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的声音响彻天空,狭小昏暗的帐篷里,林涧灼从林淮远的身上爬了起来
他颓废的坐到凳子上,仰着头,视线不由落在了篷顶的枪孔
真麻烦,又要漏水了……
林涧灼烦躁的抹了把脸,他承认提出赌命不过是愤怒下的一时冲动,但林淮远竟敢说什么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这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当年他这么费劲才把这王八蛋送走,让他去过那舒服日子,这王八蛋不感恩就算了,竟然还反咬他一口
就在男人走神时,耳边传来了林淮远毫无起伏声音"哥,你不是想我死吗?不是最讨厌别人纠缠你吗?"
林涧灼真想掐死他,沉默了半晌"林淮远,你不正常"
林淮远脸无表情道"我知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不过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挺正常的,唯独对你总是又爱又恨,我恨你不回应我,也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你"
林涧灼发怵,骂道"你就他妈是心理变态,老子跟你同睡同住了十几年,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吓人吗?"
林淮远轻笑"不觉得"
男人半晌后泄气道"算了,跟你个变态说不通,这大半夜的,老子要睡觉了,你滚吧"
他起身把台灯一关,周围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一阵窸窣声,估摸着是男人爬进了睡袋里
两人没说话,一片寂静,耳边只剩下了对方的呼吸声,林涧灼想无视他,但无奈对方是个喘气的,存在感强的就跟自发光似得,让他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男人烦了"滚呐,老子要睡了"
"我不滚,哥,你忘了吗,我赢了,所以你要答应我任何一个要求"
林涧灼不耐道"犯规的人也好意思提要求?屁都没有"
林淮远倔强道"是你说如果我们都活下来就算你输,哥,愿赌服输,你这是想耍赖吗?"
林涧灼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那点困意瞬间蒸发了,男人干脆起身,道"那我是不是说过玩五局?最后一发子弹是打你头上了吗?"
说完,男人冷哼一声"没让你脑浆爆开,你就偷着乐吧,还想提要求,给老子提尿壶都不配!"
男人话音刚落,对方的呼吸明显一滞,林涧灼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空间又安静了,就在他以为林淮远无话可说时,耳边传来了一道略有沙哑声音
"那我补上"
林涧灼皱眉,根本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他听到了左轮转动的声音,心中顿时大震,刚才林淮远的举动依旧历历在目
男人吼道"住手!"
林涧灼着急忙慌的拉开睡袋,由于太过心切,刚起身就被睡袋绊倒了,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碰——"
"哥!"林淮远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扶男人,林涧灼也顾不上痛,一把扣住对方伸来的手,借力起身,衔接高抬腿,狠狠的踹在林淮远的另一只手上
银色左轮掉在了地上"啪塔"
林淮远有些失神,紧接着脸上就挨了一拳,黑暗中对上了男人愤怒的目光,林涧灼冷冷道"不就是一个要求,你说,我给你"
林淮远愤恨道"我要你…… "
男人没有犹豫"行,老子不在乎和谁睡,但你他妈给我听好了,睡完就给老子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憋住,别再说出来惹我烦心"
"哥… "
林涧灼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淡淡道"套子在抽屉里,自己去拿"
"哦… "林淮远看着坦荡的男人,反而有些腼腆了起来,尴尴尬尬地去拿,拿出来后也觉得烫手,有些不好意思
林涧灼十分干脆的抬手将黑色背心一脱,而后随意的扔在地上
林淮远伸手想去打开折叠桌上的小台灯,却被一只手拽了回来,黑暗中只听男人道"我不喜欢开灯"
"可是我想看着你"
随着"咔嗒"一声,灯亮了,暗黄的灯将帐篷照亮,虽然灯光很昏暗,但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具他肖像了十年的躯体
林淮远呆滞在了原地,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微缩,遍体生寒
林涧灼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说了别开,你非要开,现在满意了吧"
"你… "
"哥……这 "
"这些…是衍之行做的吗…… "
林淮远说着说着,眼眶不禁一红,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手指颤抖着抚上男人胸膛上的疤痕
林涧灼有些窘迫,立马拍开他的手,怒道"摸什么摸!"
