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琪的坦白直言,倒让宋智安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司琪发现了宋智安神情的微妙变化,又接着说道:“反正也睡不着,我跟你讲讲我跟我前男友的事吧。”
于是,一对夫妇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漠然的丈夫听着自己的妻子讲和她前男友之间的爱情故事。
司琪的初恋男友叫彭远,俩人是玩梦幻西游认识的。
司琪的角色是骨精灵,游戏名是“轻轻飘雪。”
彭远的角色是逍遥生,游戏名字是“橄榄绿。”
司琪是新手,被同学带着玩。
可到了游戏里的桃源村,她的同学就不管她了,让她自己去海底抓乌龟玩。
司琪就那样来回穿梭于桃源村和海底,玩的不亦乐乎。
可她发现那个“橄榄绿”总是跟着她,她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橄榄绿回答:“不认识,新手玩家。”
司琪看他的等级还没自己的高,便说:“那咱俩一起去抓海龟挣钱吧,我带你玩,咱俩一起升级。”
于是,司琪便和彭远一起玩游戏。
后来,司琪才知道,彭远当时只是在练小号,因为大号已经满级了。
俩人在一起玩了几次后,司琪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叫橄榄绿?你是军人吗?”
彭远回答:“曾经是,刚退伍,等着安排工作。”
司琪从小就喜欢军人,所以对彭远不自觉有了好感。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司琪只要没有课就去网吧和彭远一起玩游戏,赶上星期六星期天,她能全天泡在网吧不出来。
俩人在游戏里一起进了长安城,去大雁塔,每次出任务彭远总是护着司琪。
彭远说:“等咱俩等级够了,就结婚、生孩子,到时候我送你最厉害的装备。”
司琪因为在游戏里被一起组队的一个队友送了一个“粉色泡泡”,彭远因为这个生气了好久。
再后来,俩人互相加了QQ,开始了第一次视频。
彭远看着视频里的司琪,圆乎乎的脸,笑道:“你长的好可爱啊。”
司琪看着视频里的彭远,他的外貌则透着一种清冷贵族的气质,帅气逼人。
由于彭远家里有电脑,所以他的QQ在网上一挂就是一天。
作为家中的独子,彭远的父母都是经商的,家境相当富裕。
彭远说他奶奶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只有他这一个孙子。
司琪当时还打趣地说:“财大遮子。”
通过电脑屏幕,两人持续聊了近一年。
司琪大四后半学期实习的时候,她瞒着家人去彭远的城市和他见面。
见面后,彭远比视频中显得更高挑、瘦削,皮肤白皙,五官立体深邃。
司琪低头审视着自己丰腴的身形,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自卑,小心翼翼地问彭远:“我是不是很胖?”
彭远却温柔的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不胖,刚刚好,而且这样才可爱,我就喜欢可爱的。”
大学毕业后,司琪去了彭远的城市,在那里找了一份工作,和彭远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彭远虽然是家里的独子,可平时和司琪在一起,饭是他做的,衣服是他洗的,房子的卫生也是他打扫。
司琪问彭远:“你喜欢我什么?我长得不漂亮,身材也不好。”
彭远说:“说不上来,但就是喜欢。”
彭远当时回来拿的是部队的安置卡,要等待安排工作的时间较长,所以只要司琪不上班,俩人就腻在一起。
司琪从小生活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这让她的内心极度自卑。
在和彭远刚认识的时候,两个人无意聊起家庭情况,司琪就撒谎说自己的父亲是公务员。
她没有想过和彭远谈恋爱,更没有想到两个人会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彭远对她呵护备至,或许因为担心家人反对,彭远鲜少带她一起外出逛街,偶尔的约会上街,也是选在彭远父母出差的时候。
大部分时候,彭远晚上出来找她,都是在父母熟睡之后,偷偷跑出来,等早上四五点的时候,再偷偷回去。
尽管如此,彭远的父母最终还是发现了两人的关系,并表示反对。
司琪知道后,试探着问彭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分手吗?”
彭远坚定地说:“不分!我还等着娶你呢。”
彭远问司琪:“你爸在哪个部门上班?具体管什么?”
司琪未加思索,便随口编造:“在公路局上班。”
彭远有些意外:“管修路啊?”
