傅大夫可别这么说,你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也是大有作为之人,你现在还年轻,等以后,还不知道会救多少人,现在你愿意帮我带走绿媃他们,也是证明你是个愿意为了朋友付出的人,我当真是十分庆幸,你当初愿意来回春堂学习经营方法,否则现在还不知道该拿绿媃他们怎么办。” 傅淮秋被沈琳琅这么一称赞,还颇为高兴,至少自己在沈琳琅心里的印象不错,若是以后再聚,也能让沈琳琅多注意自己一些。 傅淮秋从凳子起身:“既然沈小姐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去江南的事我已经和绿媃他们说了,方才绿媃要问你的,定是关于江南的事,接下来就看沈小姐你怎么劝导他们了,我提议之时,他们还是颇为犹豫的。” 沈琳琅点了点头,再次和傅淮秋说了声谢谢,傅淮秋微微颔首,便离开了后堂。 不久之后,绿媃就从店铺回来了,她走向沈琳琅,有些踌躇。 “姐姐……”绿媃抿着唇唤了声,随后停在沈琳琅面前,纳闷道:“你当真要让我去江南吗?那江南距离京城听说挺远的,我就不能常常回来看你了……” 沈琳琅点头道:“对,你代我去看着面馆,虽然有小婷姐他们在我很放心,但是再加上你一个细心的妹妹,自然是事半功倍,你也去学学小婷姐做生意的方法,说不定日后自己也能做生意,不是吗?” 绿媃听着倒是挺有道理的,但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之前姐姐分明说没必要去面馆当打杂的,现在怎么又让她去面馆学习了呢?难不成是姐姐突然改变了主意? 绿媃咬了咬唇,艰难道:“可是我不想离开姐姐……” 绿媃想到要离开京城那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里就犯愁,她算是从小和姐姐一起长大的,也是从小就伺候姐姐,姐姐很多事情都不会做,都是她在打点,就像是医馆,也都是她在收拾,若非如此,姐姐可是什么杂物都不会啊,就连吃饭都没办法好好吃。 沈琳琅听了绿媃这句话,心里有股暖意,她也不想和绿媃分开,但目前的情况,最是担心绿媃因为自己而受到了牵连。 沈琳琅拉过绿媃的手,拍了拍:“人总是要分开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是我们也不算是分开,只是让你去江南帮忙做生意罢了,等事情都办好了,到时候我瞧瞧接你回来,还是我也去江南那边生活。” 绿媃听了,眼前一亮,兴奋的问沈琳琅:“姐姐打算去江南生活吗?” 沈琳琅笑笑,点了点头。 绿媃这会儿高兴了,笑道:“江南好啊,那边冬日不像京城这般冷,而且风景怡人,若是姐姐的生意在江南做起来了,过去那边也好打理,我明白了,我一定和傅大夫他们一起过去江南,好好盯着姐姐的生意!” 绿媃想到沈琳琅在京城有许多不开心的记忆,而且沈府的人对姐姐似乎多有防备,根本不希望姐姐回去,绿媃也明白,那二夫人是怕姐姐抢走老将军留下来的钱,还怕姐姐抢走沈府的地位和房子。 只要离开京城,姐姐就能离开沈府那对母女,也能远离王爷,到时候就再也不用战战兢兢的生活了。 绿媃想起景承之已经识破了沈琳琅身份,心口一颤,连忙追问沈琳琅:“姐姐,等那边的生意稳固了,可是立即动身前往?我觉得江南挺不错的,而且傅大夫也在那边,若是在那边安家,定是开心又快活!” 第239章 人参鸡肉面 沈琳琅被绿媃这么一说,人都懵了,刚才还有些犹豫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像是催促似的,巴不得让她赶紧去江南。 沈琳琅尴尬的解释道:“你们先过去将生意做起来,这边回春堂的生意也还要顾着,等两边都稳妥了,到时候再说,现在还不急。” 沈琳琅都怕自己说多了,绿媃生疑,她不一定会去江南,应该说,未必有机会去江南,与吕太后作对,那可不是小事一桩。 绿媃连忙道:“那姐姐快些处理好两边的生意,江南真的很好,我看适合移居过去,我觉得傅大夫也不错,若是不喜欢傅大夫,江南那边肯定也有很多才子,定有姐姐能看上眼的,姐姐现在年纪渐长,也不适合拖下去了,我看还是快些决定,我也会帮姐姐注意哪些好人家的。” 绿媃紧张的说着,就是希望沈琳琅能对江南感兴趣,迫不及待过去移居。 