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的温暖》 第1章 遗憾 苏念的家乡在江沅市夏阳县青石乡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南坪村。 南坪村四面环山,正因为是山区,所以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空气十分清新。 苏念的外公樊建国是南坪村的校长。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樊建国有三个女儿。 大女儿樊荣。 二女儿樊畅。 小女儿樊晟(shèng) 妻子张桂花说啥也要生个儿子,哪知在怀第四胎两个多月的时候流产了,自此再也没怀上过。 这是樊建国这辈子唯一遗憾的地方。 樊荣第一年高考落榜了。 樊建国问她:“你还想不想考,想考了再复习一年试试。” 樊荣说:“想考,再考一次我肯定能考上。” 第二年,樊荣和樊畅同时参加了高考,结果樊荣不仅没有樊畅考的分数高,也没有第一年考的分数高。 樊荣梗着脖子说:“这次是我太紧张了,你再让我复习一年,我肯定能考上。” 樊建国有些为难:“家里没那么多钱,你跟樊畅只能选一个人复习,你都复习过一次了,让你妹妹复习吧。” 接着他朝樊畅问道:“让你再复习一年,你有把握考上没?” 樊畅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我哪能知道,考试题一年一变,谁知道它明年是简单还是难?简单的话就能考上,难的话就考不上。” 樊荣看了一眼黑着脸的樊建国,轻摇着他的胳膊说道:“爹,你让我复习吧,我有把握考上。” 樊建国没理她,对着樊畅咬牙说道:“让你再复习一年。” 樊荣听了埋怨道:“她明明都没把握考上,你还让她复习,我有把握凭什么不让我复习?爹,你太偏心了。” 樊建国揉搓了两下后脖颈,又问了樊畅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樊畅咬着自己小拇指上的肉刺说道:“我没把握,你让她复习吧。” 樊荣在家强势惯了。 张桂花要把樊荣不穿的衣服拿给樊畅穿,樊荣一把拽回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凭什么给她穿?” 张桂花给樊畅买了新衣服,樊荣拉着脸:“凭什么给她买,不给我买?” 在樊荣的世界里,她的衣服即便不穿,旁人也不能拿去穿。 即便她有衣服穿,只要张桂花给樊畅买衣服,她也必须要买。 就像复读的事情,她明明已经复读一年了,可樊建国让樊畅复读不让她复读,她就觉得樊建国偏心。 樊畅懒得跟她计较,何况自己也确实没把握考上大学。 于是,樊荣又回到了学校。 樊畅待业在家,平时帮着张桂花干农活。 第三年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樊荣在家精心打扮了一番。 准备出门的那一刻,她挺直了背脊,带着几分得意和自信,投给樊畅一记高傲的目光。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樊荣并未如愿。 午后的阳光斜洒,映照着她失魂落魄的脸庞,她肩膀低垂,像极了一只被打败的公鸡,所有的骄傲与期待瞬间化为了灰烬。 樊荣抱怨道:“题一年比一年难,我离分数线也就差几分,爹,你让我再复习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我一定能考上。” 樊建国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很快,家里给樊荣寻了一门亲事,是邻村小电锯厂的厂长黄川。 黄川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跟着别人去外边学了几年木工,回来后在村里开了个电锯厂。 黄川比樊荣大四岁,家中三个姐姐都已结婚,父母在村里开了个杂货铺,生意很不错,家里还盖了新房子,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个子太矮。 樊荣不愿意。 她身高1米61,黄川才1米62。 母亲张桂花说:“找男人就要找有本事的,只要能挣钱,比啥都强,外在的东西都是次要的,再说黄川个儿是矮了点儿,脸长的不丑,人嘛,哪能样样都占?” 樊荣确实看上了黄川的家境,可也确实嫌弃他的身高。 可母亲说的也没错,人哪能样样都占? 樊荣犹豫了。 樊荣后来又相过几次,长得好的,家庭条件不尽人意,家里富的,长相又一言难尽。 挑来挑去,黄川在她相过的男人里边,总体成绩算是最高的。 关键黄川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以后公公婆婆的东西都是他们的,包括那个杂货铺,樊荣想着想着就心动了。 于是,樊荣在自己二十三岁那一年嫁给了黄川。 樊荣出嫁的那天,张桂花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荣啊,到人家家不比在咱自己家,凡事儿让着点黄川,别欺负人家,对你公婆也好点儿,别太强势,过日子太强势了不好。” 相对于两个姐姐来说,樊晟过的更佛系,樊畅偶尔还跟樊荣争一下,樊晟连争都不愿意,初中上完后她对樊建国说:“爹,我不上学了,我想出去打工。” 樊建国问她原因。 她说:“一是确实学不进去,二是家里待着烦,反正我不上了。” 于是,樊晟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了南方打工。 第2章 他连名字还没来得及给她取 苏保华也是青石乡南坪村的。 他还是青石乡的农业站站长。 他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苏振国。 二儿子苏振民。 小儿子苏振业。 妻子魏红梅觉得家里三个孩子太少,她想多生几个,可自从生完苏振业之后,总是怀一个掉一个,调理身子的药吃了不少,也不见效果。 后来,苏保华说:“不要了,再这样下去命都没了。” 苏振国高中毕业后,去了村里的学校当了代课老师。 苏振民高中毕业后,当了村里的大队会计。 苏振业初二读了没几天,非要跟着同村的光棍儿王涛去放羊,死活不上学,因为这个不知道挨了苏保华多少顿打。 有一次,苏振业又逃学回来了,被苏保华毒打一顿。 苏振业靠着门框哭了一会儿,摇着苏保华的胳膊:“爹,爹,王涛家的老圪羝(gē dī)下了一只小圪羝,叫我去看看吧!” 苏保华眼角抽了抽,自此不再强求苏振业去上学。 他给苏振业买了一只小羊羔,苏振业每天都牵着他的小羊羔去地里吃草,不到饭点儿都不回来。 苏保华说,既然想放羊就好好放,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苏保华是南坪村西洼组,樊建国是南坪村南沟组,两家离的远,虽然认识但没什么交情。 有一次去乡里开会的时候,俩人坐到了一起,无意中说起家中孩子们的事儿。 俩人聊的很投缘,聊着聊着,就把樊畅和苏振民的婚事给定了。 苏振民比樊畅大一岁,曾经都在村里同一所学校上学,但不同级。 苏振民认识樊畅。 一是樊畅是校长的女儿。 二是樊畅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也是她们家三姊妹中长的最漂亮的。 樊建国回家后跟樊畅提了一下婚事,樊畅拿着一个干馒头边啃边说:“行啊,嫁谁不是嫁。” 樊建国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凡事儿能不能上点儿心,不要对什么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樊畅翻了个白眼儿:“这还不好啊,我这么听话你们得少操多少心。” 樊荣听说樊畅要嫁给农业站站长的儿子,她心里又不舒服了。 当时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她对樊建国抱怨道:“爹,我就说你偏心,凭什么给她找农业站站长的儿子,给我找……” 樊建国截住她的话头:“你现在日子过得差哪儿了?再说当初是谁说的,只嫁家里有一个儿子的?你看看你现在住着二层小楼,樊畅嫁过去住的是窑洞,你愿意住吗?” 樊荣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家里弟兄多了事儿多,本来婆媳关系都够难应付了,还要处理妯娌之间的关系,她才不找弟兄多的。 樊荣自知理亏,换了话题:“那你准备跟樊畅陪嫁什么?” 樊建国瞅了她一眼:“跟你的一样。 樊荣又不乐意了:“凭什么跟我的一样,她能跟我比?” 樊畅出嫁的那天,张桂花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畅啊,到了人家家,不比在咱自己家,凡事长个心眼儿,该强势就强势,省的让人欺负。” 樊晟自从跟着同村的人去了南方,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 张桂花找到跟樊晟一起去南方打工回来的人,焦急地问:“俺家樊晟咋没回来?” 同村儿的轻描淡写地说:“樊晟在那边挣大钱呢,没时间回来。” 张桂花不满地嘟囔道:“她一个初中毕业的,能挣什么大钱?再说,不管挣不挣大钱,好歹给家里捎个信儿啊。” 同村的人安抚道:“我这不是给你捎信儿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樊晟的日子过得好着呢。” 看着同村人说的信誓旦旦,张桂花也不好再追问。 苏振国和苏振民在同一年的五月和七月,前后脚结婚。 婚后,一大家子人都住在窑洞里。 窑洞一共有五间。 苏振国和张淑凤住最东边那一间。 苏振民和樊畅住最西边的那一间。 剩下的三间,挨着苏振国的那一间是厨房。 挨着苏振民的那一间是老三苏振业的房间。 苏振业的房间里除了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还放了两口大粮缸,用来存放玉米和小麦,同时,还存放着平时家里用的锄头、镰刀、木掀等农耕工具以及别的乱七八糟的杂物,为此苏振业很是不满。 苏保华敲着他的脑袋说:“你一个放羊的,在没放出名头之前,没资格跟我提要求,不愿意住你去羊圈住。” 正中间的堂屋是苏保华和魏红梅住。 堂屋进门右边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张高凳子,平时一大家子人就在这里吃饭。 八仙桌后边往里放了一张2米宽的床,苏保华和魏红梅住。 床的里边放着一张高1.5米左右的黑色木柜,柜子有二层。 第一层放一些平时的剩饭剩菜以及别的吃食。 第二层就放一些锅碗瓢盆。 樊畅嫁给苏振民的第二年,刚过完年,苏保华给他们弟兄分了家。 说是分家,其实也就是把家里的宅基地分了分,各自在自己的宅基地上盖房子,谁盖好了谁搬出去。 张淑凤说,她要西南方向的那块宅基地。 樊畅说,那我就要东北方的那块吧。 宅基地分下来当天,樊畅和苏振民就开始一块拉土填坑。 忙活了好几天,他们觉得终于可以造房了,便选定了一个好日子。 这时,张淑凤跟苏振国说:“我想了想,我觉得咱得要东北方的那块宅基地,那个地势高,风水好,咱们这个宅基地地势太低了,将来万一下大雨,全流到咱家这边了。” 苏振国正在忙着写教案,他语气中带着些许烦躁:“当初是你选的,现在又要换,你事儿怎么那么多?你想换你去跟振民说,我不管。” 张淑凤没找苏振民,她找到苏保华:“爹,我想要东北方向的那块宅基地。” 苏保华听后,眉头微皱,面露难色:“当初还是让你先选的,咋又变卦了?再说振民他们都准备开始打地基了。” 张淑凤在那哼哼唧唧赖着不走,非要换宅基地。 樊畅知道了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说:“她想换就换吧。” 苏振民一个劲儿的夸樊畅:“长得好看就算了,心眼儿还这么好,觉悟又这么高。” 樊畅不屑地一笑:“你少给我戴高帽,我只是懒得跟她计较。” 苏振民脸上堆满笑意:“就是就是!家和万事兴。” 樊畅家的房子先盖好,五间平房。 房子盖好没多久,樊畅和张淑凤就都怀孕了。 张淑凤吃什么吐什么,吃不好睡不好。 樊畅没有孕吐,吃的好睡的好,大家都说樊畅是有福之人。 那时候,女人生孩子,很少去医院,都是地上铺个席子,找个接生婆,直接在家里生。 张淑凤的儿子在腊月十三出生,起名苏文。 没过几天,樊畅的女儿也出生了,生在腊月十九。 然而,与张淑凤顺利的生产过程不同,樊畅在家中分娩时出现了严重并发症,不幸大出血,孩子出生以后送到了县医院,樊畅则被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经过医院连续三天三夜的紧张抢救,樊畅才脱离生命危险。 孩子在县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出院后放在家里由魏红梅照顾,苏保华被派去省城学习了,苏振民在医院照顾樊畅。 张淑凤奶水足,平时在家喂喂自己的儿子,再到婆婆这给樊畅的女儿喂奶。 魏红梅大部分时间都会把孩子往被窝里一放,等着张淑凤喂完奶,她就会去忙自己的事儿。 除非听到孩子哭了,她才会过来看看,只要孩子不哭闹,她就不管。 苏振民在樊畅住院期间,因为不放心女儿,从医院赶回来探望女儿。 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尿了一床,躺在被窝里冻的瑟瑟发抖,她已经哭的很累了,声音像猫一样让人心疼,魏红梅没在家,去门外的菜地摘菜去了。 将女儿打理好,苏振民跟自己的母亲大吵一架,虽然担心,但苏振民不得不把女儿交给她照看,因为他还要回医院照顾樊畅。 苏振民回到医院之后心神不宁。 发现了丈夫的异常,樊畅不安地问:“怎么了?孩子在家没事吧?” 苏振民也没有隐瞒,就把孩子在家的情况说了说。 樊畅思虑了一下说:“我给我妈捎信儿,让她来医院,你回家顾孩子吧。” 第三天下午五点多,樊畅的母亲匆匆赶到了医院,她催促着让苏振民赶紧回去。 苏振民收拾完东西,天微微黑了,又飘起了雪花。 樊畅担忧地说:“要不明天一早再回吧,这会儿估计也没车了,再说就是有车,谁知道雪会不会越下越大,万一下大了,到时候山路不好走,天黑路滑的,还不够我们操心的呢。” 苏振民觉得也是,黑天半夜,路上也不安全,就又在医院住了一晚。 第四天一早,天蒙蒙亮,他就从医院起身了。 他从市里坐公共汽车到镇上,又从镇上步行到家里,晚上下了一夜的雪,被夜间降雪所覆盖的山路艰险难行,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 毫无意外的是,自己的母亲又去忙别的事儿了,屋里只有自己的女儿。 他走到床前看到女儿正睡的安稳,嘴角还残留着厚厚的奶渍,应该是吃完奶吐奶了。 他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目光渐渐凝重。 那娇小的唇角泛着一抹异常的青紫,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他把手伸进女儿的被窝,小身体冷得像冰,床铺亦透出刺骨的寒气,被褥尽管厚实,却似乎无法抵御这份冻人的冷意,被窝内没有一丝暖和气儿。 怀着一丝不安,他轻触了女儿的额头,但那额头上炙热的温度却让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女儿的眼睛缓缓睁开,她并未哭泣或闹腾,只是用充满痛苦的眼神默默望着他。 苏振民立刻抱起孩子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医生立刻进行抢救,结果五个小时后,孩子不幸身亡,说是肺炎导致的。 这是他女儿出生的第二十三天。 他连名字还没来得及给她取。 第3章 生下来不还是一样活不了 樊畅在市里的医院住了二十六天,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樊畅想着女儿也该办满月了,农村的习俗,女孩都是满月里办酒席。 她问苏振民:“满月席要买的烟酒都买好没?” 苏振民支支吾吾:“到家再说。” 回到家后,樊畅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没了。 女儿刚生出来的时候她匆匆瞥了一眼,随后就昏迷不醒。 她清醒后,苏振民对她说,你安心养病,咱闺女长的俊的很,大眼睛,双眼皮,还很白。 苏振民还说,你也争点气,赶紧好起来,咱闺女已经出院了,医生说她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苏振民又说,你放心吧,咱妈会看好孩子的。” …… 可如今,自己回来了,女儿没了。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医院住那么久,为什么没能早早的回家照顾女儿。 如果她和女儿同一时间回家,也许她的女儿就不会死。 她不知道该怨谁又或者说恨谁。 恨自己的婆婆吗?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没有义务帮她照顾。 恨自己的丈夫吗?可是丈夫一直在医院照顾她啊。 她不敢问丈夫把孩子埋到哪了?还是扔到哪个土窑里?她怕自己忍不住想杀人。 她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一个遍。 苏振民也不吭声,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怕她伤了她自己。 樊畅砸完了东西,就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张淑凤来劝她:“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刚从医院出来,别再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 母亲张桂花也来劝她:“孩子没了就没了,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儿,这都是她的命?” 邻居的大嫂也过来劝她:“你年纪轻轻的,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生,别因为这个影响了夫妻感情……。” 樊荣也来了:“反正是个女孩,没了就没了,你看我生个女儿,黄川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樊畅红肿着眼睛对着樊荣大喊道:“女儿怎么了?女儿就该死吗? 樊畅很少和樊荣起冲突,樊荣见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有些生气:“真是不知好人心。” 所有人都在劝她:“你还年轻,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会有的,这是她的命........。” 事情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谁都是圣人,每个人都是哲学家,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有理,一个比一个有深度。 樊畅把自己在屋里关了一星期,出了门。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晚风吹人醒,万事藏于心,何以言,何能言,与谁言? 樊畅家的房子门前是块地,只有两三分,平时就在地里种些西红柿、黄瓜、冬瓜、苦瓜……。 她出门看到之前种的那棵苦瓜苗就像一个弃儿一样,自生自长,蔫蔫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樊畅没管它。 过了一段时间,樊畅发现那棵苦瓜苗竟然活了下来,渐渐长大。 它似乎满是敌意,一天比一天不守规矩,或绕着南瓜藤,或在冬瓜架上胡搅蛮缠,樊畅不得不找来一根杖子,把它绑在杖子上,约束它的行为。 苏保华学习回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刚出生的小孙女没了。 他气的拿起棍子就往魏红梅身上打,边打边骂:“妈的,带个孩子都带不好,你还能干点儿啥,活了这么多年,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你咋不去死……?” 魏红梅被打的躺在床上半个月没起来。 打归打,骂归骂,可孩子终究是没了。 张淑凤自从生了苏文之后,三天两头找到苏保华:“爹,文文这两天肚子涨,你给我点儿钱让我去给文文买点消食片,振国的工资还没发下来......” “爹,文文说这两天想吃方便面,我们刚还了钱,手里没钱,你给他买两包,或者给我点钱,我也买也行。” “爹,你给我点儿钱,文文......。” 苏振民知道张淑凤总是去苏保华那要钱的事儿,他怕樊畅不愿意,旁敲侧击地说:“咱嫂子也是,花钱也不知道省着点儿,天天大手大脚的,咱爹要是不给她钱花,大人倒没啥,就是孩子想要啥没有,怪可怜的 。” 樊畅淡淡地说:“她能要出来是她的本事,你不用试探我,我无所谓,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苏振民连忙接道:“就是,就是,家和万事兴。” 没有人看出来樊畅与从前有哪里不一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哪里都不一样了。 张淑凤在生完苏文的第二年又怀孕了,这次她吃的好睡的好,她高兴地猜测着估计这胎一定是个女儿,是啊,谁不想儿女双全呢? 结果孩子一出生,还是个儿子,起名苏武。 虽然想要个女儿的愿望没实现,但她自我安慰道,生儿子多,说明人丁兴旺。 樊畅自从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两年过去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魏红梅小心翼翼地对她说:“不行找建友看看,身体没啥问题了当然好,万一有问题了开点药调调。” 王建友是村里的医生,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从大人到小孩,从男科到妇科,从内科到外科......没有他看不了的病。 樊畅冷冷看了她一眼:“调什么调,生下来不还是一样活不了。” 魏红梅听完她的话,不敢再言声。 这时候,苏振民已经从大队会计升成了大队支书。 跟苏振民一个大队的一户人家,家里连生三个女儿,想再生儿子,又怕养不起,加上当时计划生育政策已经慢慢紧了起来。 他看苏振民结婚好几年也没孩子,就问他要不要女儿,要了送给他一个。 苏振民有些犹豫。 他回到家吞吞吐吐地问樊畅的意见,樊畅冷冷地说:“不要!” 在她和苏振民结婚的第五年冬天,在她二十八岁的这一年,樊畅怀孕了。 这次全家人都很重视,生产的时候直接去县里的医院生的。 是个女儿,苏振民很高兴,对于他来说,生儿生女不重要,只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就行。 女儿刚从产房抱出来时,苏振民就已经把名字想好了---苏念。 第4章 离婚,明天就去离 月子是樊畅的母亲张桂花过来伺候的。 魏红梅说大儿媳妇当时她都没有伺候坐月子,所以樊畅她也不伺候,以免大儿媳妇有意见,以后老三媳妇儿生孩子,她也不伺候坐月子,这样最公平,免的有矛盾。 樊畅在苏念半岁的时候又怀孕了。 原本苏振民说:“不要了,有个孩子就行。” 樊畅说:“那不行,必须得生个儿子。” 苏振民有些无奈:“你还重男轻女呢?思想不要这么狭隘,女儿也是宝。” 樊畅撇撇嘴:“我生个儿子心里踏实。” 苏振民听了有些无语:“这胎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以后都不再要了,等孩子出生,你身体恢复了,就去结扎,你不去我去。” 好在樊畅二胎生了个儿子,起名苏安。 苏振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不是怕自己没儿子,以他对樊畅的了解,生不出儿子怕是还要生,说是让她去结扎,她要真不去总不能把她绑了去,而且要是自己去结扎,不经她同意,只怕日子也过得不安生。 最主要的是樊畅的身子气血亏空的厉害,她要是再生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樊畅生完儿子之后,整个人变得开朗了许多。 然而,相比较儿子的乖巧可爱,调皮的苏念在她那里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有一次,苏安睡着了,苏念拿着小刀趴在小桌上刮铅笔屑,发出唰唰的声音,熟睡的儿子的眉头皱了皱,被樊畅看到了,樊畅对着趴在小桌上刮铅笔屑的女儿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苏念疼的哇哇大哭,吵醒了苏安,苏安也开始哇哇大哭,樊畅抱起床上的儿子,边哄边对着女儿踢了一脚:“滚出去。” 苏念哭着跑到苏保华那里告状:“爷爷,我妈打我。” 苏保华一听,二话不说拉着苏念去找到樊畅,对着樊畅就是一顿训斥:“不要靠打骂来教育孩子,再说打骂有用吗?教育孩子就是要耐心引导,循序渐进,不要有什么怨气就往孩子身上发!” 樊畅没敢还嘴。 苏保华是家里拿工资最高的人,虽然分了家,但平时大部分时间樊畅他们都会去婆婆那吃饭,而且苏念的奶粉都是他买的。 苏念出生的时候,樊畅没奶水,苏振民工资也不高,俩人便商量着要不喂糖水吧,奶粉喝不起。 苏保华一听不乐意了:“奶粉你们别管了,我供着我孙女喝。” 苏念一岁多的时候,樊畅想把苏念的奶粉断了,可断了两回没断掉,苏念每次都哭的撕心裂肺。 苏保华知道后训斥儿子:“孩子愿意喝就让她喝,我花钱买,又不让你掏钱,你给她断了干啥。” 原本以为樊畅第一胎没奶水,第二胎也不会有,结果苏安出生以后,樊畅竟然有了奶水,但是不多,勉强够苏安吃。 樊畅有些担心,找到苏保华:“爹,念念也大了,把她的奶粉断了吧,我奶水不太够,我怕将来不够苏安吃,省出来点钱留着将来给苏安买奶粉喝吧。” 苏保华担心地问:“断了还哭不哭?” 樊畅不确定:“应该不哭,她都这么大了,再说哭两声也不碍事儿,哄哄就好了。” 结果苏念哭的更厉害了。 苏保华心疼不已:“还让她喝吧。” 苏念喝奶粉一直喝到快四岁,是她自己不喝了,怎么喂都不喝。 张淑凤看着苏保华对苏念骨子里的那种疼爱,她也想要女儿。 可又生了一个还是儿子,苏振国平时忙学校的事情,他接了樊建国的班儿,已经是校长了。 索性这次孩子连名字都懒得想了,直接起名苏三。 苏振国永远是那句话:“你想咋着就咋着,我不管。” 苏振业放了两年羊就死活不放了,说靠放羊娶不上媳妇儿,又去工地上当小工,平时干些搬砖、和水泥的活儿,在苏念五岁那一年他结婚了,娶的是村长的女儿许艳霞。 许艳霞在婚后第一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起名苏礼和苏彬。 一大家人都喜欢苏念,唯有樊畅不喜欢自己的女儿。 她觉得苏念就是老天派来整治她的。 你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 你让她拿碗,她非要端盆。 樊畅看着她写作业,字写的跟蚂蚁一样小,提醒道:“你字写大点。” 苏念的字越写越小,直到变成一个黑点。 樊畅无奈道:“行,就这样写,不准写大。” 结果,苏念的字越写越大。 樊畅敲着小桌子说:“字写稍微小点,都出格了。” 结果,苏念写一个字,占了两个田字格。 冬天天冷,樊畅跟苏念说:“你睡我脚头,晚上我给你暖脚,省的冻着你。” 苏念嘴巴一撅:“哼!我不睡你脚头!” 樊畅说:“那我睡你脚头行不行?” 苏念听后,得意的仰着小脸说:“这还差不多!” 樊畅发现了,想要苏念干什么就得反着说。 可苏念很聪明,发现了之后,完全不按套路来。 苏念的衣服脏了。 樊畅说:“你还能把衣服穿的再脏点。” 第一次管用,苏念的衣服很干净。 等到第二次的时候,她说:“你把衣服穿的再脏点。” 苏念把衣服穿的更脏了。 樊畅气愤地看着她说:“你把衣服穿的这么脏,让我怎么洗?” 苏念不屑地说:“不是你让我把衣服穿脏点吗?” 苏念不愿意上学。 樊畅打了她一顿,还是不去。 樊畅说:“行!那别去了。” 苏念倒腾着自己的书包说:“好,不去就不去!” 气的樊畅又把她打了一顿,看着苏念倔强的脸,隐忍的泪水,樊畅恶狠狠地对苏念说道:“我算是发现了,你生下来就是来气我的,哪天你把我气死了,让你爸再给你找个后妈,你就开心了。” 苏念也不甘示弱:“你跟后妈有什么区别?说不定后妈都比你对我对的好。” 气的樊畅拿起门口的笤帚就往苏念身上打。 苏念被打的时候也不跑,也不哭,就站在那不动,由着自己的母亲打,还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藏着一丝锋芒,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打吧,打完有你后悔的。” 果不其然,挨打后的苏念等到苏振民下班回到家,就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给他看樊畅在她身上留下的笤帚印。 苏振民心疼女儿,和樊畅吵了一架,气的樊畅在那抹眼泪:“你不问问我为啥打她?” 苏振民生气地说:“不管因为啥,都不能打,你看看你把她打成啥样了?” 苏念觉得不解气,第二天又跑去告诉自己的爷爷,说她妈妈拿笤帚打她,疼的她一晚上都没睡好,说完还撩起衣服给爷爷看。 樊畅又被苏保华训斥了一顿。 她拧着苏念的耳朵说道:“你再敢去告状,我把你头打钻到肚子里去!” 苏念一听,撒腿就跑,跑到苏保华面前:“爷爷,爷爷,我妈说我再向你告状,把我肚子打钻到头里去。” 苏保华一听,笑得前俯后仰。 张淑凤在她三十四岁那一年,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她又期待又害怕,期待着是个女儿,又害怕是个儿子。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她这胎看着还像个儿子,她在家气了好几天。 所以整个孕期她都没歇着,不是去搬砖就是去扛麦。 当时家里种的烟叶,她天天用架子车拉烟叶,心想着孩子掉了也行,万一四个儿子,将来可咋办? 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儿,她高兴坏了,因为女儿是生在元宵节那天,所以起名苏宵。 她觉得自己也有女儿了,现在家里她也是儿女双全,她认为苏保华应该也会像疼爱苏念那样疼爱苏宵,可是她错了,苏保华对苏宵淡淡的,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反正是比不上像疼爱苏念那样。 张淑凤跟公公提出让苏宵也喝奶粉,说以前苏念的奶粉就是苏保华买的,苏宵也要跟苏念一样。 许艳霞听了不同意,她对苏保华说:“爹,要是这样的话,苏礼和苏彬也没喝奶粉,现在孩子已经断奶了,你把孩子的奶粉钱补出来,这样才算是一碗水端平。 苏保华为难地说:“樊畅当时是没奶水,孩子才喝奶粉的,你们孩子都有奶吃,不比奶粉有营养?再说现在手里也没钱。” 苏保华不像早年那么有钱了,苏振业结婚的房子是他出钱给盖的,结婚的钱也是他出的。 本来手里是还有些余钱的,可他把手里的钱全部存到砖厂了,说白了就是放高利贷给砖厂。 结果没过一年,砖厂倒闭了,老板跑了,赔的血本无归。 他是公职人员,被人知道放高利贷,先不说钱能不能拿的回来,说不定还得处分他,所以他也不敢声张,但许艳霞却认为他是有钱不愿意给他们花。 张淑凤听了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闷头走了。 许艳霞却没那么好打发,直接指着苏保华的鼻子骂了起来。 苏振业晚上回来知道了这件事,没吭声,谁知道第二天一早,许艳霞又在站在苏保华他们房子的墙头骂起了。 苏振业脾气一上来,拿起家门口的锄头要往许艳霞身上打:“许艳霞,你再给我骂一句试试。” 许艳霞吓得赶紧闭了嘴,晚上又开始和苏振业闹离婚。 大家都来劝她,结果许艳霞越劝越上头,非离不可。 苏保华对闹腾的许艳霞说道:“这样吧,等家里喂的两头牛到年底卖了,钱你和你大嫂一人一半,你们别闹了。” 许艳霞一听脸上乐开了花。 苏振业却板着脸说:“离婚,明天就去离。” 许艳霞原本以为苏振业就是吓唬她,结果第二天一早,苏振业真的要和她去离婚。 她不去,苏振业拽着她就走。 她耍赖坐到地上不走,苏振业便拖着她走,边拖边说:“你怎么做我都能忍,你骂我爹我忍不了,给孩子买奶粉又不是他的义务,当初我大哥二哥都是自己盖的房子,我爹把咱们房子盖盖,出钱把婚结结,你怎么不说?奶粉有房子贵吗?你要了多少彩礼?我大嫂二嫂一分彩礼都没要,你怎么不比?骂第一次,我没在,就不跟你计较,谁知道你还没完没了了,还要离婚,离就离,你去找别人过吧。我不要你了,俩孩子跟着我,不影响你再找。” 许艳霞吓得坐在地上大哭,喊着自己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奶粉钱也不要了。 苏振业不听,铁了心要离婚。 最后闹得全村人都知道了,许艳霞的爹娘也来了,好说歹说,才把苏振业哄下,婚不离了,这场风波才得以平息。 第5章 就知道窝里横 自奶粉事件之后,妯娌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过去,她们因对婆婆不照顾月子和抚养孩子的不满,站在统一战线。 但是,现在的情况变了,樊畅的女儿在奶粉事件中意外受益,而其他两家的孩子却未能如此,因此张淑凤和许艳霞对樊畅产生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嫉妒。 樊畅气愤地对苏振民说:“碍着我什么事儿了?是你爹要给孩子买奶粉,我也没逼着他买,再说我不是没奶水吗?你说那俩奶水一个比一个足,吃不完还得挤出来倒掉,何况孩子都大了,现在又来计较这些小事。” 苏振民挠了挠头:“行了,少说两句吧,家和万事兴,不管怎么说咱总是占着便宜呢。” 樊畅听后更加生气:“什么叫我们占着便宜?老三结婚的时候,咱爹把房子给他盖盖,婚礼的钱也是咱爹出的,收的礼钱他们都自己拿了,还给他们买了辆自行车,还有那俩孩子上学,人家天天去咱爹那哭穷,哭着孩子上学没学费,学费都是咱爹出的,我说什么了吗?还有你嫂子,头几年咱们没生念念的时候,咱爹也没少往苏文身上花钱......” 苏振民有些不耐烦,打断樊畅的话:“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我爹要是一个月没有那点儿工资,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可挣的,给咱了咱就要,不给了咱就不吭声,老人心里自有打算, 我看你们就是在家闲的。” 樊畅气的不再理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振民想跟她亲热一下,被樊畅一脚踹过去:“滚远点儿。” 苏念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苏振民去了镇上的砖厂当会计,平时早出晚归。 苏念从三年级下半学期开始,每天上学都要问樊畅要钱,两毛也好,一毛也罢,反正不给钱,不上学。 起初,樊畅还能满足她的要求,但渐渐地,苏念要钱的份额越来越大,从一毛升到五毛。 樊畅问苏念要钱干什么,苏念沉默不语。 有一次,樊畅愤怒到打她把笤帚把都打断了。 她说:“只要你说出你要钱的原因,我就给你钱。” 但苏念依然守口如瓶,这使得樊畅更加气愤,打的也更凶了。 苏念的哭声引来了爷爷苏保华。 苏保华把苏念拉到一边,细心地为她梳理了头发,又给了苏念五毛钱,苏念这才去学校。 然而,好景不长,有一天苏念放学回家,指着自己渗血的额头给樊畅看,樊畅正在给苏安做鞋子,只是斜眼瞥了一下说:“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第二天苏念起床后,额头不仅肿了起来,又青又紫,还有隐隐的血丝。 她再次向樊畅要钱,樊畅一听她要钱,无名火蹭的一下就升起来了,她对着苏念的屁股踢了一脚:“上学去!” 苏念站着没动,她就狠狠地推了苏念一把,把苏念往大门外边推,苏念重重地摔倒在大门外边的地上,樊畅“啪”的一声把大门关上,苏念含着眼泪,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站起来,默默地上学去了。 几天后,苏念放学回家时,眼角多出一道明显且鲜红的血痕,这次被苏保华看到了。 他拿出紫药水,一边轻柔地给苏念上药,一边关切地问:“眼角怎么回事?” 苏念声音中充满了委屈:“不小心磕在教室门口的门框上了。” 苏保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追问,第二天一早,他跟着苏念去了学校。 当时村里已经有两个学校了,一个总校,一个分校,都归苏振国管。 苏念上的是分校,离家比较近。 都是一个村儿的,老师们都知道苏振国是苏保华的儿子,加上苏保华又是镇里的干部,所以老师看见苏保华很客气。 苏保华目光直接落在苏念眼角的血痕上,皱着眉头问老师:“苏念眼角的血痕是怎么回事?” 老师困惑地说:“我不知道啊,在学校的时候好好的啊。” 然后转头问苏念:“你眼角是怎么回事?” 苏念低着头,小声说道:“我自己不小心磕到门框上的。” 然而,苏保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认为,作为学校的老师来说,他们的责任不仅仅是教授知识,更要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他不相信苏念在门框上磕一下,眼角就能出现那么长的一道血痕,何况,那血痕明显不像磕的,更像是什么东西划的,于是,他坚持要求老师调查此事。 经过一番询问,一个小男孩小声说出了真相:“是王丽拿树杈划的苏念。” 老师震惊地问:“王丽为什么要拿树杈划苏念?”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缩着脖子说道:“王丽问苏念要钱,苏念说没有,她就拿树枝划苏念,上次放学还把苏念推倒在石头上磕住了头。” 王丽是班里的班长,她看苏念好欺负,就天天让苏念拿钱给她花,苏念不给她拿,她就欺负苏念。 有时候是联合别的同学不准和苏念一起玩,有时候会在课间把苏念拉到一边打她两下,有时候怕老师发现,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欺负苏念,一开始只是口头威胁,后来开始动手。 得知真相后,老师叫来王丽的家长 ,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王丽给苏念道歉。 苏保华一开始并不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他要求学校把王丽开除,她认为即便王丽当时道了歉,谁也不能保证她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的欺负苏念。 最后,王丽的家长给苏保华道歉,并当着老师和苏保华的面,打了王丽几下,还向学校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自己一定监督好王丽,不会再欺负别的同学,又把这几个月王丽从苏念那拿的钱还给了苏保华,总共20多块钱。 苏保华回家后,将苏念在学校遭受的欺凌经历告诉了樊畅和苏振民。 樊畅听闻后,用手指戳着苏念的脑袋斥责道:“你在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出去成怂包了?这次是人家问你要钱,要是下次人家要你脑袋,你是不是就自己拿把刀把脑袋割下来送给人家?就知道窝里横!” 苏振民瞪了樊畅一眼,心疼地问苏念:“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苏念抹了抹眼泪,撩起自己的衣服,后背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掐痕......。 苏念没有再去分校,第二天直接转到了总校区。 总校区离家远了点,但自己的大伯在那,没人敢欺负她。 总校区有两条路可以走,走小路的话大概来回一公里多,大路每天要跑两公里。 有一次下大雨,樊畅交代苏念:“今天下雨路滑,别走小路,走大路。” 苏念本身确实是打算走大路的,可樊畅一说,她就走了小路。 没过一会儿,苏念一身泥水回来了。 她被樊畅骂了一顿,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临出门,樊畅又对着苏念强调一遍,走大路。 没过一会儿,苏念又回来了,还是一身的泥,樊畅气的破口大骂:“你耳朵塞驴毛了,我说了几遍了,你又给我走小路,那大路铺的水泥,走那摔不倒。” 苏念也不吭声,任凭她骂。 接着换了一身衣服又出门了,没过一会儿苏念又回来了,这次连脸上都是泥。 樊畅这次气的说不出话,深吸一口气,给苏念换好衣服:“这是你最后一身衣服,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次苏念没再回来,因为她走大路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雨下的更大了,苏念不愿意去上学。 樊畅说:“不去不行。” 苏念说:“那你给我买双胶鞋,要不我走路会滑到。” 樊畅说:“你走大路一点事儿没有。” 苏念不听,要么买胶鞋上学,要么不去上学。 樊畅气急败坏,打了她一巴掌:“下这么大雨,我去哪儿给你买胶鞋?等雨停了给你买,你先去上学。” 苏念不听:“我这会儿就要胶鞋。” 樊畅气的又打了她一巴掌说:“那你别去学了。” 苏念含着眼泪哽咽道:“不去上学我现在也要穿胶鞋。” 樊畅的火升到了顶端,又把苏念狠狠地揍了一顿,边揍边说:“你挨的每一顿打都是天经地义。” 苏念的哭声再次引来了爷爷苏保华,苏保华把樊畅训斥了一顿,又把苏念拉到自己住的窑洞里,给了苏念一颗糖:“你先吃糖,在家等着爷爷,爷爷去给你买胶鞋。” 于是,苏保华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骑到两公里外的商店,去给苏念买了双胶鞋,顺便还给苏念买了个发箍,是一个浅粉色的发箍,苏念这才破涕为笑。 苏念在总校区上完四年级上半学期,苏振民跟樊畅商量:“你们跟着我去镇上住吧,厂里给我安排了房子,一是念念上学跑的太远,二是村里的教学总是比不上镇上的。” 樊畅同意了。 于是,一家人便搬到了镇上。 搬家的那一天,苏念哭着拉着苏保华的手:“爷爷,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在家上学,爷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苏保华听的鼻子一酸,安慰苏念道:“镇上的条件比咱家里的条件好,上学你也不用跑那么远,镇上还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爷爷答应你,等你过星期了爷爷就去看你。” 说完,苏保华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到新学校,都是新同学,该低调低调,但咱也不能怕,不能受人欺负,如果有人欺负你,第一时间告诉你爸妈,告诉爷爷,爷爷去给你做主。” 于是,苏念在四年级的下半学期转到了镇上的学校。 苏保华也确实说到做到,每次只要一到星期六,他就会来镇上看苏念。 苏念那时候已经留了长发,樊畅给苏念买的头花戴着。 苏念放暑假回老家,苏宵看到苏念的头花哭着非要要,苏念不给,苏宵大哭不止。 当时一大家人都在窑洞乘凉,吃着西瓜。 樊畅看着哭闹的苏宵没吭声,苏保华也没吭声,张淑凤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时,苏振民对苏念说:“念念,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把你的头花给她。” 苏念反问道:“我比她大就要让着她吗?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给她?”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张淑凤的脸色不太好看。 苏宵还在哭闹。 苏振民汕汕地笑笑:“你先给妹妹,随后让你妈妈再给你买。” 苏念嘲笑道:“你做的了我妈妈的主吗?你说让她给我买她就给我买?她要是不给我买呢?” 苏振民好脾气道:“她不给你买我给你买,你先把花给妹妹。” 苏念仍然不给:“那你直接给她买不就行了 ,还是新的,我这个都旧了。” 苏念说完,一蹦一跳就出去了,留下苏宵哭得更厉害了,张淑凤气不过,对着苏宵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苏振国心疼地抱起苏宵,边哄边埋怨道:“你打孩子干什么?” 没过多久,大家散了。 回到家,张淑凤气愤不已:“不就要一个头花吗?能值几个钱?你看你弟媳妇儿那样,吭都不吭一声?” 苏振国没搭理她。 张淑凤更气了:“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闷葫芦,成天啥事儿都不管,除了会给学生讲课,你还能干点啥。” 苏振国觉得张淑凤不可理喻,直接回了学校。 苏振民回到家埋怨樊畅:“你也是,也不说两句话,你看咱嫂子那脸。” 樊畅似乎心情很不错:“她的脸怎么了?再说,念念说的也没错,我没话反驳。” 苏振民一噎,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苏振民所在的厂是当地人和一群湖南人的合资企业,平时你来我往,大家都比较熟悉。 一次,樊畅坐在厂区办公室门前纳鞋底。 湖南人好奇地凑过来:“你这是给谁做鞋啊?” 樊畅头也不抬答道:“给苏安做的。” 湖南人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给苏念做?” 樊畅停下手中的活计,解释道:“苏念大了,穿买的鞋,苏安还小,自己做的鞋穿着更透气舒服。” 湖南人撇撇嘴,半开玩笑地说:“我看你就是偏心你儿子。” 这话被走过来的苏振民听到了,他轻轻地拍拍妻子的肩膀,说:“你看,人家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你偏苏安,念念大了,什么事儿都明白,你以后得多关注着她点。” 樊畅不以为然,继续埋头做鞋。 暑假的时候,苏念和苏安在房间里玩。 苏念一直嚷嚷着想要一本《童话王国》,苏振民便带着她去书店给她买了回来。 苏念拿着书,聚精会神地读着,偶尔因故事的高低起伏发出几声长叹,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 傍晚时分,樊畅做好了晚饭,她把刚出锅的小米汤盛好,放在客厅的小桌子上,等着晾凉了再吃。 苏安看苏念看书看的入迷,便也想看看,苏念不肯,苏安就去抢。 苏念把书举的高高的,苏安抢不到就开始大哭。 樊畅正在厨房炒菜,听到哭声走出来。二话不说对着苏念的背就是一巴掌:“把书给他!当姐姐的一点儿都不懂事。” 苏念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把书递给了苏安。 苏安得意洋洋的拿着书,坐在小桌子前来来回回的翻。 而苏念则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把碗里的汤弄洒到自己的书上,她轻轻拍了一下苏安,让苏安往一旁坐坐,离汤碗远一点儿,苏安不愿挪,苏念直接拉着他的凳子想往远处挪,苏安就推她。 就在两人推搡期间,苏安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热汤,汤水瞬间全洒在了苏念的大腿上。 苏念疼的大叫起来,苏安也吓的大哭。 樊畅听到哭声,先跑到苏安面前一看苏安没事儿,开始看苏念,她发现苏念的裙子已经被大腿上的血浸湿一片。 这时苏振民从楼下提水回来,一看苏念的情况,就赶紧抱着苏念去冲凉水,然后又抱着她往镇上的诊所跑。 苏念腿上的肉和裙子粘到了一起,医生硬生生地把裙子从苏念沾着血肉的大腿上撕了下来..... 苏念的腿被包扎好,苏振民把她抱回了家。 到家以后,苏振民要打苏安,樊畅拦着不让:“他又不是故意的,他知道个啥,你们出去之后,我已经打过他了,你别再打了。” 苏念沉默了好久,冷漠地对着樊畅说:“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如果生下我之后,发现不喜欢我,怎么不掐死我?从小到大,我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比他大,他还小,你当姐姐的得让着弟弟,我多大,我也就比他大一岁,他是孩子,我不是吗?既然大的需要让着小的,那你还比我大呢,你平时怎么不让着我?” 樊畅心底的某些不愿意面对的东西被触动,苏振民也沉默了,两人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自那以后,樊畅变了,大概是真的把苏念的话听到了心里。 她不会再要求苏念让着苏安,两个人发生矛盾了,谁的错惩罚谁。 第6章 初见 苏念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家对樊畅说:“妈,有个男孩喜欢我。” 樊畅听了吓一跳,急忙问:“什么意思。” 苏念扣着自己的手指头:“他姐姐是我们班的留级生,我跟她玩的可好,今天她姐姐告诉我说她弟喜欢我,还说平时她给我吃的东西都是他弟给我买的,还送了我一条项链,不过我没要。” 樊畅又问:“你都吃人家什么东西了?” 苏念板着手指头数道:“方便面,火腿肠,还有雪糕。但我不知道是她弟弟给我买的,她今天才跟我说的,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吃她的东西。” 樊畅给了苏念二十块钱,让苏念把钱给那个同学:“你做的很对,就说是还她吃东西的钱,还有以后不能再随便吃别人给你的东西。” 苏念听话的点点头。 苏念初二的那一年,苏文参了军。 苏念对苏文有一种迷之崇拜。 苏文上高中的时候苏念还在上小学。 苏念最期盼的事就是放暑假回到老家,住在爷爷家。每天听苏文讲他在学校的趣事儿。 如何去偷学校外边的果子,被果园的老头追着跑,如何和别人打架。 苏文学着自己喜欢的一个男明星的样子留了长发,被苏保华训斥一顿。 后来,苏文把头发剪的不长不短,苏念也学苏文留着不长不短的发型。 苏文梳中分,苏念也梳中分,苏文用水往头发上沾两下,苏念也沾两下。 苏念从初一开始就热衷给苏文找女朋友。 看到班里哪个女生漂亮,苏念就说:“你将来给我当嫂子吧,我哥长的可帅了。” 苏文参军之后,苏念再也不跟班里的女生说你做我嫂子之类的话了。 因为她觉得他们都配不上她哥。 苏念初一初二的英语一直很好,初三换了个英语老师,讲课苏念总是听不懂。 快到中考的时候,苏念兴高采烈地跟樊畅说:“妈,我终于能听懂我们英语老师讲课了。” 樊畅一脸幽怨地看着苏念:“你这叫摸着枕头天亮了。” 苏念中考体育考试前的一个星期。 有一天中午,苏念吃完午饭,樊畅拉着苏念说:“走!妈带你去买衣服。” 樊畅带着苏念买了一身衣服,一双鞋。 回来的路上苏念问:“妈,咱家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 樊畅笑道:“为啥这么问?” 苏念说:“你从来没有主动给我买过衣服,这次还主动给我又买衣服又买鞋,不是彩票中奖是啥。” 樊畅说:“什么时候该给你买鞋买衣服,我心里有数,需要给你买的时候,不用你说我就会给你买,不需要的时候,你要了也是白要。” 苏念没考上重点高中,差几分。 苏念跟父亲苏振民抱怨道:“都怪学校,要是初三不给我们换英语老师,说不定我分数都够了。” 苏振民附和道:“就是,明知道初三是关键的一年,还来回换老师。” 樊畅白了丈夫一眼:“你就惯她吧,拉不出屎来怨茅房。” 苏念的初三班主任跟苏振民说,苏念底子不错,你找找人花点钱,让她去重点高中上。 当时分数不够想进重点高中,是按分儿交钱,差一分2000块,以此类推。 苏念差六分,苏振民托关系,请人吃了顿饭,最后花了4800块钱,让苏念进了重点高中。 苏念上高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军训。 苏振民看着白净的女儿,心疼地说:“要不我跟校长说说,等军训结束了你再去学校,这时候正三伏天,中暑了咋办?再万一晒黑了都不好看了。” 樊畅照着苏振民的背拍了一巴掌:“你差不多行了啊。” 苏念想去军训,主要是从小学到初中,自己的家就在学校门口,好不容易有个脱离父母的机会,她自然想跑的越远越好。 高中离她家不算远,坐公交车2块钱坐到县城的车站,从车站再花一块钱坐到学校门口。 苏振民把她的生活费和车费分开,零钱换好,把她送上车这才放心。 军训的第一天。 苏念站在被热浪席卷着的操场,用手遮挡着阳光,却一不小心看到从看台下方走来的教官和阳光一同撞进她的眼里,瘦高,眉宇之间透出阳刚之气,一身戎装,严肃地对大家说:“大家好,我叫顾政南,是你们的军训教官......” 第7章 军训 【军训第一天】。 随着下午的训练结束,苏念用学校的公用电话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那头,苏振民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军训晒不晒?学校的饭合胃口吗?有什么需要的吗?” 苏念随口说道:“不需要,都挺好的,就是鞋底有点薄,军训的时候烫的脚底板有点疼。” 哪知第二天一大早,苏振民就提着一双厚底鞋来学校了。 还给苏念拿了防晒霜、藿香正气水和清凉油。 【军训第二天】 苏念兴高采烈地踩着厚底鞋军训去了。 顾政南看着和昨天明显高出来一截的苏念,看了看她的鞋底,轻声问道:“穿这么厚的鞋,不怕崴脚吗?” 苏念小声道:“鞋底薄了烫脚。” 【军训第三天】 苏念穿了个男款黑色外套,这个外套还是她从初中同学付宇那儿借来的,实在是昨天军训的时候,穿短袖晒的胳膊疼。 顾政南一身戎装,笔直的腰身,挺起的胸膛,被阳光晒的眼睛微眯,打量着苏念:小姑娘长着一双杏眼,她的眼睛很独特,眼珠子又黑又大又亮,脸型偏鹅蛋脸,带着一丝婴儿肥,扎了一个马尾辫,整个人看上去像小鹿一样,透露出灵动的气息,人畜无害。 他站在苏念面前问:“不热吗?” 苏念轻轻垂下眼帘:“怕晒。” 顾政南抿了下嘴唇,又问:“不怕热?” 苏念咬牙说道:“还行吧” 于是,顾政南就盯着苏念发红的脸颊,看着她脸上的汗水顺着侧脸,哗哗地往下流,他不自觉的别开了脸。 接着,顾政南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全体都有,稍息!。 苏念这才赶紧擦了擦自己脸颊的汗水。 下午的时候,顾政南发现苏念换衣服了,还是长袖,不过黑色换成了白色。 站军姿的时候,他问她:“白色是不是比黑色凉快点?” 苏念老实回答:“嗯,黑色太吸热。” 【军训第四天】 大家喊口号喊的嗓子有些哑了。 站军姿的时候,顾政南手里拿了一盒金嗓子,走到每个同学的面前,会一个一个问,嗓子哑不哑,回答说哑了,就往学生手里发一颗金嗓子,不哑的不发。 顾政南走到苏念面前问:“嗓子哑吗?” 苏念扯着沙哑的嗓子说:不哑。 她不喜欢吃金嗓子,她受不了那个薄荷味儿。 顾政南站在她面前没动,又问了一遍:“哑不哑?” 苏念抬头看了他一眼,教官的眼神有些犀利,她像个鹌鹑一样缩缩头:“哑。” 只见顾政南拿出一颗金嗓子,放在了苏念的手里,苏念看到他的大拇指和食指脱了好几层皮。 【军训的第五天】 休息时间,苏念和付宇盘腿坐在大树下聊天。 付宇和她是初中同学,两家是邻居,苏念上初中的时候,樊畅专门在她学校外边租了间房子,方便她放学回家吃饭,租的就是付宇家的房子。 她平时放学会和付宇在一起写作业,高中又到了一个学校,苏念在一班,付宇在二班。 苏念拿个小树枝划拉着地说:“你到高中了就安分点,好好学习,别成天勾三搭四的。” 付宇夺过她手里的小树枝:“我又没勾搭你,你管得着吗?” 苏念嫌弃地看他一眼:“你倒是想,姑奶奶我看不上。”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 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教官身上。 苏念靠近了他一点儿说:“我发现我们教官很可爱,没事儿总喜欢转东西,什么都转,哨子也转,皮带也转,只要手里有东西他都转。” 付宇笑着说:“你观察的还挺仔细的,你是不是喜欢你们教官。” 苏念说:“那怎么了?我不能喜欢吗?我们教官多帅啊,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教官是这批教官里的老大,他们都喊他班长。” 付宇笑着对她的脑袋轻敲了一下:“傻不傻?班长是统称,这就跟在街上看到个女的喊美女是一个性质。” 苏念不服:“敢不敢打赌,我们教官就是老大。” 付宇来了兴趣:“赌什么?” 苏念正要开口。 感觉自己的头被人轻敲了一下,她扭头一看,是顾政南。 苏念瞬间涨红了脸。 付宇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苏念:“还赌不赌?” 顾政南问付宇:“你哪个班的?” 付宇说:“二班的。” 顾政南对着所有的教官大喊道:“各班班长!集合!” 只见其余教官都小跑着往顾政南这边跑来。 苏念得意洋洋的看着付宇。 【军训第六天晚上】 大家在操场围成两个圈表演节目。 苏念坐在最外边那圈,她觉得有些无聊,撑着脑袋眼神空洞地盯着二班的方向。 这时,她旁边的同学碰了碰她,她回过神来,看到顾政南对着她的方向说:“那个女同学,你站起来表演个节目。” 操场上的灯光有些昏暗,苏念只能看到顾政南朝着她的方向说,但并不知道具体在看谁,何况他又没点她的名字。 顾政南又笑笑说:“怎么没反应?” 大家都把目光投到她身上,苏念问旁边同学:是说我吗?” 同学点点头。 苏念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顾政南说道:“你唱个歌吧?” 苏念小声说道:“我不会。” 顾政南又说:“那跳个舞?” 苏念又摇了摇头:“也不会。” 顾政南笑了:“那你会什么?” 旁边有个男同学起哄:“会站军姿。” 顾政南对着那个男同学说道:“那你就表演个站军姿吧。” 同学们开怀大笑。 【军训结束了】 苏念晒黑了两个度,脸上都不说了,就说眼睛,双眼皮里边那层是白色的,外边是黑色的,看上去很是滑稽。 教官要走的那一天,班里有个同学说:“教官他们在外边的饺子城吃饭,一会儿就坐车走了,咱们去送送吧。” 有的同学还拿了一个小本本,说得要个教官的签名,苏念也拿了个小本本跟着去了。 到给苏念签字的时候,顾政南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说话。 苏念以为他要问自己的名字,赶紧说:“苏念,屠苏的苏,想念的念。” 说完苏念就后悔了,自己真傻,签名自然是要签教官的名,她怎么就一下子以为是要签自己的名呢? 顾政南抿了抿嘴唇,提笔签字——顾政南。 接着在苏念本子的封面,写了——苏念。 第8章 我喜欢当兵的 苏念接过本子,猛的想起什么,慌忙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双手递给顾政南:“教官,我看你的手指脱皮了,药店的人说这个药膏管用,你拿去抹抹。” 顾政南的手指脱皮属于季节性过敏,过了这个时间就好了,他本想说没用,可还是接过她手里的药膏,说了声谢谢,然后将药膏紧紧地握在手里。 那群中午自习课,私自逃课出去送教官的学生,回来就被老师罚了,罚扫一星期教室,苏念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去了,最烦打扫卫生了。 高二那一年,有一次苏念过星期回家。 樊畅突然问苏念:“你们班有谈恋爱的吗?” 苏念说:“有啊。” 樊畅问:“他们谈恋爱都干什么?” 苏念漫不经心地说:“还能干什么?平时一块儿吃吃饭,等过星期了一起出去玩呗。” 樊畅问:“你谈了吗?” 苏念说:“没有。” 樊畅又问:“没人追你?” 苏念说:“有啊,我看不上,我喜欢当兵的。” 樊畅不满道:“当兵的有什么好的,脱了军装也是普通老百姓一个。” 苏念也不与她争辩:“反正我将来要找个当兵的。” 樊畅说:“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将来你的婚事儿你爸做一半儿主,我做一半儿主。” 苏念撇撇嘴:“那要我干啥?” 樊畅笑道:“你听话就行。” 苏念反驳道:“你想得美!” 苏念高考结束后,她觉得自己考的不理想,不敢回家,直接回了老家去找爷爷苏保华。 苏振民知道后,回老家把她接了回来,然后又做了苏念最喜欢的吃的菜。 苏念小心翼翼地说:“爸,我没考好。” 苏振民说:“所以你就不敢回来?怕我们训你?” 苏念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觉得对不起你们。” 苏振民揉揉她的发顶:“高考就像过独木桥,那么多人都在过,总有掉下来的,再说中国十几亿人口,上大学,当大官的才有多少,还是普通人居多,那普通人都不过日子了吗?我当年也没考上大学,但现在不一样结婚生子,养家糊口?” 苏念高考成绩出来了,刚过二本分数线,她原以为她的分数只能上个大专。 苏念大学报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开学的那一天,苏振民和樊畅去送她,原本要坐火车。 苏振业说,我开车去送吧。 当时,苏振业已经买了面包车。 苏保华说,反正车能坐下,我也去送送念念吧。 于是一家人浩浩荡荡地送苏念去上学。 宿舍总共四个人。 有个本地的,人家自己背着行李来的,其余两个都是家里的父亲来送的。 只有苏念一个人,家里跟了四个人来。 樊畅给苏念铺着床铺,苏保华帮着苏念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往外拿,苏振业和苏振民去给苏念办饭卡去了。 忙完这些,苏振民还领着苏念在学校转了一圈,告诉她超市在哪儿,饭堂在哪儿,学校大门有几个出口,哪个大门出去有药店......絮絮叨叨交代一大堆,他们带着苏念在学校外边吃了午饭,就回去了。 苏念一开始没有太大的感觉,可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心里一阵难受。 她拉着樊畅的手说:“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也好好听你的话。” 樊畅笑了笑:“知道就行,虽说你现在上大学了,但也不能谈恋爱,还要以学业为重,等毕业了找个好工作,有的是机会谈恋爱,还有在学校万一真有男生追你,直接拒绝,不要拖泥带水,也不要拿人家的东西花人家的钱,你没钱花了跟我们说。” 苏念小时候很叛逆,自高中以后,她很听话。 樊畅给她买的钙片让她补钙,她想起来了吃一把,想不起来不吃。 有一次被樊畅发现了,樊畅说:“你这样吃,将来长骨刺还得做手术。” 苏念一听,吓得乖乖按时按量吃。 苏念刚上高一的时候,天天中午吃米线。 樊畅知道后,她跟苏念说:“我那天看电视上说米线可脏了,里边还会有寄生虫,吃了就寄生在肚子里。” 苏念想想就觉得恶心,自此以后再也不吃米线。 樊畅对苏振民说:“苏念是不是有点傻?” 苏振民瞥她一眼:“有这样说自己闺女的吗?她只是单纯。” 第9章 相遇 苏念宿舍另外三个女生分别是付宁宁、高晨、李雪。 付宁宁家是本地的,平时大部分时间不住校。 付宁宁有一对可爱的酒窝,李雪则长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高晨是外省的,她人如其名,又瘦又高,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她和她男朋友高中就是同学,一起考过来的,俩人在校外租房住。 所以宿舍大部分时间只有她和李雪在。 李雪没说她老家是哪儿的,只说她父母目前在天津上班。 大学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苏念报的第一个社团是文学社。 进文学社需要面试,苏念上台做完演讲之后,看着下边的文学社长问:“我被录取了吗?” 文学社长笑着说:“你回去等通知吧。” 三天后,苏念被文学社录取了。 李雪和付宁宁进了广播站的,高晨进了漫画社。 说白了,能进广播站和漫画社都是有些水平的,苏念从小没上过任何特长班,能进文学社一是她的写作能力还可以,二是文学社没什么人报名。 开学没多久,付宁宁和李雪相继谈起了恋爱。 付宁宁的对象据说是广播站站长,其余不详。 李雪和同系的一个学长谈恋爱了,说是两个人在机房认识的,男的站在她身后,偷偷的加了她的QQ,然后俩人在网上聊了一段时间,见了面,就确定了关系,除了上课时间,俩人都腻在一起。 往常苏念和李雪走的比较近,平时俩人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去图书馆,上晚自习。 如今,苏念变成了一个人。 国庆节放假的时候,宿舍的另外三个人和男朋友一起组团出去玩,她们问苏念要不要一起去。 苏念撇撇嘴:“我跟着你们,得被狗粮撑死。” 李雪轻摇着苏念的胳膊道:“一起去嘛,说不定还能来个浪漫的邂逅。” 苏念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回家还有事儿。” 其实苏念并没打算回家,刚开学才没几天,回家还得挤火车,麻烦的很。 她打算在宿舍躺尸,刚把宿舍打扫干净,苏念的手机响了,是付宇打过来的。 自从知道付宇考上了一本,苏念一直不太想搭理他。 凭良心说,苏念自认为绝对称得上三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努力完成老师布置的各项作业,谦虚谨慎,笃实好学。 在苏念心中,付宇那货,天天勾三搭四,拈花惹草,竟然还能考上一本,天道不公啊! 苏念接了付宇的电话,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付宇在电话那头笑道:“谁惹你了?” 苏念说:“谁给我打电话就是谁惹我!” 付宇一头雾水:“自从高考成绩出来,你就对我爱搭不理,我怎么你了?” 苏念愤愤不平:“没怎么,就是觉得天道不公,凭什么你比我考的好,就你成天吊儿郎当的样!” 付宇哭笑不得:“大小姐,我平时学习也很用功的,只是你没看到而已,再说,智商这个事情嘛……” 苏念不愿意搭理他:“你有事儿没?没事我挂了!” 付宇慌忙说道:“别呀,国庆节回家不?” 苏念说:“不回!” 付宇说:“那我去找你玩吧,我也不回,在学校挺无聊的。” 苏念拒绝道:“别!我有事儿。” 付宇着急地问:“什么事儿?该不会找男朋友了吧?” 苏念说:“你管不着。” 付宇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真找了吧?这才开学几天?” 苏念不耐烦道:“没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付宇慌忙解释道:“你别瞎说,我可没找啊!” 接着他探性地问道:“我去你们学校找你行不行?” 苏念烦躁地说:“你烦不烦,我都说了有事儿。” 说完就挂了电话。 付宇吃了闭门羹,一脸不开心。 他的室友一脸幸灾乐祸:“怎么?被人拒绝了?” 付宇郁闷地点点头。 顾政南在苏念高三那一年、他参军的第四年,去了士官学校。 他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苏念送他的那支药膏,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孩送药膏,也是第一次接受女孩的礼物,上学的时候也曾被女孩送过礼物,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他的手指脱皮是从初中就开始的,可从来没有人注意过,包括他的父母。 只有苏念注意到了,还给他买了一支药膏,那个明媚清丽的少女,其实在她送他药膏之前,就已经被他偷偷地放在了心底最深处。 快放寒假的时候,苏念给苏振民打电话:“爸,我考试挂了四科。” 苏振民安慰道:“挂了就挂了,就是不会才去学,人人都考一百分,还学那干啥,等下学期好好学。” 苏念有些委屈:“我不是没有好好学,实在是学不会。” 苏振民毫不在意:“那你就尽力学,能学多少学多少,也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挂科的肯定不止你一个吧。” 苏念觉得更委屈了:“挂科的确实不止我一个,可连挂四科的我们班只有我一个。” 苏振民继续安慰道:“没事儿,还是那句话,能学多少学多少,只要你努力了,没有人会怪你。” 苏念想起高三有一次开家长会,那次她成绩考的不理想,苏念不想让自己父母来开家长会,在班主任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是怕苏振民骂她,只是觉得没脸让他们来开家长会。 老师好不容易同意了,结果星期六那天,正开着家长会,苏振民推门进来了。 苏念惊呆了,幽怨地看了自己班主任一眼,心里暗骂道:“这个骗子,明明答应不通知家长,还是通知了。” 家长发言环节,班主任点名让苏振民发言。 苏振民上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说:“我是苏念的父亲,苏念平时学习很踏实,也很认真,但每个人的天赋,智力都不一样,她只要努力了就行,结果如何,看天意……” 苏振民的一番发言结束后,班里的同学响起雷鸣班的掌声,因为前边有几个家长发言说的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调皮了,学习上不去让老师该打打,该骂骂。 班会结束后,苏念小心翼翼地问:“爸,你怎么来了?” 苏振民说:“我来县里有点事儿,趁着过来看看你,看你钱够不够花,刚好碰到付宇,付宇说你们班正在开班会,我就过去了。” 苏念不解:“你不是刚给我的钱吗?” 苏振民说:“怕你不够花。” 苏念愧疚道:“爸,对不起,这次没考好。” 苏振民说:“傻孩子,一次的得失算不了什么。走,爸爸带你吃好吃的。” 苏念郁闷地说:“不去,我不配。” 苏振民笑道:“走吧!学习是最辛苦的事儿,得吃好喝好,保证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学习好!” 苏念上高中每个月回家一次,其余时间都是只过半天,晚上还要上晚自习。 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宿舍洗洗衣服,睡睡觉,出去洗洗澡。 苏念每个月回家,樊畅会问:“这个月还剩多少钱。” 苏振民会问:“钱够不够花。” 放寒假的那天,苏振民说要来接苏念。 苏念说:“我都这么大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苏振民说:“你都没坐过火车,自己能行吗?” 苏念有些好笑:“我不会问吗?再说还有同学一起呢!” 苏念坐火车需要五个小时,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 她在火车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发现对面还有一个空位,没有人。 她正要趴在上边睡觉,一声悦耳的嗓音打破她的平静:“借过一下。” 她抬起头,目光随意掠过,正想继续趴下。 “苏念?”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意外。 苏念愣了一下,欢笑盛开在眼睛上、眉毛上,心啊,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教官?” 苏念慌忙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顾政南打量着苏念,长高了,瘦了,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更加清丽了。 四年过去了,重逢竟是在一趟缓缓行进的列车之中。 顾政南今年是大二,等过了年就要下部队实习了。 两个人简单聊了一会儿,苏念了解到顾政南和她一个省,但不一个市。 顾政南家在北淮市,和苏念家相隔400多公里,等苏念下车之后,顾政南还要再坐五个多小时的火车才能到家。 铁轨咔嚓作响,一站站灯火扑来,像流萤飞去,一重重山岭闪过,似波涛汹涌。 苏念快到站时,准备起身拿行李箱。 “苏念,方便留个电话吗?”顾政南帮她把行李箱取下,顺便问道。 苏念轻轻点了点头。 顾政南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纸和笔,认真地记下了苏念的手机号。 他思虑了一下又问:“你们宿舍有电话吗?” 苏念又点点头。 “那把宿舍的电话也记一下吧。”顾政南拿出收回的纸和笔。 记完电话之后,顾政南又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苏念。 苏念接住一看,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了“顾政南”三个字。 她瞬间涨红了脸,低头小声道:“我知道名字。” 顾政南温和一笑:“我知道。” 接着他又解释道:“我们学校不允许用手机,平时打电话都是用IC卡,没有固定电话,所以我暂时没法给你留电话。” 苏念点点头,小声说道:“没事儿。” 苏念下车后,苏振民已经在车站外等着了。 他专门考了驾照,又花了两万多买了一辆小型面包车,说这样以后苏念放假回来接送方便。 苏念到家以后先去看的苏保华。 苏安高中毕业后,樊畅他们又搬回了老家,苏振民因为企业改革,进了镇政府,属于合同工。 苏保华得知苏念是自己坐火车回家的,不禁赞叹道:“还是念念有本事,都能自己坐火车回家。” 苏振民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就是,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这回自己坐车回来了,长大了。” 因为快过年了,所以一家子人都聚在一起。 苏保华继续说:“念念开学的时候,我手里没那么多钱,这次回来了,我奖励她五千块钱,以后谁考上大学就奖励五千。” 许艳霞撇撇嘴:“那苏礼和苏彬到时候怎么说?” 樊畅瞬间明白了许艳霞的意思,她无非想说苏保华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等到苏礼和苏彬上大学的时候,苏保华不在了,这笔钱她跟谁要去。 苏保华又岂会不明白?他对许艳霞说道:“放心吧,即使我不在了,这钱也少不了你们的。” 许艳霞又撇撇嘴,小声嘟囔道:“你说的好听,到时候我找谁去要?” 樊畅正要反驳,被苏振民拉了一下,便没再吭声。 晚上回到家,樊畅跟苏振民说:“我发现许艳霞都精到骨头缝里去了,还没咋着呢?可又想着先把钱要到手,万一将来苏礼和苏彬考不上大学呢?她以为大学那么好考?” 苏振民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念,对着樊畅斥责道:“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些干啥。” 樊畅还想张口,但终究是没再提。 顾政南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下了火车,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久违的家。 当他走进家门,父母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他姐姐顾政北,刚结婚不久,知道他要回来,也特意赶回家。 他进门后,喊了一声:“爸,妈”便提着行李箱回了自己房间。 这是顾政南参军后第一次回家,前两年新兵没有探亲假,后来上学放寒暑假,他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回家。 这次如果不是过完年不久要下部队,需要回来拿些东西,他也不会回来。 他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和母亲廖慧云。 顾政北敲他的房门:“顾政南,出来吃饭。” 顾政南走出来,母亲廖慧云说:“上次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吧?我们学校新分来的老师,跟你一样大,趁着这次回来,这两天我安排时间你们见见,先谈着,等过两年把婚结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顾政南没说话。 廖慧云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他:“你听见没有?” 顾政南接过饭碗,拿起筷子扒拉着米饭:“知道了。” 顾政南家住北淮市涧河区,父母廖慧云和顾怀志都是涧河区实验中学的老师。 廖慧云办事效率很高,第三天她起了个大早,里里外外忙碌着,敲了好几次顾政南的房间门,让他赶紧起床,说是那个女老师一会儿要过来。 顾政南不情不愿地起了床,随便穿了件衣服出了卧室。 廖慧云看了他一眼嫌弃道:“衣柜里那么多衣服,哪件不比身上的好看,去把衣服换了。” 顾政南没有搭理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女教师来了家里。 廖慧云很热情,顾政南听她叫那个女教师小满。 顾政南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廖慧云一直在给他使眼色,可顾政南就是不接。 女教师很热情,问顾政南要电话号码。 顾政南说,我们没手机。 她问,有电话吗? 顾政南说,学校只有公用电话。 女教师说,那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方便咱们以后联系。 顾政南说,平时上课忙的很,下课都很晚了,晚上还要早早睡觉,没时间打电话。 女教师脸色很尴尬,坐了没一会儿,就讪讪地走了。 廖慧云前脚满脸堆笑把女孩送走,后脚拉着脸对顾政南训斥道:“给谁摆脸色呢?过了年你虚岁都25了,我们给你介绍对象有错了?再过两年这么好条件的姑娘能轮到你了?人家是个教师,工作又稳定,等你们结了婚,平时寒暑假她还能去部队探亲,等将来你们有了孩子了,我也该退休了,我给你们带着,这样的好日子哪找去? 顾政南淡淡说道:“那是你认为的好日子,不是我认为的,再说人是你看上的,又不是我看上的。” 廖慧云被气的一噎:“那你说说什么样的你能看上?” 顾政南张了张嘴,没说话。 没几天,廖慧云又给顾政南找了一门亲事,是个医院的护士。 这次没让女孩来家里,而且直接让他俩出去见面了。 护士见到顾政南的第一句话:“听说你还在上学?” 顾政南说:“对!所以这两年我不打算找对象,家里逼着非让来。” 护士笑笑说:“没事儿,可以先相处着看看。” 顾政南冷冷说道:“不打算找对象自然也是不打算处。” 护士没生气,半开玩笑道:“果然帅哥都是有几分脾气的,听说过了年你就该回部队实习了?你回部队应该就会涨工资吧,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 顾政南有些不耐烦:“一千。” 护士说:“那挺高的,我一个月才八百,你觉得如果以后咱俩结婚了,钱归谁管?” 顾政南说:“我觉得你现在和我讨论这个有点早。” 护士又问道:“你妈跟我说,要是咱俩能定下来了,就立刻给你买房,是不是真的?” 顾政南说:“这我可不知道,具体你得问她,据我所知,她可没那么多钱给我买房。” 护士一听这话,瞬间没了兴趣,俩人没聊几句就散了。 顾政南走在大街上,内心压抑不已,他想起了苏念。 他走到旁边的电话亭,拨通了苏念的电话。 苏念很快接了电话,知道是他后语气很是兴奋。 他听到旁边有人问:“谁的电话。” 苏念说:“朋友。” 苏念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听电话。 顾政南笑问:“在家干什么呢?” 苏念扒拉着手边的小土堆说:“在家挨骂呢?” 顾政南笑了:“谁骂你?” 苏念抱怨道:“我妈,刚才她在炸带鱼,我说带鱼糊了,她把我骂了一顿。” 顾政南笑出了声。 苏念问:“这是你家的电话吗?” 顾政南柔声道:“不是,我在外边的电话亭打的。” 苏念问:“哦,那你冷不冷? 顾政南说:“不冷,我穿的厚。 苏念问:“对了!你的手好了吗?还脱皮吗?药膏管不管用?火车上就想问你的,后来一打岔,我给忘了。” 顾政南笑着说:“已经好了,药膏很管用,你还挺厉害,我用了好多年的药一直没治好,被你一支药膏治好了。” 苏念瞬间兴奋不已:“真的吗?太好了!也不枉我挨一顿罚。” 顾政南疑惑道:“挨什么罚?” 苏念感慨道:“就那时候我们去送你,班主任说我们自习课私自旷课,罚我们连着打扫一星期教室。” 顾政南又笑了:“劳动最光荣。 苏念不自觉提高声音反驳道:“你说的好听。” 顾政南听到话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你在哪儿呢?感觉好大的风? 苏念解释道:“我在我们家门前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我家房子地势低,在屋里接电话信号不好,估计说两句就没信号了。” 顾政南关切地问:“你冷吗?冷的话回去吧,改天有时间我再给你打。” 苏念看了下自己冻的发红的手,说:“不冷,我在家都是穿的大棉裤,还有大棉袄,我妈专门在集上给我买的,可暖和了。” 顾政南说:“你看你妈妈对你多好。” 苏念抱怨道:“好是好,一顿挨打也没少。” 顾政南笑道:“你经常挨打?” 苏念来了兴致,略带夸张地说:“小学三年级那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过年那几天不挨打,其余时间没有不打的,只不过分大打还是小打。” 顾政南调侃道:“没看出来,你这么皮实?” 苏念叹了口气:“这不是皮实不皮实的问题,是不打不行啊。” 顾政南又是一顿大笑。 两人不知不觉的聊了好久,直到苏念听见樊畅叫她,她说:“我妈喊我吃饭了。” 顾政南说:“好,你快回去吧,有时间我再给你打。” 苏念挂了电话就往家走。 顾政南拿着手里的听筒,听着里边嘟嘟嘟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付宇给苏念打电话,手机一直在占线中,好不容易接通了苏念的电话,他问:“给谁打电话呢?这么长时间?” 苏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漫不经心地问:“打电话有事儿吗?” 付宇有些心塞:“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苏念站在大门口徘徊:“我家信号不好,有什么事儿你赶紧说,我急着回屋吃饭呢。” 付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又问道:“刚才给谁打电话呢,这么长时间?” 苏念没好气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啥?” 付宇追问道:“到底给谁打电话?” 苏念不耐烦地回答道:“心上人!我回家吃饭了。” 接着,苏念就挂了电话,付宇闷闷不乐。 顾政南回到家,看到廖慧云一脸怒气地坐在沙发上,他没搭理她直接回了房间。 大年三十的晚上,顾政南的发小拉着他一起出去玩,他走到大街上看到一个电话亭,就想给苏念打个电话,他想对她说声:新年快乐。 结果电话里边一直提醒: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无法接通。 此刻的苏念一家人正围坐在桌子前,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其乐融融。 第10章 我喜欢你 大年初一的清晨,阳光温暖地洒在窗棂上,苏念刚给长辈们拜完年,手机便响了,是顾政南的电话。 顾政南的声音暖暖的:“苏念!新年快乐!” 苏念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教官!新年快乐呀!” 顾政南轻笑着纠正道:“我不是你教官了,你可以换个称呼。” 苏念有些困惑:“换什么称呼啊?” 顾政南提议:“叫我名字吧。” 苏念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不太好吧,你比我大好几岁呢,直呼名字不太礼貌吧。” 顾政南微微皱眉,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也就大四岁而已,怎么?嫌我老啊?” 苏念赶紧解释道:“没有嫌你老,只是觉得不太礼貌。” 顾政南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那......叫哥?” 苏念的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红晕,她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还是算了,不太好。” 顾政南追问:“怎么不太好?” 苏念想说有些暧昧,可又觉得说出来似乎更暧昧。 她嘟囔道:“就是不太好,还是叫教官吧。” 顾政南好奇地问:“你平时都怎么称呼你的男性朋友或者男同学?” 苏念说:“就叫名字啊。” 顾政南问:“那为什么就不能叫我的名字?” 苏念一噎:“不是说了你比我大,觉得不太礼貌。” 顾政南说:“你把我当成同龄人不行吗?” 苏念说:“关键你不是同龄人啊,我觉得叫教官挺合适的。” 顾政南无奈地笑笑:“行吧,随你!” 顾政南又问道:“你们几号开学?” 苏念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些许郁闷:“本来是20号开学,可我有几门课挂科了,25号要补考,所以我打算提前一星期回学校,复习准备一下。” 顾政南关切地问:“考试题很难吗?” 苏念诚实回答:“不难,但对于我来说不容易。” 顾政南安慰道:“放轻松,我相信你一定能考过。” 苏念轻轻叹息。 两人就这样不知不觉聊了近两个小时,直到苏念的手机电量告急,她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顾政南忽然提起:“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苏念解释道:“哦,昨晚我们都在我爷爷那,我爷爷他们住的是窑洞,里边没信号。” 顾政南问:“那……哦,没事!” 苏念疑惑道:“怎么了?” 顾政南说:“没事儿,你不是手机没电了吗?先充电吧,有时间我再给你打。” 苏念刚挂完电话,付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有些阴阳怪气地问:“苏念,你不会真交男朋友了吧,给你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手机一直都是忙线。” 苏念反击道:“关你什么事儿?” 付宇有些气恼:“我就是担心你被骗。” 苏念不屑道:“少操点儿心吧,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手机没电了,先挂了!” 说完,她果断挂了电话,气的电话那边的付宇上蹿下跳。 苏念还是一如既往地和顾政南保持电话联系,顾政南每天都会给苏念打电话,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晚上,两个人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聊就是两个小时。 苏念回学校的前三天,顾政南打电话问她:“我过几天回学校,走之前可以去你的学校看看你吗?” 苏念不解:“为什么?” 顾政南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想散散心,在家待着心烦。” 苏念直言道:“来也不是不行,但我要复习,怕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顾政南笑道:“没事儿,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纯粹是瞎转。” 苏念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明天就去学校,你来了我陪你两天,但我是必须要抽出一星期复习的,我不能再挂科了。” 顾政南说:“行!” 付宇打苏念电话的时候,苏念正在火车上。 付宇好奇地问:“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 “我在去学校的路上。”苏念答道,背景中火车的隆隆声隐约可闻。 付宇追问:“不是还有九天才开学呢?” 苏念解释道:“考试挂科了,提前回学校复习。” 付宇自信满满地说:“我去你学校帮你复习吧,保证让你考过。” 苏念拒绝道:“可别,本来我自己能考过,你一来我指定过不了。” 付宇问:“什么意思?” 苏念说:“明晃晃拒绝你的意思。” 付宇一时语塞。 苏念抵达学校的时候,顾政南竟然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她了。 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黑色长款羽绒服,站的笔直,显得格外英挺。 苏念快步走上前去喊了声:“教官!” 顾政南笑道:“你来的还挺快,我也刚到。” 苏念将行李放进宿舍,又在学校附近给顾政南找了个酒店,安排好这些后,俩人一起出去吃饭。 这是苏念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近距离的看顾政南:他长着常见的长方消瘦脸型,颧骨分明,鼻翼较窄,配合着皮相之中浓重的粗眉,铺就了一个端正俊美的架构。眼鼻唇的廓形都是转折分明,线条以细薄为主,收尾很秀气,气势也很挺拔,带来的就是明朗清爽的少年感。 顾政南看苏念怔怔地盯着自己看,他轻轻地在她眼前挥挥手,带着一抹微笑:“怎么了?” 苏念回过神来,脸颊染上一层红霞,轻声说道:“没什么。” 顾政南看着苏念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不由得轻笑出声,本想调侃她两句,想想还是算了。 菜上来之后,苏念低头吃饭,顾政南问:“介意我抽支烟吗?” 苏念摇摇头:“你随意。” 顾政南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悠闲地点燃一根烟,同时探究地打量着苏念,询问道:“学习压力大吗?” 苏念点点头:“挺大的,本来我就是卡着分数线进来的,又选了一个自己不擅长的专业。” 顾政南抽了几口,就把烟灭了:“慢慢来,谁都是从不会到会。” 苏念点点头:“谢谢!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尽自己最大努力吧,实在学不会,我也没办法。” 顾政南突然问:“你相亲过吗?” 苏念正吃着菜,差点被呛住:“相亲?我还上学呢,相什么亲?” 顾政南又接着问:“那你有男朋友吗?” 苏念随口回答:“学习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交男朋友啊。” 顾政南笑了笑,没再说话。 片刻之后,他又问苏念:“你对相亲好奇吗?” 苏念摇摇头:“不好奇。” 说完,她突然抬起头,看着顾政南,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补充道:“其实,也有点好奇,你相过吗?” 顾政南笑笑:“这次回家相了两个。” 苏念好奇地问:“成了吗?” 顾政南反问:“你说呢?” 苏念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是,要是成了,你哪儿还有时间在这陪我聊天,所以你是因为相亲失败,心情郁闷,才想出来散散心?” 顾政南既确认又否认:“也是,也不是。” 苏念好奇追问:“怎么说?” 顾政南深邃地望着她说:“郁闷是因为相亲的都不是自己喜欢的,至于自己喜欢的……”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苏念见他忽然停顿下来,又问道:“你喜欢的不喜欢你?” 顾政南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话接的挺快。”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苏念眨了眨眼,继续追问:“谁这么不开眼啊?” 顾政南干咳了一声:“吃饭吧。” 苏念反而来了兴趣:“你相亲的时候都和对方聊什么?有什么需要避讳的话题吗?” 顾政南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苏念毫不掩饰:“提前取取经,万一将来我毕业了也要去相亲呢……” 顾政南打断她的话:“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苏念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我不配相亲?” 顾政南轻轻地说:“像你这么好的女孩,你不需要相亲,大概追你的人都能排很长的队吧。” 苏念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是在夸我吗?” 顾政南微笑着说道:“算是吧,你们学校有人追你吗?” 苏念放下筷子,托着腮想了想:“大概有吧。” 顾政南不解:“还不确定?” 苏念回忆起来:“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一个学长组织了一次茶话会,其实就是老乡会,结束后大家都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毕竟一个地方出来的,方便照应,我们组织老乡会的那个学长,星期天给我打电话,邀我出去玩,我拒绝了。结果,第二个星期天,他又把电话打到我们宿舍来了。 宿舍人接了电话,他说是我哥,我还以为真是我哥呢,当时还纳闷我哥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接了电话才知道是那个学长,他说在我们宿舍楼下等我,找我有点事儿。 我下楼后,他提了一袋黄豆给我,说是他妈妈做的,专门带过来给我尝尝。 我不好意思拒绝,就拿了。 接着,他说,他想买双鞋,想让我陪他一起去,还问我会不会搞价。 我说,我不会。 他说,不会了刚好跟着我学学。” 顾政南打断道:“所以你就陪着人家去买鞋了?” 苏念点点头:“我们从学校到市区,他连个公交车也不让坐,还美其名曰步行健身,买鞋的过程我都不多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男人,买个鞋磨磨唧唧,比女人还女人,跟店主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看的我隔夜饭都想吐出来,关键最后也没买成,更气人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们俩一起走路过去,又一起走路回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说,我请你吃饭吧,跟着我跑了一上午。 我说,不用了,我去食堂吃。 他说,你陪着我辛苦一上午了,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请你吃凉皮,学校门口的凉皮可好吃了,才两块钱一份。 “哼!谁稀罕他那一份凉皮?本来我也没打算和他一起吃饭,我脚都磨出个泡,疼的要命,两块钱的凉皮就想把我打发了?听着气人的很。”苏念气愤地说道。 顾政南有些生气:“苏念,你是不是傻?他叫你去你就去,你不会拒绝吗?” 苏念有些委屈:“那当时人家不是给了我一袋黄豆,不好意思拒绝吗?” 顾政南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给你一袋黄豆,你就不好意思拒绝,那我……” 顾政南没再说下去,接着问道:“后来呢?” 苏念愤愤地说:“后来?后来他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接,再到我们宿舍楼下等我,我也不搭理,慢慢地,他自己觉得没意思,就不再来了。” 顾政南缓和了一下语气:“还不算太傻。” 苏念撇撇嘴:“他给我送黄豆的时候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他说是他妈妈做的,我不忍心拒绝,怕伤了他的自尊。” 顾政南有些无奈地说:“你人还怪好啊。” 苏念瞪了他一眼:“你少阴阳我。” 顾政南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苏念急了:“顾政南!” 说完,俩人均是一愣。 顾政南眉开眼笑:“这下能喊出口了?” 苏念讪讪一笑:“口不择言,教官勿怪!” 顾政南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晚饭后,两人在学校外边的广场散步。 顾政南问:“如果那天你的学长没有让你走路去市区,而是选择和你坐车,回来之后,不是请你吃凉皮,而是请你吃大餐,你会和他继续来往吗?” 苏念听后白了他一眼:“不走路,吃大餐,不对,我压根都不会和他一起吃饭,更不会和他来往,我说了如果不是他说那包黄豆是他妈妈做的,我压根就不要。” 顾政南不解:“为什么?” 苏念道:“他当时给我拿黄豆的时候,我觉得他挺朴实的,所以不忍心拒绝,后来我发现朴实和小气是两码事儿。” 顾政南继续追问:“他长的帅吗?” 苏念被问的一愣:“我没注意。” 顾政南的嘴角挑起一个笑容。 苏念很喜欢顾政南的笑容,他笑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跟着笑,心软软的。 顾政南又突然问:“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苏念眼尾笑开:“没有,但我有崇拜的人!” 顾政南追问:“该不会是哪个男明星吧?你们小女孩都喜欢。” 苏念摇摇头:“你啊!” 顾政南不解:“我什么?” 苏念说:“我崇拜你啊!” 顾政南笑道:“崇拜的是我的军装吧!而不是我这个人。” 苏念确认又否认:“也是,也不是。” 第二天一早,苏念早早起床,因为和顾政南约好要一起去市区转转。 刚到学校大门口,她看到付宇站在她面前。 苏念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付宇一脸坏笑:“有没有很惊喜?很感动?” 苏念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你来干什么?” 付宇笑道:“我来找你玩,顺便给你补课,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苏念正要说什么,抬头发现顾政南正往学校这边走来。 付宇也看到了顾政南,他皱了皱眉头问苏念:“他怎么在这?” 苏念有些意外:“你认识他?” 付宇反问:“他不是你们原来的教官吗?” 当时苏念说她们教官喜欢转东西,还说喜欢她们教官,付宇就入了心,自然对顾政南的印象格外深。 付宇接着问道:“所以……你和他在一起了?他就是你的心上人?” 苏念看着顾政南越来越近,拉低了声音说道:“你别瞎说,被人家听到不好。” 付宇不依不饶追问:“那他怎么会在这?他不应该在部队吗?退伍了?” 苏念解释道:“人家现在在上士官学校,正好放假。” 付宇又追问:“你真和他好了?” 苏念说:“没有,你别乱说。” 顾政南离他们还有几步远时,苏念朝着顾政南跑了过去。 顾政南看了一眼付宇,问苏念:“你同学?” 苏念回答:“高中同学,军训的时候你还问他是几班的?” 顾政南皱了皱眉头:“哦,没印象了,你们现在在同一个学校?” 苏念说:“不一个学校,他来找我有点事儿。” 顾政南说:“那你们先聊?我先回去?” 苏念摆摆手:“不用,你等我一下,我跟他说两句话就好。” 苏念跑到付宇面前说:“你回去吧。” 付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念。 苏念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如果是我误解了,那最好不过,如果不是,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 付宇眉毛一挑,反问道:“你觉得和他就有可能?”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挑衅和不甘。 苏念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她轻轻地说:“你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付宇独自站在原地。 公交车上,苏念和顾政南并肩坐着。 顾政南突然开口问道:“他喜欢你?” 苏念微微一笑:“不知道,也许吧,不过我已经拒绝他了。” 顾政南继续追问:“为什么拒绝他?”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苏念淡淡地说:“因为不喜欢。”她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顾政南又问:“为什么?我记得军训休息的时候,你们俩总是坐在一起。” 苏念反问道:“你不是不记得他吗?还能想起来这个?”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顾政南轻咳一下,声音有些不自然:“刚想起来的。” 苏念没再追问,她转头望向窗外,声音变得幽幽的:“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家租的他家的房子,我们俩放学老在一起写作业,后来又在一个高中上学,自然走的近了些,不过也仅限于此。” 顾政南点点头,苏念看着窗外,顾政南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苏念。 下了公交车,苏念有些迷茫地问:“我们去哪儿?” 顾政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 苏念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来市区。” 顾政南惊讶不已:“上了一个学期,你没来过市区?” 苏念点点头:“只跟着那个学长来过一次,来的还不是这里,我也不知道去的是哪儿,我自己没有单独来过。” 顾政南不解:“之前听你说你们宿舍有四个人,她们也都不来市区逛街吗?还是你平时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 苏念解释道:“刚开学的时候对这个城市不熟悉,基本大家都在学校周边活动,后来,熟悉了,她们都交了男朋友,我也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所以基本就是独来独往,别的宿舍的人来往不多。” 顾政南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不和她们一样,也在学校找个男朋友?” 苏念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不在学校找。” 顾政南探究道:“为什么?” 苏念没回答。 顾政南转移了话题:“那你平时周末都干什么呢?” 苏念轻声道:“在宿舍洗洗衣服,有时候去网吧上会儿网,图书馆里看看书,平时需要的生活用品学校超市都有,有些没有的,学校外边不远处的商超就有。” 顾政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说:“乖女孩!” 苏念感觉到了他过于亲昵的动作,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她不自然地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尽管动作很小,但还是被顾政南察觉到了。 顾政南轻声问道:“很反感?” 苏念先是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着摇摇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顾政南轻叹一声:“走吧,我带你四处转转。” 苏念问:“你认识这里的路吗?” 顾政南说:“不认识,不过你放心,不会把你弄丢的。”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看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顾政南都想要买给苏念,全被苏念拒绝了。 走过一家金店的时候,顾政南走了进去,他看到一条项链特别漂亮,想买给苏念,被苏念强行拉了出来。 顾政南有些失落,追问道:“是我选的你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你说我买给你。” 苏念摇摇头:“这里没有我喜欢的东西,我们回去吧。” 苏念转身就走。 每隔一段距离,顾政南都会关切地问苏念脚疼不疼。 苏念每次都回答:“不疼。” 尽管如此,他们并没有走太久的路,顾政南说打车回去。 苏念说:“坐公交车吧。” 俩人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顾政南紧挨着苏念坐下,彼此间的气氛微妙而紧张。 公交车开了几分钟,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顾政南立刻伸手护住苏念的头部,防止她磕到。 车开稳后,顾政南收回手臂,苏念小声道:“谢谢!” 顾政南没有回应,只是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仿佛下定了某个重要的决心。 然后,他突然抓住苏念的手,紧紧包在自己温暖的掌心中。 苏念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本能地试图挣脱,却被顾政南握得更紧了。 顾政南凝视着苏念的眼睛,深情地说:“苏念,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苏念的声音微颤:“我……不知道。” 顾政南不解:“为什么?” 苏念故作镇定道:“我……就是崇拜你,不敢喜欢你。” 第11章 爱的初体验 “为什么不敢喜欢我?你试着喜欢我一下好不好?”顾政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他紧握着苏念的手,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到了学校门口,苏念要走,顾政南拉着她不放,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气氛。 苏念有些不知所措。 