司琪还是随意答道:“嗯。”
彭远顿了一下说:“其实想让我父母同意也很简单,等你爸手下有修路的工程了,可以让你爸把工程揽下来,我让我爸找工人去做,我爸就是做这方面的。”
司琪支支吾吾:“我爸没那么大权力。”
彭远对此却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说:“牵个线总是可以的吧。”
司琪心里明白,自己撒谎过头了,几次想向彭远坦白,但话到嘴边却总是难以开口。
在司琪的内心深处,她始终坚信,如果彭远真心爱她,即使知道了真相,也绝不会对她心生责怪。
司琪的家人得知她交了一个外地男友,起初坚决反对。
但当他们听说这位男友家境殷实、是家中独子时,态度便来了个大转变,纷纷表示支持。
彭远首次登门拜访司琪家,他为司琪的两个弟弟各买了一双价值一千多元的鞋子,当时司琪的父母种一年地也就不到两千块钱,而且他还给司琪的父母买的高级按摩椅和洗脚盆。
然而,当彭远亲眼目睹司琪家的土砖瓦房以及屋里那些简陋的家具时,他震惊得目瞪口呆。
当然也知道了司琪的父亲并非什么公务员。
彭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在那哭了。
司琪找到他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彭远说:“我没想到你们家条件这么差,你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心疼你。”
司琪听后一阵感动,他以为彭远会责备她对他的欺骗。”
听到这番话,司琪的心被深深触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可是两个月后,彭远突然向司琪提出了分手。他说,家中的长辈都不同意他们的关系,他也无能为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司琪试图挽回,她哀求彭远不要结束这段关系。
然而,彭远的心似乎已经决定,他不仅把他们在外边租的房子退了,不再接司琪的电话。
三个月后,他的QQ空间里发了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纱照。
宋智安不禁插话道:“也许人家从你家回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和你分手的打算。”
司琪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是啊,自那次去完我们家回来后,他就很少去找我,去也是一会儿,我想过分手的结果,但又不敢相信,毕竟他曾经口口声声说要爱我一辈子,说即便父母不同意也要娶我。”
司琪的眼眶中闪烁着泪光,她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满是苦涩:“本来感情的事儿就没什么确定性,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也很正常,更何况一开始我们的爱情就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是我欺骗他在先,谎言造就的爱情怎么长久?”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那层水雾:“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一开始我和他坦诚相待,说我父母就是农民,家境清贫,我们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她接着问宋智安:“你在感情上有遗憾吗?”
宋智安轻轻摇摇头:“我虽然交过女朋友,也分手了,但我们只是因为彼此性格不合的原因,没有遗憾。”
苏念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谁都不会说。
有人说,我没有上过大学,没有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急急忙忙糊里糊涂结了婚,好遗憾。
有人说,我上过大学,还考了研究生,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和女朋友爱的死去活来,最终却以分手收场,然后专注事业,找了个合适但不爱的结了婚,也好遗憾。
可是,谁的人生不遗憾呢?
不管什么样的人生,处处都是遗憾。
苏振民给苏念打电话:“你妈帮你们找人算了,结婚的日子定在明年的正月二十八,说是今年没好日子。”
苏念点点头:“行,我一会儿给顾政南说一下。”
苏振民关切地问道:“在工厂上班感觉怎么样?”
苏念假装轻松的回应道:“挺好的,我工作的内容就是坐在电脑前整理一些表格资料,记录员工的出勤情况,而且不需要上夜班,总体来说非常舒适。”
听了苏念的话,苏振民心头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随后,他转换了话题道:“你知道宋智安眼睛受伤的事吗?”
苏念有些惊讶:“眼睛受伤?什么意思?”
苏振民缓缓说道:“他结婚的时候,我跟你妈去了,当时他戴着眼镜,而且我们也离的远,我没注意看,回来又听你苏文哥说,才知道是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伤了左眼。”
苏念瞬间明白了宋智安之所以突然转业的原因。
当初知道宋智安眼睛受伤的消息,樊畅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道:“还好苏念没跟他成。”
苏振民白了她一眼:“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怎么能这么说?”
樊畅不悦道:“怎么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苏念把宋智安眼睛受伤的消息告诉了顾政南。
苏念问:“毕竟之前人家也帮我出过主意,而且也沾着亲,电话直接慰问不太好,要不我就给他买个新婚贺礼?”
顾政南沉思片刻后说:“新婚贺礼并不是不能买,但在他的婚礼之前或当天送都可以,现在他已经结过婚了,再送礼的话,宋智安肯定会察觉到你是因为知道他眼部受伤才送的。”
苏念的眉头轻轻皱起,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迷茫:“那怎么办?什么都不送吗?”
顾政南的目光深邃,他缓缓地开口:“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如果你出于怜悯去送礼给他,那种感觉对他来说,甚至比直接嘲笑他的眼睛更加难以忍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要做,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政南听了苏念说的结婚时间,他问:“那结婚的时候你工作怎么办?能请婚假吗?”
苏念坦率道说:“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婚假?到时候我辞职,咱俩本来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你回来我想好好陪陪你,然后等考试结果出来,考不上我再找工作。”
顾政南建议道:“考不上等我假期结束了,你在家等几天,我申请家属来队,你来部队陪陪我好不好?”
苏念干脆地说:“行!要是我考不上,就去陪你,等我回来再找工作。”
原定于十一月的休假因为部队的紧急事务,顾政南推迟到腊月二十才能回家。
而此时,苏念已经辞去了超市的工作,专心等着他来自己家“送好”。
“送好”的日子原本定在腊月二十六,可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暴雪,使得交通全部瘫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顾政南却坚定地对苏念说:“我正在联系车。”
苏念担心地说:“你先别来,太危险了。”
苏振民知道后,对苏念说:“你跟顾政南说,送不送好都行,这大雪天的,实在来不成就算了,安全第一,这都是形式。”
“送好”的日子最终还是被推迟了。
大年初二时,雪虽小了些,但路上的积雪并未融化,可顾政南还是来了。
苏念的家位于偏远的山区,从镇上到她家,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尽管近年来政府已经大力修路,但总是修了没多久,水泥路就会断裂,凹凸不平,而且有些地方还是土路,加上积雪,出租车跟三轮车司机都望而却步。
因此顾政南先乘车到了镇上,然后步行前往苏念的家中。
苏念知道后,就准备自己步行前往镇上去接顾政南。
樊畅对此显得有些不悦,质问道:“你来回跑这一趟干啥?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苏念没过多解释,淡淡说了一句:“我怕他不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