毕竟她害怕…… 王爷既然知道了姐姐的身份,现在姐姐还安然无恙,可是等王爷的腿治好了之后呢?最坏的……若是没能治好,那姐姐怎么办……王爷对姐姐一向狠心,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姐姐…… 若是姐姐能尽快离开京城,或许就能逃过一劫呢?王爷总不能,跑到江南去追杀姐姐吧。 沈琳琅被绿媃说得一脸纳闷,怎么好端端的,绿媃开始催婚了,寻思她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就年纪上去了?而且冯子祺还说她像娘亲,该不会是这阵子操劳过度,显得人憔悴了不少吧?看来自己也得弄碗人参鸡肉粥吃吃,补补气才行。 沈琳琅连忙捂住绿媃的嘴巴,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等我这边处理好了,我就去江南找你,我现在年纪还不算大呢,再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嫌弃我这个当姐姐的老了……” 绿媃愣了下,连忙拉下沈琳琅的手,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我没有说姐姐老了,姐姐现在可美了,一点也不老,我若是男人,看见姐姐也是要走不动道的。” 沈琳琅笑笑:“你这嘴巴,现在又像是抹了蜜似的。” 绿媃嘿嘿一笑,她也没有说假话呀,姐姐当真是漂亮,从前性子张扬,显得明媚可人,现在性子稳重了许多,就和那美人图里的大美人似的,让人见了都移不开眼睛。 “咳咳……”在姊妹俩说说笑笑的时候,后堂巷口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咳嗽声,两人看了过去,只见是身材微胖的耿方生,正略显尴尬的看着两人,那副模样,欲言又止的,似乎也有话要和沈琳琅说。 绿媃知道多半是要去江南的事,于是主动道:“耿大叔要和姐姐说话是吗?那我去店里帮忙看铺子。” “有劳小绿媃了。”耿方生颔首道,等绿媃一走,耿方生连忙走向沈琳琅,叹气道:“沈小姐,你之前说开面馆,是在京城里找店铺,现在突然要去江南,我家夫人不太乐意啊,她和岳母都是京城人士,突然搬去江南……这要是生意能做起来,那还好,若是生意做不起来,京城这边的老本行还丢了,我们一家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琳琅刚和傅淮秋说到耿方生一家人的事,这不,问题就来了,还好,沈琳琅之前就想过面馆拉拢生意的法子,现在用到江南新铺子上,也是可行的。 沈琳琅招呼耿方生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老耿,你放心,我若是没有把握,又怎么会让你们去江南呢?若是生意做不起来,算我的,我还会补偿你们,但是我认为,这生意肯定能做起来,因为我给你们准备了独门方子。” 耿方生一听,来劲了,连忙凑上去问沈琳琅:“独门方子?什么好方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啊,沈小姐你还会做面条呢?你快给我说说啊……” 沈琳琅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耿方生:“老耿,那人参鸡肉粥,可是享誉全京城?” 耿方生奇怪的点了点头:“是啊,但是这和面条有什么关系?我想听你那个独门方子,什么方子这么厉害,竟是保准生意能做起来?” 沈琳琅又道:“那这人参鸡肉粥,改一改,里面不放米,放面条,可是香的很?” 耿方生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不敢置信的问沈琳琅:“沈小姐,你要将人参鸡肉粥的方子,送给我家夫人吗?” 