顾政南看着她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他轻声说道:“我就拉下你的手,你都不知所措,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将来你跟别人好了,被人家‘欺负’,你该怎么办?” 苏念不解道:“谁敢欺负我?” 顾政南意味深长地说:“欺负也分很多种。” 苏念会意之后,瞬间涨红了脸。 顾政南又说道:“怎么办呢?如果你不喜欢我,等我回去了,我该天天担心你了,你喜欢我好不好?” 苏念反问道:“我喜欢你,你就不担心我了?” 顾政南说:“最起码你不会被别人“欺负。” 苏念抿了抿嘴:“我的心很贵。” 顾政南说:“我知道,所以我很忐忑,怕你不愿意给。” 苏念顿了顿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回去想想。” 顾政南半开玩笑道:“好,希望你不要做那个不开眼的人。” 苏念一愣,瞬间明白了,她嗔怪道:“你还挺会活学活用。” 顾政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那你回去吧。” 顾政南回到酒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从没有想过会和苏念再次相遇,曾经送他药膏的苏念只是被他偷偷的放在心底,当做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也没有刻意等她,只是发现再也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如今和苏念在一起的时候,他想要的是占有和得到她,对别的女孩子真的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趣和欲望,虽说真爱的话是会克制欲望,但面对苏念他做不到没欲望,也很难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苏念的一颦一笑,欲望越来越强烈……。 他忍不住跑到酒店外边的电话亭,给苏念打了电话。 苏念也没睡,内心跌宕起伏。 她也没有想到会和顾政南再次相遇,更没有想到顾政南竟然会喜欢她。 顾政南的表白让她感到既激动又难以置信,就好像一个女孩自己崇拜了多年的男明星突然跟她表白,说喜欢她。 那种渴望又不敢相信,相信却又不敢碰触,怕那是假的,像梦一样,一碰就碎了的心理,让她的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电话声响起,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因为躺在床上的原因,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与娇嗔,顾政南听了身体更难受了。 他说:“苏念,我好想你。” 苏念沉默不语。 顾政南接着说:“苏念,我好想你,你睡了吗?没睡的话出来一下好吗?到学校大门口就行,让我看你一眼,真的好想你。” 他看苏念还是没有回答,有些紧张:“对不起,是不是我说的这些话冒犯到你了?” 苏念摇摇头说:“没有。” 顾政南握紧了手里的电话,近乎哀求道:“苏念,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特别想你。” 最终,苏念点了点头。 当苏念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顾政南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因为是放假期间,所以大门晚上并没有锁。 苏念刚出校门,就被顾政南紧紧地拥在怀里。 夜深了,四周一片宁静,皎洁的月光像透明的轻纱罩着大地,也罩着两个人相拥的影子。 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顾政南又一次说道:“苏念,你喜欢我好不好?” 苏念感觉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崩的紧紧的。 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顾政南将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没怎么,就是特别想你。” 她感觉到顾政南身体的异样,轻轻推开他:“现在见过了,你回去吧。” 顾政南站着没动。 苏念咬了下下唇:“不是说好了给我点时间吗?” 顾政南克制着自己:“可我等不及了,对于我来说等待的每一分都是煎熬。” 说完,他捧着苏念茫然无措的脸,直接亲了上去。 苏念像水蜜桃一样,浑身又散发着糖果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 一吻结束,顾政南抵着苏念的额头低声说道:“你喜欢我好不好?” 苏念低头不语。 顾政南捧起她的脸,盯着她红润的唇又亲了上去,轻轻的、浅浅的亲吻让苏念乱了心神。 顾政南嗓音暗哑:“你喜欢我好不好?” 苏念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顾政南兴奋不已,拦腰抱起苏念往酒店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把苏念放在床上,来来回回地亲吻她,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苏念勾着他的脖子,慢慢的也给予回应。 顾政南意犹未尽地离开苏念的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今年来不及了,也没有假了,等明年我休假回来,你跟我回家见我父母,好不好?” 苏念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早了?最起码等我毕业吧,要不我爸妈肯定不同意。” 顾政南笑道:“先去见我家人,你们家人,你说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苏念知道自己和顾政南来到酒店意味着什么,但顾政南只是亲了她,并没有下一步。 顾政南开的是标间,两张床。 苏念侧躺在床上,脸朝着顾政南,她的目光落在顾政南身上,轻声问:“你回家相亲的那两个女孩都很漂亮吧?” 顾政南也侧躺着,两人目光相对,他淡淡地回答:“没怎么注意。” 苏念好奇追问:“既然都见面了,你都没仔细看?” 顾政南说道:“本就是我不愿意,所以自然不会注意。” 苏念又问道:“既然不愿意,那为什么还要去?” 顾政南被问的一愣,随即解释道:“第一个是我妈把人家叫到了家里,第二个之所以去见是想让我妈死心。” 苏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突然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顾政南轻声一笑:“因为你漂亮,这算理由吗?” 苏念不依不饶:“那如果有比我更漂亮的女生出现呢?” 顾政南坚定地回答道:“那我也只喜欢你。” 苏念又问:“为什么?” 顾政南笑道:“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别人再也入不了眼了,大概是一种宿命感吧。” 苏念又突然问道:“军训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喜欢我了?” 顾政南故作神秘道:“你觉得呢?” 苏念认真地说:“我觉得你不喜欢,要不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你叫的是那位女同学,哼!” 顾政南笑着摇摇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苏念更不解:“为什么?” 顾政南笑而不语。 苏念又追问道:“你想过我们会再次相遇吗?” 顾政南摇摇头:“因为没有想过,所以只能偷偷的把你放在心里。” 顾政南看着苏念若有所思,郑重其事地说:“苏念,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一定真心实意的对你好,我除了对祖国忠诚,也会对你忠诚!”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苏念湿了眼眶。 她假装打了个哈欠。 顾政南关心道:“困了吗?困的话就睡吧。” 苏念小声问了句:“真睡啊?” 顾政南有些疑惑:“啊?” 苏念轻声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顾政南更疑惑了:“对啊。” 苏念小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那个?” 苏念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政南先是一愣,瞬间会意,他唇角轻轻颤抖:“你愿意吗?” 苏念咬了咬下嘴唇:“愿意。” 顾政南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苏念小声道:“确定。” 顾政南内心有些矛盾,苏念没有表态的时候他急切渴望拥有她,可她如今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反而开始小心翼翼,他怕她是一时冲动。 其实自苏念和他来到酒店,他心里就一直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把她要了吧,等她的身子属于你,她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另一个说:“不要用这种龌龊的想法去占有她,要让她心甘情愿。” 顾政南深吸一口气:“苏念,和军人谈恋爱是很辛苦的,我会对你绝对忠诚,但你也要对我绝对忠诚,一旦牵手,我们就绝不分开,你确定吗?” 苏念点点头:“确定!” 她知道第一次总会有些疼痛,但也许是自己对痛感比较敏感,所以感受尤为强烈,然而苏念没有告诉顾政南这种感觉,因为她觉得直接提及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尴尬。 她发现原来理论与实践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一时间她的脑海中浮出许多画面,尽管出血之后确实很痛,但顾政南表现的极为细腻和体贴。 第二次比第一次好了许多,偶尔下意识的还有一种意想不到的舒适,顾政南柔声安抚着她,他的话语轻柔的像一团云,一团雾,不,像一团松软的棉球,轻轻地擦着她的疼痛。 第三次的时候,苏念开始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顾政南被她的呻吟声刺激的更加卖力。 苏念有一种妙不可言的快感,一股奔腾喷涌的烈焰强烈吞噬一切,美妙至极,几乎是人无力承受的极度狂喜,她感到极度兴奋,呼吸急促,同时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像是在一个梦幻的世界,声音变得遥远,时间就像停滞一样。 事后,苏念的心情有些无法言说,她觉得自己犹如一只刚刚破茧的蝴蝶,失去了过去的稚嫩,却又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 顾政南将苏念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发顶,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班哪个男生长的最帅?” 苏念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没注意过。” 顾政南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那大一军训的教官呢?他帅吗?” 苏念想了想,似乎在回忆:“嗯,好像是挺帅的。” 顾政南眉头轻轻一皱:“跟我比呢?” 苏念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假装认真地打量着:“好像你比他帅一点……”,她的话中充满了调皮。 顾政南扬起眉毛:“那他有些什么特别的爱好吗?比如转哨子之类的?” 苏念心领神会地捏了捏他的脸:“我没注意过,即便他爱转我也不爱看。” 顾政南笑道:“为什么?” 苏念故作神秘道:“你猜。” “我和付宇谁帅?”顾政南手指轻抚着苏念的头发接着问道。 苏念亲了他一下,然后说:“当然是你帅!但是……” “但是什么?”顾政南眯着眼睛问道。 “但是你比他老啊!”苏念故意逗他。 顾政南假装生气地说:“你嫌我老啊?” 苏念笑笑,对着他的嘴巴又亲了一口:“老是老,味道好!” 顾政南哭笑不得:“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不着调的话?” 苏念反问:“顾政南,你为什么老是问这种问题呢?我从来没有嫌你年龄大,我认为我们的年龄差刚刚好!” 可能连苏念自己都没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喊顾政南教官,而是直呼其名。 苏念趴在他的胸口说道:“顾政南,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这么好听,再配上你这张俊脸,绝了!” 顾政南嘴角轻扬,故作镇定道:“好听吗?我觉得一般。” 苏念坚持道:“好听啊,特别好听!” 顾政南揉揉她的发顶:“你叫的也好听,再叫一次我听听。” “顾政南!”苏念顺从地叫道。 “不是这个叫法。”顾政南摇了摇头。 苏念会意后瞬间涨红了脸。 顾政南将她翻了个身,在背后紧紧地抱着她,苏念没有拒绝,也有了反应,他们热烈地互相需求、互相对应,在最狂野、放肆的过程中,满足彼此……。 顾政南在苏念那待了三天,直接回了士官学校。 俩人在车站依依不舍,苏念红了眼眶。 顾政南亲吻着她的发顶:“好好学习,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苏念轻轻地挠着他的手心:“我们这算私定终身吗?” 顾政南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算!” 苏念半开玩笑道:“要是我爸妈不同意怎么办?” 顾政南自信地笑道:“不管他们同不同意,你都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 苏念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我等你!” 第12章 师公好 顾政南走后,苏念的心里空荡荡的,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静心学习。 付宇自从上次从学校离开后,再也没给苏念打过电话。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顾政南打过来电话:“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念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你不问还好,一问更紧张了。” 顾政南轻声笑道:“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我最近可能没法联系你,我们要回部队实习了,等我回去安顿下来,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苏念担心地问:“我要等很长时间吗?” “我不确定,”顾政南安慰道,“但你放心,我安顿好就立刻给你打电话。” 25号清晨,付宇的短信如期而至:“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加油!” 苏念哭笑不得。 一周后,补考成绩出来了,全部优秀。 苏念兴奋不已,她想要立刻与顾政南分享这份喜悦,然而,她突然意识到,已经整整一周没有顾政南的消息了,她的心沉了下去,只要顾政南不联系她,她就找不到顾政南。 这时,付宇的电话打了过来,苏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考试怎么样?”付宇的声音透着一丝关切。 “都过了。”苏念的声音平淡,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付宇轻笑:“那怎么还不高兴?和他吵架了?” 苏念沉默,不愿多谈。 付宇叹了口气:“行吧,我不问了,照顾好自己。” 第十三天,顾政南的电话终于来了,苏念的心情复杂难以言表,激动与生气交织在一起。 她接了电话,耳边传来顾政南温暖的声音:“等急了吧?有没有想我?我很想你。” 苏念的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地哭了起来:“你怎么这么久才联系我?我以为你...丢了呢?” 顾政南听到她的哭泣,声音中透着慌乱:“对不起,头两天要忙着整理学校的东西,忙完学校的事儿,光坐火车坐了50多个小时,到部队后各种事情都要安排,一开始在山上还没信号,很多东西不方便告诉你。我真的是闲下来的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我们现在可以用手机了,不过平时会收起来,我正在托人帮我买手机,过几天大概就能拿到。还有,你记两个号码,找我的时候,先打第一个号码再转第二个号码,有些麻烦。”他的声音里满是歉意和焦急。 苏念听着顾政南讲述他乘坐了50多个小时的火车,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带着一丝哽咽说道:“怎么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啊。” 顾政南耐心地解释:“通往这边的火车班次不多,而且都是那些老旧的绿皮车,所以速度比较慢。” 苏念抹了抹眼泪,带着一丝得意告诉顾政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所有的补考都顺利通过了,成绩全都是优秀!” 顾政南听后,赞许道:“真棒!先口头表扬一次!” 自从顾政南回部队后,两人的电话交流变得稀少。 顾政南不忙的时候,苏念在忙,苏念不忙的时候,顾政南又在忙。 顾政南回部队的第二个月,他跟苏念说:“等过两天,我办张部队的内部卡,给你寄过去,咱俩以后打电话不要钱,还有以后你的手机话费我给你交。” 苏念微微一笑说:“不用,我自己能挣钱,我找了一份家教,下个月开始去给学生上课。” 顾政南好奇地问:“什么家教?” 苏念解释道:“给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辅导英语作业,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晚上辅导一个小时,星期六和星期天每天上午辅导两个小时。” 顾政南关切地问:“离你们学校远吗?晚上安全不安全?” 苏念轻轻咬了咬下唇:“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是回民街的,家里开的理发店。” 她心里有些愧疚,其实回民街离他们学校来回快两个小时,但她怕顾政南担心,故意把路程说短。 顾政南皱了皱眉头,担忧地说:“太远了,晚上不安全,你生活费不够用的话我给你转钱,你好好学习,不去做家教行不行?” 苏念摇摇头:“生活费够用,我就是想勤工俭学,提前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也算是我的社会实践课。” 顾政南换了个问题:“会影响你学习吗?” 苏念说:“不会,都是下课以后的时间,反正我下课也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顾政南见苏念态度很坚决,没再阻止。 苏念第一次主动给顾政南打电话内心很忐忑,结果还是他战友接的,话音铿锵有力:“你好,哪位?” 苏念有些紧张:“你好,我找顾政南!” 对方问道:“你哪位?” 苏念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我是他......朋友!” 顾政南体能训练回来后,正在洗脸,接电话的战友告诉他,有个女孩给他打电话。 顾政南应了一声。 和顾政南同一批士官学校回来的战友江皓八卦道:“有女孩打电话找老顾?新鲜啊!” 江皓和顾政南新兵就在一个班,后来又一起上的士官学校,如今实习又分到了一起,他从没有见过顾政南和什么女孩有联系,所以第一次听说有女孩找顾政南觉得很稀奇。 江皓朝顾政南眨眨眼八卦道:“老顾,什么情况?” 顾政南没搭理他,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接电话那个战友随口接了一句:“说是他朋友,声音还挺甜的。” 江皓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政南,调侃道:“我说你怎么这次回来满面春风的。” 顾政南忙完之后给苏念回电话:“给我打电话了?” 苏念有些委屈:“嗯,你不在!” 顾政南解释道:“我去训练了,想我了?” 苏念诚实地点点头:“嗯,想你了!” 顾政南又问:“你跟我战友说你是我朋友?” 苏念有些疑惑:“对啊,怎么了?” 顾政南问:“为什么不说是我女朋友?” 苏念轻声道:“有点儿不好意思说。” 顾政南温柔地说:“傻丫头!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就说是我女朋友,说未婚妻也行。” 苏念觉得自从和顾政南确立关系之后,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幼稚的很,跟在学校当她教官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苏念去做了几天家教,回来跟顾政南在电话里抱怨道:“现在的小学生怎么这么难管啊?” 顾政南问:“怎么了?” 苏念叹了口气:“就我教的那个小屁孩,每次辅导他上课,总是给我提条件。” 顾政南疑惑地问:“提什么条件?” 苏念无奈地说:“一会儿往我胳膊上画手表,一会儿往我手心画花朵,不让画就不让我辅导他作业,还不叫我老师,非叫我师父。” 顾政南轻笑道:“揍一顿就老实了。” 苏念被逗笑了:“你说的好听,人家爸妈还不舍得打呢,我敢动手?” 顾政南轻描淡写地说:“你管他干嘛,反正就一个小时的课,他爱听不听,一个小时之后你走人不就行了?” 苏念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肯定不能这么做,他爸妈平时很辛苦的,我在他家给他上课的时候,理发店都没断过人,挣钱不容易,既然当了他的辅导老师,我就要对那一个小时负责,总得让人家的钱花的物有所值。” 顾政南反问道:“你容易吗?” 苏念说:“我也不容易啊,正因为我不容易,所以更能体谅他父母的辛苦吧。” 顾政南担心道:“那也总不能由着他胡来。” 苏念笑笑道:“也不算胡来吧,小孩子心性,等过段时间他跟我熟悉了估计就好了。” 顾政南说:“要不你别去了吧,让他再换个家教。” 苏念问:“为什么?” 顾政南说:“我总不能防着大的还得顾着小的。” 苏念会意后笑着斥责:“你脑子里天天都装的什么呀?小孩的醋你也吃?” 顾政南戏谑道:“总归是个男的。” 江皓等顾政南挂了电话,一脸同情地看着他:“老顾,你完了!” 又过了几天,苏念兴高采烈地跟顾政南说:“终于把小屁孩搞定了,现在可听话了。” 顾政南好奇地问:“怎么搞定的?” 苏念得意洋洋地说:“我们俩约好了,他平时上课好好听我的话,我每个星期六给他上完课,带他来我们学校玩。” 顾政南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有种被偷家的感觉?” 苏念笑道:“还能好好说话吗?” 星期六上完课,苏念带着她的小屁孩学生——许迪回学校。 苏念要坐车,许迪不坐。 苏念警告他:“我们学校离的可远了,你确定你要步行?” 许迪点点头:“确定!” 苏念冷笑一声:“别后悔!” 刚走几步,顾政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上完课了吧?在哪儿呢?” 苏念瞥了一眼旁边的许迪,回答道:“在带小屁孩回学校的路上。” 顾政南惊讶道:“你真把他带回学校啊?” 苏念说:“对啊,经过他父母同意了,下午我再把他送回去。” 这时顾政南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问:“师父,谁啊?” 苏念拽着他的后衣领:“好好走路,看车!” 许迪继续问:“你男朋友啊?” 苏念没理他,开了免提,笑着问顾政南:“听到没?人家问是不是我男朋友?” 顾政南笑着说:“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啊!” 许迪兴奋地对着电话大喊:“师公好!” 苏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师公?” 徐迪眨眨眼:“对啊,你是我师父,他不就是我师公吗?” 顾政南听了哈哈大笑:“小伙子挺通透啊!” 许迪走了一半儿的路死活不肯走了,非要打车,苏念不让:“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许迪讨好道:“咱们打车到学校,你可以再向我提一个要求。” 苏念思虑了一下:“以后上课时间除了好好听讲,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之外,还不准再向我提任何要求。” 许迪挠了一下后脑勺:“光坐个车的话这个条件我有点亏,你让我再想个要求!” 苏念气愤道:“三分钟考虑时间,过期不候!” 许迪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请我吃顿汉堡,咱俩成交!” 苏念拽着他的后衣领,又把他往马路边儿上拽了拽:“成交!” 俩人打车到学校门口,刚下车,付宇打过来电话:“你在学校吗?我在你们学校外边的广场上。” 苏念本想找个托辞,可当着自己学生的面,她不好说谎:“我在学校大门口。” 没一会儿,她看到付宇朝着她走来,许迪歪着脑袋盯着苏念:“师父,你挺忙啊!” 苏念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闭嘴!” 付宇看到苏念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问:“这是谁啊?” 苏念解释道:“我学生,你怎么来了?” 付宇朝许迪挑了挑眉:“在学校无聊,就过来看看你。” 付宇的学校和苏念的学校不在一个城市,但离的不算远,坐大巴车的话一个小时左右就到。 许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付宇,又看看苏念,突然朝着付宇大喊道:“二师公好!” 第13章 玩玩儿可以,别太认真 付宇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地对着许迪竖起大拇指:“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苏念瞪了付宇一眼,狠狠踩了他一脚,付宇疼得龇牙咧嘴。 随即苏念又对许迪说道:“你还想不想吃汉堡了?想吃就闭嘴!” 许迪看苏念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反驳。 付宇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也想吃。” 汉堡店内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他们三人在点完餐后,便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耐心等待着。 付宇手撑着下巴,目光如炬般紧紧锁定在苏念身上,许迪伸手挡住付宇的视线:“非礼勿视。” 付宇轻轻拍掉许迪的小手:“会的还挺多。” 这时,顾政南打过来电话,苏念接了电话起身离开了。 许迪瞥了一眼付宇,戏谑地说道:“看吧,大房来查岗了,这下可没你什么事儿了。” 付宇哭笑不得,再次竖起大拇指,对许迪赞道:“你可真是个人才!” 接着,付宇好奇地问许迪:“你为什么叫我二师公呢?” 许迪翻了个白眼儿,反问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付宇更加好奇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大房呢?” 许迪撇撇嘴,目光投向门外接电话的苏念:“看看她跟那个打电话,柔声细语的样子,再看看对你的态度?这地位还不明显吗?” 付宇尴尬地笑笑:“牛掰!” 许迪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样上赶子追人,还低三下四的,只能显得你更廉价,要我我也不喜欢,女人都喜欢霸道总裁。” 付宇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少侠请赐教!” 许迪得意洋洋地说:“你得若即若离,吊着她,偶尔霸道一下。” 付宇失望道:“嘁!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也是个半吊子,我本来就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了,我还若即若离,那不是离的越来越远了吗?再说,霸道对你师父这款不管用,她吃软不吃硬。” 许迪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你等我再研究研究。” “研究什么?”苏念的声音突然响起,俩人吓了一跳。 许迪挠挠头:“没什么。” 苏念看着俩人面前摆着的汉堡都没动,便问许迪:“怎么不吃啊!” 许迪撇撇嘴:“二房不让吃,非要等你回来。” 苏念拍了许迪一巴掌:“再乱说咱俩之间的协议全部取消,以后你爱咋咋地,爱学不学!” 许迪吐了吐舌头,低头开始吃起汉堡来。 付宇递给苏念一个汉堡,苏念没有接,而是直接拿起旁边的一个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苏念提议带许迪去广场玩。 许迪却不以为然地说:“广场有什么好玩的?你带我去游戏厅吧!” 苏念恍然大悟,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许迪:“原来在这等着呢?你敢去游戏厅我就告你妈!” 许迪急的直跺脚:“你不讲武德,说话出尔反尔。” 苏念反驳道:“我怎么不讲武德了?当时咱俩说好带你来我们学校玩,我可没答应带你去游戏厅。” 许迪不甘示弱:“是啊,但你也没说不让去游戏厅玩。” 苏念气的咬牙切齿:“你还有理了?再顶嘴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把你送回去。” 许迪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挑衅道:“那我就告诉我妈,说你带我去游戏厅玩了。” 苏念轻轻踢了他一脚:“起来!还敢威胁我!你告去吧,大不了你妈再给你换个家教,但是你也免不了一顿毒打,我带你去你就去?你猪脑子啊?” 许迪无言以对,哼了一声,坐在地上抱着膀子不动弹。 付宇看着身旁的一大一小,大的一脸嫌弃地盯着地上的小的,小的撅着嘴坐在地上耍赖,俩人谁也不理谁。 付宇轻笑一下,踢了踢地上的许迪:“走,哥哥带你玩游戏去!” 苏念瞪了他一眼:“别带坏我的学生。” 付宇笑道:“放心!” 三人坐车来到市区。 付宇领着俩人站在一个打气球的游戏摊位前。 许迪撇撇嘴:“我不玩这个,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付宇笑道:“小伙子,会玩和玩的好是两码事儿,要不咱俩比赛?” 许迪眼珠一转:“要是我赢了呢?” 付宇笑道:“赢了我就带你去游戏厅玩,输了你就得乖乖听你师父的话。” 许迪看了苏念一眼,苏念却将头转到一边,没搭理他。 结果可想而知,许迪输了,他失落地低着头,神情中充满了挫败感。 付宇有些不忍心,安慰道:“你输了也很正常,我比你大这么多呢,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不会玩呢,你这个水平已经很棒了!” 许迪瞬间来劲了,不服气道:“也是,你以大欺小,赢了也不光彩。” 付宇笑道:“怎么还倒打一耙呢,愿赌服输,别扯犊子。” 付宇接着说道:“你要是期末考试考进你们班前三,我到时候带你去打真人CS。” 许迪一脸惊喜:“真的?” 付宇笑道:“真的,但是你以后必须听你师父的话,不能惹她生气。” 许迪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妻管严!” 下午的时候,苏念要送许迪回家,付宇说:“我跟你们一起吧!” 苏念拒绝道:“不用,你赶紧回你们学校吧,晚了没车了。” 付宇坚持道:“还早,最晚一班车是五点半。” 许迪摇着苏念的胳膊:“师父,让二.....哥哥一起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好好学习,不惹你生气。” 苏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送完许迪后,苏念和付宇一起坐公交车回学校。 付宇先上车,他坐下后朝着苏念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但苏念却坐在离他很远的位置上。 付宇不甘心,起身跟了过去,坐在她前边的位置,然后转身对苏念说:“即便你交了男朋友,也没必要对我这么无情吧。” 苏念淡淡地说:“避嫌。” 付宇苦涩一笑:“咱俩还跟之前一样做好朋友行不行?” 苏念平静地说:“也不是不行,但有事儿联系,没事儿不要联系,也不要来找我。” 付宇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 顾政南问苏念:“五一有什么打算吗?” 苏念说:“在学校学习,顺便给许迪上课。” 顾政南叹了口气:“好想回去看看你,奈何身不由己。” 苏念试探性问道:“等我放暑假,我能去看看你吗?” 顾政南想了想说:“太远了,坐车很辛苦,我也不放心,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回去看你!” 苏念沉默了,眼眶有些发酸。 顾政南轻声问道:“想我吗?” 苏念使劲点点头:“嗯” 顾政南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傻丫头。” 苏念五一整个假期除了给许迪上课,其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她不想这个学期再挂科了。 顾政南有了手机之后,只要手机在手,不是给苏念发信息,就是给苏念打电话。 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天,顾政南给她发信息:【我明年有二十五天假,你想让我什么时候休?】 苏念:【一年只有一次吗?】 顾政南:【是。】 苏念心里堵的慌:【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时候休,就什么时候休。】 顾政南:【过年的休假申请不一定能批下来,等你放暑假吧,我那时候休,你跟我一起回家去见我父母。】 苏念抱怨道:【要等这么久才能见面啊!】 顾政南沉默许久问:【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苏念故意逗他:【后悔了。】 顾政南:【晚了!!!】 苏念没再回信息。 没过多久,顾政南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有些急了:“真后悔了?” 苏念没有说话。 顾政南可怜巴巴地说:“苏念,你不能这样,把我吃干抹净就不要我了。” 苏念忍不住反驳道:“合着吃亏的是你?我占你便宜了呗!” 顾政南委屈道:“难道不是一直我在出力吗?” 苏念娇嗔道:“越说越不像话。” 顾政南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后悔了?” 苏念再次沉默。 顾政南急了:“苏念!说话!” 苏念不忍心再逗他,轻声说道:“放心吧,逗你玩的,我不后悔!” 顾政南气的咬牙切齿:“苏——念!” 阳光、迟到、操场、食堂、小卖铺、下课、黄昏、晚自习......夏天除了热和思念,苏念觉得什么都好。 六月的第三个星期天,顾政南给苏念打电话说,要出去执行任务,可能这几天不能联系她。 苏念没有问是什么任务,她从不问他关于部队的一切,因为她知道那是机密,她只是轻声问道:“危险吗?” 顾政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不危险。” 苏念说:“我不信。” 顾政南叹息了一下,柔声说道:“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我还等着回去娶你呢。” 苏念又问:“去几天?” 顾政南说道:“最少三天,最多五天。” 李雪知道苏念找了个军人男朋友后,劝她说:“玩玩儿可以,别太认真,认真你就输了。” 苏念不解:“为什么?” 李雪不屑道:“为什么?异地恋有几个成的?很多都是当地一个,外地一个,有的甚至同时交好几个,即便没有这些问题,也会被距离和时间打败。” 苏念听了之后,没再说话。 顾政南还是出事了,伤到了腰椎,被紧急送往医院。 经过检查,医生诊断为腰椎第三节骨折,所幸的是骨折没有移位,但要卧床休息。 顾政南所在的连队地处偏远,就医不太方便,所以他暂时被安排在营队的宿舍。 苏念在顾政南出去执行任务的第五天给他打的电话,被告知不在。 打他手机,手机一直关机。 苏念有些慌了。 她开始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一开始是担心他出事,后来打了几次电话,根据他战友的语气,她猜测着顾政南肯定是安全的。 李雪的话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回响,让她开始怀疑顾政南是不是为了躲着她,而不接她电话,也许他战友只是在帮他打掩护。 这些念头让苏念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顾政南在营部的第三天,稍微能坐起来的时候,他找人借了一张电话卡给苏念打电话。 然而,想象中苏念听到他声音的喜悦并没有传来,相反,她的情绪很低落。 顾政南担心地问:“怎么了?” 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直接告诉我,不要欺骗我,更不要脚踏两只船。” 顾政南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了?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脚踏两只船?” 苏念觉得心里堵的慌:“没什么,今天不想说话,挂了吧。” 顾政南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熄灯哨吹响后,顾政南没法再给苏念打电话,只能等到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他给苏念打电话,没人接。 这时,江皓过来看他,顺便说道:“你女朋友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 顾政南问:“什么时候?” 江皓说:“从咱们出任务回来到你在营部这几天。” 顾政南问:“你们没说我受伤的事儿吧?” 江皓说:“没有。” 江皓看顾政南情绪低落,接着问道:“那女孩是你家里介绍的?” 顾政南摇摇头:“不是,我自己谈的。” 江皓接着问:“做什么工作的?” 顾政南平静地说:“还在上学。” 江皓打趣道:“老顾,可以啊,老牛吃嫩草?” 顾政南有些不悦地说:“就比我小四岁而已。” 江皓又问:“大学生?” 顾政南点了点头。 江皓戏谑道:“漂亮吗?” 顾政南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江皓笑道:“不干嘛,长的又漂亮,还是个在读大学生,老顾,你也放心?” 顾政南不耐烦地说:“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江皓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玩玩儿就行了,别太认真,咱们这种职业,被人戴绿帽的还少吗?” 顾政南坚定地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江皓打量着顾政南:“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顾政南没理他。 江皓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睡了吗?” 顾政南继续不理他。 江皓自讨没趣,只好作罢。 他把手机递给顾政南:“手机给你捎过来了,可以联系你的小女朋友了。” 顾政南迅速开了机,给苏念发了信息:【昨天到底怎么了?】 顾政南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苏念的信息,他以为她在上课不方便回。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政南给苏念打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他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都是占线状态,顾政南又急又慌。 苏念正在和付宇通电话。 付宇说:“你昨天是不是没去给许迪上课。” 苏念说:“对!昨天晚上开班会,我没去。 付宇担心地说:“你这两天找个理由,先别去给他上课了。” 苏念不解道:“为什么?” 付宇说:“昨天晚上许迪给我打电话,说他爸妈在家打架,闹离婚呢,这几天肯定兵荒马乱的。” 苏念更疑惑:“你怎么知道?” 付宇解释道:“他怕到时候他考进班级前三,找不到我,所以留了我的号码。” 苏念又追问:“他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说这些。” 付宇笑道:“我亲和力比较强吧。” 苏念冷笑了一下:“说人话。” 付宇认真地说:“我真不知道,他用他家的座机给我打的电话,还说他爸妈吵完架都出去了,他无聊,就找我聊聊天儿。” 苏念有些担心:“他无聊?他没被吓到?” 付宇轻笑道:“没感觉他被吓到,更像是习以为常了,但明显还是感觉心情很低落。” 苏念刚挂完电话,顾政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给谁打电话呢?打你手机一直占线。” 苏念坦白地说:“付宇给我打的电话。” 顾政南有些不满:“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苏念解释道:“我学生的事儿。” 顾政南更加不解:“你学生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念有些心烦,敷衍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顾政南坚持道:“那就两时一会儿说。” 苏念不耐烦地说:“这会儿没心情,改天再说吧。” 顾政南有些生气:“跟我聊天儿没心情,接他的电话倒是挺乐意。” 苏念也恼了:“顾政南,你什么意思?” 顾政南毫不示弱:“没什么意思,就是你以为的意思。” 苏念直接挂了电话。 这是她和顾政南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 第14章 不远千里去看你 两人一个委屈巴巴,一个气呼呼。 顾政南焦急地拨打着苏念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只有冰冷的挂断声。 他的心情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而沉重。 他接着给苏念发一条信息:“宝贝儿,对不起,我错了,刚才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我就是听到你提付宇吃醋了。” 然而,手机屏幕上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又发了一条信息:“我受伤了。” 这条信息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打破了苏念心中的沉默。 她迅速打过来电话:“伤到哪儿了?严重吗?” 顾政南一开始没有打算将受伤的事儿告诉苏念,但现在他觉得适当的卖下惨还是有必要的,而且也确实是事实。 顾政南轻声回答:“伤到腰椎了,不算太严重,但也不是很轻。我现在不在连部,在营部,过几天还要去医院复查。” 苏念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委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顾政南解释道:“我是不想让你担心。还有刚才的事儿,真的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 苏念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上星期六付宇自己不吭声来学校找我,我刚好带着许迪回学校,原本我想找个借口不见他,但当着许迪的面不好撒谎,所以就见了他一面,他带着许迪玩了一下午,昨天晚上我们开班会,我没去给许迪上课,许迪跟付宇打电话说他父母闹离婚,付宇跟我说让我先别去给徐迪上课,这会儿他家里肯定乱的很。这就是我和付宇上次通话的内容。顾政南,我跟付宇不会有什么关系的,我和他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果我想跟他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顾政南有些愧疚:“对不起,是我小心眼儿了。” 苏念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朋友跟我说异地恋好多都是当地一个,外地一个,有的还是好几个,我当时心乱得很,加上那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想得比较多。” 顾政南轻声问:“都想什么了?” 苏念低声说:“在想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不想理我了。” 顾政南笑了笑:“傻丫头,我想你都想不过来,怎么舍得躲着你啊。” 苏念轻笑了一下:“是啊,所以我也想明白了,爱你的人撵不走,不爱的人留不住,和距离无关,和人有关。” 苏念接着问道:“顾政南,等我放假去找你好不好?” 顾政南犹豫了一下:“不是不想让你来,是不放心你一个人,等你再大一点儿行不行?明年让你来好吗?” 苏念有些不开心。 许迪妈妈给苏念打过来电话,说让她星期六正常过来上课。 当苏念来到许迪家时,发现他的父母正在忙着给客人染头发,两人互相配合着,看起来完全不像闹离婚的样子。 苏念撑着脑袋看许迪写作业,不自觉地对许迪投去同情的目光。 许迪瞥了她一眼:“你那二房告诉你了?” 苏念本想训斥他几句,但想到他家里刚经历这样的事情,还是忍住了。 她叹了口气:“写你的作业吧!” 许迪看着她的眼神冷笑一声:“少用这种眼神儿看我,都是小场面,我都习惯了。” 苏念又叹了口气,没吭声。 辅导课结束后,许迪一如既往地跟着苏念回学校。 苏念问:“坐车还是走路?” 许迪说:“走路!” 苏念说:“这次如果再走到半道儿想坐车,我可不给你打车了。” 许迪说:“放心吧,不会。” 俩人并肩走着,许迪突然开口道:“前几年的时候,我们家的理发店很小,我爸妈只给老头儿老太太理发,后来慢慢的也有年轻人过来理发,他们就先后去学习美容美发,再慢慢生意越来越好,来理发店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我爸就出问题了。从去年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和一些年轻小姑娘搞暧昧,有一次在大街上还被我妈当场抓住,我妈气的冲进超市买了一把菜刀要砍我爸,他这才收敛一段儿时间,最近又开始了。” 苏念惊讶不已:“难怪你那么怕你妈。” 许迪自嘲地笑了笑:“我爸虽然有错在先,但天天动不动就拿菜刀砍人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苏念反驳说:“反正是你爸不对。” 许迪哼了一声说:“反正我以后找老婆绝对不会找我妈这样的。” 苏念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妈妈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你就这么说她?” 许迪白了她一眼:“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苏念感慨道:“不管如何,你爸出轨总是不对,是因为他的出轨,才让你妈妈慢慢变得和刺猬一样,浑身是刺,最后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一泼妇,无理取闹。” 许迪看了苏念一眼,没再说话。 他俩沿着马路边缓步前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许迪突然停下脚步,转向苏念,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付宇啊?” 苏念微微一怔,然后轻轻笑了笑:“我们俩太熟悉了,就像亲人一样,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许迪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歪着头,眼中闪烁着调侃的光芒:“怎么会没感觉呢?他长得痞帅痞帅的,应该是你们女生都喜欢的类型啊。” 苏念扬了下眉,缓缓地说:“我喜欢正儿八经的帅,那种让人眼前一亮,心里一紧的感觉。”她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顾政南的帅脸。 许迪轻蔑地撇撇嘴:“我看他对你可是痴心一片。” 苏念轻描淡写道:“那你是不了解他。” 许迪又问:“他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吗?” 苏念有些愤愤不平:“是啊,平时吊儿郎当的,谁知道竟然能上个重点,哼!天道不公。” 许迪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念:“你们女人的脑回路真可怕。” 苏念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徐迪叹了口气:“他吊儿郎当的就考了重点大学,你勤勤恳恳的就考了个二本,还是沿着分数线进来的,你难道不应该反省自己吗?” 苏念一时没反应过来:“反省什么?” 徐迪又叹了口气,指指自己的脑袋。 苏念会意过来,咬牙切齿说:“你是不是上辈子过奈何桥的时候没喝孟婆汤?这么老成。” 许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是你太幼稚,毫不夸张的说,你在我这儿也就占了点年龄优势,多读几年书,论人生经历,你未必有我经历的多。” 许迪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让苏念真的觉得他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 暑假的时候,苏念用自己省吃俭用和做家教挣来的钱,偷偷买了车票去找顾政南。 苏念所在的学校的城市是东远市,而顾政南在西川市。 从东远到西川,她首先要坐三个小时的大巴车到达省会太汾市,再从太汾坐15个小时的火车到青州市,最后再从青州坐两个多小时的大巴车才能到西川市。 她先从学校坐公交车到东远汽车站,到达汽车站的时候,苏念听到有个女人在喊:“太汾的有没有?太汾走的有没有?要发车了?太汾走的有没有?” 苏念急匆匆地跑到那个女人面前问:“现在就有吗?我去买票来得及吗?” 女人说:“不用去售票大厅,直接在我这买就行。” 苏念边拿出钱包边问:“多少钱?” 女人回答:“46。” 苏念给了她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刚合上钱包,女人忽然说:“哎呀,你这张五十掉角了,换一张吧。” 苏念有些疑惑,她明明记得这张五十没掉角啊,但她以为自己记错了,就拿回五十又给了女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女人收了钱,在自己的钱包里来回翻了一下,又说:“哎呀,没零钱了,一百元的我找不开呀,你还把那张五十的给我吧。” 苏念点点头,又把那张五十元给了她,把一百元收了回来。 放好钱包苏念准备上车时,车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他默不作声地递给苏念一本薄薄的书,苏念以为是发传单做小广告的那种,顺手就接了过来。 刚找个位置坐下,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从旁边轻轻拍了一下,她仰头一看,是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苏念疑惑道:“怎么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指向她手中那本书的背面。 苏念翻看之后,发现上面赫然印着:“定价两元。” 她环顾四周,然后默默地掏了两元钱递给了男子。 抵达太汾火车站之后,往青州的火车发车时间是凌晨12点45分,她买了票,在候车厅里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等车。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男人坐到她旁边,戴着鸭舌帽。 坐了一会儿,男人递过来一本书给她:“等车很无聊吧?《故事会》看吗?” 苏念吃了车站的亏,摆摆手拒绝了。 男人开始和苏念有意无意的攀谈起来,苏念一直低头不语,偶尔应两声。 男人问:“你们放假了吧?” 苏念说:“我已经工作了。” 男人说:“哦?是吗?看你像个学生,我还以为你还在上学呢?” 男人又接着问:“做什么工作啊?” 苏念没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递过来了一包沙琪玛给她:“吃吗?” 苏念笑笑:“谢谢,不吃。” 男人笑着说:“怕我下药啊?这是新的,没拆封的。” 苏念淡淡一笑:“谢谢,我不饿。” 苏念的心里七上八下,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原本她想一走了之,可又怕万一是个坏人一直尾随她,但不确实所以也没法报警。 她本想给顾政南打电话壮壮胆,可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思来想去给付宇发了个信息:“给我打电话过来”。 很快,付宇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苏念接了电话,故意大声说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都在这等可长时间了。” 付宇不明所以:“怎么了?” 苏念生气地说:“你说呢?让我等这么久,你说我生气不生气?” 接着,苏念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假装不方便,提包起身,边打电话边离开。 走到很远处,苏念才小声说:“没事儿,就是需要你给我壮壮胆儿,聊个天儿。” 付宇疑惑道:“什么情况?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 苏念深呼一口气:“我在火车站,有个男的老找我说话,我有点害怕,就给你打电话壮壮胆儿。” 付宇误以为她是坐火车回家,便问:“怎么不坐大巴车?这时候挤火车多难受啊。” 苏念知道他误解了,也没解释:“大巴车我嫌坐着难受。” 付宇又问:“你几点的火车?” 苏念说:“十二点四十五。” 付宇说:“你找个人多的地方坐着跟我说话,别自己一个人单独坐,火车站里不是有肯德基麦当劳店或者那种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你去里边随便买点吃的坐那吃。” 苏念找了一家德克士,点了一个汉堡,一杯可乐,慢悠悠地吃着。 和付宇聊了大概二十分钟,苏念说:“你睡吧,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了,我看那个男的走了。” 付宇漫不经心地说:“先聊着吧,等你上了火车我再挂。” 苏念拒绝道:“那怎么行?你手机话费也扛不住啊。” 付宇没接她的话,问:“带充电宝了吗?” 苏念说:“带了。” 付宇说:“那就行。” 苏念上了火车,她没买到坐票,买的是站票。 她走到车门对面的过道,在窗户边靠墙蹲着,没一会儿,走过来三个男的,对她说:“妹子,聊会儿天怎么样?” 苏念吓得有些腿发软,但还是恶狠狠地说:“滚!” 这时,一个列车员走过来,看了苏念一眼,指着旁边不远处的一个空位对苏念说:“去你的位置上坐好。” 苏念会意,听话地点点头,在那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火车沿着铁轨一路向西,这是苏念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只为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 大概坐了三站路,苏念位置上的人来了,苏念起身离开。 后来,她就在火车上先找空位,观察一会儿,没人的话她就在空位上坐着,有人的话她就站在车厢的过道里,整个行程总体不是太辛苦。 说是15个小时,实际上苏念坐了15个小时12分钟。 出了火车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又找到汽车站,急匆匆去买到西川的大巴车票。 汽车站售票厅的工作人员把苏念刚给的一百块钱扔给她,冷冷地说:“这张钱是假的,换一张。” 苏念不可置信地问:“假的?不可能啊,我刚从自动取款机里取的钱啊。” 售票员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拿假钱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要不是看你年龄小,我都报警了。” 苏念身后还有人等着买票,她也不好过多耽误,就又换了一张钱,买了票。 开往西川的大巴车缓缓启动,离顾政南越来越近,苏念却心酸不已。 第15章 要不你把我眼珠子挖出来吧 当苏念到达西川时,已是晚上七点了。 她下车后,心中满是警惕,不敢随意走动,因为她被骗怕了。 她给顾政南打电话,结果手机关机,给他部队打电话,是江皓接的。 江皓解释道:“他被指导员叫去了,现在不在,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苏念怕等太晚不安全,便问:“现在能把他找来吗?” 江皓回答:“现在肯定不行,有什么急事吗?” 苏念犹豫了一下说:“我来西川了,现在在汽车站里,我想找个旅馆或者酒店,但又不知道怎么走,问别人的话我怕上当受骗。” 江皓思虑了片刻说:“你这样,出车站口找一辆出租车,告诉他去南京路部队招待所,你直接问他多少钱?别的什么都不要多说。从车站打车到招待所,最多25块,肯定不超过30。他如果超过30块,你再换个出租车问。” 苏念照着江皓说的,打了一辆出租车,花了28块钱,到了部队的招待所。 开好房间后,苏念的心才终于平静下来。 直到晚上八点多,她才接到顾政南的电话。 她小心翼翼地接了电话,怕顾政南因为她偷偷过来而生气,哪知顾政南的语气异常温柔:“苏念,你怎么这么傻?过来也不提前告诉我,出了事儿怎么办?” 苏念强忍着泪水:“原来不是提过一次吗?是你不让我来,再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什么时候能出来见我?” 顾政南有些愧疚:“只能等到后天,我们平时是不允许外出的,只有星期六才能出去。” 苏念安慰道:“没事儿,我在这儿等着你,刚好趁着这两天休息一下。” 苏念也到此刻才明白,谈了军恋原来见一面,不仅仅是需要一张车票这么简单。 江皓带着一抹羡慕的目光望向顾政南,赞叹道:“老顾,魅力可以啊,能让人家女孩儿千里迢迢来看你。” 顾政南轻声一笑:“今天多谢你了!。” 江皓挥了挥手:“哪里的话,都不容易。” 顾政南在接到苏念的电话后,内心充满了激动与不安,恨不得立刻飞到苏念身边。 星期六的清晨五点,苏念早早地醒来,精心打扮自己,然后静静地坐在床上等待顾政南的到来。 早上八点多,当苏念靠在床头半梦半醒时,听到一阵敲门声:“苏念,是我。” 苏念一听是顾政南的声音,急忙跑去开门。 顾政南一进门,便紧紧拥抱着苏念,并深深地吻了下去...... 苏念突然想到他的腰椎受伤,想要推开他:“你的腰……” 顾政南喘息着说:“已经好了,没事儿的。” 好久没和他见面,那种干柴烈火的情欲焚身,让苏念想把全身让他吃掉,而顾政南亦是如此强烈,拥抱着…… 事后,顾政南轻抚着苏念的头:“你真是又傻又勇敢。” 苏念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我就是担心你的伤,想来看看你,难道你不想我吗?” 顾政南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垂:“想,非常想!谢谢你来看我!” 所有的心酸与委屈都不如见一面,隔着屏幕的爱永远是单薄缥缈的。 等的人和被等的人同样辛苦,谁也不比谁的辛苦少半分。 苏念絮叨地讲述了她被骗的经历:“除了在车站给了那个女人一百块钱,其他时间我都是在售票大厅买的票,那假钱肯定是那个女人给我换的。” 顾政南满眼怜惜:“人家都说爱人如养花,我怎么养了个小傻瓜?” 苏念娇嗔地打了他一下。 顾政南继续说道:“你经历的太少,而且车站本来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遇到这样的事儿不足为奇,但我要表扬你,你很冷静,你到西川没有盲目的自己找地方,而是向我打电话求助,在没有联系到我的情况下,也没有意气用事,而是向我的战友求助,这一点儿做的非常好!” 苏念感叹道:“我就是被吓着了,你说要是在候车厅里遇到骗子吧,我还能理解,毕竟里边儿什么人都有,关键卖票的也敢这么做?太猖狂了吧!” 顾政南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疼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是不择手段。苏念,你真的特别棒!就像你说的关于两块钱书本的事儿,当时你并没有选择反驳,而是直接给了他钱,就做的很好,这是非常明智的做法,在感知到危险的瞬间,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继续说道:“包括在火车上的遭遇,你也处理得非常好。在人多的时候,态度可以适当强硬一点儿,但有一点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将自己的人身安全置于首位。” 接着他又问:“如果现在给你一张假钱,你能分辨出来吗?” 苏念摇了摇头,仔细观察那张假钱:“我看它和真钱没什么区别。” 顾政南把她圈在怀里,拿出一张真的一百元,耐心解释道:“你看,摸摸毛主席头像的衣领和头发,真币的触感是由特殊技术制作的,感觉很自然。而假币要么没有这种凹凸感,要么是后来加上去的,仔细摸索就可以发现差异。” “还有就是钱币右侧的横纹,真币的凹凸感同样使用了特殊技术,感觉自然;而假币则无法达到这种效果。你试试比较看看?” 苏念照着他说的方法试了试:“嗯,现在能摸出来了,很明显。” 苏念又接着说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爸怕我拿五十、一百的买东西不方便,都是直接十块、二十的帮我换好,后来上了大学,平时都是在食堂刷饭卡,大部分东西学校刷卡都可以买,身上很少带现金,除非有需要了才去自动取款机上取点儿钱,而且都是当时就花了,没有仔细分辨过。” 顾政南又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委屈你了。” 苏念靠在他怀里说:“不委屈,我反而觉得我成长了!” 顾政南叹了口气:“下午五点前我得归队,也就是说吃过午饭不久就得回去了,而且我只能在周六出来。” 苏念点点头:“嗯,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看你伤得重不重,如今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回去。” 顾政南摇头:“我一会儿把房费给你续上,等下周六我出来送你去机场,你到时坐飞机回。” 苏念惊讶问:“坐飞机?” 顾政南点点头:“飞机时间短,一个多小时就到太汾了,而且相对人员没那么复杂,火车站里鱼龙混杂,火车上也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庆安市有到太汾的飞机,西川没有,到时我把你送到庆安机场,等你坐上飞机我再回来。” 苏念有些愧疚:“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顾政南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说什么傻话呢,一点儿都不麻烦。” 苏念说:“那我自己坐到庆安机场,你别来回跑了。” 顾政南拒绝道:“那不行,你一个人坐大巴车我不放心。” 苏念安慰道:“没事儿,经历过一次我都有经验了。” 顾政南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我送你吧,我想尽可能的和你多待一会儿。” 苏念问:“那我就在招待所里住到下周六吗?” 顾政南确认道:“对,这里相对安全。你可以在附近逛逛。待会儿我们出去吃饭,顺便给你转点钱,你想买什么、想吃什么尽管去买。” 苏念低声说:“不用了,我带的钱够用。” 顾政南却未置可否,拿起她的钱包翻找银行卡。 他给苏念转了三万块钱。 苏念皱眉道:“你转这么多干嘛?” 顾政南回答:“我在部队花钱的地方很少,再说给自己媳妇儿钱天经地义。” 苏念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顾政南笑了笑:“走吧,我们去吃饭。” 他们在招待所附近选了一家餐厅。 吃饭的时候,顾政南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奇地问:“你眼睛上面是什么?” 苏念疑惑:“什么?” 顾政南示意她照照镜子。 苏念走到餐厅吧台的玻璃镜前,发现自己贴的假睫毛翘了起来…… 她干脆把两个假睫毛全部撕了下来,有些沮丧地说:“本想打扮得漂亮些,结果弄巧成拙了。” 顾政南笑着说:“你不用打扮就已经很美了。” 苏念半信半疑:“骗人!” 顾政南诚恳地说:“真的。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军训的时候你晒得像只小黑泥鳅一样,双眼皮都是里边白外边黑,我也觉得你好看……” 苏念急忙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顾政南顺势握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温柔地说:“我说真的,你在我心里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美!” 顾政南吃完午饭,待到四点就离开了。 江皓看着归队的顾政南满面春风,忍不住打趣:“啧啧啧!果然是不一样了。” 顾政南不解地问:“哪里不一样?” 江皓意味深长地说:“被喂饱的样子就是不一样。” 顾政南给了他一拳:“别人我不知道,难道你还会饿着?” 江皓确实有女朋友,确切地说是未婚妻,其实已经是事实婚姻关系。 江皓的妻子段晓静和他是一个县的,去年已经把婚宴摆过了。由于部队的年龄要求,只差一张结婚证而已——在农村的传统里,摆过酒席比领证更有意义。 婚后,段晓静跟随江皓来到西川,在市区的一座写字楼里担任文员,她和江皓能够经常见面。 江皓却不以为然地说:“还是像你这种长时间不见的干柴烈火带劲儿,像我和晓静老夫老妻的,都快没激情了。” 顾政南白了江皓一眼:“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念在西川逗留了一个星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招待所里,除了用餐时外出。 星期四那天早上,江皓对顾政南说:“今天晓静休息,要不让她带你女朋友四处逛逛?一个人呆在招待所多无聊啊。” 顾政南说:“那我问问苏念再说吧。” 苏念听了拒绝道:“不麻烦人家了吧。” 江皓在电话这边听到了,接着话说道:“不麻烦的,你嫂子平时休息也是一个人,也很无聊,刚好你们俩一起说说话。” 顾政南心疼苏念自己一个人待着,也劝道:“去吧,难得出来一趟,出去转转。” 苏念听顾政南也这么说,便同意了。 江皓给段晓静打电话说起此事,段晓静欣然同意:“行啊,放心吧,一定把人招待好。” 段晓静的外貌很普通,但并不缺乏美感,她的五官虽然不够漂亮,但搭配起来给人一种亲和自然的感觉,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驼色棉麻连衣裙,配着一双亚麻民族风驼色碎花布鞋,裙子一直到脚踝,裙摆随风轻扬,颇有几分森林系气质。 苏念朝她微笑道:“嫂子好!麻烦你了。” 段晓静笑着说:“别客气,江皓和政南关系好,平时政南也没少帮我们,你难得来一次,我招待你也是应该的。” 俩人一起在街上随意走着,段晓静问:“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或者要不要带点这里的特产回去?” 苏念摇摇头:“不用了,带太多行李拿着也不方便。” 段晓静又问:“你要买衣服吗?” 苏念摇摇头:“不买。” 段晓静说:“那你陪我挑挑吧,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 俩人进了一家服装店,段晓静看上了一件长款亚麻灰色的白碎花裙子,她问苏念:“好看吗?” 苏念仔细看了看:“我通常穿纯色的衣服比较多,对这种花色的款式不太懂。要不,你穿上试试,这样我看不出来。” 段晓静换了衣服出来,在镜子前来回转身审视,似乎很喜欢。 她满脸期待地问苏念:“好看吗?” 苏念直言不讳:“我觉得不太好看。” 段晓静对她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服装店里的销售员不动声色地朝苏念翻了个白眼。 苏念看了看段晓静不太高兴的脸,便又接着说:‘你再后退两步让我看看。 段晓娟后退了两步,苏念说:“乍一看不太好看,细看还是挺耐看的,你喜欢吗?” 段晓娟点点头:“喜欢。” 苏念想了想说:“那你换双杏色的通勤小皮鞋试试吧,刚才可能是鞋的问题,影响了裙子的美感。” 服务员去隔壁的鞋店找来一双杏色的通勤小皮鞋,段晓娟试了之后很满意,很快就结了账。 逛了一下午之后,苏念只买了一条腰带准备送给顾政南。 段晓静则收获颇丰,满载而归。 临别时,她热情地对苏念说:“不如去我那儿坐坐吧?” 苏念笑着婉拒了:“谢谢嫂子,等下次吧,我一会儿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再休息休息,后天就得走了。” 段晓娟似乎很遗憾:‘那好吧。’ 她觉得和苏念相处的很愉快,还给苏念留了电话和QQ。 到了星期六,顾政南请假出来去送苏念。 江皓说:“一起吧,我也要去看晓静。” 顾政南说:“那正好一起吃个饭吧,顺便谢谢你们夫妻俩。” 江皓开玩笑说:“难得你请我吃饭,我可要点点儿好吃的。” 顾政南先去招待所找苏念,江皓去找段晓静。 苏念平时很少披着头发,要么高马尾,要么丸子头。 顾政南看到苏念披肩长发的那一刻,不由得心里一动。 “今天怎么把头发散下来了?”顾政南亲吻着她的脖颈问。 “漂亮吗?”苏念好奇地反问。 “很美!”顾政南肯定地回答。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苏念的声音在喘息中带着一丝兴奋。 “什么礼物?”顾政南边问边用手轻柔地探索着。 苏念轻轻按住他的手,眼中闪烁着爱恋:“等一下。” 顾政南顺从地放开她,只见她走到衣柜前,从里边拿出一个精致的手提袋,接着,又从手提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吧。” 顾政南打开盒子,眼前是一条黑色的真皮腰带,简约而儒雅,盒底还附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生只送一人!” 顾政南眼尾微湿:“我非常喜欢,谢谢!” 苏念轻步靠近他,双手环抱在他的腰间,俏皮地眨了眨眼:“怎么谢我啊?” 顾政南一把将她抱起,轻轻地将她抵在墙上,低声说道:“这样谢……” 收拾好东西出门,顾政南说:“把头发扎起来吧。” 苏念不解:“为什么?” 顾政南说:“吃饭的时候方便。” 江皓见到苏念的那一瞬间,眼前一亮。 漂亮的女孩子他见过不少,但像苏念这种漂亮、灵动、干净又很治愈的长相,却是第一次见,加上清纯的学生气,更让苏念美得顶级。 他轻触顾政南的胳膊,低语道:“老顾,艳福不浅啊。” 段晓静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穿着那天和苏念一起买的裙子和鞋,她还画了个浓妆,苏念觉得段晓静比那天漂亮了许多。 在江皓眼里,段晓静算不上美女,但也不丑,但此刻和灵动的苏念比起来,他觉得段晓静长的过于粗枝大叶了。 吃饭的时候,江皓看着段晓静散着的头发问:“你不热吗?怎么不把头发扎起来?” 段晓静反问:“你不是说喜欢我长发飘飘的样子吗?” 江皓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是怕你这样吃饭不方便。” 饭桌上,江皓的目光不时飘向苏念,这没有逃过顾政南和段晓静的眼睛。 顾政南不动声色地问:“过了年,你们俩是不是就该领证了?” 段晓静回答道:“嗯,父母那边都是这个意思,江皓说不着急。” 倒是江皓饶有兴趣地问苏念:“听说大学生上课的时间比较少,课余时间比较多?” 苏念说:“分专业吧,我们课程挺多的。” 江皓又问:“你们平时不上课的时候都做什么?” 苏念看了顾政南一眼:“别人我不知道,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他打电话。” 一顿饭吃下来,有人迷迷糊糊,有人意犹未尽,有人心不在焉,有人忧心忡忡。 顾政南去送苏念了,江皓送段晓静回住的地方。 回到住处,江皓想和段晓静亲热,段晓静拒绝了。 江皓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段晓静瞥了他一眼:“人家女朋友漂亮吧?” 江皓瞬间会意过来,直言不讳道 :“漂亮是漂亮,也就是个小姑娘,更何况是老顾的人,我能有什么心思,也就多看两眼而已,没别的意思。” 段晓静冷哼一声。 江皓拉起她的手:“行了,别生气,这就跟你看到一个帅哥想多看两眼是一个性质,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段晓静不甘示弱:“人家顾政南长的比你帅多了,我也没像你这样盯着人家看啊。” 江皓一副无赖的样子:“那我看都看了,你说怎么着吧?要不你把我眼珠子挖出来吧。” 段晓静将头别到一边。 江皓笑着将她搂进怀里:“行了,真个大醋坛子。” 江皓的内心很矛盾,苏念无疑是漂亮的,漂亮的人任谁都想多看两眼,但觊觎自己朋友的女朋友这种事儿他也不会做的 ,他就是单纯的心里不平衡。 他和顾政南是同年兵,又一起上的士官学校,他认为自己除了没有顾政南长的帅,其余方面都比顾政南强。 顾政南性格孤僻、古怪、不合群,而自己性格开朗人缘好,在没和段晓静结婚前,他也陆陆续续交过不少漂亮的女朋友,顾政南始终是一个人,在感情阅历方面,他在顾政南那里是有绝对优越感的。 段晓静虽然不够漂亮,但胜在贤惠,他认为娶妻子就应该娶这样的,放在外边也安心。 他认为顾政南会和他一样,等着家里介绍,找个相貌平平贤惠的女人,然后结婚、生子。 可他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顾政南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关键是他从苏念的脸上看不到别的,只有单纯和美好,这让他心里极度不爽。 第16章 又给你找了个对象 顾政南陪着苏念坐了上大巴车。 苏念大概太累了,一路上都在打瞌睡。 顾政南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睡。 苏念说:“我靠在靠椅上睡就行。” 顾政南却不肯让步,轻声问:“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苏念听话地躺下了。 当顾政南低头吻她的时候,她没有躲开,顾政南的吻很轻柔,他浅浅的吻了一下,就离开了。 接着他低语道:“有没有人夸你的嘴巴特别漂亮?” 苏念摇摇头。 顾政南用手指轻轻地描摹着她的唇:“每次看见就想亲。” 到了机场的候机楼外,顾政南亲吻着苏念的发顶,带着歉意:“对不起,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苏念抬头捧着他的脸:“别老是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顾政南接着说:“第一次坐飞机可能会有些不适应,甚至会耳鸣,但很快就会缓解,别害怕。” 到了候机楼门口,苏念说:“我进去了,你回去吧!” 顾政南站着没动,说:“再等等。” 苏念强撑着笑脸:“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顾政南红着眼眶说:“我看着你走!” 苏念转身去安检,没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苏念上了飞机,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 第一次坐飞机,紧张代替了难过。 她以为要飞起来了,结果飞机一直在助跑,飞机在跑道上助跑了很久很久,后来跑啊跑啊,速度开始慢慢加快,后来升空直至穿云。 苏念感觉到飞机是那种斜着往上的,她能感觉到飞机的头往上,身是往后仰的,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飞机在空中颠簸的时候,苏念吓的闭上眼睛,她又害怕头又晕,紧张的想去上厕所,结果空姐告诉她,飞机还没有飞到平行高度,还不能上厕所,好不容易飞到平行高度了,说可以上厕所了,结果没一会儿,空姐提醒大家飞机要下降了。 苏念回到家,在家睡了一整天,才缓过劲儿来。 到家的第三天,大姨樊荣哭哭啼啼地来到她家,说是黄川开电锯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右手,右手的四根手指头全部卷进去了,只剩下了小拇指。 繁荣哭的撕心裂肺。 苏念不理解她大姨的这番操作,自己的老公出了事儿,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守在他身边照顾吗?你不去照顾,跑到别人家哭天喊地算什么事儿?他的手就能好了? 苏念从小便和自己的大姨不亲近,小姨没见过。 从她记事儿起,她妈妈和外婆家那边的人往来很少,除了逢年过节回去一趟,平时几乎毫无交集,所以她和苏安跟她们的感情都很淡薄,而且大姨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似乎和妈妈的关系不太好,有时候俩人说话还夹枪带棒的 ,平时也不来往。 关系真正缓和的时候是前年,樊荣的儿子黄耀和别人打架,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是苏振民跑前忙后帮的忙,这才放出来的,当时樊荣想让黄耀去当兵,苏振民还费了不少劲儿消了案底,结果验兵还是没验上,现在黄耀具体干什么苏念没听父母提过。 苏念有时候很纳闷,自己的妈妈和娘家关系淡薄,和婆家关系也不亲近。 一大家人的关系很微妙,前些年家里还种地的时候,奶奶在家做饭,一大家子人割完麦子回来,都在奶奶家吃饭,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样子,可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时候妈妈和奶奶坐在一起,俩人一上午都不说一句话,要说有矛盾,苏念没见她们吵过架或者拌过嘴,连红过脸都没有,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可又客气的很生分。 再说她大姨樊荣,她生了三个女儿,为了要儿子,当年就把小女儿送人了,后来终于得偿所愿。 苏念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大姨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樊荣亲热地拉起樊畅手说:“说到底,还是你嫁的好,振民的工资虽然不高,但也饿不死,苏安虽说学习不好吧,但人家踏实,振民虽然弟兄多点儿,但你公公有退休金,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用你们花钱,不像我,我公公婆婆现在干啥都是我们出钱。” 樊畅不解地问:“他几个姐都不管吗?” 樊荣冷哼了一声:“人家说当初便宜都让我们占了,不管!” 樊荣又接着说:“我去县人民医院的时候,见到送出去的那个孩子了,姊妹仨就数这个长的漂亮,听说是医科大学毕业的,今年刚分到咱县的人民医院,具体干啥不知道,光说上的行政班,我想找个机会把她认回来。” 樊畅劝道:“别认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咱知道她过得好就行。” 樊荣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没想怎么着,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想当一门亲戚走动着。” 最后,樊荣从樊畅这里借走了一万块钱。 苏振民下班回来,樊畅跟他提起樊荣借钱的事儿。 苏振民毫不在意地说:“借就借吧,她有难处咱也不能光看着,咱们现在手里有钱,能帮了就帮一把。” 接着樊畅又随口跟苏振民提了一句:“她还想把当年送出去那孩子认回来。” 苏振民听了还没开口,苏念一脸鄙夷地说:“真不要脸,当初为了生儿子,把人家送出去,这会儿看到人家过得好了,就想认回来,咋净想美事呢?” 苏振民看着苏念一脸“嫉恶如仇”的样子,打趣她道:“你就是抱养的,那要是你亲爹妈过来找你呢?” 苏念恨恨地说:“我一扫把给他们打出去。” 苏振民笑着说:“这我就放心了。” 樊畅曾经跟苏念说过:“你大姨这个人一生要强,人家过得比她好,她嫉妒人家,人家过得没她好,她瞧不起人家。” 苏念觉得她母亲总结的很精辟。 没过几天,苏振民下班回来跟樊畅说:“咱村老张家的翔宇分到我们单位了。” “张翔宇?” 苏念接过话茬,“小时候我还跟着我苏文哥去他家玩过呢。” 樊畅好奇地问:“怎么了?” 苏振民解释道:“翔宇现在是公务员,而且还是以选调生的身份考进来的,用不了几年就能升到副科级。” 樊畅继续问:“那怎么了?” “我觉得将来可以考虑一下介绍给念念。”苏振民暗示道。 苏念一愣,正要反驳。 樊畅却摇摇头:“不行,他家太穷了,前段时间我还听他妈说,为了供他上学光外债都欠了七八万,现在还有个弟弟在上学,念念要真和他成了,嫁过去光跟着还债了。” 苏振民叹了口气:“不要只看眼前,公务员工资涨的快。” 樊畅反驳道:“工资涨的再快,也没有物价涨的快,再说连个房子也没有,买房子他父母肯定是指望不上,靠他那点儿工资,什么时候能买的起房子?更别说等结了婚,过两年再生个孩子,再养孩子,哪有钱去买房子?何况现在的女孩儿结婚,哪个不要房子的?” 苏振民无奈道:“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未必能看得上念念。” 樊畅斩钉截铁地说:“他看上看不上,我都不同意,念念哪怕将来找个没有正式工作、有房子的,都比找有正式工作没房子的强,房子是硬性条件。” 苏念长呼一口气,她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更没有问过顾政南这些问题。 与此同时,顾政北打电话给顾政南:“咱妈说让你有时间给她回个电话。” 顾政南问:“什么事儿?” 顾政北说:“还能是什么事儿?又给你找了个对象呗。” 顾政南直接回答道:“我没时间给她回电话,你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让她别瞎操心。” 顾政北一听,兴致勃勃地问:“哪儿的?干什么的?驻地的吗?” 顾政南说:“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跟咱妈说让她别做徒劳无功的事儿。” 顾政北继续道:“我可跟你说,这次给你找的是在法院上班的,盘靓条顺,还是咱姑父找人说的媒。” 顾政南不耐烦地说:“我说了,我有女朋友了,不跟你说了,我们吹集合哨了。” 顾政南说完便挂了电话。 顾政南的父亲顾怀志家里兄妹四个,顾怀志在家里排行老二,上边一个姐姐,下边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顾政南的大姑父是市信访局副局长,信访局旁边就是法院。 第17章 你愿意等我吗? 晚上的时候,顾政南给苏念打电话,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顾政南,你有房子吗?” 顾政南愣了一下,说:“没有。” 苏念继续问:“那你还要在部队几年?” 顾政南沉默了一下:“可能两年,也可能是六年,甚至是十年。” 苏念沉默了一下:“有什么区别吗?” 顾政南解释道:“现实点儿说,时间越长,工资也越高,将来退伍费越高。” 顾政南接着问道:“苏念,你愿意等我吗?” 苏念没有回答,反问道:“要是将来我家人不同意或者你家人不同意?又或者说两家人都不同意我们怎么办?” 顾政南说:“你的想法呢?” 苏念说:“我先问的你,你先说。” 顾政南语气很坚定:“我只要你。你呢?” 苏念又追问:“你真的没房子吗?” 顾政南说:“真没有,我们家就一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也不是我的名字。” 苏念说:“那我们从现在开始攒钱吧,将来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顾政南惊喜道:“认真的?” 苏念说:“认真的。” 顾政南说:“好!从现在开始我把烟戒了。” 顾政南说:“还有什么要求吗?” 苏念有些迷茫:“啊?” 顾政南问:“你父母还有什么要求?” 苏念淡然地说:“我爸看中工作,我妈看中房子,我妈说宁愿找个有房子没正式工作的,都不能找有正式工作没房子的。但我觉得最终我爸还要屈服于我妈。” 顾政南轻笑道:“傻丫头,你妈的潜台词是既得有房子也得有一份正式的工作。” 苏念说:“管他呢,不管他们怎么想,哪怕你将来没房没正式工作,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也没正式工作呀,房子嘛,大不了我们就租房子住呗,中国那么多人,租房子的人也多了去了,又不差我们一个,再说,干什么工作不是干,只要我们俩踏实努力,日子过得肯定不会差,经济条件允许我们就买房,不允许就租房,当然能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最好,毕竟谁都希望皆大欢喜。” 顾政南说:“好!我一定给你买房子。” 苏念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 顾政南笑道:“对!是我们!” 顾政南又接着说道:“我想在部队多留几年,这两年工资一直在涨,咱俩省着点花,到时候先把房子买了,等到退伍的时候,不用再考虑房子的事儿,拿着退伍费可以干点别的。” 苏念说:“行!” 苏念不得不承认,顾政南说的没错。 这天晚上,苏振民回来,神采奕奕地对樊畅说:“今天去县里开会,碰到一个交警队的小伙儿,以前打过两次交道,但没注意,今天仔细一看,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家是南漳那边的,离咱们这也不远,在咱县买了房子,不过不是正式编制,你说给念念介绍介绍怎么样?” 樊畅白了他一眼:“那点儿工资能养活一家人吗?光有房子顶啥用,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苏振民有些意外:“不是你说,宁愿找个有房子的也……” 樊畅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你都不能占着两头找吗?找个既有稳定工作,又有房子的?怎么这么死板?” 没过几天,苏振民又跟樊畅说:“这次有个条件好的。” 樊畅好奇地问:“什么条件?” 苏振民有些兴奋:“男的在环保局上班,爹是咱县畜牧局局长,妈是林业局的,县里、市里都有房子,这个条件咋样?” 樊畅有些意外:“条件这么好?” 苏振民点了点头:“就是比念念大点儿。” 樊畅皱眉道:“大多少?” 苏振民小心翼翼地说:“十……来岁吧!” 樊畅提高声音:“多少?” 苏振民声音低了低:“说是今年32了,不知道周岁还是虚岁?” 樊畅又问:“是头婚吗?” 苏振民急忙说:“是。” 樊畅摇摇头:“家里条件这么好,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儿,要么太挑,要么脾气不好,要么身体有毛病,还比念念大这么多,不行!” 苏振民琢磨了一下,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想给念念找个年轻帅气的、带编工作,有房子的,你想的咋那么好,有这条件的能轮到念念?” 樊畅不悦道:“我咋就不能想了?谁不想找个这样的女婿?再说怎么轮不到念念了?你闺女站在人前差哪儿了?” 樊畅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远的不说,就拿苏文来说,苏文都多大了,就因为去部队当个兵,你看你嫂子挑的,人家给她说了多少媒?不是嫌这个姑娘下巴尖,没福气,就是嫌那个姑娘长的黑,眼睛小,我闺女站在这亭亭玉立的,我凭什么就不能要求高点儿?” 苏振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到时候拣七拣八,拣个眼瞎,就怕念念到时候再找个没房没工作的,我怕你受打击……” “闭嘴!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樊畅训斥道。 苏念就撑着脑袋,在一旁听得好笑,她一个当事人坐在旁边听着他俩来回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把她当透明人。 她无奈地打断他们:“你们尊重一下我这个当事人行不行?” 樊畅白了她一眼:“我说了,你的婚事儿,我做一半儿主,你爸做一半儿主。” 苏念轻蔑地回了一句:“你也就想想吧。” 顾政南没过多久,就又接到顾政北的电话,他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儿?” 顾政北说:“咱妈说等你休假了,让你把你谈的女朋友带回家里给他们看看。” 顾政南很意外,他以为廖慧云会不同意,没想到她竟然让他把人带回去看看,这让他的心情瞬间好转。 原本他就计划休假要带苏念回家,廖慧云的这番话无疑让他更加期待。 新学期开学,苏念看着来来往往的新生,无限感慨。 果然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文学社的社长,给了她一摞传单让她去各个系发,走到土木工程系的时候,男生比较多,苏念不好意思进去,刚巧教室里出来一个男同学,他看了一眼苏念手里的传单,问苏念:“你是往我们系里发的吗?”” 苏念点点头:“对啊。” 男生很热情:“你把传单给我吧,我帮你发给我们系同学。” 苏念千恩万谢地把传单全给了他。 结果第二天,她被文学社长训斥了一顿:“他说帮你发你就信了?你知不知道你前脚走,人家后脚就扔垃圾桶了?” 苏念一脸错愕:“不会吧。” 文学社长说:“怎么不会?我刚好去他们系去取活动用品看到的,苏念,你长点儿心眼行不行?” 苏念晚上给许迪上课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 许迪问:“你怎么了?” 苏念无精打采地说:“没事儿,好好写你的作业。” 晚上,苏念接到付宇的电话,付宇问:“许迪说你今天状态不对,你怎么了?” 苏念漫不经心地说:“没事儿。” 付宇说:“你不用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我,就算你交了男朋友,也不能没有自己的圈子吧,你不要把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他身上,那样你不累,人家也累。” 苏念有些紧张:“真的吗?” 付宇说:“当然是真的,我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理。” 苏念顿了顿,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被社长训了几句,心里有些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付宇担心地问:“他为什么训你?” 苏念轻描淡写地说:“不为什么,我工作出了失误,所以就挨训了。” 付宇笑道:“那应该训。” 苏念说:“我先洗漱去了,最近有点累,想早点睡觉。” 付宇挂了电话,苏念不由自主的想给顾政南打电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接电话的不是顾政南。 苏念这次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是默默地挂了电话。 她觉得也许付宇说的是对的,她大概太粘着顾政南了。 顾政南晚上十点多给她发的信息:【我刚回来,现在大家都睡了,打电话不太方便,发信息可以吗?】 苏念:【我心情不好。】 顾政南:【怎么了?】 苏念:【挨训了。】 顾政南迅速把电话打了过来。 苏念惊讶地问:“不是说不方便打电话吗?” 顾政南说:“是啊,可是不听你的声音一会儿我睡不着,所以我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给你打的,声音会有点儿小,听的清楚吗?” 苏念说:“听的清楚。” 顾政南柔声问道:“挨训了?” 苏念委屈地嗯了一声。 他接着问:“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又是一声轻轻的嗯。 顾政南轻笑道:“我新兵的时候天天挨训,吃饭慢也挨训,起床慢也挨训,跑步慢也挨训,还是个受气包,还得体能训练........当时我也很委屈,因为我觉得我是一个新兵,我刚来到部队,这些东西我都不懂,我都不会,我觉得我需要慢慢适应,可是他们都不给我适应的机会。” 苏念好奇地问:“然后呢?” 顾政南柔声说道:“一开始我就少吃点儿,但是又不抗饿,每天体能训练量很大,后来自己就强练速度,慢慢适应,保证不挨训又不太饿,相比之下我还是很幸运的,挨骂的次数虽然多了点儿,但挨打的次数比较少,有的新兵挨打的次数比我挨骂的次数还要多,有一次吃饭,我们有一盘菜是粉条,一个新兵没有把粉条夹到碗里吃,而是直接就着菜盘吸溜,我们班长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巴子.......。” 苏念听着顾政南低沉的嗓音,讲着他新兵时的趣事,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操课结束后,江皓递给顾政南一支烟,顾政南没接:“戒了!” 江皓满脸震惊:“不抽了?” 顾政南嗯了一声。 江皓好奇地打量着他:“女朋友不让抽?” 顾政南摇摇头:“这玩意儿抽了也确实没什么好处,你能戒的话也戒了吧。” 江皓又追问:“你们俩到底怎么认识的?” 顾政南难得解释:“我是她高中时的军训教官。” 江皓问:“当时留联系方式了?” 顾政南说:“没留,后来偶然在火车上遇到了。” 江皓惊讶道:“这么神奇吗?” 顾政南点点头,看着江皓眼神坚定地说:“对!我和她在一起就是命中注定的。” 江皓眨眨眼:“不会军训时候,就已经对人家图谋不轨了吧。” 顾政南没再回答他的问题,他只知道苏念就像一杯泉水,初尝清淡凉爽,稍微回味又觉得甘甜,再细品还有一丝泥土的“倔强感”,她一笑,把他浑浊的心都变透明了。 第18章 人前三分真 入秋没多久,李雪告诉苏念,她和她的学长男朋友分手了。 这场分手来得出其不意,就像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让人措手不及。 这是苏念没有料到的。 李雪不以为然地说:“分手就分手。他还有半学期就该去实习了,早点儿分了也好。”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平静。 苏念疑惑地看着她:“他实习跟你们分手有什么关系?” 李雪轻描淡写地说:“实习就意味着异地,异地就意味着分手。” 苏念沉默了。 李雪接着说道:“这种结果,从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是心照不宣的。” 苏念试探着问:“你提出的,还是他提出的?” 李雪说:“当然是我提出的。” 苏念有些遗憾地说:“我看他平时对你挺好的,你真舍得啊?” 李雪笑笑:“有什么舍不得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苏念追问道:“所以你们分手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快要实习了?” 李雪叹了口气:“差不多吧。” 苏念想了想说:“其实距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你们及时沟通,互相体谅,不会影响感情的。” 李雪转移话题问苏念:“你跟你的兵哥哥平时吵架吗?” 苏念叹息道:“每天就那么点儿通话时间,哪还舍得吵架啊!” 李雪笑笑:“也是,你们还正在热恋期,蜜里调油的,怎么可能吵架呢?” 李雪又问苏念:“会喝酒吗?” 苏念说:“啤酒能喝点儿,白酒没喝过。” 李雪说:“那你晚上陪我去喝酒吧,你看着我喝,你不用喝,万一我喝多了,你负责把我带回宿舍就行。” 苏念看的出来,李雪还是很难过的。 她喝了不少酒,话也慢慢多了起来:“我原本上到高二辍学了,在我亲戚家的饭店里帮忙端盘子,端了一年盘子,我觉得还是上学好,端盘子太辛苦了,不仅苦,还总受客人的气,于是我又重新从高一开始读,所以我比你大几岁,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苏念说:“没看出来,看着咱俩大小一样。” 李雪瘪了瘪嘴,继续说道:“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天津打工了,带着我弟弟,都不带我,把我一个人扔在奶奶家里,对我不管不问的,我奶奶也不喜欢我……” 李雪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苏念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她,只是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李雪止住哭泣:“我的妆花了吗?” 苏念失笑道:“放心,还是很漂亮。”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用餐后,苏念扶着微醉的李雪往学校回。 半途中,遇到了李雪的男朋友。 他去拉拽李雪:“李雪,别使小性子,我们谈谈!” 李雪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 他又上去强拉李雪,李雪躲在了苏念身后,苏念伸开双臂挡住:“她既然不愿意谈,你就别勉强她了吧,再说你们都分手了。” 男的很生气,瞪了苏念一眼:“谁跟你说我跟她分手了?” 他又强行去拉李雪,李雪拉着苏念的胳膊不松,男的便掰开她的手,把苏念的胳膊甩开,俩人在那来回拉扯。 苏念看李雪摇摇欲坠的,怕她摔倒,想要上前扶她,被李雪的男朋友一把推开:“少在这多管闲事!” 苏念被推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看了看李雪。 这时,李雪对她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单独谈谈。” 苏念揉着酸疼的胳膊问:“用不用我去旁边等你一会儿?” 李雪摇摇头:“不用,你先回去吧!” 苏念回了宿舍,李雪一晚上没回。 第二天一早,苏念的胳膊有些红肿。 上课的时候,李雪拿着书本挨着她坐下:“昨天不好意思啊。” 苏念看了李雪一眼,说:“没事儿,你们俩和好了?” 李雪很洒脱地点点头:“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好一天算一天。” 苏念点点头:“你开心就好。” 说完,便开始专心听课了。 下午放学,李雪拦住苏念:“你生气了?” 苏念淡淡一笑:“没生气,你们能和好,我也替你高兴。” 苏念不知道班里的王亚娇为什么突然和她亲近起来。 苏念的宿舍在四楼,王亚娇的宿舍在三楼,往常除了上课时间偶尔有接触,平时并没有来往。 就很突然的上课追着苏念一起坐,下课主动拉着她一起吃饭。 就这样持续了几天,王亚娇突然问她:“听说你跟你男朋友是网恋?” 苏念有些惊愕:“你听谁说的?” 王亚娇摆摆手说:“那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吧。” 苏念本想解释,可看着王亚娇一脸确定的眼神,突然不想解释了,便说:“算是吧。” 王亚娇说:“我也在网上谈了个男朋友,是个程序员。” 苏念哦了一声。 王亚娇又问:“你们俩见过面了吗?” 苏念说:“见过了。” 王亚娇问:“你去见的他,还是他来找的你?” 苏念说:“他来找的我。” 王亚娇一脸兴趣:“怎么样?和网上差别大吗?” 苏念说:“一样。” 王亚娇兴致勃勃地说:“我准备十一去找他。” 苏念随口问:“他是哪里的?” 王亚娇说:“山城的。” 苏念思索了一下说:“咱们教官不就是山城的?他说那边山区多,以盆地为主。” 王亚娇撑着脑袋,有些苦恼说:“对!就是我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心里有些忐忑,还在纠结。” 苏念想到自己去找顾政南的经历,便劝说道:“怎么不让他来找你啊?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是不安全,何况还是网友……” 王亚娇听了似有所悟:“就是啊!” 说完,她直接当着苏念的面,给她男朋友打电话:“你来找我吧,我同学说我一个人去找你不安全,让你来找我。” 苏念隐约能听到男方的回答:“倒也不是不行,我只有三天假,加上路程,最多陪你一天就得回来,你要是来找我,我们可以在一起多待几天。” 王亚娇犹豫了,只听男人在那边继续说道:“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都没点主见?跟个小傻子一样。” 接着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王亚娇一脸娇媚:“别乱说啊,我同学就在旁边呢,人家也是担心我,那我十一去找你吧.......” 苏念低头吃着饭,没再说话。 十一月的天气,寒气逼人,尤其是晚上,温度聚降,冷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今年的冬雪来的格外早,一夜之间,白茫茫一片。 上午后两节是自习课,李雪拉着苏念要出去看雪。 苏念本不想去,李雪摇着她的胳膊说:“我就知道你生我的气了。” 苏念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了出来:“我真没有,我就是纯粹怕冷。” 李雪撇撇嘴:“没听过吗?下雪不冷化雪冷,走吧,你陪陪我,你要是不去,我就当你还在生我的气。” 苏念无奈,只得和李雪一起背着书包,在学校外边不远处的小公园里转悠。 期间碰到了同班同学姚志龙,姚志龙看到苏念朝她招招手:“苏念,你来一下。” 苏念过去问:“怎么了?” 姚志龙问:“带纸了吗?” 苏念摇摇头:“干什么用?” 姚志龙说:“我着急上厕所。” 苏念说:“我问问李雪吧。” 苏念去问了李雪,李雪也说没带。 姚志龙说:“作业本带了吗?” 苏念会意后,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作业本,撕下来几张作业纸,递给姚志龙。 姚志龙拿了纸说:“你们这会儿不走吧?你先帮我拿下书包。” 姚志龙刚进厕所,李雪的男朋友就打电话找李雪。 苏念不想和她男朋友碰面,便说:“你去找他吧,我在这等一下姚志龙,他书包还在我这。” 李雪走了。 姚志龙出来后,拿了自己的书包问苏念:“去网吧吗?我准备去上网。” 苏念点点头说:“也行,刚好需要去上网查点儿资料。” 没过几天,班里都传着苏念和姚志龙好上了,说俩人正在热恋期,下雪天,姚志龙上个厕所,苏念也要站在外边等着。 