林淮远攥紧了拳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男人,他心如刀绞
这条疤痕从锁骨开始横穿至腰侧,几乎占据了男人整个胸膛,伤疤如同一只狰狞扭曲的蜈蚣,但可怕的并非如此,而是这样丑陋的蜈蚣不止一条
男人的背上,腿上,手臂上,以至整个身体……都能看到这些蜈蚣的存在
数不胜数
林淮远的身上也有很多伤疤,他非常清楚这些不是刀留下的痕迹,更像是鞭子……
而且,是一条插满倒刺的鞭子,抽在肉上,瞬间皮开肉绽,而开裂的皮肉长好后,就会变成一条条蜿蜒又曲折的蜈蚣腿
……
这是酷刑……
林淮远止住了呼吸,他无法想象,那是一条怎样的鞭子,也不敢想哥当时有多痛……
林淮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你是不是很痛啊…"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男人,嚎啕大哭,泪水就像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
"艹,你哭什么?打的又不是你,你哭个屁啊,起开!别把鼻涕蹭我身上!"
林淮远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大声啜泣道"可,可是,我好难过呀…… "说完,林淮远抽了抽鼻子,继续掉小珍珠
"你再哭哭唧唧的惹人烦,我就去睡觉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哭个够吧"说罢,林涧灼就要抬手推开这张狗皮膏药,却反被对方遏制住了手腕
林淮远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泪痕,却温柔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很轻,就像羽毛划过一样
但说出来的话却背道而驰
"哥,我想要你…"
林涧灼翻了个白眼
……
——(一只巨大的河蟹爬过)——
……
翻云覆雨后
林涧灼光着膀子,半躺半靠在睡袋上,惆怅的抽着事后烟,余光瞥见身旁的林淮远,一脸的食髓知味,真他妈乱套了,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哥…… "
"嗯"
男人慵懒的嗓音有些沙哑,林淮远听在耳边,只觉得心痒,
"哥,你觉的怎样?什么感觉…"
林涧灼嗤之以鼻,抽了口烟,才厌厌道"能有什么感觉,不好的感觉"
"很,很痛吗?…"
"你说呢?老子是男的,那地方是用来拉屎的,不是用来做这当事的,你说我痛不痛?现在就跟他妈便秘了一样"
林涧灼回想起刚才,其实也并不只有痛,还有一瞬间的奇异感觉,那种感觉如蚂蚁攀附脊椎,他还没品出味来,就被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林淮远被对方这番生动的形容弄的一脸菜色,但自知理亏,只得道"那我给你揉揉腰吧"
"嗯,肩膀和腿也一起捏了吧"林涧灼把烟头按在地上,翻身示意他可以上来伺候了,林淮远也非常狗腿的给男人捏起了腰,得了天大的好处自然得把这位爷服侍舒服了
林淮远在给男人捶腿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哥,当年衍之行的死,是你做的吗?"
"嗯,被我一枪打死了"
林涧灼刚说完,突然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迁怒似的一脚踹在林淮远胸口上,林淮远被踹倒在地,爬起来后摸了摸发疼的胸口,也没有怨言
男人骂道"艹!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衍之行这孙子死了也不让老子安生!也不知道是他的哪条狗想报复老子,把老子挂暗网上悬赏了六千万欧元!"
"我艹他妈的!六千万欧元,老子现在就是行走的钞票!天天只能窝在这种鸟不拉屎没网络的鬼地方!"
林淮远面露凝色,过去捏了捏男人干燥的手心"这事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林涧灼抽开手,不解气的又给了他一脚"你个只会哭的废物,知道了又能干什么?"
林淮远被连踹两脚,也有些恼火,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在华夏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黑客,你明天就跟我回去吧"
林涧灼沉默了片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大概意思就是默认了,看着对方没出息的死样,男人冷哼一声,骂道"废物"
"赶紧睡吧,哥哥"林淮远没好气地起身把台灯关掉,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睡袋放在男人旁边,伸手给男人掖了把睡袋
轻声道"晚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