这打响了回春堂名声的人参鸡肉粥,可是回春堂的招牌之一啊,还被皎月公主买下了方子,不允许外传的,但是现在沈琳琅要送给他们做面条,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甚至还有点儿害怕……万一皎月公主那边计较起来…… 沈琳琅点了点头,继续道:“对,我将人参鸡肉粥的方子改良一下,交给你们,你们拿去做面条,到时候你们就找人宣扬出去,让江南的人都知道,你们的人参鸡肉面方子来自京城的回春堂,而且皎月公主十分喜欢的人参鸡肉粥,便是与此人参鸡肉面的方子如出一辙,占了公主的光,这面馆的生意也是会络绎不绝,之后的,就看姐姐的手艺了,好好留住这部分尝鲜的客人,日后定会再次光顾。” 耿方生听了,直叫绝,这法子定能吸引不少顾客上门,一开业就能在江南打响名声。 但是,耿方生也觉得颇有压力,这客源是有了,但是做生意哪有这么简单,就怕这些客人来了一次,不来第二次啊?在京城,他家夫人的面摊是开了十几年的老本行,附近的老百姓都习惯了去夫人的面摊吃面条,换了别的地方,没有老顾客,万一留不住新顾客,这生意不也是黄了吗。 耿方生担心道:“沈小姐,你若是愿意将这人参鸡肉粥的方子交给我们,我们自然是十分感谢,但是去了江南,我就怕,这生意后面做不起来啊,到时候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 耿方生想到从前的妙手堂,也是有心理阴影的,这做生意哪有这么顺利呢,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第240章 换新房子 沈琳琅问他:“老耿,你可是对姐姐的手艺没信心?” 耿方生一听,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老耿最喜欢的就是夫人做的面条,十几年都吃不腻!我夫人的手艺,那可是京城的人都夸赞的,面条也都是我夫人亲手擀的,可有弹性了,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说着,耿方生一脸的自豪,夫人的面摊可是客源不断的,若是不好吃,怎么可能生意那么好。 沈琳琅笑道:“那便是了,只要能吸引顾客去吃面条,之后肯定会被姐姐的手艺折服,你还怕什么呢?我当初第一次吃姐姐的面条,也是被折服了,那面条都是姐姐手擀的,可有弹性,还有那肉汤,都是姐姐每日去肉铺亲手挑的肉,鲜香得很。” 耿方生咽了口唾沫,咕嘟一声,听沈琳琅这些话,竟是开始想念自己夫人做的面条了,这会儿耿方生突然明白了,沈小姐什么美食珍馐没吃过?既然对夫人的面条如此赞誉,那证明夫人的面条能折服各种人,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也能美滋滋的吃上一碗啊。 耿方生彻底明白了,这生意有搞头,确定能期待一下。 但是…… 耿方生犹豫的问沈琳琅:“不过啊,沈小姐,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何要去江南?我们在京城开面馆不行吗?一开始我们就是说好了在京城,为什么非要去江南……” 沈琳琅愣了下,光顾着劝耿方生去做生意了,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得找个合理的借口,让耿方生一家人都能去安安心心的去江南。 沈琳琅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但是表面上,她一副平静的样子,也不打算回答,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 然后,她慢悠悠的拿起茶杯,抿了口,再喝第二口,耿方生看了都着急,眼巴巴的看着她,就等着她回答了。 沈琳琅装作喝茶的样子,一边思考着借口,等一杯茶喝完,还好想到了个勉强靠谱的说法。 沈琳琅轻咳了声,这才回答耿方生:“是这样的,老耿,你看回春堂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傅大夫那边也学习得差不多了,准备回江南了,所以我和他商量,一起做江南的医馆生意,但是他一个人肯定处理不来,因此我打算让你一起过去。” 说到这里,沈琳琅放下茶杯,继续道:“既然让你去了江南,那姐姐若是留在京城,岂不是要你们分隔两地,你们肯定不愿意啊,所以我就想啊,干脆让你们都去江南,刚好面馆也能在江南开不是吗。” 沈琳琅说完,长吁了口气,这个借口听着还算完美,应该没什么破绽才是。 