姚志龙上课的时候挨着苏念坐下,面露愧疚地对苏念说:“真不好意思,我非得查出来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 苏念低头做着笔记,头也不抬:“算了,你越在意,别人越起劲儿,不用搭理,过几天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是没过几天,班里又传苏念脚踩两只船,说她在网上找了一个当兵的,学校这边又和姚志龙在谈。 有的同学还在课间,当着苏念的面开玩笑说:“绿帽子就是这么来的。” 苏念本来晚上要去给许迪上课,但她请了假,自己在学校的假山后边,一直坐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宿舍。 没过多久,姚志龙和班里的凌小小谈起了恋爱,大家都说还是姚志龙清醒。 李雪的男朋友自上次的事情以后,平时只要看到苏念,总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凌小小每次看她的眼光总是充满敌意。 苏念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总是在扮演着一个令人讨厌的角色,从李雪,到王亚娇,到凌小小。 好像什么都变的和当初不一样了。 有时候苏念挺羡慕高晨,她和自己的男朋友在校外住,上课就上课,下课了就等着她男朋友一起回出租屋,没有过多的人际交往,反而过得挺舒心。 苏念突然觉得要是顾政南在她身边就好了。 苏念给许迪上课的时候,许迪说:“怎么最近跟变了个人一样,总是闷闷不乐的。” 苏念撑着脑袋说:“没有吧,可能最近上课累的。” 许迪一副探究的表情:“我大师公惹你生气了?” 苏念笑笑:“他不敢!” 许迪冷吸一口凉气:“酸的倒牙。” 苏念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好好学习吧,怎么这么八卦,你要是把你那颗八卦的心全放到学习上,早进班级前三了。” 许迪不满地撅撅嘴:“你能不揭别人伤疤吗?” 因为期末考试没有考到班级前三,所以许迪的真人CS没打成。 许迪跟付宇讨价还价:“这学期期中考试如果考前三,你到时候还得带我去。” 付宇说:“难度升级了,期中考试考前二,期末考试考第一。” 因为这个,许迪生了好久付宇的气。 苏念正在检查许迪的作业,突然听到屋外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缝,透过门缝往外一看,理发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门。 而许迪的父母在家里打了起来。 许迪的爸爸脸上已经挂了彩,他手里拿着一个大木凳。 许迪的妈妈头发散乱,不知道从哪儿找的木棒,往他爸爸身上打。 他爸爸一直在拿凳子挡,两人骂得特别凶,互不相让。 这是苏念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大人打架。 之前见过四五岁的小孩打架,也从电视上看过大人打架。 那时候跟着苏文看《古惑仔》的时候,她最喜欢看的就是陈浩南领着山鸡去打架。 可是活生生的两个大人在自己面前打架,这样的冲击力太大了。 苏念害怕极了,她一下子觉得头皮发麻……。 许迪看到苏念紧张的神情,发白的脸色,便把她拉坐在凳子上,顺手关上门:“瞧你那点儿出息,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又不是打你。” 苏念平复了一下心情,问:“他们经常这样吗?” 许迪不以为然地说:“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还没有见过大场面呢,上次要不是我爸躲的快,我妈差一点儿卸他一条腿。” 苏念震惊地看着许迪:“你什么人啊,爸妈都这样还这么淡定。” 许迪一脸自豪:“共产主义接班人啊!” 顾政南最近很忙,说是有检查,每天虽然也通电话,但总是匆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几天又说有任务,已经两天没有联系她了。 苏念给他打电话,值班的战士说他不在,打手机也关机。 到第四天晚上的时候,苏念才接到他的电话。 苏念一听到他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 这几天自己心里虽然难受,但她觉得自己还能扛,可听到顾政南那温柔的嗓音,她的心理防线一下就崩塌了。 顾政南心疼地问:“怎么了?” 苏念小声抽泣着说:“心里觉得委屈,总觉得什么都变了。” 顾政南紧张道:“什么意思?” 苏念抽抽泣泣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顾政南听了叹息一声,说:“对不起。” 苏念问:“你怎么又说对不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政南带着歉意:“如果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苏念轻声说道:“即便你在我身边,你也不能控制别人说什么,跟你没关系。” 顾政南说:“最起码我能在第一时间安慰你。” 苏念吸了吸鼻子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太想你了,所以听到你的声音就很委屈。” 顾政南顿了顿,说:“你觉得你去年跟今年有变化吗?“ 苏念不明所以:“有啊。” 顾政南语重心长地说:“你看,你自己都在变,怎么能不允许别人变呢?当然,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要学着接受不好的东西,然后去面对它,处理它,放下它,明白我的意思吗?也不是说你要跟着别人变,你可以一直保持你美好的一面,但你也要接受别人不好的一面。” 顾政南接着道:”还有就是,有的时候,别人的话,听听就好,人前三分真,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可以听,但别信。” 苏念反问:“那如果我总是抱着不信别人的态度,还怎么交朋友?” 顾政南问:“那你觉得你的真心交到朋友了吗?” 苏念没吭声。 顾政南接着说:“不是说不让你相信别人,只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真心很可贵,不要轻易给。” 接着顾政南突然说:“但你可以相信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包括真心。” 过年放假回家的时候,付宇给苏念打电话:“我去你们学校找你吧,咱俩一起坐车回家,省的你再碰到像上次坐火车那样的事儿。” 苏念拒绝道:“不用了,我坐大巴车回。” 付宇似乎很遗憾:“可我已经在你们学校门口了,你说怎么办?” 苏念和李雪一起拉着行李箱往大门口走,李雪看到门口跟苏念招手的付宇,问:“苏念,这是谁啊?” 苏念说:“我表弟,”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亲舅家的孩子。” 李雪点点头。 付宇拉着行李箱一脸不悦地:“我什么时候成你表弟了?再说你有亲舅吗?” 苏念一脸坦然:“没有啊,所以潜台词就是你这个表弟是假的,你心里明白就行。” 付宇不解:“怎么突然这样称呼?说我是你同学不行?” 苏念平静地说:“怕别人乱传,说点儿带血缘关系的别人不敢乱说。” 付宇不满的说:“那你怎么不说我是你表哥?我本身也比你大几个月。” 苏念瞥了他一眼:“表哥的歧义太多,表弟相对好点儿。” 付宇看着苏念解释的理直气壮,无奈地笑了:“行吧,表姐。” 第19章 不及某人 苏念回到家,从行李箱里拿出顾政南寄给她的军大衣、作战靴、护膝、护腕……。 顾政南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之前打电话听到你说你们家在山区,我猜着冬天肯定很冷,而且你说你爸平时骑摩托车上班,我给他买了一套军大衣,还有作战靴,这样冬天骑车不容易受寒,今年我们这里女款的没有了,等明年我给你弄套女款的,你冬天回家穿,暖和。” 苏振民好奇地打量着女儿递给他的衣物,疑惑地问道:“这是从哪儿买的?” 苏念回答:“网上买的。” 苏振民摸了摸军大衣,说:“质量不错啊,很贵吧?” 苏念说:“不贵!厂家清仓甩卖,很便宜。” 苏振民高兴的问:“还有卖的吗?便宜的话给你爷爷、你大伯、你叔他们都买一套。” 苏念急忙说:“限时抢购,现在没有了,已经断货了。” 苏振民听后显得颇为遗憾。 苏念家所在的山区地势低,每到冬季,湿冷的气候愈发明显,特别是到了夜晚,寒风凛冽。 两年前,苏念的爷爷苏保华在窑洞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盖了一间小平房,夏天的时候就住在窑洞里,冬天则住在平房里,三九天的时候就在平房里用炉子取暖。 小平房不算宽敞,里边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对面放着一个大木箱子,木箱子上边放着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旁边放着VCD播放器,苏保华喜欢看戏,因此买了大量的戏曲光盘。 苏振民跟苏念说:“你在家没事儿的时候,多去陪你爷爷看看戏,这样他高兴。” 每次只要苏念去苏保华的小平房里,他总是兴致勃勃地邀请苏念看戏,还拿出厚厚的一摞戏碟,让苏念选,那种兴奋的模样,仿佛一个小孩子拿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迫不及待地与小伙伴分享。 苏念不爱看戏,但每次她都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故意选好长时间,左翻右看,好像对每个戏碟都很感兴趣,很难抉择一般。 每当这时,苏保华就会笑咪咪地向她推荐:“先看这个吧,别着急,一个一个慢慢看,我等着你。” 有一次,苏保华向苏念推荐了一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戏碟。 他一边看一边打着节拍问她:“你知道她为什么叫孟姜女吗?” 苏念摇了摇头:“为什么?” 苏保华滔滔不绝:“有一户姓孟的人家,种了一颗瓜,瓜秧顺着墙爬到姜家结了瓜,瓜熟之后,两家想把瓜分了,结果打开里边是一个小姑娘,于是就起名叫孟姜女……” 苏保华很热衷于向苏念介绍他收藏的戏碟,每次陪他看戏的时候,苏念问的越多,他就越发开心,并且解释的更加详细。 腊月二十六的清晨,因为头天晚上和顾政南通电话聊的太晚,所以她起床稍晚了一些。 当她去找爷爷苏保华的时候,他还没有起床,房门紧闭。 通常这个时候,苏保华已经早早的起床打开电视,放好VCD,等着她过去了。 苏念想着或许是他昨晚看戏看的太晚的缘故,她想让他多睡会儿,于是就走了。 过了半个小时,苏念又过来看,发现房门依然紧闭着。 她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边反锁着。 她喊了两声“爷爷”,却无人回应。 苏振民上班去了,樊畅去河边洗海带了,苏念觉得情况不太对,就往大伯苏振国家跑。 苏振国慌忙和苏念一起,跑来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 于是,他又叫来苏振业,俩人合伙把门撞开,进去一看,却发现苏保华和魏红梅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苏振国惊慌失措地说:“估计是中煤毒了!” 他们急忙打了120急救电话,又找了块木板,把俩人抬到门口的空地上。 魏红梅很快苏醒过来。 但苏保华却一直昏迷不醒。 医院对苏保华的诊断结果是脑溢血。 医生解释说,一氧化碳中毒不深,只是很小的原因,苏保华的高血压是主要诱因,幸亏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年三十到初一,苏振民一直在医院照顾苏保华。 苏念给苏振民打电话说:“我想去看我爷爷”。 苏振民说:“过年车多人多,医院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而且你爷爷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等他转到普通病房你再过来。 大年初二的那天,樊畅在家没有任何动静,往年的时候,她会提前一晚把要回娘家带的礼肉、礼盒等东西都摆放好。 苏念问:“今天不去我外婆家吗?” 樊畅回答说:“先不去。” 苏念疑惑道:“怎么了?” 樊畅说:“不想看见你大姨。” 苏念说:“你们俩现在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又怎么了?” 樊畅说:“前段时间闹翻了。” 苏念追问:“为啥?” 樊畅说:“她现在开始到处推销保健品和保险,亲戚朋友全被她祸害一个遍儿,前些日子天天往咱家跑,当时正忙着收秋呢,你说来了,也不能不管她,早上七八点就过来,晚上才走,一坐就是一天,本来就忙,还得顾她吃喝,就坐在那缠着,非让买保险,要么买保健品,我说没钱,她还不信,早知道当初都不应该借给她那一万块钱。” 苏念说:“然后呢?” 樊畅说:“我看那架势迟早得撕破脸,索性把话撂给她了,你来我家里做客我欢迎,下次来还是催着买这买那的,我就把你轰出去。” 苏念朝她妈妈竖起一个大拇指:“霸气!” 樊畅说:“她一气之下就走了,终究是傲惯了,没过几天就把咱那一万块钱还了,还了之后再也没有来往。” 苏念说:“还了就行,这种无效社交不来往也罢,省得内耗自己。” 苏念说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上次她不是说要去认我那个被她送出去的表姐,认了没有?” 提到这个,樊畅冷哼一声:“去了,因为这个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人家闺女一开始不愿意搭理她,她还没完了,整天待在人家办公室门口,逢人便说自己是人家亲妈,说人家不认她。” 苏念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 樊畅没在意,接着说道:“你表姐当场问她,既然你是我亲妈,那为啥把我送给别人?” 你大姨说:“当时家里孩子多,太穷,养活不起。” 你表姐反问她:“家里那么多孩子,怎么就偏偏把我送出去,你怎么不送别人?” 你大姨被怼的无言以对,回来还跟我抱怨说,估计是孩子的养父母背后又说她什么坏话了。 苏念叹了口气:“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苏保华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基本已经是全身瘫痪了,胳膊还能稍微用点力。 他一生要强,如今自己瘫痪在床,就接受不了,脾气很暴躁,并拒绝吃药。 几个儿子谁去劝他,他就骂谁。 魏红梅说:“你这样不吃药,病咋能好?一点儿都不听话。” 苏保华听了,拿起床边的拐杖就要打她。 苏振国夺走他手里的拐杖,生气地说:“生个病,气性怎么变得这么大?你把我妈打出毛病了,看谁管你?” 苏振民说:“就是,人哪有不生病的,你这是干啥?” 苏振业也说:“你再这样不听话,我们都不管你。” 苏念在一旁站着,看着自己的爸爸、叔叔、大伯像训小孩儿一样,训斥自己的爷爷。 晚上回到家,苏念对苏振民说:“人生病的时候,心理都脆弱,你们就不能让着我爷爷点儿吗?还要训他,我看着我爷爷真可怜。” 苏振民听了没说话。 第二天,苏念去给苏保华喂饭的时候,说:“爷爷,你吃药吧,你吃了药赶紧好起来,咱俩还一起看戏。” 苏保华没说话,苏念不经意间看到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苏念瞬间湿了眼眶。 从小到大,爷爷是她的保护神,这个世界的风雨全被他挡住,绕过她,向他一个人倾斜。 如今她的保护神不仅病了,还哭了。 苏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她又何尝不是在逼他。 他生病了,心里有一股怨气,他不愿意吃药又何尝不是一种发泄,可是家人都在指责他,指责他不配合,威胁着不管他,不给他发泄的机会。 苏念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他们的帮凶,从前无论自己做了什么,爷爷总会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边,好像她一哭就是全世界的错,可那个他护了二十年的女孩,如今也要逼着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苏念晚上给顾政南打电话问他:“如果有一天我生病了,我拒绝吃药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但如果你逼我吃药,我就会不开心,会和你分手,你会怎么做?” 顾政南一愣,说:“我会逼你吃药。” 苏念说:“哪怕我不开心,要和你分手?” 顾政南说:“对!哪怕你不开心要和我分手。” 苏念问:“为什么?” 顾政南说:“和你的生命比起来,其余都微不足道。” 苏保华开始配合吃药,可是吃的药也只是维持他的血压,稳定他的病情,对于他的瘫痪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医生说他不能总躺在床上,要坚持每天坐在轮椅上,推出去转转,多晒太阳,这样对他的身体有很大益处。 可家里的男人们都要上班,苏保华虽然瘦,可他个子高,骨架大,每次都得三个儿媳妇儿一起才能把他从床上弄到轮椅上。 慢慢的,三个儿媳妇儿也不愿意做这种出力的事儿,苏保华也不愿意起来,每天就在床上躺着。 由于苏保华瘫痪带来的不便,身边不能离人,加上魏红梅年事已高,还要照顾苏保华的生活起居,于是饮食就成了问题,进而三个兄弟就赡养的问题在一起进行协商。 最终决定三家轮流住。 许艳霞皱皱眉说:“那医药费怎么算?” 魏红梅说:“你爹有医保卡,你们不用管。” 许艳霞又接着道:“家里两个孩子上学,振业又挣不来钱……”后边的话她没说。 张淑凤和樊畅都没吭声。 最终协商的结果是,三家按月轮流住,苏保华和魏红梅住到谁家,每个月给谁家一千块钱。 大家都欣然接受。 从这时起,樊畅她们妯娌三人的关系又好了起来。 苏保华因为身体的原因,只能吃流食,平时都是喝点小米粥,开水泡馒头。 先住的是苏振国家,苏念在家没事儿,就会去陪他,她会坐在苏保华床边,帮他捏捏胳膊捏捏腿,苏保华的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睡觉。 魏红梅每到这时总是感慨道:“还是闺女贴心,我这辈子没福气,没有闺女的命。” 苏念开学之后,许迪的妈妈通知她,让她不用再去上课了。 接着她又对苏念说:“许迪说你有东西落在我们家里了,让你过来取一下。” 苏念想了想,似乎没有在许迪家落东西,可还是去了。 许迪把她拉进房间说:“我爸妈离婚了,我过段时间就跟着我妈回我外婆家住,我妈现在正在给我办转学手续,办好就走。” 苏念沉默着点了点头。 许迪接着问:“你还会给别的学生做家教吗?” 苏念一愣,不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 许迪笑笑说:“你要是再教别的学生了,多听听他的意见,他不想学习的时候,你就让他玩,等他玩够了,他自然就愿意学了。还有,要是你以后去学校当老师了,你带的班里最好设两个班长,一个男班长,一个女班长。冬天的时候要是教室里烧炉子的话,你就找个个子大的同学去搬炉子,你自己不要去 ......” 苏念越听心里越难受……。 大概许迪也跟付宇告别了,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天,付宇来找苏念,说是自己心情不好,想散散心。 苏念知道,他是怕自己因为许迪的事儿心里难受。 俩人决定一起去市区转转,去买个礼物送给许迪。 结果在大门口又碰到了李雪。 苏念下午回到宿舍,李雪饶有兴趣地问苏念:“你表弟在哪儿上学啊?有女朋友吗?” 苏念一愣,说:“没问过,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李雪说:“你帮我问问。” 苏念直截了当地问:“你看上他了?” 李雪毫不掩饰地说:“对,我就喜欢他这种痞痞之间夹杂着吊儿郎当的帅的类型,你快帮我问问。” 苏念本想说,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但她没有问,只是淡淡地说:“回头我帮你问问。” 苏念晚上给顾政南打电话问他:“你说我要不要给付宇说啊?” 顾政南说:“说啊,为什么不说?” 苏念犹豫着:“我主要是觉得李雪心思有点儿重,再说她现在不还跟别人不清不楚呢?” 顾政南说:“你只管说,他同意不同意是他的事儿,如果他真的和李雪好了,将来吃亏上当也是他自找的,但你不要沾染进去,也不要替别人做决定。” 苏念说:“那我要不要跟他说李雪现在有男朋友的事啊?” 顾政南说:“不用说,要是付宇同意的话,李雪肯定立刻就和他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了,要是付宇不同意,你也没必要说。” 苏念点点头。 苏念给付宇打电话:“上次在我们校门口碰见的那个女孩,你觉得怎么样?” 付宇淡淡地说:“怎么了?” 苏念说:“人家看上你了,想……” 付宇打断她的话:“我疯了?我们学校又不是没有美女,我大老远的去你们学校找一个,天天搭路费吗?再说长的也就那样。” 苏念反驳道:“长的挺好看的呀。” 付宇状似无意地说:“不及某人。” 苏念告诉李雪:“我表弟说他不想异地恋。” 李雪问道:“那意思就是他对我有好感?只是嫌远?” 苏念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委婉了,可李雪不依不饶地,非问苏念要付宇的联系方式。 苏念又给付宇打电话:“她追着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给不给?” 付宇有些无奈:“给她吧,省的她再烦你。” 李雪当即就加了付宇的qq,然后立刻点了付宇的qq空间,结果付宇设置了权限,她进不去。 苏念因为没有再给许迪上课,加上苏保华的病情,所以五一她就回了家。 到家以后才知道苏文从部队休假回来了,还带了女朋友回来。 张淑凤不同意,嫌女孩个子太低,长的也没福气。 张淑凤说,苏文一米八几的个子,最起码得找个1米65左右的吧,这女孩看着顶天1米55。 可是苏文说,我就喜欢她。 气的张淑凤直掉泪。 张淑凤摔摔打打地在厨房做着饭,樊畅和许艳霞在一边边帮忙择菜边劝:“远来是客,你怠慢人家不就是打苏文的脸吗?再说来都来了,苏文难得休假回来,闹这不愉快干啥,就是不同意,咱也得好吃好喝招待着,别让苏文太难看。” 女孩在这住了两天,张淑凤私底下拉着脸,可在女孩面前也算的上好言好语了。 苏文送走了自己的女朋友,回头问苏念:“你觉得她怎么样?” 苏念说:“我觉得挺好的。” 苏文说:“你大伯前两天给我说找媳妇都得找白白胖胖的,能压住福气,而且挑水挑粪有力气。” 苏文说完自己笑了起来,苏念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女孩儿就跟苏文分手了。 她说,苏文的家人都没给她钱,就说明他家里人是不愿意的,说自己以后嫁过来也不会幸福。 苏保华也知道了这个事儿,他跟苏念说:“将来你找对象的时候,不要听你爸妈的,他们都没什么眼界,目光短浅,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自己一定要斟酌好。” 五一返校后,苏念发现李雪总是黏着她,又开始和刚开学的时候一样,上课吃饭总一起。 苏念很意外:“你不用跟你男朋友一起吗?” 李雪失落地说:“分了。” 苏念象征性地安慰道:“别难过,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李雪说:“你表弟怎么回事儿,加了我又不理我。” 苏念笑笑:“我平时跟我舅家那边的人来往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除了过年的时候见一面,平时不交流。” 李雪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苏念不想和李雪一起吃饭,刚开学的时候也没发现她有这毛病,现在和她一起去食堂,总是这也不爱吃,那也不爱吃,好不容易打了爱吃的饭,这也吃不完,那也吃不完,苏念觉得她突然矫情的很。 后来苏念想起顾政南说的话:“要允许别人改变。”心里也就释然了不少。 夏天是热的,夏天也是甜的,苏念在学校门口买了一个小西瓜,拿着勺子在宿舍吃,心里越发期待。 因为到了暑假,顾政南要回来了。 第20章 我怕你不要我 顾政南问苏念:“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苏念说:“大概7月8号左右。” 苏念反问道:“你打休假申请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顾政南说:“目前还不确定,但我尽量7月8号到你们学校。” 苏念得意洋洋地说:“行!到时候我要拉着你在我们学校转一圈,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顾政南轻声一笑:“傻丫头!” 快要考试了,苏念每天的时间排的很紧,她上课上的很吃力,所以一到下课时间,要么去图书馆查资料,要么去网吧查资料。 离放暑假还有几天的时候,苏念问顾政南:“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顾政南有些愧疚:“打过申请了,批下来就回,但7月8号估计是赶不回去了,这两天有任务要外出,等我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苏念有些失落:“又要出任务啊。” 顾政南柔声说道:“是啊!但是很快就回,放心!等着我给你打电话。” 结果在苏念放假的前一天,她正在宿舍收拾行李,突然接到顾政南的电话:“我回来了!在你们学校门口。” 幸福的暴击让苏念一时难以置信,她回过神来,激动地向学校门口跑去。 盛夏正午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落在顾政南的肩上,他站的笔直,眉目清朗地看着向他奔跑而来的苏念,并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她。 苏念红了眼圈:“不是说赶不回来吗?” 顾政南轻声说道:“跟你说的时候已经批好假了,想给你个惊喜,高兴吗?” 苏念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高兴。” 顾政南揉揉她的发顶:“想我吗?” 苏念使劲点点头。 顾政南亲吻着她的发顶:“我也好想你,好想好想。” 两个人再次团聚,都恨不得再也不分开,就像连体人一样走到哪儿都要一起。 苏念刷个牙,顾政南都要在背后紧紧抱着她。 洗完澡后,顾政南抱苏念上床,他轻吻着她的耳朵、脸颊,又把她紧紧的拥抱住,苏念从未曾有过这种被啃噬的感觉,她越来越明白,和自己所爱的人去做这件事是多么销魂的一件事儿……。 苏念拉着顾政南在学校从里到外转了一圈,然后说:“可以离开了。” 顾政南哭笑不得。 三天以后,苏念跟着顾政南回了他的家。 先从苏念的学校坐车,坐到汽车站。 因为苏念学校的城市没有到顾政南家的直达大巴车,所以期间他们又转了两次车。 也许是天热的原因,从不晕车的苏念晕车了,胆汁都吐出来了。 顾政南看着苏念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 从汽车站下了车,离顾政南家还有一段距离。 顾政南心疼地说:“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带你吃点儿东西,咱们再回家。” 苏念摇摇头:“现在都四点了,再吃吃东西磨蹭磨蹭到你家都几点了?让你父母一直等着也不太好,再说他们肯定在家已经做好饭等着了。” 顾政南说:“你不饿吗?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苏念摇摇头:“这会儿也吃不下。” 顾政南要拦出租车。 苏念拦住他:“能不坐车吗?” 顾政南说:“不坐车走路需要半个小时,我怕累着你,你坚持一下好不好?坐车也就十分钟。” 苏念摇摇头:“坚持不了,我现在看到四个轮子的车就想吐,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就想吐。” 最终,俩人找了辆三轮车,敞篷的那种,坐着回去了。 下车的时候,苏念有些紧张地看着顾政南:“我是不是很狼狈?脸色是不是不好?” 顾政南揉揉她的发顶:“不狼狈,很美!” 顾政南的父母在门口笑脸相迎。 他家的房子是四室两厅,房子装饰的低调中透出奢华。 趁着和顾政南一起回房间放行李的空隙,苏念小声地说:“你家真有钱啊。” 顾政南笑笑:“徒有其表。” 苏念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里边是一条丝巾,是她买来送给顾政南母亲的,在顾政南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买好了。 还有一盒茶叶,是送给顾政南父亲的。 她拿着准备的礼物,双手递上:“叔叔阿姨,头一次来,也不知你们都喜欢些什么,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廖慧云坐在沙发上,淡淡扫了一眼,没有接。 顾怀志忙接住:“这孩子,人来就行了,花这钱干啥。” 廖慧云重重咳嗽了一声,顾怀志收了笑脸,赶紧把礼物放在了茶几上。 这时,顾政南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吃饭的时候,桌上只摆了简单的四盘菜:“凉拌胡萝卜丝,水煮花生,凉拌绿豆芽,凉拌黄瓜。” 顾政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紧紧地拉着苏念的手,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念再傻也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 她本想转身就走,但顾政南哀求道:“等我一下好不好?” 顾政南去了他父母的房间,而苏念则独自在顾政南的房间靠墙坐着,泪水无声滑落。 顾政南和他父母的争吵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顾政南质问道:“既然你们不愿意,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假惺惺地让我把人带回来?何况我回来之前还特意跟你们打了招呼。如果你们不想见她,直接拒绝就是了,何必在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等人家到了又给人家难堪?” 廖慧云一向强势:“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再说,我说不同意有什么用,你私底下不还是要跟她交往,让她来了看看我们的态度也好,能让她知难而退,也好让你死心。” 顾政南冷笑一声:“真是可笑?我拒绝我不喜欢的人,到头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对我有意见就冲着我来啊,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这么热的天,大老远跟着我坐车过来,一天都没吃东西,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亏得你们还是老师,什么素质?” 廖慧云斥责道:“顾政南,你怎么说话呢?你也不想想,她还是个学生,等毕业了将来是什么工作还不一定,我们给你找的那个法院的女孩,父母和你大姑父一个单位,家里都知根知底,等你将来转业回来了,找找关系,分个好单位,多好的事儿,你非跟一个学生纠缠干嘛?谁知道人家是不是这两年哄着你的钱花花,等一毕业拍拍屁股走人。” 顾政南反驳道:“人家不像你,心思那么龌龊。” …… 苏念听着顾政南和他母亲的争吵,吵到最后两个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顾政南回来了,他关上门看着苏念:“哭了?” 本来还好,顾政南一问苏念更委屈了,眼泪狠狠地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顾政南心疼地帮她擦拭着眼泪:“对不起啊,这个事情怪我。之前在部队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他们咱俩的事儿了,而且他们也说让我带你回来见他们,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做。” 苏念推开他的手说:“我想走。” 顾政南被推开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好,明天我们就走!” 苏念摇摇头:“我现在就要走。” 顾政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顾政南一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拉着苏念出了门。 廖慧云在后边厉声喊道:“顾政南,你去哪儿?” 顾政南头也不回,冷冷地说:“你管不着。” 他俩打了个出租车找了一家附近的酒店,总共几分钟的路,苏念下车就吐了。 开好了房间,苏念进门直接去了卫生间。 顾政南在外焦急等待:“苏念,你还好吗?” 没一会儿,苏念红肿着双眼走出来:“我没事儿。” 顾政南松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好不好?你整整一天儿都没吃饭。” 苏念摇摇头:“我不饿。” 顾政南拉着苏念去床边坐下:“对不起。” 苏念心里五味杂陈:“顾政南,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顾政南急忙说:“我知道!你打我吧,把你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苏念摇摇头。 顾政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会和我分手吗?” 苏念看着顾政南的眼眶也有些红:“不会。” 苏念的一句不会,让顾政南激动不已,他发疯似的要了苏念,苏念也热烈地回应着他。 顾政南紧紧抱着苏念说:“我怕你现在不提分手的事儿,等我回了部队,你和我提分手。 苏念靠在他的怀里:“你放心,我不会,除非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顾政南说:“我不会的。” 苏念和他十指紧扣:“我苏文哥也在部队当兵,他没你帅,也没你家条件好,五一的时候他休假,带了女朋友回家,我大娘也是嫌人家女孩这不好,那不好的,所以,你父母挑剔,我能理解。可是虽然我大娘不同意他们这段关系,但明面上也没有怠慢人家姑娘,虽说做饭的时候摔摔打打,但在人家女孩面前,也给足了尊重,款待了她,我婶儿是小学毕业,她也知道远来是客。” 顾政南愧疚道:“对不起!” 苏念正色说:“我没有让你给我道歉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我就是觉得即便将来咱俩结了婚,我跟你父母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是明摆的事实,而且我这人记仇,将来他们老了,你怎么孝敬他们是你的事儿,但我不会做他们的“床前孝子”,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不会以德报怨,我只会以牙还牙,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顾政南坚定道:“要!我说过,我只要你!” 苏念接着说:“将来我也不跟他们住一起,还有生了孩子我也不让他们带,而且不管男孩女孩我只要一个。” 顾政南说:“行!没问题!” 顾政南看着苏念的脸色好转了一点儿,轻声问道:“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 苏念点点头:“好多了。” 顾政南心疼地说:“我们吃点饭吧,你都饿了一天了。” 苏念点点头,俩人直接在酒店里点的餐。 等餐的时间,顾政南又接着说道:“我妈这个人,好强又自负,从我记事儿开始,毫不夸张地说,她不高兴的时候训我爸跟训狗一样,包括我姐,现在跟她一模一样,嫁过去跟家里的女皇一样,说一不二。 我妈在我们家里,事事都得按她的意愿来,她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是我带回来的,她觉得无法掌控我,我没有按照她所希冀的那样。” 顾政南又把苏念往怀里带了带:“当初我去当兵,都是瞒着他们自己偷偷报的名。” 苏念不解道:“为什么?” 顾政南说:“从小到大,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加上他们是老师的关系,学校的别的老师也对我都格外照顾,如果我考了班里的第一名,他们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但如果我没考到第一名,她便对我非打即骂,我曾经一度想拿刀捅死她,一了百了。 高中毕业那年,我考上了二本,这与她的期望相去甚远。 当时在我们小区楼下的小广场,很多人都在那里坐着乘凉,她就当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都没敢指望你考清华北大,知道你也不是那块料,但你至少也应该考个哈工大或浙大吧,考成这样,你也有脸回来?” 我一怒之下报名参了军,直到被录取之后她才知道这件事。 我当时都十八岁了,她还拿起家里的凳子就往我身上砸,我爸在一边儿看着不敢吭声,也不敢阻止,但那时,即便她再怎么发怒也无济于事,她敢阻止我参军吗? 我当兵走的那天,除了我姐姐顾政北露了个面,我父母都没来送我,我妈是生气不来送我,我爸是不敢。 我新兵的时候,没有探亲假,但是可以跟家里写信。 我们班长问我,写吗? 我说,不写。 后来上了士官学校,我姐姐会跟我联系,他们有什么事儿基本都是通过我姐传达。 咱俩在火车上相遇的那一次,实际上我是第一次回家,我回去也是因为要取些东西,可她多可笑,竟然又想掌控我的婚姻。” 苏念低声问:“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和她置气还是……” 顾政南打断苏念:“怎么说呢,初见你的时候,我觉得有那一瞬间的宿命感,命中注定感,总是控住不住地想看你,每次看你的时候,脑电波都在震动,可我没敢奢望和你在一起,火车上再见到你,那个瞬间真的是天旋地转感觉,情难自已,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和她置气,是真的喜欢你。” 苏念叹了口气:“你也跟着我回去见见我父母吧!” 顾政南有些惊讶:“不是说毕业后见吗?” 苏念说:“现在觉得什么时候见都一样。” 苏念提前三天给苏振民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说:“爸,我交了个男朋友,想带回去让你们看看!” 苏振民听完吓一跳:“什么时候的事儿?” 苏念说:“有段时间了,在部队当兵。” 樊畅夺走苏振民手里的电话,问道:“家是哪儿的?” 苏念说:北淮市的。 苏振民听后迅速查阅墙上的中国地图,并向樊畅指了指位置。 樊畅一看,立刻反对:“不行!” 苏念也不与她争执,直接把压力给到苏振民:“反正我要把人带回去,你们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带回去。爸,你看着办吧。” 没过两天,苏振民给苏念打电话:“你把人带回来吧,我们看看再说。” 于是苏念带着顾政南回了家。 苏念不愿意再坐汽车,所以俩人选择的是火车。 因为没有买到挨着的座位,顾政南跑到苏念的旁边,好声好语的跟人家那男的换的座位。 换完座位后,他一脸满足地坐在苏念旁边,对着苏念说道:“困了就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一会儿。” 苏念说:“我不困。” 顾政南笑笑,轻轻按着她的头往自己肩膀上靠:“我觉得你有点困。” 苏念刚要抬头,这时听到有人喊他:“苏念!” 苏念一看,是他们班的姚志龙。 顾政南不动声色地把苏念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按了按。 姚志龙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苏念瞪着顾政南:“你干嘛。” 顾政南说道:“不干嘛,就是想让你休息。” 苏念无语道:“幼稚!” 火车快到站的时候,苏念问顾政南:“紧张吗?” 顾政南笑笑说:“虽说不紧张,可手心里全是汗。” 苏念笑着说:“顾教官,别紧张,都是小场面。” 顾政南又一次问道:“买的东西真的不少吗?要不一会儿再买点儿吧。” 苏念说:“真的不少,已经很多了。” 俩人下了火车,苏念发现苏振民已经在火车站外边等着了,还有自己的大伯苏振国一起。 顾政南提着买好的礼品,苏振民赶紧上前接住:“大老远的,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坐车又不方便,怪麻烦的。” 顾政南礼貌地笑笑:“叔叔,不麻烦,应该的。” 因为苏文在部队的原因,所以坐在车上苏振国一直在和顾政南聊一些部队的话题,气氛倒也没有那么尴尬。 苏念发现苏振民竟然穿了一套西服来的。 到家的时候,她小声问苏振民:“爸,你不热吗?” 苏振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怎么不热,但你第一次带男朋友回来我不得重视点,家里没有别的正式的衣服,就先穿一下,穿的正式点对人家也是一种尊重。” 到家的时候,樊畅和张淑凤、许艳霞三人在厨房忙碌着,已经做好了八个菜,说还有两个菜。 苏念说:“不用准备那么多” 樊畅说:“远来是客,大热天儿的,人家那么大老远跑来了,不能怠慢了。” 苏念先带着顾政去看自己的爷爷,他躺在床上,看到苏念回来,眼睛亮了亮,张着嘴说着什么,可苏念一句也没听懂。 苏保华的身体状况直线下降,现在已经说不清楚话了,好多人也都认不清了,但还认得苏念。 吃饭的时候气氛倒是意外的融洽,吃完饭顾政南还跑到厨房帮着樊畅一起刷碗,俩人在厨房有说有笑,这一点儿倒让苏念很意外。 顾政南在苏念家住了一晚上,他睡苏安的房间,苏安高考后成绩不理想,没再继续上学,考了驾照,苏振民找了关系,他现在在县里的环卫队开垃圾车。 苏念晚上被苏振民拉到他们的房间,樊畅说:“晚上你跟我一块儿睡。” 接着她又说道:“苏念!我不同意啊,太远了。” 苏念说:“我看你白天不是挺好的吗?我还以为你同意呢,” 樊畅白了她一眼说:“我没说他人不好,但离家太远,而且他还在部队,还没房子,将来谁知道回来干什么,反正就是不行啊。” 苏振民说:“我倒觉得这孩子踏实稳重,现在没房子,等他将来从部队退伍了,会有一笔退伍费,买房子肯定是够了,到时候他俩人再一起上个班,我觉得也还可以。” 樊畅气的朝着苏振民的背拍了一巴掌:“你说的好听,嫁那么远,将来啥事儿能指望上她?” 苏念坚持道:“反正我就要跟他好。” 苏振民没说话。 樊畅也坚持道:“反正我就不同意。” 夜深了,苏念观察了观察,樊畅睡深了,还打起了呼噜,她偷偷跑到顾政南的房间,顾政南也没睡。 顾政南柔声问道:“你父母是不是不同意?” 苏念轻声说:“我爸妈对你印象都很好,我爸那问题不大,我妈不同意,主要是嫌远。” 苏念没提房子的事儿。 顾政南问:“那你怎么想的?要是你爸妈一直不同意,你还要我吗?” 苏念捏捏他的脸:“要!没事儿,我妈好哄,我把这项工作交给我爸,我把我爸哄好就行了。” 顾政南有些失落,苏念安慰道:“没事儿,不是啥大问题,主要是嫌远。” 顾政南说:“那我将来把房子买到你们这,你妈是不是就同意了?” 苏念一愣:“你妈会拿刀砍死我吧?” 顾政南说:“她不敢,她要敢我跟她拼命。” 苏念听完笑笑要走,结果他却一把抱住苏念,轻声说:我想要! 他们在房间里不敢大声,匆匆结束之后,苏念又偷偷回了自己爸妈的房间。 早上起来的时候,樊畅已经做好了饭,水煎包。 顾政南尝了一口:“阿姨,你这个水煎包是怎么做的,这么好吃,外边卖的都没你做的好吃。” 樊畅被夸的脸上乐开了花:“好吃就行,多吃点儿,你们部队平时吃什么?” 顾政南认真地说:“面食吃的少,米饭吃的多,我妈不会做这些,我们家平时吃馒头为主。” 樊畅听的一下子心软了:“一会儿我再发点儿面,再做点儿,你走的时候拿点儿。” 苏念听的想笑,自己的母亲单纯的时候也是真单纯。 吃完早饭,樊畅真的去发面了,她让苏振民去割了点儿肉回来,剁的肉馅。 等着发面期间,苏念,樊畅,顾政南仨人还打了一会儿斗地主。 苏念看的出来,顾政南一直让着自己的母亲出牌,樊畅连赢好几把,心情也格外愉悦。 下午,顾政南提着满满一兜水煎包要走,苏念说她要去送他。 樊畅刚要阻拦,苏振民递给她一个眼色,朝她摇摇头。 樊畅笑意盈盈地看着顾政南上了车,顺势把苏念拉到一边儿小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啊,我不同意,你趁着去送他的时候,跟他说清楚,赶紧跟他断了,还有,你不准跟他偷偷去他家见他父母啊。” 苏振民又开车把顾政南送到市里,苏念说:“爸,你先回去吧,我过两天就回家。” 接着,她把苏振民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爸,说服我妈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啊。” 苏振民看着苏念问道:“你想好了?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也许会有比他更合适的。” 苏念坚定地说:“我想好了,就他了!” 第21章 生气的女朋友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樊畅原本以为苏念只是把顾政南送到车站,结果发现只有苏振民一个人回来了。 她气急败坏地问苏振民:“你怎么能让她跟着人家走了?你还是不是她亲爹?” 苏振民无奈地解释:“她说,过两天就回来,你让我怎么说?你闺女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个顺毛驴,你越较劲儿她越上劲儿,再说,当着外人的面儿,我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樊畅焦急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苏振民乐观地说:“什么怎么办?我看那小伙子挺不错的。” 樊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行!” 苏振民叹了口,说:“你呀!心气儿别那么高,咱看不上人家,说不定人家父母也看不上咱念念呢,说白了,念念除了长的好看点儿,你说还有什么是拿的出手的?论家庭,家庭条件一般,论学历,是个本科,可现在本科生满大街都是,等她过两年毕业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人家孩子将来回来有一笔退伍费,这是既定事实吧,部队工资一直在涨,这也是事实吧,人家家还是市区的,父母都有工作,你说人家孩子差哪了?” 樊畅反驳道:“我没说那孩子不好,可离家太远了,等将来咱们岁数大了,你说她嫁那么远,到时候能指望她啥?” 苏振民感慨道:“俩孩子你谁也别指望,你指望我就行,等他俩过几年都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咱就是外人啦,只要俩孩子过得好,我就高兴,咱们只管把身体养好,将来不给他们添麻烦就行。” 见樊畅沉默不语,苏振民又接着说道:“再说,念念要铁了心的跟他在一起,那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他俩人要是将来分了,那还用的着咱们说吗?咱别做那恶人,万一将来和人家成了,见面不尴尬吗?” 樊畅担忧地说:“我不是怕你闺女吃亏吗?” 苏振民笑了笑:“她不是欺负别人的主,但也不容易被人欺负,真要吃了亏,长点儿记性也好,从小到大,她没经历过什么事儿,孩子总要经历点儿什么,才能长大,咱们还能活多少年,总有护不住她的那一天。” 苏念坐在车站的长椅上,问顾政南:“你真不回家啊?” 顾政南回答:“不回。” 苏念问:“那你去哪儿?” 顾政南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我就赖上你了。” 苏念抬手轻轻揉揉他的寸发:“小可怜,我回家你可是去不了的!” 顾政南又问道:“我上车那会儿,你妈拉着你说什么了啊?” 苏念笑着说:“侦察力挺强啊,我妈说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咱两家离的太远了,让我再考虑考虑。” 顾政南急忙说:“那你问问她,我把房子买你们家这边儿,她是不是就同意了?” 苏念哼了一声,撇撇嘴说:“即便到时候你妈不拿刀砍死我,也会拿唾沫星子淹死我吧,不仅想方设法骗花他儿子的钱,还骗着他儿子花钱在我们这儿买房子,到时候再一脚把她儿子给踹了,拍拍屁股走人。” 顾政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是懂如何阴阳别人的。” 苏念撅着嘴质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顾政南逗她道:“你看你的嘴,都撅出了二里地了。” 说着,他就按着苏念的脖子想要亲上去。 苏念低头躲开,顾政南就使劲搂住她,想按着她的头亲,结果苏念的头来回晃动,左摇右摆,顾政南轻笑道:“难怪人家说,生气的女朋友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苏念一听更生气了,瞪了顾政南一眼,突然朝着顾政南的嘴巴咬了一口。 得逞了的她刚想离开,却被顾政南紧紧地按住亲吻。 苏念一生气,又轻轻咬了他一下,他仍不依不饶,口齿含糊地说:“只要你舍得,你就使劲咬吧。” 苏念娇嗔道:“不舍得。” 顾政南皱眉假装埋怨道:“不舍得还这么使劲儿?都咬破皮了。” 苏念揉揉他的嘴唇:“你不懂,这叫爱,深爱!” 顾政南无奈的笑笑:“好吧,谢谢你这份深爱,我很喜欢。” 顾政南言归正传:“你问问你妈好不好,就说我要在你们这买房子,看她是什么态度。” 苏念说:“现在还不能问,我要是这么跟她说的话,她肯定说你就是哄我的,还给我画大饼,会弄巧成拙的。” 顾政南可怜巴巴地说:“那怎么办?我们一年才能见一次,你舍得赶我走啊?” 苏念捏捏他的脸:“当然舍不得,我得想个办法。” 顾政南问:“想什么办法?” 苏念思索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回去跟她说我想在县里找个暑假工的工作,到时候我再出来找你。” 顾政南说:“那我在哪等你?” 苏念说:“你就在县里吧,我跑远了 她也不会同意。” 苏念晚上回了家,樊畅倒是很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念假装很遗憾地说:“人都送走了,我不得赶紧回来。” 苏振民小声对樊畅说道:“看吧,你不阻止她自己就回来了,你要敢阻止,她三五天都回不来。” 樊畅拉着脸问苏念:“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苏念坦白道:“他是我高中的军训教官,去年放寒假的时候,偶然在火车上碰见了,就留了联系方式。” 樊畅警觉道:“他问你要的联系方式?” 苏念说:“不是,是我问他要的。” 樊畅冷笑一声:“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厉害呢?他多大?” 苏念说:“比我大四岁。” 苏振民插话道:“大四岁不算大。” 樊畅瞪了他一眼,他便立刻沉默了。 樊畅又追问道:“谁先提出来交往的?” 苏念说:“我先提的。” 樊畅讥讽道:“还不知道你是这么个主动的人呢?” 苏念小声说道:“那遇上好的,不得先下手为强。” 樊畅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害不害臊!” 樊畅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去过人家家里了?” 苏念说:“去过了。” 樊畅气的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也是你提出来的?” 苏念忙躲开,揉着胳膊向苏振民告状:“爸,我妈掐我!” 苏振民瞪了樊畅一眼:“有事儿说事儿,你掐她干啥?” 樊畅没理他,又问了一遍:“去他家是谁提出来的?” 苏念说:“是他提出来的,我本来不愿意去,他非让我去。” 樊畅冷嘲热讽:“他让你去你就去?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听话呢?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想去!” 苏念抿着嘴没接话。 樊畅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苏念说:“就前几天。” 樊畅气的扬起手就要打苏念。 苏振民眼疾手快,一边把苏念拉到自己身后,一边打圆场:“行了,去都去了。” 接着苏振民关切地问苏念:“人家爸妈是什么态度。” 苏念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挺好的态度。” 樊畅问道:“你去人家家,给人家买东西没有?” 苏念说:“买了。” 樊畅问:“买的什么?” “营养品跟茶叶。”苏念接着道,“东西是我买的,钱是他出的,他说我是学生没钱,不让我破费。” 樊畅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那他父母对你怎么样?” 苏念简短回答:“挺好的。” 樊畅问:“在家吃的饭,还是在饭店吃的?” 苏念说:“在家吃的。” 樊畅问:“都吃的什么菜。” 苏念有些不耐烦:“你查户口呢?跟咱家准备的差不多,八个菜。” 樊畅又问:“给了你多少钱。” 苏念一愣,这才想到通常女孩第一次去男方家,如果男方父母满意的话都会给钱,她思虑着应该说给多少合适。 樊畅看她闷不吭声,还以为她担心问她要钱,便不悦道:“给了多少?我又不要你的钱,说还不敢说了?” 苏念说:“给了两千。” 樊畅问:“他家条件怎么样?” 苏念说:“从外观上看应该是小康家庭,四室两厅的房子,装修的也很大气。” 苏振民接着话头说:“头一次去人家家,八字还没一撇,给两千不算少了。” 樊畅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苏念小心翼翼地说:“妈,我同学叫我跟她一起去超市做促销。” 樊畅问:“哪个同学?” 苏念说:“就高小欢啊。” 樊畅知道高小欢,初中的时候苏念还带着她来家里吃过好几次饭。 樊畅问:“她现在在哪儿上学呢?” 苏念随口编了个学校,樊畅说:“那你晚上住哪?” 苏念说:“住她家,她家前两年就搬到县里了,最近她爸妈回老家有事儿,不在县里住,她姐已经结婚了,她说她自己一个人晚上在家害怕,想让我去给她做个伴儿,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儿,刚好跟她一起出去挣个生活费,晚上和她做个伴儿。” 樊畅没再拒绝。 顾政南选了一个条件好的酒店,直接交了半个月的房费。 苏念说:“太贵了吧,咱不是要攒钱买房子吗?” 顾政南说:“该省省,该花花。睡觉是大事儿,当然得住的舒坦点儿。” 没过几天,苏振民下班回来对樊畅说:“我包的那个村的村支书吴有良,自己在县城开发的楼盘,正卖房子呢,他说咱要买的话,给咱最低价,就在北区那一块儿,苏安也大了,要不把房子给他买了吧,没个房子过两年连媳妇也不好说。” 樊畅反驳道:“这会儿知道没房子不行了?轮到自己闺女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好说话?” 接着樊畅又问道:“房子多大的?总共几层?买下来得多少钱?” 苏振民说:“一百二十平米左右,三室两厅两卫,总共六层,买下来得八九万吧,楼层不同,顶楼或者一二楼的,便宜点,三四五楼贵点。” 樊畅说:“那咱这两天去看看。” 苏振民说:“要不我再去问问咱哥跟振业吧,看他们买不买,苏文这两年肯定是要结婚的,房子也不能少,苏礼和苏彬虽说年龄小,但是趁着便宜,提前买好也行,人家开了口,咱都能拿个最低价,钱能省多少省多少。” 樊畅说:“那你去问问吧。” 结果,苏振民去问苏振国才知道,人家已经把苏文的房子买好了,就在前几天,买的就是那个村支书吴有良的楼盘,而且还买了两套房,苏文和苏武一人一套,苏三的房子他们说随后有钱了再买。 问到苏振业的时候,苏振业正要说话,许艳霞开口道:“饭都快吃不起了,哪有钱买房子,我们不买!” 樊畅听苏振民回来说,苏振国已经买了两套房子,还是在吴有良那买的,便嘲笑道:“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你想着人家,人家可未必想着你。” 第二天,樊畅和苏振民去看完房子后,当场就把房子定了下来,买的五楼,和苏振国他们一个小区,但不同一个单元。 签好协议,苏振民跟吴有良说:“前两天,有个叫苏振国的人,跟你买了两套房子对吧?” 吴有良还以为苏振民怕自己给他的价格高,他便赶紧说:“是有这么回事儿,买的跟你的户型一样,不过你放心,他虽然买了两套房,但我卖给他的价格是750块一平米。” 苏振民笑着说:“谢谢老哥啊,我是想说,买房的苏振国是我亲哥,你看我们前后脚买一样的房子,他750块一平米,我720块一平米,将来万一他知道了,肯定会影响我们兄弟的感情,再者说他家里三个儿子,日子过得困难,你看要不你也给他按720块一平米?” 吴有良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哪有钱到了自己手里再退回去的道理? 但苏振民是他们村的包村干部,平时很多事儿还得仰仗着他。 吴有良缓了缓脸色,笑着说:“我是真不知道苏振国是你哥,如果知道那肯定不能那么收钱,但你说这钱收都收了......。” 苏振民笑了笑说:“你看我们弟兄俩,以后还住一个小区,就怕哪天他知道了这个价格差,该埋怨我,为啥我买的比他的便宜,而且他也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 苏振民磨了半天嘴皮子,吴有良最终松了口:“你哥买的时候一平米比你少30,总共是125.72平米的房子,我按125平米给他算,一套房子退3750,两套就是7500,啥也不再说了,我给你退7000块钱。” 苏振民还想讨价还价,樊畅在一边拽了他一下,小声道:“行了,就这。” 最终吴有良退给了苏振民七千块钱。 樊畅给苏念打电话:“你在哪个超市做促销?我跟你爸来县里了,顺便去超市看看你。” 苏念正跟顾政南待在酒店里,她急忙说:“今天没上班儿,休息。” 樊畅说:“那小欢家在哪儿住?我们买点东西过去,你在人家家住着怪麻烦人家。” 苏念一下慌了神,急忙说:“她今天有事儿不在家,我也不在她家,付宇来县里了,我们俩在一起。” 苏念和高小欢自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她都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说高小欢只是觉得樊畅认识,好蒙骗过关,谁能想到樊畅突然来县里,平时两三年也不见她往县里来。 付宇在樊畅眼中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好,学习好,嘴巴还甜,初中那会儿樊畅就特别喜欢他,苏念只能拿他出来挡挡。 樊畅说:“那你们过来吧,南京路这边的惠康苑小区,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完电话樊畅嘟囔着:“怎么把付宇给忘了。” 苏振民不解道:“付宇怎么了?” 樊畅直截了当:“我觉得付宇做咱家女婿挺合适。” 苏振民说:“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苏念挂了电话,赶紧给付宇打电话,让付宇来救急。 付宇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苏念在电话里光说江湖救急,让他赶紧来,没说什么事儿。 他还以为怎么了,来了才知道是让他替她和顾政南打掩护。 他阴阳怪气地说:“苏念,你还挺让我刮目相看的。” 苏念不屑道:“这有什么?让你刮目相看的地方多着呢,你帮不帮忙,不帮忙我找别人。” 付宇骂了一声:“造孽!” 接着付宇一脸挑衅地看着顾政南:“顾教官准备怎么谢我?” 顾政南淡淡一笑:“请你吃饭?” 付宇不满道:“一顿饭可打发不了我,你在部队的时候,我天天当苏念的护花使者,替你照顾苏念。” 苏念踢了他一脚,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照顾了?你别乱说。” 顾政南轻轻一笑,气定神闲地看着付宇:“那确实得好好谢谢你,这样吧,等我和念念结婚的时候,我请你坐头桌。” 第22章 你得补偿我 这时,樊畅又给苏念打电话催促道:“你跟付宇怎么还没过来?干啥呢这么长时间?苏安早就到了。” 苏念回应道:“正走着呢,离的不远所以我们就没坐车,等一会儿就到了。” 说完,苏念便和付宇起身离开。 刚迈出两步,苏念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只见顾政南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他站的如松柏般挺拔,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苏念忍不住跑回他的怀抱,顾政南展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念轻声答道:“没事儿,就是想抱抱你,我很快就回来。” 顾政南点点头:“那我等你一起吃午饭?” 苏念摇摇头:“估计回不来,听我妈的意思我们中午会一起吃饭。” 顾政南点点头,眼里满是柔情。 原本苏念说要打车,付宇说:“谁知道你爸妈是在小区里等,还是在马路边儿等呢?刚才你不都说咱们没坐车,万一打车过去再被他们看到了,不就露馅了,走路吧,何况离的也不远。” 苏念催促道:“那赶紧走吧,你走快点。” 付宇哭笑不得:“这会儿知道急了?刚才跟某人卿卿我我的时候怎么不急?” 苏念瞪了他一眼:“你快点儿。” 付宇笑道:“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我。” 车在奔驰,风在欢笑,苏念走的很快。 付宇无奈道:“你别走那么急,到时候你妈问的话,我就说是我有事儿耽误了。” 苏念听后,这才稍微放慢了脚步。 付宇突然说道:“我高中的时候虽然交过女朋友,但那纯粹是青春期的懵懂与好奇,并没有入心,我连她们的手都没拉过。” 苏念反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后悔没拉上手?” 付宇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念说:“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以后要再敢在顾政南面前,说些让他误会我们俩之间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 付宇眉头皱了一下,说:“你把他看的这么重要,万一将来他辜负了你,你能受的了吗?” 苏念漫不经心地说:“受不了啊,他如果辜负我,到时候我就削发为尼,找家尼姑庵当尼姑去。” 付宇调侃道:“你以为尼姑那么好当的?尼姑第一需要本科学历,而且还要交钱!” 原本就是开玩笑斗嘴的话,但苏念却来了兴趣:“当个尼姑还要需要这么多条件?” 付宇继续调侃道:“那你以为呢?小尼姑5万,大尼姑10万,你到时候去,人家尼姑庵肯定是按大尼姑的收费标准来,你有那么多钱吗?” 苏念歪头想了一下说:“那我到时候就问顾政南要十万块钱的分手费,反正他工资高。” 付宇认真地问:“要是你的顾教官不给呢?” 苏念看着付宇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还真以为我会去啊!我疯了?我去当个尼姑吃斋念佛不说,还得搭进去十万块钱?我要是有那十万块钱,拿着吃喝玩乐,独自美丽不好吗?” 付宇却仍旧一脸认真地问:“那如果你们分手了,他给你分手费你要不要?” 苏念说:“要啊,为什么不要?就当青春喂了狗,但不能便宜了狗!” 付宇笑道:“那你到时候吃喝玩乐带上我。” 苏念摇摇头:“你没听懂我的话,吃喝玩乐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要独自美丽。” 付宇正要开口说话,苏念却直接打断他:“你今天的主要作用就是在我妈面前露个脸儿,见了她少说话,她不问你,你就不要吭声,她问你了,你避重就轻地说。” 付宇无奈道:“遇到你,我就当渡劫了。” 苏安看到苏念过来,乖乖地喊了声:“姐。” 自那次苏念的腿被他弄洒的汤烫伤后,他在苏念面前一直都是乖乖的,而且什么都以苏念马首是瞻。 苏念到了之后,这才知道父母买了房。 樊畅盯着付宇左瞧右看:“付宇又帅了!” 付宇脸上乐开了花:“谢谢阿姨!” 樊畅问付宇:“你妈最近在家干啥呢?” 付宇说:“没啥事儿,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牌。” 樊畅说:“等我有时间了去找你妈打牌去。” 付宇笑道:“行啊,我妈也经常念叨你。” 樊畅说:“你家在县里的房子是不是离这儿不远。” 付宇点点头:“嗯,就在政府家属楼后边。” 苏安站在苏念旁边小声说道:“咱妈想让付宇当女婿。” 苏念立刻打断樊畅:“妈,付宇有女朋友了。” 付宇一愣正要反驳,苏念瞪了他一眼,他便闭上了嘴。 苏振民领着苏念他们去新房里转了一圈,苏念看着还没装修的毛坯房说:“户型挺好,光线也不错,还是我爸有眼光。” 苏念给顾政南发了条信息:【中午你自己吃点儿饭,我晚点儿回去】 顾政南:【好。】 吃饭的时候,苏安跟付宇有说有笑。 吃完饭,樊畅把苏安拉到一边交代道:“你好好上班,平时花钱不要大手大脚,自己攒着钱,我们也给你攒着钱,咱们争取年底把房子装修好,等来年开春房子散散味儿,到时候你就搬进来住,省的在外边租房子。” 吃完饭,苏振民他们就回去了。 苏安问苏念:“咱妈说你找了个外地的男朋友,前两天还带回家了?” 苏念嗯了一声。 苏安说:“你咋不跟我说,让我也回去见见?” 苏念说:“第一次来,主要是见父母,你见不见不重要。” 苏安问:“那你啥时候让我见见?” 苏念说:“人都走了,想见得明年。” 苏安哼了一声:“走没走你心里没点数吗?我都看见了。” 苏念立刻警告道:“我可警告你,不准跟咱妈他们说,要是他们知道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原来,前天晚上,苏安的高中同学从外地回来,苏安和他小聚了一下,他同学住的酒店恰好和苏念住的是一家。 苏安看到苏念和一个瘦高的男人在一起,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今天又听母亲一提,心里便猜了个大概,但也不敢完全确定。 原本是无意诈一下自己的姐姐,结果还真是。 苏念要回酒店,付宇在后边跟着,苏安也跟着她。 苏念问苏安:“你不回去上班吗? 苏安说:【我请了半天假,想见见我未来姐夫。】 苏念又问付宇:“你跟着我干啥?” 付宇说:“我找苏安玩。” 苏念给顾政南打电话:“我弟说想见见你,你见不?” 顾政南说:“见!当然见!” 不知道顾政南给苏安灌的什么迷魂汤,苏安竟然很喜欢顾政南,俩人还留了联系方式。 苏安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朝顾政南保证:“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保守秘密,等着你来娶我姐。” 付宇不满地瞪了苏安一眼:“你这个叛徒。” 苏安毫不在意地说:“我得跟着我姐的中心思想走,我姐要是喜欢你,我就支持你。” 苏振民和樊畅快到家的时候,下起了阵雨,苏振国刚好在大门口站着,问:“去哪儿了?” 苏振民跑到他家大门楼下边说:“进屋说吧。” “去把县里的房子买了。”苏振民拿着毛巾擦了一下头发,接着他拿出那7000块钱递给苏振国,又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苏振国有些尴尬,他从7000块钱里边抽出2000块递给苏振民:“这两千你拿着。” 苏振民有些不悦,把钱推回去:“你这是干啥,赶紧把钱收起来。” 苏振民从苏振国那离开时,雨已经停了,月亮穿过云雾,把明亮的光辉洒在村庄里的小路上,小路像用银子铺成似的,在有积水的洼地上,映出了闪动的月亮的影子,好像天空和地上同时有无数个月亮,把这七月之乡的乡村,映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 顾政南把苏念压在身下:“我吃醋了。” 苏念眨巴着眼睛,装作无辜地问:“哪有醋给你吃?” 顾政南挠着她的咯吱窝:“你再装?” 苏念受不住痒,求饶道:“那怎么办呀!” 顾政南低声说:“你得补偿我。” 苏念亲了一下他的喉结:“我不是……啊……天天在补偿你吗?” 顾政南声音暗哑:“我要加倍!……” 离顾政南回部队还有几天的时候,苏念说,得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出去转转。 顾政南不解地问:“为什么一开始咱们不出去?这样玩的时间更长。” 苏念解释道:“我往年暑假都在家,今年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要出去,我妈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肯定不让我去,虽说硬跟着你去也不是不行,但我现在还不想和她闹到那个地步。硬刚这招,我准备留到她不同意我们结婚的时候用,现在我说提前几天回学校联系一下家教的事儿,她不会起疑的。” 顾政南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机灵鬼,想去哪儿玩?” 苏念满脸憧憬:“我不知道,但我想找一个地方,你骑着自行车,然后带着我坐在后面,然后穿过那种会有落叶的那样的树,壁咚、公主抱、在旋转木马前亲亲......。” 顾政南温柔地笑笑:“好!满足你!” 苏念爬在床上,双手撑腮望着顾政南突然问:“你现在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吗?你考上大学没去,选择去参军?” 顾政南沉思片刻说:“我认为选择这种事,没有后不后悔这一说,不可能拿着我现在二十五岁的成熟去审视我十八岁时做的选择,我只知道当时我很压抑,很窒息,只想逃的越远越好,没有上大学会有遗憾,但这个选择是我当年的最优解,如果再回到当年的话,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我后来又选择了上士官学校,虽然是大专,但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苏念追问:“那等于你就是不后悔呗。” 顾政南深情地看着她说:“也不一定,但因为遇到了你,所以就不后悔。” 苏念问:“那要是没遇到我呢?” 顾政南说:“没遇着再说没遇着的事儿,这不遇着了吗?” 苏念又问:“那你有特别后悔或者特别懊恼的事儿没?” 顾政南说:“说没有是假的,不太现实,但是现在说后悔也没有用啊,” 苏念轻声说:“我知道后悔没有用,我就是单纯想知道你有没有后悔的事儿” 顾政南若有所思道:“要是非要说的话,就是以前没有太注意自己身上的各种小毛病,结果就现在十分影响生活。” 苏念问:“比如呢?” 顾政南说:“比如说“懒”,当初我长了智齿发炎了好久,一直懒着不去拔,结果拔的时候,智齿和牙槽骨粘连了,而且我还一次拔了两颗,医生说只能一颗一颗的拔,怕同时拔两颗我受不了,我嫌麻烦,一次性拔了两颗,结果疼的半年不敢吃东西。 再比如,有一次我从马上摔了下来,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会胸口疼,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跟家里人之间的心结,心里有郁结之气,也没去医院检查,我都是自己吃点儿什么逍遥丸,顺气丸的...... 整整吃了半年,后来去拍片检查的时候,才知道是摔马的时候伤了肋骨,医生说骨头都长好了,就是有点儿长歪了,现在胸口偶尔还会疼。” 苏念心疼地问:“那长歪是个什么意思?会扎着你吗?” 顾政南轻声笑道:“不会,只是运动过量的时候偶尔会有点儿疼。” 苏念问:“还有什么影响生活的小毛病?” 顾政南笑道:“没有了,其他地方都很健康。” 苏念轻拍了一下他的腰说:“还有腰椎呢,你不是腰椎也受伤了?” 顾政南似有所指地说:“这个不影响生活!” 苏念说:“今天付宇问了我一个问题。 顾政南紧张道:“什么问题?” 苏念咬了下下唇:“他说我把你看的这么重要,万一将来你辜负了我,我能受的了吗?” 顾政南坚定地说:“我不会辜负你的!” 苏念不满道:“你先听我说完啊。” 顾政南反驳道:“这种不可能发生的假设,有什么好听的?” 苏念一言不合就骑到他身上,轻轻掐住他的脖子:“你听不听?” 顾政南无奈的笑笑:“听!听!” 苏念接着说:“我说你要是辜负了我,我就出家当尼姑,付宇说像我这种大尼姑,尼姑庵得收我十万块钱,我说那到时候我就问你要十万块钱的分手费。” 顾政南听了没说话,把苏念紧紧搂在怀里,眼圈微红:“我不会辜负你,我要是辜负了你,我把我的命给你!” 第23章 算是你表哥 苏念回到家:“妈,我明天回学校。” 樊畅警惕道:“回去这么早?不是还没开学呢?” 苏念说:“我同学又帮我找了份家教,我趁着开学之前去见见人家,顺便给他上几节课试试。” 樊畅并未多疑,只是接着提醒道:“我再强调一遍,你跟那个谁,我不同意啊,你趁早跟他断了。” 苏念不满道:“人家叫顾政南,别成天那谁那谁的好吗?我看你不是对他印象挺好的吗?上次他来咱家,你还专门给人家做的水煎包,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呢?” 樊畅拉着脸:“这是两码事儿,对他印象好不代表就认可你们的事儿。” 苏念也不与她争辩,而是开始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行李。 樊畅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我还能害你不成?当父母的哪个不盼着自己的闺女嫁个好人家?” 顾政南真的找到了一个被苏念描述的地方,那里有茂密的白桦树林,有欢快的旋转木马,还有可以自由骑行的自行车...... 两个人在那里共度了两天的快乐时光,顾政南的假期就要结束了。 顾政南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苏念就开始落泪,顾政南心疼不已:“不哭了啊,你一哭我心里更难受!” 苏念哽咽着:“我不想让你走!” 顾政南也红了眼眶,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她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挲着她的眼帘下方,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接着是轻轻叹息,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火车站外的广场上。 苏念将头埋进顾政南的怀里,两个人静静地相拥着,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检票时间到了。 他俩都默契地不再说话。 顾政南轻抚着苏念的发顶,半是无奈半是玩笑地说:“真想把你也打包,装进我的行李箱里带走。” 苏念看着他进站检票,三步一回头挥手告别,身影渐行渐远。 那一刻所有短暂见面时的幸福,瞬间都浮现在脑海中。 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果然透支的快乐要用无数倍的失落感偿还。 苏念坐在车站外广场的台阶上,给顾政南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希望你好, 希望你平安, 希望你训练不会受伤, 希望你体能训练次次合格, 希望你没有五公里的疲惫和劳累, 希望你的被子不会出现在厕所, 希望卫生检查都合格, 希望你打的饭菜永远是热的, 希望你每天准时发手机, 希望你休息不出任务, 希望你考试次次都合格 希望你早点回来娶我!】 顾政南上了火车,将行李箱放好,刚坐到位置上,他听到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苏念的短信…… 苏念的短信就像她滚烫的泪水,落在了他左胸腔里柔软的心脏,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因为买房子退的7000块的事儿,张淑凤和樊畅的关系好了不少。 张淑凤偶尔炸点儿带鱼,会装上满满一盘,让苏宵端着送到樊畅家里。 有时候包饺子,也会叫着樊畅一起包,说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然后大家就在一起吃。 这天,张淑凤又叫樊畅过来包饺子。 俩人坐在院子里,择着韭菜唠着家常。 张淑凤忽然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说人跟人的差别咋那么大呢?” 樊畅好奇地问:“怎么了?” 手里的活儿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张淑凤摇了摇头,继续道:“咱小姑父的侄孙子——宋智安,人家比苏文还小一岁呢,现在已经是他的领导了。” 樊畅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她放下手里的韭菜,全神贯注地等着张淑凤的下文。 张淑凤继续说道:“去年苏文从部队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咱小姑,咱小姑父随口提了一句,说他侄孙子宋智安也在部队,不过人家是军校毕业后分到部队的。 前段时间,苏文说宋智安现在转到了他们部队,还是他的排长,你看苏文成天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样子,想想我就来气。” 樊畅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你问问宋智安那边啥情况,我想给念念提提。” 张淑凤有些惊讶:“念念不是刚带男朋友回家吗?” 樊畅冷哼了一声说:“我不同意,家离的太远,再说士官哪能跟军官比?你帮我侧面问问吧,要是人家有对象或者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张淑凤很快就回信儿:“咱小姑说她问过了,宋智安之前交过一个女朋友,已经分了。还说宋智安的择偶标准很简单,长的漂亮就行,我给咱小姑提了一下念念,咱小姑很高兴,说俩人要是真成了,也算亲上加亲,买没买房子我没问。” 樊畅似乎很满意,说:“那就行,房子的事儿先不问,你跟咱小姑说,等他哪天休假回来了,让他们问问看,如果愿意的话,就安排他跟念念见一面儿。” 樊畅晚上兴高采烈地跟苏振民说起此事,苏振民皱皱眉头说:“能行吗?” 樊畅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不行?她不是喜欢当兵的吗?那我就给她找个当兵的,还是个军官,而且离咱家也近,到时候念念嫁过去,还有咱小姑照应着,咱们也放心。” 苏振民听了没有反驳:“也行,如果真能成了也是好事儿。” 苏念开学以后,又找了份家教。 这次教的是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小男孩,叫沈攀。 沈攀比许迪听话许多,也很懂事。 苏念第一次给他上课的时候说:“你有什么就跟我说,比如哪一会儿不想学习了,也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给你时间调整,等你调整好了我再讲,不用担心上课时间,我的上课时间很弹性,肯定给你讲完再走。” 沈攀乖巧地点点头:“谢谢苏老师。” 顾政南回了部队之后,一有机会就会给苏念寄各种吃的、穿的、用的......。 苏念说:“你别给我寄东西了,把钱省下来,早点儿买房子娶我。” 顾政南笑着说:“这些都是小钱儿,买房子的钱我存着呢,放心吧。” 苏念第一次给顾政南寄东西的时候,还专门附带着写了一封信,夹在里边寄了过去,信很长,洋洋洒洒写了六页。 顾政南收到信后激动的几乎整夜未眠,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还将信放在迷彩服的上衣口袋里,无论走到哪儿都随身携带。 十一小长假结束后不久,樊畅给苏念打电话:“这个星期你回来一趟。” 苏念好奇地问:“什么事儿?” 樊畅直截了当地说:“你姑奶奶的侄孙子,也在部队当兵,跟你苏文哥一个部队,还是个军官,人家休假回来了,你不是喜欢当兵的吗?我给你找来了,你回来见见。” 苏念拒绝道:“我昨天刚把脚崴了,坐车不方便,回不去。” 樊畅坚持道:“那我让你爸开车去接你。” 苏念倔强地说:“我不见。” 樊畅冷哼一声道:“这事儿由不得你,你见或不见,你都得见,不行到时候我就让你爸带着人家去学校见你。” 苏念烦躁地说:“烦死了!我自己回。” 苏念星期六起床,在宿舍磨磨蹭蹭的,到家的时候基本都中午了。 樊畅瞥了她一眼:“不是脚崴了吗?” 苏念一脸挑衅:“还不是你不顾我死活,非叫我回来,你再讽刺我,我现在就走!” 宋智安已经在苏保华这边的房子里等着了。 宋智安上军校的时候,确实谈过一个女朋友,很漂亮,但接触之后宋智安觉得她太作,又有些不安分,便分了。 后来他又找了一个女朋友,漂亮是漂亮,但是女孩太无趣,让他感觉索然无味。 但他的择偶标准一直没有变过,那就是必须长的漂亮,只是他又加了一条,要漂亮、有趣才行,没有工作也无所谓,他养着。 年轻人眼里的漂亮,和父母辈眼里的漂亮是不一样的。 宋智安的父母,给他找了两个他们认为漂亮的,让他见。 结果每次宋智安都是兴致勃勃地去,百无聊赖的回。 所以这次休假回来,父母告诉他,这次给他找了个漂亮的大学生,让他见见,还说沾点儿亲戚。 他本没有抱太大期望,只是不想让父母失望,所以勉强同意来见一面。 结果,他看到苏念的第一眼,彻底挪不开眼了。 苏念有些迷茫,小声问樊畅:“我怎么称呼人家?” 樊畅回答:“算是你表哥。” 午时的阳光斜洒,温暖而明亮。 宋智安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白色短T,配上一条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皮肤白皙,肩背单薄,四肢修长,随意扎了个高马尾,眼神清亮,鼻尖挺翘,脸型精致柔美,下唇厚于上唇,整个人看起来灵动、甜美,像白开水一样干净。” 苏念身高1米64,但她身材比例好,所以看起来显得格外高挑。 苏念看着宋智安不加掩饰地打量着自己,她将头低了低。 不同于顾政南身上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宋智安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 大人们在一起寒暄了一会儿,苏念的姑奶奶轻声对苏念说:“念念,带着你表哥出去转转。” 苏念乖乖地点了点头,带着宋智安走向了那个曾经和顾政南通话的小山坡。 两个人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宋智安打破了沉默:“你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 苏念轻轻咬了咬下唇,坦白道:“不好意思,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是我妈非要让我回来见你。” 宋智安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也是巧了,我也有女朋友,也是被家人硬逼着来的。” 苏念一听,瞬间感到一阵释然:“那太好了,要不我总觉得让你大老远跑一趟挺不好意思的。” 宋智安轻笑道:“本来也沾点儿亲,即便不见你,我来看看你爷爷也是应该的。” 宋智安盯着眼前的女孩,越看越喜欢。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男朋友是你同学?” 苏念摇摇头:“不是,在部队当兵。” 宋智安问:“也是军校毕业后,安排到部队的吗?” 苏念说:“不是,是士官。” 宋智安问:“在哪个地方当兵?” 苏念说:“在西川。” 宋智安哦了一声:“他家是哪里的?” 苏念说:“淮安的。” 宋智安说:“那还挺远的。” 苏念有些苦恼:“就是因为这个,我妈才不同意,你跟你女朋友,你们家人为什么不同意啊?” 宋智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也是因为嫌远。” 苏念听了颇有感慨道:“唉!咱俩也算同病相怜了。” 俩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宋智安说:“要不这样吧,你看大人们也是一番好意,咱俩先留个联系方式,他们问起来的话,咱们就说先试着交往看看,不给他们明确答复,等你回了学校,我回了部队,咱俩各谈各的恋爱,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跟他们说,咱俩性格不合,这样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当然也省的他们以后再乱给咱们找对象,一举两得。” 苏念一听很高兴:“行!” 谈话间的氛围渐渐放松,苏念的话匣子也慢慢打开:“你跟我苏文哥一个部队啊?” 宋智安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苏念认真答道:“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说完,她皱了下眉头。 宋智安察觉到了,便探究地盯着她问:“看你这神情,很……难?” 苏念苦恼道:“唉!都不想提,烦的很!” 宋智安看着她的小脸都快拧巴成一团了,爽朗大笑道:“为什么?” 苏念撑着脑袋,愁容满面:“因为高数啊,高数虐我千百遍,我待高数如初恋。我其实初中的时候数学还好,从高中开始,数学就是我的噩梦,我真的是怎么学都学不会,而且最可气的是,每次数学考试,班里总有那么几个牲口考满分,你说他们的脑子是什么钢铁构造?” 宋智安一愣,无奈的笑笑:“你这是连我一块骂了?” 苏念也是一愣,回过神来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宋智安笑笑:“不知者无罪!” 苏念追问:“你们是怎么学的数学啊,不觉得难吗?” 宋智安挑了挑眉毛:“还行吧,没觉得有多难。” 苏念撇撇嘴,没再说话,心里腹诽道:牲口! 宋智安看着她的小表情,问道:“你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苏念慌忙解释:“没有,没有!” 宋智安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念,不自觉被她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深深吸引.......。 第24章 像一只小河豚 苏念感到了那股炙热的目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宋智安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同样干咳一声后,问道:“你高中时学的是理科吗?” 苏念回答:“不是,我学的文科。” 宋智安不解地问:“那怎么还报了计算机专业呢。” 苏念叹了口气:“我爸说计算机专业毕业以后好就业,所以我就报了计算机,唉!现在想想,报了计算机跟我遭了天谴有什么区别,有时候想想,还不如一道天雷劈死我算了。” 宋智安忍不住大笑起来:“有这么夸张吗?” 苏念苦笑:“对于你们这种数学考满分的人,是体会不到我们这些理科学渣的痛苦的。” 宋智安笑道:“那也不必对自己这么狠,我最难的时候也没舍得诅咒自己被雷劈死。” 苏念不解道:“你还有难的时候吗?你不应该是春风得意吗?你学习那么好,军校也不是一般人能考的上的。” 宋智安笑道:“妹妹,生活不止学习的苦,你们女孩不是老喜欢看那种神话剧,里边不都老说人生八苦吗?” 苏念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倒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我没有数学考满分的脑子,我要是数学考满分,哼!我还能是现在这样?” 宋智安笑问:“怎么?数学考了满分还打算闹天宫不成?” 苏念笑出声:“我又不是孙悟空,闹什么天宫啊?只是真是觉得学的憋屈,怎么学都学不会,还必须得学,唉!但是好歹也得把毕业证弄到手。要不,我妈非扒我一层皮。” 宋智安问:“你很怕你妈?” 苏念说:“谈不上怕,只是能不惹她生气就尽量不惹她生气。” 宋智安突然问:“要是你妈一直不同意你跟你男朋友的事呢?” 苏念听完瞬间失落了起来,她没有回答宋智安的问题,反问他:“要是你父母也一直不同意你跟我嫂子的事呢?你会怎么做?” 宋智安疑惑道:“嫂子?” 苏念说:“对啊,你的女朋友不就是我嫂子吗?” 宋智安反应过来,笑道:“对,对!我嘛!我跟着心里的感觉走,如果那个女孩我认为她值得,无论如何我都要和她在一起,如果不值得,即使父母不说,我也会和她分手,当然,如果能找一个既符合父母心意,又让我喜欢的女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苏念紧接着问:“那如果以后你遇到了你和你父母都喜欢的女孩,你会和现在的分手吗?” 宋智安肯定地说:“会!” 苏念问:“为什么?” 宋智安说:“因为这是最优解。” 苏念撇撇嘴:“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 宋智安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笑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苏念声音放小了点儿:“我觉得你有点儿渣。” 宋智安认真地说:“这是现实。” 苏念愁眉苦脸的用手扒拉着自己旁边的小土堆。 宋智安又突然问:“我还挺好奇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念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是个……可爱的人。” 宋智安笑了笑:“这个形容还挺有意思,为什么觉得他可爱?” 苏念笑着回忆:“也没什么,就是军训的时候,我发现他老在那转东西,手里有什么就转什么,所以就觉得他可爱。” 宋智安疑惑道:“军训?他是你大学的军训教官?” 苏念说:“不是,他是我高中时的军训教官。” 宋智安有些意外:“按规定,军训的教官是不可以留学生的联系方式的。” 苏念解释道:“当时确实没留,只是后来在火车上偶然遇到了。” 宋智安点点头:“那确实还挺有缘分的。” 苏念点点头。 宋智安接着问:“去过他们部队吗?” 苏念回答:“去过一次。” 宋智安了解地说:“他应该不能随时出来吧?” 苏念说:“是啊,到那儿以后,等了两天才见的面。” 宋智安说:“他们通常都是轮流外出,不一定每个星期都能出来。” 苏念默默地点了点头。 宋智安接着说:“像我们的话,如果家属在驻地的话,每周都可以回家,一周回一次的话可以休息一天,两周回一次的话则可以连休两天。” 苏念听了没接话,问:“嫂子是驻地的吗?” 宋智安面部一僵:“不是。” 苏念略有感触:“那你们平时也很少见面吧。” 宋智安点点头:“是啊。” 苏念将头微微抬起,看着对面的远山,嫩绿和墨绿的植被编织出硕大无边的毡坛,一直铺展到天边。 天边偶尔飘浮着淡淡白云,像从别的什么仙境飘来片片银色的羽毛。 俩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苏念按照和宋智安商量好的,跟樊畅说了一遍。 樊畅很高兴。 苏念下午就想回学校。 樊畅说:“急什么?明天再回。” 苏振民晚上下班回来后,听樊畅兴高采烈地跟他说起此事,一脸疑惑。 他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发呆的苏念,朝樊畅小声说道:“不对啊,变的这么快?这不是你闺女的作风啊。” 樊畅不以为然:“有条件好的自然择优选择,她就是小女孩心性。” 苏振民摇摇头:“不见得吧。” 樊畅说:“我看他俩有说有笑的 ,就算是念念蒙咱们,那人家智安也不可能带着咱一块蒙啊。” 苏振民若有所思:“希望如此吧。” 睡觉之前,苏念朝樊畅说了句:“明天早上别叫我吃饭。” 结果第二天一早,樊畅直接推开苏念房间的门,在她的床边喊道:“起来吃饭了。” 苏念翻了个身,背对着樊畅:“我不吃了,好不容易过个星期,你让我多睡会儿。” 樊畅在床边站着没动,继续喊道:“快起来,有鸡蛋,我还打的豆浆。” 苏念不耐烦地说道:“我昨天晚上就说了,今天早上不起来吃饭,你们吃吧。” 樊畅不依不饶:“咋这么不听话呢,快起来吃饭,专门给你蒸的包子,猪肉香菇馅的,快点儿。” 苏念烦躁地将被子往头上一蒙:“我说了不吃。” 樊畅一把把她蒙在头上的被子扯开: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大早上五点半都起来做的。” 苏振民在外边的院子里听不下去了:“她不吃就不吃,你让她睡会儿怎么了?” 樊畅却坚持道:“快起来吃,吃完再睡。” 苏念气的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然后一拳打在床头柜上:“烦死了。” 因为昨天大家在一起聊天儿的时候,苏念的姑奶奶苏敏说:“家里最近刚弄了一桶天麻酒,说是对治疗瘫痪有效,今天过来的急,我给忘了,改天我拿过来。” 谁知第二天一早。 宋智安去找苏敏:“奶奶,我今天在家没事儿,我把天麻酒送过去吧。” 苏敏心知肚明,笑笑说:“行!你去吧,也省的我来回跑了。” 因为苏保华轮到了张淑凤家,所以宋智安先去的张淑凤家。 张淑凤笑着说:“你看,还让你专门跑一趟,多麻烦,吃饭了吗?” 宋智安点点头:“不麻烦,吃过了。” 张淑凤接着说:“苏文虽然比你大,但没你懂事明事理,还得麻烦你在部队里多照应着点儿。” 宋智安笑笑:“婶儿,你看你说的哪儿的话,都是亲戚,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张淑凤见宋智安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笑着说:“既然来了,也去念念家认个门儿。” 宋智安推脱道:“改天吧,今天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事儿。” 张淑凤笑道:“来都来了,不差那一时半会儿,总共离我这儿也就200米的路。” 张淑凤要送宋智安过去,宋智安说他自己知道路,不用送。 张淑凤在自家门口站着,看着宋智安进了苏念家的大门。 苏念家的大门是敞开的。 大门正对着堂屋,堂屋的门也是敞开着的。 宋智安看到苏念坐在饭桌前,惺忪着双眼,头发蓬乱,双手撑着下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看到苏念的母亲拿筷子敲敲她的碗:“吃吧,不吃你起来干啥。” 苏念翻了个白眼:“不是你硬把我叫起来的?我都说我不吃,非要叫叫叫!” 樊畅说:“起都起来了,赶紧吃!”说完,正要拿起筷子敲苏念的头。 宋智安笑着喊了声:“婶儿?” 樊畅一看站在门口的宋智安,脸上乐开了花,放下手里的筷子,急忙出来迎接:“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没有?” 苏念也站了起来,尽力掩饰内心的不悦。 宋智安说:“吃过了,过来给我舅爷送天麻酒,顺便来你家认认门儿。” 樊畅拉着他坐下,递给他一个包子说:“吃过了再少吃点儿,早上刚蒸的包子,尝尝。” 宋智安也不客气,接过包子,大口咬下:“好吃!” 樊畅踢踢苏念:“去!给你哥拿碗拿筷子去。” 苏念看着宋智安在,不好朝樊畅发火,气呼呼地去厨房拿碗筷了。 宋智安看着苏念的脸气的圆鼓鼓,像一只小河豚,只能强忍着笑意。 吃完饭,苏念想给顾政南打电话,因为昨天晚上顾政南回来的晚,加上房间信号不好,俩人没说几句话就挂了。 结果,樊畅跟宋智安说:“中午别走啊,就在家里吃饭。” 苏念使劲儿给樊畅使眼色,樊畅不搭理:“一会儿你俩出去转转。” 苏念丧着脸说:“你忘了?昨天我不是脚崴了吗?怎么出去转?” 樊畅碍于宋智安在,不好发火,咬牙切齿地说:“我昨天看了,不严重,一会儿我给你弄点红花油抹抹。” 宋智安又岂会看不出母女俩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假装很担心地说:“脚崴了?那可得上医院看看,外边看不出来,别里边再骨折了。” 苏念和樊畅皆是一愣,俩人异口同声地说:“没那么严重。” 宋智安点点头,问苏念:“你下午该回学校了吧?” 苏念说:“是啊,吃完饭就走!” 宋智安说:“你脚崴了坐车不方便,我刚好没事儿,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吧。” 苏念忙着推辞,樊畅忙着答应。 最终宋智安在苏念家吃了午饭,开车送苏念去上学。 宋智安的车停在马路边儿上,离苏念家还有大概300米远,苏念只好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宋智安将头别过一边,深吸一口气,问苏念:“用扶吗?” 苏念忙摆手:“不用,其实也没啥儿事儿。” 打开车门,苏念准备往后排座。 宋智安说:“坐副驾驶吧,后排放的酒。” 苏念往后排座看了一眼,座上被几箱酒占的满满的,没有一点儿空位。 苏念嗯了一声,便坐在了副驾驶。 车子启动,宋智安单手打着方向盘,笑道:“脚崴了可不是你这样的,装的一点儿都不像。” 苏念有些不好意思:“你看出来了?” 宋智安笑笑:“我崴过脚,知道是什么样?” 苏念有些拘束道:“不好意思啊。” 宋智安好奇地问:“为什么说脚崴了?” 苏念也毫不遮掩:“一开始我妈让我回来跟你见面时,我不想回,就说脚崴了,今天她又说让我跟你一起出去,我就心里不舒服,不过你可别多想,不是说讨厌你,纯粹是不想听她使唤我。” 宋智安笑道:“结果说崴脚也没用?还是被你妈揪回来了?” 苏念点点头,有些拘谨地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 宋智安笑着说:“其实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虽说咱俩是以相亲的方式认识的,但对于我来说,我也只当是个社交途径,你就当我是你哥,不要想那么多,再说咱俩昨天不都说好了,有时候面子活儿该做还得做。” 这时,苏念的手机响了,是顾政南打过来的,她对顾政南说:“我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苏念挂了电话,宋智安问:“男朋友啊?” 苏念微笑着点点头。 宋智安又问:“你们平时吵架吗?” 苏念说:“不吵,好不容易打个电话,哪有时间吵架啊?” 宋智安调侃道:“光说甜言蜜语了吧。” 苏念不好意思地笑笑。 宋智安又接着说道:“我女朋友不像你,太矫情,或者说有点作,动不动就朝我发脾气,我们经常吵架,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都得哄,都得道歉,有时候感觉很累。” 苏念安慰道:“那不叫作,肯定是你对人家关心不够,想在你面前撒个娇什么的,引起你的关注,主要还是太爱你了。” 宋智安笑了笑:“你平时会跟你男朋友撒娇吗?” 苏念说:“不会,我属于钢铁直女!” 到了学校以后,宋智安看了看苏念的学校说:“你们学校还挺大的。” 苏念说:“还行吧” 她看宋智安将车停好,反而站着没动。 苏念问:“你着急走吗?” 宋智安说:“不着急。” 苏念说:“那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宋智安点点头。 说是转转,其实俩人也就沿着学校外边的广场散步。 苏念说:“今天谢谢你。” 宋智安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好歹咱们也是有点儿亲戚,我说过,你就当我是你哥就行。” 宋智安问苏念:“你什么时候毕业?” 苏念说:“再有一年半。” 宋智安说:“其实一年半也很快的,想好毕业后干什么了吗?” 苏念说:“没想过,等拿到毕业证以后再想吧。” 说罢,俩人都笑了笑。 宋智安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事了咱们再联系。” 苏念点点头。 宋智安刚走,苏念就把电话给顾政南回了过去。 顾政南问:“刚才忙什么呢?” 苏念说:“有个事儿昨天晚上没来得及跟你说,昨天我妈叫我回家相亲去了。” 顾政南紧张起来:“然后呢?” 苏念安抚道:“你别紧张,是我姑奶奶的侄孙子,人家也有女朋友的,也是家里不同意,我们俩就被迫见了一面。” 顾政南又问:“所以呢?” 苏念笑笑:“没有所以,我们俩说好,在长辈们面前就说俩人先联系着,等遇到合适的时机,就跟他们说性格合不来,这样也省的以后我妈再给我找别人。” 接着,苏念就把她和宋智安在一起的对话,以及他把她送到学校的事儿简单地说了一下。 顾政南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傻?” 苏念不解道:“什么意思?” 顾政南语气很不悦:“他要是有女朋友,还能坐在那跟你闲扯?即便和你相亲是被家里逼迫的,那回去之后早陪女朋友去了,还能第二天再跑到你们家,吃个午饭?再把你送回学校?” 苏念说:“不能吧,我看他说的不像是假的。” 顾政南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他确实有一个女朋友,但不是他喜欢的,只是备选,或者说你是备选。” 苏念反驳道:“我觉得不会,因为我们还沾点儿亲戚,两家大人都认识,他不敢这样。” 顾政南自听到苏念说她回家相亲,已经压着肚子里的火了。 现在又见苏念替人家说话,瞬间火冒三丈:“反正我的话你就是不信对吧?你就是愿意相信别人不愿意相信我,对吧?” 苏念辩驳道:“这跟相信不相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那你之前回家还相亲呢,我也没说什么啊?” 顾政南说:”那能一样吗?第一,我回家相亲的时候,咱俩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其次,我也没留人家联系方式,更没留人家在家吃饭。” 苏念也感到委屈:“顾政南,你什么意思?让他在家吃饭是我妈留的,又不是我要留的?” 顾政南更加恼火:“那当时那个老师,我妈还留人家在家吃饭了呢,但是因为我的态度坚决,人家也没留啊。” 苏念反驳道:“你以为谁都和你跟你家人的关系一样吗?我跟我爸妈关系好,我没必要因为他们要留着人家吃一顿饭的事儿,而驳了我妈的面子吧?我爸妈再不同意咱们的事儿,我提出来带你回去,我爸为了显的郑重,那么热的天还穿个西服,我妈也是好吃好喝招待你吧,来的时候接,走的时候送,我爸妈是怎么做的?你是看在眼里的吧?” 情绪上头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总是不管不顾。 顾政南气的握紧了拳头:“说到底,你还是在计较我父母对你的态度。” 苏念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我不应该计较吗?还是你认为我没有资格计较?” 顾政南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跟有没有资格有什么关系?当时我也跟你道歉了,该说的也说了,你说将来不跟他们一起住,我也答......?” 苏念打断他:“不说了,就这样吧,挂了,再吵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浪费电话费。” 苏念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政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刚要给苏念打过去,就接到他叔叔顾怀东的电话:“三期你续不续?续了我提前打招呼。” 顾政南想都没想,说:“续!” 顾怀东说:“好,等续完三期,到时候我给你换个舒服的地方。” 顾政南的叔叔顾怀东,在部队是副团级干部,当初顾政南上士官学校也是他让去的。 顾政南的家人一开始并没有让他参军的打算,他们觉得当兵太苦,结果顾政南自己偷偷报了名。 到了部队之后,廖慧云因为和顾政南置气,也没告诉顾怀东。 还是顾政南的奶奶心疼自己的孙子,给自己的小儿子打电话,说让他在部队照应一下。 因为顾怀东和顾政南的兵种不同,所以跨兵种还是有些难处的。 但顾怀东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担心,加上自己常年在部队,父母都是由自己的哥哥顾怀志照顾,所以他说:“现在肯定是调不成,等他新兵军训结束吧,时候我找找人,下个调令,把他调到我们部队。” 后来,在顾政南新兵的第二年、军训苏念回去之后,顾怀东才把顾政南调到了他们军区,随后,又找了个机会让他去上了士官学校。 原本顾怀东是打算等他士官学校上出来之后,找个机会给他提干。 但顾政南士官学校还没毕业,顾怀东就被人排挤,调到了别的军区,所以也就没给顾政南安排提干。 但顾怀东跟顾政南说:“虽说提不了干,但我尽量让你在部队过的舒服点儿,你只要在部队好好干,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你干到五期,等干完五期回家,到时候选个自主择业,拿的工资不比军官转业到地方的少。” 宋智安回到家,父母看他满面春风,问他:“这次满意了?” 宋智安点点头。 