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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里

    林涧灼悄无声息的从后解决掉一个雇佣兵,轻手轻脚地将尸体拖进草丛,高高的灌木简直是最好的抛尸地

    男人背着林淮远摸进医生家,铁皮屋没看见尸体,估计这一户估计全跑了

    林涧灼让林淮远躺在炕上,他一人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最后只翻出了三盒消炎药,一个基础小药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药草

    男人翻了翻药箱,纱布,医用酒精,碘伏,手套,还有一堆镊子什么的小工具,林涧灼怒了"他妈的,这里的人是不是小病自己好,大病自己死啊?"

    林淮远伸着脑袋看了看,喃喃道"哥,先用镊子把子弹的掏出来吧"

    林涧灼不甘的又翻了下药箱,点来点去都只有这几些

    "也只能这样了"

    林涧灼抠了五片止痛药,五片消炎药,一股脑全塞到林淮远手里"吃吧,没有什么鸟用,就当安慰计吃吧"

    林淮远扒拉了下掌心的药,苦笑道"哥,安慰计的前提是不知道,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哦"

    林涧灼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看着林淮远吃完

    "你忍住了,别叫太大声,要是给外边那帮杂兵听到,我们可就得完蛋了,明白吗?"

    林淮远点了点头,低迷道"哥…你说我会不会"

    男人立刻打断"不会"

    林淮远心里没底"那万一…万一,我撑不住了…怎么办…… 我还没试过在身上开六个孔呢,…真的不会痛死吗?"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嘴还没咧开就被伤口疼的表情一阵抽搐

    看着满头冷汗的林淮远,男人沉默了,这个问题林涧灼不知道,也没试过,规避风险几乎是刻在他肌肉里的记忆,他不会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男人没有回答,闷头用酒精洗手,洗镊子,洗完后他走到炕前,盯着林淮远,固执道"没有万一,我说不会,就是不会,背过去,我要开始了"

    林淮远有些恍惚,笑了笑,闷声道"好"他依依不舍的转身,将背朝向林涧灼

    男人用纱布按住伤口下方,专注地判断了一下子弹的深浅和位置,简单断定后,镊子毫不犹豫的探进肉里

    "呃… "

    林淮远脸色煞白,痛得全身发抖,咬死了牙关才没让自己叫出来,林涧灼熟练的将一枚子弹连着肉丝取了出来

    子弹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林涧灼迅速将纱布塞进那窟窿里,子弹属于贯穿伤,别看表面是个洞,实则里面早就皮开肉绽了,如果不是林淮远有穿防弹衣,早成尸体了,现在还能喘气,胳膊也还在,真的是万幸了

    以前在战场上,他见过很多人会把自己断掉的胳膊捡起来,塞塑料袋里带走,然后看命,有机会接上最好,没机会就得认命,疼痛的前提是活着,伤口感染对快要死掉的人是奢望,只有活着的人才配伤口感染

    又是两枚子弹被掏出来,林淮远直接痛到昏迷,林涧灼趁机把其余的子弹一起挖出来,中途林淮远被痛醒了一次,男人眼疾手快,一把用塞纱布堵住他的嘴,林淮远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很快,林淮远又被痛晕了

    林涧灼满头大汗的给他消毒包扎,再从铁皮屋里找两件衣服,胡乱给他套上

    做好保暖后,林涧灼就已经把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剩下的就得看林淮远命硬不硬了,只要还能再醒来,那就是一只脚踏出阎王殿了

    男人找到个小闹钟,掐着时间,每过一小时,就给林涧灼重新换药,包扎

    期间,男人一直守在炕上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兑现与关阳的承诺,他只需要关阳这个队长活着就行了

    至于关阳的威胁,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不说支援发出去后,还能不能取消,就凭他那几个队员还在霍格尔手上,他要是还有点理智,就应该催促支援快点到

    林涧灼垂眸看着身旁的林淮远,林淮远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如果不是还能微弱的呼吸,几乎就跟死了一样

    看的男人心底一阵烦躁,拍了拍林淮远的脸,皱眉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无人回应……

    林涧灼无奈收手,看了眼闹钟,又该换药了,男人刚起身,就听到门外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很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偷偷靠近

    男人目光暗沉,从林淮远腰间的皮鞘里抽出一把刀,这触感…男人心头一震,竟然是这把刀?