耿方生听了,是连连点头,觉得沈琳琅说的非常有道理。 现在回春堂确实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若是能在江南也开一间医馆,那进口袋的钱是哗啦啦,他也能沾光挣到不少钱啊。 耿方生其实还挺想多挣点钱的,就是从京城搬去江南,当真不是什么小距离,也不是什么小事,耿方生挠了挠头,唏嘘道:“沈小姐,我家还有个岳母呢,一把年纪了,让她跑去江南,万一水土不服……” 沈琳琅脑子转的飞快,立即道:“那你们更要去江南了。” 耿方生吃了一惊:“怎么说?” 沈琳琅煞有其事道:“你看你岳母年纪大了,可是腿脚都不方便了,京城的冬日总是下大雪,不方便老人家动弹,老人家若是不常常走动一下,身子骨也不利索,不利于健康,但是到了江南,那边可没有京城冷,冬日也能行动自如。” 耿方生恍然大悟,一拍手:“沈小姐说得对啊,我岳母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京城冬日里冰天雪地的,根本不方便走动,还冷得吓人,那江南确实适合老人家一些,就是……我听说那江南是水乡,就怕阴冷潮湿,也不利于老人家的腿骨……万一有个风湿骨痛什么的……” 沈琳琅连忙道:“那还不简单,你忘了我们是什么人了吗?我们是大夫,我为王爷调配了不少药酒和药膏,还有药方子,这老人家风湿骨痛,就算在京城,大雪天也会发作,不都一样,到时候老人家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拿我给的药膏贴和药酒什么的用一用就好了。” 耿方生听了,又是眼前一亮,沈小姐人怎么这么好啊?竟然将为了承王制作的药酒和药膏贴拿给他们用,也不知道他们是何德何能,竟是能让沈小姐这般照顾。 而且这医馆的生意,也是沈小姐帮他给支棱起来的,若是面馆能做大,他们家,也算是小有钱银了,到时候岂不是能买个好点儿的大房子,再也不用住京城这种老房子了?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从前建的了,不能说破,但也是挺旧的,看起来总是差了点意思,若说不想换新房子,那肯定是假的。 耿方生现在挺心动的,将沈琳琅说的事情都复盘了一遍,想起那人参鸡肉粥的方子,又担心的问了句沈琳琅:“沈小姐,说起来那人参鸡肉粥的方子不是被皎月公主买下了吗?我们回春堂,除了初一十五施粥的时候能用这个方子,其他时候根本用不了,万一皎月公主计较起来……” 沈琳琅安慰道:“没事,皎月公主买的是人参鸡肉粥,你们要做的事人参鸡肉面,根本不是一个东西,若是皎月公主有什么不满,我和她说便是,她现在喊我一声姐姐,不会那般斤斤计较,实在不行,我就再送她个美容膏,总得满意了。” 耿方生听了,放心不少,不过说到这个美容膏,他也知道沈琳琅最近在研制一种能够养颜美肤的油膏,想到自己家的夫人,于是搓了搓手,带着几分希冀看沈琳琅:“沈小姐,你那美容膏若是做好了,可否送我家夫人一盒?你看我家夫人做生意风吹日晒雨淋,一般的油膏没什么作用,沈小姐你研制的,定是比外面买的都要好。” 第241章 不小心伤了那少年郎 沈琳琅笑道:“好,肯定送姐姐一盒,还有姐姐的母亲,我也会留一盒。” 耿方生连忙道谢:“沈小姐当真是大方,要送我们人参鸡肉粥的方子,现在还送我夫人和岳母美容膏,我老耿以后肯定好好替沈小姐你处理医馆的事情,为你多挣点钱。” 沈琳琅道了声客气了,看见耿方生一脸高兴的样子,沈琳琅也放心了,希望耿方生回去好好劝劝何小婷和何母,她们能够答应去江南,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否则,又要想别的法子劝她们去江南,如此刻意,怕是会穿帮。 耿方生和沈琳琅说了,晚上回去就会与何小婷好好谈谈去江南的事情,明日再回复沈琳琅。 沈琳琅看医馆没什么事情,便打道回沈府。 现在冯子祺还在沈府,她再不回去,心里总是不安的,毕竟冯子祺这傻孩子昨日还试图上吊自缢,今日若是有什么事情,下人没发现,那冯子祺岂不是又要赔上一条命。 沈琳琅回到沈府的时候临近中午,进了屋,只见揽霞院里安安静静的,似乎没出什么事情,不过还是不放心,赶紧进房间看了看。 