宋智安的母亲说:“成了也好,你也不小了,而且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到时候不管随队,还是在家,我们都也放心。” 宋智安开始琢磨找个什么理由联系苏念。 晚上的时候,他打了一串信息想发给苏念:【如果时不时脑海会想念一个人,你说怎么办?】 可想了想,又删了。 他心想,先不发了,不能操之过急。 他其实有些后悔今天去苏念家找她,他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明白显被苏念看出来,就像送她到她们学校之后,他本应该转身离开,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又在她那待了一会儿。 第25章 你平安回来就好 情侣之间有争吵很正常。 但偏偏异地恋的情侣,最扎心的就是两个人吵架的时候,这份生气、这份暴怒会放大200倍到500倍。 更扎心的是军恋的异地恋,更是无限放大。 顾政南躲在被窝里,偷偷用手机给苏念发信息,苏念没回。 他给苏念打电话,才发现她手机关机了。 苏念一开始就知道军恋这条路不好走,明明知道他没有错,可自己还是会委屈,还是会难过,还是会孤单。 夜深了,窗外电闪雷鸣,指挥室依旧灯火通明,里面坐满了人,初期预判半个小时的暴雨,目前已经持续了四个多小时,还没有减弱的趋势。 凌晨四点,一声急促的哨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顾政南他们被通知紧急集合,这次是奔赴距离他们两百公里左右的一个城镇,因为那里发生了严重水灾。 由于持续暴雨,等他们到的时候,通讯网络全部瘫痪,电力、水力统统中断,公路早已不堪入目,这个城镇仿佛与世隔绝。 许多道路已经被淹没,还有许多村民被围困。 他们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奋战,成功地把受困的群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将受困的群众安置妥当之后,顾政南他们就主要负责保障通讯畅通,以方便上级指挥。 不下雨的时候,山体不存水,他们就负责清理道路的淤泥,以保障大型设备畅通无阻。 没过几天,又是一场暴雨,水位持续上涨,深度从齐脚踝到没膝盖到腰深,最深的地方碰到下巴...... 他们所住的地方是当地的一个银矿场,银矿场地势较高,所以他们就在银矿场的空地上搭上简易帐篷,睡觉的时候,帐篷是湿的,被子是湿的,衣服也是湿的.......。 赶上天气好的时候,大家就把被子拿出来晾一晾。 冷的时候就去买上白酒喝一点儿,以便取暖。 每次买白酒的时候,卖酒的老板总是不要他们的钱,顾政南他们总是把钱往酒老板手里一塞,拿起酒转身就跑。 后来道路清理好了,他们就开始帮忙清理住户家院里的淤泥。 每家院里的淤泥至少一米深,顾政南和许多战友的胳膊、小腿、大腿等多个地方都被淤泥腐蚀烂了,有的战友情况好点儿,虽然没有破皮,但身上不是疹子就是疙瘩......。 苏念那天早上醒来,看到手机上顾政南发来的信息:“宝贝儿,对不起!” 苏念没有回信息,她在等着顾政南给她打电话。 可是,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她有些急了,开始打他手机,手机没人接。 她给他单位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电话,她听到两个字:不在。 苏念又打了他几次手机,手机关机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她每隔几天就会打一下顾政南的手机,可他的手机永远都是关机状态。 一开始,她猜测着顾政南大概又出任务了,可等了好久,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又往他单位打电话,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在。 她突然发现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她的所有时间和精力全部放在了顾政南身上。 她想也许是自己太黏顾政南了,大概是顾政南烦她了。 后来,苏念就不再打了。 她想,如果他不想理她,她再这样打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仅仅一次的争吵就让他对她避之不及吗? 苏念的大娘张淑凤,不幸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属于中期。 而苏念的爷爷苏保华也因病情加重又住进了医院。 当张淑凤听到医生说,让他们先准备十万块钱。 她泪流满面地说:“我不治了。” 苏振国焦急地说:“治!为什么不治?” 张淑凤哽咽着说:“十万块钱啊,谁掏的起?” 苏振国坚持道:“钱的事儿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 但张淑凤却死活不在医院,非要回家。 苏振国急了:“你觉得你自己的命还不值十万块钱吗?” 张淑凤哭着反驳道:“刚买的房子,苏文马上又得找对象了,要是被人家知道咱借了一屁股外债,哪个姑娘愿意嫁给咱?我这个病能不能治好还两说,即便治好了,也活不了几年,浪费那钱干啥,还不如留着给孩子娶媳妇儿用。” 苏振国看劝不动张淑凤,就把樊畅和许艳霞叫来,让她们帮忙劝劝张淑凤。 樊畅安慰道:“有多少人得了病自己想治,家里还不愿意掏钱呢,我哥愿意让你治,你得高兴才是,再说孩子们都大了,自己都有挣钱的能力,用不着你操心。苏文长的好,部队工资也一直在涨,现在又有了房子,有多少姑娘争着嫁呢,咱还得挑挑不是?咋会嫌弃咱呢?” 许艳霞接着说:“就是,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最终,经过樊畅和许艳霞的一番劝说,张淑凤同意住院接受治疗。 苏振国开始四处借钱。 苏振民对樊畅说:“咱把存折里的两万块钱都取出来吧?” 原本这两万块钱是打算给苏安装房子用的。 樊畅点点头:“取吧,不过现在取不到时间,是不是利息就没了。” 苏振民说:“现在还顾那干啥?” 苏振业也拿了两万给苏振国。 魏红梅也给了两万。 苏文和苏武一人往家里汇了一万块钱。 苏武高中毕业后跟着别人卖鱼去了。 苏振国又找别的亲戚借了点儿,钱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苏保华在医院需要照顾,张淑凤也需要照顾,家里还有苏三、苏宵、苏礼和苏彬上学。 于是,樊畅在医院和魏红梅一起照顾苏保华,苏振国在医院照顾张淑凤。 苏三上高中了,平时基本不回来。 许艳霞则在家顾着另外三个孩子的吃喝。 苏振民和苏振业继续上班。 苏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医院看看爷爷苏保华,有时候去看看张淑凤。 她开始和班里的女同学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有时候过星期,她也会去网吧玩上一天的游戏。 这天,苏念刚从网吧出来,碰到了李雪。 俩人便结伴回宿舍。 李雪跟她抱怨:“你表弟总是不理我怎么办?” 苏念淡淡地说:“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他即便跟你好了,也不一定会对你一心一意。” 李雪苦恼道:“关键他这个款的不好找,你要知道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她接着问:“最近怎么没见你跟你男朋友打电话啊?” 苏念淡淡地回了一句:“他出任务了。” 李雪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还挺佩服你的,要换做是我,我可耐不住这份寂寞,你说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有啥用?伤心难过的时候,都得自己扛,光靠打个电话……” 李雪还没说完,苏念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脚崴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李雪慌忙扶她:“没事吧?” 苏念抹了抹眼泪:“没事儿,路不平摔了一跤。” 这时,宋智安的电话打了过来,苏念接了。 李雪以为是顾政南的电话,便在这边喊道:“你家苏念崴脚了,赶紧安慰安慰。” 苏念小声说道:“你别乱说。” 苏念问宋智安:“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宋智安道:“没什么事儿,听你哥说你爷爷住院了,我就打电话问问你情况。” 苏念哦了一声,说:“最近我没回去,不过听我爸说这两天好多了。” 宋智安又问:“脚崴了?” 苏念说:“没有,就是走路的时候被石头绊了一下。” 宋智安温柔地说:“没事儿就行。” 苏念过星期回家,樊畅带着她去医院看张淑凤,她已经开始化疗了。 医生说等第一次化疗结束,就可以回家了,苏念给张淑凤买了一顶帽子。 张淑凤拿着帽子感慨道:“还是闺女贴心啊,老了儿子都指望不上,关键时刻还得指望闺女。” 樊畅赞同道:“就是,上次我这样说,振民还跟我在那犟,说别指望孩子,指望他,你说要是他躺床上不动了,我们指望谁,不还得指望孩子。” 张淑凤说:“就是,就是!念念跟智安的事儿要是能定下来了,你就等着享福吧!离家也不远,婆家那头也有咱小姑照看着,也不会受啥气,经济上也不会受苦,等苏宵将来找对象,我的第一条要求就是不能远嫁。” 苏念听着俩人的谈话,默不作声。 她看完张淑凤,又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去看爷爷苏保华。 苏保华在床上昏迷不醒,魏红梅则坐在床边儿犯困。 苏念说:“奶奶,你要困的话去旁边的床上躺一会儿吧,我看着我爷爷。” 苏念跟自己的奶奶不亲,她觉得她奶奶很小气,不是对她小气,是对家里的所有人都小气,小时候她奶奶在家烙个葱油饼都藏着掖着,生怕他们看到了吃。 别人的奶奶生怕好吃的送不到自己孙子孙女的嘴里,而她奶奶则是生怕他们多吃一口。 魏红梅听完笑着说:“还是念念懂事儿。” 苏念放寒假的时候,苏保华已经出了院,张淑凤也做完化疗回了家。 苏文休假回来了,村里的一个邻居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在县里的照相馆上班,苏文去见了一面儿,第二天就领着女孩回来了。 张淑凤拉着脸说:“不行,脸太长,下巴太尖没福气,工作也不好。” 苏文没有听她的。 她气的抹着眼泪说:“我还能活几天,我这不是为了你好?” 苏文不耐烦地说:“你不要老是拿这种话来绑架我,你不同意也没用。” 大年初一的早上,苏念给长辈们拜完年,当她走到自家大门口时,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宋智安打过来电话:“苏念!新年快乐!” 苏念很官方地说了声:“新年快乐!” 接着宋智安道:“你爸妈在旁边吗?我想给他们拜个年!” 苏念听了,把电话递给在厨房忙着做饭的樊畅。 樊畅一听是宋智安的电话,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将手机接了过来…… 苏念自己出了门,她来到曾经跟顾政南打电话的小山坡,望着远山…… 过完年开学后,苏念似乎很忙,忙着学习,忙着吃饭,忙着家教,忙着上网…… 一天中午,苏念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她把手机放在下铺充电。 因为她准备午休,所以把手机铃声也关了,开的静音。 刚躺下没一会儿,宿舍的座机电话铃声响起。 苏念按着床铺爬过去接电话:“你好?找哪位?” 顾政南的声音很沙哑:“苏念!是我!” 那一刻,苏念所有的心酸、无奈和委屈全部涌了出来,她没崩住,一下子哭了出来,她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背,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顾政南心疼道:“别哭,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苏念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抽泣。 顾政南解释道:“对不起,那天凌晨四点就去出任务了,当时走的很急,来不及跟你说,这次的灾情很严重,所以我们在那边呆了将近四个月,直到今天上午才回来的,我把工作的事情忙完就赶紧给你回电话了,我看到手机的来电提醒了,手机放在宿舍,后来没电就自动关机了......” 苏念静静地听着他的解释,明明知道他身不由己,明明知道他也很辛苦,可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原谅他。 顾政南接着说:“这次我们连拿了集体三等功,我把我们奖励的纪念品寄给你了,你好好收着。” 苏念拒绝了:“我不要。” 顾政南一时语塞,他知道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之前苏念曾向他说过:“我看网上人家的女朋友,都有男朋友送的立功奖品,我也想要。” 当时顾政南说:“好,等我哪天立功受奖了,就送给你。” 当初苏念主动问他要,如今他兑现承诺,她却拒绝了。 接着,苏念又淡淡地说道:“你平安回来就好,没别的事儿我就挂了。” 顾政南急忙道:“苏念!我们......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苏念冷漠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听。” 顾政南失落地说:“那好,我晚上再打给你。” 顾政南挂了电话,苏念气的摔了电话。 女孩子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她生气的时候,你哄她,越哄她就越生气,可你不哄她,她就更生气。 晚上,当顾政南再次拨通苏念的电话时,苏念冷若冰霜。 顾政南温柔地说:“过几天我要去军区医院做胃镜检查,我请了一周多的假,胃镜手术需要全麻,需要有人陪同,你能过来陪我吗?” 苏念冷声说道:“你不是有战友吗?让他们陪你,我课程紧,请不出来假。” 顾政南近乎哀求道:“那等你过星期过来好不好?我给你买票,这边通高铁了,坐高铁的话五个小时就到了。” 苏念拒绝道:“我过星期总共就两天时间,时间太紧,坐车太累了,我不去。” 顾政南沉默了一下:“苏念!我真的好想你!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苏念冷笑一声:“是想我?还是想睡我?”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顾政南沉默了许久,他说:“算了,当我没说,你早点休息吧。” 第26章 等字浪漫,经者艰辛 军恋是辛苦的,因为总是读错对方的句子和句子里的不经意。 苏念希望顾政南知道,其实她只是在闹脾气。 顾政南希望苏念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他生病了,可她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所以,两个人都很委屈。 苏念委屈他一走四个月,毫无音讯。 顾政南委屈他精疲力尽的赶回来,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结果她却冷嘲热讽。 苏念不怕异地,怕的是两个人吵架之后,因为在联系不到他的时间里,只剩下孤独和失眠。 晨曦初升,训练结束的号角响起。 江皓问顾政南:“你是不是跟苏念吵架了?怎么今天状态不对?” 顾政南没有隐瞒:“出任务之前拌了几句嘴,还没来得及哄她,就出任务了,所以这次回来,她很生气,你说我该怎么哄?” 江皓不以为然地说:“哄什么哄?你又没有错,再说女人越哄,毛病越多。” 接着他朝一个战友招手:“小傅,来一下。” 小傅立刻跑过来,立正敬礼:“班长!” 江皓随意摆摆手:“把你的恋爱清单拿出来给你们顾班长看看。” 小伙儿眼明手快,很快拿来一个小本本,双手递给顾政南。 顾政南错愕地看着江皓。 江皓抬手示意:“打开看看。” 顾政南疑惑着打开本子: 二月份吵架原因: 2月1日:她来大姨妈说想吵架,我没理她。 2月3日:我在她梦里出轨了。 2月4日:打电话的时候夸了一个电视女明星长的漂亮。 2月6日:睡前发信息,她给我发了晚安,我回了个嗯,她说我敷衍她。 2月7日:忘记对她说晚安。 2月10日:我说话的声音超过了50分贝。 2月14日:没能陪她一起过情人节。 2月16日:出任务回来,因为她打过来电话,我没有接到,我道歉了,她说我态度不诚恳。 ....... 顾政南看完发现,一个月里只有几天没有生气。 江皓轻叹一口气,在顾政南耳边小声说道:“你看,都是惯出来的,屁大点儿事儿都得哄,你觉得这样能长久走下去?” 顾政南没有接话。 他心里很惭愧。 他的苏念从来没有要求过这些东西。 每次打电话,他说:“我们要熄灯了。” 苏念会说:“好,那早点休息。” 有时候苏念说:“先睡吧,我手机发烫。” 他说:“再聊一会儿。” 苏念说:“好!” 他休假的时候,苏念来大姨妈,疼的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痛到手脚冰凉、脸色发白、痛到虚脱、痛到哭、痛到冒虚汗…… 他紧张地问苏念:“我该怎么做?” 苏念颤抖着声音说:“不用做什么,抱抱我就好。” 住酒店的时候,他晚上用酒店的沐浴露洗完澡,胳膊发痒。 苏念看到他胳膊上抓的全是红痕,说:“我出去一下。 他问:“干什么?” 苏念说:“我朋友找我有点儿事儿,马上就回来。” 他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苏念说:“不用,就在楼下,我马上就回来。” 结果苏念自己跑到酒店旁边不远处的便利店,给他买了沐浴露和洗发水,还给他买了一支复方醋酸地塞米松乳膏,告诉他这个可以止痒去敏。 苏念和大部分女孩子不一样,苏念一点儿甜的都不吃,她说大概是自己小时候喝奶粉喝多了。 顾政南喜欢吃甜的,苏念总会给他买一些可可爱爱的小蛋糕、甜品。 每次他吃的时候,总要喂她吃一口,苏念虽然不喜欢吃,可每次只要他喂,她就一定会吃一口。 苏念从来没有要求他必须说晚安。 情人节的时候,他问苏念:“想要什么情人节礼物。” 苏念说:“那是西方人的节日,我们不过。” 他说:“我要出任务,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苏念说:“好,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我等你。” 等字浪漫,其实只是听着浪漫,经者艰辛,在这一无所有的时间里,苏念一直在等他,也一直在包容他。 …… 与此同时。 自习课上,苏念正撑着头,思绪飘向了远方。 姚志龙挨着苏念坐了过来,苏念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离我远点儿。” 姚志龙微微一笑:“放心,我跟凌小小分手了,她不会再对你瞪眼了。” 苏念感到有些惊讶:“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早就分了。” 姚志龙说,“你什么时候关注过别人的事儿?你真的是女生吗?怎么一点也不八卦?” 苏念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神游天际。 突然,姚志龙问:“你觉得二班的柴文娟怎么样?” 苏念疑惑地看着他:“干嘛?” “我打算追她。” 姚志龙坦诚地说。 苏念皱眉:“你追她问我干什么?我跟她又不熟。” “我知道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他继续追问。 苏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跟凌小小分手?” “凌小小太古板,没情趣。” 姚志龙解释道,“我跟你说,我总结了,凌小小的长相适合娶回家当妻子,安全,但乏味。柴文娟长相是属于那种风情类型,最适合当情人,至于你……”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仿佛在评估什么。 “我怎么了?”苏念不悦地问道。 姚志龙嬉皮笑脸地说:“你适合当女朋友,清纯,带出去有面儿。” 苏念收起书本就要走:“无聊。” 姚志龙急忙说:“别走呀,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跟凌小小分手吗?” 苏念又把书本放下了,问:“为什么?” 姚志龙说:“她好是好,我也很喜欢,可就是太小心眼儿,爱计较,芝麻大点儿的事儿就没完没了,有时候生气生的莫名其妙,问为什么生气她又不说,总是让我猜,而且每次不管是不是我的错,必须是我道歉,我不道歉就说我不喜欢她,这跟喜欢不喜欢怎么能扯上关系呢?时间长了,她累我也累……。” 苏念撇撇嘴:“你不喜欢人家就不喜欢人家,何必给自己找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再说你要真喜欢她,怎么扭脸就又要去追柴文娟?” 姚志龙反驳道:“我不都说了吗?柴文娟适合做情人,我追她也是玩玩罢了。” 苏念骂了句:“渣男!” 说罢,便拿起书本离开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李雪见苏念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跟男朋友吵架了?” 苏念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盘中的米粒,略显无奈的说:“不算吵架,有点争执,意见不合。” 李雪立刻说道:“那还不是吵架?我跟你说,你别理他,必须等着他跟你道歉。” 苏念疑惑地看着李雪说:“难道不应该是谁有错谁道歉吗?” 李雪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恋爱,情侣之间吵架哪分什么对错?要是非要分个对错,那吵到天亮都吵不完,再说,如果他真的爱你的话,低个头认个错怎么了?”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继续说道:“情侣之间解决吵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快速道歉,如果非要分个对错,钻到牛角尖里去,最后很多人都钻不出来,然后就分手了。” 苏念问:“那你的意思是为了感情更长久男的就必须忍受女的吗?再说,即便嘴上说着道歉,心里肯定也是不甘心的吧?” 李雪说:“如果他连道歉都不愿意,又怎么证明爱你呢?” ……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顾政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苏念挂断了,她想自己静一静。 她给顾政南发了个信息:【我现在在忙,等闲了再说。】 顾政南:【好,我等你!】 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都猜不到生活在哪个路口突然就给你一个坎。 苏念刚躺上床,苏振民给她打电话:“你跟你们老师请几天假,回来一趟。” 苏念急忙问道:“怎么了?” 苏振民声音低沉:“你爷爷情况不太好,你先回来吧。” 苏念心里一紧,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就去找老师请假了。 苏保华因为胃胀气,大夫给他插了管,不允许他喝水,可是他似乎很想喝水。 苏振民用棉签蘸了点儿水,沾在他的嘴巴上。 后来苏振民每次想起的时候,总是后悔,早知道是那样的结果,就应该让他喝个够。 苏念赶回家中,直奔苏保华床前,苏振民轻轻地对着苏保华说:“爹,念念回来了。” 苏保华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在看到苏念的那一刻,闪烁着微光。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尽管已经给他换了气垫床,可是他的背因为长期躺着的原因,都已腐烂。 苏念回家的第二天,苏保华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许多,他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没有人能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苏保华去世的前一天,变的特别清醒,原来不认识的人都认识了,而且背后的腐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愈合了。 后来苏念听自己的奶奶说:“人死病根断,他的背之所以愈合是因为他该走了!” 苏保华去世的那一天,天气异常闷热,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把人们从梦中惊醒。 苏念看着自己的爷爷躺在床上,嘴唇乌紫发亮,脸色十分苍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额头上的纹也肿了起来,一双浑浊了的眼睛,一个瘦的皮包骨的身躯。 他很吃力的喘气,胸口起伏明显,呼吸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儿,可对于苏保华来说却是异常疲惫。 苏念给他喂了一块白萝卜丁,苏保华吃力张嘴呼吸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咽下,慢慢地闭上了睁了好久好久的眼睛,嘴巴里溢出点儿沫沫,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在默默地忍受着即将离别的痛苦。 苏振国进来准备交代苏念,不让她给苏保华喂太多,怕胃受不了。 可当他看到苏保华的神态,脸色瞬间变了,他急忙对苏念说:“快回家喊你爸!” 苏念看着大伯的脸色,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往自己家跑。 结果,等她喊来人跑到大伯家大门口时,却听到了大伯的哭声。 苏念意识到:“爷爷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家人们忙着为苏保华穿戴早已准备好的寿衣寿裤。 夜里,院子里灯火通明,大人们在忙着苏保华后事儿,又怕晚上猫狗之类的进了屋子惊了亡魂,于是,苏念就静静地坐在旁边守着他,他的脸上刻着许多皱纹,全然躺着不动,仿佛石像一般。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你走完,当陪着你的那个人要下车时,即便再不舍,也只能挥手道别。 可是苏念想说:爷爷,我不想告别,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做好和你告别的准备!来日并不方长,一别再无归期,再叫爷爷无人应,我的余生再无您。 人世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阴阳相隔,此生再无相见。 后来,苏念才发现原来最悲伤的不是离开的时候,而是将爷爷慢慢地从生活中剥离出来,那种痛连着骨头带着肉,小时候的庇护,儿时的美好总是出现在眼前,她会因为某一瞬间想到他,然后崩溃大哭,想他是一件很心疼的事儿,可她还是很想很想。 因为苏保华是公务员,按规定需要火葬,最主要的是火葬的话有十万块的安葬费。 火葬的时间安排在第三天上午,所以第二天的时候,苏保华被放进了棺木,棺木放在窑洞里,窑洞清凉。 晚上,苏念自己一个人在窑洞守着棺木,她要看着上供的蜡烛不能灭。 苏振民三兄弟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要看着工人打墓地、还要准备丧后的酒席、还要准备火葬的资料...... 魏红梅因为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早早就躺下了。 张淑凤的身体经不住熬,可是也只是坐靠在床上,并没有睡。 苏文在部队没回来,家人也没告诉他苏保华去世的事儿,怕他在部队分心。 苏武回来了,跟着大人在墓地忙。 苏安的垃圾车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开,所以不好请假,苏振民让他等苏保华下葬的那一天再请假回来。 苏宵、苏礼、苏彬也都在学校没回来,因为怕耽误他们学习。 一开始本来大人们在一起商量好了:“上学的都不让回来。” 可苏保华总是口齿不清地喊着“念念。” 于是,苏振民这才给苏念打了电话,让她请假回来。 樊畅在叠元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朝和她一起叠元宝的许艳霞说:“是不是就念念自己一个人在窑洞里?” 许艳霞嗯了一声。 樊畅说:“要不你去陪着念念吧,等我这边儿元宝叠好了过去换你们,到时候你们都回去睡觉。” 许艳霞听了没有动,樊畅疑惑地问:“咋了?” 许艳霞小声说:“我不敢去,我害怕。” 樊畅说:“自己的老人有什么可怕的?” 许艳霞没反驳,但也没有动。 樊畅看许艳霞的脸色不太好,知道她是真的害怕,就没再勉强。 苏武这时从墓地里回来了。 樊畅问:“墓打的咋样了?” 苏武说:“还得一会儿,我爸说叫我回来给你们说一声,给工人做点儿饭,我一会儿送到地里。” 樊畅放下手里的元宝去做饭,许艳霞紧紧跟在她后边:“我跟你一起。” 苏武去窑洞里看苏念。 发现苏念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他问苏念:“困吗?” 苏念摇摇头。 苏武说:“我还以为你会害怕,专门过来陪陪你。” 苏念说:“自己爷爷,有什么可怕的,我巴不得他来找我。” 这时,上供的烛光闪了闪。 第三天上午,她们都去了殡仪馆。 进了殡仪馆,苏念看着自己的爷爷被放进了白色的火化仓里,仓门关上,机器转动,接着,她听到仓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每响一声,苏念的心就刺痛一次,好好的一具躯体,放在里边,明知道他已经没有了生命,可苏念觉得他会疼...... 没过一会儿,殡仪馆的人让他们去外边等着取骨灰,苏念意识到爷爷是真的离开了。 她慢慢直视人间疾苦里的死亡,也终于明白什么叫顺应天命。 听大伯说,当时他们给爷爷算过:“熬过初一还能再活半年,熬不过就是初一走。” 她爷爷就是初一走的。 苏保华没生病之前,苏念从未认真想过他有一天会死。 后来苏保华生病了,苏念觉得,无非就是病了,总不致命吧,总可以再活好多年吧。 然而有一天,他还是走了。 就像土垛的院墙,风雨多了,总有一天会塌下来。 后来他们在殡仪馆的外边等着装骨灰。 取骨灰的地方,苏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一个大锅炉一样,没过一会儿,那个大锅炉从里打开了一个小铁门,四四方方的小口,从里边推出来一盘骨灰,是他爷爷的。 里边有骨灰也有骨头,但骨头已经很小了,大伯说那是头骨,苏武拿了一个小铁锹掺着骨灰往骨灰盒里装,苏念在捡小的头骨……。 第27章 我很心疼你 忙完这一切,苏武感慨道:“你看,人生到头不过就一抔灰而已,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百年之后,没有你,也没有我,所以,我们都得看开些,该吃吃,该喝喝,你看我,你大伯说他们给我买了房子,让我自己攒钱装修,到时候好娶媳妇儿,我转身就贷款买了车,我现在不想考虑婚姻大事,一个人过多自在,该享受享受,活在当下。毕竟到最后,谁也逃不过那一个小小的四方盒。” 苏保华的骨灰被带了回去,安放在棺木里,悄无声息地下葬。 由于是偷偷下葬,所以下葬的时间只能在夜里。 家里的男人们都去了墓地。 许艳霞喊着害怕,非让樊畅跟张淑凤都去她家跟她作伴儿。 苏念也被樊畅拉了过去。 她蜷缩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樊畅推推她说:“你去你婶家西边儿屋睡去吧,这几天都没咋睡。” 苏念摇摇头:“没事儿,我不困。” 许艳霞上前轻轻拉着她:“去吧,乖!再熬身体就熬坏了,睡不着了哪怕在床上躺一会儿呢,窝在沙发上多难受。” 苏念听了没再反驳,乖乖地跟着许艳霞去了西边儿的屋。 苏念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许艳霞她们就在隔壁的房间,三个妯娌开始闲聊。 夜晚的寂静使得她们的谈话异常清晰。 樊畅感叹道:“我算是发现了,孩子真是不能离的太远,要不到老了,根本就指望不上,你看咱爹,咱们还都在身边呢,走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的,现在想想孩子还是生少了。” 许艳霞说:“你好歹有个闺女,我连个闺女都没有,将来儿媳妇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遇到好的还行,要是遇到个厉害的,唉!想都不敢想。” 张淑凤点点头道:“就是,看俺那仨光棍汉,一个比一个犟,还是苏宵听话,我也发现了,儿子是一个都别想指望,老了还得指望闺女。” 樊畅接着说:“昨天智安父母也过来了,找我说了会儿话,我最近也没问念念,听智安的父母说,俩人谈的不错,我们打算等智安再休假回来了,就把他俩的婚事儿定了,等念念毕业了,两人把婚一结,智安的父母说到时候念念可以随军,如果随军的话,就让智安在驻地给她找个工作,不想随军了也有补贴。” 张淑凤听了,接着说:这是好事儿啊,以后你得少操多少心。” 许艳霞遗憾道:“我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应该再要一个的,万一是个闺女呢。” 苏念在屋里听得躺不住了,她不知道她的母亲和宋智安的父母什么时候碰的面,竟然已经开始商量他们订婚的事了。 她想给宋智安发个信息,问问是怎么回事儿,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用手机了。 她推门出来,樊畅看到她,惊讶地问:“你怎么起来了?” 苏念淡淡地说:“换床睡不着,我回家睡。” 樊畅没拦她,又问:“用不用我送你回苏,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害怕不害怕?” 苏念说:“不害怕。” 许艳霞说:“还是越小越胆大。” 苏念回到家,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机了。 她给手机充了一会儿电才打开。 一开机,铺天盖地的来电短信提醒,大部分都是顾政南的。 有几个是宋智安的。 苏念想,宋智安的父母知道自己爷爷不在的事儿,那宋智安肯定也会知道,估计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象征性的安慰她一下。 她顾不上给顾政南回信息,先给宋智安发了信息:【睡了吗?】 这是苏念第一次主动联系宋智安,而且这么晚了,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睡了。 结果,没一会儿,宋智安的信息就发了过来:【还没有,方便通电话吗?】 苏念想着短信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就回道:【方便。】 宋智安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苏念沙哑着声音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 宋智安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刚查岗回来。” 他问苏念:“你怎么样?还好吗?怎么嗓子哑成这样?吃药了吗?” 苏念轻声回应:“吃了。” 宋智安担心地说:“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你没事儿吧?” 苏念的声音很低沉:“没事儿,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宋智安沉稳地说:“你说。” 苏念说:“我妈说跟你父母商量着,等你下次休假回来,让咱俩订婚,要不这两天咱们跟家里人说吧,就说咱俩性格不合,已经分了。” 宋智安平静地说:“这时候说不合适吧,你爷爷刚不在,家里人心情都不好,你一说不是伤你爸妈的心吗?再说即便订婚了那有什么?只不过一个形式而已,对于咱俩来说又不是真订婚,何况结了婚的还能离呢,还是那句话,父母面前咱俩撑个面子,背后你我各谈各的。” 苏念不满道:“你当我傻呢,在父母眼里订婚跟结婚有什么区别?你不说我说。” 宋智安不急不躁地问道:“你打算怎么说?” 苏念说:“我就跟我妈说咱俩性格不合。” 宋智安说:“可我不是这么跟家人说的,我说咱俩性格挺合的来的,到时候你妈再向我们家这边一了解情况,发现跟你说的不符合,估计又得骂你。” 苏念反驳道:“你怎么出尔反尔呢?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 宋智安轻声说道:“咱们当初是说好的,可我没说什么时候分啊。” 苏念无奈道:“你少来这一套,你不能因为想跟你女朋友好,就一直拿我当挡箭牌。” 宋智安轻笑道:“对,我就是拿你当挡箭牌,你说怎么办吧,你妈可是对我这个女婿很满意的。” 苏念有些生气:“你少威胁我。” 宋智安安抚道:“你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到时候我把事情给解决了。” 苏念追问:“要多久?” 宋智安含糊其辞说:“等我休假回去吧。” 苏念问:“你什么时候休假?” 宋智安说:“目前不敢说,可能很快,可能很慢,这个得根据上级领导的安排。” 苏念叹气道:“电话里说一句不就行了,非要整的这么麻烦。” 宋智安耐心解释道:“双方大人都定好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 苏念无奈道:“牛不吃草还强按头不成?” 宋智安说:“那肯定是不能,不过咱们不是在找最优解吗?咱俩分的让双方父母都满意,不是更好?再说我现在也就是挂个虚名,又没把你怎么着,更没耽误你跟你男朋友谈恋爱。” 苏念退让道:“那行吧,反正订婚是不行,你能早回来就尽量早点回来。” 宋智安笑笑说:“好,我一定早点儿回去。” 苏念听完觉得对话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挂了电话。 这时,苏安从暮地回来,见苏念房间的灯还亮着,便敲门问道:“姐,你睡了吗?” 苏念略显沙哑的声音传出:“还没。” 苏安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进来吗?” 苏念说:“进来吧!” 苏念看着苏安问道:“咱爷爷走了,我怎么没见你哭?” 苏安小声说道:“没人的时候偷偷哭过了。” 苏念一听又红了眼眶。 苏安接着又小声说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哥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苏念疑惑道:“你哥?” 苏安眨眨眼:“对啊。” 苏念疑惑地问:“你哥是谁?” 苏安解释道:“你是不是傻了?顾政南啊?” 苏念有些无语道:“你可真是我亲弟弟。” 苏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着说道:“他说他给你打电话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因为联系不上你就打给我了,我跟他说咱爷爷不在了。” 苏念斥责道:“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你嘴巴怎么那么长?” 苏安一副委屈的样子:“那我不是看他着急吗?” 苏念头疼道:“你别管了,赶紧洗洗睡吧。” 苏安小声嘀咕道:“那你记得给我哥回电话啊,他挺着急的。” 苏念白了他一眼:“知道了。” 顾政南在部队医院外边的旅馆里静静地躺着,他已经做完胃镜手术了,再过两天就回部队。 这期间,顾政南打了苏念多次手机,手机始终提醒不在服务区。 他给苏念宿舍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李雪。 李雪说:“她请假了,好像是家里有事儿,走的挺急的。” 他不知道苏念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苏安的联系方式,于是他就给苏安打电话。 苏安对顾政南给他打电话感到非常惊讶,他问:“你怎么不给我姐打电话?你俩吵架了?” 顾政南解释说:“没有,我打她电话打不通,可能是家里没信号。” 苏安一听也没怀疑,窑洞里是没什么信号。 苏安说:“我爷爷不在了。” 顾政南心里一紧:“那你姐......” 苏安安慰道:“应该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今天我爷爷下葬,我在回家的路上,到家了我跟我姐说,让她给你回电话。” 顾政南说:“没关系,我再给她打就行了,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姐,她心情不好,你多开导开导她。” 跟顾政南一起外出的还有江皓,江皓因为腰椎间盘突出严重,需要住院治疗。 江皓的手术安排在后天上午,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办理住院手续,跟顾政南住在一起。 江皓看着顾政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电话还无法接通吗?” 顾政南有些失落道:“刚打了,电话正在通话中。” 江皓疑惑道:“这么晚了,她能给谁打电话?再说,她第一时间不应该先给你回电话吗?” 顾政南叹了口气道:“她家里刚出了这样的事儿,心情肯定不好,可能在跟她朋友谈心吧。” 江皓点点头,不再多说。 这时,顾政南的手机亮了亮,他拿起一看,是苏念发来的信息:【前两天忙家里的事儿,没顾上看手机,后来手机放在窑洞里没信号,等我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机没电关机了,刚充上一会儿电。】” 顾政南立刻回道:【没事儿,你怎么样了?】 苏念很惊讶,她以为顾政南早睡了,便回道:【我没事儿。】 顾政南问:【能给你打电话吗?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苏念:【我的声音现在可不好听。】 紧接着,顾政南迅速拨通了苏念的电话。 当苏念接起电话后,顾政南温柔的声音传来:【苏念,你......还好吗?】 苏念一下子哭出声来,这几天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开始是哭不出来,后来是默默的流泪,从来没有哭的像现在这么大声。 听着苏念沙哑的哭声,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顾政南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苏念哭了好久,突然哽咽着问:“你怎么不说话?” 顾政南柔声说道:“我等你哭完再说。” 苏念吸了吸鼻子说:“我哭完了,你说吧。” 但顾政南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念催促道:“说啊!” 顾政南开口说道:“我很心疼你。” 苏念又吸了吸鼻子:“然后呢?” 顾政南继续道:“这两天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联系不上你,我心里很慌乱,也很担心,我突然体会到我出任务那四个月,你打电话联系不上我是一种什么感受,苏念,对不起。那天不该对你发火,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苏念轻轻地说:“你不用道歉,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只是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处理方式,我爷爷去世后,我也想明白了很多,我以前总觉得来日方长,其实来日并不方长,我们以后好好的,好不好?” 顾政南柔声说道:“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苏念说:“那也不行,我不要一个思想的傀儡。” 顾政南笑道:“我逗你的,以后我们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即便有争执的地方,当天的争执当天解决,绝不拖到第二天,行吗?” 苏念说:“行!” 接着,苏念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去做胃镜?” 顾政南解释道:“那次救灾回来之后,总是烧心,恶心,晚上稍微吃一点儿东西,睡觉的时候,食物就会返流到鼻腔里,所以就去做个胃镜检查一下。” 苏念关心道:“那你什么时候做?” 顾政南说:“已经做过了,没什么大事儿,开了点儿药,回去吃吃看。” 苏念说:“我想去看看你。” 顾政南劝道:“别来了,这几天你也辛苦坏了,在家好好歇歇。” 苏念说:“我爷爷的事儿也结束了,我请假时间长,还有几天才到假,我想去看看你。” 顾政南正要说什么,苏念打断他:“刚才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 顾政南无奈地笑道:“你不是不要思想的傀儡吗?” 第28章 没有人希望你比他过的好 苏念却不依:“分情况,这时候你就得听我的。” 顾政南轻笑道:“不是不让你来,只是估计等你到这儿之后,我们在一起最多只能待三个小时,来回太累了,我也不放心,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让你来。” 苏念沮丧地说:“哪还有什么机会?” 顾政南趁机说道:“如果我们结婚,就有很多机会,比如休假的时候,因为咱们两家不是一个地方,可以加上异地假,你还可以来部队探亲.....” 苏念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抱怨道:“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那不是还没结婚吗?” 顾政南再次强调道:“只要结了婚就可以。” 苏念有些不满道:“那等结了婚再说吧,我不去了,这样总行了吧。” 顾政南无奈的叹了口气。 苏念直接回了学校。 顾政南等着江皓完成手术并转入普通病房,又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就回部队了。 苏念回到学校后,李雪对她异常热情。 苏念有些意外,李雪解释说:“你好久没在学校,我可想你了。” 苏念会和李雪一起去学校外边的商超买东西。 每次李雪都说:“我结账吧,回头你再把钱给我,我在这儿办了会员卡,你帮我积点儿分。” 超市里购物不会是整钱,都是有零有整。 有时候苏念会不给李雪零钱,有时候会多给,反正没让李雪吃过亏。 有一次付宁宁回宿舍,看着她俩在算账,等李雪出去后,付宁宁似乎忍无可忍,她问苏念:“你为啥买东西要和她搅和在一起?你自己结自己的账不好吗?” 苏念解释道:“她说让我帮她会员积分,我就跟她一起结了。” 付宁宁冷笑一声:“可是人家对外说的是,你的东西都是人家给你买的。” 苏念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让她给我买东西了?” 付宁宁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吗?你请假那段时间,班里都传开了,说你请假回家其实是自己偷偷去做流产手术了,背着家里把生活费都花光了,如今来了学校,没钱花,天天让李雪给你买单。” 苏念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忽青忽紫,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本对爷爷的思念又突然涌上心头,她想如果爷爷还在的话,知道自己被人这样诋毁,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她的手找到老师,让诋毁她的人给个说法。 她用手捂着脸哭了好久,哽咽着声音问:“李雪说的?” 付宁宁说:“钱的事儿是她说的,流产的事儿我不知道,反正就是班里突然就传开了,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苏念摇摇头,她真的没在意,因为爷爷不在的事情,她来到学校也是过得浑浑噩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指指点点和一些同情的眼神。 她返校之后,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一是因为爷爷的事情。 还有一个让她沉默寡言的原因就是,快要期末考试了。 高数一直是她最头疼的事儿,她改变了策略,她打算把数学题全都背下来,考不了满分,考个60分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最近一有时间她就在背数学题。 顾政南知道后,忍不住笑道:“你这样的方法不行吧,太累了。” 苏念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方法过程不重要,只要考60分就行。” 顾政南说:“要不你把数学题发过来,我帮你整理归纳一下。” 苏念原本想说:“你行吗?” 可又觉得这样说太打击人,就没反驳,只当给他找点儿事做。 当时,李雪看到苏念在拿着手机拍数学课本,好奇地问她:“你拍这个干什么?” 苏念头也不抬,淡淡地说:“我男朋友说让我拍给他,他帮我归纳整理一下数学题。” 李雪听后,脸僵了僵,干笑一声:“呵,那挺好的。” 李雪一边诋毁着她,一边又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和她亲密无间。 苏念记得前几天,李雪还当着她的面儿对班里的一个男同学说:“苏念是我认的妹妹。” 那个男同学当着苏念的面说:“她有你这样的姐姐,是她的福气。” 苏念当时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如今想来,男生说的话确实带着些阴阳怪气。 她气不过,原本她是打算跟李雪对峙一番,可等李雪回到宿舍后,她看着李雪用着夹子音和别人通着电话,她突然放弃了。 李雪在班里的形象,一直都是情商高,温柔可人,知书达理。 她即便质问她又怎么样?传都传开了,她又如何证明自己是被诋毁的? 总不能拉着自己的父母来学校给她做证吧? 总不能把她爷爷的火化单拿出来证明吧? 即便这样,不愿意相信的人大概也会说:“你看,现在又搬出家人来做证了,甚至连火化单都拿出来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谣言之所以被传开,是因为大家信了。 大家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没有人希望你比他过的好。 考试的时候,别人更希望你比他的成绩差。 谈恋爱的时候,别人更希望你跟你的男朋友天天吵架。 结了婚,别人不会希望你妻贤子孝,他们更希望你的日子过的鸡飞狗跳。 苏念想,如果有一天她被传着生了孩子,又被男朋友抛弃了,大概这个故事大家更愿意相信,没有人会去调查事实的真相。 他们一边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一边又以一种悲天怜人的姿态去俯视你、同情你、可怜你。 再以后,苏念自动和李雪拉开了距离。 不管李雪叫她做什么,她都拒绝。 王亚娇问李雪:“你不是跟苏念挺好的吗?最近怎么看你们俩都不说话?” 李雪叹了口气,很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家,就突然不跟我说话了?” 王亚娇冷哼了一声:“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作,活该被人抛弃。” 李雪假装惊讶地说:“什么抛弃?” 王亚娇说:“你不知道吗?都在传她前段时间请假是偷偷去医院打胎了,听说怀孕之后她男朋友害怕了,就跟她闹分手,毕竟也是网恋,人家怎么可能会真的想跟她好?” 李雪一脸迷惑地问:“你都是从哪儿听的?” 王亚娇得意地说:“无风不起浪。你就是太单纯,光让人家骗,听说每次她跟你一起去超市买东西都是你付钱?是吧?” 李雪假装尴尬地说:“也没几回,我当她是我妹妹,再说东西也不贵。” 王亚娇一脸同情地说:“你可长点儿心吧,你凭什么给她花钱,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亚娇和李雪的关系越来越近。 王亚娇对苏念愤愤不平的原因,并非她有多“嫉恶如仇。” 她之前和男网友见面之后,男网友和照片上长得还是有些差距的,不过男网友对她很热情,花钱也很大方。 王亚娇一度认为是因为自己长的漂亮,男网友对她一见钟情,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于是,见面的当天晚上,半推半就的就和男网友同居了。 王亚娇第一次结束后,疼的躬着身子。 男网友却皱眉问道:“你不是第一次啊?” 王亚娇忍着身体的不适说:“我是第一次。” 男网友却追问道:“那为什么没见红?” 王亚娇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可我真的是第一次。” 男网友冷哼了一声:“现在找个处女比中彩票还难。” 王亚娇不悦道:“你什么意思?我真的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见红。” 男网友附和道:“是,是,你是第一次。” 王亚娇反问道:“你是吗?” 男网友一脸不屑:“我不是。” 王亚娇一副大度的表情:“我不介意。” 男网友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王亚娇确实是第一次,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见红,她看男网友似乎有些介意,她还专门上网搜了,网上说女的第一次不见红也属于正常现象,主要根据个人体质。 当她拿着网上搜出来的结果给男网友看,男网友却嗤之以鼻。 王亚娇假期结束返校之后,和男网友过了一段电话里甜言蜜语的日子。 两个月之后,男网友每天借口工作忙,和她的电话越来越少。 王亚娇也感觉到了男网友的冷漠,可她不甘心,放寒假的时候她又过去找男网友,可男网友来接她的时候,怀里搂着一个女的。 男网友告诉她,他怀里的女的是他在酒吧认识的,虽然可能没她干净,但技术比她好多了......。 王亚娇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平时高傲惯了,这个人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虽然她不太满意,可和他同居之后,她是打算和他结婚的。 她都想好了,到时候让他当个上门女婿,这样估计父母也不会反对。 如今被人这么侮辱,她自是不甘心,于是,忍不住甩了男网友一个耳光。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男网友回手还了她一个耳光:“是你自己贱,非要来找我,装什么纯?” 王亚娇抿紧了嘴唇,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围的人看了也只是觉得她可怜,可是没有人上来管这种闲事儿,她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自己买了车票回了家。 开学之后,她告诉宿舍的人,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说自己家人不同意,又说自己的男朋友跑到自己家求自己的父母,父母都不松口,说的声泪俱下,大家都在安慰她,安慰她的同时也在为她的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感到惋惜。 王亚娇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苏念也是网恋,而两个人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所以,当谣言传出的那一刻,她认为那一定是真的,因为这样才合情合理。 李雪对苏念其实一直是恨的。 从苏念进入宿舍的第一天起,她就是恨的。 凭什么苏念上个大学,爸爸、妈妈、爷爷、叔叔都来送。 而自己,虽然是爸爸来送的,可她爸爸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就走了,学费是自己交的、饭卡是自己办的、床铺是自己铺的,他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每次给她买东西更像是一种施舍,她的妈妈只喜欢她弟弟,可是,她同样是他们的孩子啊,她的奶奶也总是用厌恶的眼神看她,可是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孩吗.......? 苏念被宠爱的情景,对于从小被父母扔在家里的李雪来说,是致命的。 她也想像一个小公主一样被宠爱着,可是她的亲人一点儿爱都不愿意分给她。 苏念人漂亮,性格又温和,加上后来她谈了恋爱,大概是被爱情滋润的原因,脸上总是光彩无限。 她接过一次苏念男朋友的电话,声音温柔又好听,而且苏念每次打电话总是笑的很开心,她看的出她男朋友很宠她。 她喜欢付宇,可付宇从来没有理过她,她觉得付宇是苏念的表弟,苏念应该帮她,可苏念也不帮她,她把付宇不理她的错也全部算在苏念身上。 人的眼睛,本来就是黑的,心是红的,如果眼睛红了,心就黑了。 后来班里又有了新的传言:“苏念之所以去打胎,是因为孩子不是她男朋友的,有人亲眼看到,有一次苏念被一个男人开车送回学校的,车还不便宜,俩人还在学校外边的广场搂搂抱抱,男人看上去很有威严,一看就是个领导,其实是苏念插足了别人的婚姻,当了小三儿,后来被人家老婆知道了,苏念不得已才把孩子打了,而且苏念家人都知道,只能借口家里老人不在了,带着她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 李雪对于苏念的反应很意外,她以为她会哭天喊地,最起码也得坐在宿舍默默垂泪,可苏念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她觉得是苏念在故作清高,表面上对谣言不屑一顾,实际上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支离破碎呢。 可她大概不知道,苏念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因为她的爸爸得了肝腹水住院了。 一开始,苏振民跟樊畅说:“这事儿别让念念知道,不是啥大毛病。” 樊畅点点头,苏安在苏振民住院的第一天请了假,忙前忙后的把一切收拾妥当后,就又回单位上班了。 因为在县里的医院,所以白天樊畅在医院照顾,晚上苏安就在医院陪夜。 县里的房子虽然没装修,但好在离医院近,樊畅就买了张折叠床,晚上在那住一晚,白天到医院洗漱。 樊畅跟苏振民念叨:“之前还说让我指望你,这下知道了吧,关键时候,还得指望孩子,就说苏安,最起码晚上能在这陪你吧,要是让我白天黑夜的熬,你觉得我身体能受得了吗?换做是我也是一样,你也熬不住,你当咱们还是小年轻呢? 第29章 你的靠山回来了 苏振民紧缩眉头,沉思片刻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孩子们的终身大事,我觉得咱们把把关就行,最终决定权还在他们手里,你别……” 樊畅截断他的话:“别怎么样?说到底我是为了谁?咱们结婚那会儿不都是父母一句话,就把婚结了,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 苏振民摇了摇头,反驳道:“时代变了,你不能拿着咱们那个时代的思想来要求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再说俩孩子哪个是听话的主儿?念念是明着犟,苏安是暗着犟,我看啊,将来谁的主你也做不了。” 樊畅正要再次反驳时,苏振民的手机响了,苏振民正在输液,于是,樊畅接住电话问道:“怎么了,念念?” 苏念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这两天眼皮儿老是跳,家里没啥事儿吧?” 樊畅安慰道:“没事儿,家里都好着呢,眼皮跳可能是上火了……” 话音未落,苏念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苏振民!这是你昨天的住院消费清单。” 苏念紧张地问:“我爸怎么了?” 樊畅无奈地看了苏振民一眼道:“你爸住院了,肝腹水,没啥大事儿,原本不想让你知道,可还是知道了。” 苏念说:“那我请假回去吧。” 樊畅劝阻道:“你回来干什么?前段时间刚请过假,在学校好好学习,家里有我和苏安呢,你不用操心。” 苏念接着说道:“那我过星期回去吧。” 樊畅又拒绝道:“不用,来回光搭路费了,你爸没事儿,你在学校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学习。” 挂断电话后,苏念心里仍然不踏实,她怕父母隐瞒病情,于是,又给苏安打了电话,确认苏振民的身体确实是肝腹水,但不严重,苏念这才稍稍放心。 班里的谣言传的越来越离谱:“听说苏念老早就被人家那个领导包养了,要不是那次开车送她回学校,那个领导的老婆还发现不了,苏念已经暗地里跟了人家好几年了,和那个当兵的谈就是个幌子.......” 流言蜚语四面八方的扑来,苏念总以为清者自清,可她却忘了人言可畏,她以为她经得起扛得住,可当那些字,句句如尖刀般正面向她袭来的时候,她竟然毫无招架之力,那一秒像山崩雪埋,那颗温热的心直接熄灭。假的吧?真的吧?黑色的?灰的吧,闲言碎语太多了,她只想捂住耳朵。 苏念开始失眠,即便是睡着了也是不停的做噩梦,有时候是梦见被恶鬼追赶,有时候则是梦见自己掉进了海里,无力上浮,总是在即将溺水的瞬间惊醒。 顾政南发现最近给苏念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异常低落,声音也异常低沉。 一开始,顾政南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爷爷的事儿,还没走出来。 但后来,他发现苏念有些不对劲儿,她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一开始兴致勃勃地嚷着要背的数学题,现在也不背了,电话里的声音总是蔫蔫的。 顾政南开玩笑道:“你不背题了?” 苏念无精打采地说:“不背了,挂就挂吧,大不了毕业证我不要了。” 顾政南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一直追问苏念到底怎么了。 最终,苏念还是没扛住顾政南的追问。 当顾政南听着苏念泣不成声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的心一路疼到了心底,疼的心慌意乱。 终于,苏念平复了一下心情,抽泣着说:“我......我......快要扛不住了。” 顾政南紧张地问道:“什么扛不住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念抽抽泣泣地把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政南眉头皱的厉害,他柔声说道:“你去找你们老师把这个事情说一说。” 苏念无助道:“我们班主任平时来学校的时间也不多,我即便找了他,他大概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我成绩也不是很好,老师大概也不会在意。” 顾政南接着说:“那你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苏念摇摇头:“这样更不行,说不定到时候还得挨学校一顿训,再说报了警,估计警察到时候也会让学校先来处理。” 顾政南平静地说:“好,那你听我的,自己这两天先把心情调整一下,实在不行就请假回家,先不要在学校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苏念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你处理什么?我爸生病住院了,我妈不让我回去,我回去也帮不上忙,更不想回去给他们添麻烦。” 顾政南叹了口气,心疼道:“那你先坚持几天。” 苏念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没再多问。 三天后,苏念刚从学校食堂吃完饭出来,准备回宿舍。 顾政南给她打电话:“吃过饭了吗?” 苏念说:“吃过了。” 顾政南说:“你去学校门岗室取一下东西。” 苏念问:“你又给我寄东西了?” 顾政男说:“对。” 苏念问:“寄的什么?” 顾政南说:“寄的我!” 苏念急匆匆地往学校大门口跑去,这一刻,她觉得连风都是甜的,她奔向顾政南的怀抱,这个怀抱,她想了好久好久,思念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顾政南温柔地捧起苏念的脸,她的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脸上的泪顺着她的面颊流淌,接着又湿透了他的衣衫,传来的一丝湿润,让他的身体一僵。 顾政南的喉咙如哽住了一般,他努力了很久,才发出声音:“很委屈吧?” 苏念满脸泪水:“嗯!很委屈!” 顾政南看着她的泪水越来越多,他的手逐渐收紧,用力握成了拳,拥着她柔声说道:“别怕,你的靠山回来了!” 顾政南让苏念带着他找她的班主任。 苏念一开始不愿意,顾政南鼓励道说:“你只管把我带到他办公室,其余什么都不用管。” 苏念把顾政南带到她们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她没有进去,站在外边的走廊等待着。 她不知道顾政南和她的班主任说了什么,但只知道他在里边待了很久。 顾政南先出来了,接着她们班主任也出来了,班主任跟苏念说:“一起去教室开班会。” 苏念点点头。 由于是突然通知开班会,所以苏念和顾政南坐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班里的同学才全部到齐。 苏念看到她们班主任朝顾政南点头示意。 顾政南会意后,拉起苏念和她一起走上讲台,十指紧扣。 他站的笔直,显得镇定自若,接着开口说道:“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政南,是苏念的男朋友,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网上的兵哥哥,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最近有很多关于我女朋友的恶意造谣。”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其次,我在这里澄清一下,我是军人没错,但我们不是网恋,我们是通过正规渠道认识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有些人对她怀有如此深的恶意,又是出于何种原因,要这样无端的诋毁一个女孩子?她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事儿吗?还是说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各位的事儿?她只是跟我谈了一场异地恋,就要遭受如此的诋毁吗?我不在她身边,不代表就保护不了她,也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欺负。 她的爷爷不在了?她请假回家奔丧,被人污蔑说去做流产手术。 那么请问:谁看到她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哪个医院? 她的姑奶奶的孙子开车把她送回学校,却被人诋毁说她是别人婚姻的插足者,还什么和他在学校外边的广场搂搂抱抱? 这个又有谁看到了?拍照记录了吗?有的话可以拿出来,让我们大家看看,有吗? 我以上提的问题,你们能拿出证据吗?证明这个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有,拿出来,如果是真的,我当面给你磕头道歉,有吗?” 苏念一直觉得顾政南温文尔雅,可此刻他说话给人的威严感和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顾政南扫视了一下台下,继续说道:“至于是谁造的谣,我心里一清二楚,奉劝各位,如果我的女朋友因为你们无休止的诋毁,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这件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警告那些恶意造谣的人,如果以后再有一句关于我女朋友的恶意诋毁,那我就要用我们自己的处理方法,不会再通过学校这么简单了事,至于什么方法,如果你好奇,尽管来试,我奉陪到底!我们不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 苏念站在台上哭的泣不成声。 原来爷爷走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拉着她的手,去找老师,要求给她一个说法,还她一个清白。 班会结束后,顾政南出了教室门,他轻声对苏念说:“你再等我一会儿。” 苏念看着顾政南又和她的班主任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班主任和颜悦色地送他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苏念问顾政南:“你都跟我们老师说什么了?” 顾政南笑笑:“有些话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在,有我给你撑腰,以后在学校硬气一点儿,不要害怕。” 苏念问顾政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政南说:“我媳妇儿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能不回来吗?” 苏念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顾政南揉揉她的发顶:“说什么傻话呢?因为和我谈个恋爱,害你被人如此诋毁,该说添麻烦的人是我。” 苏念说:“那我们这算不算互相麻烦?” 顾政南笑道:“你要这样说也没错,不过我不嫌麻烦。” 苏念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身上:“我也不嫌麻烦。” 接着苏念问道:“你是休假了吗?” 顾政南说:“算是,不过这次我分了两次休,只回来一星期就归队,等下次休假我计划是十一休,到时候带你出去玩。” 苏念说:“好啊!” 顾政南看着苏念的情绪好了不少,又接着对她说道:“以后难过了,受欺负了,不要自己一个人扛,有我呢,什么都不要怕,哪怕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苏念说:“估计今天这个事儿一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理我了。” 顾政南说:“没人理你也无所谓,你过好自己就行,你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遇到同频的人,当然可以交,遇到不同频的,各过各的,有什么不好?” 苏念点点头。 两个人回了酒店,苏念去洗脸出来后,顾政南从背包中取出一本笔记本,苏念打开一看,是自己拍给顾政南的数学习题,顾政南将习题分类总结,而且每一种题的类型,需要考的知识点儿,需要注意的问题,迷惑性的问题他都一一做了标记。 苏念有些惊讶:“原本你说要帮我整理习题的时候,我还怕你不会,生怕会打击到你,现在看来,受打击的人似乎是我。” 顾政南笑道:“只要你能顺利通过考试就好,想那么多干什么?” 顾政南接着拿走她手里的笔记本,深吸一口气:“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苏念点点头:“嗯,好多了。” 顾政南低头看着苏念,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深情,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接着在她耳边低语:“好想你!” 酒店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身体紧密贴合着,没有一丝缝隙,顾政南的眼神深邃而炽热,仿佛要将她吞噬。 苏念紧张地看着顾政南,并用双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顾政南疑惑地笑道:“你挡我眼睛干什么?” 苏念小声说道:“你这样看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顾政南笑道:“你怎么又害羞了?” 顾政南拉开她的手,将她的手按至头顶:“你闭上眼睛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原来爱的人哪怕见一万次,也依然会怦然心动。 苏念乖巧的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强烈的气息和体温,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 苏念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她以为大家会孤立她,出乎意料的是,几个女生围着她,兴奋地说:“你男朋友也太帅了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满满的安全感!” 一个女生说:“我就说苏念不是那种人,哪有人拿着人家家里的丧事,去诋毁人家,真是丧良心。” 另外一个女生说:“就是,我看就是酸葡萄心理,看这以后谁敢兴风作浪?” 还有一个女生说:“下次谁再敢造你的谣,你直接怼回去,别给她留面子。” 苏念淡淡一笑,回了句:“谢谢。” 苏念下课后跟顾政南说起此事,顾政南说:“人都有慕强心理,你强她就弱,有些事我们可以置之不理,但有些事却不能听之任之。” 第30章 不管选择哪一条路都是荆棘和鲜花同在 苏念凌晨又做起了噩梦,惊醒之余,转身发现顾政南就躺在自己身边,好像有点像梦,感觉不真实。 她想伸手确认一下,却又怕吵醒他,直到看到他的胳膊动了动,才确定他是确确实实在自己身边,这才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直至天亮。 顾政南回部队的前两天,他等苏念给学生上完课,接上她一同返回酒店。 路上,顾政南看苏念心情不错,便开口道:“有个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今年休假结束后,我打算换个地方。” 苏念略显疑惑地问:“换个地方?” 顾政南坦白道:“对!我打算申请到海拔高的地方戍边。” “为什么?”苏念的声音里满是不解。 顾政南解释道:“工资高,休假时间相对较长。” 苏念追问:“缺点呢?” 顾政南尽量简化道:“海拔高,气温低,手机可能会经常没信号,但我们可以打座机电话,别的没什么大问题?” 苏念不满地嘟囔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顾政南认真地说道:“环境的确是艰苦了一些,但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们都辛苦一点儿,我想早点儿把房子买了。” 苏念摇头道:“我说过,哪怕我们租房子住也可以,我没有非要让你买房子,当初我是说过买房子,但我只是说能这样最好,我没有要求你必须这样。” 顾政南解释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也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我也想给你好的生活,房价一直都在涨,早点儿买的话肯定更划算,而且我打算将来随着你的户口异地转业。” 苏念问道:“你能随我的户口吗?” 顾政南说:“能,只要我们结婚满两年以上,将来我转业就可以随你的户口异地安置。” 顾政南接着说道:“该咨询的我都咨询过了,我们先结婚,结了婚买房,如果我们先买房后结婚的话,我现在只有军人证,没有身份证,所以很多信息是隐藏的,我自己可能买不成房子。 我计划是最近两年内买房,如果是写你的名字,但到时候需要稳定的工资流水明细,你刚毕业,工资在不确定多少的情况下,我怕贷款不好批,反正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我们先结婚,婚后房子户主写你的名字,工资的流水清单我来提供,买房后你把户口迁到购房所在地,到我转业的时候直接随你的户口,工作也会安排在当地。” 顾政南思虑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儿,最坏的打算来说就是我们结婚,我父母一分钱不出,我算了算目前物价,按普通的婚礼来算的话,加上婚车、婚纱照、唢呐等全部结婚流程走下来,需要七八万块钱,我手里现在有十四万,这样我们结完婚还剩几万,我如果戍边申请成功的话,我一年大概能拿十万左右的工资,刨去日常开销,两年之内我们买房子付个首付是没有问题的,还能余出一部分钱拿来装修。” 苏念迟疑道:“可是如果你父母不同意,怎么领结婚证啊......?” 顾政南说:“你放心,我们俩结婚只需要我从部队打申请就行,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同不同意都无所谓,就是你得做好你父母这边的思想工作,尽量让他们同意,你可以告诉你妈,房子我买在你们这边,将来我的工作也会安排在你们这边,让她不用担心距离问题。” 苏念坚定道:“行,我父母这边我来处理,还有就是如果你身体有什么不适的话,不要硬扛,不行就申请调回来,大不了我们多等几年就是了。” 顾政南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念感慨道:“真希望赶紧毕业,我也要赶紧找个工作,为我们的房子添砖加瓦。” 顾政南笑笑:“好啊,我等着你的贡献。” 顾政南决定去戍边的时候,给他的叔叔顾怀东打过电话说起此事。 顾怀东担忧道:“那里的待遇虽好,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得了那里的恶劣环境的,你身体能扛的住吗?” 顾政南说:“我还年轻,身体扛的住。” 顾怀东又问:“你还跟那个女大学生在一起吗?” 顾政南说:“对。” 苏念和顾政南的事情,顾怀东也是无意中听自己的母亲提过一嘴,他也知道廖慧云他们不同意。 顾怀东清楚,他的侄子从小就聪明过人,原本他是打算将来顾政南考上军校,等毕业分到部队,他跑跑关系,这样顾政南提干能快点儿。 结果,顾政南高考结束后就直接报名参军了。 这让他很意外,后来明白原因之后,他对顾政南又多了几分赞赏。 顾政南在部队没给他添过麻烦,营级以上的干部都知道顾政南和他的关系。 有一次顾政南的营长对他说:“你这个侄子是真厉害,不能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吧,可记东西记的是又快又准确,之前代表军区去参加比赛还拿了个一等奖。” 顾怀东得意地说:“嗯,我侄子打小就聪明。” 顾政南的营长又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在士官学校年年拿优,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是各项成绩啊!” 对于自己的嫂子廖慧云,顾怀东心里其实颇感不满。 母亲在自己哥哥家住过一段时间,嫂子廖慧云对母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顾怀东的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兄妹几个拉扯长大。 他高中毕业后参了军,到部队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军校。 军校毕业后又分到原部队,他从军事参谋干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刚结婚那会儿,他的妻子没有随军,带着女儿在家里住。 自己的母亲因为他常年不在家的原因,所以对他的妻子和孩子照顾的多,导致廖慧云很不满,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特别好。 后来妻女随了军,他回家的次数也很少。 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和廖慧云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他自己是个女儿,而且侄子的性格跟他有几分相像,所以从小就很疼这个侄子。 可廖慧云的掌控欲望太强了。 有一年他休假回家,当时他母亲还在老家住,老家在郊区,离市里不算太远。 顾政南那年也就五岁左右,因为他回来给顾政南买了一把玩具枪,顾政南玩得上瘾,然后又缠着他问他各种各样的军事知识。 晚上顾政南没走,非要跟着他一起睡,廖慧云当时不在,顾怀志说:“那你就在这儿跟你叔叔一起睡吧。” 结果半夜十一点多,顾政南已经睡了,廖慧云又跑过来非要把顾政南抱回自己家睡。 当时他母亲说:“孩子睡都睡了,你就让他在这吧,再说大半夜的。” 廖慧云对婆婆的话却置之不理,抱起顾政南就走。 可能是动作太大,惊醒了睡梦中的顾政南,顾政南见自己的母亲要把他抱回去,便哭着不回,结果换来的是廖慧云的一顿责打和强硬带走。 他们走后,顾怀东发现自己的母亲气的在那抹眼泪...... 还有一次休假回家,因为顾怀东回来给各家都带了不少礼物,所以大家都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说话。 顾政南因为发烧,喝了药,所以一直躺在屋里睡觉,吃饭的时候也没吃。 顾政南醒来之后,廖慧云给他做了一碗面条。 那时顾政南已经十岁了,廖慧云做好了面条让他吃,顾政南说了句:“不想吃。” 廖慧云就开始斥责道:“我专门给你做的青椒肉丝面,还加了荷包蛋,你说不吃就不吃?你这不是浪费是什么?菜不花钱吗?油不花钱吗?” 顾政南皱眉说道:“我又没说让你给我做,再说我现在难受不想吃。” 廖慧云却不依不饶:“怎么就不想吃了,不吃饭病怎么好?成天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都是惯的贱毛病!” 顾怀东的母亲在一旁说道:“孩子不想吃就不吃吧,生了病有几个胃口好的。” 顾怀东见廖慧云的嘴张了张,倒也没说什么,他猜想可能是顾及着他的面子。 这时,自己的哥哥顾怀志随口附和道:“就是,他不吃就不吃吧,一碗面条能浪费几个钱。” 不知道是不是顾怀志的这句话触碰到了廖慧云的逆鳞,她瞬间脸一沉,把碗往顾政南面前一推:“吃!今天你必须把这碗面条吃了,我就不信我还管不了你了,你但凡今天能不吃这碗面条,我跟你姓。” 顾政南最终还是把面条吃了,一边吃一边还听到廖慧云在那催促:“吃快点儿,一会儿面都坨了。” ...... 第二天,顾政南的烧还没退,顾怀东就建议带着顾政南去医院化验一下血,廖慧云也同意了。 出门的当天,顾政南垂着脑袋就出来了,因为发烧的原因,整个人都烧的蔫蔫的。 顾政南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廖慧云看后,皱了皱眉说:“怎么穿个黑色的,跟个小老头一样,难看死了,当时就不让你买,你非要买,去!把我给你买的那件红色外套穿上。” 顾政南抗议道:“我不喜欢红色。” 廖慧云斥责道:“红色穿上多喜庆,说不定一穿上你的病都好了,快去换上。” 顾政南不去,两个人就一直在那僵持,大家都知道廖慧云的脾气,所以谁也没敢插嘴。 最终,顾政南还是换上了那件红色外套。 到医院抽血化验后,检查结果是细菌性感染,问题不大。 廖慧云对顾政南说:”听我的没错吧,红色一穿,病都吓跑了。” 顾怀东看着一脸狰狞的廖慧云,心里心疼自己的侄子,可他是一个外人,他帮不了他什么。 他只觉得廖慧云脑子有病,还病的不轻! 后来,他们一家基本都不回来了,除非万不得已。 有两次他把母亲接到了自己驻地的家中,母亲住了两天嫌没有认识的人,住不习惯,非要闹着回来,他也不好强求。 可是,母亲年纪大了,一个人在老家住大家都不放心,于是兄妹几个商量,让母亲去自己哥哥那住,他们出钱,每家各出五百。 廖慧云不动声色地说:“伺候老人哪有那么容易的?平时有个头疼脑热,咳嗽感冒的,先不说钱的事儿,操不完的心。” 两个女儿都不吭声。 顾怀东对着自己的姐姐和妹妹说:“这样吧,我出两千,剩下你们一家出五百,本身赡养老人也是我的义务,我出不了力就出钱吧。” 廖慧云没再说话,算是同意了。 母亲在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自己嚷嚷着非要回家住,大家也都没再阻拦。 于是母亲又搬回了老家,平时他们会给邻居买点儿东西,嘱托人家照应着点儿。 所以当顾政南告诉他,他想去海拔高的地方,想挣更多的钱,他想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时。 顾怀东没有反对,他只是说:“如果你想去,你先自己打申请,自己先考专业,考体能,申请不过的话,我再把你调过去。” 接着,他似乎深思熟虑了一番,对顾政南说道:“在哪儿买房都可以,不要买到北淮了,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两个人就认认真真的谈,将来结了婚,就随她的户口异地转业吧,那个家也没什么好回的。” 顾政南回答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人在这个世界上,不管选择哪一条路都是荆棘和鲜花同在,有晴空也有冷雨。 苏念一直在找一种最优解,找一种能得到家人的祝福和顾政南在一起的解法,可是她发现这条路似乎偏离了航道,越走越偏。 苏振民住院的事儿,宋智安的父母也知道了,他们前去探望,樊畅问:“智安啥时候回来?” 宋智安的父亲宋战涛说道:“前些天说是今年打算分两次休假,具体回来时间还不确定。” 樊畅笑着说:“我找人算过日子了……” 苏振民听着樊畅跟宋智安的父母在商定孩子们订婚的事儿,他几次想张嘴都被樊畅的眼神给制止了。 苏振民始终觉得不妥,最终他还是开口道:“念念现在还在上学,等毕业了再订婚也不迟。” 樊畅白了他一眼说:“又不是让结婚,只是订婚而已,不影响她学习。” 宋智安的父母附和道:“就是,念念这孩子,上次我们见第一眼就特别喜欢,以后嫁到我们家,我们肯定是拿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苏振民听后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苏振民出院后,给苏念打了个电话,他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顾政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怕苏念瞒他,便强调道:“你们如果分了那自是最好,如果没分,我跟你说,你妈已经跟智安的父母把你们订婚的日子都选好了,就等着智安休假回来。” 苏念一听,头皮都炸开了。 她跟苏振民说:“我还跟顾政南在谈,当时之所以那么说,就是不想惹我妈生气,原本也是打算后边找个借口,说性格不合跟宋智安分了,这样她也不能说什么。” 苏振民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这孩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个星期你回来一趟,把事儿都说清楚,所幸还来得及。” 苏念还没回来的时候,苏振民怕苏念回来说了实情,樊畅一下子接受不了。 他就旁敲侧击的说:“我觉得你们都有点儿草率了,两个孩子都不在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把日子定了。” 樊畅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草率的,孩子咱们都见过,还是个军官,家里也知根知底儿,父母都是和善的人,还沾着点儿亲,念念能碰到这样的家庭也是她的福气。” 苏振民担忧道:“念念打小性子倔,她即便同意了跟智安的事儿,但要是知道你就这样不动声色,不经过她的同意把日子定了,怕是也要跟你闹一下。” 樊畅不悦道:“那是打的轻。” 苏念回来那天,樊畅很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苏念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你怎么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把我的事儿定了?” 樊畅瞬间就明白了苏念的意思,她也没生气,笑骂道:“我就知道你爸是个叛徒,不过你知道了也好,我也正打算这两天跟你说呢。” 苏念皱着眉,态度坚决:“我不同意。” 樊畅瞥了她一眼,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同意,直接说道:“有什么不同意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苏念最烦听到的话就是自己母亲的那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还能害你不成?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她原本回来打算告诉母亲:顾政南会把房子买到咱们这里,将来工作也会在这里,你看没有什么距离问题。 然后她再软磨硬泡一番,加上自己父亲的帮忙,她觉得事情能成个七八分,到时候自己态度再强硬一点儿,事儿就成了。 可如今听到樊畅这么说,她不知道怎么就爆发了。 她朝樊畅大喊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哪儿为我好了?我连知道都不知道,你对我能有最起码的尊重吗?” 樊畅也抬高了声音:“你吼什么吼?我定下来怎么了?我是你妈,我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吗?” 苏念不甘示弱:“你还说对了,你就是没这个权利!” 樊畅冷笑一声:“有没有我都订了,你怎么着吧?” 苏念火气上头,口不择言地说:“我不怎么着,那你去嫁好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樊畅的怒火,一巴掌重重地落在苏念的脸上。 苏振民原本不在家,去给苏振国家送菜籽了,他听到有邻居说看到念念回来了。 他就急匆匆赶回家,结果刚到大门口就目睹了苏念挨打的一幕。 他脸色铁青地上前轻揉着苏念的脸,对樊畅斥责道:“吵归吵,骂归骂,你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苏念把苏振民的手推开,怒气冲冲地对樊畅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同意。” 樊畅也被激怒了:“那行啊,今天就拼个你死我活,你不同意我就死给你看。” 苏念也抬高了声音:“行啊,那就要么我死,要么你死,反正你别想如愿。” 苏振民急忙呵斥道:“苏念!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樊畅听完苏念的话愣住了,她怔愣了好久。 突然坐在地上崩溃大哭:“苏振民,你这个王八蛋,当初要不是你们家人没有照顾好我的女儿,我能生下现在这个犟种吗?让她现在天天来气我,这是要把我气死啊!” 第31章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苏念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母亲说的话。 她见母亲坐在地上哭闹,自己也索性往地上盘腿一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表情似乎在说:我看你能闹出什么花样。 苏振民看着母女俩的对峙,刚要开口,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他们:“你们干什么呢?” 樊畅抬头一看,见樊荣提着两袋营养品站在大门口。 她立刻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抹去眼泪,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没好气地说:“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一下子没站起来。” 说完,她踢踢还坐在地上的苏念。 苏念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朝着樊荣喊道:“大姨。” 苏振民见状,忙上前接住樊荣手里的东西问:“大姐,你怎么来了?” 樊荣看了他们一眼,笑道:“我听说你前些天住院了,过来看看。” 樊畅推了苏念一下:“先回你屋去!” 樊荣坐在沙发上,趾高气昂地对苏振民说:“最近这段时间忙着商量孩子订婚的事儿,昨天才忙完,要不早就过来看你了。” 樊畅太了解樊荣了,她能主动提到孩子订婚,那肯定是找了一个不错的人家,合着这是来她这显摆来了。 樊荣看樊畅没接她的话,也不介意,便假装抱怨道:“你说黄耀这孩子也真是,背着我们自己谈了个女朋友,都谈了三年了,还是医科大学的研究生,明年就毕业了。前段时间自己突然带回来给我们看,我们这才知道,最近跟女孩儿的父母商量着孩子们订婚的事儿,等着将来订婚的时候,你们都得来啊!” 樊畅疑惑地问:“人家一个医科大学的研究生,能看上黄耀?” 黄耀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拿的磕磕绊绊,她这个外甥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樊荣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苏振民用胳膊轻轻碰了下樊畅:“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年轻人的心思都前卫,人家俩觉得合适就行。” 樊荣说:“就是,我看那姑娘对我们家黄耀挺上心的,你说她要看不上黄耀,那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你说她跟着黄耀图啥?” 樊畅轻蔑地笑道:“呦!看来还是真爱呀!” 樊荣也冷笑一声,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前段时间我还替苏安找了一个姑娘,结果人家姑娘一听是开垃圾车的就变脸了。” 樊畅不悦道:“苏安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既然你来都来了,刚好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咱们加起来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念念找了个军官,是振民她姑家那边的侄孙子,家里条件也不错,准备过段时间订婚,等订婚了你们也得来啊!” 樊荣的两个女儿的婚姻都不理想。 大女儿黄芝嫁过去没几年,男人在外边吃喝嫖赌。 二女儿黄丹嫁的倒是个本分的,但男方有些口吃,性格过于老实,没什么手艺,主要以种地为主,自己有个小型的小麦收割机,农忙的时候去帮别人收麦挣钱。 樊荣听完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苏振民对樊畅说:“你这是做什么?好歹她掂着东西来的,你一句一个绊子,把她绊的下不来台,又是何苦呢?” 樊畅愤然道:“你以为她安的什么心,多久都没来往了?突然就来看你了?看她掂的东西能值几个钱?还不够磕碜人的呢,她不就是想来我这显摆吗?我正气儿不顺呢,她还来给我添堵,以前在家里她处处压我一头,如今都结婚了,还想事事强过我?我凭什么让她好过?” 说完,樊畅又突然想到什么,跑到院子里对着苏念的房间大喊道:“苏念!出来!” 苏振民急忙拉住她:“你俩都先消消气儿,她在家一时半会儿又走不了,非要气头上说吗?” 苏振民边说边把她往屋里拽。 樊畅被苏振民按坐在沙发上,久久没说话。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樊畅透过屋门望着天边的夕阳,突然缓缓开口道:“那孩子离开后的头半年,我天天晚上做梦,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一只小黑狗跟着我,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它脚上挂着铃铛,每走一步铃铛就叮叮当当的响,天天晚上吵的我睡不好。 后来刚怀苏安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做梦到一个小女孩,在背后喊我妈妈,我还以为是苏念,我转身一看,不是苏念。 我对小女孩说,我不是你妈妈。 我虽然在梦里,但我当时还在想,我已经有个女儿了,我还再要个女儿干什么? 我一直往前走,她就一直在我身后跟着,我嫌她烦,不搭理她,她依然跟着我。 走了好久,我转身看她还在不在,结果发现她泪流满面地看着我,我才发现她一直是光着脚走的路,脚指头都磨出了血泡。 我不忍心,又转身对她说,我真不是你妈妈,你去找你自己的妈妈吧。 然后,她就哭着走了。 你说是不是那孩子来找我了,可我竟然又把她赶走了?” 樊畅说完捂着脸崩溃大哭。 苏振民安抚道:“那就是个梦,是你想多了。” 樊畅又突然厉声说道:“我不管,反正那个孩子没了,是你们苏家欠我的,你们这辈子都欠我!” 苏振民急忙道:“是!是!是!是我们家对不住你,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母女,也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你说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她是你的女儿,难道不是我的吗?我也心疼!” 樊畅擦擦眼泪道:“要是那个孩子还在,现在也该结婚了,不知道她在那边有没有给自己找个人嫁了?” 接着她又恶狠狠地盯着苏念的房间,故意抬高声音说道:“要是那个孩子在,还能轮到她天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她送人算了,也不至于现在给我气成这样。” 苏振民慌忙捂住她的嘴,皱眉说道:“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什么这边儿那边儿的,什么送不送的?当时那个孩子才多大,现在都多少年了?早投胎了,你别瞎想了。” 樊畅责备道:“说到底都怪你们,看把苏念惯成什么样了?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苏振民趁机说道:“你明知道她不会听你的,你非要揽她的事儿干嘛?她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再说,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难道你希望孩子跟个傀儡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樊畅冷哼一声:“你少给我来这套,你去告诉她,她的事儿我管定了,嫁谁必须是我说了算,她要不听,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随她自生自灭。” 俩人正争论不休时,隔壁房间的门忽然响了,只见苏念自己背着包准备离开! 樊畅厉声喊道:“马上天黑了,你去哪儿?” 苏念说:“我回学校!” 樊畅说:“今天不把事儿说清楚,哪儿也不准去!” 苏念反问道:“是不是在你这里,我只有和宋智安订婚这一条路可走?” 樊畅毫不退让:“对!原本我还想跟你有商有量的说,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今天我把话撂这,你就必须和宋智安订婚。” 苏念原本也是想好好的,心平气和的,和她母亲解释一番,如今在她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她说:“那我今天也把话撂这,反正从小到大你也不待见我,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随我自生自灭吧。” 樊畅颤抖着声音反问道:“我不待见你?我不待见你怎么活这么大? 我不待见你,你小时候吃的穿的用的,谁给你买的? 我不待见你,我能忙前忙后的给你张罗婚事? 我不待见你,能让你去读大学?你看看跟你同龄的女孩子,家里但凡有弟弟妹妹的?哪个不是先紧着弟弟妹妹上?你弟弟都没上大学,我们却让你上了。” 苏念反驳道:“你别说的这么好听,苏安没上大学是因为他没考上,他上不了,他自己不愿意上。 再说,你们不也给苏安买房子了吗?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可是却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扪心自问,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吗? 你天天和他们比,小时候比我们谁更听话,谁学习更好,如今又来拿我们的婚姻来攀比。 你只是生了我,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你说我大姨显摆,但你在我大娘、我婶儿面前,刚才又在我大姨面前,说宋智安这好那好,你又何尝不是在显摆你找了个好女婿? 你天天说我气你,那你就当我是你的报应吧,只当为你那个没长大的女儿赎罪了。”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定下来,明明什么都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说,可如今两个人完全就是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情绪上头的那一刻,越是亲密的人,越是知道往哪里捅刀最伤人,以至于说出的话句句戳中要害。 苏振民朝着苏念斥责道:“苏念,先回屋去。” 樊畅气的浑身都在颤抖:“行啊,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你拿什么来还?” 苏念站在情绪的风暴中,话语如同利剑般直指人心:“你想让我怎么还?要钱你说个数,要命你现在就拿去,至于生育之恩,我是没法还了,毕竟也不是我非要来到这个家的。” 樊畅听罢,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随即便晕倒在地上。 ...... 江皓住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医院的护士楚越蝉。 楚越蝉并非军区医院里的,而是她的前男友在军区医院就医,她前来探望。 楚越蝉来看她前男友的目的很简单—求复合。 可是她的前朋友很绝情,没有给她任何复合的机会。 所以她就坐在军区医院外边的花坛边哭泣。 江皓一个人在病房无聊,外出散步。 原本她是背对着江皓,江皓走到花坛的侧边,看到了哭泣的楚越蝉,本着怜香惜玉的态度,江皓上前关心道:“美女,怎么了?” 楚越蝉转身正对着江皓,江皓这才看清她的长相。 楚越蝉的长相一般,皮肤属于正常肤色,不黑也不白,她穿了一件并不衬她肤色的深咖色连衣裙,五官没有特别大的问题,但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凑近看可能还稍微好看点儿,但远看不会让人想看第二眼,见过一面不容易让人记住。 江皓长的五官端正,单眼皮,但眉目清秀,下颌角比较突出,面部线条流畅,五官比例也很协调,再加上一身戎装,为他个人形象加分不少。 楚越蝉一开始哭的梨花带雨,向江皓哭诉着自己的前男友如何薄情寡义。 可是,和江皓没聊一会儿,就又被江皓逗的笑靥如花。 江皓心道:“这真的是个失恋的人吗?” 江皓甚至在某一个瞬间怀疑她是不是个间谍。 可又一想,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为楚越婵颜值不在线,似乎智商也不在线,所以不会被征用。 两个人聊的很投机,楚越蝉晚上还去医院餐厅给江皓买了晚饭才回去。 通过聊天,江皓才知道楚越蝉的家并不在军区医院这边。 她家是西川的,她在西川一个县城里的中医院当护士,不在编的那种。 江皓知道后很惊讶:“我也在西川当兵,离你们那不远。” 