    难道,这小子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林涧灼有些震惊,但也不忘现在的危险,他用被子将林淮远盖住,独自蹲靠在门侧,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脚步声越靠越近

    男人的心迅速沉下,这人是冲着他们来的,林涧灼握紧刀,只要那人敢推门,这把刀一定会插在他的脑袋上

    脚步声停在了门前,男人心里疑惑,只听一阵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被塞了进来

    林涧灼没有捡起来,而是用眼角去看,那是一片染血的衣角,男人眯眼半晌,这是林淮远的衣服?当时那件衣服被他扔在坡下

    那个坡下,除了他们俩,就一个昏迷的关阳,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戒备的打开门,果然是关阳,男人用头点了点屋内,让关阳进来,等关上门后,林涧灼质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关阳没有回答,一进来,目光锁定在炕上,迈开脚就想上去,却被林涧灼挡在了面前,对上男人冰冷的眼神,关阳暗中自嘲,这人身体里流淌的血就跟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关阳开口"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我的队员"

    男人想都没想"是"

    关阳"那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的,我是来找林警官的,他现在是我的队友,麻烦闲杂人士让开"

    林涧灼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冷冷道"找他?让他陪你去送死吗?"

    关阳咬牙"没有,我只是想和他交代一些事情,我的队员,我自己会去,不需要你们"

    男人毫不犹豫地讥笑一声

    关阳呼吸一滞,愤怒的盯着林涧灼,质问还没出口,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关阳两眼一黑,脑子嗡嗡的,摔倒在地

    男人在屋里翻出一条麻绳,将关阳强行捆成粽子,扔到一边,林涧灼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想走?门都没有"

    关阳这两天滴水未进,加上心里的压力,这一拳直接打到他耳鸣不止,等缓过来时,男人已经不在眼前

    林涧灼在给林淮远换药

    关阳开口想说话,发现嘴被布堵住了,他扭动着身子"唔!…唔!"

    男人瞥了他一眼,埋头继续给林淮远换药,重新缠上干净的纱布,等一切做完后,林涧灼才蹲到关阳面前

    "老子把你带出来,是因为你还有活着的价值,别他妈不识好歹"

    "唔!……唔,唔!"

    男人拔掉关阳口中的布,关阳愤怒道"那我的队员,我的兄弟怎么办!"

    林涧灼挑眉"那你现在过去能干什么?给他们收尸吗?还是说你想下去陪他们?"说完,林涧灼用布把关阳的嘴重新堵上

    "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就老实呆在这吧"

    "唔!!"

    关阳气得发抖,他努力想挣脱,但身上的绳子就像跟他做对一样,好像越挣扎越紧,勒得他快窒息了

    这些道理他当然懂,但他做不到啊,他的队友现在生死未卜,他甚至不敢去想,不敢想他们正在经历什么,不敢想他们还是否活着

    无力感让关阳眼眶一红,大滴的泪水流下,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这人为什么要阻止他,更痛恨这些毒贩

    林涧灼没兴趣看一个大男人流泪抹涕,他起身继续守在炕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淮远终于有了点苏醒的迹象,林涧灼感觉到身后的胳膊动了一下,男人立马扭头,只见,林淮远的眼睫正细微的颤动着,随后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细缝

    印入眼帘的就是男人熟悉的脸,林淮远喃喃低语"哥…"

    林涧灼"嗯"

    林淮远大脑真空着,迟疑了好会儿,像是本能的问道"…你能亲我吗"

    男人愣了愣,笑骂"出息"

    林涧灼在林淮远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林淮远想笑,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好像牵扯着伤口,一笑就疼

    林涧灼皱眉"别笑了,怪丑的"

    林淮远有气无力的怒嗔男人一眼,眼皮忍不住耷拉了下来,难以控制的困意和疲惫再次席卷

    合眼前,耳边隐约听到了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