院里的下人看沈琳琅回来了,便禀报了一句:“大小姐,屋里那少年醒来没看见您,还闹着找了一圈,小的和他说了你有事外出了,他这才乖乖回到房间里,小的已经尽量不让他四处乱跑了,不过这少年郎力气有点儿大,小的和他拉扯间,恐是不小心弄伤了他……” 沈琳琅听了,微微颔首,摆手道:“知道了,既然是为了阻拦那孩子造成的小伤,不必在意。” 下人听了,这便松了口气,否则想到这是大小姐养的小白脸,自己却不小心伤了这个小白脸,那大小姐岂不是要和他算账?还好,大小姐不似从前那般刁蛮任性,如今竟是十分讲道理的。 沈琳琅进了房间,便看见一个少年郎躲在床角,整个蜷缩起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那少年郎看见沈琳琅回来,眼睛是一下红了,好似的委屈的问了声:“沈姐姐……你去哪里了……我醒来看见你不在,我还以为你走了……” 沈琳琅听着少年郎的话,若有所思,估摸着是冯子祺最近失去了家人,现在看见她突然不见了,就担心她也会从此不见人影吧?否则她出去一趟,多正常的事,没必要吵吵嚷嚷的四处寻人。 沈琳琅也知道现在冯子祺的精神状态十分脆弱,便柔声安慰道:“我就是出去了一趟罢了,不会不见的,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冯子祺从床角爬到床沿,伸手拉了拉沈琳琅的手臂,仿佛触到了真人,这才终于相信沈琳琅回来了,他看了看沈琳琅那张熟悉的清冷脸蛋,又看了看陌生的房间,总觉得有些恍惚,他今儿个醒来,还在想自己在哪儿,又想着怎么不在家里……然后忽然想到了冯氏医馆起火的事,想到了沈琳琅,便开始害怕连沈琳琅都出事了…… 冯子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好似将沈琳琅当成了自己的姐姐,就像是亲人那般,冯氏医馆火灾,家里人都没了,他现在似乎就剩下沈琳琅了,只有沈琳琅像是家人那般关心他,一直照顾他。 冯子祺很不安,若是沈琳琅不见了,他还有什么呢?那便是什么都没了…… 沈琳琅看冯子祺愣在床上发呆,也不说话,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抚一番:“子祺,你刚起来还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吧?厨房那边已经煮好了饭菜,我也让他们准备了好入口的粥,你多少吃点,否则饿坏了身子可不行。” 冯子祺没说话,不过还是跟着沈琳琅去吃饭了,沈琳琅给他盛了碗粥,他就默不作声的吃。 他现在没什么胃口,根本不想吃东西,但这是沈琳琅给他盛的粥,就是不想吃,也要吃下去,只要是沈琳琅给的,他都要。 沈琳琅也没什么胃口,一桌子饭菜,就随便吃了点,她看冯子祺会吃东西,就给他夹了点菜,好在冯子祺都很给面子的吃下去了。 吃完饭,沈琳琅让厨房那边准备好的鸡汤拿来,端给冯子祺喝:“你这两天睡不好,吃不好,喝点汤,对身体好。” 冯子祺看了看那泛着肉香的汤,一阵反胃,不过还是在沈琳琅的注视下,乖乖将这碗放了不少药材的鸡汤给喝完了,原本以为这鸡汤喝下去会难受,结果意外的清冽,似乎是因为药材的缘故,显得这碗汤很清甜。 冯子祺这才仔细的看了看碗里的药材,有些意外,这多半是在哪个医馆抓的药材,否则一般人配不出这么好的汤方子,想想从前,家里也是经常炖些滋补的汤汤水水,一整盅,几个碗,一家人分着喝。 下人将桌子给收了,冯子祺坐在桌旁,沉默久久,忍不住问沈琳琅:“沈姐姐,老将军去世的时候,你不伤心吗?” 沈琳琅愣了下,倒是没想到冯子祺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沈琳琅回想了老将军去世的那段时间,心里还挺难受的,当初她看见棺木京城的时候,可是忍不住冲上去掀棺材板的,就是想再见父亲最后一面。 当初,也是景承之拦住了她,否则,她当真是要看见父亲那腐烂的遗容了。 其实这也好,与其看见父亲那腐烂的模样,还不如就让父亲留在记忆里,她的父亲是云庆国的大将军,受承王提携,战功累累,是云庆国的英雄,身材魁梧,一身英气,五官刚正,在军营里异常威严,士兵都惧怕于他,但是瞧见她这个爱女的时候,却是笑逐颜开,宠爱得很,这就是她记忆里那个英雄父亲,也是最疼爱她的父亲。 沈琳琅苦涩的笑笑:“怎么可能不伤心呢?