江皓没想过要和楚越蝉怎么样,他和她联系纯粹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毕竟段晓静平时上班也忙,而且和段晓静在一起这几年,就像跟自己的左手右手一样,太熟悉,也太乏味。 江皓回到部队之后,除了和段晓静打电话,也会按时按点儿给楚越蝉打电话。 顾政南知道后,提醒江皓:“你别自己作死,晓静人不错,这几年又专门在驻地陪着你,你别做对不起她的事儿,跟那个女的别再联系了。” 江皓不以为然:“放心吧,谁轻谁重我分的清。” 这天,顾政南刚从苏念那里回到部队,还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江皓问道:“你怎么突然就休假回家了?” 因为当时走的匆忙,所以江皓也没来得及问他原因。 顾政南没过多解释,简单地说道:“家里有急事儿。” 江皓点了点头,有些不安地对顾政南说:“老顾,我惹麻烦了。” 顾政南边整理手里的东西,边问:“惹什么麻烦了?” 江皓沮丧地说:“晓静......她跟我分手了,并且已经辞职回家了。” 顾政南放下手里的东西,追问道:“为什么?” 江皓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晓静知道了我和楚越蝉的事儿,一怒之下就离开了,其实我并没有想和她分手,我真的只是一时无聊......。” 顾政南劝解道:“那你赶紧给她打电话解释清楚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看得出晓静对你用情至深,你好好哄哄她,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容易,也可以让父母出面劝说一下。” 江皓心情沉重地说:“问题是楚越蝉现在缠着我不放,非要我负责,还说如果我不负责,就要闹到部队来。” 顾政南问:“她想让你怎么负责?结婚?” 江皓支支吾吾:“我们做了......不该做的......,她……她……怀孕了,但我确实不喜欢她。” 顾政南冷哼一声:“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难道不应该对人家负责吗?总不能前脚辜负一个,后脚再抛弃一个。” 第32章 丑恶得她难以置信,却又合情合理 苏念靠站在病房门口的廊道上,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直冲鼻腔。 医生给樊畅做了系统检查后,表示没有太大的问题,主要是情绪过激导致的晕厥,再加上低血糖,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樊畅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苏振民则坐在床边盯着吊瓶,吊瓶滴答作响。 病房内的空气十分沉闷,似乎每呼吸一口都充满了无形的重量。 病房的门大开着,房内有两张床。 隔壁的床位旁,一个男人正在轻声安慰着床上躺着的女人:“我妈就是那样的人,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把自己气到住院。” 女人愤怒地反驳,声音不自觉地抬高:“是我要跟她一般见识吗?说是来帮我带孩子的,大的放学得我去接,小的啥都不管,你问问她是干啥来了? 平时在家,饭不做,一说就是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你们喜欢吃什么你就自己做什么。 家里的卫生你问问她打扫过几次? 我在上厕所,她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小宝口渴要喝水,她对小宝说“找你妈去!” 小宝要拉屎,她说“找你妈去。” 小宝说饿了,她说“找你妈去。” 我是没上班,那是我自己不愿意去的吗? 你妈嫌我不挣钱,嫌你累,我不累吗? 再说,孩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吗? 等这次出院之后我就出去上班。孩子你们爱谁带谁带?我不管了......。” 女人一边抱怨一边哭,泪水滑落脸颊。 男人则小声安慰着。 就在这时,男人的电话响了,男人接了电话之后,小心翼翼的问女人:“我妈问小宝换洗的衣服都放在哪儿了?说是孩子拉了一身,衣服她没找到。” 女人冷笑一声,没理男子。 男子轻声哄道:“你置气归置气,可孩子也不能光着呀,等回家了我好好说说我妈。” 女人大概终是不忍,铁青着脸说道:“飘窗那个卧室的衣柜,最里边最上边的那层。”。 然后,她又接着说道:“这下你知道了吧,孩子的衣服放在哪她都不知道,你还觉得她在家是来帮我带孩子的吗?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听我妈的,跟了她给我介绍的结婚对象,又何必跟着你受这份窝囊气。” 男子也不生气,轻声说道:“说什么傻话呢?你就说我对你好不好?” 女人没反驳说:“你对我好是好,可是在你妈那,我受的气可一样没少。” 接着女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次我出院回家之后,要么让你妈回老家去,我自己带孩子,再苦再累我认了;要么我出去上班,家里孩子都交给她。” 男子很为难地说:“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她那么大岁数了,让她自己回老家也不放心啊。再说你要真出去上班了,她一个人带两个也带不住啊。” 女人似乎很失望:“嫌为难是吧?那我不让你为难,回去之后咱俩就离婚,儿子归你,女儿归我,钱跟房子咱俩一人一半,一半的房子你折成现金给我,我的命也是命,我惜命。” 接着,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苏念站在病房门口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隔壁床的夫妻出去散步。 苏振民拿着樊畅的晨尿去了护士站,病房里只剩下樊畅和苏念。 樊畅一改昨日的声色俱厉,拍拍自己床铺旁边的位置,温柔地对苏念说:“念念,坐这儿。” 苏念乖乖地坐了下来。 樊畅温柔地摸着苏念的头:“母女没有隔夜仇,妈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再不听话,咱俩再吵再闹,你都是我女儿,我都是你妈。 昨天晚上,咱隔壁床的那对夫妻的话你肯定也听到了吧?你听那女的最后说什么吗?她说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听我妈的,我猜想她当时肯定也是跟你这情况差不多,可现在呢,你听她说的话,是不是后悔了? 夫妻关系重要,婆媳关系也很重要,你也见过智安的父母,都是和蔼可亲的人,加上还有你姑奶奶这层关系,你到她家不会吃亏受罪的。” 樊畅看着苏念低头不语,便柔声说道:“你是怎么想的?跟妈说说。” 苏念叹了口气:“我不说了,你还病着呢,怕说了又气着你。” 樊畅平静地说:“你说吧,我不生气,你爸也说我了,让我好好跟你沟通。” 苏念简洁明了地说:“反正我不会跟宋智安订婚。” 樊畅深吸一口气,语气已经有些不悦:“你怎么这么犟呢?过日子可不是两个人过那么简单,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樊畅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接着问道:“你是不是还跟那个姓顾的纠缠不清。” 苏念直言不讳:“是!” 樊畅气愤地抬高了声音:“行啊,苏念!你都开始跟你妈玩心眼儿了。” 苏念说:“我没想跟你玩心眼儿,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被你逼的。” 樊畅更加气愤:“行!你厉害!你要不听非往南墙上撞,我也不管了。” 苏念说:“我也没想让你管,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负责,哪怕将来真撞了南墙,磕的头破血流,那也是我倒霉,也当是我如今不听你话的报应,我认了。” 樊畅听完气的又呼吸急促,这时,恰巧苏振民进来,看到后慌忙安抚道:“别气,别气,怎么又生气了?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养好身体,不管什么事儿等身体好了之后再说。” 张淑凤和许艳霞是上午十点左右过来的。 张淑凤关切地问樊畅:“前脚振民才出院没多久,你咋就也住院了,是不是流年不利啊,等你出院了,咱们一起去庙里烧烧香,祛祛邪气。” 樊畅盯着站在床边的苏念说道:“什么流年不利,眼前站着一个现世报,啥时候日子也好过不了。” 张淑凤不明所以,问苏念:“念念?你惹你妈生气了?” 苏念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是她自己想不开。” 樊畅生气地朝苏念瞪了一眼,说:“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苏念也不多说,自己乖乖出了病房,靠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苏振民也跟着出来了。 苏振民说:“你跟顾政南……” 苏念说:“爸!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跟顾政南在一起之后,我从来没有犹豫过要不要和他一起走下去,我一直和他在规划着我们以后的人生。” 苏振民反问道:“那你就不管你妈的死活?” 苏念无奈道:“我和谁结婚和她的死活有什么关系?是你们非要把这个混为一谈。” 苏振民叹了口气:“你先回学校吧,我再好好劝劝你妈。” 苏念听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念坐在车上,想给宋智安打个电话说说现在的情况,可宋智安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她便放弃了。 苏振民送走苏念进了病房,许艳霞和张淑凤已经离开了。 樊畅对着苏振民抱怨道:“你不是说她是顺毛驴,吃软不吃硬,让我顺着她,怎么还软硬不吃啊?” 苏振民感慨道:“也许她是真喜欢顾政南那孩子,我说,要不,咱们就依了她吧。婚姻是她自己的.......” 樊畅冷言拒绝:“不行!。” 苏振民说:“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仇人,你.....你老是和她对着干有什么意思?” 樊畅厉声说道:“难道不是她在跟我对着干吗?” 苏振民无奈道:“将来和什么样的人过日子,是她自己过,你非要执拗着替她选干什么?你们就这样闹吧,哪天你把她逼死了你就心静了。” 樊畅还要反驳,这时,隔壁病床的那对夫妻回来了,俩人便没再继续谈此话题。 苏振民说归说,还是给他的小姑苏敏打了个电话,他说的委婉:“念念觉得跟智安性格不太合适,当然我们都知道智安是个好孩子,但樊畅非要念念和智安订婚,俩人在家吵的不可开交。 苏敏听后轻笑着回应:“还当什么大事儿呢,孩子实在不愿意那就不结这门亲戚,那么执拗干啥。” 苏振民叹了口气:“本来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樊畅现在钻了牛角尖,怎么劝都不听,我想着要不你从中跟智安的父母说和说和,看看能不能把这么亲......”苏振民没再继续往下说。 苏敏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很豁达地答应了:“行,这事儿我去给智安的父母说。” 苏敏跟宋战涛夫妇说起此事,她也说的委婉,说是苏念觉得自己还在上学,不想这么早订婚。 宋战涛也没生气,笑着说:“不想早定就先不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天去看振民,和樊畅在一起聊天儿,也是话赶话说到那了,想着早定了大家都了却了一桩心事儿,既然孩子不想这么早定,那就再等等,这个事儿智安也不知道,等智安休假回来了,让他跟念念见面后再详细谈谈更合适,总得尊重孩子们的意愿。” 于是,苏敏很快给苏振民回了话。 苏振民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边担心妻子,又一边担心着女儿。 他给苏念打了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苏念说:“我给宋智安打电话没联系上,那等联系上了再说,你别担心了,我没事儿,你把我妈跟你照顾好就行。” 接着苏念又说了句:“爸!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苏振民眼睛酸了一下,说: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 段晓静在发现江皓背叛自己的那一刻,她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碎去,无声无息。 不同于以往对江皓盯着其他美女看时的吃醋、发火、吵闹,这次她异常平静。 她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无论江皓如何道歉,如何发誓,她都漠然置之。 她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平静,其实那根本就不是平静,不过是与命运挣扎后的彻底躺平。 她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走在西川街头,她想到了死,她想一了百了。 她拉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江皓拉着不让她走,可是就在两人拉扯之间,江皓接了一个电话,她自己趁机出来了,江皓却没有再追出来。 猝然间,一种巨大的预感攫住她,丑恶得她难以置信,却又合情合理。 就在她盯着往来的车辆,想着自己该撞向哪一辆的时候。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妈妈,你看,那个阿姨哭了,她为什么哭呀?” 段晓静将头轻轻转了一下,看到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粉嫩可爱,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女孩子的妈妈微笑着解释:“我猜阿姨可能是想家了,想她爸爸妈妈了,所以才会哭,就像你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天天哭着找妈妈,可是后来你看,上学是不是很开心?和小朋友是不是玩的很快乐?” 小女孩兴奋地回应:“对!对!就是这样,我上学超开心的,我超喜欢橙子老师了,我也喜欢爸爸妈妈。” 说着,小女孩跑到段晓静面前,递给她一颗糖:“阿姨,给你糖吃,我在学校想我妈妈哭的时候,橙子老师就会给我一颗糖,我就不想妈妈了。” 段晓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蹲下身子接过小女孩手中的糖果,并笑着对她说:“谢谢宝贝,你说的对,阿姨吃了糖就不想妈妈了。” 接着,段晓静朝女孩的妈妈示意致谢。 段晓静突然拉着行李回到家,让她的母亲很意外。 她母亲陈素芳问她:“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段晓静淡淡地说:“妈,我跟江皓过不下去了。” 陈素芳很吃惊:“啥意思?啥叫过不下去了?” 段晓静平静地说:“意思就是分手了,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所幸也没领证,反而省事儿了。” 陈素芳并没有问其原因,只是劝阻道:“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再说你们俩人虽然没领证,可是酒席办了啊,亲戚朋友、还有这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再找那是好找的?何况再找一家就一定比江皓强吗?只要他不打你,挣钱给你花,你大度一点儿,什么忍忍都过去了,谁家的锅底没有灰?眼光要放长远。” 段晓静反驳道:“谁说我再找了,以后我就自己过我自己的日子,我谁也不找。” 陈素芳皱皱眉说道:“说的叫什么话?” 段晓静自认为从小到大她的母亲还是很疼的,她以为她回来告诉她说和江皓过不下去。 母亲会说:“过不下去就不过,咱不受他的气。” 可是她的母亲甚至问都没有问她,为什么和江皓过不下去了,而是直接教她怎么妥协。她苦笑一声,果然甜剧不能多看,看多了你就会把自己想象成童话中的公主,可现实是婚姻中的大多数女人都是灰姑娘。 第33章 我倒真想换成他试试 段晓静并非她父母的亲生女儿,这个她很早就知道。 据她养父母说,当时她的亲生父母想要儿子,所以就把她送给了他们。 她亲生父母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差,父母都是生意人,但是,当时家里已经有三个姐姐了,加上计划生育紧,只好把她送人了。 她亲生父母把她送给她养父母的时候,给了她养父母一笔钱,说等段晓静成年以后她们要回来认亲。 段晓静的养父母也同意了,之所以同意,一是因为她的养父母当年需要这笔钱,二是俩人多年未孕,听人说先抱个孩子养着,养着养着自己的孩子就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段晓静刚被养父母抱回来一年多,她的弟弟段晓乐就来了。 所幸她的养父母生下段晓乐之后,并没有厚此薄彼,对她仍然很好。 段晓静初中毕业后,重点高中没考上,父母让她上了县里的职高,职高毕业后又去计算机培训班学了一年,之后就在县里的打印店上班。 江皓和她同一个县城,但不是一个乡的,上的也是县里的职高,虽然两个人是同一个学校,但在上学期间他们并不认识。 江皓职高毕业后参了军。 他参军的第三年回家探亲,经人介绍认识了段晓静,俩人见过面后没多久,就把婚事定了。 江皓看中了段晓静的踏实、贤惠。 段晓静喜欢江皓的帅气、能说会道。 俩人订婚的第二年,江皓休假回来,就把结婚酒席办了。 这个婚姻一开始很美满,双方父母都满意,两个人也是你情我愿,除了没领证之外。 办酒席的时候,段晓静的父母并没有要多少彩礼,他们说只要孩子过的好就行。 所以江皓家给了段晓静一万的彩礼钱,摆酒席的时候,段晓静的父母也都陪嫁了过来。 因为当时江皓的假期短,加上俩人结婚的时间定的是五一,所以婚礼办的匆忙,连婚纱照都没来得及拍。 段晓静一开始并不乐意,江皓哄着她说:“结婚才是头等大事儿,婚纱照什么时候都能照。” 至于段晓静的亲生父母,他们也是在段晓静结婚的时候才出现。 那是段晓静第一次见她的亲生父母。 和她的养父母比起来,她的亲生父母看上去显的很年轻,穿衣打扮也很讲究。 她的三个姐姐也来了,弟弟说是出国了,暂时回不来。 段晓静看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内心其实很平静,因为她是以一种陌生人的心态去看他们的。 她的亲生父母给她随了五万块的礼钱,段晓静拿了之后,给了段晓乐。 她对段晓乐说:“你拿着自己存起来,将来娶媳妇儿用,我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问我亲生父母要钱,要了之后我都给你,这是他们欠我的,也是我欠咱爸妈的。” 段晓静独立性很强,婚后,她跟着江皓来到西川,房子是自己找的,工作也是自己找的,江皓平时过星期出来,她都会做许多他喜欢吃的等着他。 她知道江皓的小毛病,但她没想过江皓会出轨。 她觉得江皓虽然嘴上花了点儿,但不至于做出出格的事儿,她认为自己够贤惠,对江皓也足够好,男人最终不都是要找个贤惠的过日子吗? 包括夫妻生活时,江皓嫌戴套不舒服,她就自己吃避孕药,对江皓来说,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可是,最终,她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伤的体无完肤。 段晓静的父亲段建北是个泥瓦匠,他晚上帮人干活回来后,听到自己的妻子说:“晓静不愿意跟江皓过了?” 段建北正在用毛巾擦脸,听完,拿着毛巾的手一顿,问:“为啥不愿意跟他过了?” 陈素芳一愣:“我没问,那还能是因为啥,左不过就是一些寻常夫妻里的吵吵闹闹呗,我猜想着可能还是岁数小,闹情绪的原因大,我已经劝过她了。” 段建北又继续擦着脸:“等会儿吃完饭问问她再说。” 于是,吃完晚饭,夫妻俩坐在段晓静对面问:“为啥不愿意跟江皓过了?” 段晓静看着陈素芳说:“他没打我,也没骂我,挣钱也给我花,可他跟别的女人上了床,所以我不愿意跟他过了。” 段晓静此刻并不知道楚越婵怀孕的事儿,她只知道江皓和楚越蝉上了床。 那天江皓来找她,洗澡的时候,江皓把手机放在了外边,她从来不翻看江皓的手机,江皓也不看她的。 就在江皓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段晓静担心是部队的电话,就拿起手机准备给江皓递过去,就在她手指碰触到手机的一瞬间,一条短信跃入眼帘:“宝贝儿,你比我前男友厉害多了!” 手机显示屏上只显示了一条短信,段晓静并不知道江皓的手机密码,因此她看完之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 江皓洗完澡出来,看着段晓静的神色似乎有些异常,但也没多想,只是轻轻地抱住她试图亲吻她,段晓静轻巧地避开了他:“我今天来例假了。” 江皓皱了皱眉道:“以前不是这个时候啊。” 段晓静淡淡地回应:“我最近月经不调。” 江皓听了也没再说什么,就自己闷头躺在床上睡午觉。 江皓有个习惯,他中午是一定要午休的,而且午休的时候,不管段晓静想不想睡,都得陪着他躺在床上睡。 段晓静躺在江皓身边,手指不停地偷偷抹着眼泪,她的目光越过江皓,始终无法从放在江皓床头的手机上离开。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突然,手机屏幕轻微闪烁,段晓静轻轻地爬起来,越过江皓的身体探头看过去,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新的短信:“下周六我调休,还是老地方,亲爱的,我在床上等你呦!” 段晓静这才注意到,江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段晓静面色平静地看着江皓,等江皓醒后,她问江皓:“你爱我吗?” 江皓一脸迷茫,接着笑道:“爱,当然爱,你是我媳妇儿,我不爱你爱谁?” 段晓静眼睛微红,笑着说:“那就好!” 到了第二周,段晓静给江皓打电话问:“你这周出来吗?” 江皓遗憾地说:“出不去了,这周轮到别的战友出去,班里没名额了。” 段晓静等到中午十一点左右,给江皓部队打电话,他战友说:“江皓外出了,下午才回来。” 原来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他好像很爱你,却一点都不珍惜,他好像不能失去你,说着爱你的话,却做着让你伤心的事儿。 房间的灯光有些昏暗,段建北抽着烟,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接着他猛吸一口烟,把剩余的烟在地上按灭,对段晓静说道:“不过就不过吧,离婚的人那么多,也不差咱这一家,再说是江皓对不起你在先,咱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一开始,江皓的父母听江皓跟他们说了自己和楚越婵的事儿。 江皓的父亲江代山大骂自己的儿子:“你还是个人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儿?” 江皓委屈地说:“你现在骂我也没用,楚越蝉怀孕了,她说如果不跟她结婚,她就闹到部队。” 江皓的父亲一下子不吱声了,过了好久,他说:“不管怎么样,肯定不能让她到部队闹,一闹你在部队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挂了电话,江皓的母亲徐雪芳突然说道:“你说楚越婵才跟江皓几次都怀孕了,晓静跟了江皓几年,怎么也没怀孕,是不是她有啥问题?” 原本是江皓辜负了段晓静,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说是段晓静不能生养,所以俩人才过不下去了。 生活就是这样,别人只看结果,唯有自己独撑过程,面对生活,除了坚强就是继续,别无选择,路可以回头看,但不能回头走。 所谓的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样,没过几天,段建北他们家这边就听到了关于段晓静不能生育的谣言。 这天,段建北中午下班回来后,段晓静见他从口袋里掏出用皮筋捆好的钱:“这里是一千块钱,你拿着出去买点好吃的,再买两件自己喜欢的衣服,这段时间你会过得难一点儿,不过没事儿,很快就过去了。” 段晓静抑制着颤抖,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再把眼泪给抖落出来,她轻声说道:“爸,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花你们的钱?再说我自己有钱。” 段建北坚持道:“拿着吧,多的也没有,你再大也是我的女儿。” 段晓静深吸一口气:“爸,我想去南方打工,明天就走。” 段建北抿了抿嘴:“去吧!” 苏念没想到段晓静会联系她。 段晓静在电话里没提她跟江皓分手的事儿,只说心情不好,想散散心,想来想去,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找的朋友,就找到她了。 苏念很开心地说:“那你来吧,我也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 当段晓静出现在苏念面前时,她的狼狈让苏念几乎认不出她来,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俩人坐在公园的石凳上,段晓静一脸木然跟苏念说:“我真的想不明白,嘴上一边说着爱你的话,做的全是伤害你的事儿,他之前有过许多女朋友,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我不够漂亮,可我觉得我够贤惠吧,够大度吧,我只想我们平平淡淡的走下去,我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陪着我花前月下.......。” 段晓静又突然说:“想想好悲催,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却不是她最后的一个女人,你说,我真的就那么差劲吗?” 苏念没接她的话,她问段晓静:“你会喝酒吗?” 段晓静一愣:“会。” 苏念说:“走!我请你喝酒去!” 段晓静说:“被顾政南知道我带着他媳妇儿去喝酒,我怕是要被他骂死。” 苏念说:“我们买点吃的喝的,拿回酒店,我陪你少喝一点儿,你尽管喝,等你喝醉了只管发疯,我保证你的安全。” 段晓静确实喝醉了,可是喝醉的她很乖巧,不哭不闹,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段晓静对苏念说:“我一会儿就走,准备去南方打工,进厂,那里谁也不认识,重新开始我自己的人生。” 苏念安慰道:“不要为了一个渣男否定自己,不好的是他,不是你。” 段晓静突然问苏念:“如果有一天顾政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你会怎么做?” 苏念笑笑道:“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如你。” 自上次顾政南来学校之后,苏念和李雪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俩人在宿舍里谁也不理谁,各打各的电话,各忙各的事儿。 暑假的时候,苏念没有回家,在学校外边找了一份超市的促销工作,晚上回学校住。 她接到宋智安的电话时,距离上次她给宋智安打电话已经两个月了。 宋智安问道:“给我打电话了?” 苏念说:“对,但一直打不通。” 宋智安解释说:“出任务了,刚刚回来。” 苏念继续说:“主要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跟我爸妈坦白了,还有就是想让你也跟你家人说说,赶紧把这个事儿了结了吧。” 宋智安半开玩笑道:“你不地道啊,这么快就把我“卖”了,好歹咱俩曾经也是“战友”。” 苏念无奈道:“我也是逼不得已。” 宋智安叹了口气:“唉!好伤心啊,女朋友把我抛弃了。” 苏念惊讶道:“啊?这么巧?什么时候分的?” 宋智安道:“嗯,刚出任务回来就分了。” 苏念笑着说:“我有个朋友也刚分手,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宋智安立刻拒绝道:“我不要!” 苏念笑着说:“不要就不要,那么激动干嘛?” 宋智安试探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苏念说:“挺好的啊,不要因为人家把你甩了你就质疑自己。” 宋智安笑着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我甩她?” 苏念哼了一声道:“如果是你甩了人家,估计这会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在这伤春悲秋的。” 宋智安无奈地笑道:“说的有道理。” 接着宋智安问:“万一哪天你男朋友跟你分手了你怎么办?” 苏念信心满满地说:“他不会。” 宋智安略带挑衅道:“这么自信啊!” 接着,宋智安问:“我能问你个隐私的问题吗?” 苏念拒绝道:“不能!” 宋智安笑道:“为什么?” 苏念反问:“你都说是隐私的问题,你觉得问我合适吗?” 宋智安尴尬地笑笑:“好吧,当我没说。” 苏念提醒道:“你记得跟你父母说啊,赶紧把咱俩得事完结了,最好你能让你父母主动找我妈说咱俩黄了,或者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或者说你突然嫌我没工作什么的,反正你找好理由啊,我妈这边我是说不动,你记得帮忙啊。” 说完,苏念看宋智安那边没反应,就说:“没别的事儿,我就先挂了啊。” 宋智安急忙说道:“你等等,急什么啊,你既然有求于我,都不能多陪我聊会儿吗?我可是失恋了。” 苏念调侃道:“行了吧你,男人失恋也就伤心三分钟,我还得给我男朋友打电话呢。” 宋智安劝说道:“太黏一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身为一个男人,我告诉你男人的心理,你不要拿他太当回事儿,你拿他当回事儿他就不拿你当回事儿,要爱自己多一点儿。” 苏念说:“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我就是喜欢黏着他,上次你送我回学校的时候,我男朋友可是都生气了,我可不想再惹他生气了,不跟你多说了。” 宋智安不以为然地说:“他这么小气啊。” 苏念撇撇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你是他,你试试,看你生气不生气?” 宋智安小声嘟囔道:“我倒真想换成他试试。” 苏念疑惑道:“你说什么?” 宋智安笑笑说:“我说你这么护短,那挂吧。” 宋智安跟自己的父亲宋战涛打了电话说:“苏念不愿意订就先不订吧,按她家人的意思,等她毕业了再说。” 宋战涛不悦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估计是苏念的父母愿意,苏念不愿意,女孩子的心思一天一个样儿,你之前不是说你俩谈的还可以吗?我觉得现在就是人家找的托辞,叫我说不愿意就算了,咱也不是找不来。” 宋智安叹了口气说:“先拖着吧,他父母不直说,你们也装糊涂,等她毕业了再说。” 宋战涛询问道:“要不我们现在还给你物色着,没有合适的就先这样,有合适等你过段时间休假回来见见?” 宋智安随意道:“你们看着办吧,就照着苏念的标准找。” 第34章 独此一家,别无分行 苏文拿着结婚申请表和休假申请表去找宋智安签字。 宋智安一边签字一边随意问道:“行动挺迅速的嘛,自己谈的?” 苏文没有遮掩,坦然答道:“算是家里人介绍的,认识之后相处了一段时间,感觉彼此很合适,就决定结婚了。” 宋智安笑了笑,赞许道:“不错,挺好的,恭喜啊!” 苏文只听张淑凤说苏念和宋智安的关系,但具体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内幕。 他想,宋智安如果真的和苏念结婚了,自己的排长就变成了自己的妹夫,那以后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这让他心中既兴奋又有些紧张,平时也没有机会和宋智安过多交谈,趁着这个机会,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小声问道:“你和我妹妹相处的怎么样?” 宋智安苦笑一下,语气中带着无奈:“你那妹妹,她看不上我。” 苏文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你这么优秀!” 宋智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和苏念关系如何?” 苏文说:“关系挺好的,小时候经常带着她一起出去玩,家里边儿她算是比较听我的。” 宋智安一听,来了兴趣,他又问:“苏念小时候听话吗?” 苏文微微一顿,然后说:“听话!” 为了让妹妹在宋智安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他补充道:“苏念小时候非常乖巧,指哪儿打哪儿,你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别人都说苏念一看就是那种长相乖巧,听话懂事的三好学生。” 宋智安听后笑了,半开玩笑地说:“要说你妹妹长相乖巧是不假,至于是不是三好学生暂且不谈,但她可不是指哪儿打哪儿的主儿,你说朝东她往西还差不多吧?” 苏文嘿嘿一笑,有些尴尬,接着,他进一步解释道:“其实苏念确实很乖的,她只是个性鲜明,独立意识强烈,不喜欢被人指使。” 宋智安一怔,接着笑道:“确实!是我狭隘了!” 接着,宋智安又说道:“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坐下聊会儿?” 苏文一听也不拒绝,宋智安想和他聊的肯定是苏念的事儿,他想和自己聊苏念,最起码证明他对自己的妹妹感兴趣,他当然乐意之至。 宋智安问:“你对苏念小时候的事情有什么是特别记忆犹新的?” 苏文说:“那多了去了,发生在苏念身上的每一件事儿,只要我看到的都记忆犹新。” 然后他想了想,说:“记得有一次,邻村儿有大集,大集离我们村儿不远,我婶儿也就是苏念的妈妈,给苏念的外公买了一双鞋。 当时,我带着苏念从外边玩回来,我婶儿正在我家坐着跟我妈说话。 同时,家里还坐了几个村儿里的邻居,我婶儿正跟拿着她买的鞋,给她们看,说她买的鞋怎么实惠,穿着怎么舒服。 苏念看到鞋就随意问:“妈,你给谁买的鞋?” 我婶儿说:“给你外公买的。” 苏念就问:“那你为啥不给我爷买?都是你的爹。” 当时屋里坐的几个人哈哈大笑,还调侃道:“老苏这孙女儿没白疼。” 我婶儿被笑的有点儿尴尬,就对苏念解释道:“你爷有工资,自己就能买。” 苏念反驳道:“那我外公还有工资呢,他还是老校长呢,工资说不定比我爷的还高呢。” 旁边坐着的几个邻居开始起哄调侃:“就是,苏念说的没错,都是爹,都应该买。” 我婶儿的脸色很不好看,但碍于外人在,估计她也不好发火,就有点生气地对苏念说:“我现在就去给你爷买,行了吧。” 鞋买回来之后,我婶儿递给苏念:“去!把鞋给你爷送去吧!” 这时,我爷爷刚好从地里干活回来,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歇脚。 苏念看到了,赶紧拿着鞋一蹦一跳就跑过去,双手将鞋递给我爷爷:“爷爷,我妈给你买的鞋,你试试合脚不?” 我爷爷接过鞋,笑的特别开心:“行,爷爷刚从地里回来,脚脏,等我回家洗了脚就试。” 说完,我爷爷就拿着鞋回家了。 我婶儿在后边也跟着过来了,准备回家做饭。 这时,我爷爷坐过的那个大石头旁边,坐着邻居家的女人。 这个女人跟我们多少还有点儿亲戚,但平时大家都不怎么搭理她。 她爱传闲话,就是那种她听你说一句,就能跟别人传十句,还专门传不好的话,颠倒是非,白的说成黑的那种,生怕别人不吵架,村儿里的人都避着她,毕竟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她看了一眼苏念手里的鞋,又看着我爷爷拿着鞋高兴的离开,就冷嘲热讽的说:“十来块钱的东西,也能看到眼里?有什么稀罕的?” 苏念一听就黑了脸,反驳道:“十来块钱不稀罕的东西,你给你爹妈买过几双?” 那个女人一下子就来了气,刚好看到我婶儿过来,她就大声喊道:“樊畅,你看你家苏念怎么跟我说话呢?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苏念把头一扬:“我就是这么说话的。” 然后,我婶儿就过来了,她可能是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就对苏念说:“怎么这么不懂礼貌?给你婶儿道歉。” 苏念把头一扭就走了。 晚上的时候,我妈炸的带鱼,让我给苏念家送点儿。 我刚到大门口就听到苏念在跟我婶儿吵架:“你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训斥一顿,还想让我跟她道歉,真是个蠢妇!” 我婶儿朝着我叔大喊:“苏振民,你看看你闺女说的是什么话?难怪人家说她没有教养,屈说她了?” 我叔正要张嘴。 苏念打断他:“我再明确一次,今天的事儿是她先惹的我,你敢说我一句不是,我以后见那个女人,见一次我就怼她一次,不信你们就试试。” 我叔跟我婶儿都张了张嘴,谁也没敢再说话。 刚好我叔看到大门口站着的我,大家都就此把话题打住了。 我给我叔拿鱼的时候,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我说:“念念说的确实没错,是那个女人先在那阴阳怪气。” 我叔听后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看,大人就是这样的,只能允许他们对孩子冷嘲热讽,孩子反击了他们,他们就说孩子不懂礼貌,没有教养,可是他们对孩子进行嘲讽的时候,他们的教养又在哪里? 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过星期我去我婶儿家找苏念玩。 我去的时候,苏念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被我婶儿打了一顿。 然后,苏念哭着从她的书包里,拿出她的思想品德书,指着其中一页,好像是保护妇女和儿童的合法权益,其中有一项大概就是不能打孩子,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说:“你看,书上都说不能随意打孩子,要保护儿童,你再打我,我就去告你!” 然后,她就又被我婶儿打了一顿。 你说苏念说错了吗?你说学习的意义是什么?除了考高分,上好大学,找好工作,不是也包括通过学习一些知识,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吗? 其实我婶儿打苏念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但是,我当时也是一个孩子,而且我也左右不了什么。 苏念弟弟苏安出生那几年,她也是老挨打,我婶儿觉得苏念不听话,可是她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给过苏念足够的关爱。 苏念文科好,她偷偷跟我说她高考语文的时候还睡了一觉,结果语文还考了135分。 数学全程都在做题,手都没停一下,结果考了59分。 后来她又跟我说,一辈子就听家里这一次,还报错了专业。 我说,你当时为啥不自己选专业,反正你也不喜欢听他们的话。 苏念说,想着他们是过来人,从小到大没听过他们一回,结果就听了一次,还掉沟里了。 苏念上初中的时候特别热衷给我介绍女朋友,她能把她们班好看的女孩子掰着手指头给我数个遍。 我说,你这样在同一个班里介绍,迟早得翻船吧。 她说,要想不翻船,除非满地都是船,我给你找足够多的船,你就不会翻船。” 宋智安插话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听起来带点儿渣女的潜质。” 苏文立刻反驳道:“苏念不是,主要是她觉得我好,她就想把她认为的所有的好的都给我。 后来苏念就不给我介绍了。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她们都配不上你!” 宋智安听后,略有感触:“苏念应该挺崇拜你吧!” 苏文说:“要说崇拜吧,也是挺崇拜,要说是吧,但我觉得她又嫌弃我。 有一次我跟苏念说:“我发现了,我们班里学习好的家里都穷,学习不好的家里都有钱。 苏念质疑我:“你说的不太准吧? 我就问:“什么意思?” 苏念反问我: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 我当时一噎,我属于家里又穷,学习又不好的那一种。” 宋智安哈哈大笑:“像她的风格。” 苏文接着说:“但是我认为苏念说的没有错,她说的是事实,而且她也不是说讲歪理,她说的话都是一针见血,包括我婶儿,一直逢人便说,苏念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她的话,在我看来,是我婶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苏念身上,当两者想法发生冲突,就会被她定义为不听话、不懂事。可人生来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难道不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吗?” 宋智安听的入了迷,好久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苏文突然说道:“我大概突然明白苏念为什么想把她认为好的都给你,觉得谁都配不上你,因为只有你懂她!” 宋智安和苏念小时候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 他从小到大都很听父母的话,父母也都依着他的性子来,他学习也一直是拔尖的,在父母眼中,他是他们的骄傲。 他和同学一起去买衣服,他们同时买了黑色的。 他的同学回家被父母训斥了一顿:黑色穿上像个小老头,丑死了!” 可他的父母对他说:“黑色好看,大方、稳重!” 他和他同学一起买了白色的衣服。 他同学的父母说:“你这么一个不爱干净的,能穿成白色的?脏了你洗,我可不给你洗。” 他的父母会说:“白色清爽、干净,喜欢的话多买两件换着穿。” 后来,上了军校,他说,他找女朋友只要漂亮的。 他父母说:“漂亮的好,咱也不图她养家糊口,看着养眼就行。” 后来他又加了一条:“要漂亮又有趣的。” 他父母说:“有趣的好,要不天天木木愣愣的,以后的日子那么长,生活也挺乏味。” 不管什么时候,他的父母总能找到和他同频的理由。 有的时候,他希望他父母反驳他一下,他辩解一下,他的生活太平淡了,没有任何起伏。 有的时候,他在想,如果他的成绩很差,或者说他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对他会不会还是现在这个态度? 那个被父母称为“犟种”的苏念此刻正在和顾政南打电话。 顾政南正在备考戍边,苏念问:“你背着题和我打电话会不会受影响?” 顾政南边背题边说:“不会,听着你的声音我背的更快。” 苏念笑道:“我还有这功能呢?” 顾政南说:“对,你是我的万能充!” 苏念说:“第一次听到这种比喻,你不应该把我比作你的玫瑰啊,什么甜心啊之类的?” 顾政南笑道:“万能就包括所有,那些太片面,你可以是一切!” 苏念也笑了:“呦!顾教官,最近撩人的水平提高了不少呀。” 顾政南笑道:“肺腑之言,当然也要与时俱进!” 苏念突然问:“你妈是老师,那你上学的时候她应该教过你吧?” 顾政南一愣:“教过。” 苏念好奇地问:“自己的妈是自己的老师,那种感觉应该很爽吧?是不是当时在班里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顾政南冷哼一声:“恰恰相反,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 苏念不解道:“为什么?” 顾政南说:“每次她想教训别的同学的时候,总是要玩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我就是那只鸡,天天杀我。” 苏念噗嗤一下笑了:“杀了这么多年也没把你杀死,你说你妈当年会不会一边杀一边想,妈呀,儆没儆猴不知道,这只鸡是真难杀呀,总也杀不死,还在那乱扑腾。” 顾政南哈哈大笑:“明明这么悲情的戏码让你说的成了一个笑话。” 苏念说:“对啊!我就是想让你开心,我想让你每天都开心!” 顾政南说:“有了你之后我每天做梦都会笑醒。” 江皓坐在床边听着顾政南和苏念有说有笑,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和段晓静也是这样。 楚越婵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天天情绪不稳定,他现在听到楚越蝉的声音,看到她的来电显示,头皮都是麻的。 顾政南挂了电话,江皓羡慕地说:“你说我从哪儿能找一个像苏念一样的女朋友?” 顾政南一脸警告:“你什么意思?” 江皓笑笑:“那么紧张干嘛?我这是羡慕你,羡慕你俩感情好,夸你媳妇儿呢。” 顾政南冷冷地说:“独此一家,别无分行。” 第35章 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江皓愁眉苦脸道:“老顾,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感觉我都快抑郁了。” 顾政南轻轻扫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你不是都准备打结婚报告了吗?再说,你抑郁?你让段晓静上哪儿哭去?” 江皓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是什么情况,又何必在这挖苦我?” 顾政南反驳道:“不管是什么情况,可结果不是很明了吗?段晓静跟了你几年,你连证都不愿意跟她领,结果跟另一个女人认识几天就上了床,如今孩子也有了,马上也要结婚了,这就是事实。” 江浩对于顾政南的冷嘲热讽也不生气:“那就是一时冲动,我心里还是有晓静的,晓静现在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江浩其实是想从顾政南这边打听一下段晓静的事儿,之前苏念和顾政南打电话说段晓静去找她,他也听到了几分,他知道苏念肯定和段晓静有联系。 顾政南听后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嫌弃:“你能不能别在这恶心我?” 江皓听完有些不悦:“都是男人,你就能保证你一辈子只爱苏念一个?” 顾政南目光如炬:“我能!” 江皓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我拭目以待!” 苏文的结婚对象就是之前休假时,邻居介绍的那个女孩,叫谢遥,在县里照相馆上班,比苏文小一岁。 谢遥长相方正清秀,棱角分明,头小额骨高,苏文觉得谢遥长的极为漂亮。 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自己母亲的嘴里,就变成了脸长下巴尖没福气的长相。 苏文觉得谢遥性格单纯,平时有什么都直来直去,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所以他就想和谢遥快点儿结婚。 谢遥的家离苏文家不算远,隔着一个村,村庄比较小。 父亲谢栋梁常年在外,跑着帮人修缝纫机。 哥哥谢晋,比谢遥大四岁,育有一儿一女。 谢晋和自己的妻子王佩佩在南方的电子厂上班,常年不在家。 母亲钱柏香在家里照顾哥哥家的两个孩子。 谢遥的父母对苏文还是很满意的,对他的家境也满意。 苏振国是校长,苏文又有房子,虽说弟兄多,但他们认为兄弟多了也好,等将来苏振国夫妇岁数大了,弟兄们轮流照顾,谢遥压力也小点儿。 张淑凤虽说不同意,但还没来得及摆在明面上说,所以谢遥的父母一直以为苏文父母这边对谢遥是满意的。 但谢遥能感觉到未来婆婆对自己的不喜欢。 她忍不住问苏文:“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苏文轻描淡写地说:“我妈毛病多,我就是娶个天仙回来,她也照样能挑出毛病。” 谢遥听后,有些不安,继续追问:“那我以后要是嫁给你了,你妈给我气受怎么办?” 苏文安慰她说:“等咱俩结了婚,你随我去部队,我找找人,看能不能在家属院分个房子,等咱买的房子装修好了,咱们回来就在新房住,不跟她住一起,哪有机会给你气受?” 谢遥不满道:“你这不算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苏文说:“不管什么时候,我肯定是向着你的。” 谢遥说:“那你妈一直不同意怎么办?” 苏文说:“你别把她放在眼里,她就是个纸老虎,我先打结婚申请,咱俩今年领证,明年我休假回来办婚礼,你就跟你爸妈说咱俩早领证,就早有军属补贴。” 谢遥好奇地问:“是真有还是假有?” 苏文说:“真有!到时候你开个无业证明就可以。” 谢遥的父母是知道张淑凤得乳腺癌的事的,也知道她化疗过了,期间还去看过张淑凤一次。 他们对苏文的印象很好,虽然没有和张淑凤他们正式见面,但苏文每次过来都是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还说是他爸妈让带过来的。 所以,当谢遥跟她父母说完之后,她父亲说:“先领证就先领证,早晚儿的事儿,苏文工作特殊,这样做也能理解。” 谢遥的母亲说:“行啊,领就领吧,我给你哥他们打电话,看能不能最近让他们请假回来一趟,两家人先在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办酒席的事儿。” 谢遥有些心虚,便说:“我哥他们从南方回来一趟多麻烦啊,等到办酒席的时候再让他们回来吧,苏文本来就假期短,我们俩还想多在一起待呢。你一会儿让弄这,一会儿让干那的,我们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在一起。” 谢遥的母亲钱柏香听完,不置可否:“那再说吧。” 苏文从部队回来,直奔谢遥那,俩人很迅速,第二天直接拿着部队批下来的结婚报告和体检表,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当苏文把那张鲜红的结婚证书摆在张淑凤面前的时候,张淑凤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你气死我算了!” 苏文平静地解释道:“结婚报告批下来,就一个月的有效期,要是不拿着结婚证回去备案,领导得追究我的责任,说我欺骗组织,再严重点儿说犯的都是政治错误,你不想让我在部队干了?” 张淑凤气愤道:“我让你打结婚报告的?” 苏文一脸无辜地说:“不是你之前老说我年龄也不小了,得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吗?要不影响苏武找对象?” 张淑凤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没错,我让你跟谢遥结了?我是不是说她长的没福气,工作也不好,我不同意,再说,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连说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吗?” 苏文说:“你都说了你不同意,我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张淑凤见说不过苏文,转而对着苏振国斥责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苏振国依然保持着他的一贯作风,不疾不徐地回答:“这事儿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苏文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他从小到大听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事儿我不管。” 他只看管着学校的那摊事儿,家里的大小事儿一概不过问,都是张淑凤在操持。 张淑凤也明白,事已至此,再吵闹也没用。 她又说:“结婚可以,彩礼没有。” 原本张淑凤他们买完房子也没什么钱,加上自己生病又借的钱,也确实没钱。 苏文说:“结婚的钱我自己想办法,不用你管,但你该有的礼节得有,总不能让人家知道你是个恶婆婆,不懂礼数,看以后苏武和苏三还怎么找媳妇儿。” 张淑凤反驳道:“我怎么就是恶婆婆了,你们一声不吭把证领了,我说还不能说了?” 苏文回应道:“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你当你儿子是皇室贵族呢,人家愿意嫁给我就不错了,也不知道你成天是在那挑啥,啥家庭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张淑凤一噎,气的摔门而出。 她去找樊畅抱怨道:“这一个个是要气死我呀,苏文一声不吭把证领了,苏武我让他存钱装修房子,他扭脸把自己手里那点儿钱给造完了,买车就买车吧,还贷款买车。我想着苏三今年高三了,提前问问他将来想干啥,等考上大学了也好选专业,他说等将来大学毕业了,他想卖奶茶,我说你现在毕业也能去卖奶茶,不一定非要上大学。哎呀,真是前世做了什么孽呀,这一个接一个的……。” 樊畅也一脸愁容地说:“你至少还有个苏宵能靠的住,你看苏宵多听话,一看就是来报恩的,你看俺家那个现世报,现在把苏安都带坏了。苏安说他不开垃圾车了,开垃圾车不好找媳妇儿,要换工作,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结果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已经辞职了,正找工作呢,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那工作是说找就能找的?当初让他去县里开垃圾车,也是找的人花钱才进去的,他以为啥事儿都那么容易吗?我现在真后悔啊,你说要是当初那个孩子还在……” 张淑凤轻轻拍拍她的手,截断她的话:“过去的事儿,别再提了,提了难受的也是自己。” 樊畅越想心里越气,晚上对着苏振民骂道:“你们苏家是什么基因啊,一窝子犟种!” 苏振民趁机说道:“你看,其实孩子们都一样,不光是咱念念不听话,咱嫂子家那现在可比咱们闹心多了,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别哪天把她逼急了,她偷偷跟着顾政南把证领了,到时候让你哭都没地儿哭。” 樊畅愤怒地说:“她敢!” 接着她突然疑惑地说:“你说宋智安家那边儿怎么突然没了动静,我也没法问,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可是我谁也没说啊,上次咱嫂子她们去看我都没敢提苏念不同意的事儿。” 苏振民正要开口,她又接着道:“不行,我得给智安的父母打个电话问问。” 苏振民急忙阻拦道:“哪有上赶子问人家男方的,说不定人家那边有变卦呢,智安长的好,工作也好,即便有什么变卦也不足为奇。” 樊畅听后若有所思。 苏念听说苏文休假回来了,而且悄无声息地把证领了,立刻跑回家里找苏文,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还得是我哥,有魄力!” 樊畅看苏念回来,拉着脸说:“不在外边挣钱了?知道回来了?” 苏振民碰碰她的胳膊:“孩子难得回来,你都不能好好说话吗?” 苏念正要反驳,发现苏振民给她递了个眼色,她忍了忍,回了自己屋。 晚上,苏振民偷偷问苏念:“跟宋智安联系上了吗?怎么说?” 苏念说:“跟他说过了,我跟他说让他找个理由,就说喜欢上别人了,不喜欢我,或者说嫌弃我没工作都行,反正交给他了,问题不大。” 苏振民点点头:“你这两天回来,别再惹你妈生气了,凡事儿都避着点儿,让我也消停两天。” 苏念点点头:“我就回来看看我哥,明天我去县里看看苏安,就回学校。” 苏振民说:“行,去县里也行,你跟你妈现在你俩还是少见面。” 苏念第二天一早起来,也没吃早饭,背着自己的小挎包准备离开。 樊畅冷着脸问:“去哪儿?” 苏念冷淡地回应:“去看看苏安。” 樊畅嫌弃道:“你可别去招惹你弟弟了,就因为你起了个不好的头儿,现在连他都开始不听话了。” 苏念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你管不着。” 苏振民在屋里听着俩人的对话,痛苦地薅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生无可恋。 樊畅不满道:“我是管不着,那你还回来干啥?” 苏念反驳道:“这是我的家,我为啥不能回来,我想回就回,想走就走。” 樊畅急了:“谁说这是你的家,这房子是我跟你爸当初一起盖的,有你什么事儿?” 苏念说:“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你跟我爸一起盖的,那我爸就有一半的发言权,你问问我爸他让不让我回来?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樊畅冷哼一声:“户口本上的户主是我,这个家现在就是我说了算。” 苏念红着眼睛,眼含泪光:“行!你别后悔,以后叫我回来我都不回来,求我回来我都不回来!” 樊畅一时语塞。 苏振民一脸无奈地从屋里出来:“这下满意了?” 樊畅一脸不悦:“都是你惯的!” 苏念原本确实是要去看苏安的,可她想了想,没再去,直接坐上了去学校的大巴车。 顾政南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车上,顾政南诧异:“怎么突然回家了?” 苏念说:“我哥一声不吭就跟我嫂子把证领了,我佩服他的魄力,专门回来夸奖他去了!” 顾政南笑道:“那确实值得夸奖。你想吗?想的话我现在立刻就去打结婚报告,刚好十一回去领证。” 苏念毫不掩饰地说:“想!” 顾政南再次确认道:“那我真的去打结婚报告了啊?” 苏念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想是想,可领不成啊,好歹等我毕业了吧。到时候看能不能把我的户口从我家里的户口本上脱离出来,那到时候不是想什么时候领证就什么时候领证?” 顾政南问道:“你们上学的时候不是都转成集体户口了吗?” 苏念遗憾地说:“没有,当时我妈说怕这几年动地,就没让我转,早知道当时转出来好了,转了就完全不受他们控制了。等毕业上班了吧,我看看能不能把户口弄出来。” 顾政南突然问:“上次段晓静去找你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苏念说:“一直联系着,她说她进了一个来料加工厂,在产线上做流水作业,工作很轻松,每天穿着无尘衣,就露两只眼睛,谁也不认识谁。” 顾政南说:“她没事儿就行,今天江皓跟我说起,无非就是想从我这探听点儿消息。” 苏念嫌弃道:“这会儿知道担心了?早干嘛去了?” 顾政南说:“江皓问我,一辈子能保证只爱你一人吗?我说能!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苏念笑道:“这是又要跟我表白吗?” 顾政南轻咳一声:“也是也不是,有感而发!” 接着顾政南又强调道:“苏念!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苏念红了眼眶:“虽然有些俗!但我爱听!” 顾政南说:“那你也说句我爱听的。” 苏念说:“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第36章 你这个道歉要多假有多假 顾政南带着笑意说:“你说的太过文雅,我是俗人,俗人想听点儿俗的。” 苏念突然干呕了一下,强忍着不适说:“一会儿说,我现在有点恶心。” 顾政南不解道:“啊?” 苏念忍着恶心解释道:“早上没吃饭,所以这会儿坐着车打电话,有点恶心,想吐!” 顾政南无奈笑道:“好吧,那先不说了,等你到了给我回电话,我给你打过去。” 苏念到站后,刚从车上下来,看到了苏振民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苏振民的语气中满是担心:“念念,到学校了吗?我问苏安,苏安说你没有去找他,我打你手机正在通话中。” 苏念压下胃里的不适,轻声说道:“刚到。” 苏振民又接着说道:“念念,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一会儿我把生活费给你转过去。” 苏念轻声道:“爸,你不用再给我转生活费了,我自己挣的钱够花了,你们留着给苏安花吧,苏安也到了说对象的年龄,以后花钱的地方多。” 苏振民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不差你这点儿生活费,该花就花,别舍不得,不够了爸爸再给你转。” 苏念接着说:“爸,今年过年我不回家了,下学期我们就离校实习,我跟我同学说好了,过年一起去南方打工。” 苏振民看了一眼在旁边聚精会神听着的樊畅,温和地说道:“跑那么远干啥,工作家里也多的是,到时候爸爸帮你找,你还是回来吧,别跟你妈置气。” 苏念的声音小了些:“没置气。” 苏振民又接着说道:“你妈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还是她不放心你,让我给你打的电话,钱也是你妈让我给你转的。” 苏念吸了一下鼻子说:“爸,我捅你一刀,然后跟你说我是无意的,你就不疼了吗?” 苏振民沉默了一下,说:“我让你妈给你道歉,好不好?” 苏念忍着眼泪说:“我先挂了,手机没电了。” 苏念挂了电话,苏振民看着樊畅责备道:“这下满意了?以后没人再回来碍你的眼了。” 樊畅面露尴尬:“我去找苏文,苏文跟她关系好,让他哄哄她。” 苏振民不满道:“你就不能给孩子说句软话吗?” 樊畅没理他,直接去找苏文了。 找到苏文后,樊畅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说是因为自己训斥了苏念几句,苏念就赌气回学校了,说以后再不回来了。 苏文心如明镜,如果不是他这个婶儿又说了什么刺痛苏念的话,苏念断然不会那么说。 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行,我一会儿就给念念打电话说说她。” 樊畅走后,苏文给宋智安打了个电话:“排长,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一下。” 宋智安正在收拾行李,他的休假申请批下来了,在9月25号。 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女孩,是他家那边的,叫林苒,大学刚毕业一年,在当地的写字楼上班。 父母说比苏念还要漂亮,他打算回去看看,当然,原本这个休假时间也是他计划之内的。 宋智安边整行李边问:“怎么了?” 苏文说:“这不是等我回部队之后,想让媳妇儿跟着来,不知道现在咱们连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房子。” 宋智安说:“行,一会儿我给你问问。” 苏文又说:“还有个事儿,念念跟我婶儿不知道因为啥又在家吵架了,我婶儿让我劝劝念念,我就赶紧给你说说,你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安慰她,还能促进促进感情。” 宋智安皱眉问:“知道她们因为什么事儿吵架吗?” 苏文说:“我婶儿没具体说,但听着好像挺严重的,念念还说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宋智安心头一紧,说:“行!我知道了,房子的事儿一会儿我问好了给你回话。” 很快,宋智安给苏文回了话:“确实还有一间房,不过比较简陋,水电费要自己交,如果你打算长期住的话,每个月还要另交200块的房费,如果是按家属探亲来队的话,可以住两个月,不用交钱。” 苏文说:“长住,需要什么手续?” 宋智安说:“那等你回来打申请吧,具体需要什么一会儿我让文书跟你说。” 宋智安处理好这些后,一直在思虑如何给苏念打这个电话。 他猜想苏念和家里闹翻的原因,是因为苏念和她男朋友的事儿,但她母亲那边却不想让外人知道苏念不同意,怕他们家这边的人知道,所以才对苏文闭口不谈。 事实上,最近他一直在想找个什么样的理由给苏念打电话,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可他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好不容易有一次鼓起勇气给她打电话,手机还是在通话中,他苦笑着挂了电话。 顾政南给苏念打电话的时候,苏念正在漱口,接了电话顾政南问:“怎么这么久才接?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苏念擦了擦嘴说:“没事儿,刚才接我爸的电话耽误了。” 顾政南追问道:“你这次回家真的只是因为你哥回来了?怎么感觉你有心事?” 苏念苦笑道:“回家又跟我妈吵架了,我妈说因为我起了不好的榜样,把我弟都带坏了,我现在都成了她的眼中钉了。” 顾政南心疼道:“那是她没眼光,在我眼中你是无价宝。” 苏念听了,心情似乎好转不少,笑问:“你十一的休假申请交了吗?” 顾政南说:“交了,前几天大领导不在,文书说大领导这两天就回来,到时候我找他一批就行,别的领导都已经批过了,问题不大。” 苏念说:“要不这样吧,咱俩直接去游玩的地方会面,这样节省路途的时间,你再来学校接上我,太浪费时间,而且到时候还不好坐车,我找个近点儿的地方,到时候我提前一天去,订好民宿买好票,会省事儿很多。” 顾政南说:“行,你等我。” 宋智安是在苏文说完的第二天给苏念打的电话。 苏念的声音很嘶哑,鼻音很重,他猜她一定是哭了很久,但又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了?” 苏念掩饰道:“没事儿,有点鼻塞,感冒了。” 宋智安接着说:“哦,最近我准备休假回家一趟,家里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我回家见见,如果合适的话咱俩的事儿就算是彻底了结了。” 苏念调侃道:“大哥,无缝对接呀!” 宋智安笑了笑,犹豫了片刻问:“你十一有事儿吗?到时候帮我参考参考?” 苏念拒绝道:“有事儿,我男朋友十一也要休假,我们俩约好一起出去玩。” 宋智安说:“那要不这样吧,到时候我如果觉得那个女孩合适的话,刚好带着她出去转转,咱们一起吧,我带上我相亲对象,你带上你男朋友,人多热闹,而且我要是真跟那女的成了,对你也是好事儿一桩。” 苏念想了想说:“那我得问问我男朋友,看他愿不愿意。” 宋智安说:“行!” 苏念很意外,顾政南竟然同意了,原因是他想看看苏念父母看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苏文在家待了二十多天,期间把谢遥的无业证明开了。 回部队的时候他跟谢遥说:“你还继续先在照相馆上班,等我到部队打了申请,房子下来之后,你就过来。” 谢遥说:“好。” 苏念在放假的前一天就已经出发了,他们此次旅行的目的地是枫桥湾。 当时选地方的时候,苏念对顾政南说:“想和你一起在晚风吹拂的沙滩上光着脚,两个人十指紧扣散步,然后在海边许下一生一世的愿望。” 顾政南说:“听着就很浪漫。” 宋智安回到家后,见了父母口中那个比苏念还要漂亮的女孩。 他有些失望。 漂亮是漂亮,但他认为不及苏念。 他觉得林苒的眼睛没有苏念的眼睛明亮,脸型也没有苏念的标准,谈话之间少了苏念的那份灵气,总而言之就是没有苏念好。 可是他想见苏念,又不能自己一个人去,所以就勉为其难地拉着林苒一起,刚好他也想见见苏念口中的那个“可爱”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苏念到了枫桥湾之后,选了一家叫“梦之源”的酒店,原本她想找民宿,可找了好几家都客满了。 所以就在景点不算太远的地方定的酒店,大房间已经全部被订完了,剩下的房间虽然不大,但两个人住足够了。 她问宋智安用不用帮他们提前订好房间,宋智安说:“行!你帮我订两间,到时我请你们吃饭。” 苏念订了三间房,由于没有相邻的房间,所以,两间在东边,一间在西边。 苏念住的西边的那间,给宋智安他们留的东边那两间。 十月一号清晨六点多,顾政南的电话打了过来:“对不起啊宝贝,我回不去了,本来什么都准备好了,假条也批下来了,但部队临时出了特殊情况,就突然通知全体停止休假。” 苏念心如冰封,问:“那我能去找你吗?” 顾政南沉默了一下,愧疚道:“全体停止休假,禁止外出,而且这两天我们手机要全部上交,可能电话也不一定能打成......” 苏念久久没有说话,顾政南又担心又焦急,他说:“媳妇儿,你说句话,你这样我害怕。” 苏念声音里满是委屈:“我虽然理解,但是还是很失望。我昨天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五点多就醒了,我专门穿了漂亮的裙子,化好了妆,还给你买了一个心形小蛋糕,我想象着等你这次再喂我吃蛋糕的时候,我一定不吃......” 苏念哽咽着说不出话。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永远也不会相信,如今在这个车来车往交通便利的社会,也会因为想见一个人而迟迟见不到。 顾政南也沉默了。 苏念接着说:“你先忙吧,让我自己一个人缓一缓。” 窗外的天灰茫茫的,苏念像猫一样的姿势蜷缩在墙角,小小的房间里透出一点点淡淡的微光。 苏念接到宋智安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他说他们到了,在酒店外边。 苏念跟宋智安说:“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你让服务员先帮你们开下门吧,等晚点儿我去找你们。” 宋智安还以为苏念和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不方便,他也能想象出他们在干什么,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落寞。 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他朝着身旁的林苒说道:“我表妹这会儿有事儿,我们晚上再跟他们一起吃饭。” 晚上五点多,宋智安见到了苏念,看到苏念微红的双眼,他的心微微一疼,不动声色地问:“你男朋友呢?” 苏念低声说道:“他们部队临时有事儿,来不了了。” 接着苏念朝站在宋智安身边的林苒微微一笑:“嫂子好。” 林苒长相清秀,皮肤白皙,她穿着一条纯白色挂脖连衣裙,样式精简到极致,锁骨、细腰、长腿,该体现的地方一览无余,浅褐色披肩卷发,显得整个人甜美妩媚。 林苒打量着苏念:饱满的丸子头,露出一截细白柔美的脖颈,光洁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只是这双眼睛有些微微红肿,但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仍然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她穿的很简单,白色T恤,蓝色牛仔背带裤,白色运动板鞋。 林苒笑眼弯弯:“表妹真是清纯漂亮啊,宋智安,你们家基因真好啊,连表妹都这么漂亮。” 苏念也笑道:“嫂子过奖了,跟你比起来我可差远了。” 宋智安接了一句:“都好看。” 三人一同吃了晚饭,苏念吃饭的时候吃的很卖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扫了别人的兴。 苏念突然问宋智安:“为什么你可以休假他却不能?” 宋智安说:“兵种不同,所以里边有些规矩也不一样,而且我是9月25号的假,我回来的早。” 苏念没再说话。 苏念在沙滩边坐着,看着宋智安和林苒一起向远处走去。 不一会儿,宋智安自己回来了,在苏念旁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苏念看了他一眼,问:“我嫂子呢?” 宋智安说:“在那边玩呢,当着我的面儿别这么喊,还不一定呢。” 苏念撇撇嘴,也没再多问。 宋智安发现苏念那一双杏眼肿的厉害,便问:“你眼睛怎么了?” 苏念直言不讳道:“还用问吗?哭的!” 宋智安笑了笑:“这么直接,我还以为你要找个借口敷衍一下呢。” 苏念坦率道:“懒得找。” 宋智安问:“为什么哭啊?” 苏念有些哽咽:“因为感到伤心,失望,无助,孤独.......很多很多。” 宋智安说:“对不起啊,怪我不该问。” 苏念眼含泪花:“你这个道歉要多假有多假。” 宋智安认真地问:“那你觉得我怎么道歉才算有诚意?” 苏念淡淡地说:“我不需要,你陪好我嫂子就行了。” 林苒认为宋智安是喜欢自己的,毕竟带着她吃喝玩乐,他很大方,愿意为她花钱,可是她发现宋智安开的是两个房间,她有些不懂这个男人。 凭心而论,她对宋智安也很有好感,而且不是有句话说:当兵的在部队,看见头母猪都得回头看一眼。 宋智安既然提出带她出来玩,那有些意思再明白不过,大家内心都是心照不宣的。 她认为不能说自己是国色天香,但也绝对是上等姿色,她猜想宋智安是在跟她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第37章 我才不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傍晚,晚风微凉,风里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 苏念和宋智安并排坐在沙滩上,凝视着翻涌的海面,畅谈着。 林苒回来的时候,看到宋智安正坐在苏念身旁,两人似乎聊的非常投入。 尽管内心有些不快,但她还是带着一丝娇嗔对宋智安说道:“怎么也不等人家,一声不吭就走了?” 宋智安听的浑身不自在,轻声回应说:“有点儿累了,我看你玩的高兴,就不想打扰你。” 林苒微微皱眉:“你不在我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原本,林苒和宋智安在看灯光秀,灯光秀结束后还有情侣挑战游戏。 她本想借此机会拉近和宋智安的感情,结果看灯的人多,挤来挤去的,俩人就走散了。 她在人群中寻找宋智安许久,电话也无人接听,最后索性不找了,看完灯光秀就自己回来了,结果就看到宋智安陪着苏念聊天这一幕。 苏念觉得自己在场显得有些多余,便站起身来对林苒说道:“嫂子,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聊。” 林苒看着苏念离开后,顺势坐在了宋智安旁边。 宋智安则不动声色地稍微挪了挪身体,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林苒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她真是你表妹啊?” 宋智安听后,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不悦:”这是什么话?她管我奶奶叫姑奶奶,而且是亲姑奶奶,你说她是不是我表妹?“ 可是宋智安却没解释,他这个奶奶不是亲的。 林苒察觉到了宋智安的情绪变化,带着一丝歉意微笑道:“你表妹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宋智安解释道:“她男朋友原本答应来陪她,结果食言了,希望落空,心里自然不好受。” 林苒轻轻“哦”了一声,接着问道:“明天我们去哪儿玩?” 宋智安思索了片刻,答道:“明天先四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再做决定。” 林苒又试探性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宋智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挺好的。” 林苒接着又问:“你觉得是你表妹漂亮还是我漂亮?” 宋智安回答道:“都漂亮。” 林苒半开玩笑道:“你还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啊,难道不应该说我漂亮吗?” 宋智安简单回答道:“我更尊重事实。” 林苒笑了:“你还挺严谨。”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林苒站在宋智安房间门口不动:“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宋智安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不了,今天困了,想早点儿睡。” 林苒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就一会儿,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宋智安微微一笑:“对,我胆子小,所以就不请你进来了。” 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饭,苏念对宋智安说:“哥,要不你们玩吧,我先回学校了。” 宋智安一愣,连忙劝阻道:“那怎么行?现在正是国庆高峰期,回程票也不一定能买到,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等回程的时候我开车把你捎回去。” 苏念确实不想在这里,一是吃饭的时候宋智安总是叫上她,她不去有些扫兴,去了感觉自己就是个大灯泡,大家都不自在,而且顾政南没有来,她也提不起兴致,也没必要在这浪费钱。 苏念笑着说:“应该好买票,你跟我嫂子难得出来一趟,你们就好好玩。” 林苒见苏念要走,心里暗自窃喜。 她觉得宋智安之所以和她保持距离,可能是因为有苏念在场放不开,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但听宋智安这么说,她也只好随意附和道:“就是,这会儿坐车人多,到时候我跟你哥一起把你送回去。” 正当苏念准备反驳时,一声“师父”打断了她的话。 在这个地方碰到许迪是苏念怎么也没想到的,许迪和他妈妈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苏念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已经长高了许多的许迪身上。 许迪跟他妈妈简单交谈了几句,随即他妈妈朝苏念点头微笑,然后许迪就向苏念跑了过来。 看到久违的许迪,苏念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她微笑着朝宋智安他们介绍道:“这是我之前的学生许迪。” 接着她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催促许迪:“快问好。” 许迪看看宋智安和林苒,礼貌地说:“哥哥、姐姐好。” 宋智安笑着摇了摇头:“差辈了吧,你叫她师父,叫我们哥哥姐姐?” 许迪眨眨眼,随口改道:“叔叔、阿姨好。” 宋智安继续逗他道:“我是你师父的哥哥,你觉得叫我什么合适?” 许迪脱口而出:“师伯?” 宋智安满意地笑道:“小伙子真机灵。” 苏念忍不住笑道:“你也看出来了?精着呢。” 许迪打量了一下宋智安和林苒,对苏念小声道:“我没来之前你当人家俩的电灯泡啊。” 苏念随手拍了他一巴掌:“别乱说。” 许迪不满地撇撇嘴:“要不我把我二师公叫来给你撑撑场面?” 苏念瞪了他一眼,小声威胁道:“你敢!” 宋智安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不自觉嘴角上扬。 下午的时候,许迪说想去玩冲浪,林苒也赞同。 苏念说,我怕水,不敢玩。 宋智安说,我溺水过一次,有心理阴影,也不敢玩。 许迪一脸诧异地看着俩人:“所以你俩真的是看海来了。” 最终,许迪和林苒一起去冲浪了,苏念和宋智安坐在沙滩上聊天。 宋智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前些天,听你哥说你跟你妈吵架了?” 苏念轻笑道:“我哥连这个都跟你说?” 宋智安笑道:“他的排长如果成了他的妹夫,我想他是很乐意的。” 苏念笑了笑:“我得找个时间说说他,让他别痴心妄想。” 宋智安试探性地问:“你跟你妈吵架是因为你男朋友?” 苏念摇摇头:“我妈对我就没有满意过,即便没有我男朋友的事儿那该吵也吵。” 宋智安半开玩笑道:“你说如果你听了你妈的话,和我在一起,订婚、结婚,那她是不是就满意了?是不是以后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就会好很多?” 苏念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那你想错了,她不会有满意的那一天,即便我跟你结了婚,她也有一大堆毛病在等着我,什么时候要孩子,孩子怎么带,要几个孩子......等等一些问题,她都想要横插一杠,而且一旦遇到让她不满意的事情,她就会把我之前所有的问题全部再拉扯出来说一遍。” 宋智安听后略显感慨道:“我跟你不同,我从小到大父母都是顺着我的意思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念沉思了片刻,说:“这样也不好吧?” 宋智安有些惊讶道:“你说的没错,确实也不好,不过我还以为你会羡慕呢?” 苏念认真地回答:“其实本质上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我妈想让我成为她思想的傀儡,可你父母却心甘情愿做了你思想上的傀儡,我没觉得我和我妈之间发生争执有什么错,但是她总想把她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不问是非对错,不问我是否愿意,她总想让我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意愿来,这才是我跟她吵架的根本原因。” 宋智安用一种满是欣赏的眼神看着苏念,这让苏念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跟我这个嫂子相处的怎么样?” 宋智安反问道:“正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她怎么样?” 苏念认真分析道:“外形上来讲,你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很般配;性格上来讲的话,我和她相处不多,但看起来她性格似乎偏外向,你属于中向吧,俩人也算互补,加上还是家里介绍的,我觉得算是天作之合了。” 宋智安笑道:“分析的很到位,可是我不喜欢她。” 苏念倍感惊讶:“为什么?” 宋智安淡淡地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交流上也有很大的差异。” 苏念反问道:“那你还把人家带出来?” 宋智安一噎,稍显尴尬地解释道:“那不是一开始感觉还可以,就想着相处试试看,也是刚发现不合适嘛。” 苏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几分道理。” 苏念又问:“那你会直接告诉她吗?” 宋智安说:“可能会委婉点儿拒绝,不像你那么直接。” 话锋一转,宋智安突然问:“你男朋友在你之前,和别的女孩交往过吗?” 苏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不知所措,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没问过,他也没提过,我猜应该没有吧!” 宋智安继续追问道:“如果他曾经有过女朋友,你会介意吗?” 苏念沉思了片刻:“不会,他又不是在和我好之后交的,我们俩好之前的事情,我也不能左右,他也不能左右。” 宋智安接着问:“那……如果他有过女朋友,还和那个女的发生过.......亲密关系呢?你会介意吗?” 苏念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吧,毕竟谁也不是圣人,但即便有过,应该.......次数也不多吧?毕竟一年他也就休假一回。” 宋智安突然笑了:“你这个思维方式......还真是......可爱。” 苏念疑惑道:“不对吗?” 宋智安连忙肯定道:“对!你说的很对!” 宋智安接着问:“你回头会问你男朋友刚才我们提到的问题吗?” 苏念信誓旦旦地说:“我才不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宋智安笑而不语。 因为许迪说他还要在这玩两天,想让苏念陪他,所以苏念暂时放弃了回去的念头。 毕竟有许迪在,她觉得自在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苏念接到了顾政南的电话,苏念不悦地说:“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呀?” 顾政南慌忙解释道:“天地良心,真的是忙完立刻给你打了,这还是我从别人手上抢过来的电话。” 苏念突然问:“你在跟我好之前,交过女朋友吗?” 顾政南回答的干脆利索:“没有,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的初恋。” 苏念严肃地说:“如果有,也没关系,我也不会生气,毕竟是过去的事儿,但你绝对不能对我撒谎,如果以后被我发现你撒谎了,那咱俩之间的信任就没了。” 顾政南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当兵第二年的时候,有个战友给我介绍过一个,过星期的时候出去见了一面,这个不能算吧?” 苏念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问:“见面都干什么了?” 顾政南急忙解释道:“没干什么,当时只有几个小时的外出时间,带着她吃了顿汉堡,又给她买了一盒巧克力。” 苏念咬牙切齿,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然后呢?” 顾政南慌忙解释:“没有然后了,我没看上她。” 苏念反问道:“既然没看上她,怎么又是汉堡,又是巧克力的?” 顾政南解释道:“吃汉堡是因为事先约好在汉堡店见面,你说已经坐在那了,满意不满意总得把汉堡钱结了吧,咱至少得有点绅士风度是不是?” 苏念木然说道:“这个解释算你勉强过关,那巧克力又是怎么回事?” 顾政南解释道:“离开汉堡店以后,我战友提议说一起去超市购物,我们买点儿东西就准备回部队,那个女孩也跟着去了,买东西的时候我让了她一下,我说,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去拿,我请客,毕竟人家也是大老远跑来跟我见的不是?而且我也真的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她会真的让我买单,她就选了一盒巧克力。” 苏念接着问:“还有吗?” 顾政南不解:“还有什么?” 苏念不自觉抬高声音:“还有没有别的女的?” 顾政南立刻说:“还有就是,被我妈逼着见那两个我也跟你说了,而且我可是没跟她们多说一句废话,电话号码什么的都没留。” 顾政南又说:“上学的时候,有的写纸条送礼物的,但我都没收,这个应该不算吧,你也知道,我妈当时对我的严厉程度,我每天光想着怎么跟她斗了,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什么想法,真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苏念觉得自己心里有气,但又觉得没有发火的理由,便不悦地说:“你都没有请我吃过汉堡,也没给我买过巧克力。” 顾政南笑了:“我请你吃的牛排不比汉堡好?” 苏念打断他:“那我不管,反正你没请我吃过汉堡。” 顾政南宠溺地安抚道:“等我回去就请你吃好不好?还有什么要求?” 苏念说:“你也没给我买过巧克力。” 顾政南立刻说:“买!回去就买!你随便挑,各种口味的一样买一盒,一盒不够两盒,还有什么?” 苏念说:“你也没有正式带着我逛超市?” 顾政南疑惑道:“什么叫“正式”?” 苏念辩解道:“就是......反正就是没正式逛过,你也没说过让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顾政南恍然大悟:“我怎么没说过?我......对,我没说过,等我回去必须陪着你正式逛超市,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必须我帮你结账,行不行?” 第38章 你似乎挺在意你表妹的感受的 苏念和许迪俩人说要看日出,便问宋智安和林苒要不要一起。 林苒一听要四点多起来,立刻皱起秀眉:“四点多就要起来?我可做不到,太早了,我不看了。” 宋智安微微一笑:“我到时候看情况。” 苏念和许迪第二天早早来到海边。 清晨的海边异常宁静,只有少许人在游泳,海边的房屋漆黑一团,只有马路边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苏念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在沙滩上,许迪则直接躺了下来。 苏念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起不来呢。” 许迪轻轻撇嘴:“哼!小看人。” 苏念笑笑,接着问道:“那天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男的,是你的新爸爸吗?” 许迪将双手撑在脑后,轻声回答:“还不确定,跟我妈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我妈说再观察观察。” 苏念关心地问:“他对你好吗?” 许迪说:“还不错,但我想他应该是为了追我妈才对我好的。” 苏念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许迪说:“他也离过婚,有一个儿子跟着他,我跟我妈曾去过他家两次,他儿子比我大一岁,对我跟我妈的敌意很重,大概他怕他儿子在家惹我妈不高兴,就把他儿子送到自己的姐姐家了。” 苏念默默地听着,没有再说什么。 许迪也没有继续再说。 两人静静地抬头望着天空,那些稀疏的残星仿佛在疲惫的眨着眼睛,周围的景象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雾中。 苏念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耐心地等待着这神奇而又美丽的日出瞬间。 时间悄无声息流转,天边逐渐泛起一抹霞光,太阳如同一片鱼肚白缓缓地浮现在海岸线对面。 苏念轻轻踢了踢旁边的许迪,激动地说道:“快看,日出!” 东方天空的色彩由刚才的朦胧红晕,逐渐转变为金黄色,随后,那鱼肚白又渐渐染上了粉红色的霞光。 不久后,天际被彩霞装点,橙红色的光线开始映照海面,海面也似乎因之而被染红。 在粉红色的云霞之下,一颗似乎在微笑的亮点逐渐显现,其色火红鲜艳。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抹红霞的范围不断扩张,色彩愈发深沉。 慢慢地太阳一纵一纵地露出了它的头,半圆、扁圆,接着,整个太阳就呈现在眼前,红的那么鲜艳、明亮。 沙滩软绵绵的,太阳暖洋洋的,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也愉悦起来。 很多游泳者停了下来,朝着东边日出升起的方向,发出阵阵的掌声和惊叹声。 苏念将手机递给许迪,兴奋地说:“快,帮我拍个照。” 正当苏念转身时,发现宋智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两个人。 太阳完全露出了地平线,红彤彤地仿佛是少女羞涩的脸庞,可爱至极,令人心动。 宋智安快步走过来:“我帮你拍。” 他接过苏念的手机,拍了一张后似乎不太满意:“你这手机像素有点低,用我的吧,稍后我发给你。” 帮苏念拍完之后,宋智安朝着许迪道:“你不跟你师父合张影?” 许迪一听,立刻跑到苏念旁边,摆出一个剪刀手的姿势。 接着,宋智安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苏念,笑着说:“帮我和这个小朋友也拍一张,好歹叫我一声师伯呢。” 拍完之后,许迪说:“师父,我来给你俩也拍一张吧。” 宋智安有些紧张地望着苏念,苏念轻轻的点点头。 于是,两人站在海岸线上,宋智安将手悬空在苏念的肩膀上,未触及却似有千言万语。 生命中有些瞬间和感悟,值得用心记录,等到年老色衰,躺在摇椅上,翻看这些照片,那些记忆的碎片,这些记录的载体,历经时光的辗转与沉淀,再次打开,会唤醒深藏的美好回忆,激发对生命的热爱。 三人一行看完日出,回到酒店。 林苒还没起床。 他们在酒店大厅商量着早上吃什么。 宋智安突然说:“哎呀,突然想吃汉堡了,不知道附近哪儿有卖汉堡的?” 苏念一脸疑惑地看着宋智安:“大早上的吃什么汉堡?再说汉堡有什么好吃的?” 宋智安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问:“巧克力也行,你吃不?看完日出心情好,就突然想吃点甜的。” 苏念更加不解:“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吃甜的吗?反正我不吃甜的。” 宋智安:“……” 顾政南的戍边申请结果出来了,各项考核全部通过。 等假期一结束,他就要到海拔4000米左右的边防哨所。 顾政南正在整理自己的行囊,江皓一脸神秘兮兮地来找他,压低声音说道:“哎!老顾,听说孙卓锋的事儿没?” 顾政南继续整理着行囊,漫不经心地问:“他怎么了?” 江皓靠近了一点,低声说道:“孙卓锋被骗了。” 顾政南放下手里的行囊,问:“什么意思?” 江皓继续道:“哼!天天跟咱们面前显摆自己的媳妇有多漂亮,结果呢,他媳妇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好了,孩子都生下来了,而且这些年他的工资全给他媳妇儿了,到头来这些钱全养着他媳妇儿和另外一个男人了。” 顾政南追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皓摇头叹气道:“能是什么情况?跟个二傻子似的,在那哭呢,你说窝囊不窝囊?” 顾政南沉思了一下,说:“可以让他申请军事法庭诉讼,部队会转到地方进行审判,大概男女都要判刑。” 江皓又摇了摇头:“他这会儿哪有那心思,而且,听说还有他媳妇儿虐待他爸妈的视频呢,妈呀,这女人可是真狠啊!” 孙卓锋刚转的四期士官,结婚之后一直没要孩子。 手机上有几张媳妇儿的照片,看见谁都拿出来显摆:“看!这是我媳妇儿,漂亮不?” 有一次,他在江皓面前显摆时,江皓一脸不屑:“那是你没见过老顾的媳妇儿。” 接着他朝旁边的顾政南示意道:“老顾,把你媳妇儿的照片拿给他瞧瞧,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女。” 这时,顾政南朝江皓投去警告的眼神,江皓才适时闭嘴。 但孙卓锋却不服气,缠着顾政南要看苏念的照片,顾政南却坚决不给他看。 顾政南还特意警告江皓:“以后不要乱说。” 江皓反驳道:“人家巴不得拿出来显摆,就你有个媳妇儿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知道你媳妇儿好看。” 江皓接着继续调侃道:“老顾,你那么漂亮的媳妇儿放在家里真放心啊?” 顾正南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少操别人的心。” 江皓撇撇嘴,他的结婚报告已经打过了,过段时间就休假回去和楚越婵领证结婚。 楚越婵提出不要彩礼,但房子必须要买在西川,而且孩子以后的户口随她,理由是西川这边高考分数线相对较低。 虽然高考分数线在西川这边低是事实,但房子买到这边儿,孩子户口还得随她,江皓不同意。 楚越婵说,她有个亲戚在部队里是个领导,如果江皓以后转四期有困难的话,她可以让她父母出面找找人家。 江皓有些动摇了,其实仔细想想,他觉得楚越婵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西川高考分数线低是事实,转四期可能需要找关系也是事实,房子买哪儿其实也没那么有所谓,至于孩子的户口,他现在在部队,孩子出生了也确实得先随楚越蝉的户口。 只是西川的房价并不便宜,除了他自己存的钱,还得问他父母要钱。 所以当江皓跟父母说要在西川买房后,他父母有些犹豫,后来江皓又说孩子的高考问题以及转四期的问题,接着又说了楚越蝉不要彩礼,他父母就被说动了。 江皓父母说,以后等他们生了孩子,就来西川这边帮他们带孩子,反正在老家也没什么事儿。 江皓问顾政南:“老顾你能借我点儿钱吗?” 顾政南问:“借多少?” 江皓说:“三万。” 顾政南问:“什么时候还?” 江皓说:“得两三年以后吧,我买房的钱不太够,还得结婚装修,短期内还不了。” 顾政南说:“那借不了,我也打算这两年买房。” 江皓问:“你准备在哪儿买?” 顾政南说:“我媳妇儿说在哪儿买就在哪儿买。” 江皓突然有一种和顾政南同病相怜的感觉,便笑着说:“你看,其实咱俩本质上一样,都得听媳妇儿的,媳妇儿让在哪儿买就在哪儿买。” 顾政南纠正道:“本质上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江皓不解:“怎么不一样?” 顾政南一本正经地说:“你是被逼的,我是自愿的。” 江皓一脸嫌弃:“就你这张嘴是怎么找到媳妇儿的?” 顾政南郑重其事地看着江皓说:“主要靠脸。” 回程的那天,苏念搭了宋智安的车一同回去。 林苒很自然地坐在了副驾驶。 苏念则坐在林苒后边的位置上。 尽管苏念和林苒相处不多,但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林苒问苏念:“你们下半年就该实习了吧?” 苏念简洁回答:“对!” 林苒又问:“想过考研吗?” 苏念坦诚道:“没想过,也考不上。” 林苒接着问:“考公吗?” 苏念说:“有这个打算,但还不确定,准备实习的时候先找个工作干着,等毕业证拿到手再说。” 林苒继续询问:“准备找什么工作?” 苏念说:“也没想着具体非要找什么工作,走一步看一步。” 宋智安一路都很沉默,只是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一眼苏念。 他们先把苏念送到学校,然后就驾车离开了。 当车上就剩宋智安和林苒时。 林苒直截了当地问:“你说,等我回去我爸妈问起来,我怎么说咱们的关系?” 宋智安反问道:“你觉得咱俩合适吗?” 林苒回答:“我觉得挺合适的。” 宋智安说:“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林苒追问:“哪里不合适?” 宋智安说:“原本我是想着委婉点儿说,后来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直接说了好,反正车上也没外人,你回去可以跟你的家里人说你没看上我,我跟我家里人也这么说,说你看不上我。” 林苒说:“可家里都知道我跟你出来了。” 宋智安说:“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个亲出来一起玩,彼此了解了解也没什么,再说,咱俩可是清清白白的,这点儿你比我更清楚。” 林苒不死心地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宋智安问:“什么原因?” 林苒说:“不喜欢我的原因,你说咱们不合适,其实就是变相在说不喜欢呗。” 宋智安说:“具体原因还真说不上来,感觉不对吧,你很好,也很漂亮,性格也很好,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相信有很多人喜欢,可是,我这个人,比较在意感觉。” 林苒追问道:“感觉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感觉对不对吗?而且咱们这次出去,我喜欢什么你就给我买什么,从来也没拒绝过我的要求,难道这不是喜欢吗?人家不都说看一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就看这个男人愿不愿意为自己花钱,我看你挺愿意为我花钱的啊?” 宋智安深吸一口气,眼神闪过一丝坚定:“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买东西花钱那么简单,它更多的是在乎你的感受,关心你的生活,其实你心里清楚,这次出去,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你的感受,而且和军人谈恋爱很苦的,就像我表妹那样,他男朋友也是军人,他们原本约好一起出去玩的,结果这次旅行就剩了她自己,试想,如果是你,你自己能接受吗?原本我答应你的事情,你满怀期待之后只剩下失望,你觉得长此下去,你还愿意继续吗?” 林苒思索了半天:“确实会失望,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能理解。” 宋智安反问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在部队干很多年,你觉得长此下去,你的理解大于失望,还是失望大于理解?” 林苒若有所思,她突然问道:“你似乎挺在意你表妹的感受的?” 第39章 支撑我的从来不是鸡汤 宋智安反问道:“难道我关心自己亲人的感受有什么不对吗?” 林苒无法找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无奈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跟我继续发展下去了吧?” 宋智安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 林苒一直备受异性的追捧,从未被人拒绝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挫败感,她有些愤怒地说道:“好啊,既然你不想继续,那就如你所愿,我也不是没人追,你说的也没错,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你常年在部队,我们见面的次数有限,说不定哪天我就给你戴顶绿帽子,虽然这次出去花的是你的钱,但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也陪了你这么多天,我们也算两不相欠。” 随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默,一路无话。 宋智安回到家,他的父亲宋战涛迫不及待地问:“和林苒谈的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合适,我就去把苏念家那边给回绝了。” 宋智安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人家没看上我。” 宋战涛有些不解,皱眉喃喃自语:“不应该呀。” 宋智安平静地说:“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不要把你儿子想的那么好,人家没看上我也很正常,你以为谁都想嫁给军人呢?” 宋战涛接着问:“那苏念家那边怎么办?” 宋智安挑眉问道:“她们家又提起这件事了?” 宋战涛回答道:“没有,最近倒是很安静。” 宋智安说:“那你也先不要主动提及此事,等他们问起再说。” 宋战涛好奇地问:“那如果他们问了,我该怎么说?” 宋智安这次向宋战涛坦白道:“我跟你明说了吧,其实,是苏念没看上我,但是我看上她了,之前她为了不惹她妈生气,当然主要也是我哄骗着她,以至于让两家都觉得我们双方都同意此事,这才有了后边的事儿,这事儿不怪她,责任在我,我们平时联系也很少,也是我一直在拖着她。你们如果可以的话帮帮我,看看有什么办法能促成这门亲事,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争取,我想把苏念娶回家,但是别逼她,以后有什么事儿别跟她妈联系,你跟他爸沟通。” 宋战涛听罢长叹一口气,虽然很意外,但还是说:“我试试吧。” 苏念回到学校,想起海边的照片宋智安还没给她发,她还想发给顾政南看呢。 于是她便给宋智安发了条信息:【海边的照片发给我。】 宋智安很快发过来两张照片,一张是苏念自己的,一张是苏念和许迪的合影。 苏念问:【不是还有一张吗?】 宋智安:【咱俩的合影许迪照的有些模糊,效果不好,把我照的太丑,我删了。】 苏念看后也没再说什么。 苏念把照片发给顾政南,手机显示一直到晚上才发送成功。 很快顾政南就打过来电话:“和你一起合影的小男孩是谁?” 苏念说:“许迪。” 顾政南有些意外:“这都能碰见?” 苏念有些兴奋:“是啊,很巧,但是许迪也帮了我不少忙,一开始跟我表哥他们一起还不自在,你说人家跟相亲对象一起,我自己一个人有点尴尬,还好遇到许迪了,平时我们俩就一起玩。” 顾政南笑道:“那我得谢谢他。” 苏念接着问:“照片好看吗?” 顾政南说:“好看,但还是没有本人好看。” 苏念听着嘴角不自觉上扬,接着顾政南说道:“看了你的照片,晚上又睡不好了。” 苏念不解:“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睡个好觉吗?” 顾政南惆怅地叹了口气:“身体难受啊!” 苏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娇嗔道:“你注意点儿影响。” 接着,顾政南说道:“再过两三天,我就不在连队了,去哨所,到时候手机没信号,等我到了用座机给你打,以后不用往这个号上打了。” 