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身子从床上掉下来,潮湿的地面磕到她的头,剧烈的疼痛让沈清词坐起来,望着紧闭的房门,面上发懵。
刚刚那是——梦?
“吱呀。”
红梅打开门,见到的就是沈清词坐在地上,头上鼓起好大一个包,倒吸口气,赶忙冲了过来,放下手中的药,嗔怪道:“您怎么从床上掉下来了!这得多疼啊!”
“身子还没好全,这又添了新伤,这可如何是好!”
小心的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沈清词赤着脚坐在椅子上,清丽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药。
“这药......我方才已经喝过了。”
红梅端起药碗放在她的面前,撇嘴道:“您可别唬奴婢,奴婢这才熬好的药,您怎么可能喝过!”
“江娘娘特意带来的冰糖,还让大夫开了一些调味的中药,这些不苦,奴婢尝过了!现在差不多能入口,您把它喝了!”
红梅小心翼翼的劝着,沈清词端起药碗闻了闻,味道的确和方才喝的感觉不同!
闭着眼,一饮而尽!
“江老夫人的寿宴提前,安排在今日,娘娘已经提前坐轿子回去,大少爷护送娘娘回府,吩咐等您醒了可以睡到明日早晨直接去江府为老夫人贺寿。”
提起傅倾洲,红梅脸色格外难看。
几次欲言又止,却不能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沈清词放下药碗,轻轻应了一声,从椅子上起身,推开门,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哪还有梦中黄昏的模样。
翌日,因着沈清词身上有伤,风寒又久未痊愈,不想冲撞江老夫人,马车停在江府,沈清词画了一幅万寿图,仔细镶好,送到了管家的手里。
很小的时候,江老夫人对她还算喜爱,经常给她留着一些糕点零嘴,只是自从她身世爆出来,江家讳莫如深,江老夫人也再没有见过她。
这次沈清词本不打算来,但江心回府,傅夫人也带着贺礼过来,江家甚至送来请帖,她不得过来!
“小夫人,您的心意小姐已经领了,您这又准备许多,小姐怎么用得了!”
后院,江心的贴身丫鬟正拼命抗拒一个人递来的东西,她的背影动了一下,沈清词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娘?”
娘怎么会过来?
分明......她早上还拒绝了傅夫人要带她一起来的邀请!
“小夫人好像绣了一双鞋和一套衣裳,这是要卖给江家?”
红梅垫着脚遥遥的看着沈柔心手里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沈清词摇头,“娘的绣工极好,整个江南都很难找出比她更好的绣娘,但她从不给外人绣东西,更不要说卖。”
毕竟是前朝出来的人,娘总说怕绣出来的东西含着前朝的色彩,无意间冲撞新朝,坏了礼法,害人受罚就不好了。
每年除夕,娘会给她绣一方帕子或是里衣讨个喜庆,但现在沈柔心为江心准备的衣裳几乎是好几年的量!
“居然还用了双面绣,小夫人眼睛不要了?”
那丫鬟匆匆忙忙收了东西,见到沈清词,踏着小碎步过来行礼,红梅打眼一瞧,惊的捂住嘴。
这双面绣可不是一般人能绣出来的东西,就算有人会,因为太耗神极其费眼睛也很少有人愿意做,这样的好东西,就算是宫中的贵人们看到这东西也要欢喜,这样绣法的东西,简单的一面扇子都要百日,真不敢想这里外一整套牡丹罗裙要花多长时间!
“不过这东西送给老夫人,江老夫人也不能穿啊!这明显长了一些。”
红梅还在自言自语,满脸疑惑。
沈清词朝那丫鬟笑了笑,看着她离开,轻声道:“那不是为江老夫人准备的贺礼,那衣裳,是娘娘的尺寸。”
江心不过回来一日,娘竟然已经摸清了她的声量?
不对,从绣那件衣裳开始,娘就一直知道她的身量!
可是,娘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沈清词的眼前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她渐渐看不清这些场景,这些熟悉的人都在做着让她费解的事情。
坐在宴席的下首,沈清词听着戏班子唱的戏,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她忽然想到一些陈年旧事。
自江心和她相识后,经常来府中寻她,娘也总会准备藕糕让她和江心一起吃。
她明明不喜欢藕糕!
喜欢藕糕的人——是江心!
“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小姐您等会用膳可回府?奴婢不想呆在这!”
红梅偷偷戳了戳沈清词的胳膊,脸蛋红扑扑的,很是不好意思。
沈清词眉眼终于露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随意扫了一眼,江老夫人这次寿宴办的的确很大,加上江心身为娘娘竟然被恩准回府,莫大的荣誉也为江家带来不少趋炎附势之辈,整个江家的院子都被塞的满满当当。
傅倾洲和江心坐在对面,距离她格外的远,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她一眼!
仰头喝下一杯水,沈清词压下心底的苦涩,莫名想起那个梦,心脏揪了一下。
“江家果然是名门大家,竟然能让陛下如此宠爱,还能放手让娘娘回府探亲!”
爽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卢夫人姗姗来迟,卢栀鸢跟在卢夫人身后,目光落在江心脸上,眼底闪过惊艳,迅速看向对面的傅倾洲,脸上顿时浮现阴霾。
傅倾洲——没有理她!
“卢夫人说哪里的话,心儿虽得盛宠,却也时刻记得忧国忧民,临出发前,陛下给她下了旨,让她将江南的民生民情都体察一遍,若是卢夫人有什么想要告知陛下的事,心儿都可以帮忙。”
江老夫人含着笑朝江心伸出手,华丽的宫装缓缓落座,江心朝卢夫人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心儿在宫中封了个嫔位,也算六宫主位,时常还能见到太子妃,关系甚好,卢夫人若是想见女儿,心儿也能帮忙。”
江老夫人加重了语调,笑盈盈的看着卢夫人。
卢夫人脸色微变,惊讶道:“竟是江嫔娘娘!上次见娘娘还是贵人,如今竟已是一宫主位!是老妇的错,该给娘娘行礼!”
卢栀鸢被卢夫人拉了一把,跟着屈膝。
江心抬了抬手,让身侧的丫鬟将她们扶起来,笑道:“夫人莫要取笑,日后本宫还要太子帮衬,岂敢做大。”
“第一次见卢小姐,这是为卢小姐准备的贺礼,还请卢小姐笑纳。”
卢家的气势赫然被江家压了下去,卢栀鸢咬了咬下唇,面上露出不甘。
目光瞥了瞥,落在沈清词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