当初我也是肝肠寸断,日日思念父亲,我母亲走得早,所以父亲很疼爱我,父亲走了,便是最疼爱我的人走了,但是我也知道,父亲不会希望我做傻事,所以我会好好活着。” 第242章 确实有人纵火 冯子祺听了沈琳琅的话,多少有些受到了安慰,原来沈姐姐也曾经伤心欲绝,与他一样。 沈琳琅倒是不会自信的认为自己的经历和冯子祺一样,毕竟冯子祺是突然没了整个冯家,不仅父母烧死了,就连祖父还有小叔一家也死在了火灾里,以至于一场火后,冯子祺举目无亲,竟是剩下其孤零零一个了。 沈琳琅虽然看不惯叶静瑛和沈舒雅那对母女,但是父亲死的时候,这对母女还装模作样的对她好,她没识穿这对母女的时候,还真是受到了些许的安慰。 当时,她以为自己还有姨娘和一个妹妹在,还有亲人,不算是太孤独,就算是为了姨娘和妹妹,她也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她们担心。 后来,景承之圆了父亲的遗愿,便是娶她为王妃。 叶静瑛和沈舒雅是高高兴兴的送她上了喜轿,而她,原本孤独的心也有了几分希冀,以为自己嫁得了如意郎君,从此有了个夫家,两人会一生一世在一起,甚至会生下一儿半女,等老了,还有儿孙满堂…… 沈琳琅想到从前的记忆,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从前的自己多少还是天真的,现在觉醒了21世纪的记忆,回想起来,都觉得难堪。 别说生下一儿半女了,还有那什么儿孙满堂,她嫁进承王府的那一年多,景承之根本没碰过她,她哭过闹过,甚至为太妃倒了夜香,万分卑微,景承之都没有回头看过她,最后,她终于求得了那一封和离书,断得一干二净。 冯子祺看沈琳琅神情有些不太对劲,担心的唤了声:“沈姐姐,你怎么了?” 沈琳琅从记忆中抽身,回过神来,连忙道:“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子祺,你现在伤心,我多少明白你的感受,当然了,我不能完全明白,毕竟你比我难过,但是子祺,我相信我的父亲和你的父母他们一样,都希望我们能好好的活下去,他们定不会想在地府瞧见我们跟他们去了。” 冯子祺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泛红,他抿唇问沈琳琅:“沈姐姐,你说当真有地府吗?我爹爹和娘亲,还有祖父小叔他们,可是都在那儿?” 沈琳琅愣了下,想到自己是胎穿的,不敢说不存在,但若是说存在,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琳琅想了想,回答道:“信则有之。” 冯子祺沉默了,皱着眉头许久,最后掉了几滴眼泪,喃喃道:“我希望那个地方是在的,至少,我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他们……” 沈琳琅替冯子祺擦了擦眼泪,心口微揪,恍惚间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是这般伤心,官府那边估摸着正在调查蓖麻油的事,看看晚点去问问,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这蓖麻油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人,是以什么心态将油给泼到医馆,甚至引燃了。 沈琳琅过几日还得去承王府给景承之针灸,总不能日日往返于三个地方,她得留在沈府看着冯子祺,还得去回春堂乔装打扮和拿药箱,最后去承王府针灸,这三点一线,肯定会有所疏忽,甚至被人看见,到时候承王府肯定就会怀疑她的身份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沈琳琅希望冯氏医馆的事,能在这几日调查清楚,而自己也得好好想想冯子祺之后该怎么办。 冯子祺现在举目无亲,倒是有个竹马周彦,但是周家也不算是富裕,很难收养冯子祺,沈琳琅是担心冯子祺做傻事,这才接回沈府,以自己的拳脚功夫,能制住冯子祺乱来,但是之后……她要一直将冯子祺带在身边吗?