苏念心情瞬间有些低落:“知道了。” 三天以后,顾政南到达了海拔4000米左右的边防哨所。 这里空气稀薄,常年低温,听老兵说,就算在最热的夏天,夜晚最高气温也就十度左右,晚上睡觉还要裹上厚厚的被子,寒冬时晚上气温能达到零下二、三十度。 十月的天气,在哨所却是异常寒冷,刺骨的西北风最弱也有五六级,顾政南站岗的时候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军大衣,他白天除了要站岗,还要学习,开视频会议,喂马…… 顾政南到哨所除了站岗,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习骑马。 哨所到连队,上下山只有一条盘山道,之所以骑马是平时要下山,去领哨所所需要的食材及生活用品,骑马下山的话要两个小时左右,中午在连队吃了饭,就要早早的赶回来,如果天黑之前赶不回来的话就会有危险,因为天黑之后,在那个地方遇上狼群也是常有的事。 苏念只知道戍边苦寒,但她想象不到有多苦。 即便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严严实实的帽子和手套,但顾政南站岗的时候仍然会被冻的瑟瑟发抖...... 下雪天是常有的事儿,站岗时寒冷刺骨打在脸上的风雪...... 冰雪没膝寸步难行的雪路...... 永远烧不到100度的热水...... 满手冻疮皴裂疼痛的双手...... 是每一个戍边战士的标配。 在这个年代,虽然物资不缺乏,但环境依然恶劣...... 十二月初的时候,宋战涛给苏振民打了个电话:“我听说苏念过完年就该实习了,智安他姨夫在我们县林业局是副局长,听他说他们那里边现在在招公益性岗位,如果苏念有意愿的话,他可以让苏念以劳务派遣的形式进来,交五险一金,单位也有宿舍,当然工资不是很高。” 苏振民说:“这个我也听说了,我们乡里也有,我原本还想着让苏念回来来乡里上班,离家也近,在这里边先磨炼着,将来她考事业或者公务员对她都有好处。” 宋战涛接着说:“乡镇跟县里不一样,基层事儿太多,县里稍微好点儿。” 苏振民赞同道:“这个确实是,我在基层最了解,等我给苏念打电话问问再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过多干涉。” 抛开宋智安这层关系不说,苏振民其实是想让苏念去林业局的,公益性岗位和劳务派遣的性质还不太一样。 公益性岗位相当于每一年和政府签一次合同,属于所在单位开支,具体交不交五险一金还不好说,相当于政府聘用的临时工,而且总期限为三年,期满之后不再续签。 劳务派遣是第一年和政府签一次合同,第二年再续签一次之后,后边就自动续签了,工资这边好像是单位出一半,县财政出一半,交五险一金,属于政府的合同制工人,只要不是干得特别差劲,不犯大的错误,一般情况下单位不会主动解除劳动合同,和公益性岗位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苏振民立刻给苏念打了电话,问苏念的意见。 苏念不想让苏振民失望:“爸,等我拿到毕业证再说吧,原本打算去南方打工的,我也不去了,我想年后边还在学校学习,把毕业答辩这块准备好,顺利拿到毕业证再说,你也知道,我在学校学习很吃力,总不能到时候连个毕业证也拿不到。” 苏振民没再强迫她:“那你过年......” “我过年不回家,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过好年。”苏念的语气有点激动。 苏振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坎过不去,便也没再勉强:“那等过年再说,你先好好学习。” 苏振民又突然说道:“你要是不想去智安家那边的话,来家里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我找找领导,给你在乡政府安排个劳务派遣的职位也是能办的了的。” 苏念毫不留情地拒绝:“那我宁愿去县里的林业局。” 说完她又补充道:“最好离家越远越好。” 苏振民很认真地给宋战涛回了话:“苏念在学校的成绩不是很好,学起来很吃力,她说过完年先不上班,想在学校好好准备毕业答辩,不过,还是很谢谢你,能想到苏念,而且孩子也说了,能去一定去。” 宋战涛将这个结果告诉了宋智安,他问:“你说这个算不算是变相拒绝了?” 宋智安说:“也不一定,她学习吃力也确实是事实,我随后问问她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宋智安给苏念打电话,结果苏念的手机正在通话中,他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如胶似漆啊。” 段晓静自进了来料加工厂后,一直过的不太如意。 因为是新人,所以一开始给她安排在产线上帮产品检验员擦玻璃。 所谓的“玻璃”其实擦ipad显示屏。 她被分给了一个叫小娇的女孩擦玻璃,听口音小娇像是个南方人,具体哪里的她不知道。 当时的产线制度是:一个检验员配一个擦玻璃的人,一个班儿下来要完成八筐玻璃的产量,一筐玻璃16块。 IQC那边检验通过算产量完成,如果被IQC那边打回来的话,就要重新检验,被打回的次数越多,IQC那边检查的越严格。 段晓静自认为自己的每一块玻璃都用酒精擦的很干净了,可每次小娇总说她擦的不干净。 所以,每天段晓静坐在产线上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小娇说:“你的玻璃擦的这么脏,你叫我怎么检?” 每次只要小娇的产品被打回来,她就会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段晓静身上。 后来把段晓静逼急了,段晓静去找自己的线长:“线长,我不给小娇擦玻璃了,她嫌我擦的不干净,你给她换个人吧。” 线长有些不耐烦:“你说换人就换人?线上的每个人都是匹配好的。” 接着线长又把小娇叫过来:“你说她擦的不干净,你倒是告诉她哪里擦的不干净啊,你也不说,每次出了问题就互相推卸责任,你看看别人有跟你们俩一样的吗?” 线长接着又对段晓静说:“不管你在什么岗位,只有做出了成绩,才有资格提要求?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回去继续给小娇擦玻璃,干净程度以她说的为准,直到她满意为止。 第二个选择,我等下找个老员工教你怎么检产品,然后你自己擦玻璃自己检,一天四筐的产量,和老员工一样,以IQC那边通过的数量为准。给你一周的时间,如果通过率太低,那你还继续回去给小娇擦玻璃。 段晓静说:“我选择自擦自检。” 线长对小娇说:“那你也自擦自检吧,跟段晓静一样,一天四筐的产量。” 段晓静很努力,也很认真,她把每块玻璃都擦的干干净净,检的也很仔细,除了吃饭的时间,别人休息的时候,她都在自己的工位上检查产品。 这个月她上的是夜班,她们上班的时间是按月倒班,一个月白班,一个月夜班。 第一天晚上,段晓静的四筐玻璃打回来两筐。 第二天晚上,仍然如此。 第三天晚上,四筐打回来一筐。 第四天晚上,四筐玻璃全部一次性通过。 后面三天同样,全部一次性通过。 小娇开始自擦自检的时候,通过率为零。 因为她上产线时,一开始就是以一个产检员的身份,她自己之前并没有擦过玻璃,所以,导致她在实际操作时,把玻璃擦的越擦越脏。 后来线长对小娇说:“你别检了,你去给段晓静擦玻璃吧。” 段晓静直接拒绝了:“我不用她。” 之所以说的这么有底气,是因为段晓静检验的产品质量一直很高,基本都是一次过。 人生本就如此,你只有做出成绩,才有谈判的资本。 苏念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她最头疼的编程过了。 她迫不及待地给顾政南打电话想跟他分享这一喜悦,结果顾政南的手机显示无法接通。 苏念才突然想到顾政南自去了哨所之后,手机一直没信号。 想苏念的时候,他让苏念给他发照片,为了能收到苏念的照片,他每次总是气喘吁吁地走到海拔更高的地方,找到离信号塔近一点儿的地方。 有一次顾政南对苏念说:“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扛得住恶劣的环境,耐得住枯燥的日子,支撑我的从来就不是鸡汤,而是你!” 第40章 给自己的媳妇儿花钱天经地义 苏念对顾政南说:“边疆苦寒,我给你寄了些吃的和用的,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年前都给你买好寄过去,等到快递放假就寄不成了。” 顾政南回应道:“不需要什么,平时的日常生活用品都会让战友帮忙买,而且我现在取快递也不方便,平时一周只下去两次,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往后会经常下雪,不一定能下去。” 苏念担心地问:“那万一下雪了,你们下不去没吃的怎么办?” 顾政南安慰道:“没事儿,真到下不去的时候,连里会派车送上来的,即便车上不来也会有别的办法,你不用担心。” 苏念有些不高兴:“可是我就想给你寄东西,每次听到你说收到我寄的东西,我比你还开心。” 顾政南笑道:“那你寄吧,但是我不一定当天能去取,我只能让连部的人先帮我签收,可能要隔好几天我才能拿到。” 苏念高兴地说:“没事儿,不管早晚,只要最后你能收到就行。” 顾政南接着问:“哦,对了,我给你转的钱你收到了吧?” 苏念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又给我转钱了?我手机没有开通短信提醒。” 顾政南解释道:“我来哨所之前出去给你卡上转了钱,往后出去的机会很少,怕你有需要的时候给你转不了。” 苏念说:“你别给我转钱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顾政南深情地说:“我挣钱就是给你花的,等以后我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挣钱给你和孩子花,这就是我挣钱的意义。” 苏念埋怨道:“你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啊。” 顾政南笑道:“我怎么对自己不好了,我一不缺吃二不缺穿,再说对你好就是对我自己好,给自己的媳妇儿花钱天经地义!” 苏念又担心地问:“你真的能适应的了那里的气候吗?我看网上......” 顾政南截断她的话:“能!你放心,我身体好的很,没有网上说的那么苦。” 苏念说:“你又蒙我,刚才还说下雪天连路都不好走,这会儿又说不苦。” 顾政南解释道:“那只是路难走一些,不代表我们的生活条件不好,放心吧,别一天到晚瞎想。” 和苏念通话结束后,顾政南就去站岗了,此刻外边已是大雪纷飞...... 等到顾政南换岗回来时,他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回到哨所后,睫毛上的冰才逐渐融化为水滴。 稍微暖和一些后,他便和战友又去清理哨所外的积雪,这次的雪下的很深,几乎埋到了膝盖处。 离假期还有几天的时候,苏念接到了付宇的电话。 如果不是他打过来电话,苏念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付宇说:“我参加了研究生考试,如果考不上的话,打算明年参加选调生考试。” 接着他又问苏念:“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念淡淡地说:“研究生我都没报名,选调生我肯定也不行,我只能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考个事业编。” 付宇郑重其事地问:“苏念,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苏念肯定地回答:“当然有!你学习能力强,又聪明,也很努力,相信你一定能一举夺冠。” 付宇摇头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指的是我们之间……” 苏念打断他的话:“你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一定会和他不顾一切的走下去,我和他现在感情很好,你也别耽误了自己,有合适的就谈。” 付宇沉默了好久,最后说:“好的,我会的。” 宋智安也给苏念打了电话。 在苏念心中,她真的是拿他当作自己的亲人看待的,虽说不能和苏文比,但毕竟也是穿军装的,这让她难免对他多了些亲切感。 加上之前和他有过几次交流,所以和他说话也随意很多。 宋智安问她:“过年回家吗?” 苏念说:“不回。” 宋智安问:“你要不要来你哥的部队看看?” 他又补充道:“你嫂子已经在这了,你哥平时下班也会回去。” 苏念有些惊讶:“你们部队我可以去?” 宋智安笑道:“我们这里没有你们男朋友他们那里严,你是可以进来的。” 苏念拒绝道:“那我也不去。” 宋智安轻笑一声,问:“那你过年去哪儿?” 苏念说:“我已经找好工作了,过年放假那几天就四处转转。” 宋智安没问她找的什么工作,而是继续说道:“部队过年很热闹的,跟家里过年的氛围一点儿都不一样,你可以过来看看,刚好过来陪陪你哥和你嫂子,你嫂子一个人在这也挺孤单的。” 苏念反问道:“我嫂子说她孤单了?” 宋智安被问的一愣,继而笑道:“说话果然一针见血。” 苏念不解道:“什么一针见血?” 宋智安笑道:“没什么,我邀请你,你来不来?反正你过年不也没事儿对吧,出来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 苏念问道:“你们部队这么随便?什么人都能往里进?” 宋智安轻咳了一声说:“那倒也不是,只有直系亲属、女朋友、家属才可以来。” 苏念分析道:“我不是我哥的直系亲属,也不是家属,你总不会让我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吧?” 宋智安没反驳说:“只是名义上而已。” 苏念义正言辞地说:“你这是欺骗组织,再说名义上也不行,我不去。” 宋智安无奈道:“你觉悟高!” 苏念在东远市(学校所在的城市)市区找了一间房子,房子是挨着城区边上住户的自建房,三层楼,租客基本都是附近的上班族。 苏念租的房间在二楼,大概十几平米,房租一个月三百,水电费自己交。 房间不大,但布局合理。 进门右手边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1米5的床,被褥需要自带。 往里靠床左边的位置有一个独立的小洗手间,里边有马桶和淋浴设备。 这是苏念最满意的地方,她找了不少房子,带有马桶和洗澡的价格高,价格低的好多室内都不带卫生间。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晚上外出上厕所一是不方便,二是不安全。 与此同时,苏念应聘了一家服装商场。 服装商场离租房的地方不算远。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商场上半天班,时间安排灵活,她可以有空余的时间留出来整自己的毕业论文以及备考。 因为苏念是短期工,所以服装商场的店长告诉她,长期工的话底薪是1100加提成,苏念只干三个月,所以没有提成,固定工资1100元。 服装商场共两层,对面是一所医院,旁边紧邻着超市。 商场内部分为两层,二楼专门售卖高档品牌服装。 一楼售卖中档品牌服装。 苏念被分配到一楼的其中一个品牌专柜。 一楼总共有五个风格不同的品牌专柜。 苏念所在专柜的品牌属于青春时尚型风格。 专柜的上班时间分为早晚两班:早班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两点半,晚班是下午两点半到晚上九点,周六周日两个人都是全天班,此外,还有一位值班经理会在专柜忙的时候过来帮忙。 每天早上上班之后,店员先在店门口跳舞,跳完舞开个简短的晨会,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 专柜的工作相对轻松,打扫卫生、搭配衣服、挂挂样板,给模特定期换衣服,交班的时候清点库存。 尽管苏念缺乏工作经验,但她的工作表现相当不错。 由于她自己在逛商场买衣服的时候不喜欢导购跟着,所以到她自己当导购的时候,也采取了一种相对轻松的服务方式,不会随时随地的跟着顾客。 当店里有顾客光临的时候,她除了正常的问好之外,一般都和顾客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会主动打扰顾客。 只有当顾客对某件衣服表现出兴趣或寻求帮助时,她才会上前热情的解释和推荐。 由于没有提成,所以她也没有什么销售压力,她的态度是不卑不亢,不会刻意的讨好顾客,始终抱着一种平和的心态,买就买,不买就算了。 她卖衣服的时候不会硬夸人,但倒也没有摆烂,毕竟卖出去衣服时的成就感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遇到稍微胖点儿的顾客她会夸人家皮肤好。 遇到黑点儿的顾客她会夸人家身材好。 遇到矮点儿的顾客她会夸人家比例好。 ...... 总之,都是挑对方的优点夸,夸的也都是实话,但也都是好听的话,所以成交率还是很高的。 和苏念对班的女的叫荣誉。 这是一个很小众的姓,苏念一开始还问人家姓什么,人家说就姓荣。 荣誉性格很内敛,也很文静,说话都是柔声柔气的。 她二十八岁,有个女儿,三岁了,她说等过完年,就把女儿送幼儿园去。 苏念不解:“幼儿园不是九月份开学吗?过完年也能送?” 荣誉笑笑:“私立幼儿园,想什么时候送都可以。” 苏念追问道:“私立幼儿园很贵吧?” 荣誉说:“也有便宜的。” 平时周六周日人不多的时候,荣誉就会跟苏念讲她女儿的事情,苏念很少听到她提起她老公,但人家不讲,苏念也不问。 平时赶上荣誉的女儿偶尔有个头疼发热,苏念也会替她顶班。 大年三十的晚上,苏振民原本要给苏念打电话,樊畅斥责道:“打什么打?她不愿意回来就让她在外边,还真求着她不成?” 苏振民无奈道:“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吵,你不给孩子打,我连给她打个电话都不行吗?” 苏振民给苏念拨过去电话的时候,苏念正在和顾政南通电话。 后来,苏振国来叫苏振民去他家喝酒,苏振民就去了,再后来就没给苏念打电话。 苏念买了一袋速冻饺子煮了煮,又买了点儿凉菜,算是过年了。 顾政南和她电话聊了一会儿,就去站岗了。 所以这一年大年三十,苏念吃完饺子,在出租屋里裹着厚厚的被子,窝在被窝里看书。 顾政南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站岗。 苏振民三十晚上喝多了,大年初一在家睡了一天,因为这樊畅在家絮叨了一天。 苏安朝自己的母亲埋怨道:“难怪我姐不愿意回来,我回来这几天光听你念叨了,我爸过年喝点儿酒怎么了?平时烟酒不沾的,过个年喝一点儿就没完没了的说。” 樊畅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现在一个个的都嫌我烦了是吧?哪天我眼睛一闭,人走了,有你们后悔的。” 苏安听了立刻道:“呸呸呸!大过年的说这不吉利的话。” 苏安现在在一家食品公司上班,做的业务员,他打算等年龄到了就把驾照升到B照,到时候就去开货车,工资能比这多一半。 但樊畅担忧地说:“开货车多累啊,干点儿别的不行吗?” 苏安反问道:“干啥不累?” 樊畅哑口无言。 初二的时候,樊畅一家回娘家串亲戚,她以为樊荣又要在她面前显摆一番。 结果没见到樊荣回来。 她问母亲张桂花:“我大姐今年咋没回来?” 张桂花一脸愁容说:“哪还能回来,一家子都过不下去了。” 樊畅追问道:“怎么了?” 张桂花说:“黄耀谈的那个医科大学的女朋友,你知道吧?” 樊畅撇撇嘴:“知道。” 张桂花继续道:“这不该毕业了,就提到了结婚的事儿,毕竟谈了几年,俩人年龄也不小了,本想趁着年前把这事儿说说,准备明年五一结婚。结果女方突然提出要求:说人家要到省会的医院上班了,让黄耀在省会买一套房子,不能小于120平米,不能借钱,不能贷款,因为借和贷的话人家婚后还得还,这个条件满足了就同意结婚。” 樊畅皱着眉头,不满地打断道:“这不强人所难吗?除非做生意的有钱人,普通家庭谁能全款买一套房子?还得在省会?省会的房子不得百八十万?还不能借钱?不能贷款?” 张桂花轻叹一口气:“人家明摆着就是不想跟黄耀好了。” 樊畅问:“然后呢?” 张桂花说:“还有什么然后,黄耀说,买不起,你即便让我借,我也借不来这么多钱。” 女方说:“那咱们的婚事就结束吧。” 黄耀说:“那就结束吧。” 樊畅忍不住抱怨道:”不想好早点说啊,毕业了才说?“ 张桂花冷哼一声:“你当一个医科大学的学生普通家庭能上的起吗?他爹妈都是种地的,还有个哥也是最近这两年刚结婚,听你大姐说这几年黄耀挣的钱全花她身上了。” 樊畅担心地问:“那现在我大姐家里是什么情况?” 张桂花无奈道:“能是什么情况,一家三口不吃不喝在那等死呢?” 第41章 分枕头都不行 樊畅一直在娘家待到下午五点多才回来,到家后又继续向苏振民抱怨道:“你说怎么能有这样的人?说变卦就变卦?你不愿意早点儿说呀?大姐也是,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心里没点儿数吗?非要去攀那高枝儿,现在好了吧,人财两空。” 苏振民瞥了她一眼:“差不多行了啊,这会儿就别在这挖苦人家了。” 樊畅不依不饶:“我说错了吗?当初她说的时候,你可是也在旁边听着呢,我说的啥,我说人家一个医科大学的研究生能看上黄耀?结果你们怎么说的?哼!还真以为是真爱呢?” 苏振民不耐烦地说道:“说别人的同时,先看看自己。” 樊畅眼睛一瞪:“我怎么了?” 苏振民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边说边往外走:“我去咱哥那有事儿,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樊畅急忙叮嘱道:“别再喝酒了啊,再喝你就别回来了!” 苏安晚上迫不及待地把黄耀的事儿,打电话跟苏念说了一遍。 苏念分析道:“说不定人家早就想分手了,只是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 苏安赞同道:“我觉得也是,要不怎么光要求让别人办不到的事儿。” 苏念强调道:“你以后找女朋友可要看好,别光图好看,只要人品好,性格好,你俩感情好就行,学历长相都不重要。” 苏安反驳道:“那最起码也得长的差不多吧,太丑了也不行吧。” 苏念解释道:“我没说非让你找个丑的,我的意思是人品第一,样貌排后,包括学历也是一样,不要对学历和职业有滤镜,主要以人品为主。” 苏安反问道:“那你对某某人有职业滤镜吗?” 苏念坦白道:“当然没有,我纯粹是图他好看。” 苏安一听不乐意了:“你这人就双标,你找好看的,不让我找好看的,本身你俩都好看,将来生个孩子肯定更好看,我本身就长的丑,你还让我找个丑的,那下一代还能看吗?” 苏念又强调一遍:“你这孩子,听话都听不出重点儿,再说你能跟我一样吗?” 苏安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贝:“我怎么跟你不一样了?你是人我不是人吗?” 苏念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你不是人了?” 苏安不服道:“那你找好看的,为啥不让我找好看的?” 苏念有些无奈:“我是怕你降不住!” 苏安反问道:“那你俩是谁降谁?” 苏念轻斥道:“说你呢,你老往我身上带干什么?你要听就听,不听就算了,看将来坑不死你。” 苏安“哼”了一声,突然话题一转:“老天真不公平,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就把你生的好看,把我生的丑。” 苏安说的也没错,大家都说苏念把父母的优点全遗传了,苏安把父母的缺点全遗传了。 苏念笑道:“丑点儿怎么了?又不是你的错。” 苏安反问:“那是谁的错?” 苏念坚定地说:“爸妈的错!” 苏念晚上又在电话里把黄耀的事儿告诉了顾政南。 顾政南疑惑道:“你都没回家,你怎么知道的?” 苏念骄傲地说:“我有线人。” 顾政南突然就笑了。 苏念不解道:“你笑什么?” 顾政南解释道:“之前听人说过一句话,说农村什么都好,就是传话的速度比光还快。” 苏念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顾政南赶紧解释:“没什么意思啊,只是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没有任何特指,你看,你大姨家前脚发生的事儿,后脚你外婆传给你妈,你弟又传给你,你又传给我,我猜你妈肯定很快就会告诉你大娘吧,你大娘他们肯定又会给自家人说吧?” 苏念不屑道:“那怎么了?做了还怕别人知道不成?总归是那个女的有错在先。” 顾政南摇摇头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你不是当事人,也不是参与者,而且这话是从你外婆嘴里说出来的,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不是如此?中间有没有夸张的成分?我们不得而知,你曾经也被人造谣过,所以这个你最是能深有体会,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儿,咱们不过多评价,男女谈恋爱,花钱也好,怎么都好,都是合情合理,即便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女方因为爱慕虚荣也好,为了花黄耀的钱也好,那黄耀在她身上也肯定是有所图嘛,当然道德上可以谴责她,但我认为这个女的人家本身也没有错,良禽择木而栖,所以感情的事儿没有对错之分。” 苏念带着一丝挑衅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江皓出轨也是对的?” 顾政南轻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江皓出轨只能证明他作风有问题,但不能完全否认他这个人,抛开别的不说,每次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江皓也总是冲在第一线的,之前出去救灾,有一次,江皓为了救助当地被困的灾民,差点连命都丢了。” 苏念紧追不舍:“你是打算为江皓洗白吗?” 顾政南解释道:“没有要为谁洗白,我的意思是看事情要全面,别的不说,就拿我的战友来说,部分人确实有很多不良嗜好,但是每次只要出任务的时候,没有逃兵,也没有人有任何怨言,他们可能在生活作风上或者生活习惯上有问题,但你不能否认他们为祖国做出的贡献以及奉献的青春。” 顾政南接着说道:“就拿你说的那个医科大学的女的来说,她父母把她养大,培养成才,就是为了让他找一个高中生吗?当然,我没有学历歧视,只是就事论事来讲这个问题,如果黄耀积极上进也就算了,你也说了,黄耀有些小聪明,爱投机取巧,不务实,你觉得即便他们俩结了婚就能长久吗?文化的差异、认知的高低都是他们无形的阻碍。” 苏念不满地嘟囔:“你的意思是将来我跟你分手了,你在我身上花个十万八万的你也啥都不说呗。” 顾政南不悦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苏念说:“这不是举例吗?” 顾政南说:“举例也不行,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想分手,不可能,等我回了家,分枕头都不行,还分手?再说,你就不能拿别人举例吗?非要拿自己举?” 苏念笑着说:“那我找谁举例?” 顾政南一脸严肃:“拿江皓举。” 苏念忍不住笑出了声:“江皓要知道了,指不定背后怎么骂你呢?” 顾政南感慨道:“他顾不上了,他正忙着结婚呢。” 接着他突然想起什么:“哦?原来你是图我好看啊?” 苏念不以为然地说:“那我还能图你什么,图你一去十万八千里?图你一年回来一回?还是图你连个手机都用不了?” 顾政南无奈地笑道:“怎么还十万八千里了?我又不是猴子?再说我要是猴子你是什么?” 苏念笑着说:“我当然是观音菩萨,救苦救难来了。” 顾政南笑道:“那我师父在哪儿?” 苏念“啧”了一声,一副顾政南不上道的语气:“我都把你收了,你要师父干什么?菩萨不比唐僧厉害?” 顾政南忙打断:“别瞎说啊,毁名着了啊。” 苏念追问道:“你军训的时候老拿个东西在那转转转,是不是就是为了勾引我?” 顾政南假装斥责道:“文雅点儿!” 苏念调皮地说:“我没文化,来来来,你告诉我“勾引”文雅点儿怎么说?” 顾政南一本正经地说:“诱惑!” 苏念娇嗔道:“滚!” 樊畅大年初四去了樊荣家。 这些年俩人好也罢,吵也罢,樊畅到樊荣家的次数寥寥无几。 平时见面大都是回娘家的时候,偶尔繁荣会来樊畅这。 樊畅到的时候,樊荣家的大门大开着,她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蔫蔫的,看上去没有一点儿活力,靠坐在走廊下的小凳子上发呆。 樊荣看到樊畅提着东西往自家院子里走过来,她也坐着没动,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樊畅随意说道:“怕你想不开,过来看看。” 樊荣不悦道:“放心吧,还没祸害够你呢,我舍不得走!” 樊畅把东西拿到屋里放下,又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樊荣旁边问:“那花出去的钱还能要回来不?” 樊荣一脸惆怅:“要什么啊,为了多去看看她,黄耀都是发了工资直接取了现金给她送过去,卡上转钱的次数很少,再说即便有证据,恋爱时候花出去的钱,怎么说呢?找谁要?” 樊畅有些愤然:“她家里都没个说法?父母也不吭声?” 樊荣冷哼一声:“要什么说法?人家父母说孩子大了他们也管不了,再说男女谈个恋爱分手了,这不是很正常吗?法律也没规定谈恋爱不能分手啊?” 樊畅沉默了一下,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气了,只当花钱喂了狗,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樊荣一脸不乐意:“你说的轻巧?挣钱容易吗?怎么可能不气?” 樊畅也冷哼一声:“气有什么用?你现在知道了?当初我那孩子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一条命让你说的比这还轻巧呢?” 樊荣一脸不满:“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樊畅漫不经心的说:“来安慰你的同时顺便解解我的怨气。” 樊荣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都又沉默了好久,樊畅问:“黄耀没事儿吧?” 樊荣摇摇头:“能没事儿吗?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我怕他想不开,让他爸带着他出去转转,散散心。” 樊畅关心地说:“要不我让苏安请假陪着黄耀转转?年轻人在一起好沟通,苏安换了工作,请假不像以前那么难请。” 樊荣不屑道:“别了吧,我可不敢耽误你们家挣钱。” 樊畅白了她一眼,气愤地说:“真是不知好人心。” 樊荣看着樊畅离开的背影,突然苦笑一下,曾经樊畅孩子不在的时候,她去劝她,离开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江皓请了婚假回了家,和楚越婵先领的证,接着就办了酒席。 酒席是在西川办的,只有江皓的父母过来了。 家里的亲戚都没通知,江皓打算等来年再休假的时候,带着楚越婵回自己老家那边再办一次。 领完证,楚越婵把结婚证拍完照之后,发在了QQ空间和说说里。 她问江皓:“你的QQ密码多少?” 江皓一脸戒备:“干什么?” 楚越蝉看他对自己如此戒备,一脸不高兴:“不干什么?在你的QQ空间里发个照片和说说,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江皓不耐烦地说:“你发你自己的就行了,我的你别管。” 楚越婵不乐意了:“江皓,你什么意思?” 江皓烦躁地说:”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发。” 楚越婵追问道:“为什么不想发?怕你那个前妻看到伤心欲绝?” 江皓不悦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楚越婵冷声问道:“给不给?” 江皓无可奈何地把手机扔给她:“给!给!发吧!发吧!” 苏念年后的第三个星期天,上班的时候,荣誉跟她说:“从明天开始我上早班,你上晚班。” 苏念一脸不解:“为什么?” 荣誉说:“我女儿上了幼儿园了,下午我得去接孩子,上不了晚班。” 苏念说:“那我也不能一直上晚班啊,我也有我自己的事儿啊。” 荣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你一没结婚二没孩子的,能有什么事儿?再说你之前不也老帮我顶班,你也没说什么嘛,现在只是让你上晚班,又没让你帮我顶班,大不了我多上一个小时,你晚来接班一个小时总行了吧?” 苏念气笑了,荣誉有一段时间孩子老生病,她跟苏念诉苦说,就她自己一个人照顾孩子累的很,她的亲妈得过脑梗,不能熬夜,也只是白天偶尔帮她带下孩子,孩子发烧晚上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熬。 苏念觉得她不容易,所以荣誉孩子生病的时候,苏念替她顶了几次班,也没让她还。 苏念不知道荣誉的孩子之前是怎么带的,她上晚班的时候孩子怎么弄,反正现在荣誉的意思就是人家上不了晚班,因为没人接孩子。 苏念好脾气地解释道:“这不是晚接班一个小时的事儿,我平时真的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 荣誉看苏念这么说,语气突然强硬起来:“反正我已经跟裴经理说过了,她也同意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苏念也变了语气:“裴经理没跟我说过,我正常倒我的班,谁答应你,你找谁去!” 下午快到下班的时候,裴经理来找苏念:“你以后上晚班,荣誉要接送孩子只能上早班。” 苏念说:“她跟我说了,我不同意,我说了,谁答应她让她找谁去。” 第42章 我最擅长的事就是爱你 裴经理听完苏念的话,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而是温和地对苏念说:“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你也没什么事儿,实在不行让她多上一会儿班。” 苏念立即反驳道:“这不是多上一会儿少上一会儿的问题,再说谁说我没事儿了,我下班以后的事儿多着呢,难道我逢人便说吗?” 裴经理继续劝解道:“都有难处,互相理解一下嘛。” 苏念解释道:“我没有不理解啊,之前她有事儿,哪次不是我顶班?而且我从来也没让她还过,中间有两次她突然要换班,我也给她换了,我还不够理解吗?但你让我天天上晚班,那肯定不行。” 裴经理不再继续解释,而是转变了语气,态度很强硬:“那我都答应了,你说怎么办?” 苏念语气也强硬起来:“你是经理,我又不是,你问我怎么办?何况那是你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再说你问问咱们店里的柜员,哪个愿意这么上班?” 裴经理的脸色变了变,带着些怒气道:“既然来这里上班,就要服从公司的安排。” 苏念反驳道:“服从不代表无底限服从。” 裴经理的语气随即又柔和了下来:“那这样吧,你先把这个月上完,下个月我来想办法。” 苏念瞪大了双眼:“今天才2号!” 裴经理继续说道:“这不是确实是有困难嘛。” 苏念发现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最初的话题,也不再拐弯抹角:“我也有困难呀!你要是觉得我不服从公司安排,那你找服从公司安排的员工,你把我工资结了,我现在就走人。” 最终,裴经理亲自替荣誉顶了班。 轮到荣誉上晚班的时候,下午五点左右,她要去学校接孩子,接送孩子来回要四十分钟左右,这四十分钟就由裴经理接替她的工作。 等荣誉接完孩子回到卖场,就带着孩子在卖场卖衣服。 苏念还是正常倒早晚班,没有任何变动。 然而,到了周六周日共同上班的时候,苏念跟荣誉之间再无任何交流。 看着荣誉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孩子,苏念心中涌起一丝不忍。 下班后,苏念打电话给顾政南:“你觉得我做的对吗?看她这样带着孩子上班,我总觉得有些可怜,孩子也可怜。” 顾政南温柔地说:“我认为你做的很对,你帮她是情分,不是天经地义,上班的时候不要去想着交朋友,哪有什么朋友可言?都是利益。更何况她把你曾经给的情分当成理所应当,那你自然也不用再顾忌她半分。” 见苏念沉默不语,顾政南又继续补充道:“宗萨钦哲说过,当慈悲心站起来,你会发现世上全是可怜人,当因果站出来,你会发现世上没有可怜人!” 苏念感慨道:“你懂的可真多啊!” 顾政南微微一笑,带着些许自豪:“还行吧,总要跟上你的步伐,在文化层面上我不想和你差的太远。” 苏念立刻反驳道:“你可一点儿都不比我差,相反比我厉害多了。” 顾政南轻轻一笑:“我报了部队的成人自考本科,马上要考试了。” 苏念满是惊讶:“你什么时候报的名?” 顾政南平静地说:“去年报的。” 苏念不满地撅起嘴嘟囔道:“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努力呢?” 顾政南笑得更加开心:“没有背着你啊,这不是告诉你了。” 苏念有些郁闷地说:“你这样很让我惭愧,感觉我都配不上这么优秀的你了,我觉得大学这几年,自己学的浑浑噩噩,都不知道学了个啥,你说我不认真不努力吧,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兢兢业业地上课,勤勤恳恳地学习,我上课抄的笔记比别人的都厚多了,可还是成绩不好。看似样样通,实则样样稀松,什么都是一知半解,什么都拿不出手。” 顾政南安慰道:“怎么会配不上我呢,咱俩是天作之合,你要说配不上我,老天都不答应。” 顾政南又继续说道:“在学习这块,你明明文科好,但你却偏偏选了你最不擅长的理科,有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谁都有不擅长的地方,就好比一个人认认真真地背题,把所有的题全部背好了,看会了,结果考试一看傻眼了,超纲了,跑错道了。” 苏念听了哈哈大笑,接着好奇地问道:“那你最擅长的是什么?最不擅长的是什么?” 顾政南故作思考状,故意拖长了声音:“我最擅长的啊?嗯,让我想想!我想我大概最擅长的就是会十年如一日地深爱着你,至于最不擅长的嘛——”他顿了顿,深情且认真,“大概就是逃跑和自愈。” …… 荣誉带着孩子上了两周的班后,裴经理找荣誉谈话:“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们这儿是有规定的,员工不可以带孩子来卖场的。而且我自己也有工作要忙,不可能天天替你的班,让你去接孩子。你看看能不能让家里其他人帮忙接一下,如果实在不行,这份工作你可能就不适合继续做了。” 荣誉眼眶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孩子确实没人带,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 裴经理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也是给人打工的,我孩子平时也是没人带,那不也还是得想办法解决吗?你说你带着孩子来上班,先不说会不会影响工作,万一孩子在卖场出了什么事儿,谁来负责呢?” 荣誉继续道:“那我之前来上班的时候,是你答应我说我可以一直上早班。” 裴经理听了更不耐烦,答非所问:“公司制度变了,我也没办法。” 最后荣誉走了,很快又来了新人和苏念搭班,叫霍燕。 苏念她们专柜对面的专柜柜员龚晓,平时和苏念关系不错。 荣誉走后,一次中午吃饭时间,龚晓来找苏念,然后轻蔑地撇嘴说:“我就知道她待不久。” 苏念困惑地问:“你是说荣誉吗?” 龚晓低声回应,“没错。你刚来可能还不了解。”她的声音更低了,“荣誉的女儿是私生女,荣誉之前是一个已婚男人的情妇。” 苏念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龚晓不屑地说:“荣誉以前就在这个卖场工作,谁不知道她那点儿破事?而且,她是在那个男人的老婆怀孕期间与他出轨的。听说有一次被人家老婆堵在家里,吓得连门都不敢开。那男人老婆的哥哥甚至拿着刀要砍他俩,那时候她在咱们卖场上班,人家那个男的老婆还来找过她,在这里大闹了一场,整个卖场的人都知道了。因为这件事,商场老板让她走人。只是今年商场老板换了,她又回来了。后来,听说那个男的老婆气得流产并离了婚,大家都以为那个男人会娶她,结果那个男人转身又娶了别人,荣誉生下孩子后就独自抚养孩子,想想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但这都是她自找的。” 苏念没给予龚晓任何回应,毕竟她不是当事人,也不是参与者,不知全貌不予评判。 随后,龚晓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裴经理,轻声对苏念说:“看,她顶了几天班就受不了了,竟然还想让你长期上,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苏念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龚晓接着说:“那个姓裴的女人很小心眼儿,你上次没给她面子,小心她找你麻烦。” 苏念平静地说:“我好好上我的班,卖我的衣服,她能怎么找我麻烦?” 苏念上班的最后一个月,临走的前几天,她打算买一条裙子,对班的霍燕说:“你反正也不算业绩,你买衣服开我的单吧。 苏念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行!” 服装店的提成是一百块钱提一块钱,苏念看上的裙子是龚晓的专柜里的。 龚晓开单的时候,准备在销售单据上写苏念的名字,苏念急忙阻止道:“这单你别写我的名字了,写霍燕的吧。” 龚晓不解:“为啥写霍燕的?” 苏念解释道:“我过几天就不干了,也不算业绩,就写她的吧。” 龚晓摇摇头:“不行,要么写你的,要么写我的。” 龚晓说的其实也合理,单据写苏念的名字也没错。 因为按商场规定,不管在卖场的哪个专柜,只要是商场的导购,自己买的衣服在开单据的时候可以写自己的名字,算自己的业绩。 写龚晓的也可以,因为是在龚晓的专柜买的,而且龚晓是当班的导购,这样就算是龚晓的业绩。 苏念坚持道:“就写霍燕的吧,我们俩都说好了。” 龚晓也不隐瞒:“我跟霍燕前两天吵过架,我看她不顺眼,这单要么开成你的,要么开成我的,反正就是不能开成她的,要么衣服你别买。” 苏念最后买了衣服,因为知道龚晓和霍燕的矛盾,所以她最后谁的也没写,开的自己的单。 结果,回去之后又被霍燕埋怨了一顿,说她说话不算数。 苏念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苏念上到月底结束,等着领工资。 结果裴经理的话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个月公司资金紧张,要么你等等,要么你拿几件衣服顶工钱。” 苏念刚来应聘的时候,裴经理说的信誓旦旦,我们商场从来不会拖欠员工工资,都是月底准时发放工资。 苏念反驳道:“我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虽然没签合同,但你们也不能拖欠工资吧,何况这么大一个公司,你们欠那千把块钱吗?” 裴经理解释说:“确实是没钱,最近公司正在盘账,资金冻结,叫我说你就拿几件衣服回去,反正都要穿。” 苏念紧追不舍:“反正就是发不了工资是吧?” 裴经理点头道:“对!暂时发不了。” 苏念追问:“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工资?” 裴经理有些不耐烦:“这个不好说,得看财务那边,毕竟我也不管账。” 苏念冷静地说:“行啊,那你把财务的电话给我,我给财务打电话问问。” 裴经理冷笑一声:“我没有财务的电话。” 苏念愤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裴经理看着苏念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 苏念去了劳动局,在那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说自己就是个假期工,打完工还不给她发工钱,拖欠工人工资……。 苏念的计划是这样的,她先去劳动局,如果劳动局不管或者也推脱的话,第二天她就坐在商场门口,然后报警,等着警察来处理,反正钱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结果从劳动局出来不到两个小时,裴经理就电话通知她到卖场去领工资。 苏念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卖场。 裴经理一见到她,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脾气倒是挺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么较真吗?我们可从来没说过不给你发工资。” 苏念接过那笔钱,仔细地点了点,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段晓静其实已经将江皓的所有联系方式彻底删除。 这天晚上,她下班后,她在西川原来上班的同事给她打电话,这个同事和江皓也认识:“晓静,你不是跟江皓结婚了吗?怎么他qq空间和别人又是婚纱照,又是结婚证,还什么缘定三生、今生相约的,各种秀恩爱……?” 段晓静打断她的话,假装很平静地说:“我们分了。他的事儿和我无关,我也不在意。” 挂了电话之后,段晓静整个人都崩溃了。 南方多雨,第二天,天阴沉沉的,雨水不断下落。 段晓静请了假,她一个人坐在宿舍楼下不远处的大石头上,雨水湿寒,打湿了她的衣衫,她的秀发也被雨水冲刷的一缕一缕,耷拉在额头和脸颊上,雨水顺着发丝流进嘴里,心里又哭又涩。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苏念的电话:“苏念,我心里特别难受,我以为我潇洒的走开了,就什么都不在意了,可是我听别人说他在QQ空间里发了结婚证……” 段晓静泣不成声,顿了一会儿,继续哽咽着说:当时和他的婚礼办的仓促,婚纱照也没拍,他说婚纱照以后给我补上,我竟然也同意了,可如今,我跟了他几年,什么都没有,可和那个女人才认识几个月,他们什么都有了,结婚证、婚纱照......” 第43章 花自己的钱养别人的老婆 苏念心疼地说:“怎么那么傻?还想着他干嘛?男人多的是,何必非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离开你是他的损失!” 段晓静内心一阵哀伤,反问道:“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办?你能忘的了吗?” 苏念一怔:“真话就是时光太漫长,大概……想忘也忘不了吧,这种话也只能安慰人用用。” 段晓静的泪水在笑容中闪烁:“是啊,忘不掉,也不甘心。” 苏念有些愤然道:“早知道你也应该去部队闹一闹。” 段晓静苦涩一笑,轻声说道:“闹什么呢?有什么好闹的?再说我也舍不得,即便他对我这样,我也舍不得啊,如果闹了,不管能不能在一起,他这一生岂不是被我毁了?这样分开也好,至少……至少以后不管他过的幸福不幸福,都与我无关。” 苏念听后,沉默无言。 段晓静又问:“如果有一天顾政南跟你分手了,你会去闹吗?” 苏念毫不犹豫地说:“不会,我也舍不得,即便他不要我了,我也舍不得毁了他。” 紧接着,苏念又有些懊恼地说:“你还是不是我朋友啊,别把如果用在我身上啊,都给我整郁闷了,我俩是不会分手的,你往别人身上用如果。” 段晓静轻笑道:“我往谁身上用啊。” 苏念不假思索地说:“江皓!” 段晓静无奈道:“你也给我整郁闷了。” 苏念调皮地说:“你本来就郁闷,又被我整郁闷了,负负得正,就不郁闷了。” 段晓静轻声一笑:“服了你了。” 段晓静接着又问:“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念想了想,说:“找工作啊,具体去哪儿还没想好,如果顾政南休假的话,我就先不找,等他休假结束我再找,我俩太难了,一年才见一次。” 段晓静并不知道顾政南去哨所的事情,便说:“你可以去看他呀,一年见一次确实有些残忍。” 苏念叹了口气:“看情况吧。” 接着苏念又郑重其事地说:“晓静,对自己好一点儿,对谁好都不如对自己好!” 小时候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却要各奔东西。 回头看那个夏天的开学季,却依然是满眼阳光。 毕业答辩结束后,大家照了毕业照,班里又组织了一次聚餐。 班里谈恋爱的不少,能走到最后的却寥寥无几。 刚上大学那会儿,苏念记得自己的班主任在班会上说:“对于你们谈恋爱,学校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奉劝在座的男生,你们现在谈恋爱,就是花自己的钱养别人的老婆。” 苏念事后还向顾政南提起此事,抱怨道:“老师光说男生交女朋友是花自己的钱养别人的老婆,那别人还养着他老婆呢,我觉得肯定是我们老师上学那会谈恋爱失败了,所以才有感而发,他怎么不说女生还浪费自己的情感培养别人的老公呢?” 顾政南听后,笑的前俯后仰:“你当时没站起来反驳他一下?” 苏念抬高了声音:“我疯了?” 顾政南继续放声大笑,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得意:“别人的事儿我管不着,反正我养的肯定是自己的老婆。” 苏念轻轻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这么自信啊?” 顾政南眼神中闪过一抹深邃,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 苏念立刻说道:“没有!” 宿舍里。 李雪静静地看着苏念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张了几次嘴,最终却未能挤出一句话。 高晨看了一眼李雪,打破了沉默:“苏念,李雪有话想对你说。” 苏念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带着一丝疑惑转身看着李雪。 李雪深呼吸后,轻声说道:“苏念,对不起!” 苏念轻轻一笑:“没事儿!” 李雪见苏念这么说,便上前想去挽苏念的胳膊,企图拉近彼此的距离。 但苏念却巧妙地一闪,躲开了李雪的碰触。 李雪的手僵硬在空中,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苏念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这声对不起来得太迟,嘴里说着没事儿,但她心里却不会接受。 高晨和男朋友的感情一如既往的稳定。 李雪和男朋友分手也是大家预料之内的事儿,因为李雪曾经说过不会异地恋。 高晨说,这次回家后两人就订婚,双方父母已经选好了日子,两个人工作也定好了,高晨男朋友的叔叔是家里那边一个国企的副董事长。 高晨之所以回宿舍,是想在订婚前请宿舍的里的人吃顿饭。 三人听完,无不露出羡慕之情。 苏念半开玩笑地说:“你们俩这是妥妥的小说男女主啊,青梅竹马的恋人,支持你们的父母,毕业后还有令人羡慕的工作,完美!。 高晨带着些许羞涩地笑了笑,谦虚地回应道:“哪里,只是运气好罢了。” 高晨是外省的,这一别,大概以后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宿舍的四个人都喝了酒,高晨和李雪喝的多,苏念喝了一点儿,付宁宁也喝了一点儿,吃饭的时候付宁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夜色加深,李雪渐渐醉意浓重,说话开始语无伦次:“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呦!我是我妈和我爷爷的孩子。”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不禁面面相觑,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高晨慌忙打着圆场:“雪,喝多了吧?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李雪听完情绪却异常激动:“我没有,我没有喝多,也没有胡说,是我奶奶亲口告诉我的,我说怎么我爸妈那么讨厌我,原来我妈根本就不是我亲妈,原来我亲妈早死了。” 李雪继续哭着说道:“小时候,我觉得我之所以不讨父母喜欢,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因为我是女孩,可如今才知道……如今才知道我竟然……” 多年前,李雪父母结婚后,父亲李庆年去了外地打工,母亲高翠翠则在本地的超市上班。 当时,李雪的爷爷李治国在本地的工地上干活。 因为去工地的路上要经过李雪母亲高翠翠的超市。 所以,高翠翠平时上班就搭坐自己公公李治国的摩托车。 日复一日,两人之间悄然滋生了不该有的情感,发生了不伦关系。 后来,被李雪的奶奶王素娟发现后,李治国当即带着高翠翠跑到了外地。 他们在外地生活了三年,生下了李雪,因为没有结婚证,所以李雪的身份也一直未能合法登记。 李雪一岁多的时候,高翠翠带着她去给工地上上班的李治国送饭。 高翠翠原本在人行道上走的好好的,结果一个酒后骑摩托车的人,撞上了她,李雪受了一点儿轻微外伤,但高翠翠却当场死亡。 最后,酒驾的人赔了李治国六万块钱。 李治国拿着六万块钱,带着李雪回了老家。 看在六万块钱的份上,李雪的父亲李庆年才同意给李雪上了户口。 可是,自那以后,家里的日子每天都是鸡飞狗跳,加上村里的闲言碎语,李治国回来没多久就喝农药自杀了。 之后,李庆年拿着六万块钱娶了现在的妻子刘丽,婚后一年,俩人生了一个儿子,待刘丽产后复原的差不多,李庆年把李雪丢给自己的母亲,就带着刘丽和儿子去了天津打工。 李雪在他们眼里,就是耻辱般的存在。 李雪曾经对苏念说,她高二辍学了,在亲戚家端盘子,后来觉得端盘子苦,又重新上学了。 其实,事实的真相是李雪的父亲李庆年在她高二那一年,让她辍学了,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要了男方三万块钱的彩礼,就把李雪嫁了。 由于年龄小,所以当时没领结婚证。 值得庆幸的是,李雪嫁的那个男人高阳还不错,他比李雪大四岁。 婚后,李雪对高阳说:“我还想读书,” 高阳说:“你想读书我就供你,反正你现在成了我的人,你父母也管不着。” 于是,李雪又重新回了学校。 李雪考上大学的那一天,李庆年之所以来送她是因为李雪考上了大学,他觉得脸上有光。 可这几年,李雪上大学的钱一直都是高阳出的。 高阳在南方打工,很少回来,为了让李雪吃好穿好,他一天最多的时候打四份工。 高阳初中毕业就不上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有个大学生媳妇儿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曾经李雪问他:“你为什么不来我的学校看我?” 高阳憨憨地说:“我怕去给你丢人,怕你同学看到我这样瞧不起你。” 高阳曾经问她:“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 李雪说:“我不后悔,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一晃几年过去了,李雪毕业了,她后悔了。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家,那个家对于她来说也是耻辱一般的存在,她也不想和高阳继续下去,她感激高阳,可她不爱他。 李雪哭着、说着、喝着......然后就不省人事。 高晨把她们送回宿舍后,就去找自己男朋友了。 宿舍就剩下了付宁宁、李雪、苏念三人。 室内静谧,唯有李雪的呼吸声和睡眠声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付宁宁独自靠坐在床头,双眼无神,仿佛心事重重。 苏念见此,担心地问道:“宁宁,你怎么了?” 付宁宁只是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语。 苏念也不再追问。 不久,付宁宁突然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过去,语气冰冷且急促:“你在哪?你是不是跟陶仲在一起?” 陶仲是付宁宁的男朋友。 苏念听不到那边的回答,只听付宁宁接着说道:“你让陶仲接电话。” 顿了一会儿,似乎那边接了电话,付宁宁换了语气:“我限你十分钟之内到我宿舍楼下,否则后果自负。” 挂断电话之后,付宁宁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然而,长夜漫漫,付宁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晨曦初现,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人生,开始了。 李雪起床后没有多言,洗漱完毕后与苏念和付宁宁简单告别后,就拖着行李离开了宿舍。 苏念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儿。 当她转身看见付宁宁,发现她脸上的泪痕已干涸。 苏念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走吗?” 付宁宁摇摇头:“我想再等等。” 苏念看时间还早,就决定再陪她一会儿。 付宁宁看苏念也在宿舍坐着没动,便问:“你不走吗?” 苏念答道:“时间还早,我再等一会儿。” 付宁宁问苏念:“你是要去找你男朋友吗?” 苏念答道:“先不去。” 付宁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说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有所保留好?还是全情付出好?” 没等苏念回答,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有所保留的时候,别人说你不真诚,全情付出的时候,别人说你傻,受到伤害也是活该,唉!做人好难啊。” 付宁宁的男朋友陶仲是家里的独子,家境优渥,母亲是一家建材厂的厂长,父亲是个公务员。 付宁宁和陶仲平时在餐厅吃饭,苏念经常遇见。 陶仲跟苏念也打过几次招呼,说过几次话,他给苏念的印象是帅气谦和。 但几乎每次在餐厅吃饭,苏念看到的都是陶仲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等,付宁宁则端着餐盘去打饭。 待付宁宁打完饭回来后,将饭放在陶仲面前,给他摆好筷子,放好纸巾,付宁宁才坐下吃饭。 当时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还小声对苏念说:“你看付宁宁那不值钱的样子。” 苏念笑笑,不以为然。 付宁宁接着道:“昨天晚上陶仲和柴文娟在一起。” 苏念惊讶道:“柴文娟?” 苏念只知道当初姚志龙说要追柴文娟,但不知道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付宁宁和柴文娟关系很好,柴文娟和他们不同班,但都在广播站。 每次只要付宁宁回宿舍,柴文娟必去找付宁宁,不是从付宁宁那拿吃的,就是从付宁宁那借钱。 付宁宁又说:“当初我和陶仲在一起还是柴文娟牵的线。” 苏念发现,最近发生的事情总是莫名其妙,奇奇怪怪。 往往认为很多荒谬的事情偏偏是事实,以为合情合理的事情却全部是谎言。 第44章 我看看你怎么哄我 苏念又陪着付宁宁在宿舍坐了一会儿。 临走前,苏念问:“走吗?” 付宁宁摇摇头:“我再等等。” 苏念上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好好的啊!” 付宁宁颤抖着肩膀,点了点头。 苏念猜,她大概不会等到她要等的人。 因为如果那个人想来的话,早就来了。 苏念拉着行李箱刚出学校大门口。 苏安打过来电话:“姐,你们放假了吗?” 苏念内心有些沉重,声音低沉道:“放假了,彻底毕业了。” 苏安说:“咱爸说让我给你打电话探探你的口风。” 苏念不解道:“探什么口风?” 苏安解释说:“咱爸说让我问问你,毕业有什么打算?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他打电话怕你生气,影响你情绪,可他没想到咱俩是一伙的,嘿嘿!” 苏念淡然说道:“没什么打算,我一会儿坐车回县里,先把行李放到县里的房子里,大概中午就到了,你几点下班?” 苏安回答说:“我这两天请假没上班,一会儿准备回老家取户口本,要不我等着你?咱俩一起回去?” 苏念说:“我不回去,你也别跟他们说我回来了。” 接着苏念又问:“你刚才说取户口本?” 苏安回答道:“嗯,准备去申请b照,有人说要用户口本,有人说不用,我先回去拿上,保险。” 苏念的眼睛亮了亮,声音里有几分激动:“得拿上,不管用不用,都得拿出来,有备无患,你先回家拿吧,不用管我。” 刚挂了电话,顾政南打过来电话:“学校那边忙完了吗?我过几天就回去,到时候去哪儿找你?” 苏念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打结婚申请,需要我提供什么资料?” 顾政南惊喜交加,迅速回答道:“身份证复印件,户口本复印件,单身证明,体检报告。” 苏念解释说:“苏安有事儿要用户口本,他一会儿就回家取,等他把户口本拿来我就想办法弄到手,到时候拿着户口本咱俩领完证我再给他。” 顾政南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苏念反问:“当然是真的,你愿意不?” 顾政南立刻说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只是幸福来的太突然。” 苏念缓缓开口说道:“我发现,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也会生变,所以还是领了证心里踏实。” 顾政南哭笑不得:“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才想起跟我领证?” 苏念淡淡地说:“倒也没有,就是感慨人生无常,加上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也不想在我爸妈那兜圈子了,直接釜底抽薪,等咱俩结婚证到手,他们愿不愿意都无济于事。” 顾政南由衷夸赞道:“有魄力!” 苏念感慨道:“魄力谈不上,只是从宿舍里边同学身上得到的一点儿感悟。” 顾政南好奇地问:“宿舍怎么了?” 苏念边走边把李雪和付宁宁的事儿说了一遍。 苏念说完,见顾政南没什么反应,便好奇道:“你都不惊讶吗?” 顾政南平静地说:“听的多了,就觉得不足为奇了。” 接着,顾政南压低声音说道:“我一个战友,婚后老婆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后来被发现之后,我战友不再给他老婆打钱,他老婆就把电话打到部队,天天骚扰,嚣张的不行,说我战友再不给钱,就弄死他家人。” 苏念听的入神,问:“后来呢?” 顾政南说:“后来就起诉离婚了,正常来说,破坏军婚是犯法的,那个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都要判刑。” 苏念接着问:“那判了吗?” 顾政南摇了摇头:“不知道,后来我来了哨所,就没再留意这个事儿。” 苏念突然问:“你说有没有女的故意和军人谈恋爱,套取信息啊?” 顾政南不假思索地说:“有啊。” 苏念接着问:“那她能成功吗?” 顾政南信心满满地说:“可能性不大,你当我们干什么吃的?” 苏念立刻说道:“你放心,我不是。” 顾政南轻笑道:“这还用你说?” 苏念又说:“以后部队的事儿你可别什么都跟我说。” 顾政南笑道:“放心吧,跟你说的都是能说的,不能说的你问我,我也不说。” 苏念“哼”了一声。 顾政南轻笑道:“你哼什么?我说的不对?” 苏念说:“你说的特别对,你牛!” 顾政南接着说道:“如果咱俩今年领证,我就可以多休二十天左右的婚假,从明年开始就会多十天的婚后假,一年就能休70天左右。而且,每年你也可以家属来队两个月,还有异地补助,到时候开个无业证明,还有家属补贴。” 苏念不满道:“你又诱惑我?” 顾政南笑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接着苏念问道:“你们部队女朋友不能进?” 顾政南说:“对,只有家属可以进。” 苏念追问道:“那为啥宋智安他们部队女朋友就可以进?” 顾政南耐心解释道:“每个部队,每个军种的要求都不同,我们保密级别比他们高。” 顾政南说着,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去他们部队了?” 苏念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是过年的时候,他说让我去他们部队,我拒绝了。” 顾政南眉头问道:“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事儿?” 苏念解释道:“他当时给我打电话说我嫂子孤单,还说让我看看部队的年是怎么过得。” 顾政南继续问:“然后呢?” 苏念回答:“然后我就拒绝了。” 顾政南反问道:“你现在还觉得他对你没有别的心思吗?” 苏念说道:“上次他打完电话之后,我感觉到了,所以他再联系我,我就没再接过他的电话,不信你回来看看,我手机上现在还显示着他的两个未接来电呢?” 顾政南又问:“别的还有什么?” 苏念说:“没有了啊,之前和他通过几次电话,都跟你说过,只有过年的事儿,因为我没去,所以我也没在意这个事情,这不是随口又说到了。” 顾政南假装严肃地说:“再想想,别漏了。” 苏念认真地想了想,说:“真的没有了,就那次十一出去玩,不过,这个你可别赖我啊,也是经过你的同意的,哦,对了,我给你发了两张照片,其实是照了三张,还有一张合影,是许迪帮我和宋智安拍的,因为宋智安说我手机像素不好,就拿他的手机拍的,你不是说想看看宋智安长什么样,我原本打算发给你的,可他说和我那张照的不好,他删了。” 顾政南有些不悦道:“我是想看他长什么样儿,但没让你跟他合影。” 苏念不满地嘟囔道:“小气样吧?合个影而已。” 顾政南半开玩笑道:“那等我这次回去,我也去跟我之前的相亲对象合个影。” 苏念大声道:“你敢!” 顾政南轻笑道:“我不敢!” 顾政南接着说道:“这次回去给你换个手机,换个像素好的。” 苏念有些意外:“你不生气了?” 顾政南假装生气道:“生气!” 苏念一脸调皮的说:“那怎么办?我哄哄你?” 顾政南好奇地说:“哄吧,我看看你怎么哄我。” 苏念对着话筒“吧唧”亲了一下:“这样行不行?” 顾政南仿佛还不满意:“不够。” 苏念笑着说:“那等你回来亲,管够。” 苏念到县里的时候,苏安已经从老家拿户口本回来了。 他去车站接的苏念。 县里的房子水、电、地板砖已经铺好了,苏安平时都在里边住。 客厅里放了一张小桌子,可折叠的那种,桌子上的户口本被随意摆放着。 苏念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户口本,内心激动不已。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温柔地对苏安说:“我打算送你个礼物,你想要啥?” 苏安一脸戒备地看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啥?” 苏念挑了挑眉说:“我不想干啥,毕业证拿到手了,心里高兴,所以就想送你点啥。” 苏安听了之后,思索了一下说:“我前段时间看上了一双安踏的运动鞋,400多,没舍得买,你给我买吧。” 苏念立刻点头答应:“没问题,还想要啥?” 苏安疑惑地看着苏念,眯着眼睛说:“你不正常。” 苏念笑着说:“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心里高兴想送你点儿东西,你姐没那么小家子气,你格局放开点儿。” 苏安试探性地说:“那我还想要个手机。” 苏念脸色一沉:“买不起!” 苏安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这才正常。” 苏念神秘一笑:“咱俩一会儿出去吃饭,我请客,明天去给你买鞋。”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念问苏安:“你觉得顾政南怎么样?” 苏安边吃边说:“我觉得挺好的,不过咱妈不是不同意吗?” 苏念假装一脸愁容:“是啊,烦的很,你有什么办法没?” 苏安不解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是光棍呢,你来问我?” 苏念好奇地问:“这事儿要是换做是你,你怎么做?” 苏安想了想说:“要真是我喜欢的,一不做二不休,把户口本一偷,把证领了再说,到时候咱妈也无可奈何。” 苏念满意地笑笑,朝苏安竖起大拇指:“有魄力,我还以为你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苏安撇撇嘴:“都什么年代了?还来那一套。” 次日清晨,苏念带着苏安去买鞋,临出门的时候,她对苏安嘱咐道:“把户口本带上,复印几张,万一人家要复印件呢?” 苏安点点头。 苏念将户口本复印了十张,又把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了十张,苏安不解:“你复印这么多干什么?” 苏念淡然回答说:“我找工作用。” 买完鞋后,苏念对苏安说:“你先回去,我有点儿事要去处理。” 随后,苏念前往民政局开了单身证明,又去医院做了婚前体检。 当天下午,苏念就把资料寄给了顾政南。 晚上苏念郑重其事地问苏安:“如果我跟咱爸妈意见有分歧,你支持谁?” 苏安毫不犹豫地回答:“支持你!” 苏念的嘴角轻轻扬起:“户口本你用完先给我,别往家里拿,咱妈要打电话问的话,你就说忘记放哪了,得找找,实在逼的急,你就说丢了,让她自己重新补办。” 苏安听完有些不安:“什么意思?” 苏念又问了一次:“你觉得顾政南怎么样?” 苏安说:“好啊!我不都说过了。” 苏念说:“但是咱妈不同意。你说你姐我好不容易遇到个优质男,万一被咱妈耽误了,多可惜?我打算按照你的办法先斩后奏,先跟顾政南把证领了。” 苏安一脸无辜:“什么叫我的办法?你别往我身上甩锅,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苏念笑道:“看你那样,这不是受你启发吗?我没有往你身上甩锅,相反还得谢谢你,等将来我有钱了,你想要啥我给你买啥。” 苏安不满道:“你少忽悠我,连个手机都不舍得给我买。” 苏念一脸无奈:“我就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哪有钱?先记账行不行?” 苏安犹豫着说:“你这个事儿太大了,你也不怕把咱妈气死。” 苏念安抚道:“事儿不管大小都是我扛,如果我领证成功,以后你的人生在我这里一片光明,领不成功,以后你的人生在我这里一片黑暗,生不如死。 苏安不悦道:“你是我姐吗?这么狠?” 苏念反击道:“你毁我幸福,我还能对你有好脸色?” 苏安不满地说:“我什么时候毁你幸福了?” 苏念蛮不讲理地说:“你不配合我,就是毁我幸福。” 说完苏念看了一眼苏安,又把视线转移到刚买的鞋上。 苏安一脸激愤:“就知道你的东西不好拿,大不了我还给你,这鞋我不要了。” 苏念假装冷漠地说:“鞋你穿吧,就是真心实意买给你的,不过你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这么不扛事?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这点儿小事儿都不敢担。” 苏安嘴角一撇,反击道:“你在家里无法无天惯了,我能跟你一样?” 苏念眉头一皱,斥责道:“我怎么无法无天了?说话注意点。” 苏安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大,偷偷告诉了苏振民。 苏振民听后沉默良久,最后只是淡淡地对苏安说:“这事儿你别管了,户口本你姐要就给她吧,你妈她忘性大,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户口本的事儿,真哪天她问你要了,你就说把户口本给我了。” 苏安一听放心下来,原本他想告诉苏念,但转脸一想,苏念肯定该骂他叛徒了。 反正这事儿自己父亲也默许了,应该没多大问题。 苏念晚上迫不及待给顾政南打电话:“资料我寄过去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政南笑道:“快递最快也得三天才到,等到了之后我还要写申请,领导签字,最快得一周,慢的话不好说,但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苏念听后安慰道:“没事儿,你别急,户口本在我这,不领证,我死也不交。” 顾政南轻笑道:“你的体检报告给了几份?你交给我了,领证的时候是不是还得要体检报告?” 苏念解释道:“本来是一份,我又让人家医院多开了一份,我说咱们是军婚,部队需要一份,到时候领证也得要一份,所以要了两份,放心吧。” 顾政南由衷夸奖道:“厉害!进步很大,做事很严谨。” 苏念一脸骄傲:“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儿!” 第45章 这是来讨债的还差不多 四日后。 顾政南拨通了苏念的电话:“资料收到了,有两张表需要你签字、按手印,还要去派出所盖章,我今天给你寄过去。” 苏念说:“行!你寄吧!” 二十天后。 顾政南给苏念打电话:“我明天坐飞机回,咱们去哪儿领证?” 苏念意外又惊喜:“结婚申请批下来了?” 顾政南说:“对,原本还能提前两天,但因为下雪,我在山上耽误了。” 苏念安慰道:“没事儿,批下来就行,来我们县领证吧,如果去你们那的话,咱俩还得多跑一趟,在哪儿领证都不影响吧?” 顾政南说:“不影响,你等我!” 苏念提前在民政局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开好房间。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左右,顾政南抵达夏阳县。 他下车后直接打车到苏念所在的酒店,苏念早早在酒店门口等着。 俩人把行李放在酒店的前台,直奔民政局旁边的照相馆。 苏念边走边说:“苏安说我妈前两天还问他要户口本,他说等过几天给送回去,咱俩今天速战速决。” 照完相,俩人满怀期待地进了民政局。 然而,等顾政南把所有的资料递给民政局窗口的工作人员后,工作人员问顾政南:“你的体检表呢?” 顾政南一愣:“交给部队了,说是拿着部队出具的结婚报告就可以。” 工作人员说:“那你再去体检一下吧,是要有体检表的。” 说完,工作人员把资料又递还给了顾政南。 顾政南沉默了一下,拉着苏念准备转身离开。 苏念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了,如果现在去医院体检,等结果出来的时候恐怕民政局已经下班了。 她轻轻拉了一下顾政南,示意他等一下。 苏念环顾四周,办事厅里没几个人。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起来,对窗口的工作人员说:“哥,你看,我们有部队审批的结婚报告,体检表我们也有,就是往部队打申请报告的时候交上去了,没有体检表的话部队肯定也不会批,是不是?再说,这不是还有我的体检表吗?” 苏念接着把自己的体检表跟结婚报告又递了过去。 窗口的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地说:“原则上这是不允许的。” 苏念私下朝顾政南勾勾手,顾政南会意后,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两包芙蓉王烟。 苏念迅速将烟夹在表里边,往窗口里又推了推:“哥,你看我们大老远跑来了......” 苏念可怜巴巴地望着窗口的工作人员。 窗口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烟,略显为难地说:“原则上是不允许这样的,但你们这也算是特殊情况,那给你们办了吧。” 苏念连忙道谢。 接着俩人领了表之后,奋笔疾书地填完所有的信息,然后看着工作人员在鲜红的结婚证上打上钢印,交了9块钱后,领到了期盼已久的结婚证。 俩人拿着结婚证,兴奋地走出民政厅。 往酒店回的路上,顾政南夸赞道:“没发现你还是个小机灵啊!” 苏念笑着说:“原则上说不行的潜台词,其实就是同意。” 顾政南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念:“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苏念笑笑:“之前在家的时候,有人去找我爸办事儿,我就老听他说原则上是不行的,结果找他办事儿的人事都成了。” 顾政南听后笑了笑,轻轻揉了揉苏念的发顶:“从现在开始,你就必须要叫我……。” 苏念抬起眼睛,好奇地问:“叫你什么?” 顾政南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我叫你老婆,你叫我什么?而且现在必须要叫,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合法的。” 苏念调皮地拉长了声调:“叫你老公呗!老公—我发现……” 顾政南挑眉问:“发现什么?” 苏念眨巴着眼睛:“发现你变黑了,瘦了。” 顾政南紧张起来:“是不是变丑了?” 苏念噗嗤一笑:“怎么会,更帅了,只是看你瘦了我心疼。” 接着苏念轻轻拉起他的手,指尖划过那粗糙而厚实的茧子,柔声说道:“去年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没这么厚的茧子呢。” 顾政南微微一笑,安慰道:“刚换地方,事情比较多,以后慢慢就好了。” 俩人刚进了酒店房间,顾政南放下行李,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迫不及待地吻向苏念:“老婆,想死你了。” 苏念热烈回应着他:“我也想你。” 顾政南手也不停:“哪儿想?” 苏念被吻的呼吸急促:“哪儿都想。” …… 事后,俩人一起洗完澡出来,顾政南懒散地趴在床上,拿着结婚证左翻右看。 苏念用毛巾边擦头发边调侃道:“你都把结婚证摸出茧子了。” 顾政南抬头,眼里全是柔情:“你不激动吗?我终于成你的人了。” 苏念轻轻一笑,掩饰不住的幸福:“当然激动,还终于成我的人了?你怎么这么搞笑?” 当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懒洋洋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苏念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正要起身,被顾政南一把拉进怀里:“再睡会儿。” 苏念听完也不反抗,就又乖乖躺了下来。 俩人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起床的时候,苏念发现昨天顾政南太过用力,把她的衣服扣子拽掉了。 苏念皱眉嘟囔道:“都怪你,扣子也找不到了,我怎么出门?” 顾政南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微微一笑:“不要了,一会儿我再出去给你买一件。” 苏念说:“那不行,这是咱俩结婚登记时穿的,有纪念意义。” 于是,俩人又在屋里找了半天扣子,终于找到了。 顾政南说:“我去前台找个针线给你缝上。” 没一会儿,顾政南拿着针线回来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给苏念缝衣服扣子,手中的针线穿梭如飞,动作很是熟练。 苏念穿着他的衣服,靠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看着顾政南专注缝衣服的样子,苏念忍不住笑出声音:“你缝衣服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温柔的小媳妇儿。” 顾政南抬头看了苏念一眼,又低下头边缝边说:“一会儿让你尝尝温柔小媳妇儿的厉害……” 最终,苏念的衣服扣子缝好了,但也没出得了门。 晚上的时候,苏念从洗澡间出来,穿好衣服说:“我得出去转转,闷死了。” 顾政南笑道:“行!咱们出去吃点儿好吃的补补,套儿也没多少了,刚好出去再买点儿,晚上回来继续……” 苏念无奈地看着他:“你还能.......?都来多少次了?” 顾政南有些委屈地说:“我都憋了一年了。” 苏念:“……。” 出门的时候,苏念给苏安打电话:“下班了吗?” 电话那头苏安带着忙碌的节奏:“正在仓库算账,一会儿就回。” 苏念有些激动地说:“晚上你姐夫请你吃饭。” 苏安听出了苏念语气里的不同:“你们领完证了?” 苏念没有隐瞒:“对!晚上咱们庆祝一下。” 苏安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为啥你领个证,咋感觉我比你还兴奋。” 苏念笑道:“看在你这么兴奋的份上,明天我给你买个手机。” 苏安反问道:“你不是没钱吗?” 苏念笑道:“没事儿,你姐夫有钱,你是我们的大功臣,自然要感谢你。” 接着苏念又问:“咱妈没再问你户口本的事儿吧?” 苏安说:“没有,我都说了过两天给她拿回去,她还咋问?” 晚上吃完饭回去后,苏安给苏振民打了电话:“爸,我姐领过证了。” 苏振民听完叹了口气:“知道了,你把户口本收好别弄丢了。” 苏振民挂完电话,出了房间。 对正在洗漱的樊畅说道:“你就打算跟念念一直僵持下去?” 樊畅沉默不语。 苏振民继续说道:“你看现在的孩子有几个听父母话的,都是主意一个比一个正,你说咱们还能活多少年?结婚以后也是她自己过日子,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樊畅终于开口道:“你看看那些结婚时候不听父母话的,有几个婚后过得好的,再说我给她找的,不比她自己找的条件好?” 苏振民反问道:“那也得她自己喜欢啊,就念念那脾气,她不喜欢,你就是逼着她嫁过去,那日子能好过?再说,现在你就让念念一直在外边漂着?不管不问?” 樊畅说:“她没受过什么苦,如今毕业了,在外边碰碰钉子就知道了,这么热的天,她能去哪儿?工作是那么容易找的?每个月就给她那么点儿生活费,她就是再勤工俭学,还能剩几个钱?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自己跑回来了。” 苏振民小声嘟囔道:“只怕不会如你所愿。” 樊畅疑惑道:“你说什么?” 苏振民说:“我是说,就怕你的愿望落空,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振民第二天中午下班回到家,给苏念打电话:“你回来一趟。” 苏念把声音开成免提,看了一眼将自己搂在怀里的顾政南说:“我不回去。” 苏振民带着一丝责备道:“你真是胆大呀,就这么敢背着我们把证领了? 苏念小声嘀咕道:“苏安这个叛徒!” 接着苏念又抬高了声音:“你们要是一开始同意不就没现在这事儿了?” 苏振民不满道:“我们还不能有不同意见了?” 苏念平静地说:“反正证领了,你们爱咋咋地。” 苏振民无奈道:“说啥也无济于事,你回来一趟,和顾政南一起。” 苏念问道:“我们回去干啥?” 苏振民说:“还能干啥,证都领了,咱们先探讨一下你们结婚的事儿,到时候酒席怎么办?怎么跟你妈说合适,减小对她的冲击力。” 苏念担忧道:“那我回去,我妈看到我们俩不得把我们吃了?” 苏振民安抚道:“你妈早上去你外婆家了,她说你外婆打电话说你小姨回来了,她去你外婆家住几天。” 苏念疑惑道:“我小姨?” 苏振民说:“回来再说,省点儿电话费。” 苏振民刚挂断电话,猛的一回头,被吓了一跳。 樊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双眼通红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她红着眼睛问苏振民:“行啊,都开始合起伙儿来骗我了?” 苏振民惊讶道:“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樊畅没有回应,直接问:“是不是她怂恿苏安这么做的?让苏安假借要考B照,把户口本从家里拿走?” 苏振民解释道:“不是,苏安考驾照用户口本是事实,是我让苏安把户口本给念念的。” 樊畅紧追不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振民轻声说道:“你觉得你俩就这样怄下去,她就会向你妥协?她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樊畅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苏振民,我瞎了眼了嫁给你,年轻的时候你向着你妈,如今你又和你女儿一个鼻孔出气,反正你就是不跟我一条心,我始终是个外人,是吧?” 苏振民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向着我妈了?” 樊畅愤怒地质问:“那我女儿当初被她养没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找她要个说法?” 苏振民一时语塞:“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你怎么又提?再说,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樊畅声嘶竭力:“为什么不能提?我好好的女儿被弄没了?我为什么不能提?这事儿过不去,一辈子都过不去!就算不是她的错,难道她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 苏振民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那你想怎么办?过去过不去孩子不都也没了吗?你天天你女儿你女儿,念念不是你女儿吗?” 樊畅激愤道:“她是我女儿吗?我敢要这样的女儿吗?这是来讨债的还差不多。” 苏振民反驳道:“你能保证那个孩子就一定比念念听话?你但凡小时候对念念好一点儿,听听她的想法,也不至于和她的关系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樊畅大吼道:“那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你让她像苏念一样长大,她再不听话,哪怕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你还给我呀!” 第46章 你想象不到的苦 苏振民的声音也逐渐抬高,带着一丝无奈:“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也听听我的想法,行吗?当初你和念念闹得你死我活,我不想死了一个女儿,再逼死一个女儿,你就顺着她的意思不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咱也不是说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你说顾政南差哪了?” 樊畅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雷击中般,呆立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是啊,死了一个又一个,我都忘了我回来干什么了?” 樊畅原本是要回来拿换洗的衣服,因为樊晟的事儿,樊建国晕倒了,结果回来后就听到了苏念和顾政南领证的事儿。 苏振民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什么死了一个又一个?” 樊畅低头不语,抬脚走进屋里,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樊晟死了!” 苏振民大惊失色。 樊畅哽咽着道:“我妈打电话跟我说,樊晟回来了,我兴高采烈地回了家,结果到了家,看到的却是樊晟的...... 樊畅泣不成声,眼泪夺眶而出:“结果……结果是樊晟的……两个孩子带着她的遗物回来了,孩子说樊晟临终前交代了,让她们来这边跟家里报个丧,不用再挂念她了。” 苏振民皱眉问道:“两个孩子?多大的?孩子爸爸呢?” 樊畅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略显颤抖:“两个女儿,大的比苏念还大一岁,老二跟苏安一样大,还有个弟弟说是在上高中,所以就没带过来,孩子爸爸腿脚不太方便,因此没能过来。” 苏振民问道:“樊晟嫁哪了?用不用我们去那里给她......?” 樊畅打断道:“已经埋了,过去又能怎么样?” 苏振民不解地追问道:“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给家里捎个信儿?也不回来看看?” 樊畅缓缓摇头,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无力感:“孩子们说,樊晟说了,当年她在南方的工厂干了没多久,嫌累,就跟着工厂里的一个男人回家结婚了,因为怕家里人担心又嫌她没出息,就没敢跟家里人说,只让邻居帮忙捎话回来,说她跟别人出去挣大钱了,因为嫁的是偏远的村庄,交通不便利,有了孩子后又身不由己,后来,她和孩子的爸爸干活的时候,俩人都伤着了腿,行动不便,所以无法回来,所幸丈夫对她很好,所以她过的很幸福,让家人不要担心。” 苏振民听后,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总感觉有些不对。” 樊畅急忙追问:“哪里不对?你是说俩孩子不对?还是说樊晟没死?” 苏振民反问:“孩子们长得像樊晟吗?” 樊畅仔细描述道:“老大像的很,跟樊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二不太像。” 苏振民点点头,若有所思。 樊畅忍不住再次发问道:“你说是不是樊晟没死?” 苏振民没回答,继续追问:“孩子们有没有说樊晟是怎么死的?毕竟她年龄也不算大。” 樊畅回答说:“孩子们说樊晟得了胃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五十多天后就走了。” 苏振民点点头:“可能是我多想了。 接着苏振民又说了一句:“我估计樊晟都没去医院治。” 樊畅听完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捂脸大哭起来:“这些年,谁挂念过她啊?我爹妈没有,我跟大姐也没有,最初她离家那两年,我还问问,后来大家都懒得问了,有一次问我妈,我妈说邻居说樊晟捎话了,自己过的很好,让家人不用担心,还说樊晟去挣大钱了,我爹妈一直认为樊晟不愿意回来的原因是,当年家里也没怎么管过她,所以可能对他们有所怨言,他们就认为只要她过的好,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苏振民轻轻地拍了拍樊畅的肩膀,以示安慰。 俩人在家收拾好衣物后,一起去了医院,晚上的时候,苏振民回了家,樊畅、樊荣和张桂花在医院照顾樊建国。 樊建国内心对樊晟有愧,樊荣和樊畅好歹上到高中毕业,樊晟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一开始听到樊晟不在的消息,他懊恼地说:“当初应该拦着她,不让她出去好了,或者逼着让她继续上学,虽然她不说,但肯定也受了不少苦,腿摔伤了?肯定是嫁的不好,要不哪有机会摔伤?说过的好只是不想让咱们愧疚罢了。” 张桂花在一旁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腿摔伤又不一定非是受苦摔伤的,有人走路不小心还能断胳膊断腿呢,如今人都不在了,说那干啥,吃苦也好享福也罢,这一生总归是结束了。” 当年,张桂花向村里和樊晟一起去南方的人打听樊晟,村里人告诉她,樊晟挣大钱去了。 张桂花起初还半信半疑,后来想想:“樊晟性子稳,又踏实,说不定真的挣大钱去了。” 后来邻居又说,樊晟让他捎信儿回来,说自己过的很好,让家里不用担心。 在那个交通、通讯不发达的时代,没有别的消息来源,张桂花也只能听之信之。 有一次,樊建国忧心忡忡地跟张桂花说:“你说樊晟不会出什么事吧?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樊晟被人抓走了。” 张桂花毫不在意地说:“能出什么事儿?出了事儿的话咱们就是不问,村里也早传开了,没事儿,梦都是反的。” 苏念第二天和顾政南一起提着东西回了家。 见到苏振民,苏念紧紧拉着顾政南的手,喊了声:“爸。” 顾政南也跟着喊了声:“爸” 苏振民稍显尴尬地应了一声,然后接过顾政南手里的东西,不自然地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再回来别买东西了。” 顾政南轻声说道:“没有客气,应该的。” 苏念小声对苏振民说道:“我小姨回来了?我用不用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她呢?” 苏振民说:“不用去。 苏念不解:“为啥?” 苏振民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先说你俩的事儿,你妈知道了。” 苏念惊讶道:“啊?” 苏振民解释道:“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你也不用担心,随后我再劝她。” 苏念反问道:“那我妈呢?她知道后还这么淡定?” 苏振民说:“你外公住院了,她在医院照顾,暂时顾不上你,等缓过劲儿来有你好受的。” 苏念撇撇嘴:“那我们用不用去医院看我外公?” 苏振民摇摇头:“不用。” 随后,苏振民示意顾政南跟着他进了里屋。 苏念本打算跟着进去,被苏振民眼神制止了。 进屋坐下后,苏振民看着顾政南,认真地说道:“原则上来说,我们这边男婚女嫁的流程是,女方父母先去男方家里看看,之后双方的近亲,会在一起吃顿饭,俗称“小见面”,然后商议订婚的流程和时间,再摆几桌酒席,俗称“大见面”,也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订婚,然后再结婚。你们俩情况比较特殊,能省的都省了,原本想着最近跟你父母见见面,可家里有些事儿冲突了,得往后推推,对了,你跟念念领证的事儿你父母知道吗?” 顾政南犹豫了一瞬,回答道:“知道,他们很高兴,也说抽时间过来和你们见面。” 苏振民听后面色柔和了许多,挠了挠鼻子继续说道:“念念她妈也不是不喜欢你,她就是觉得两家离的远,为人父母嘛,有这样的想法我想你也能理解,你别往心里去,她对你没啥意见,很认可你,你可别结了婚后,因为这个跟念念闹矛盾。” 顾政南坚定地说:“爸,你放心,不会的。” 苏振民接着道:“念念从小到大,虽说她妈对她严厉了点儿,但我是捧在手心里的,家里条件虽然不好,但有什么也是紧着他们姐弟俩,没吃过什么苦,脾气倔了点儿,但她心思单纯,为人正直,说话也直,嘴上不饶人,平时反正你多担待点儿。” 顾政南笑笑:“爸,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也跟我父母说了,念念远嫁到我们家,即便她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也不要说她,有什么让他们跟我说。” 苏振民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彩礼的话正常来说,订婚是1万,结婚前“送好”是2万,但是,念念她妈这个人好面子,本来在这个事情上她已经不满了,所以我想让你多拿点儿钱出来,订婚2万,“送好”3万,这个钱我们一分不要,就是过过手,到时候还是你们俩的,就是图面子上好看点儿。” 顾政南点点头:“没问题,应该的。” 苏振民又接着说:“考虑到距离的问题,我的想法是这边办一次,到时候你们家那边办一次,当然我们这边办的简单,就请亲戚们在一起正常的摆个酒席就行,不用怎么大办,礼钱你们该收就收,酒席的钱我们当父母的出,你们家那边还按结婚的正常程序走,你们俩这事儿办的仓促,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把这事儿简单捋了捋,你可以先跟你的父母沟通一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咱们再协商。” 顾政南简短回答道:“行!” 苏振民继续说:“你们俩老在酒店住也不是个事儿,既然领了证,就是自家人,也不用拘束,在这边儿的话,你们觉得在家里住不方便,就去县里苏安的房子那住,就是吃饭麻烦了一点儿,还没开火。” 顾政南忙说道:“爸,这两天我准备跟念念回我们家一趟,上次就见了我父母一面,我奶奶在老家还没见过念念,所以我带她回去给我奶奶看看,顺便再见见家里别的亲戚。” 苏振民点点头,俩人又在屋里聊了一会儿才出来。 晚上苏念和顾政南回了县里的酒店。 苏念打趣儿道:“你那声爸喊得也太早了吧,还没给你改口费呢。” 顾政南笑笑:“不早。” 苏念问顾政南:“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顾政南就把和苏振民的谈话和她说了一遍。 苏念微微皱起眉头,忧心忡忡道:“我父母这边基本搞定了,你爸妈那边你怎么办?” 顾政南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苏念依然不放心,继续追问道:“要是你父母不出钱,按照咱俩原来的计划,我爸要的彩礼是不是太多了?” 顾政南说:“不多,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苏念沉默了片刻,进了卫生间,拨通了苏振民的电话,小声说道:“爸,彩礼太多了吧,再减点儿。” 苏振民有些不悦:“顾政南嫌多?还是他父母嫌多?” 苏念忙解释道:“都不是,是我自己觉得有点儿多。” 苏振民轻斥道:“人家都没吭声,你在这起哄干啥?” 苏振民并不知道顾政南父母不同意他们的事儿,可苏念心知肚明。 万一他父母不愿意出钱,顾政南一开始计划是7万块钱结婚,如今苏振民光彩礼都要了五万,再加上结婚的东西,总共下来十万怕是也不够。 苏念知道当时苏文结婚的时候,给了自己嫂子家五千块钱的彩礼,她以为她和顾政南结婚,彩礼最多一万都够了。 苏念试图说服苏振民:“你不是说将来还给我们吗?那这样倒来倒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钱多放几天银行,多拿几天利息呢。” 苏振民抬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傻?你就那么不值钱?要的少了人家父母会怎么看咱?都是彩礼要的越多越好,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嫌自己彩礼要的多?” 苏念也抬高了声音:“你那么在乎别人眼光干什么?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儿,我俩过好我俩的日子不就行了。” 苏振民大声说道:“他们家要是连这些钱都不愿意拿,那你趁着现在还没孩子,去把离婚证领了,反正户口本还在苏安那。” 苏念也大声反驳道:“我不是说了吗?不是人家嫌多,是我自己觉得有点儿多。” 苏振民严厉地说:“那就按我说的来。” 苏念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顾政南正悠闲地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挨骂了吧?” 苏念没好气地回应:“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为了你。” 顾政南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傻媳妇儿,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但你爸要的彩礼不多,而且你爸对咱们已经很宽容了,你想想要是咱们有个女儿,这样背着咱们跟别人把结婚证领了,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苏念不满道:“你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领证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想?你当时别跟我领呀?” 顾政南一噎:“你爸说的对,嘴上是一点儿都不吃亏,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能体谅你爸的做法,他要多少彩礼都不为过,你也值得!” 两人正聊着,苏念的手机短信铃响了一声。 苏念随意拿起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顾政南问:“谁的短信?” 苏念又拿起手机指给他看:“网上的新闻,说是一个女人被拐卖了三十年,好不容易被自己的亲人找到了,她却不愿意回家。” 苏念看了顾政南一眼,思索了片刻问说道:“之前也看过这样的新闻,你说为啥明知道自己被拐卖了,最后还和人家结婚生子,心甘情愿的和那个人过日子。” 顾政南长叹一口气:“被拐卖的一般都会卖到大山沟里,荒芜的很,而且一开始都是被关在小黑屋里,衣服都不给穿,身上连根针都不会给你留,什么时候生下孩子,什么时候她们才有一丝自由。” 苏念又追问:“那有自由之后,她们为什么不跑回来?” 顾政南解释道:“一是有自由之后也不一定能跑出来,二是很多妇女被拐卖之后,慢慢的就心如死灰,你说孩子也生了,过了大半辈子,跑回来之后又怎么样?家人会不会接纳?能不能受得了别人的眼光?” 苏念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顾政南解释道:“当初我们新兵驻训的地方在一个叫台五庄的村儿,听说那个村里的大部分妇女都是拐卖过来的。” 苏念好奇地问道:“那你们知道为什么不救她们?” 顾政南解释道:“没人报案,没人求救我们拿什么理由去救?而且基本整个村都是这样的情况,你以为村长不知道?还是当地的派出所不知道?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要不在那死了人,派出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何况那些女人早就心甘情愿了,人家说人家是自愿的,你说我们怎么救?” 苏念问:“那里很偏僻吗?” 顾政南说:“全是凹凸不平的盘山路,望不到尽头,盘山路的左侧是悬崖,右侧是零星的低矮平房,不是本地人,根本就跑不出去。” 苏念问:“那你们为什么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驻训啊?” 顾政南半开玩笑道:“估计是怕有逃兵吧?有的人受不了苦就会跑。” 苏念问:“很苦吗?” 顾政南感慨道:“你想象不到的苦。” 苏念和顾政南一起回了北淮。 顾政南没回自己家,先带着苏念去看了自己的奶奶。 顾政南的奶奶长的慈眉善目,苏念乍一看,觉得她很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高门大户里的吃斋礼佛的阔老太太。 第47章 气我妇人之仁 苏念心里明白,顾政南肯定事先已经向他奶奶说明了他俩的关系。 因此当顾政南的奶奶见到苏念时,老太太连一句询问都没有。 她直接拉着苏念的手,仔细打量着,随后笑容满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孙儿的眼光真不错,挑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一眼就让人喜欢。” 苏念也笑着说:“谢谢奶奶,您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顾政南的奶奶李玉兰笑着回应道:“小嘴儿真甜,快坐下。” 随后,顾政南又给自己的父母打了电话,说晚上要回家。 苏念和顾政南在李玉兰那吃过晚饭后,顾政南把苏念拉到一边,小声说:“我看我奶奶挺喜欢你的,我一会儿回家一趟,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回去跟我父母说咱俩的婚事儿,并不是不想让你跟我回去,而是我妈那德行,我不想让你不舒服,等我处理好了就立刻过来接你。” 苏念还以为顾政南让她在这住几天,便拒绝道:“你奶奶也见过我了,我住这不方便,也觉得拘束,要不我明天先回我们家吧,你忙好了再过去找我。” 顾政南笑道说:“小傻瓜,我一会儿就过来了,我回去说这个事儿也用不了多久,晚上肯定过来接你,他们同意咱俩就回家住,不同意咱俩就去酒店住。” 顾政南走后,李玉兰拉着苏念的手说道:“政南这孩子话不多,但心眼好儿,也懂事,我看你也是个好孩子,你俩以后就好好的在一起,你跟着他,他肯定不会让你受苦,他打小跟他父母的关系就不太好,如果他父母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你别因为这个和他吵。” 苏念笑着说:“放心吧,奶奶,不会的,我会对他好的。” 顾政南回去没多久,就回来了,他对苏念说:“咱俩今晚住酒店,明天中午和我爸妈一起吃个饭,我妈说上次见你有些失礼,明天中午咱们一起去外边吃饭,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苏念问:“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顾政南说:“我说今年休假回来的目的,就是和你订婚,想让他们跟我一起去你们家和你父母见面,说说咱俩的婚事。” 苏念惊讶道:“你这么直接?他们都没生气?” 顾政南满不在乎地说:“生气肯定是生气,过程就不说了,我就跟你说结果就行。” 苏念好奇地问:“你跟他们说咱俩领证的事儿了吗?” 顾政南说:“我还没说,先看看明天是个什么情况。” 苏念疑惑道:“就你妈那性格,她就这么甘心同意坐下来聊咱们的婚事了?” 