她和冯子祺没有亲戚关系,突然将人带在身边,也挺奇怪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沈琳琅都自顾不暇,要怎么照顾冯子祺?她还准备将绿媃他们送到江南去呢,怎么可能将冯子祺放在自己身边,以身涉险…… 可冯子祺如今的模样,若是没人照顾,多半又会想不开。 沈琳琅想到冯鸿永那位老先生,自己也曾受到其不少照顾,又不能不管冯子祺了。 沈琳琅也是头疼,只能派下人去官府那边问了问情况,先弄清楚冯氏医馆火灾的情况,蓖麻油纵火也是目前的猜测,谁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呢。 冯子祺吃完饭后就开始犯困了,在沈琳琅的陪伴下很快就睡着了,沈琳琅在鸡汤了放了些安神的药材,也是希望冯子祺能好好的休养一阵子,这阵子冯子祺睡得都不踏实,但人休息得不好,心情也不会好,等冯子祺好好休息几天,到时候人也冷静下来了,才能好好做打算。 沈琳琅看冯子祺彻底睡着了,这才离开房间,去外面等着。 等去了官府的下人回来,沈琳琅便迎了上去,没让下人进屋,而是在外面的院子说话,上次在屋里说话被冯子祺听见了,已经吃着了教训,现在自然是不敢冒险了。 沈琳琅问那下人:“如何,官府是怎么说的?” 下人表情有些古怪,挠了挠头,回答道:“大小姐,小的按您吩咐去问了火灾的详情,那边说……冯氏医馆的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怀疑有人纵火,因为医馆周围都有蓖麻油的痕迹,似乎是趁夜泼的蓖麻油,然后引燃了,因此火势极大,那冯氏医馆的人才来不得出逃,都被烧死了……” 沈琳琅听了,倒是没有惊讶,毕竟早就有所猜测,现在不过是官府那边给了个定案罢了。 沈琳琅沉色问下人:“官府那边还有没有说什么?是何人泼的蓖麻油?可有怀疑的人,还是已经抓到了?” 下人连忙道:“还没有,小的问了句,官府那边的官爷说是还不清楚是什么人泼的油,现在还在调查,说是一时半会查不到,若是有人看见了还好,若是没人看见,那就是大海捞针……” 沈琳琅微微颔首,给下人递了点赏银:“我知道了,在官府打探的事情好好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子祺,明白吗。” 第243章 抓到了一可疑人士 下人拿了赏银,欣喜得很,不过听见“子祺”二字,有些疑惑:“大小姐,那子祺是何人?小的不清楚啊……” 沈琳琅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和下人提过这事,便看了看屋里:“就是我房间里住的那个少年郎,那孩子是冯氏医馆的遗孤,我受了冯鸿永老先生不少照顾,冯氏医馆突然出事,我便将这孩子给带回来照顾了,你注意些,千万别让其他人在这孩子面前多嘴,明白吗。” 下人恍然大悟,原来那少年郎是冯氏医馆的遗孤,难怪大小姐一直让他去打探冯氏医馆的事情,还有那少年郎……原来不是大小姐养的小白脸啊…… 下人连忙卑躬鞠膝道:“是,小的谨遵吩咐,肯定不会让其他下人在那孩子面前多嘴。” 下人想到之前怀疑那少年郎是大小姐养的小白脸,还和府里的人闲话了几句,待会得去澄清一番才行,否则传到了大小姐耳朵里,自己要完蛋了啊。 沈琳琅打发走下人,回了屋,坐在桌旁陷入一番沉思,现在能确定有人纵火,之后就看官府那边能不能及时抓到人了,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恶毒置冯氏医馆一家于死地。 这突发的案件,虽然是在外人看来是突然出的事,但是在犯人那边,却未必是一时冲动,能买下这么多蓖麻油纵火,多半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怕是纵火之后掩盖了痕迹,立即离开了京城,如此一来,想要抓到人就难了。 沈琳琅看了看内室的方向,又是叹了口气,冯子祺这孩子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夜里,沈琳琅也不敢睡太熟,就怕自己没看紧冯子祺,冯子祺又作出什么傻事来,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在打哈欠,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早上,沈琳琅去看了冯子祺,结果往床上一看,人睁着眼呢。 