顾政南半开玩笑说:“估计看拗不过我,怕我一怒之下将来不管他们吧,毕竟将来养老还得靠我呢。” 苏念追问道:“既然她知道养老靠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对你好点儿?” 顾政南苦笑道:“就是她知道将来养老靠我,所以总怕我不听话,总想掌控我。” 苏念接着道:“结果适得其反,被你揭竿而起。” 顾政南竖起大拇指赞许道:“精辟!” 次日清晨,苏念早早起身,仔细打扮,和顾政南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餐厅,在餐厅门口等候。 廖慧云和顾政南的大姑顾琴到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苏念朝她们礼貌地喊道:“阿姨好!” 廖慧云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进了餐厅,走到预约好的餐桌前坐下。 顾政南眉头紧锁,拉着苏念跟过去质问道:“我爸呢?不是说好一起过来的?” 廖慧云淡淡地回答道:“你爸临时有课来不了,你大姑来也是一样的,坐下吧。” 顾政南站在那没动:“如果连基本的信用都没有,那也没什么好谈的?” 顾琴带着温和的笑忙说道:“这孩子,自己的父母什么信用不信用的,你爸真的有事儿,临时给我打的电话。” 接着,她拉起苏念的另一只手,温和地说:“叫......苏念是吧?长的真漂亮,名字也好听,来!快坐下。” 苏念礼貌地回道:“谢谢大姑。” 廖慧云听后,脸色又沉了沉。 顾政南和苏念并排坐在廖慧云和顾琴的对面,苏念有一种仿佛要与对方进行谈判的感觉。 餐厅的服务员过来问:“现在需要上菜吗?” 廖慧云语气冷冷地说:“先不上,需要了我叫你。” 接着,廖慧云用命令的语气,指着远处的一张空餐桌,对顾政南说道:“你先去那坐一会儿。” 顾政南坐着没动。 廖慧云深吸一口气,语气加重了一些:“你先去那等一会儿怎么了?我单独跟她说几句话,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顾政南淡淡地看了廖慧云一眼,仍然没动。 廖慧云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苏念说:“他听你的,你让他去旁边坐一会儿,我就跟你说几句话,你们俩不是要结婚吗?咱们就谈结婚的事儿。” 顾政南插话道:“我坐这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是不让你说。” 顾琴看着气氛又紧张起来,就忙打圆场对苏念道:“你让他去旁边坐一会儿,咱们在一块说说话,毕竟他是男的,有些话他在这咱们说着也不方便是不?” 苏念觉得既然谈婚事,也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她对顾政南轻声说道:“要不你先去那坐一会儿吧,或者让服务员给你找个休息的地方,你休息一会儿,昨天也没睡好,有事儿我叫你。” 顾政南听了点点头,顺从地去了远处的那张空餐桌那坐下。 廖慧云看着自己的儿子,气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她拿起餐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愤懑地看着苏念道:“我儿子我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还是你厉害,才认识多久,就能让他对你言听计从。“ 苏念淡淡地说:“都是相互的。” 廖慧云紧了紧手里的杯子,接着说道:“顾政南没什么脑子,学历也没你高,我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你看上他哪儿了?” 苏念微笑着说:“阿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倒觉得顾政南挺聪明的,该儒雅的时候儒雅,该霸气的时候霸气,他学历目前是没我高,但不代表以后没我高,再说,你没听说过吗?学历不代表能力,文凭不代表文化。” 廖慧云讽刺道:“看不出来,你不仅心眼多,嘴巴也厉害,难怪顾政南被你吃的死死的。” 苏念微笑道:“全凭自愿。” 廖慧云的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发怒,旁边的顾琴却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别冲动。 顾琴微笑着温和地对苏念说道:“听政南说你毕业了,找工作了吗?” 苏念平静地回答道:“还没找。” 顾琴继续追问:“准备找什么工作?有计划吗?” 苏念说:“计划是边工作边考公或者考编。” 顾琴来了兴趣:“准备考哪个地方的?” 苏念微微一笑:“不确定,顾政南让我考哪儿我就考哪儿。” 顾琴一时语塞,和廖慧云对视了一眼。 廖慧云直截了当地说:“我也不兜圈子,你们俩的事儿我不同意,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苏念说:“我知道啊,一开始我就知道。” 廖慧云正等着苏念往下说,结果发现苏念说完这句话,不再说了。 廖慧云只好接着说:“你还是太年轻,婆媳关系不好,夫妻有几个能过的好的?” 苏念始终保持着微笑:“顾政南说等结了婚,我们自己买房子住,不跟您们住一起,不存在婆媳矛盾。” 廖慧云冷哼一声:“他挺有钱啊,能自己买的起房子?” 苏念说:“部队工资涨了,我也马上上班,我们俩攒两年钱,付个首付还是没问题的。” 廖慧云又和顾琴对视一眼,空气中再次弥漫起短暂的宁静。 顾琴抿了一小口水,柔声说道:“之前,政南的姑父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是在法院工作的,你知道吧?” 苏念微微一怔,顾政南好像没跟她提过,但她淡淡一笑:“知道。” 顾琴问:“你有什么想法?” 苏念说:“没什么想法啊,我家里之前还在我们那边给我介绍个军官呢。” 廖慧云插话道:“既然是个军官,条件那么好,还是你们那的,你怎么不同意?” 苏念说:“因为我不喜欢啊,就像顾政南不喜欢法院的那个女孩一样,结婚总要讲个你情我愿,对吧?” 顾琴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思想太简单,结婚之后可不像谈恋爱这么容易,柴米油盐的日子,你觉得你们俩合适吗?” 苏念有些疑惑道:“我觉得我们俩挺合适的啊?您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廖慧云又接着说:“你没有正式的工作就不合适!” 苏念反问道:“您的意思是在您心里,我有个正式的工作我们就合适了?” 廖慧云张了张嘴,却沉默了下来,仿佛是话语被噎在了喉咙里。 顾琴又忙着打圆场道:“你确实口才了得,我们两个人说不过你一个人。” 这时,廖慧云朝服务员招招手:“上菜吧。” 接着她对苏念说道:“让他过来吧。” 苏念听后起身朝顾政南走去,顾政南见苏念朝他走来,忙起身迎上去,担心地问:“说什么了?她们没为难你吧?” 苏念微笑着摇摇头,拉起他的手:“走,吃饭去!” 就餐期间,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氛围。 顾政南不停地给苏念夹着她喜欢吃的菜,廖慧云却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她吃了几口就宣称学校有事儿,离开了。 倒是顾琴好脾气地陪着苏念他们吃完,结了账才离开。 送走顾琴后,苏念又重新坐在餐桌前没离开,气愤地说:“气死我了。” 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刚才还显得信心满满、不可一世的样子,在廖慧云和顾琴一走,她的坚硬外壳似乎瞬间瓦解,内心的委屈如泉涌般冒了出来。 顾政南之前坐在远处时,看苏念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以为没什么事儿,如今见她这样,便慌忙问道:“她们怎么着你了?” 苏念哽咽着说:“两个加起来超一百岁的老女人,欺负我一个人,不嫌害臊。” 顾政南更加担忧:“她们到底怎么你了?你怎么不去叫我?” 说完,顾政南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苏念见状,知道他是要打给廖慧云,便制止道:“没怎么我?” 顾政南不放心:“你别怕,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别气着自己不值得。” 苏念抽泣着带着些许愤怒,将自己和廖慧云他们之间的谈话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顾政南边帮苏念擦眼泪,边强忍着笑意安慰道:“你把她怼的哑口无言,饭都没吃几口就走了,她回去估计得气个十天半个月,你有什么好气的?” 苏念抱怨道:“那我也委屈,我大老远跑过来,她们还这么对我,不过我也能想象出你曾经过的有多心酸,你看你妈跟你说话那个样子,跟叫狗一样?” 顾政南轻轻捏捏她的脸:“怎么还无差别攻击呢?” 苏念噘嘴道:“心里不爽,自然得骂出来,要不我的心都脏了。” 顾政南宽容道:“行,那你骂吧,我听着。” 苏念到底是不忍心,低声道歉道:“对不起。” 顾政南揉揉她的发顶,柔声说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听完顾政南的话,苏念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顾政南接着说道:“明年我回来就买房,今年你先委屈一下。” 苏念担忧道:“有那么多钱吗?结婚都得花不少钱呢。” 顾政南说:“没事儿,你不用管。” 苏念说:“要不不办酒席了吧。” 顾政南说:“那不行,酒席必须得办!” 苏念听完,又突然来了一句:“生气!” 顾政南不明所以:“气什么?” 苏念解释道:“气我没发挥好,气我妇人之仁,对你妈她们嘴下留情,只发挥了我千分之一的水平。” 顾政南笑的前俯后仰:“行了,给她留条活路吧?” 苏念反问道:“怎么?你心疼了?哼!也是,到底是你妈呢?” 顾政南又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说什么傻话呢?你把她气倒了?谁去跟你爸妈见面?” 苏念不满地噘噘嘴:“今天都说成这样了,你还指望她去跟我爸妈见面啊?” 第48章 租个爹妈,租个家 接着,苏念又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是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顾政南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怎么会?是他们一开始就不诚信,另有目的,他们对咱们毫无尊重,你带点儿锋芒保护自己有什么错?” 苏念皱眉不解地问道:“真想不明白整这一出有什么意思?不同意就不同意,还要见我,还打着什么在一起吃饭谈结婚的事儿的幌子?” 顾政南轻笑一声,分析道:“垂死挣扎罢了,估计她看你的样子以为你软弱可欺呢,结果发现你比她还厉害。” 苏念不满道:“难道她还想拆散咱们不成?” 顾政南点点头:“应该是吧,她一向就是这样,对于不合她心意的事情,总是想方设法去破坏,当初我去当兵,她虽然不满,却也无能为力,她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和武装部对抗,所以就又把主意打到我的婚事上,找个好拿捏的儿媳妇,也算满足了她的心愿,哼,异想天开!” 苏念好奇地追问道:“那昨天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 顾政南叹了口气:“就说,结婚可以,钱他们一分不出,然后想见见你,谈一下结婚的事项,我觉得这个结果是符合他们性格的,所以才同意了。” 苏念轻轻拍了拍顾政南的脸,半开玩笑地说:“老公,你不行啊,被人家摆了一道吧,你以为是结婚宴,没想到是鸿门宴,要不是你老婆我意志坚定,你这个媳妇儿早跑了。” 顾政南轻笑着说:“是没想到啊,不过也行,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顾政南突然轻轻捏了捏苏念的鼻子道:“哪有说自己老公不行的,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苏念调皮道:“我不。” 晚上,顾政南又买了两盒避孕套回去,苏念一脸无奈:“不是还有吗?又买这么多!” 顾政南一本正经地说:“看着多,其实里边没什么东西。” 苏念一听,拿起盒子认真地看了看,随即抬高声音:“一盒12个,又附赠4个,你管这个叫没什么东西?” 顾政南得意地说:“谁叫你说我不行的?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苏念急忙道:“那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行的很!” 顾政南笑笑:“晚了。” ...... 第二天一早,苏念问顾政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政南躺在床上,将双手撑在脑后:“去跟我奶奶告个别,咱们这段时间去你们家那边看看房子,买房子的地点选择的原则是,离苏安的房子不能太近,当然也不会太远,有事儿能照顾上,没事儿不过多来往,保持适当的距离,这个不是说针对你爸妈,是适合所有人,亲戚走的太近也是一场灾难。” 苏念犹豫着轻声问道:“那订婚的事儿,我爸要是问我,我怎么说?” 顾政南说:“你就说我已经跟我父母沟通过了,我父母完全尊重并同意你父母的要求,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订婚的日子也让你爸妈他们定,定好了日子通知我们,到时候我父母过来。” 苏念担心地说:“不敢说这么大吧?万一我爸再提别的要求呢?” 顾政南笑道:“不会的,你爸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即便真提了让他提就是,都满足他们,事情既然不能两头占,我尽量做到让你父母满意。” 苏念追问道:“那到时候你父母怎么来啊?” 顾政南笑着说:“我花钱租个爹妈,租个家。” 苏念担忧道:“那以后万一我爸妈再见到你爸妈,那不穿帮了?” 顾政南沉思了一下,说:“如果走到这一步,那就是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不存在穿帮一说。” 接着顾政南又说道:“咱们先住苏安那,把房子看看,了解一下房价,如果房价可以的话,今年就把房子买了,等明年我休假回来,结婚摆酒席,这样,你既有个住的地方,咱们也能把婚结在新房里,你不是想考编吗?就考你们家这边吧,好歹有点关系跟人脉,以后不管考上考不上,你在这边有家人照顾,我在部队也放心些。” 苏念和顾政南再次去了李玉兰那一趟,说明了原因。 顾政南有些愧疚地说:“奶奶,我爸妈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事儿,等到结婚摆酒席的时候,我就不叫您了。” 李玉兰听了没说话,她缓缓地走进里屋,双手颤抖地从抽屉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现金。 “这是三万块钱,一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给你结婚用,你拿着,你爸妈不管你,我管你。”李玉兰轻抹了下眼泪,将钱递给顾政南。 顾政南拒绝道:“我有钱,不用您的钱,您留着自己花。” 李玉兰说:“傻孩子,我就你这一个孙子,孙子结婚奶奶还不能给点儿礼钱吗?再说,结婚是个大事儿,你就是有钱,多备点儿也没错,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人家爸妈辛苦把孩子养这么大,大老远的嫁到咱家,还让人家姑娘受这样的委屈,奶奶心里过意不去。” 接着她朝苏念说道:“政南父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别搭理他们,奶奶认你这个孙媳妇儿。” 顾政南和苏念当天就回了夏阳县。 到夏阳县的第二天,顾政南接到了叔叔顾怀东的电话:“听你奶奶说你们已经领结婚证了?” 顾政南确认道:“对。” 顾怀东有些意外:“你还挺速度的,前两天你们营长跟我说你打结婚报告,我还有点儿不相信,你爸妈同意了?” 顾政南说:“不同意。” 顾怀东追问道:“那他们知道你领证的事吗?” 顾政南答道:“原本是打算说的,现在看来说不说意义不大,他们都不会跟我妥协,当然我也从来不向他们妥协。” 顾怀东关心地问道:“结婚的钱够吗?” 顾政南说:“够了。” 顾怀东接着说:“我给你转八万块钱,当做你新婚的贺礼,当然还有一点儿自己的私心,你妹妹终究是个女孩子,万一将来我走在你婶儿前边了,她有什么难处了,你到时候帮她们一把,还有你奶奶,她年纪也大了,你结了婚,也要常回来看看她,如果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抱回来给她看看。” 樊建国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就出院了。 樊畅回到家,苏振民再次跟她提起苏念的事儿。 樊畅显得漠不关心:“我不管,反正我是外人,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苏振民知道她是在跟他们置气,便安慰道:“咱可不能犯傻,你看看咱嫂子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一开始不同意谢遥跟苏文结婚,现在好了,结了婚人家谢遥也不回来,但凡回来,哪次给过咱嫂子好脸色?既然证都领了,咱就好好接受现实,这样僵持着有什么意思?你还指望闺女离婚不成?不是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你现在只是不习惯,你以后看咱这个女婿肯定是越看越顺眼。” 樊畅反驳道:“不是都还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呢,你不应该排斥顾政南吗?你还帮着他?” 苏振民笑道:“那都是瞎说,再说我为什么要排斥他?他对我闺女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樊畅松口道:“那......那结婚的事项怎么做,都得按我说的来。” 苏振民回应道:“都听孩子的吧,看人家父母那边怎么说,既然都成了一家人,也没必要再互相为难,你为难顾政南不就是为难念念吗?他们只要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樊畅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话题没再继续下去。 但苏振民已经开始思虑着,怎么跟宋智安家说这个事儿,把婚事拒了。 结果还没等到他打电话,宋战涛先把电话打了过来,意思很明确,就是宋智安有了结婚的合适人选,两家的亲事就此做罢。 樊畅听后沉默不语,苏振民趁机说道:“你看,人家宋智安那边退了,这可不是咱的错,何况缘分这事儿不是你我说的算的,说明宋智安就不是正缘。” 樊畅听完,还是没说话。 苏振民接着道:“顾政南人家父母那边说了,咱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日子也以咱们说的为准,你这两天没事儿了找人算算,看日子定在哪天合适,念念工作的事儿,等他们俩定下来之后,我找领导说说,就先让她在乡政府干着劳务派遣,也不影响她考编制。” 樊畅听了沉默良久,才说道:“那我抽时间去找人给他们算算日子。” 就在顾政南和苏念来回跑着看房子的时候,顾怀志却意外地打来电话,态度转变的很突然:“她们家把订婚的日子看好了吗?什么时候需要我跟你妈过去?” 顾政南平静地说:“不用你们过来,我自己能搞定。” 顾怀志说:“你这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儿,父母不过去能行吗?” 顾政南淡淡反驳道:“你们也知道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啊?” 顾怀志沉吟了片刻,说:“我跟你妈考虑过了,我们反对也无济于事,但终究你是我儿子,总不能结婚都不管不问吧?” 顾政南思索了一下,松口道:“过来可以,你跟我一起,不让她过来。” 顾怀志反驳道:“那怎么行?孩子订婚,当父母的只过去一个?” 顾政南毫不留情地说:“就说晕车来不了,看见车就吐,上吐下泻,走不动道的那种,或者说生病了,借口想想总是有的,反正要么你来,要么你们谁都别来。” 顾政南挂完电话,苏念不解地问:“你为啥不让你妈来?” 顾政南说:“谁知道她来又整什么幺蛾子?” 苏念疑惑道:“那你为啥让你爸来?” 顾政南说:“因为我能拿捏住他。” 订婚的日子选好之后,顾政南回家之前,带着苏念去买三金。 临出门樊畅还交代:“好好挑挑啊!” 顾政南带着苏念去了金店。 他对苏念说:“你挑挑看看,喜欢哪款,咱们就买哪款。” 苏念说:“我五行属木,金克木,我不适合带金的。” 顾政南笑道:“你还研究这个呢?买了不一定要带,放着也行。” 苏念说:“放着也克我,给我买个钻戒吧。” 顾政南说:“行,那你挑吧,买完咱再买一条钻石项链和耳钉。” 苏念拒绝道:“我不喜欢脖子和耳朵上带东西,太麻烦了,买个钻戒就可以了。” 最终,苏念只选了一款钻石戒指,戒指上的钻石很小,被镶嵌在一朵玫瑰花里,4800块钱,苏念说:“我就喜欢这个戒指。” 顾政南轻轻地吻了吻苏念的发顶,低声说道:“对不起,委屈你了。” 苏念温柔地回应:“不委屈,那些东西本身我也不喜欢。” 顾政南也选了一款婚戒,花了199元。 苏念回到家,樊畅问:“你买的三金呢?” 苏念答道:“我自己保存着呢,怕漏富,不敢拿出来。” 樊畅白了她一眼,问:“花了多少钱?” 苏念抬手给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钻戒:“加上这个差不多两万。” 樊畅听后显然很满意,便没再多说什么。 顾政南走了,回家准备订婚的东西,过几天和顾怀志一起过来。 这天晚上,樊畅去了张淑凤那。 苏振民和苏念坐在院子里,和苏念提起了当年那个孩子的事儿。 苏振民说完愧疚道:“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妈,所以有时候她是把对我的不满,都发泄在了你身上,可是你说当年你奶奶也被你爷爷打了一顿,半个月都下不来床,你说我还能怎么做?” 苏念沉默了好久,说道:“她不是计较你有没有对我奶奶怎么样?她只是在意,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保持了沉默,我妈从小在家受我大姨排挤,出了那样的事儿,我外婆他们也没过来给她撑腰,只是过来劝她,让她放下,你又沉默不言,你说她心里会怎么想?她说这个事儿一辈子都过不去,换作是我,我也过不去。” 苏振民叹了口气,说:“你看看,你妈也不容易是吧?以后……你多让着她点儿。” 第49章 我还以为你会先说你想我了呢 苏念断然说道:“这是两码事,她的不幸是你们造成的,不是我,我理解她,也同情她,但遇到她做的不合理的地方,我仍然不会让着她。” 苏振民:“……” 第二天早饭后,苏念在小山坡上给顾政南打电话,将苏振民头天晚上和她的谈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顾政南:“老公,要不咱们给我妈买条金项链吧,也不用那么贵,两千块钱左右就可以,从小到大我没见过她戴过任何饰品,偶尔会跟我爸抱怨谁谁谁又买了一条金项链......。” 顾政南没等她说完,便插话道:“当然可以,我一会儿就去金店看看,选几个款式发给你,到时候你看看哪个好看咱们就买哪个。” 苏念接着问道:“你回去后,他们没再说什么吧?” 顾政南沉默片刻:“没说什么,不用担心。” 到了订婚那天,顾怀志和顾政南一起来了。 礼物备的非常周全:烟、酒、茶、肉、滋补品等,每样都是双份,把后备箱装的满满的,总共二十箱。 廖慧云未能前来,来不了的原因就是按照顾政南之前的那套说辞。 樊畅听后脸色略显不快,但看着眼前堆满的礼物,以及顾怀志诚意满满的言辞,所以整个过程下来,大家相处的还是相当愉快的。 当顾政南和苏念一起将项链拿给樊畅时,樊畅有些不好意思:“给我买这个干什么?多浪费钱?” 顾政南笑着说:“看着好看,觉得适合您就买了。” 顾政南和顾怀志走后,樊畅开始不停地念叨:“这坐车晕车的人呢,真的啥事儿都办不成。” 苏振民把苏念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她妈是真晕车,还是不愿意来?” 苏念一本正经地回答说:“真的晕车,还有高血压,一看到车就难受,血压就升高,听说前两年还得过脑梗。” 苏振民听后点了点头。 樊畅在苏念定订婚的第二天,就带着新项链满村子里乱转,见到个认识的人就搭腔说话,说到对方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夸好看的时候,她便自豪的说:“我女婿给我买的。” 然后,再假装客气一会儿,换下一个人继续炫耀。 张淑凤晚上给苏文打电话,说起苏念的订婚事,不无醋意地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带上我女婿给我买的项链。” 苏文笑着说:“别等你女婿了,你儿子给你买。” 接着苏文又有些疑惑:“没听说我们排长订婚啊,念念跟谁啊?” 张淑凤解释道:“跟智安认识之前,念念就带着人家来家了,叫顾政南,你婶儿不同意,这才又牵的智安的线,谁知道后边儿是怎么回事儿,咋又同意了,人家不说,我也不问,嫌的咱爱管闲事。” 苏文听后又说了几句,就挂了。 他给苏念打电话过去问具体情况,苏念没有隐瞒,就把和宋智安之间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苏文。 苏文听后,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他一直以为宋智安在和苏念交往,而且宋智安也没否认,所以这一年来他没少麻烦宋智安。 谢遥怀孕了,孕吐很严重,为了谢遥能住的舒服点儿,他还找宋智安帮忙换了个地方,总之,他求宋智安的事儿,只要宋智安能办的,都毫不犹豫地帮他办了。 他突然想起换了地方之后,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宋智安了。 他给宋智安打电话,手机关机。 他问战友,都说不知道宋智安去了哪里。 没过多久,张淑凤收到苏文寄回来的一条金项链,比樊畅的项链粗,说是花了五千多。 张淑凤戴着项链得意洋洋地问苏念:“你看我这条项链跟你妈的那条比怎么样?你嫂子给我买的。” 苏念认真的回答:“你的项链一看就比我妈的项链贵。” 张淑凤听后笑的合不拢嘴。 顾政南和顾怀志回去之后,在家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又过来找苏念。 两个人每天的任务就是看房子。 顾政南叮嘱苏念:“房子没买下来之前,谁都先别说,省的再有是非。” 苏念点点头,提议道:“咱俩用不用先把婚纱照拍了?” 顾政南说:“行!” 苏念又思索了一下,说:“还是先不拍,拍完放哪呢?等房子买下来再拍吧。” 顾政南接着说:“拍完放我们家里吧,我爸妈说咱俩结婚的时候,还回我们家那边结,婚后咱们住哪儿他们不管,你爸之前不是说结婚的时候这边摆一下酒席,我们那边再摆一下,按照他说的话,咱们还真的得在我们家结,要不我也没法交差。” 苏念突然问道:“这次来我们家拿的那些礼是谁出的钱?” 顾政南答道:“我出的,从礼钱到买东西的钱都是我出的。” 苏念有些无语:“还真是一分钱不出啊。” 顾政南倒是无所谓:“不出就不出吧,这种情况咱们一开始也预料到了,能出个人也算不错了。” 苏念不解:“那为啥他们还要让咱们回你们家那办婚礼?” 顾政南解释道:“还能为什么?为了面子呗,自己的儿子结婚不在家办,你以为他们脸上有光?亲戚不笑话?还是同事不笑话?” 苏念有些生气:“拿着你的钱给他们撑面子,这做法也是让人够够的。” 顾政南安慰道:“不用气,无非现在咱俩过的难儿点,等婚一结,以后就不跟他们有什么来往。” 不料,没过几天,顾政南突然接到部队的紧急通知,要求停止休假,立即归队。 苏念显得有些不悦,抱怨道:“休个假也能被召回?” 顾政南解释道:“一般不会,估计是有特殊任务。” 苏念追问:“什么特殊任务?” 顾政南说:“不好说,而且我回去之后,大概率又会失联一段时间,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自己,而且,任务结束之后,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 顾政南又愧疚地说:“原本想着一起拍婚纱照,再把房子的事儿定下来,再陪你一起找个工作,目前看来什么也做不了了。” 面对顾政南那充满歉意的目光,苏念心中虽有万般不满与委屈,却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政南走的时候,他本不想让苏念送,但苏念非要去高铁站送他。 两个人从县里打的出租车,直接前往高铁站。 出租车上,两人默默相依,苏念将头轻轻地靠在顾政南的肩膀上,泪水悄然滑落。 顾政南轻叹一口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轻轻擦拭那些晶莹的泪痕,而他自己的眼眶也渐渐湿润。 车子走到半路的时候,陷入了交通堵塞,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交通畅通了,快到高铁站的时候,高架桥上发生了车祸,又堵了,道路再次陷入瘫痪。 为了不误车次,在距离进站口还有大约四公里的地方,顾政南下了车,他在苏念唇上留下深情一吻后,背起背包向车站跑去。 苏念原本因顾政南被紧急召回而沉重的心情,在这突如其来的告别中,掺杂了一丝荒谬和心酸。 刚订婚的喜悦心情瞬间消失,即便心中充满不舍,但忙碌的告别与奔跑,让他们连多看彼此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也没有好好地说再见。 后来,交通重新畅通后,苏念到了高铁站外边,下了车。 她看着周围人匆忙的脚步,却没有一个是顾政南,他已经离开了,可这是他刚才走过的地方,苏念有些舍不得离开,仿佛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就能和他多待一会儿。 苏念坐在高铁站外,拨通了段晓静的电话,声音有些颤抖:“晓静,我结婚了,可是我好难过呀!” 段晓静感到一阵错愕:“你结婚了?和谁?” 苏念轻轻地说:“和顾政南啊。” 段晓静疑惑道:“那你难过什么?” 苏念叹了口气:“刚订婚就被部队召回了,当然难过。” 段晓静又疑惑道:“那你说结婚是什么意思?不是刚订婚吗?” 苏念解释道:“证领了,但还没办婚礼,前几天刚把订婚的流程走完。” 段晓静无奈地笑道:“你是来求安慰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 苏念一听,也笑了:“你这么一说,我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段晓静更无奈了:“你可真是......!” 接着,段晓静突然问道:“你知道江皓是因为楚越婵怀孕才和她结婚的,对吗?” 苏念有些愧疚:“对,我知道,但顾政南说不能告诉你,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 段晓静苦笑道:“我说怎么当初都传着说我和江皓分开的原因,是因为我不能怀孕,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苏念安慰道:“晓静,真的不是有意隐瞒你……。” 段晓静打断她的话:“没事儿,我理解。” 苏念担心地问道:“那......那你没事儿吧?” 段晓静轻松地说:“当然没事儿,要不我还能这么跟你说话?人家孩子都有了,我要是再放不下那就纯属自己犯贱。” 苏念没有听苏振民让她去乡政府上班的建议,她嫌工资太低,交完五险一金,到手才九百多块钱,她和顾政南要买房、办婚礼、装修房子,工作体面不体面的她不在乎,她只想挣更多的钱,干什么工作都可以。 她打算去省城的一个工厂上班,听说那里的工资高,平时加班多的话一个月可以拿三千块钱,不加班也能拿两千多。 苏振民看苏念态度坚决,也没勉强:“你现在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不过多干涉你们,你和政南你俩商量好就行。” 提到顾政南,苏念内心一阵酸楚,除了到站后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外,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没联系她了,不过她也习惯了。 于是,苏念成了一名普通的车间工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流水线上撕手机外壳的保护膜,动作简单又枯燥。 宿舍离厂区不远,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就到,虽然有免费班车,但经常挤不上,所以苏念要么选择步行,要么花两块钱坐观光车回宿舍。 宿舍一共八个人,有的上早班,有的上晚班,有的上行政班,所以平时同时在宿舍的人并不多。 苏念在产线上干了一个月,有一天线长通知她去考试,说是要选助理,大专以上学历的都可以去参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去。 苏念问:“考上有什么好处?考不上会怎么样?” 线长回答:“考上的话最实际来说,就是底薪会涨,但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啊,考不上就继续回原产线上班。” 苏念说:“那我去。” 经过一系列的考试和面试之后,包括苏念在内共有四十二人通过了选拔。 接下来,他们将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据说军训之后,只会选出二十名助理,分别担任不同的职位,有的成为课长助理,有的是产线上的助理,有的是办公室,有的是周边......没选上的仍然要回到流水线。” 苏念此次军训的教官名叫徐东,是一名退伍军人。 徐东身材不高,却非常有威严,总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苏念有些怕他。 军训的内容与在学校军训的内容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一项,每天早上五公里的跑步训练。 第一天跑完五公里后,苏念觉得自己命都快没了,她刚想坐在地上休息,被徐东大声斥责道:“苏念!站起来,刚跑完步不要坐!” 苏念被吓了一跳,乖乖得站着不敢动,自此以后她更加害怕徐东。 在苏念军训的一周后,顾政南打过来电话,苏念关心地问:“你没受伤吧?” 顾政南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先说你想我了呢?” 苏念说:“总要第一时间确保你的安全。” 顾政南说:“没受伤,放心!” 苏念说:“我好想你啊” 顾政南笑道:“我也是,特别想!” 苏念向顾政南讲述了自己如何进厂并开始军训的经历。 讲完,她又抱怨道:“比我上学军训还累,而且每天还得一篇心得体会。” 顾政南劝道:“累了就别去,还回产线上,要么就换个工作,不想上班了就在家歇着,老公养着你。” 苏念抗议道:“我不,我也是被选中的佼佼者,此刻正是体现我人生价值的时候。” 顾政南叮嘱道:“那你多涂点儿防晒霜,鞋子穿舒服点儿的,吃饭的时候多吃点儿,保持体力……” 听到顾政南叮嘱的话,苏念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跟个老父亲一样,絮絮叨叨的?” 顾政南也笑着回应道:“那可不就当女儿养呢?” 苏念开玩笑道:“我叫你一声爹你敢答应吗?” 顾政南笑道:“我不敢!” 第50章 我给你买了条围巾 苏念为顾政南找了个特别的差事:每天晚上一篇军训心得体会。 晚上,电话线的一端,顾政南念着自己的军训心得体会,而手机的这端,苏念带着耳机,专注地听写,笔尖跟随着声音的波动在纸上跳跃。 此后军训的每一天,苏念总是兴高采烈地告诉顾政南:“我今天又被表扬了,我们教官说我是所有人中写心得体会最用心、感悟最深的一个。” 军训结束之后,包括苏念在内的二十名员工获得了留下来的机会。 大家都对“周边助理”这一职位充满期待。 周边的助理,只需上行政班,不用上夜班,而且日常职责是负责新进员工的花名册信息电脑录入及新员工进车间前三天的军训活动。 军训期间,助理需要配合教官记录考勤,其余时间则跟着周边的课长处理一些日常事务,而且周边的人员构造很简单,课长、教官、助理,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最重要的一点儿是,工资和别的部门一样,加班也同样会报。 因此,“周边助理”的职位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为了选拔合适的人选,这二十人之间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竞争。 周边的课长叫王世涛,三十多岁,身材魁梧,也是一名退伍军人。 最终,从众多竞争者中,王世涛挑选了苏念和周颖。 旁人半开玩笑地说:“王世涛选了军训里边最漂亮的两个女生。” 王世涛问徐东:“你觉得她们两个谁更适合留下来?” 徐东毫不犹豫地答道:“我觉得苏念更合适,整个军训过程,她最踏实,也最认真,无论做什么都很努力,服从力很强!” 王世涛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说:“再观察一下吧,这周让她俩轮流负责报考勤,看看谁在细节上做的更好。” 第一天,周颖负责报出勤,表现得无可挑剔。 第二天,苏念负责报出勤。 然而,在报出勤的时候,一名新来的员工吴有却没有按时到达,问了其余人都不知道这个叫吴有的哪里去了? 统计的花名册上的电话号码是空号,出勤表上的统计信息是之前统计课转交过来的,因为怕电脑录入错误,苏念拿的还是当时的手写稿。 联系不到新来的员工,是不能随意报旷工的,报旷工要说明缘由,可是人都联系不上,谁也不知道这名新员工是自己不干走人了?还是说无故旷工?或者说出了什么事儿? 正常情况下,按办公室那边的要求,各课必须在九点之前将出勤表送过去,眼看九点了,办公室那边也催了两次,如果超时报送的话,系统那边会录不上考勤,如果超时录的话,还要找部长签字,部长平时很少在厂区,总之超时会带来很多麻烦。 苏念四处奔波找人打听这个吴有,在九点二十五的时候,徐东给苏念打电话:“快回来吧,吴有来了。” 问其原因,原来是吴有自己在宿舍睡过头了,没人叫他,手机号码统计的时候他们写错了一个数字,所以导致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是空号。 苏念在出勤表“吴有“”名字的那一栏划了个迟到,就急匆匆往大办公室跑,累的满头大汗,一边双手递着出勤,一边忙着向办公室里负责录出勤的助理王晓楠道歉。 大办公室里边有四五十台电脑,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只能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所以王晓楠和苏念的对话大家都听的一清二楚。 王晓楠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没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 苏念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录不上了?需要我找部长签字吗?” 王晓楠冷哼一声,猛地从苏念手中拽过出勤表,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你找部长签字?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还不够格!” 其实报考勤的时间,办公室要求的是九点之前,但系统上的最迟录入时间是十点半之前。 接着,王晓楠边录出勤表,边训斥苏念,苏念默默地站立着,不敢有任何辩解。 王晓楠一直训斥苏念到把出勤表录完才作罢:“看在你是新来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让你们课长直接过来找我!” 就在苏念冲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王世涛就坐在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直到苏念被王晓楠训斥完,他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假装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苏念有些尴尬地回答:“出勤报晚了。” 王世涛继续追问:“为什么报晚了?” 苏念解释道:“有个员工在宿舍睡过头了,给他打电话时,发现电话号码是空号。” 王世涛眉头一皱:“号码是你们录电脑的时候录错了,还是统计的时候错了?” 这时统计课的课长突然插话道:“我们不可能统计错的啊,当时都是一个一个问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 苏念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信心满满的统计课课长,对王世涛说:“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对照。” 王世涛点了点头,简洁地说:“你先回去吧。” 接下来的两天里,周颖和苏念在报出勤这块都表现的无可挑剔。 到了周五,王世涛又给两人安排了一场小测试,让她们俩各自做一份表格,看谁做的又快又好。 结果,两人几乎是同时完成任务。 王世涛再次问徐东:“你觉得谁留下合适?” 徐东仍毫不犹豫地说:“我还保留原来的意见,苏念留下。” 王世涛轻轻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徐东不解,当初他说留下苏念的时候,王世涛表示需要进一步观察,就证明他是意属于周颖的,而且苏念报出勤还被办公室训斥过一顿。 但他见王世涛没做解释,便也没再继续追问。 徐东通知苏念留下的时候,苏念很意外,她觉得她没有周颖做的好。 王世涛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用带着点慵懒的语气问苏念:“知道为什么留下你吗?” 苏念老实回答:“不知道。” 王世涛解释道:“我来厂里五年了,这几年也换了不少助理,我最看中你的一点儿就是做事听话、认真,不找借口,你是我这两年见的第一个累的满头大汗,跑着去办公室报出勤的人,被王晓楠骂的那么难听,也没辩解,没反驳,当然,不管什么原因,你出勤报晚了是事实,所以挨骂也是应该的。出勤报的晚,各科室都有这种情况,你不是第一个,但大家都是慢慢吞吞过去的,王晓楠说话一向难听,也有听不下去跟她吵架拍桌子的,在我这里,不需要你有多聪明,但要服从,我安排你什么你干什么就行,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你要记住,我们来上班是来挣钱的,不是跟人吵架结仇的。” 苏念点点头,认真的说:“课长,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于是苏念就成了王世涛的助理。 王世涛为人圆滑,看起来似乎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 有一次,一位刚搬了车间的课长向王世涛抱怨道:“王课长,你再给我弄个鞋柜,我那个鞋柜太低了,你给我换个好的。” 鞋柜的事务是由王世涛在负责,当时鞋柜很紧张,有的员工还没有安排上。 王世涛立刻回应道:“这算个什么事儿?苏念,赶紧给李课长弄个位置好的鞋柜出来。” 苏念当场应声回答:“好的。” 于是,苏念开始忙前忙后找鞋柜,但当时鞋柜都已经占满了,她又把鞋柜名单都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多余的。 她就又跑到车间外边一个一个的查,她打算把位置好的协调出来,换给李课长。 王世涛发现苏念那两天忙忙碌碌的,找她的时候总是见不着人,他问徐东:“你给苏念安排工作了?” 徐东一头雾水:“没有啊,除了早上报出勤的时候见过她,这两天没怎么见她人。” 王世涛也有些不解:“我也没给她安排工作,她忙什么呢?” 于是,他给苏念打电话:“在哪儿?” 苏念恭恭敬敬地回答:“课长,我正在协调鞋柜。” 王世涛一时没反应过来:“协调什么鞋柜?” 苏念解释道:“不是前几天你说让给李课长找个好的鞋柜出来,可是鞋柜都满了,我正找人换呢,刚换好。” 王世涛听后,有些愠怒:“你先回来,来我办公室。” 苏念气喘吁吁地跑到办公室,拿着协调好的鞋柜钥匙,上前双手递给王世涛,王世涛接住鞋柜钥匙后,苏念又往后退了几步,王世涛看了她一眼,严肃地说:“往我跟前站。” 苏念顺从地向前挪了几步。 王世涛目光锐利,直视着苏念问:“你很怕我?” 苏念认真地答道:“您能把我留下来,我很感激您,我不是怕你,是怕工作做不好,对不起您的栽培,辜负了您的期望。” 听到这里,王世涛绷紧的面容松弛了一些,原本训斥苏念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声音也变温和了许多:“你得明白我什么时候说的话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场面话。” 苏念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分不出来。” 王世涛叹了口气,耐心地说:“我这么跟你说,如果我当着外人的面儿安排给你一件事儿,这事儿过后我又跟你提一次、两次,那这个事儿就是真的,你要好好去做,如果我只是当时当着外人的面应承一次,事后没再跟你提,那这个事儿你就不用管,知道了吗?” 苏念低声说道:“知道了。” 王世涛无奈地摆摆手:“走吧走吧!” 苏念转身正要离开,王世涛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等等!” 苏念迅速转身,静待他的进一步指示。 王世涛紧盯着她,语气中又透露出一丝严肃:“工作流程都弄明白了吗?” 苏念说:“差不多,但还有点儿不懂。” 王世涛皱眉反问:“什么叫差不多?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差不多是个什么意思?” 苏念解释道:“咱们课里的工作都懂了,有时候你让我去帮别的课干活的时候,他们的工作我弄不懂。” 王世涛说:“那就跟那些老人好好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他们经验丰富,稍微教教你都比你自己闷头摸索强,虽然是别的课的活儿,但你不忙的时候去帮帮忙,多学点儿东西,多积累点儿人脉,总是没错。” 苏念略带迟疑道:“我问了,人家都不太愿意教我。” 王世涛建议道:“那就嘴甜一点,哥啊、姐的叫的勤一点儿,态度好一点儿,伸手不打笑脸人。” 第二天,隔壁的课长助理赵笑笑过来了,赵笑笑是厂里的老人,干助理干了七八年,王世涛给苏念了一个眼神暗示。 苏念立刻反应过来,热络地打招呼:“赵姐好。” 赵笑笑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一声。 王世涛轻叹了口气,关切地询问:“笑笑最近忙啥呢。” 赵笑笑说道:“能忙啥,还不是那点儿工作,天天干不完。” 王世涛随意的拆开一包口香糖,递给赵笑笑一块,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手下这小姑娘刚来,她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你有需要尽管叫她去做,业务方面你多教教,改天请你吃饭。” 赵笑笑的态度立刻有了改变:“客气啥,她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来问我就行了。” 苏念一听,立刻搬起凳子坐在赵笑笑旁边,迫不及待地问:“赵姐,上次我给你们做表格的时候,有一个函数........” 中午吃完饭,王世涛把苏念叫到跟前:“学会了吗?女孩子都爱吃零食,平时没事了,什么口香糖、小零食的口袋里带点儿,随时需要递过去,自然就好很多。” 苏念很听话,买了好几包口香糖,和好多小零食,平时上班口袋里塞得鼓鼓囊囊,遇到问题,先给人家递吃的,办法拙劣但有效。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 顾政南关心地问苏念:“你们宿舍冷吗?” 苏念随口说道:“盖的厚,不冷,单位有空调,就是早上起床上班的路上,脖子里呼呼灌风。” 结果没多久,顾政南给苏念打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我给你买了条围巾。” 苏念收到围巾,有些哭笑不得。 顾政南给她买了一条洁白的狐狸皮围巾,围巾头部竟然是一个狐狸头的装饰,工艺极其精细。 顾政南兴奋地解释:“花了快三千块,好不容易从当地的一个回民手里买的,他说是整张狐狸皮剥下来之后经过加工做成的,戴上暖和的很,你戴着这个上班肯定不冷。” 苏念本想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倒也没那么冷,总不能十来度的天气自己围个狐狸皮的围巾去上班啊,厚实是厚实,皮毛顺滑,手感确实好,可戴上之后脖子都没了,关键也热啊。 但为了不辜负顾政南的一番好意,苏念还是温柔地说:“还是我老公贴心。” 没过多久,苏念休息那天去买羽绒服,回来之后朝顾政南抱怨说:“累死了,转了一天,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 半个月后,顾政南神秘兮兮地告诉苏念:“我给你寄了一份惊喜。” 苏念好奇地问:“什么惊喜?” 顾政南语气里满是期待:“你喜欢的。” 第51章 这一大箱子深沉的爱啊 几天后,苏念惊喜的收到了一个装满各式衣物的大纸箱:“羽绒服、毛衣、针织衫、外套、牛仔裤、短袖、短裙、连衣裙。” 苏念兴奋不已,急忙给顾政南打电话:“老公,惊喜收到了,特别惊喜!” 顾政南温柔地问:“衣服喜欢吗?我是按照你平时的穿衣风格买的。” 苏念满心欢喜地回答:“喜欢,特别喜欢!比我平时买的衣服都漂亮,老公,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个季节竟然能把春夏秋冬的衣服给买全了。” 顾政南解释道:“这边的天气异常,夏天的时候,中午穿短袖,晚上穿羽绒服都是常有的现象,而且一年有半年的时间各家各户都在烧暖气,屋里很暖和,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买到四季的衣服。” 苏念有些意外:“你好不容易外出一次就是去给我买衣服了?” 顾政南轻声说道:“是为了给你买衣服我才外出的,你不是说买不来好看的衣服,我才出去看看的,要是平时我才不出去呢,来回上下山很麻烦,出去还要等班车,回来还要办销假手续。” 苏念感动道:“你总说我傻,我发现你才是最傻的。” 和苏念同宿舍的陈二妮在旁边调侃道:“你老公这一大箱子深沉的爱啊!” 苏念跟顾政南说道:“以后我再说什么,你别当真,我就随口抱怨抱怨。” 随后,苏念和顾政南聊起王世涛教她给人买零食的事情:“都不知道该买什么好了,能买的零食都买了一遍了。” 过了没多久,顾政南又给苏念寄了一箱牦牛干。 总共四种口味,每种五袋,顾政南温柔的话音通过电话那头传来:“你尝尝看,喜欢吃的话我再找人帮忙买了寄给你。” 苏念半开玩笑道:“你不会让我送给他们吧,我可舍不得。” 顾政南笑着道:“怎么会呢?买给你吃的,你平时上班忙。这个也方便携带,饿了自己吃,多补充能量。” 苏念调皮地说:“下次我说这边的月亮不够亮,你是不是得把高原的月亮摘下来给我呀?” 顾政南笑道:“那指定不能,你老公没那个本事儿,但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你随便提,全部满足你。” 苏念带着一抹歉意轻声说道:“感觉有点儿对不起你。” 顾政南关心地问:“怎么了? 苏念叹息一声:“前段时间公务员考试,考申论的时候,我还睡着了,行测也是做的一塌糊涂,反正肯定是考不上了。” 顾政南安慰道:“考不上就考不上呗,没有几个人考公务员第一年就能考上的,都是考好几年。” 苏念有些担忧地说:“那我要是考好几年也考不上呢?” 顾政南温柔地说:“那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非让你考上。” 苏念好奇地问:“你战友的老婆是不是都是带编有工作的?” 顾政南回答:“有的有,有的没有。” 苏念有些不安地问:“那如果我一直没有正式工作,你会不会觉得面子挂不住,觉得提起自己的老婆连个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很丢脸?” 顾政南深情地说:“说什么傻话呢?我要是在意这个,早跟别人结婚了。” 苏念带着决心说:“明年我还继续报考,我把国考、省考、事业全部报上,反正有考试就参加,不管地点儿在哪儿,只报招聘名额多的单位,你觉得怎么样?遍地撒网才能捞到鱼。” 顾政南支持道:“行啊,你考到哪儿咱们就把家安到哪儿,但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有没有工作跟我爱不爱你没有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政南又接着说道:“我们让报休假计划,我想明年年底和后年年初一起休,这样假期长,咱们办婚礼的时候不那么紧张,我还能在家多陪陪你,也趁着这个时间,争取把房子买了,行吗?” 苏念思索了一下:“那是先买房子,还是先等等我的考试结果啊?万一房子买完,我考到别的地方了怎么办?我也不能保证明年一定能考上啊。” 顾政南沉思片刻后说:“那房子的事儿等我回去再说。” 接着顾政南问:“今年的家属来队你来吗?” 苏念有些无奈:“我怕请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假啊。” 顾政南问:“能请几天?” 苏念有些担心:“不好说,我现在的职位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走了我的活儿没人干,而且万一我们领导一生气把我换了怎么办?” 顾政南笑道:“换了就换了,换了你是他的损失。” 苏念沉吟道:“到时候看吧,我这个工作当时也是自己辛苦争取来的。” 顾政南笑笑:“行,不过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凡事有我!” 医院的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分外刺鼻,冷气很是充足,让人有些阴森的感觉。 主治医生走出手术室,面带疲惫却带着一丝庆幸:“手术非常成功,但最终的恢复情况还需观察。” 宋智安被医生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一动不动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原本白皙的肌肤上不复见,那只修长的右手上一道深深的疤痕,左眼用绷带缠绕起来很是虚弱。 他的右眼睫毛还有点儿湿,被朝霞轻轻拂上光芒,有点脆弱的米褐色,仿佛蝴蝶初生的翅膀。 所有的情绪在心头激荡又强制压抑住,痛苦难受到极致,又无处发泄。 他的母亲安静地坐在床边抹着眼泪,哭也不敢哭,怕惊动了自己的儿子,直到现在她依然无法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下半辈子会成一个瞎子。 不知过了多久,宋智安虚弱的声音响起:“可能我这前半生太顺了,老天就想给我点儿磨难,你想哭就哭吧,发泄出来也好。” 八个月前,宋智安参加了部队的特别任务,不幸伤了左眼,导致左眼球坏死。 他出任务之前,想跟苏念打电话告别,可是苏念没有接他的电话。 他受伤后苏醒的那一刻,先翻看手机,发现没有苏念的回电,也没有她的任何信息。 他有些心酸,但还是立刻给宋战涛打了个电话:“把苏念家的那边亲事儿彻底了了吧,就说我有结婚的对象了,别给她妈打,她妈爱面子,知道之后又该骂她了,给她爸打,好好说。” 宋战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宋智安的交代做了。 宋智安病情好转后,向部队递交了转业申请。 直到宋智安一个月前告诉宋战涛,他转业了。 宋战涛才知道自己儿子眼睛受伤的事儿。 如今刚刚完成义眼植入手术。 宋智安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出院了,由于工作还没安排下来,所以就待业养伤。 他的母亲安慰道:“回来了也好,等着安排个工作踏踏实实上班,妈给你找个漂亮的。” 宋智安苦笑着自嘲道:“我自己都是个瞎子,凭什么要求别人漂亮?” 他母亲坚定地说:“说什么傻话呢?咱是为国受伤,光荣!眼睛坏了怎么了?差的咱照样不要。” 宋智安其实很想给苏念打个电话,他听宋战涛说苏念订婚了。 但他知道,苏念即便没订婚,那个赛道他也进不去了。 没过几天,他母亲小心翼翼地问:“你姨夫说他们局里有个女孩,叫司琪,是去年刚考进来的,事业编制,比你小两岁,人长的漂亮,品行也端正,你看你要不要见见?” 宋智安心如止水,淡然回应:“只要人家不嫌弃,我怎么都行。” 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宋智安的家中,他对司琪只是随意一瞥,内心并无太多波动。 司琪脸盘圆乎乎的,肉肉的,眼睛不太大,皮肤相对较白,身材没有太瘦,个子也不矮,就是一种国泰民安,贤妻良母的感觉。 在宋智安看来,司琪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又带着一丝迷茫,唯独没有苏念眼神里的倔强与锋芒。 按照宋智安以前的择偶标准来说,司琪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如今,有这样一个女孩愿意嫁给他,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司琪家里条件不太好,两个弟弟都没结婚,司琪父母之所以同意,是希望以后宋智安家能对她的两个弟弟有所照顾,毕竟宋智安家条件不错,父母做着建材生意,又只有这一个儿子,姨夫还是林业局副局长。 宋智安当然知道他们家为什么愿意,他们看中的不就是他的工作及部队的转业费吗?他还有六级残疾证,每个月还再另发几百块,以后只会越来越高,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来还能图他什么,总之不会是图他这个人,图他瞎。 可如今自己这样,娶不到心爱的女孩,和谁结婚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部队的消息被严格封锁,苏文只知道宋智安转业了,他有些纳闷,怎么好端端的转业了? 他给宋智安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也没有回音。 和司琪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宋智安才发现,司琪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儿的不好,就是什么都听她妈的。 这让他不自觉的又想起了苏念,对于他来说,苏念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什么都不听她妈的,如果苏念当初听她妈的话,会不会他们已经结婚了?也许现在孩子都有了。 宋智安沉浸在对往昔时光的追忆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那张他和苏念的合照是他落寞时唯一的精神慰藉。 照片里的苏念笑颜如花,明媚动人,让他挪不开眼。 就这样看了许久,他的手不自觉地滑动着屏幕,找到了苏念的联系方式。 内心挣扎着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信息:【刚执行任务回来,前几个月我就让我爸给你爸打电话,把咱俩的事儿退了。】 苏念看到信息,瞬间明白过来,难怪自己的母亲这次没怎么闹。 为了求证,苏念立即给苏振民打电话问其原因。 苏振民确认道:“确实是智安他爸打电话过来说的,说他有了结婚对象,你妈当时也在旁边。” 听完苏振民的话,苏念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原本还以为宋智安真的对自己有想法呢,原来人家真的只是好心邀请她去部队。 想到那两个未接电话,她心生歉意,立刻拨通了宋智安的电话。 宋智安看着手机上跳跃的电话号码,心中五味杂陈,他强忍着接听的冲动,强迫自己按下了拒绝键。 接着给苏念发了条信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发信息可以吗?】 苏念:【没事儿,就是想亲口谢谢你,要不我妈还得骂我,还有就是前段时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手机开的静音没听到,后来手机坏了,拿去修了,回来之后就忘了这事儿了,所以就没给你回电话。】 宋智安:【理由过分牵强,不过我接受了,总比没有的好。】 苏念:【你这样让我很尴尬。】 宋智安在电话那头不禁笑出声来,这是他自出事儿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苏念的电话。 苏念立刻接了:“现在方便打电话了?” 宋智安回答:“对。” 苏念疑惑地问:“怎么你的声音跟以前听着不太一样?” 宋智安半真半假地说:“正在经历变声期。” 苏念轻哼一声,略带调侃地说:“你多大了?还变声期?” 宋智安音调略带慵懒地反驳道:“你没听说过吗?男人至死是少年。” 苏念讽刺道:“这话还能让你这么用?” 宋智安直截了当,毫无避讳地问道:“我问你,你不接我电话是不是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苏念急忙解释道:“事实证明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哥!对不起!” 宋智安语气缓和下来:“态度还算端正,原谅你了,放心吧,我真的拿你当自己的妹妹看,让你男朋友放心。” 苏念有些尴尬道:“没什么不放心的。” 宋智安接着问:“听说你订婚了?” 苏念点点头:“不瞒你说,我是先斩后奏,证也领了,你别告诉别人啊,除了我爸妈,我家亲戚都没人知道,你是第一个。” 宋智安内心一堵,闷的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他才沙哑着声音艰难地说道:“恭喜啊,得偿所愿!” 苏念探问道:“听我爸说你有结婚对象了?” 宋智安说:“对!准备订婚了。” 苏念追问道:“哇!也恭喜你啊!什么时候订?” 宋智安答道:“家里人在选日子,应该很快!” 苏念好奇问道:“嫂子是干什么的?” 宋智安答道:“在县里的林业局上班。” 苏念略显惊讶:“那你们岂不是要两地分居?” 宋智安平静地说:“我转业了。” 苏念更惊讶:“啊?不会吧,为了嫂子?” 宋智安笑道:“对!不想两地分居。” 苏念羡慕道:“羡慕!嫉妒!” 宋智安笑问道:“恨呢?” 苏念笑着说:“恨是真没有,嫉妒也是假的,祝福是真的,恭喜啊!” 宋智安提议道:“你也可以让你……老公转业。” 苏念的语气瞬间变得失落:“我们俩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宋智安没再追问,只是轻声问道:“你上班了吗?” 苏念叹了口气:“上班了,在厂里当个小助理,每天被骂成狗。” 宋智安听后惊讶道:“这不是你的风格啊?难道不是你把别人骂成狗吗?” 苏念撇撇嘴:“哼!你少挖苦我!” 宋智安轻笑道:“不行换个工作啊,没必要受那气。” 苏念笑笑:“我夸张了些,总体来说我们领导对我还是不错的。” 宋智安释然地笑了笑说:“是啊,我猜你也是乱说的,你那么讨人喜欢,你们领导怎么舍得骂你?” 苏念微微一笑:“我不跟你说了啊,我得上班去了,要不狗该骂我了。” 宋智安全程嘴角上扬,挂了电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原来有些人只需要寥寥几句,可抵山河万色。 可没过多久,宋智安的内心又落寞起来,怎么甘心做朋友?如今却只能做朋友,明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可又怕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第52章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唤 其实苏念自嘲自己被骂成狗一点儿都不夸张,不仅骂成狗,而且累成狗。 刚进周边的前几个星期,王世涛对她很有耐心,也确实教了她不少职场生存的道理和法则。 而且,苏念认为王世涛对她是有知遇之恩的,能在他们几十个人中选她当他的助理,这一点儿上来说,苏念始终很感激他。 所以,王世涛不管给她安排什么工作,虽然心里偶尔有些抱怨,但从来都是认认真真的完成。 但是,苏念觉得王世涛对她几乎是军事化管理。 工作期间,去哪儿要向他汇报,需要多长时间?事情进展到哪个程度?都要一一向他汇报。 如果苏念去做的是一项耗时比较长,但当天可以完成的工作,则需要一小时向他汇报一次。 如果是做的工作需要耗时好几天,那么每天早、中、晚时间,苏念都要向他汇报工作进度。 而且王世涛每给苏念安排一项工作,就先让苏念自己报出需要多久时间完成。 如果苏念没有按时完成,他就会质问苏念为什么没有在计划内完成任务? 大多时候还要对没有完成的工作,写出书面总结,分析没有完成的具体原因以及补救措施。 因为周边工作调整,他们平时还要进无尘车间检查产线作业。 所以王世涛要求苏念每两天给他洗一次无尘衣。 他的鞋柜钥匙由他和苏念各自保管一把。 苏念按照他的要求,往他的鞋柜里放好湿巾、纸巾、口香糖、槟榔、黄鹤楼的烟。 每天苏念都要检查一遍,缺啥补啥。 王世涛每次会给苏念一百或者二百块钱,由苏念保管。 买完东西后苏念会向他汇报还剩多少钱。 在这点儿上,王世涛毫不在意:“剩多少钱,不用每次都向我汇报,没有了你跟我说,我相信你。” 王世涛只抽软盒的黄鹤楼烟,而且他还叮嘱苏念:“买黄鹤楼只买厂区出门右拐第三家的,别家的我不抽。” 每次王世涛让苏念去给他买烟,都要求她跑步去,跑步回。 厂区跑到门口买烟来回需要二十分钟。 王世涛每次都把时间掐的死死的,只要苏念超过二十分钟,王世涛就开始打电话催问,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对苏念的要求是随叫随到,手机每天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 有时候,苏念正吃着饭,王世涛一个电话,苏念就得立刻放下碗筷,小跑着过去。 苏念每天的时间都被王世涛安排的很满。 只有每次找部长签字的时候,是苏念唯一有弹性时间的任务。 因为找部长签字需要提前联系部长的助理,如果部长在,到了也不一定立刻能签,因为部长每天要签很多单子,都是放在部长助理那,等着部长助理找部长签好拿给她们。 有一天下午,苏念带着紧急文件前往部长的办公室求签字。 苏念下午两点就开始在部长办公室外边等。 正常来说下午上班时间是两点半,可两点半的时候,部长却还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觉。 部长的助理看着苏念递上来的单子,没有接,只是对苏念说:“你先在外边等着,等部长醒了再说。” 苏念轻声解释道:“这份文件非常急,物流那边着急送料,但没部长签字物流车过不来,就会直接影响到车间的材料供应和生产进程,您看,能不能跟部长说说……” 部长助理并不买账,她不屑地打断苏念的话:“来!来!来!你去把部长叫醒,让他现在就把你的单签了?” 苏念自然不敢,于是又尽量保持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是我有些着急了,那等部长醒了,麻烦您帮忙拿进去签一下,谢谢了。” 部长助理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未再言语。 三点半的时候,苏念终于听到部长叫助理进去。 当部长助理重新出现时,苏念怀着一线希望询问:“现在能请部长签字了吗?” 部长助理斜了她一眼:“部长刚睡醒,得醒醒困。” 于是,苏念又在外边等了半个小时,部长的助理才拿着她的申请单进去签了字。 在这期间,王世涛打了五次电话来催促,而每次苏念都耐心地解释情况。 然而,王世涛总是以训斥回应,却从未提供过任何实际可行的解决方案。 当苏念终于将签好字的文件呈现在王世涛面前时,他的脸色明显不悦,“签个字你都能磨叽两三个小时。” 苏念再一次解释道:“部长在睡觉。” 王世涛皱眉说道:“睡觉都不能叫醒吗?” 苏念解释说:“部长助理说不让叫,让我在那等着。” 王世涛更加严厉地说:“你都不会说这个文件很急吗?之前我怎么教你的?” 面对这样的责问,苏念选择了沉默,低头不再说话。 王世涛一脸的不耐烦:“出去吧。” 苏念离开办公室后,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匆忙用手背擦去眼泪,却被徐东偶然撞见。 徐东关切地问:“怎么了?” 苏念尽力保持镇定,只是简单回答:“没事。” 王世涛似乎很享受看着苏念忙忙碌碌,跑前忙后的感觉。 每次只要别的课长在的时候,他就会不停的指挥苏念去干这干那,限定时间。 看着苏念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回来,王世涛一脸自豪:“看看我助理的服从力,你们手底下哪个人能比?” 有一次徐东看不下去了,对王世涛说道:“女孩子心理素质差,别把她使过劲儿了,到时候撂挑子不干了,可找不来这么好的助理,而且即便找到了还得重新培训,也挺麻烦的。” 王世涛听后,沉默不语。 苏念没敢跟顾政南抱怨工作的事,她怕他担心。 她和陈二妮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起此事。 陈二妮听了半开玩笑道:“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这么使唤?” 苏念白她一眼:“你能说人话吗?” 陈二妮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说那老男人是不是看上你了?” 苏念无奈叹气道:“你做个人吧!” 陈二妮撇撇嘴:“王世涛脑子有毛病。” 苏念认可道:“就是,脑子有毛病。” 接着,苏念又有些苦恼道:“凭良心说,他也确实教会了我不少东西。但我现在被他使唤的,只要看到他打电话过来,心慌手抖。” 陈二妮说:“其实在哪儿上班都一样,你要去产线上当助理或者去办公室里边当助理,那才叫一个勾心斗角,你根本就应付不过来,就你这小脑瓜子,人家能玩死你。” 苏念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焦虑:“到时候看看涨不涨工资,不涨我还申请回产线去。” 在苏念看来,这个助理的职位已经占据了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自己买的考公的题最近一道都没做,光上班的琐事都让她力不从心,下了班和顾政南电话里聊不上几句倒头就睡。 产线上班无非是多了夜班,但不费心力,不费脑子。 苏念跟顾政南打电话的时候,简单提了一下自己和宋智安联系的原因。 顾政南听到这消息,显得有些意外,他惊讶地反问:“转业了?” 苏念说:“对,而且马上要订婚了,是他们县林业局上班的一个女孩,这下放心了吧?” 顾政南故作轻松地回应:“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念不禁笑道:“你就嘴硬吧。” 苏念最近一直月经不调,她去厂区的诊所看,诊所的医生没说什么原因造成的,苏念也没问,他只说让苏念输几天液,苏念直接让他开好药和病历单。 当苏念拿着病历单去找王世涛请假时,却发现他一脸不悦。 “最近我可是看你工作状态很懈怠啊。”王世涛不满地说道。 苏念低声回应:“身体不舒服。” 王世涛重重地在请假条上签了字,并将原本苏念申请的5天病假缩短为3天。 苏念看着请假条,咬了咬下唇,却没有再说什么。 原本是开了五天的药,但王世涛只给她批了三天的假,所以苏念输了三天液就去上班了。 不久后,由于饮食不规律,苏念又出现了肠胃不适的症状,不得不再次请假就医。 面对苏念频繁的请假,王世涛显得颇为不悦:“你最近怎么总是请假?身体不好就该去大医院好好检查。” 明显这话带着讽刺意味,这次他只给苏念批了一上午的假。 苏念吃了一周药后,发现胃疼没有任何缓解。 于是就再次拿着请假条找到了王世涛。 王世涛更加不耐烦了:“怎么又请假?” 苏念平静地回答:“你不是说让我去大医院好好检查吗?我想,既然小诊所看不好,那还不如去大医院做个全面体检,也省得耽误工作。” 王世涛被苏念噎的半天不说话。 拿着假条看了许久,接着又皱眉问道:“一天还不够你看?” 苏念解释说:“有的检查结果第二天才出来。” 王世涛很不悦地给苏念批了两天的病期。 等苏念再回来上班的时候,发现他们部门又多了一个人——周颖。 苏念猜想,王世涛是不打算用她了。 虽然内心有些委屈,但也坦然接受,不用就不用,反正她也不想给他当助理了。 原以为王世涛很快就会将她调回产线,然而一周过去了,王世涛却没有任何动作。 可这一周,苏念充满了煎熬。 周颖负责了所有的日常报告和相关事务。 王世涛并未分配任何工作给她。 站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让她很尴尬,可当她头脚出门,后脚王世涛就会打过来电话:“到办公室来。” 苏念进了办公室,王世涛也不搭理她,就让她站在一边,听着他给周颖安排任务。 顾政南到连队领菜的时候,用连队的电话给苏念打电话:“这两天雪下的太大,山上的通讯的线路断了,正在抢修,哨所的电话也用不了,得等修好了才能给你打电话。” 苏念本想把自己最近受的委屈告诉顾政南,还想告诉他,她不想给王世涛当助理了。 但听到顾政南这么说,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委屈道:“没事儿老公,你忙你的,自己注意安全。” 苏念中午正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徐东给苏念打电话:“我看你最近情绪不太好,是不是因为周颖过来的事儿?你放心,王世涛这个人我了解,他不会把你轻易换掉的,他对周颖并不满意,他把周颖调过来,就是想让你有点儿危机感,让你更听话。” 苏念用筷子轻轻拨弄着餐盘里的米粒,平静地问:“如果我不想在他手底下干了,想回产线上,是不是得经过他签字同意?” 徐东一怔:“怎么?是置气?还是真不想在他手底下干了?” 苏念深吸一口气,语气决绝:“是真的不想在他手底下干了。” 徐东安抚道:“你别这么冲动,你这个职位也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不行我跟他说说,再给你批几天假,让你再调整调整。” 苏念摇摇头:“我认真考虑过了,是真的不想在他手下干了,我想回产线上去。” 苏念问陈二妮:“如果我去产线上,你知道需要什么手续吗?” 陈二妮仔细解释道:“你们课长同意放人,产线的课长同意接收,部长一签字就可以了。” 苏念带着一丝希望问道:“你有认识的人吗?” 陈二妮说:“我跟我们线长关系不错,我问问他,要不你来我们线上吧。” 苏念点点头:“行!” 陈二妮很快回话了:“我们线长说这两天他去问问我们课长,回信儿了我告诉你。” 自那以后,苏念每天都蔫蔫的,等着陈二妮的消息。 王世涛不给她安排工作,但也不允许她不在他视线范围之内,但苏念站在他面前,他又冷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这天下午下班后,苏念打完下班卡,边往宿舍走,边试着给顾政南打电话,结果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正当她沮丧之际,手机突然响起。 她急忙接听,才发现是宋智安的电话。 苏念不禁有些失望:“怎么了?” 宋智安语气有些不自然:“你们领结婚证都需要什么材料?” 苏念随意列举着:“身份证、户口本、体检表、部队结婚申请报告以及两个人的合照。” 话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有些诧异道:“这个你还用问我?” 宋智安轻咳一声,解释道:“本来是要打给你嫂子的,结果不小心按错了号码,拨到你这了,看你接了,我也不好意思说打错了,就随口问问。” 苏念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宋智安问:“吃饭了吗?” 苏念回答:“还没有。” 宋智安若有所思:“我说呢,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 顿了顿,苏念带着一丝犹豫开口问道:“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 宋智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笑意:“你说。” 第53章 就是你以为的那种 苏念详尽地向宋智安讲述了她在王世涛管理下的所有经历。 说完,苏念又补充道:“对了,他是个退伍军人,你觉得他以这样的方式来管理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现在不想给他当助理了,想申请调回产线,但是必须要他的签字同意才行,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我怕万一我哪句话说的不恰当,又把他惹怒了,不给我签字,我就走不了。” 宋智安沉思片刻,开始分析:“我只能根据你说的这些信息,给出初步的判断,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正确。 首先,他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管理你?他应该是个表现欲望很强的人,他想以一种独特的管理方式,得到领导的认可,从而达到自己尽快升职的目的。 其次,他应该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那么你去向他申请去产线的时候,不要表现出自己对他的抵触和不满。 第三,他应该是个极其注重脸面的人,那么你找他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要挑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而且当他提出质疑的时候,你不要反驳他,保持沉默。 第四,他之所以找别的人过来,并非因为他对你的工作表现不满。如果他真的不满意,直接换人就是,没必要这样晾着你。 他对你的工作实际上是相当满意的。但是,应该是你之前的一些表现让他感觉到了你对他的抵触和不满,这让他很不高兴,他想给你个警示。 我猜,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让那个女的回去,并继续给你安排工作,基于这些判断,想让他同意签字放你走,是有些难度的。” 苏念追问道:“那你说我直接找我们部长呢?不通过他,要求回产线,你觉得我们部长会同意吗?” 宋智安思索了一下,问:“你们课长的职务任命是由厂长直接任命?还是由部长任命的?” 苏念一愣:“我不知道。” 宋智安接着问:“你见过你们部长吗?” 苏念回答道:“见过,但没直接面对面交流过,平时我们需要找部长签单的时候,都是将单子交给部长助理,然后助理拿着单子找部长签,签好了助理把单子给我们。” 宋智安点点头:“也就是说你们通常要通过部长的助理,才能接触到部长,对吗?” 苏念肯定地回答:“对!” 宋智安微微蹙眉,反问道:“那么,如果你决定为了这件事去找部长,你准备如何向他的助理说明你的来意?” 苏念显得有点无措:“这个……我还没有考虑过。” 宋智安仔细追问道:“你们部长的助理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念简短回答道:“是个女的,二十多岁,爱摆架子,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宋智安建议道:“那你首先要做的工作,就是先把这个女的搞定,要不我觉得她连让你见你们部长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紧接着,宋智安追问:“撇开前边的问题不谈,假设部长助理让你见到了部长,你又准备怎么和他说?你不愿意给你的课长当助理的原因是什么?” 宋智安继续说:“而且,即便你说了理由,你们部长是不是要找你们课长了解情况?他不可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那么你觉得你们课长会怎么跟你们部长说?到那个时候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你觉得你们部长是倾向于你这个新进的员工,还是更倾向于在厂区里干了几年的课长呢? 更何况,如果他这个课长是由厂长亲自任命的,那么你的部长和课长都属于中层领导阶层,他们自然会更加倾向于维护自己圈子的权威。 如果这个课长是你们部长任命的,那情况就更加复杂,你不愿意跟着他亲自挑选的人,不就是在间接质疑他的识人能力吗?你觉得他们能容忍吗? 当然,我没有打击你的积极性,只是分析你目前所在的处境以及可能面临的困境。” 苏念沮丧道:“我只是想回产线就这么难吗?” 宋智安耐心解释道:“你想回产线这个事情本身并不复杂,问题是这个要求是你个人提出的,不是你们领导的决策,如果是你们领导的决定,那你分分钟就可以回产线。” 苏念有些无助:“反正意思就是只要他不放人,我要么继续给他当助理?要么自己辞职?” 宋智安说:“如果现在他能找到一个比你更优秀的助理,我想他会分分钟让你走人,但以他目前的所作所为,显然他没有找到比你更优秀的。” 苏念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坚决:“算了,大不了不干了。” 宋智安安慰道:“这只是我的个人分析,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确,你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的,这个只是最坏的结果。” 宋智安说完,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正想张口,却被自己的理智及时制止。 宋智安原本想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呢?” 可是,他能帮她什么呢?给她钱吗?给钱也是她老公给,轮不到他,何况这么一提多唐突,也许又把她吓得不敢再接自己电话。 去看她吗?他不敢去。 曾经在部队的日子,为了多看她一眼,哪怕条件再艰苦也要创造机会见面。 可如今,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他却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可以,他宁愿他们平时就这样偶尔联系,偶尔知道她的消息,让她对自己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出事之前。 果然不出宋智安所料,第二天上班,徐东看到苏念后,悄悄地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说道:“王世涛打算让周颖回去了,还是你当他的助理,你不要情绪化,好好工作,无论他说什么你都服从。” 苏念听后,沉默不语。 午饭过后,苏念见王世涛独自在办公室,就轻轻敲了敲门。 “进。”王世涛的声音透过门板,显得尤为严肃。 苏念缓步走进办公室,站在王世涛面前:“课长,我想申请调回产线。” 王世涛向后微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似乎在看一个忘恩负义的逆子:“理由呢?” 苏念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胜任不了助理一职。” 说完,她轻轻地把王世涛的鞋柜钥匙,放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王世涛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鞋柜钥匙上,但他没有动手去拿:“能力不足可以慢慢培养,我没逼着让你做你完不成的工作吧?” 苏念摇摇头:“没有,主要是我觉得我能力欠缺,这样会耽误工作进程,也不想总让您失望,还有就是我最近身体确实也不舒服,体检结果也不太好。” 王世涛皱了皱眉:“身体不好,我可以批你的假让你去看病,你说你需要几天假?” 苏念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课长,非常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栽培和照顾,我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总是胃疼,工作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王世涛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消化内科、肠胃外科都有我认识的主任医师,中医也有,随后我把他们的电话给你,你找他们好好给你看看。” 接着,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出办公室,留下苏念独自站在那里。 下午的时候,苏念刚上班,王世涛打过来电话:“去物流那边领张单子,然后找尹部长签字。” 苏念深吸一口气,迅速去物流领了单子,找部长把单子签了。 这次,整个签字过程中,王世涛没有再打电话催她。 当苏念把签过的单子拿给王世涛的时候,王世涛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冷冷的反问:“签张单子你一共用了两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据我所知,今天尹部长并不忙,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签完?这期间为什么不向我汇报工作进度?” 这次,苏念没有任何解释,沉默不语。 次日早上,苏念再次站在王世涛面前:“课长,我申请调回产线。” 王世涛随手扔给她二十块钱:“先出去给我买盒烟。” 苏念紧了紧自己的拳头,转身跑出去买烟了。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世涛又吩咐苏念:“晚上下班把我的无尘衣拿回去洗洗,以后无尘衣一天一洗。” 苏念没有拒绝,拿了无尘衣回宿舍洗。 晚上,苏念先给顾政南打电话,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接着,她又给宋智安打电话:“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我说的他完全忽视,直接给我安排工作。” 宋智安说:“你可以拒绝啊。” 苏念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他就害怕,他叫我去我又不敢不去,就那种心理,怎么描述呢?就是好像思想被束缚住了,不敢反抗。” 宋智安笑了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害怕一个人。” 苏念低声道:“对,就是很害怕,就是什么都不敢反驳。” 宋智安追问道:“真的什么都不敢反驳?” 苏念确定道:“真的,看到他只有害怕和恐惧。” 接着宋智安语气有些严肃:“我建议你直接辞职别干了,这个工作环境明显并不适合你,我猜也应该不仅仅只有他一个领导是这样,其余的领导管理方式估计也是大同小异,部队虽然是军事化管理,但我也没有听过哪个战士看到领导会害怕到像你这种地步,这样长期下去,只怕不只是你身体健康会出问题,心理也会出问题。” 苏念有些无奈地说:“我感觉我现在心理都不正常。” 宋智安笑着安慰道:“就目前来看,你的心理还算正常。” 第三天,苏念毅然决然地站在王世涛面前,坚定地说:“课长,我请求调回产线。” 王世涛并未理会她,继续给她安排任务:“一会儿跟着我进车间。” 苏念原本想说:“我不去!” 但是,当她看到王世涛那严厉的眼神时,她不由自主的退缩了,乖乖地跟着他进了车间。 下午下班的时候,苏念将王世涛鞋柜的钥匙交给徐东:“你把钥匙给他吧,我不干了。” 徐东很惊讶:“真不干了?” 苏念简洁地回答:“对。” 徐东提议道:“要不我去找他说说,以后对你温和点儿。” 苏念摇摇头:“跟这个没有关系,我纯粹是不想干了。” 那天晚上,苏念回到宿舍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在厂区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把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 上午,王世涛连续给苏念打了五个电话。 即便自己已经把行李搬出来了,即便自己没有接王世涛的电话,可坐在酒店里的苏念,在看到王世涛的来电显示时,心里仍然控制不住的发抖。 后来徐东又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 接着徐东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你回来上班吧,王世涛让我转告你,以后工作不逼你那么紧,让你量力而行。” 不可否认,王世涛确实教会了她不少东西,可是苏念发现他教的前提其实是建立在他自己的虚荣心与掌控欲之上的,回头看来,自己就像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 想想又觉得可怕,她这样一个人,在面对王世涛的时候,她竟然怕他怕到连反驳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对她做,她的思想却被他禁锢的如此之深。 那天,苏念在酒店整整躺了一天。 她反复思考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去哪里?可她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因为过年回家的时候,父母已经开始为苏安张罗亲事了。 县里的房子,时不时的会有苏安的相亲对象及相亲对象的家人去看。 所以苏念觉得,自己再住在苏安的房子里是不妥当的。 如今,不管再找什么工作都要找房子,工厂她是不打算再进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这外边找工作比较合适,毕竟自己也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一段时间,对周围的环境也熟悉。 于是,苏念开始跑着找工作,找房子。 找工作的过程相对顺利,只要自己不挑,只一上午时间,苏念就找好了工作。 是厂区宿舍外边的一个大型购物商场。 商场共有五层, 第一层是超市, 第二层售卖服装, 第三层则是鞋类专卖, 第四层主要销售包包和饰品, 第五层是个台球厅。 苏念应聘的是一楼超市收银员的工作。 苏念选的是半天班,半天班的收银员工资没有提成,每个月固定工资1600元,虽然说是半天班,但实际上班时间长达九小时。 以20000元的销售额为标准,收取的现金与系统记录之内容错率在5块钱以内,不扣工资,一旦超出,错多少钱就扣多少钱。 苏念上午应聘完,下午就出去找房子了。 幸运的是,房子很快就找到了,是离超市不远的居民自建房,两层,这里的租户大部分都是厂区的员工。 苏念选择了在二楼最尽头的那间房子,采光好,每个月租金是550元,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520元成交,押一付三,水电费另收。 房间的布局,和当时她在服装店上班时租住的房屋布局大致相同。 陈二妮没想到苏念说不干就不干了。 而且竟然在一天时间内把房子工作都找好了。 她问苏念:“你那边还有空房间吗?” 苏念说:“好像我隔壁的房间没人租。” 陈二妮说:“那你先帮我预定下来,我跟我女朋友下班过去看看。” 苏念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女朋友?” 陈二妮确认道:“对。” 接着陈二妮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以为的那种。” 第54章 我以为你长的显老 苏念对于性取向的问题并没有偏见,她认为这是每个人的自由与权力。 陈二妮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带着一个女孩一起来看房子。 陈二妮身高约173cm,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一套运动装,透露着一股不羁的气息。 女孩长着一张小圆脸,单眼皮,皮肤白皙细腻,身材中等,整个人给人一种秀气的感觉。 当陈二妮看到苏念时,朝她眨眨眼。 苏念靠在自己的房间门框上,回以微笑。 随后,看着她俩大大方方的手拉手,进了隔壁房间。 不久后,陈二妮来敲苏念房间的门:“晚上一起吃饭啊?” 苏念微笑道:“行啊!” 陈二妮的女朋友叫刘芳。 趁着刘芳去洗手间的时间,苏念调侃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爱好?” 陈二妮反戏谑地说:“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 苏念白了她一眼:“滚!” 吃过晚饭,陈二妮和刘芳就回了厂区的宿舍。 今天只是过来看看房子,她们等星期六就搬过来。 顾政南在苏念离职后的第二个星期三晚上,才给她打来电话。 苏念抱怨道:“电话这么久才修好啊?” 顾政南带着愧疚说道:“出任务了。” 苏念不满地问:“又出什么任务?” 顾政南满是歉意:“不能说。” 苏念也不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道:“我从厂里辞职了,现在在厂区外边的商场一楼超市当收银员,还在外面租了房子。” 顾政南一脸惊讶,语气中透着担心:“出什么事了?” 苏念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和宋智安之间的谈话详细地告诉了他。 顾政南愧疚不已:“对不起,似乎每次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有其他事情。” 苏念安慰道:“你别这么想,你这不是工作特殊嘛?怎么可能每时每刻都能照顾到我,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能够自己照顾自己,换作我在你的位置,我也做不到随时陪伴。” 苏念接着道:“我之前的考公成绩出来了,申论65分,行测49.2分,你说会不会是分数整岔了?申论我睡了一觉考65分?行测从头做到尾考49.2分?到底是我不尊重试卷?还是试卷不尊重我?” 顾政南由衷夸道:“只能证明一个问题,你相当厉害,睡一觉,还能把作文写完,还拿这么高的分儿!” 苏念叹了口气:“今年继续考!” 顾政南笑道:“是越挫越勇吗?” 苏念坚定地说:“必须是!” 苏念又郑重其事地说:“老公,你去拿个笔,记一下,下边我要说的事情比较复杂,我怕你听混了。” 顾政南听完笑道:“好。” 苏念看着自己整理好的资料,对顾政南说道:下边我要说的是,我未来的考编走向。 我分析了一下,江沅市一共是六县七区。 按照咱们俩之前说的买房标准来说,离我们家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 我做了筛选,其中离我们县最近的三个县:海丰县、襄平县、泰宁县,开车的话都在四十分钟左右。 所以,再加上我们家夏阳县,就是说我们有四个地方可以选择。 离县城最近的区有两个区是:津城区和西涧区。 再从这四县两区中选离你们家最近的县城,我从网上查了一下距离,剩余三个选择:泰宁县、襄平县、西涧区。 虽然说咱们和你父母不同住,彼此之间也有隔阂,但毕竟你还有别的亲人对吧?所以那边的距离也是要考虑的。” 顾政南不禁夸赞道:“还是我老婆格局大。” 苏念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这样筛选下来的话,县城我们有三个选择:夏阳县、泰宁县和襄平县。 但我们夏阳县是三类行政区。 泰宁县是二类行政区。 襄平县是一类行政区,而且还是工业强县。 一类区事业编的平均工资比三类区的平均工资一个月高四百块,公务员差的会更多,我说的还是目前的工资水平,也不带别的补贴。 西涧区去年的公务员考试只招了两个人,事业编没有招。 考公的报名人数有477个,今年招一个人,我觉得我考不进去,所以这个地区不考虑了。 我选定了考襄平县。 襄平县去年有两个乡镇招公务员,其中襄平县的石冶镇有两个名额,报名人数是189人。 而另一个乡镇潭水镇招一个公务员,报名人数是237人。 按照这个比例,我猜石冶镇应该是偏远乡镇,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去。 条件好的我挤不进去,竞争力太强。 所以我报名了石冶镇的公务员考试,今年还是两个名额,当然,我也不一定能考上。 事业编的考试在4月份报名,我到时候看看今年还招人吗?招人的话,我再把事业编也报上。” 顾政南听完赞叹道:“老婆,我发现你成长了很多,如今做事考虑问题都相当全面。” 苏念感慨道:“王世涛也不是一无是处,我被他“毒打”的成全方位人才了!” 苏念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宋智安家是襄平县的,你会介意吗?” 顾政南毫不在意地说:“不会,你想多了。” 苏念调侃道:“你不担心他对我图谋不轨了?” 顾政南信心满满地说:“我现在有名有份的,不怕!再说我们之间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怎么过一辈子?” 苏念又追问道:“没和你商量就报了名,你真的不生气?” 顾政南温和地说:“真的不生气,我说了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苏念又继续说:“你看,平时我有什么都跟你说,你有什么也要跟我说啊,不能自己憋在心里,你也说了,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啊。” 顾政南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有点儿吃醋。” 苏念不解问:“吃什么醋?是不是因为我给宋智安打电话你吃醋?” 顾政南失落道:“我吃醋你一开始都不告诉我你在厂里的情况?” 苏念解释道:“我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跟你说工作的事,是怕你担心。后来我有辞职想法的时候,是给你打过电话的,但电话没接通,刚好宋智安打电话过来,我就问了他,如果你在,我肯定不会问他。” 顾政南突然问:“如果你没有认识我,你会和宋智安结婚吗?” 苏念一怔:“没想过,而且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去想它干嘛?要想也是下辈子的事。” 顾政南语气坚定地说:“下辈子我也要赶在他之前认识你。” 苏念轻声回应道:“下辈子如果注定我的生命里会遇见你,不管先认识他,还是先认识你,我依然会选你。” 顾政南问:“为什么?” 苏念柔声说道:“因为那个人只能是你。” 苏念接着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爆炸性新闻。” 顾政南问:“什么?” 苏念的声音低了几分:“就我之前跟你提起的陈二妮知道吧?” 顾政南说:“没太在意,怎么了?” 苏念压低了声音:“她有一个女朋友。” 顾政南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能遇上。” 接着,苏念逗顾政南:“你说她俩住在一起,晚上能干什么?” 顾政南:“........” 苏念见顾政南半天不说话,催促道:“说啊?” 顾政南没好气的说:“那我怎么知道?” 苏念调侃道:“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顾政南:“.......” 陈二妮刚搬过来一个月,就和刘芳分手了。 因为刘芳要回家结婚。 陈二妮接受不了,就提出了分手。 陈二妮心情落寞,趁着苏念休息来找苏念喝酒。 苏念才知道陈二妮也结过婚了。 陈二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苏念,大概是因为苏念知道她的性取向之后,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也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的厌恶和嫌弃吧。 苏念听后颇为吃惊:“你竟然结婚了?和男的结的?” 陈二妮翻了个白眼:“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苏念不解:“你不是.......?” 陈二妮叹了口气,无奈道:“到了结婚的年龄,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就结了。” 苏念好奇地问:“那你老公呢?他.......正常吗?知道你的情况吗?” 陈二妮又无奈地剜了她一眼:“正常男人,在家带孩子呢,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苏念更迷糊了:“孩子?谁的孩子?” 陈二妮无声地叹息:“我的!” 苏念瞪大了双眼:“你.......你还有孩子?我的妈呀!” 陈二妮见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嫌弃道:“瞧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孩子都快五岁了,我生完孩子不到三个月就出来上班了。 苏念扶着脑袋:“你等等,让我捋捋,你跟一个男人结婚生了孩子,然后又找了女朋友?是这个意思吧?” 陈二妮点点头。 苏念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大姐!人生赢家呀!” 苏念说完又皱起眉头:“你跟我说咱俩一样大,你孩子快五岁?那你怎么给孩子上的户口?你生孩子的时候结婚年龄也不到啊?未婚先孕?后又补的户口?” 陈二妮被逗乐了:“你还真是实诚,你都没怀疑过我的年龄?怎么看咱俩也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啊。” 苏念闷声说道:“我以为你长的显老。” 陈二妮哈哈大笑:“那你猜我多大?” 苏念没好气地说:“我不猜,你爱说不说。” 陈二妮叹了一口气,无限感慨地说:“我到年底就40了。” 苏念一脸不可置信:“你都40了?那看着还挺年轻的啊。” 陈二妮又是一阵大笑:“你还真是说什么信什么啊?” 苏念明白自己又被耍了,将陈二妮往外推:“滚回你的房间,别在我面前碍眼。” 陈二妮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调侃道:“你长这么大没被拐卖,也是祖上烧高香了。” 苏念板着脸:“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陈二妮立刻收起笑脸,正色道:“能,能。” 顿了顿,陈二妮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这刚失恋,伤心又寂寞,你赶紧帮我找个女朋友,以填补我内心的空白。” 苏念嫌弃道:“怎么感觉你这么渣呢?你前脚分手,后脚就又要再找,还有啊,你都能结婚生娃,还不允许人家回家结婚?你就要和人家分手?你顶不住家里的压力,人家就能顶住?” 陈二妮喝的晕晕乎乎:“你不懂!反正你赶紧帮我找一个。” 苏念拒绝道:“我不管,我对这方面又没有研究,我哪能知道人家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苏念提议道:“你这种情况可不好找下家,叫我说,你心放宽点儿,她不就是回家和她老公结个婚吗?婚后她还是你的人,让她也生个娃,让她老公在家带,传宗接代的任务也完成了,然后你俩在这双宿双飞,多好啊。” 陈二妮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你是不是想死?” 苏念撇撇嘴:“不知好人心。” 陈二妮突然转移话题:“你和你老公结婚是为了啥?找这样一个男人,看不见摸不着,有事儿自己扛?你闲的吧?” 苏念感慨道:“你不懂,就像我不懂你一样。” 陈二妮不以为然:“你们俩经常吵架吧?” 苏念白了她一眼:“你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我俩不吵架。” 陈二妮一脸不可思议:“你糊弄鬼呢?” 苏念讽刺道:“你可比鬼难糊弄多了。” 接着,苏念郑重其事地说:“我们真的不吵,偶尔拌嘴也是因为认知方面出现争执,但没有因为感情的事情吵架,比如他忙,我可以体谅,我没接上他的电话,他也不会怀疑和质问我。” 陈二妮好奇道:“怎么能做到异地不吵架?” 