沈琳琅吓了一跳,当看见冯子祺的眼睛动了一下,这才放心了些,因为冯子祺躺在床上发呆,眼睛眨也不眨,险些让她以为那就是具尸体。 沈琳琅无奈问冯子祺:“怎么起的这么早?现在天气还冷,可以多睡会儿。” 冯子祺看了看沈琳琅有些疲倦的面容,抿唇道:“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火灾那日,医馆被火烧完了,我想到爹娘在火力大声惨叫……皮肉被火烧得……” 沈琳琅听到这里,连忙打断冯子祺的话,就是她听了那些话都有点不舒服,这人被活生生烧死的场景,有什么好说的?她扶起冯子祺,给他披上外衣:“既然起来了,就别胡思乱想了,饿了吧,我让厨房那边送点吃的过来,我们一起吃。” 冯子祺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沈琳琅就站着面前,隐约透来些许淡淡的药香,让他有些疼的头舒缓下来,整个人都好受了些。 沈琳琅看冯子祺的状况并没有好转,虽然没有大吵大闹,大哭大吼了,但是冯子祺总是在发呆,而且整个人了无生气的,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连活下去的精气都没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秀气的木偶,推一推都会倒下去。 沈琳琅也知道,冯子祺这个情况很难振作起来,怕是需要时间去疗愈,只是她没时间陪冯子祺慢慢来了,若是交给其他人照顾,就怕……那日冯子祺试图上吊自缢,是她及时用匕首割断了腰带,若是换作一般人,肯定没法子及时救下冯子祺,到时候冯子祺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沈琳琅揉了揉太阳穴,若是换个时间,她都不会这么为难,偏偏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她得为景承之治疗腿疾,还得防着吕太后那边,她哪里有时间和心力照顾一个孩子。 若是她没有隐藏身份,还好些,现在好几个身份转换,实在是忙的团团转,还怕一不小心漏出马脚。 这一日,沈琳琅盯着冯子祺,顺便想了想以后的事情,她想过了,若是冯子祺有个活下去的目标,应该就不会轻易放弃生命,但是这个目标,也得冯子祺愿意去努力才行。 沈琳琅思忖的时候,官府那边突然来人了,下人禀报,那官府的人官爷就在大厅里等着她过去。 沈琳琅看了看内室的方向,示意下人小声些,然后让下人盯着揽霞院,自己去大厅见人,官府的人这个时候过来,怕是查到了什么,难不成,抓到犯人了? 这才隔了翌日,就抓到犯人了?这么快?沈琳琅也不敢想这种好事,按捺下期许,神色淡然的进了大厅。 官府那边来的人是个官兵,刚好是沈琳琅之前在冯氏医馆问过的那一个,这会儿看见沈琳琅进来,连忙行礼:“见过沈小姐,小的今日过来,是冯氏医馆那边的纵火案有了进展,府尹大人特地让小的过来通知沈小姐,还有冯氏遗孤冯子祺。” 官兵没看见冯子祺,还往沈琳琅身后探了探脑袋,结果当真是没看见冯子祺过来,还有些疑惑。 沈琳琅解释道:“子祺现在遭受了打击,有些事先别让他知道,你可以先和我说,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子祺。” 官兵点了点头,府尹大人那边也知道了,冯氏遗孤最近经由沈琳琅照顾,因此沈府的下人过来问情况,官府的人也如实说了些,毕竟冯子祺是案件受害者,有知情的权力。 官兵作揖道:“沈小姐,那冯氏医馆确实如你发现的那般,有人泼了大量的蓖麻油,这是一桩纵火案,昨日确定是有人纵火后,我们就开始调查医馆最近发生的事情,走访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士,此人之前带着母亲去冯氏医馆看病,病情反反复复,后来还是去世了,此人之后怀疑冯氏医馆骗钱,害死了其母亲,还曾经去冯氏医馆闹过几回,但都被赶了出来,而昨日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