苏念平静地回答:“我是这么想的,只要不是闹到离婚的地步,吵架没什么意思,每吵一次架都是在消耗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且他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他一直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全心全意的爱我。” 陈二妮听后沉默不语,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提着酒瓶回了自己房间。 宋智安和司琪结婚了。 新婚之夜,两人静坐在精心布置的婚房里,四周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结婚的房子是宋智安父母一早就买了装修好的,140平米左右的学区房。 尽管宋智安的左眼受了伤,可工作、房子、转业费、汽车,该有的他都有,可他娶的是父母喜欢的女孩,不是他喜欢的。 司琪看着自己的丈夫,即便伤了左眼,仍然掩盖不了他的气宇轩昂,可她知道她的丈夫并不喜欢她,从他的眼神里,她读懂了无声的距离。 忽然,司琪的声音打破沉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对你谈不上喜欢,但不讨厌,我们就这么将就着过吧,如今有多少夫妻不是在将就过日子的呢?我只求个安稳。” 第55章 谁的人生不遗憾呢? 司琪的坦白直言,倒让宋智安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司琪发现了宋智安神情的微妙变化,又接着说道:“反正也睡不着,我跟你讲讲我跟我前男友的事吧。” 于是,一对夫妇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漠然的丈夫听着自己的妻子讲和她前男友之间的爱情故事。 司琪的初恋男友叫彭远,俩人是玩梦幻西游认识的。 司琪的角色是骨精灵,游戏名是“轻轻飘雪。” 彭远的角色是逍遥生,游戏名字是“橄榄绿。” 司琪是新手,被同学带着玩。 可到了游戏里的桃源村,她的同学就不管她了,让她自己去海底抓乌龟玩。 司琪就那样来回穿梭于桃源村和海底,玩的不亦乐乎。 可她发现那个“橄榄绿”总是跟着她,她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橄榄绿回答:“不认识,新手玩家。” 司琪看他的等级还没自己的高,便说:“那咱俩一起去抓海龟挣钱吧,我带你玩,咱俩一起升级。” 于是,司琪便和彭远一起玩游戏。 后来,司琪才知道,彭远当时只是在练小号,因为大号已经满级了。 俩人在一起玩了几次后,司琪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叫橄榄绿?你是军人吗?” 彭远回答:“曾经是,刚退伍,等着安排工作。” 司琪从小就喜欢军人,所以对彭远不自觉有了好感。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司琪只要没有课就去网吧和彭远一起玩游戏,赶上星期六星期天,她能全天泡在网吧不出来。 俩人在游戏里一起进了长安城,去大雁塔,每次出任务彭远总是护着司琪。 彭远说:“等咱俩等级够了,就结婚、生孩子,到时候我送你最厉害的装备。” 司琪因为在游戏里被一起组队的一个队友送了一个“粉色泡泡”,彭远因为这个生气了好久。 再后来,俩人互相加了QQ,开始了第一次视频。 彭远看着视频里的司琪,圆乎乎的脸,笑道:“你长的好可爱啊。” 司琪看着视频里的彭远,他的外貌则透着一种清冷贵族的气质,帅气逼人。 由于彭远家里有电脑,所以他的QQ在网上一挂就是一天。 作为家中的独子,彭远的父母都是经商的,家境相当富裕。 彭远说他奶奶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只有他这一个孙子。 司琪当时还打趣地说:“财大遮子。” 通过电脑屏幕,两人持续聊了近一年。 司琪大四后半学期实习的时候,她瞒着家人去彭远的城市和他见面。 见面后,彭远比视频中显得更高挑、瘦削,皮肤白皙,五官立体深邃。 司琪低头审视着自己丰腴的身形,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自卑,小心翼翼地问彭远:“我是不是很胖?” 彭远却温柔的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不胖,刚刚好,而且这样才可爱,我就喜欢可爱的。” 大学毕业后,司琪去了彭远的城市,在那里找了一份工作,和彭远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彭远虽然是家里的独子,可平时和司琪在一起,饭是他做的,衣服是他洗的,房子的卫生也是他打扫。 司琪问彭远:“你喜欢我什么?我长得不漂亮,身材也不好。” 彭远说:“说不上来,但就是喜欢。” 彭远当时回来拿的是部队的安置卡,要等待安排工作的时间较长,所以只要司琪不上班,俩人就腻在一起。 司琪从小生活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这让她的内心极度自卑。 在和彭远刚认识的时候,两个人无意聊起家庭情况,司琪就撒谎说自己的父亲是公务员。 她没有想过和彭远谈恋爱,更没有想到两个人会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彭远对她呵护备至,或许因为担心家人反对,彭远鲜少带她一起外出逛街,偶尔的约会上街,也是选在彭远父母出差的时候。 大部分时候,彭远晚上出来找她,都是在父母熟睡之后,偷偷跑出来,等早上四五点的时候,再偷偷回去。 尽管如此,彭远的父母最终还是发现了两人的关系,并表示反对。 司琪知道后,试探着问彭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分手吗?” 彭远坚定地说:“不分!我还等着娶你呢。” 彭远问司琪:“你爸在哪个部门上班?具体管什么?” 司琪未加思索,便随口编造:“在公路局上班。” 彭远有些意外:“管修路啊?” 司琪还是随意答道:“嗯。” 彭远顿了一下说:“其实想让我父母同意也很简单,等你爸手下有修路的工程了,可以让你爸把工程揽下来,我让我爸找工人去做,我爸就是做这方面的。” 司琪支支吾吾:“我爸没那么大权力。” 彭远对此却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说:“牵个线总是可以的吧。” 司琪心里明白,自己撒谎过头了,几次想向彭远坦白,但话到嘴边却总是难以开口。 在司琪的内心深处,她始终坚信,如果彭远真心爱她,即使知道了真相,也绝不会对她心生责怪。 司琪的家人得知她交了一个外地男友,起初坚决反对。 但当他们听说这位男友家境殷实、是家中独子时,态度便来了个大转变,纷纷表示支持。 彭远首次登门拜访司琪家,他为司琪的两个弟弟各买了一双价值一千多元的鞋子,当时司琪的父母种一年地也就不到两千块钱,而且他还给司琪的父母买的高级按摩椅和洗脚盆。 然而,当彭远亲眼目睹司琪家的土砖瓦房以及屋里那些简陋的家具时,他震惊得目瞪口呆。 当然也知道了司琪的父亲并非什么公务员。 彭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在那哭了。 司琪找到他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彭远说:“我没想到你们家条件这么差,你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心疼你。” 司琪听后一阵感动,他以为彭远会责备她对他的欺骗。” 听到这番话,司琪的心被深深触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可是两个月后,彭远突然向司琪提出了分手。他说,家中的长辈都不同意他们的关系,他也无能为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司琪试图挽回,她哀求彭远不要结束这段关系。 然而,彭远的心似乎已经决定,他不仅把他们在外边租的房子退了,不再接司琪的电话。 三个月后,他的QQ空间里发了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纱照。 宋智安不禁插话道:“也许人家从你家回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和你分手的打算。” 司琪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是啊,自那次去完我们家回来后,他就很少去找我,去也是一会儿,我想过分手的结果,但又不敢相信,毕竟他曾经口口声声说要爱我一辈子,说即便父母不同意也要娶我。” 司琪的眼眶中闪烁着泪光,她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满是苦涩:“本来感情的事儿就没什么确定性,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也很正常,更何况一开始我们的爱情就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是我欺骗他在先,谎言造就的爱情怎么长久?”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那层水雾:“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一开始我和他坦诚相待,说我父母就是农民,家境清贫,我们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她接着问宋智安:“你在感情上有遗憾吗?” 宋智安轻轻摇摇头:“我虽然交过女朋友,也分手了,但我们只是因为彼此性格不合的原因,没有遗憾。” 苏念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谁都不会说。 有人说,我没有上过大学,没有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急急忙忙糊里糊涂结了婚,好遗憾。 有人说,我上过大学,还考了研究生,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和女朋友爱的死去活来,最终却以分手收场,然后专注事业,找了个合适但不爱的结了婚,也好遗憾。 可是,谁的人生不遗憾呢? 不管什么样的人生,处处都是遗憾。 苏振民给苏念打电话:“你妈帮你们找人算了,结婚的日子定在明年的正月二十八,说是今年没好日子。” 苏念点点头:“行,我一会儿给顾政南说一下。” 苏振民关切地问道:“在工厂上班感觉怎么样?” 苏念假装轻松的回应道:“挺好的,我工作的内容就是坐在电脑前整理一些表格资料,记录员工的出勤情况,而且不需要上夜班,总体来说非常舒适。” 听了苏念的话,苏振民心头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随后,他转换了话题道:“你知道宋智安眼睛受伤的事吗?” 苏念有些惊讶:“眼睛受伤?什么意思?” 苏振民缓缓说道:“他结婚的时候,我跟你妈去了,当时他戴着眼镜,而且我们也离的远,我没注意看,回来又听你苏文哥说,才知道是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伤了左眼。” 苏念瞬间明白了宋智安之所以突然转业的原因。 当初知道宋智安眼睛受伤的消息,樊畅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道:“还好苏念没跟他成。” 苏振民白了她一眼:“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怎么能这么说?” 樊畅不悦道:“怎么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苏念把宋智安眼睛受伤的消息告诉了顾政南。 苏念问:“毕竟之前人家也帮我出过主意,而且也沾着亲,电话直接慰问不太好,要不我就给他买个新婚贺礼?” 顾政南沉思片刻后说:“新婚贺礼并不是不能买,但在他的婚礼之前或当天送都可以,现在他已经结过婚了,再送礼的话,宋智安肯定会察觉到你是因为知道他眼部受伤才送的。” 苏念的眉头轻轻皱起,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迷茫:“那怎么办?什么都不送吗?” 顾政南的目光深邃,他缓缓地开口:“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如果你出于怜悯去送礼给他,那种感觉对他来说,甚至比直接嘲笑他的眼睛更加难以忍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要做,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政南听了苏念说的结婚时间,他问:“那结婚的时候你工作怎么办?能请婚假吗?” 苏念坦率道说:“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婚假?到时候我辞职,咱俩本来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你回来我想好好陪陪你,然后等考试结果出来,考不上我再找工作。” 顾政南建议道:“考不上等我假期结束了,你在家等几天,我申请家属来队,你来部队陪陪我好不好?” 苏念干脆地说:“行!要是我考不上,就去陪你,等我回来再找工作。” 原定于十一月的休假因为部队的紧急事务,顾政南推迟到腊月二十才能回家。 而此时,苏念已经辞去了超市的工作,专心等着他来自己家“送好”。 “送好”的日子原本定在腊月二十六,可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暴雪,使得交通全部瘫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顾政南却坚定地对苏念说:“我正在联系车。” 苏念担心地说:“你先别来,太危险了。” 苏振民知道后,对苏念说:“你跟顾政南说,送不送好都行,这大雪天的,实在来不成就算了,安全第一,这都是形式。” “送好”的日子最终还是被推迟了。 大年初二时,雪虽小了些,但路上的积雪并未融化,可顾政南还是来了。 苏念的家位于偏远的山区,从镇上到她家,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尽管近年来政府已经大力修路,但总是修了没多久,水泥路就会断裂,凹凸不平,而且有些地方还是土路,加上积雪,出租车跟三轮车司机都望而却步。 因此顾政南先乘车到了镇上,然后步行前往苏念的家中。 苏念知道后,就准备自己步行前往镇上去接顾政南。 樊畅对此显得有些不悦,质问道:“你来回跑这一趟干啥?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苏念没过多解释,淡淡说了一句:“我怕他不认路。” 第56章 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樊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看着她往自己的脸上一会儿水、一会乳液,然后又在脸上拍拍打打,接着左一层右一层的往脸上涂,然后又描眉画眼,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苏念出门的时候,樊畅正在清扫门外的积雪。 她审视了一眼苏念的打扮,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就穿这去?” 苏念困惑道:“啊,怎么了?” 樊畅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冻不死你。” 苏念不以为然地说:“我不冷。” 夏阳县的地区特点是“山岭陡多沟谷碎。” 苏念小心翼翼地踏着积雪前行,脚下不时打滑。 为了美美的见顾政南,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兔绒短款外套,下身搭配了一条浅卡其色长款半身裙,脚上穿了一双工装风格的马丁靴,可是她走了一段时间发现,似乎越来越冷。 往常天好的情况下,从她们村里走到镇上要一个多小时,如今走起路来更是难行。 当苏念终于与顾政南相见时,两人如同雕塑般静静地站在银装素裹的雪地中,目光交织。 冬日里的阳光虽然只有薄薄一层,却温柔地洒在他们的肩头,想象中扑向他张开的怀抱场景并没有出现,因为路太滑,腿也冻得有些麻了…… 顾政南朝她迈着坚定而快速的步伐,那熟悉的身影里带着几分陌生感——毕竟,他们已有整整一年没有见面了。 他身着一袭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寸发干净利落,显得精神焕发。 被顾政南拥进怀里的刹那,那股熟悉的感觉弥漫全身。 顾政南心疼地问:“怎么穿这么少?” 他快速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温柔地将苏念紧紧地包裹在怀面。 他轻轻地侧过头,用微凉的鼻尖轻触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紧接着热烈的吻便如雨点般落下,覆盖了她的唇瓣。 一吻结束,苏念脸红、嘴巴红、眼睛红。 顾政南握着她冰冷的双手,心疼地说:“看把你冻的?”声音中满是柔情蜜意。 苏念轻声嘀咕道:“还不是为了美美的见你?我原想着走路会越走越热,哪能想到会这么冷,腿都冻麻了。” 顾政南又心疼又好笑,轻声道:“傻不傻?” 他又接着说:“其实你说你来接我,我是不想让你来的,可是我又恨不得马上见到你。” 苏念柔声回应:“我也是,太想你了,恨不得马上见到你。” 顾政南边说边轻柔地将自己的羽绒服披在苏念的肩上。 苏念急忙推辞:“你自己穿着吧,见到你我就不冷了,你给我暖暖手就行。” 顾政南不顾苏念的抗拒,坚持为她拉紧了羽绒服的拉链,温柔地说:“刚才是谁说腿都冻麻了?” 苏念有些愧疚,低声道:“要是把你弄感冒了,我可成罪人了。” 顾政南安慰道:“没事儿,我哪有那么虚弱?再说我这个毛衣很厚的。” 于是两个人十指紧扣,在雪地里边走边聊。 顾政南语气有些严肃说:“有个事儿我也不瞒你,这次不是我不让我爸来,是他不来。” 苏念有些不解:“马上结婚了又是整的哪一出?” 顾政南告诉苏念:“回家和他们吵了一架,我回家才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准备,按理说婚礼的许多事宜都应该提前几个月安排的,你告诉我后,我就跟他们说了婚期,让他们帮忙预定一些婚礼的东西,结果回来一看,什么都没弄,说是之前说的很清楚,咱们结婚他们只负责出席,其余一律不管。 我在这只能待两天就得回去忙咱们婚礼的事,得预约婚礼主持人、订花车、订酒店。因为两家距离较远,你父母需要提前一天过来,还得租一辆大巴车。” 苏念深吸了一口气:“那这次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两个人共同面对总比一个人扛要好。” 顾政南点了点头:“我问过了,婚纱照最快可以在15天后拿到,我们一起回去,先去拍婚纱照,虽然只能先出一部分,但不会影响婚礼使用。” 两人到达村口的时候,顾政南要去村里的商店买礼品。 苏念阻拦道:“别买了,我爸专门交代我,让你什么都不用买,一来是因为路滑,提着东西走起来不方便;二来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礼,花的都是我们自己的钱。” 顾政南轻轻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子:“还是我媳妇儿贴心,放心吧,这点儿礼钱咱还是拿的出的,再说,邻里街坊的看见女儿女婿空着手回来了,不得笑掉大牙?你父母面子上也不好看。” 苏念听后不再坚持:“那我们少买点儿,买点儿实用的。” 到家的时候,樊畅已经做好了晚饭在等他们。 樊畅边接过顾政南手里的礼品,边笑着朝他问道:“山路不好走吧?” 顾政南也笑笑:“还行,比我们在部队的山路好走多了。” 看到苏念穿着顾政南的羽绒服,樊畅又皱眉训斥道:“你不是说你不冷吗?你穿人家羽绒服干啥,成天就你嘴硬。” 苏念皱眉道:“都不能给别人留点儿面子吗?” 樊畅正要说话,苏振民打断道:“赶紧进屋吃饭吧。” 苏念和顾政南在家的时候,樊畅每天变着花样给顾政南做好吃的。 苏念朝顾政南抱怨道:“我从小到大,也没见她给我做饭这么上心。” 顾政南调侃道:“这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他们在家住了两天,待雪势稍减,便急忙启程回家。 俩人回去的前一天,苏念跟苏振民说:“爸,我们俩婚纱照还没拍,我先去跟他一起回去拍婚纱照,拍完就回来。” 等俩人到了顾政南家,苏念才明白顾政南父母真的是什么都没准备。 相较之前和廖慧云的见面,这次廖慧云见了苏念倒是有了些笑脸。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顾怀志突然问苏念:“你们家在山区,雪天路不好走吧?” 苏念点点头:“对。” 接着顾怀志朝廖慧云说道:“你是没去过他们家那边,那里的路一段是坡,一段是沟,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很多路段还是土路,交通条件差的很。” 接着廖慧云说道:“那是,还是咱们这平原地区好,交通便利,我一听你说的什么路曲曲弯弯的,我都觉得头晕。” 顾政南反驳道:“平原有什么好的,发生降水时容易排水不畅,导致洪涝。苏念家那边虽然是以山区和丘陵为主,但从军事角度来说,打起仗来易守难攻,是绝佳的战略之地,而且她们那里地势高,排水系统发达,即便暴雨期间,也能迅速的排除地面的积水,确保交通畅通和居民安全。” 廖慧云的脸色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顾怀志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饭。 苏念发现顾政南房间里的床还是之前的,有些惊讶:“他们连婚床也没买?” 顾政南点点头:“咱们明天去买。” 苏念摇摇头:“不买了,等咱们房子买下来再买吧,现在咱们买了也是浪费钱,总不能将来再把床搬走。” 苏念又问:“被子呢?被子你妈总得准备吧。” 顾政南指了指房间衣柜里,放的一床新被子和新褥子:“就这个,还有一套新的床单被罩。” 苏念有些气愤:“我活这么大也算是开眼了,第一次见到这种父母?顾政南,你不会是抱养的吧?” 顾政南自嘲一笑:“我也希望是。” 第二天一早,俩人吃过早饭,就去婚纱店选婚纱拍照。 婚纱照苏念选了一套3688的,没有外景,全是室内。 顾政南问:“怎么不选外景?” 苏念解释道:“拍外景太冷了,那天冻出心理阴影了,在室内拍拍就行。” 她在顾政南家拍完婚纱照就回来了。 苏念家这边举行婚礼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八。 临回来前,顾政南给她拿了两万块钱:“这是在你们家那边办婚礼需要的钱,我父母一分钱不出,我也没脸让你父母出钱为咱们办婚礼,即便是酒席,我也于心有愧。” 苏念摇摇头,没接钱:“我手里有三万,到时候我给我爸拿两万就行了,你不用管。” 顾政南有些愧疚:“是我娶你,怎么还能让你出钱?” 苏念用手环着他的脖子,轻轻一笑:“什么你的我的?从法律层面来说,花的都是咱俩的钱。” 樊畅其实也没给苏念准备什么嫁妆,她买了两个太空被,两个羊绒被,两套床单被罩。 苏念每天就用电话和顾政南沟通婚礼的细节。 苏安谈了个对象叫高彤,是邻村的。 高彤的姑姑高尚嫁到了南坪村,和苏振民他们是一个大队的。 高尚和苏振民他们关系都不错,于是就热心地给苏安拉煤保线。 两家人带着孩子见面之后,高彤和她的父亲高战对苏安都很满意,可高彤的母亲徐梅不同意,她嫌苏安长的不好看,嫌他话少,总是木着脸,对苏安的工作也不是很满意,总之就是不同意。 高战说:“苏安有房子、有车库,苏振民将来还有养老金,就这一个儿子,高彤跟着他,将来苦不到哪去。” 徐梅提出条件:“那让苏安再买一辆十万左右的车,我就同意这门婚事,而且,婚事立刻就定下来。” 于是,高尚就告诉了苏振民自己嫂子提出的条件。 苏振民他们给苏安全款买了房子,又装修、买家具,又给苏安买了车库,如今再买车,他们实在是力不从心。 苏振民有些为难,他对高尚说:“要不你跟你嫂子说说,车婚后肯定会给他们买,只是现在手里实在是没那么多钱,他俩成了之后要结婚办酒席,又是一笔钱。” 高尚又将苏振民的话原原本本地传给了徐梅。 徐梅态度很坚决:“不行,买车就结婚,不买这个事就此打住。” 苏安和高彤彼此之间已经有了感情,而且苏安之前相亲多次,大部分时候都是女方看不上他,对苏安的打击也很大。 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果因为车的原因和高彤分手,他是不甘心的。 可是他也没有钱买车。 苏安因为这个事儿开始借酒浇愁。 苏振民之前买的那辆车一直是苏安在开。 苏念从顾政南那回来后,因为要经常去网吧和顾政南视频,所以就暂时住苏安那。 一天晚上,苏安晚上下班回来,苏念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蹙眉问:“你喝酒了?” 苏安点点头。 苏念接着问:“那谁给你开的车?” 苏安轻描淡写地说:“我就喝了一点儿啤酒,不影响开车。” 苏念听后训斥道:“你是不是有病?酒后驾驶?你不要命了?” 苏安听后也不反驳,只是闷声说道:以后不会了。” 结果,没过几天,苏安又喝了酒,开车回来了。 苏念得知苏安再次酒后驾驶,愤怒地骂道:“屡教不改,你就作死吧。” 正月十五的晚上,由于苏念的婚事,家中聚集了许多亲戚,大家都在热烈讨论婚礼当天的具体安排,包括出席人数和分工事宜,苏安也回来了。 其中大家闲聊,就聊到说一个人酒驾撞死了一个老人和小孩。 苏念就想到了苏安酒驾的事儿。 于是,苏念就当着大家的面,告苏安的状,说他酒后驾驶,还是两次。 于是,一大家子人开始轮流训斥苏安。 苏安觉得自己没面子,当天晚上就开着车回了县里。 第二天一早,苏念接到顾政南的电话:“苏安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说你不给他面子,让我管管你。” 苏念有些意外:“他还向你告我的状?我说错他了?” 顾政南语气温和:“毕竟他这么大了,要面子也正常。” 苏念有些生气:“等出了事儿,他哭都没地方哭,还有脸跟你说?” 接着苏念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顾政南答道:“我说你姐可能说话过于直接,但她的出发点儿是好的,酒后驾驶多严重你作为司机最清楚,你觉得面子和命比起来,哪个重要?如果因为这个事情能让你警醒,那你应该感谢你姐。” 苏念忍不住笑道:“原本还打算让你给他做主,这一听,估计哭的更厉害了!” 顾政南接着说道:“他毕竟大了,也是个男人,以后有什么你单独跟你爸妈告状,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万一再被有心之人乱传,那对苏安的影响也不好。” 苏念低声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跟他打电话道歉。” 顾政南正月十六的下午到苏念家。 苏振民有些不解:“你爸没跟你一起来?” 第57章 你要是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顾政南带着一丝愧疚和无奈,说话半真半假:“因为婚礼的细节安排,我们有分歧,发生了点儿争执,我一时冲动就说不让他过来,我就自己过来了,不过您放心,晚上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开车过来。” 苏振民听后,平和地说道:“你毕竟还年轻,父母的考虑肯定要比你周全,咱们这边的风俗习惯,没有硬性要求你父母必须出席,加上最近天气也不好,他年龄在那放着呢,自己一个人开车过来我们也不放心,你告诉他不用特意赶过来了,不过,事后你还是得跟你爸好好沟通沟通,毕竟他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顾政南感激地点点头:“爸,谢谢您的理解。” 正月十七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 樊畅在厨房忙着做早餐,苏念在客厅玩手机,顾政南因为多日来的操劳,在隔壁的房间睡觉。 苏振民静静地坐在苏念旁边,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在自己女儿身上,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止于喉咙。 苏念察觉到了父亲那复杂而深沉的目光,她疑惑地放下手机,问道:“怎么了?” 苏振民迟疑了片刻,内心仿佛进行着某种挣扎。 终于,他试探性地说道:“你要是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苏念更加困惑地看着他。 苏振民含糊其辞地说:“彩礼的钱我们分文未动,酒席虽然定了,但是也可以取消,虽然交了定金,但酒店的老板我也认识,定金可以退,即便不退,定金也没花多少钱,总比将来......”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苏念打断他的话:“证都领了,说这个干啥?” 苏振民轻声说道:“证领了怎么了?现在离婚的人多的是......。” 苏念紧皱眉头,疑惑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苏振民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没什么,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当初也怪我,由着你胡来。” 苏振民顿了顿继续说道:“在咱们农村,办了婚礼比领了证的意义更大,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清楚,总好过以后有了孩子,到时候可没那么容易......。” 苏念蹙眉抱怨道:“我明天都要办婚礼了,你今天跟我聊离婚的事儿,你可真是我亲爹。” 苏振民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缓缓说道:“作为父母,我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幸福,爸爸是提醒你,没有别的意思,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苏念坚定地说:“我不后悔。” 早上吃饭的时候,苏念和顾政南一起将那两万块钱拿给苏振民,其实,早在苏念上次回来的时候,顾政南就提议让苏念把这笔钱给他们,但苏念说俩人一起给更合适。 苏振民拒绝了,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不悦:“你们这是干啥,我说过,这边婚礼的费用我出,你们自己留着,以后过日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见顾政南没有收回去的意思,樊畅毫不犹豫的将钱接了过来。 苏振民不满地瞪了樊畅一眼,但考虑到两个孩子在场,他不便发火,只是闷闷不乐地吃了几口饭,然后就出门去了。 樊畅目送苏振民离去,随后有些尴尬地转向顾政南和苏念,试图解释道:“要是家里有钱,肯定不用你们出钱,你们也知道我们给苏安又买房,又买车……” 苏念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拿着就行了,我都明白。” 顾政南也微笑着温和说道:“妈,您收着吧,哪有你们出钱我们收礼的道理?” 关于婚礼酒席的具体费用,苏念并不清楚,但她知道,整个宴席的礼金收入一共4800块,这笔钱她自己收起来了。 婚礼结束后,顾政南只在这里停留了两晚便准备离开。 临走前的头天晚上,他对苏振民说:“爸,大巴车我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提前一天过来接咱们这边的亲戚,苏念这次跟我一起回吧,她到时候从酒店出嫁,出嫁前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包括试妆、选婚纱和礼服,还要再买鞋和衣服。” 苏振民点点头:“行,那你们一起回去吧,你们俩人一起我也放心。” 坐在回顾政南家的大巴车上,苏念看着顾政南心疼道:“你最近看着憔悴了好多。” 顾政南自嘲地笑道:“本来就比你老,这下显得我更老了。” 苏念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调侃道:“你老不老,丑不丑都没关系,只要你媳妇儿长的漂亮,那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有本事的男人。” 顾政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是懂安慰人的。” 苏念将头轻轻地靠在顾政南的肩膀上:“在你没有恋爱之前,你有没有过自己的理想型?比如说有的人喜欢性感的?有的人喜欢甜美的?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顾政南沉思片刻道:“想过,我的理想型就是清纯灵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长相,你就是我的理想型。” 苏念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曾经我也想过,我倒没有说非要长的怎么样,我的理想型就是要有阳刚之气,你又帅又有阳刚之气,比我的理想型还理想型。” 苏念接着问:“那以后等我年龄大了,我的外表不再清纯,你还会喜欢我吗?” 顾政南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语气坚定:“当然会,我对你的爱矢志不渝,人都是视觉动物,一开始确实是被你的外表吸引,但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无论是你的外在,还是内心或者性格都是我的理想型。” 苏念这边婚礼的事情刚刚结束,高彤的父母让高尚传话过来,问苏振民他们到底能不能买车,如果不能的话,他们就开始给高彤介绍别的相亲对象。 苏振民问苏安的意见。 苏安有些气急败坏:“总不能把人往死里逼,成不了就不成吧。我姐还是本科毕业,长的也漂亮,也没见我姐要这要那的,而且我姐一直在帮我姐夫,她还是初中毕业,又没我姐长的好看,还不帮我,她妈说要啥就要啥,成不了就散,大不了我打一辈子光棍。” 苏安这话苏振民听出来了,多少带着赌气在里边,一边怨自己,一边怨外人。 樊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做声。 片刻后,她悄然离开房间,拨通了高尚的电话,语气平静地说:“你告诉你哥跟你嫂子,等我女儿的婚事彻底结束后,我们就去给苏安买车,一个月之内肯定把车买上。” 正月二十六的晚上,苏念和顾政南还在忙着布置他们的婚房。 房间里从彩灯、拉花、气球再到婚纱照.......所有的装饰都是他们两个人在忙碌,一直忙到凌晨两点才基本准备妥当。 苏念有些焦虑地问:“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明天我爸妈他们就来了,我得去酒店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能应付的来吗?” 顾政南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差不多了,没什么可准备的了。” 苏振民一行人在下午五点多到达。 加上小孩,陆陆续续地来了十七八个亲戚,顾政南提前预定了酒店,考虑到大家晚上可能会无聊,还专门安排了装有麻将机的房间。 晚餐安排在当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樊畅笑容满面,因为所有的亲戚都在羡慕苏念找了个好婆家。 廖慧云当天的表现让苏念颇感意外。 没有人能察觉她对苏念这个儿媳妇儿有任何不满,相反,她的表现让大家都觉得她对这个儿媳妇儿十分满意,与苏念娘家的所有人都聊的十分投机。 而顾怀志和苏振民则显的相对沉默。 原本苏振民曾承诺,会将顾政南先后拿出的五万块钱如数奉还。 然而在婚礼当天,除了那些精心挑选的礼品外,樊畅只给了他们一万块钱。 苏念心中虽有些疑惑,但在当时那种场合下,也只好将疑问暂时搁置。 随着正月二十八当天的婚礼圆满结束,宾客们逐渐散去。 苏念娘家这边的一部分亲戚在酒店休息,苏振民、樊畅以及张淑凤、许艳霞等人一同到了顾政南的家里。 从踏入顾家的那一刻起,樊畅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异样。 婚后的次日清晨,苏念和顾政南还沉浸在甜蜜的梦乡中。 宁静的氛围被樊畅突如其来的电话所打破。 电话那头传来她愤怒的指责声:“婚礼办的还说得过去,看那家里都准备的什么?那床是结婚能用的床吗?家里的布置哪有半点儿要为孩子举办婚礼的样子?他们家也太看不起人了,你不是老早都去他家了?你就看着弄成这样?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 苏念随手将电话扔在床头柜上,继续侧身钻进顾政南的怀里睡觉。 顾政南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樊畅的抱怨,没有作声,一只手轻轻地捂住了苏念的耳朵,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她安睡。 早上起床吃过早餐后,廖慧云满脸笑容的递给苏念一个红包,说是昨天结婚收的礼钱。 苏念拿着回到房间一数,不禁皱起眉头:“昨天咱们才收了两千块钱彩礼吗?磕头礼都不止这么多吧?” 顾政南冷笑一声:“大概是她把将来需要还别人的礼钱,也从里边扣出来了吧?” 苏念听完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苏振民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早上你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是为你抱不平,昨天回来气的在家哭了一晚上,说他家看不起人。” 苏念突然想到那五万块钱,便问道:“我没往心里去,只是给我那一万的嫁妆钱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五万都给我们吗?” 苏振民显然一愣:“你妈给了你一万?” 苏念回答:“对啊,你不知道?” 苏振民解释道:“我跟她说了,五万块钱原封不动的给你们,你们结婚当天,她背着包,我就把钱放她包里了。” 苏念微微皱眉,语气中透露出不满:“可她只给了我一万。” 苏振民沉默了一下:“那先挂了吧,我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苏振民的质问,樊畅显得有些不安,声音也比往常小了几分。 苏振民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明显的不悦:“顾政南前后一共给了五万,念念又给了两万,酒席加上烟酒也才花了不到六千块,你就给她陪嫁了一万?” 樊畅辩解道:“那给她买的被子和其他东西不花钱啊?” 苏振民斩钉截铁道:“那你也不能拿着那五万不给他们啊,当初我都跟顾政南说好了,你现在这么做,不是明摆着让他俩起矛盾吗?” 樊畅不甘心地反驳道:“我嫁个女儿还不能收点儿彩礼钱啊?” 苏振民语气严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是不是想拿着这笔钱去给苏安买车。” 樊畅坦白道:“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已经答应高彤家了,我又借了点儿钱,过几天就去给苏安买车,要不是你没本事弄不来钱,我至于这么做吗?” 苏振民被这番话呛了一下,顿时无言以对。 樊畅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过头了,于是急忙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然而,苏振民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他去找苏振国说想小酌两杯,苏振国看他情绪不对,便问:“怎么了?” 苏振民沉默不语,只是闷头喝酒。 这时,苏念打过来电话,苏振民当着苏振国的面没有遮掩:“这边你办婚礼的时候,加上烟酒一共花了5700块,等于说你给的两万其实还剩了一万多,苏安跟高彤的事儿你也知道,高彤家里提出苏安不买车,这婚事就作罢,你妈就想拿着你的彩礼钱给苏安买车,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已经应承人家了,而且自己又借了几万,准备过两天就去跟苏安买车,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苏念听后,一时语塞,最后只说了一句:“钱我有用,你让我妈把钱还给我,苏安买车让他自己想办法。” 第58章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苏振民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地说:“钱现在在你妈那,我不一定能要出来……” 苏念听完,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那我给我妈打电话。” 苏振民慌忙阻止道:“你别给她打了,你一打你俩肯定又要吵起来,我一会儿回去跟她说说。” 停顿了一下,苏振民又补充说,话语中满是歉意:“你看,你们婚也结了,顾政南一个月工资也挺高,暂时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要不就先让苏安用用,就当是我们借你的,你也知道,他相了那么多次亲都没成功,这次终于双方都看对眼了,女方家坚持要车,我们手头紧,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但凡我们有办法,绝对不会动你的钱。” 苏念坦白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钱我真的有用,趁着这次顾政南回来,我们想把房子买了,但凡我有办法,你觉得我会不帮苏安吗?” 苏振民疑惑道:“买房?你们要在哪儿买房?” 苏念答道:“还不确定,但肯定是要买的,我跟他父母住在一起不习惯,我们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买完房子还要装修,要不我们住哪?” 苏振民问:“等顾政南回了部队,你是住他家还是去哪?” 苏念不打算告诉苏振民自己考试的事儿,就简短回答道:“有可能跟着他去部队,也有可能再找个工作。” 苏振民听后安抚道:“按说你买房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再说你们才能在家住几天?何况真需要买房不应该是他父母买吗?咱们这边都是父母给买房子。” 苏念觉得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便简洁地说:“我们有我们的打算,你们肯定还给苏安备的有结婚用的钱,对吧?你们先把他结婚用的钱拿出来给他买车用行不行?等他结婚的时候,需要用钱我也不会一点儿都不帮的,这个彩礼钱是你一开始就说好的,也答应了顾政南,这样做真的不合适,我感觉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 苏振民回应道:“这事儿现在我说了不算,我回去再跟你妈商量商量,看她怎么说。” 苏念无奈的嗯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苏振国坐在房间内那张经年累月的旧木椅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也基本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缘由。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和无奈:“之前借你们那两万块钱,我们这两天想办法凑凑还给你。” 苏振民轻轻摆摆手,语气平和:“你们没有就先不用急着还,我嫂子天天药也断不了,总得留点儿药钱,何况,这不是一万两万的事儿。” 苏振国抿了一口酒,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谢遥自生下言初之后,我跟你嫂子就没见过孩子几面,谢遥一出月子,就抱着孩子回了娘家,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埋怨当初你嫂子不同意她跟苏文的事儿,家丑不可外扬,对外人,我们也只能说你嫂子身体不好,照顾不了人家母子,现在孩子大了,她直接把孩子带到部队,说没让我们带孩子,要求我们每个月给他们一千块钱的奶粉钱,我一个月工资是死数,苏武和苏三还没成家,苏宵还上着学,你说哪有那么多钱?你也知道,去年一年都没回来,因为没给钱,孩子也不让我们见了。” 苏振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苏文怎么说?” 苏振国叹息一声:“说不让我们跟谢遥一般见识,过段时间她就好了,你看,不能总指望儿子,儿子婚后就是跟媳妇儿一条心,苏念和苏安即便你们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也得做得差不多,免得将来孩子们心生埋怨。” 苏振民回到家中,便把和苏念的通话内容简单和樊畅说了一遍,重点说了苏念要买房子的事儿。 樊畅不以为然地说:“现在顾政南还在部队,她在外边上班,买房子谁住?他们家又不是没房子住,想要钱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苏振民不悦道:“什么叫拐弯抹角?她要的是她自己的钱,你拿着她的钱不给她,你还有理了?” 樊畅皱了皱眉头,坚定地说:“一分都不给。” 挂断电话后,苏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最终她还是忍不住给樊畅打了电话。 樊畅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苏念给她打这个电话。 她说道:“我知道动你的彩礼不对,可我们养你这么大,从你毕业到现在也没花过你一分钱,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打一辈子光棍吧?苏安过的多难你知道吗?夏天三十七八度的天气,去给人搬货、送货,胳膊都晒脱皮了,冬天手上全是冻疮,如今他有难处,你帮帮他怎么了?顾政南一个月也有那么高的工资,你就是不上班,他养活你也没问题,再说他爸妈还挣着钱呢,你爸说你们要买房,那不是他父母应该出的钱吗?” 苏念的声音异常平静:“人家父母再挣钱,顾政南工资再高,那是人家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是我挣来的。” 樊畅皱眉不悦地反驳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你们俩是两口子,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他还能不让你花不成?” 苏念平静地回应道:“他的钱是让我花,我们俩也是两口子没错,可也没有三万五万的,拿着给娘家人花的道理,再说这是我的彩礼钱。” 樊畅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讽刺:“什么叫三万五万的往娘家拿?彩礼的钱是你爸同意给你们,我可没同意,你要的话就去问他要,他有钱的话你让他给你,我绝不阻拦。” 苏念反驳道:“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你手里的钱是从谁那拿来的?不管怎么说,当初都答应人家顾政南了,如今你们又把钱这样拿回去,你让我在他面前怎么抬头?人家家人知道了,又如何看你们?” 樊畅讽刺道:“你还在乎别人的看法啊?你不是挺特立独行的吗?看看你们结婚时候他家里的样子,摆明就是看不起你,要是你当初听我的话,嫁给宋智安,哪有这么多事儿?如今不愿意跟他父母住,还要自己买房,人家宋智安父母早都把人家的婚房买好了......” 苏念不耐烦地反驳道:“老说这个有意思吗?再说谁说孩子买房一定得让父母掏钱?” 樊畅讽刺道:“刚嫁过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父母给孩子买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看看咱们这,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给买的房?最多他们自己还房贷。” 苏念冷静地问:“说到底,你就是觉得这钱你拿的理直气壮是吧?” 樊畅语气坚定:“对,我们养你这么大,你报答......” 苏念不等她说完,直接气的挂了电话。 苏念对于廖慧云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心存不满,但并没有难过与伤心。 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因为不在乎,所以就无所谓。 然而,当樊畅的行为以及苏振民那看似无意却直戳心窝的话语,逐一击碎了她内心深处的期望,心里期待的东西一点点落空,慢慢的就不想要了,也无所谓了。 最难过的不是大吼,是痛到深处喘不上气,手抖连泪都忍着。 他们觉得苏安过的难,可她和顾政南就过的不难吗?常年累月的异地生活,连一个稳定的栖身之所都没有,可是谁又能理解和体会? 也许对于自己的父母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还在乎她婚后过的如何? 烟火人间,各有苦累,无人可说罢了。 她理解父母的无可奈何,可又不认可他们的做法。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母亲控制欲强了点儿,但有些时候也是为自己着想的。 然而,如今为了苏安,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口口声声说为了自己好,转眼就要拿着自己的彩礼钱去给苏安买车。 顾政南去超市买和苏念第三天回门要带的礼品,回到家发现苏念不在家。 他原本以为她是嫌在家里不自在,自己出门了,就准备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结果打电话发现苏念的手机一直在占线中,他找了好久,才在小区不远处一个公园的凉亭里看到她。 苏念挂了电话,一转身发现顾政南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看着朝自己小跑过来的顾政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既委屈又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彩礼钱大概要不回来了。” 顾政南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说的什么傻话?他们要用就让他们用吧?你父母也确实不容易,他们也是没办法,再说苏安也帮过咱们,这五万就当给他以后的新婚贺礼吧。” 苏念皱着眉头说:“他们难,你不难吗?我们就不难吗?结婚的钱自己出,买房的钱自己出。苏安好歹我爸给他买了房子、装修好,还买了车库,现在还要给他买车,将来他结婚肯定还是我爸出钱。” 顾政南揉揉她的发顶:“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你生气你爸妈拿着你的钱去成全苏安对吗?你生气他们在需要从你们俩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总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苏安。 苏念点点头:“还是你懂我。” 顾政南说道:“其实我很感谢你父母,不管他们曾经在你面前如何反对,可当着我的面儿他们从来没有为难我,不像我的父母,我一直很愧对你。” 顾政南接着安慰道:“彩礼的事儿就算过去了,别往心里去,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苏念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那关键不是没钱吗?” 顾政南柔声说道:“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我们还按之前的计划来,等这两天咱们把亲戚走完,就去看房子。” 苏念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我比苏安大一岁多,从我记事儿开始,我妈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苏安,虽然有我爸和我爷爷护着我,但终究是不同的,一开始,我总是和她对着干,觉得这样能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对我多些关注,可她却越来越讨厌我,后来我以为她讨厌我是因为我不乖,于是有一段时间我变的很乖,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可好像这样也不太对,因为只要需要在我和苏安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她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苏安,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你说她重男轻女吗?我感觉也不全是,我猜想,可能是我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值,大概她一直还想着那个没有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在她心里,大概她认为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她一定比我优秀,也可能她对我失望,对我爸也失望,攒多了失望就什么也不求了,就像我一样,攒多了对她的失望,也不再奢望她能对我好了。” 顾政南轻轻摸着她的秀发:“别想那些了,咱们这个年代的父母,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对我们说一句赞美的话,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我奶奶跟我妈关系不好,我爸又是个闷葫芦,所以我就成了我妈和我奶奶之间斗争的牺牲品。你嫁给了我,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保证一定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你。” 苏念假装抱怨道:“一年才能见一次,你力所能及的爱也就那么一点点儿。” 顾政南笑道:“你不能这么想,有的夫妻长年累月的在一起,可也不及我这一点点力所能及的爱。” 苏念撇撇嘴:“你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顾政南笑道:“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念摇摇头:“不吃了,省钱买房子吧,把我的五万块省出来。” 顾政南笑道:“走吧,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苏念跟顾政难说:“我们就在襄平买房吧,即便我考不上,你将来转业回来也能拿个高工资,即便你退伍,最起码襄平是工业县,咱们工作也好找。” 顾政南思索了一下:“那就买市区吧,市区那里孩子将来上学也好,医疗资源都比县里好。” 苏念反问道:“那万一我考上了呢?” 顾政南说:“考上了也不耽误你回市区啊,到时候给你买辆车。” 第59章 谁家锅底都有灰 苏念突然停下脚步,反驳道:“襄平到市区太远,工勤时间太长,开车也累,我的建议是上班的地方和住的地方不能离的太远。” 顾政南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笑道:“怎么说话还能影响走路呢?走吧,一会儿边吃边说,我们去吃汉堡怎么样?” 苏念不悦地瞪他一眼:“你少埋汰我。” 顾政南一脸无辜:“怎么是埋汰你呢?不是你之前埋怨我说,都没带你吃过汉堡......。” 苏念故作愠怒打断他道:“你少来,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汉堡和巧克力。” 顾政南笑着点头应允:“遵命!老婆大人!” 最终,苏念和顾政南一起选了一家小餐馆。 两碗米饭,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葱爆羊肉,苏念吃的津津有味。 顾正南凝视着苏念问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苏念调皮道:“美貌?” 顾政南笑道:“也没说错,还有就是你的坦率和直接,无论是你想要的东西,还是不愿意的事情,你都会清清楚楚的告诉我。” 苏念有些疑惑:“这不是很正常吗?” 顾政南摇摇头:“军校的时候,我有个关系很好的战友叫陈启锋,他交了个女朋友,陈启锋有一次放假回家,晚上和他女朋友在外边吃饭,因为吃的是路边摊,光线不太好,他们点的菜里其中有一盘是鸡爪,陈启锋本身近视,当天也没戴眼镜,他跟他女朋友面对面坐着,夹菜的时候,把她女朋友的手当成鸡爪去夹了。” 苏念一听,就忍不住轻笑起来:“然后呢?” 顾政南接着道:“她女朋友一脸疑惑地问,你夹我手干嘛? 陈启锋说,对不起,我把你的手当成鸡爪子了。” 苏念笑到捂着肚子,连连摇头:“妈呀,你战友是什么钢铁直男?本来人家可能还不生气,这一解释更生气了。” 顾政南笑道:“陈启锋说他女朋友的手又大又干又黑又瘦,比他的手还大,他确实是看错了,当时她女朋友的手就放在盘子旁边。” 苏念追问:“然后呢?” 顾政南接着说:“然后他女朋友就笑笑,也没生气,他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后来好几天,他给她女朋友打电话,她倒是也接电话,就是不理他,也不说话。他问她怎么了?她女朋友说没事。” 苏念猜测道:“不会还为那个事儿生气吧?” 顾政南点点头:“陈启锋说他女朋友跟他别扭了将近两星期,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你到底怎么了?每次打电话也不说话,偶尔说一句,阴阳怪气的,我没觉得我哪做错了啊?” 她女朋友这才说,陈启锋嫌弃她的手不好看,说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关注过她。” 苏念听的好奇,问:“然后呢?” 顾政南说:“俩人又谈了半年吧,就分手了,两个人都没有做对不起对方的事情,也很在乎对方,只是女孩是比较内敛的性格,有什么不高兴就闷在心里,她更希望陈启锋能自己发现她的不开心,可你也知道,异地恋本身就难,不同于常年在一起的情侣,吵架了,拥抱一下,哄哄就好了,我们平时操课都比较多,打电话的机会也有限,后来,两个人总是吵架,陈启锋说每次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了,他嫌猜的累,后来就提出了分手。” 苏念感慨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俩还是挺幸运的,其实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多想要的了,房子买不买也无所谓,我们去哪儿上班就在哪儿租房,车子有没有也无所谓,反正现在交通也便利,考不考上编制也无所谓,不管什么工作,我找一份干着就行,反正我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劳动所得,只要我们好好的,互相理解,互相包容,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也挺好的。” 顾政南话锋一转:“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苏念嘴角上扬:“还行吧,你没看菜都快被我吃光了。” 顾政南接着道:“之前一直没时间沟通,其实我的想法是咱们把房子买到你们县。” 苏念有些惊讶:“为什么?” 顾政南解释道:“那好歹是你的家乡,你对那里都也熟悉,而且有家人在身边,你有什么需要也方便照应,我常年不在家,你说你一个人在外边我能放心吗?你什么工作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哪怕在家不上班,我也愿意养着你,你的安全是第一位。” 苏念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那我之前说的时候你也没反驳我啊?” 顾政南解释道:“当时你做了那么多功课,又分析的头头是道,我怎么忍心扫你的兴?何况你分析的也有道理,你考上了就不说了,现在不是没考上吗?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 苏念假装生气地反驳道:“你怎么知道后边我事业编考不上?” 顾政南笑道:“那咱们两个地方的房子都先看看行不行?” 苏念有些赌气道:“我现在气的只想离他们远远的。” 苏振国将苏安的情况告诉了张淑凤,顺便说道:“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要是不够两万的话,你想办法凑凑,把振民他们的账还了。” 张淑凤说:“前段时间苏武拿回来了一万块钱,加上你平日里积攒的工资,够还了。” 苏振国见她提起苏武,皱眉问道:“苏武到底是什么情况?真准备打一辈子光棍?你平时不是最喜欢扎堆?你在你们妇女堆里让人家帮苏武介绍个媳妇儿啊。” 张淑凤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讽刺:“呦?你还知道关心儿子的婚姻大事儿呢?” 苏振国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些年他对家里的事情确实不管不问,自己的工资卡也一直由张淑凤保管,除了最初张淑凤治病化疗那次,自己做了一回主,平时家里的大事儿小事儿全是张淑凤一手包办。 他听了既不生气,也不反驳:“知道你这些年辛苦,反正你操点儿心,有合适的让人家帮忙介绍介绍。” 当初张淑凤被诊断出有乳腺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连累了家人和孩子,所以在他们面前有些自卑。 在外人面前,别人都好好的,就自己得了这个病,又觉得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加上后来谢遥的事情,和樊畅他们慢慢疏远了不少。 如今听说樊畅因为苏安的婚事儿,被人家女方家为难,内心瞬间平衡了不少,果然,谁家锅底都有灰。 她突然觉得谢遥也不是完全无可取之处,虽说起初谢遥看着长的没福气,可生了孩子之后,下巴也圆润起来,倒是添了几分福相,而且谢遥当时嫁过来的时候,彩礼他们只给了五千,如今谢遥又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孙子。 想到这些,张淑凤立刻给苏文打电话:“这几天就把孩子的奶粉钱打给你们,你跟谢遥有时间了带着孩子回来,我想孙子了。” 说完这些,张淑凤瞬间把腰杆挺的直直的,就去樊畅家还钱了。 张淑凤把钱还给了樊畅之后,坐着没走。 跟樊畅唠起家常:“以前觉得谢遥长的没福气,这两年看着倒是养出了些福气,前几天她还给我打电话,说早都想带着孩子回来了,只是苏文部队那边忙,休假还得往后推,我说让她把孩子放在家里我带,她说我身体不好,把自己照顾好就行。现在想想谢遥还是很不错的,彩礼也没要啥钱,嫁过来以后也是本本分分的......。” 樊畅轻轻撇撇嘴,别人看不出来,她可不傻,哪次谢遥回来给过她好脸色,无非就是她知道了苏安的事情,一对比,觉得自己心里平衡了呗。 樊畅对于张淑凤的话并不在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钱。 对她而言,她要给苏安办一场体面的婚礼,这样自己的儿媳妇儿也高兴,嫁过来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将来不知道要比张淑凤强多少倍。 樊畅带着一抹微笑:“我也觉得谢遥挺不错的,多孝顺,之前不还给你买了条金项链,等苏安结婚了,我这儿媳妇可未必会给我买。” 张淑凤听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意:“话说回来,念念虽然没和宋智安成,但总体嫁的也不错。” 樊畅不甘示弱:“嫁的也就那样吧,我看苏宵将来肯定能找个更好的。” 夜幕低垂,苏振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樊畅一脸不满地向他抱怨张淑凤:“她有什么好炫耀的?咱哥工资是比你高,但架不住孩子多,苏安只要一结婚,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就等着抱孙子了,可他们还有苏武、苏三,现在娶媳妇儿可跟以前不一样,哪有那么好娶的?” 苏振民眉头一皱,问:“那两万块钱,他们还了?” 樊畅点点头:“还了。” 苏振民接着说道:“那这两万块钱给念念,你别再动了。” 樊畅听后瞬间变了脸色:“不给。” 苏振民不悦道:“她也是你女儿,咱们纵然不能一碗水端平,但你也不能偏的太狠。” 樊畅反驳道:“我偏什么了?她不听我的话一下子嫁那么远,将来我能指望上吗?将来我老了动不了了,只能指望我的儿子跟儿媳妇,我给他们多置办点儿东西怎么了?” 苏振民斩钉截铁地说:“你少说那些没用的,两万块给苏念。” 樊畅却不以为然:“到时候再说。” 原本预计的三天回门,苏念没有回来,因为顾政南的外公去世了。 廖慧云一共姐弟三个,她在家排行老二,姐姐廖慧珍,弟弟廖望舒。 廖慧云的父亲廖建德是一名退休教师,廖慧云的母亲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就不在了,这些年廖建德一直是独自生活。 廖建德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他从小就对儿子特别宠爱,无论是饮食、穿着还是日常用品,都是给予最好的。 廖慧云和廖慧珍,小时候只能捡亲戚家孩子剩下的衣物穿,可廖望舒总是身着崭新的衣服,享受着父亲的宠爱。 廖慧云高二那一年,过年前夕,她的母亲因为给她和廖慧珍一人买了一件新衣服,准备让她们过年走亲戚穿,却因此遭到了廖建德的殴打,斥责自己的母亲败家。 廖建德五十岁那一年患上了糖尿病,起初,他的左脚开始变黑,廖慧云发现不对劲,让他去医院检查,他自己嘴硬说是天冷冻的。 后来,情况愈发恶化,从脚拇指开始,然后整个脚掌都坏死,即便如此,廖建德还是嘴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病情。 后来自己实在疼的扛不住了,才去医院,医生告诉他必须截肢,但廖建德坚决不同意。 当时,廖望舒在外地的工地上担任工程监理,忙碌至极,无法立刻回家。 廖慧云和廖慧珍苦口婆心的做他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够同意手术,可廖建德根本就不听两个女儿的话。 廖慧云无奈只好给自己的弟弟打电话,希望他能劝劝父亲。 廖望舒对廖建德的语气坚定简短:“你别犟,听医生的话,让截肢就截肢,你不听话以后我不管你。” 然后,廖建德就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做了截肢手术。 因为行动不便,姐弟三个商量着轮流伺候,一家一个月。 可廖建德不同意,他怕女儿们花他的钱,他说他的钱只能给他儿子花,但自己的儿媳妇王红嫌他脏,又不愿意让他在自己家里住。 于是,廖望舒在自家房子的正对面左侧盖了一间小平房,廖建德平时吃饭的时候,廖望舒就从家里端饭出来,送到他的小平房里。 因为要照顾父亲,所以廖望舒就在附近找些零活来干。 王红不愿意,说这样耽误廖望舒出去挣钱。 最后,廖建德的工资卡交到了王红的手里,她才勉强同意让廖望舒在家务工。 在姐弟三人中,廖慧珍的命运尤为坎坷。 她原本拥有一儿一女,儿子的年龄与顾政北同岁,女儿比顾政南小一岁。 然而,廖慧珍的儿子在十岁那一年,放暑假时,跟着村里的孩子们偷偷跑到水库里游泳,不幸溺水身亡,这成了廖慧珍心里永远的痛。 儿子出事儿后没几年,她的丈夫外出务工的一个晚上,下班回工厂宿舍的路上,因夜色昏暗,不慎跌入下水道中摔死。 第60章 咱也不是非结这门亲戚 在经历了一连串家庭变故后,廖慧珍对女儿赵筝的关爱也逐渐减少。 赵筝初中毕业后便辍学外出打工,几年后结识了一个比她年长八岁的男人徐涛,廖慧珍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她嫌徐涛比赵筝大太多。 但徐涛是个孤儿,并表示愿意当她们家的上门女婿,以后有了孩子也跟女方姓,加上女儿死活非要和徐涛在一起,廖慧珍终究还是同意了。 婚后徐涛对赵筝关爱有加,为了照顾廖慧珍,徐涛和赵筝就选择在当地上班,赵筝在超市当理货员,徐涛是个水电工,跟着装修公司,一个月工资也不少。 廖慧珍自家里发生变故之后,平时很少和外人来往,她不愿意花女儿女婿的钱,自己找了个手工活,在家里叠制祭祀用的大元宝,一箱四块钱,从早叠到晚,一个月大概能挣300块钱,能解决温饱问题。 廖慧珍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了些,但赵筝和徐涛都很孝顺,所以还算舒心。 婚后多年,赵筝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他们尝试了各种中药调理,却未见成效。 俩人去了省城的大医院检查,经过专业检查,医生告诉他们,徐涛患有死精症,自然受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试管,尽管试管婴儿技术为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但其成功率并不保证,且费用昂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经济能力。 深思熟虑后,夫妻俩决定从当地的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 福利院的孩子有不少,大部分都是有身体缺陷的,也有的是从人贩子手里拯救出来的,还有的就是父母双亡以及有的家庭因为父母离婚,女方为了改嫁,就把他们的孩子遗弃了。 在众多孩子中,徐涛看上了一个白白净净,长相秀气的小男孩,细看之后,他才发现男孩的眼睛有问题。 福利院的院长告诉徐涛,小男孩叫光光,患有先天性青光眼,两岁半,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光线,他的亲生父母因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而选择了抛弃他。 徐涛当即就决定申请领养这个叫光光的男孩。 赵筝对此略带迟疑,担心地问徐涛:“那孩子将来上学怎么办?” 福利院的院长听后,朝赵筝耐心解释道:“现在有特殊教育学校,孩子是可以在那里边上学的,将来毕业之后,国家还会提供就业支持,确保他们自力更生,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赵筝轻轻摇头,轻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怕学校费用太贵,我们负担不起,反而耽误了孩子。” 福利院的院长道:“对于在特殊教育学校的孩子,国家也会提供相应的补贴,有了这些补贴,你们基本上不需要承担太多的费用,孩子跟着你们,至少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这对他的身心健康成长有很大裨益。” 赵筝之所以领养光光,除了心生怜惜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她认为孩子的年龄小,没有形成记忆,反而比那些年龄大的孩子更容易和她亲近。 于是,一个月后,赵筝和徐涛把这个叫光光的小男孩带回了家,改名赵光明。 廖慧云和廖慧珍以往的关系淡淡的,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关系恶化是在廖建德截肢住院期间。 当时,廖望舒在外地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回来。 于是照顾父亲的责任便落在姐妹俩人的肩上。 最初她们俩商量好每日轮流照料父亲。 轮到廖慧云的时候,她说学校搞紧急调研,暂时无法脱身,让廖慧珍再在医院替她两天,廖慧珍虽然不乐意,但也同意了。 两天后,廖慧云还是没来,廖慧珍打电话催促道:“你赶紧来吧,赵筝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了,孩子没人管,我得回去带孩子。” 廖慧珍因为学校的事儿,情绪也焦躁,加上廖慧珍一遍一遍的打电话催她,便不耐烦道:“你又没工作,多在那几天怎么了?大不了到时候我把你替我这两天的时间,折成钱给你,行了吧?” 廖慧珍反驳道:“我没上班我就没自己的事儿了?你上班就了不起了?有钱就了不起了?我不稀罕你那几个钱,你赶紧过来,我孙子在家没人带。” 廖慧云不悦地回应道:“谁家的孩子都不知道,养的那么起劲干啥,比自己的爹还亲?” 廖慧珍被这番话刺痛了,她愤怒地挂了电话,扔下廖建德,自己愤然离开。 由于医院登记的病患紧急联系人是廖慧云,于是医院方面给廖慧云打电话,问病人身边为何没有家属陪护? 廖慧云这才知道廖慧珍丢下廖建德自己回了家,无奈之下,她让自己的丈夫顾怀志调课去医院照顾廖建德。 随后,她拨通了廖慧珍的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以后你不用来医院了,咱爹那里不用你管,你在家好好照顾你孙子吧。” 顾政南结婚的那天,廖慧珍以家中有事为由并没有出席婚礼,但还是让人捎了礼金过来,因此,这是苏念第一次见顾政南的大姨。 廖慧云看见廖慧珍,便拉着苏念缓步走过去:“这是你大姨。” 接着又朝廖慧珍介绍道:“这是政南的媳妇儿。” 苏念立刻恭敬地喊道:“大姨。” 廖慧珍闻言,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她面无表情地朝苏念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细看的话,廖慧珍和廖慧云眉眼还是很相似的,听顾政南无意中说起,她大姨比他母亲大两岁。 可在苏念看来,何止是两岁的差距? 廖慧珍晒的偏黑的脸上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额头布满了沟壑般纵横的深深的皱纹,身形佝偻,眼窝深陷,她穿了一件起着毛球的旧大衣,手里拉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长着圆圆的脸蛋,细长的眉毛,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看上去浑浊,无色。 他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被打扮的干干净净,可能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他不停地呲溜着鼻涕。 见状,苏念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身子,轻轻地为小男孩擦拭掉鼻涕泡。 孩子瞬间开心的咧开嘴巴,朝苏念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同时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苏念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眼睛和常人有些不一样,她快速地挪开了视线。 也许是这个细微动作触动了廖慧珍,廖慧珍对她报以善意的微笑。 因为廖慧珍对苏念的态度,廖慧云罕见地对苏念解释起来:“你大姨自从她儿子不在后,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变得也特别敏感,今天能对你露出笑脸,也是难得。” 苏念感到一丝诧异,廖慧云还能主动对她说这些? 顾政南的外公当天就下葬了,苏念观察着周围的人们,发现无论是她的婆婆还是大姨,都未流露出太多的悲伤,而顾政南的舅舅神情虽然悲伤,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种解脱。 在廖建德的丧宴上,廖慧云紧挨着苏念坐,苏念的碗里全程都堆的满满的,全是廖慧云帮她夹的。 廖慧云和苏念的相处模式很怪异。 一旦走出家门,面对外人的时候,廖慧云对苏念嘘寒问暖,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媳妇儿有多好。 一旦回到家中,关上门,俩人便互不理睬,平时在家做饭,廖慧云都是只做她和顾怀志的。 每次廖慧云总是轻描淡写地朝顾政南解释:“我也不知道你媳妇儿喜欢吃什么,她喜欢吃什么你给她做。” 偶尔做一次带上他俩的饭菜,也是全程素菜。 廖慧云知道苏念喜欢吃肉,但自苏念嫁过来之后,廖慧云再没炒过肉,她说自己信佛,不吃肉。 苏念对顾政南调侃道:“你妈的演技真厉害。” 顾政南也调侃道:“我看你配合的也不错。” 苏念撇撇嘴:“还不是为了你的面子,让外人知道你媳妇儿刚结了婚跟你妈闹的不可开交,你脸面也不好看。” 顾政南道:“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你愿意给她面子就给,不愿意就不给,别委屈自己就行。” 苏念笑道:“不委屈,我只配合假笑,敷衍的话我一句都不说。” 廖建德丧礼那天,顾政北也回来了,顾政北嫁的男人是回族的,平时在娘家那边吃不到猪肉,都以吃牛羊肉为主。 所以廖建德丧礼结束之后,顾政北就在自己家住着没走,说想在家吃几天饭。 于是,廖慧云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一天三顿不重样,猪排、红烧肉、梅菜扣肉......。 顾政北对苏念还不错,每次都会叫苏念和顾政南一起吃饭,廖慧云也不好说什么。 苏念晚上轻声问顾政南:“你妈不信佛了?” 顾政南知道苏念心里不舒服,便说:“我外公这边的事儿也忙完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咱俩明天就走吧,去你家转一圈,然后就开始去看房子。” 苏念赌气道:“不走,凭什么走,我把她做的肉吃完再走。” 话虽如此,顾政南知道苏念是为了他。 毕竟他和顾政北的关系不错,自己的姐姐一回来自己就要走,顾政北会怎么想? 顾政北前脚刚走,苏念就说要回家看看。 于是,她提前三天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准备回去。 苏振民满怀期待地对苏念说:“正好苏安明天要去买车,买完车后我们一起去高彤家,把他们的婚事儿定下来,你们回来的时候,我让苏安把高彤也带过来,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樊畅因为苏安的事儿,难掩心头的喜悦,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对苏念说:“你问问政南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苏念淡淡地说:“什么都行。” 苏安把车买了,所有的手续办下来花了118000元。 买完车的第二天,苏振民、樊畅和苏安一起提着礼品,满心欢喜的前往高彤家提亲。 原本买车之前,高彤的父母就明确表示:“只要买了车,俩人的事儿就能定下来。” 而且事后,他们还专门又让高尚传话过来:“我嫂子说了,三金得买,彩礼钱拿上两万就行,到时候这两万她们也不花,买成冰箱、洗衣机给高彤陪嫁过来,总之女儿过的好就行。” 然而,当苏振民拿着两万块钱以及礼品过去的时候,高彤的母亲没接钱。 樊畅和苏振民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徐梅淡淡说道:“现在行情变了,彩礼钱涨了,高彤伯家的闺女前些日子才出嫁,光彩礼钱都要了八万八,人家也是有房有车,房子还是市里的,我们也不多要,彩礼六万六,今天就能把婚事定下来。” 苏振民面无表情的沉默着,苏安将目光转向高彤,高彤一脸无辜的样子,仿佛在说:“我也没办法。” 樊畅差点就脱口而出:也不看看自己女儿配不配? 她陪着笑脸说:“你看,这事儿可不是这么个理儿,哪能前头说后边变的?你之前让高尚传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你们家说要车,我们立刻就买了车,证明我们是真心实意想结成这门亲事的,你放心,高彤嫁到我们家,我肯定对她比自己的亲闺女还要亲。” 徐梅反驳道:“你说的话也没错,可我不是说了吗?现在行情变了嘛。” 苏振民冷冷讽刺道:“行情?你这是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商品吗?” 徐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年头,谁家娶媳妇儿不花个十万八万的?” 苏振民拉起樊畅道:“走吧,咱也不是非结这门亲戚。” 接着,苏振民搬起自己过来的时候拿的烟酒,又让苏安把带来的礼品全部提上。 当他们走到高彤家的大门外的时候,苏振民看到大门外的门口靠着一把锄头,他将手里的烟酒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抡起锄头把地上的烟酒砸了个稀巴烂。 苏安看到后,也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礼盒扔到地上,任由苏振民将其一并砸烂。 高彤一家人站在院里,被苏振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樊畅看着一向万事以和为贵的丈夫,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禁泪如泉涌,无法自已。 苏振民砸完东西,转身对着樊畅道:“有什么好哭的?走!” 第61章 她一辈子要强,却一辈子过的窝囊 苏念和顾政南回到家,发现苏振民和樊畅情绪低落,苏安神情落寞,联想到苏振民之前说让苏安把高彤带过来的事情,他们心里瞬间明白一二。 到了晚上,苏振民对苏念说:“家里的房子湿冷,你们去县里住吧,明天让苏安再把你们送回来,咱们一起去你外婆家一趟,毕竟你跟政南已经成婚,得带过去让你外公和外婆看看。” 苏念刚想说些什么,顾政南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便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安开车带着苏念和顾政南刚一离开,苏振民和樊畅便在家抱头痛哭。 到了县里,苏安才向他们详细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苏安愤愤不平道:“他们家欺人太甚,不同意就不同意,何必要这要那?如今满足了他们提出的条件,又开始变本加厉。” 顾政南安慰道:“的确,出尔反尔是他们不对,但是你可以这么想,虽然她家逼着你买了车,但是你的硬性条件是不是又多了一项?如今你有车,有房,有车库,而你自己勤奋踏实,吃苦耐劳,和同龄人比起来,和你同一高度的可不多,所以,在以后的相亲中,你更占优势。她不愿意嫁给你,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想一想,她现在这么听她父母的话,如果你们俩结了婚,到时候她任由自己的父母一直干涉你们的生活,你觉得你们的婚姻会幸福吗?” 苏安嘟囔道:“还是她家人思想觉悟低,我姐嫁你的时候怎么什么都不要?我爸妈也没有提出要这要那的。” 苏安问完,突然发现苏念正拿眼刀他。 他并不知道,在他买新车的资金中,有一部分是自己姐姐的彩礼钱。 顾政南带着一丝微笑:“那只能说明你姐跟咱爸妈都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像他们这样高觉悟的人确实不多见,所以能娶到你姐,我一直觉得是我家祖上积德。” 苏安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忙接话道:“这也证明你足够优秀,要不我姐也看不上你,我爸妈再通情达理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苏安又接着说道:“现在想想,人家有问题,也是我自己不够优秀,才让人家随意拿捏,如果我足够优秀,即便她父母反对,她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可能在我身上,人家觉得看不到希望吧。” 顾政南道:“别妄自菲薄,你能这么想,就证明你已经很优秀了,努力过的事情,哪怕没有达到预期的成功,但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苏安听后,陷入了沉思,没再说话。 苏念也出奇的安静。 回到房间,顾政南轻声询问:“怎么了宝儿?今天这么安静?” 苏念轻轻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苏安说我父母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时候,我觉得很讽刺。” 顾政南心里明白,苏念虽然嘴上说那件事儿过去了,但心里显然过不去。 他将苏念轻轻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你要是觉得对我愧疚,那你自己努力,把彩礼钱挣出来,将来还给我行不行?” 苏念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脑子有病?拿我自己的钱还给我自己?” 顾政南疑惑道:“什么意思?” 苏念轻轻地捏了捏顾政南的脸庞,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你现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什么不是我的,我还你什么?” 顾政南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对!那你说怎么办?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个事儿一直纠结下去。” 苏念轻叹一声,语气中透出无奈与委屈:“那天,当我爸劝我说,先让苏安用那笔钱的时候,那一瞬间我觉得很委屈,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我爸很疼我,什么事儿都依着我,可如今才发现,那是没有遇到大事儿,遇到大事儿的时候,在我和苏安之间,他和我妈一样,都会选择苏安。” 顾政南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安慰道:“你不能这么想,也不要怀疑你爸对你的爱,如果他不爱你,怎么能由着你胡来和我领证?如果他不爱你,怎么可能在我们办婚礼的前夕询问你是否后悔?为了怕你受委屈,还要再次确认你的意愿?” 苏念惊讶地问:“你都听到了?” 顾政南点点头:“嗯,但确实是无意中听到的,让我也明白了你对我的心意一直很坚定。” 苏念笑着问道:“那要是我犹豫了,再或者说我反悔了,你会怎么办?” 顾政南笑着回应道:“不怎么办?就当没听到,婚礼继续办,反正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们是军婚,只要我不同意,你想离可没有那么容易。” 苏念嘴角上扬,戏谑道:“人家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给她自由,只要她幸福就可以,你怎么还死缠着不放呢?” 顾政南半开玩笑道:“那都是扯淡,从男人的心理来说,不会轻易放弃一个爱了很久的女人,当一个男人绝情的放弃一个女人,那绝对是不爱,什么家庭的阻力,什么外界的因素,都是因为不够爱,反正在我这里是这样,你敢不爱我那咱俩就是鱼死网破,还想要自由跟幸福?你想的美!” 苏念认真凝视着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顾政南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开玩笑的。” 苏念将头微微一偏,细细打量着顾政南,语气中透着俏皮与调侃:“你是有些病娇在身上的。” 顾政南反驳道:“你是小说看多了。” 苏念缓缓开口道:“你没听说过吗?玩笑往往都带着三分真。” 顾政南眼神微闪:“懂的还不少。” 苏念轻笑一下,转移话题道:“苏安这个亲事虽然没成,但我猜我爸妈很快就会让他继续相亲,我这个家住着不舒服,在你家住也难受,我们买房子也好,租房子也罢,先找个住的地方吧,以后我们谁也不靠,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实在的。” 顾政南赞同道:“行,明天从你外婆家回来,咱们就去看房子,长期来看,还是买房子吧,买个房子住着安稳,放心,日子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苏念第二天回到家,看到父母有些红肿的眼睛,不用多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樊畅带着苏念和顾政南回了一趟自己的娘家,儿子的婚事儿不顺,女婿总体来说,还说的过去,总得带回去撑撑场面。 樊荣也来了,脸色很凝重。 樊畅以为她是嫉妒自己找了个好女婿。 因此,对于樊荣的冷脸,樊畅并未在意,因为她一向如此。 繁荣坐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了。 樊畅将张桂花拉到旁边的屋子里,小声问道:“她今天怎么过来了?” 张桂花叹了口气,小声对樊畅说道:“唉!她一辈子要强,却一辈子过的窝囊。” 樊畅听后不解,继续追问道:“怎么了?” 张桂花带着一丝无奈,向樊畅透露道:“黄耀在外边认识了个女的,这个女的比她大四岁,离过一次婚,在前夫家那边生了一儿一女,现在,黄耀把人带到家里住着。” 樊畅闻言,满脸震惊与不解:“黄耀再不济也不至于娶一个二婚的吧?就我大姐那要强的性子,她能同意?” 张桂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同意不同意,人家那女的把黄耀哄的团团转,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听你大姐说,那女的住在家里耀武扬威的,赶都赶不走。” 樊畅冷哼一声:“还有她制服不了的人?” 张桂花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宝贝儿子对人家言听计从,她再气再无奈也不舍得把黄耀赶出去。” 沉默片刻后,樊畅问:“那她今天来是干啥?” 张桂花冷哼道:“能干啥?借钱来了。” 樊畅一愣:“借钱?” 张桂花叹了口气:“女的怀孕了,不娶也不行,但人家张口要六万的彩礼。” 樊畅眼睛瞪的老大:“疯了吧?念念当初结婚才要了五万的彩礼。” 张桂花斜了她一眼:“那是你们傻,现在谁家嫁闺女不要个十万八万的?你当还是前两年呢?就咱村现在,媒婆一听谁家三个儿子的,都不愿意帮忙提媒,家里兄弟一多,彩礼钱自然给不了多少,那自然成功率也低,影响人家业绩。” 樊畅听了,不禁轻笑起来:“呦,你还知道业绩呢?” 张桂花白了她一眼:“我什么不知道,我懂的词儿多着呢。” 樊畅继续问道:“那黄耀的婚事定住具体日期没有?” 张桂花叹了口气,无奈道:“她来没提啥时候结婚,放心吧,定住了她自然会通知你。你大姐从我们这借走了一万块钱,说是借,实际上跟拿有什么区别?她现在日子过成这样,我们也没指望她还。” 接着,她起身走到旁边的旧木桌前,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万块钱:“你爹说苏安也该娶媳妇儿了,你们两家不偏不向,一家一万块,不用你们还,以后再借也没有。” 樊畅听后,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给我就要,反正我也没能力还。” 原本樊畅因为苏安的婚事没成,心里一直堵的难受。 如今一听黄耀要娶个二婚的女人,她心里瞬间舒缓了许多。 她认为自己的儿子目前有房有车,还愁娶不到媳妇儿? 而且,她相信苏安将来的媳妇儿,肯定比黄耀的媳妇儿强,只要她的儿媳妇比樊荣的儿媳妇强,她就心满意足了。 之前听了苏振民的话后,她是打算苏念这次回来,把那两万块钱给苏念的。 可如今这么一对比,再加上苏安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亏大了,苏念的彩礼要的太少了,当初只顾着赌气,现在后悔也晚了。 晚上回到家,苏念跟苏振民说:“爸,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苏振民道:“难得回来一趟,在家多住两天吧。” 苏念没提买房子的事儿,只是淡淡地说:“回他家有事儿,等过段时间不忙了,我们再回来。” 苏振民试探性地问道:“你们俩没因为彩礼的事儿闹矛盾吧?” 苏念笑笑:“没有,放心吧。” 苏振民带着一丝歉意:“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两万块,你先用着,随后等我们有钱了,再给你。” 苏念有些意外:“你们哪来的钱?” 苏振民解释道:“之前你大娘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当时手里有钱,借给了他们两万块,前几天他们把这两万还了,我跟你妈说了,这钱给你用。” 苏念轻轻地点点头。 然而,当苏振民去问樊畅要那两万块钱给苏念时,樊畅一脸疑惑道:“什么两万块钱?” 苏振民皱眉说道:“就咱嫂子还的那两万啊,咱们不是说好给念念的?” 樊畅却避开了这个话题:“黄耀找了个离过婚的女人,人家居然还要六万的彩礼,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只要五万块的彩礼?你闺女就那么不值钱?” 苏振民一脸不悦:“现在说的给念念两万块钱的事儿,你扯别的干什么?” 樊畅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意思就是咱们彩礼要少了。” 苏振民反问道:“你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 樊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苏振民反击道:“自己做了难看的事儿,还听不得别人说难听的话?” 樊畅理直气壮地说:“两万块钱不给,我还留着给苏安娶媳妇儿用呢,今天我妈又给了我一万,说是给苏安娶媳妇儿用的,连我妈都知道现在没个十万八万是娶不来媳妇儿的。” 苏振民无奈道:‘你就是不给是吧?’ 樊畅断然回答:“不给。” 苏振民道:“那我出去借两万给念念。” 樊畅嘲讽道:“你有本事借到,你就去借,之前因为苏安买车的事儿,我把能借的家都借了,我看你还能找谁借去,你真能借个十万八万的给她我也不拦你。” 苏振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出了门,去了苏振业那里,许艳霞不在家。 苏振业很爽快:“我这有五千,你要是不嫌少就先拿去用。” 苏振民考虑了一下:“你用不用跟艳霞说一声?” 苏振业沉默片刻,开口道:“那行,你等我一下,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 出乎意料的是,许艳霞很爽快的答应了。 苏振民又去借了几家,最终也只是凑够了一万块钱。 第二天一早,苏念和顾政南正在房间收拾行李,苏振民轻轻敲了敲他们房间的门:“念念,你出来一下。” 苏念停下手里的活计,对顾政南柔声说道:“我过去一下,你先收拾着。” 顾政南点点头:“去吧。” 苏念跟着苏振民进了隔壁的房间,当苏振民将一万块钱递到苏念手里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这一万你先拿着,等后边有了我再给你。” 苏念从他为难的表情也能猜出来一二,她把钱推了回去:“你们留着花吧,我不要了,彩礼的事儿从今往后谁都别再提了。” 第62章 她是你的仇人吗? 苏振民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尽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别嫌少,你不是说打算买房吗?先拿着吧,总有用着的时候,等我有钱了再给你。” 苏念轻轻摇头,语气坚定:“我说了不要就是真的不要,而且我们现在不着急买,你们拿着用吧,苏安以后结婚也需要一大笔钱,说起来也惭愧,我从毕业到现在也没往家里拿过钱,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庭,更不能拿你们的钱……” 两人正这样相互推让着,樊畅突然推门而入。 她的目光一扫,落在苏振民手中的那些钞票上,随即发出了一声冷哼:“哟,还挺有能耐的,居然能借到钱?苏安买车那会儿,怎么没见你这么热心去借钱?” 原本苏念以为这一万块钱是苏振民费尽周折从樊畅那儿要过来的。 但在听到樊畅的话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母亲连一万块钱都不愿意给她。 苏念的嘴角挂起一丝讥讽的笑,对着母亲淡淡开口:“放心吧,这钱我不拿。你把户口本给我用用。” 樊畅警惕地问:“你要户口本干什么呢?” 苏念和顾政南前一天在网络上查阅了相关资料,了解到购买房产的话,需要提供户口本、身份证以及结婚证。 但她不想跟樊畅他们说自己准备和顾政南去买房的事儿,免得再惹是非,便随口道:“转户口。” 樊畅皱了皱眉头,反问道:“转什么户口?这两年该动地了,你转出去了咱就又少几分地,要么等动完地你再转,要么等苏安结完婚,进一口人,你再转。” 苏振民不悦地插话道:“她转户口就让她转,她嫁过去了转户口不很正常吗?” 樊畅稍显焦急地回应:“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让她转,让她再等等。” 苏念感到有些无奈,反问道:“那三五年不动地,或者苏安三五年不结婚,意思我的户口还转不了?” 樊畅显然对苏念的话感到不悦,她冷哼一声说:“说的什么话?你就盼着你弟弟打光棍是吧?” 苏念反驳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樊畅反击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苏念带着一丝怒气,猛地摔上门,冲出了屋外。 她刚刚跨出门槛,便看见顾政南站在院子中央。 苏念的声音柔和下来:“你怎么出来了?” 顾政南轻轻一笑:“屋里有些闷,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吧?” 苏念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苏念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怀旧,“我一次接你的电话就是在这小山坡上。” 顾政南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温柔:“关于户口本的事儿,你别管了,我去跟咱妈说。” 苏念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顾政南轻轻握住苏念的手,目光柔和且深邃,清澈而深情:“生活有时就像这山间的风景,有高峰也有低谷,重要的是我们能一起走,不是吗?” 苏念点点头。 顾政南接着说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她的做法,我们家现在虽然不种地,但我家别的亲戚种地,土地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他们的命。” 苏念自嘲道:“你别安慰我了,苏安才是她的命。” 顾正南轻轻握住苏念的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谁是她的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命,所以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苏念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嘴角却浮现出一抹微笑,她紧握着顾政南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在这片宁静的山坡上找到了久违的安宁。 樊畅朝苏振民伸出手掌,声音中带着命令的坚定:“钱给我。” 苏振民并未交出,而是反驳道:“念念不要,我就拿去还了,省的塌那么多饥荒。” 樊畅不容分说,迅速从他手中拽过钱,语气坚决:“借都借了,还什么?给苏安备着,等到真用的时候未必能借得出来。” 苏振民的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顾政南成功地从樊畅那里取得了户口本。 苏念好奇地追问:“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她才同意的?” 顾政南平静地回答:“我跟她说,户口咱俩商量过了,先不转,但户口本得借用一下,我回部队需要向上边申请家属津贴,得用到户口本,等用完就还给她。” 苏念半信半疑:“她还能为我考虑吗?” 顾政南道:“反正她把户口本给我了,你觉得呢?” 苏念失落道:“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以不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为前提的情况下的。” 顾政南道:“不管怎么说,她把户口本给咱们了,不影响咱们买房子就行,别想那么多,饭总得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别跟她置这个气了。” 顾政南又接着说道:“你看,其实你爸不是不爱你,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在弥补,但是两边都是他最爱的人,他也为难,对不对?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原本两个人是计划拿了户口本就走。 但苏安给苏念打来一通电话:“你跟我姐夫在家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到时候我把你们送到车站,你给咱妈说让她别做饭了,我买好吃的带回去。” 苏念想要推辞,但顾政南却在一旁替她应承下来:“行,我们等着你。” 挂断电话后,苏念不悦地瞪了顾政南一眼:“什么意思?” 顾政南去跟樊畅把苏安的话传达了一遍,就拉着苏念出了门。 出了大门后,俩人并未走远,顾政南安抚道:“不管怎么说,你跟苏安之间没矛盾吧?我们不能因为跟咱妈之间的矛盾,演化成全家人的矛盾,对吧?而且苏安至始至终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何况他也是一番好意,咱们也不急于那一点儿时间,吃完饭再走,行不行?反正户口本也拿到了,开心点儿。” 顾政南轻轻捏了捏苏念那气鼓鼓的小脸。 苏念轻轻拍开他的手,小声嘟囔道:“我是一会儿都不想在家多待。” 顾政南笑道:“怕什么?你老公不是陪着你呢?” 苏振民并不知道顾政南和樊畅之间的谈话。 见苏念和顾政南出了大门,樊畅问苏振民:“你说军官的家属津贴和士官的家属津贴有区别吗?” 苏振民不愿意搭理她,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 樊畅自问自答道:“肯定不一样,要不还分什么军官和士官啊。” 接着,她似乎又有些后悔道:“当初让她和宋智安好,就是不听,要不,津贴也能多拿点儿。” 苏振民反驳道:“她津贴拿多拿少,你还想动她的不成?” 樊畅翻了个白眼,辩解道:“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我还不是希望她过的好?” 苏振民忍不住反驳道:“你说这话不嫌烫嘴吗?” 樊畅带着一丝怒气,赌气道:“对,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你要这么说的话,叫我说,宋智安的眼睛出了事儿苏念也有责任?” 苏振民一脸震惊:“和念念有什么关系?” 樊畅继续赌气道:“如果当初她听了我的话,和宋智安结了婚,那部队领导一看,宋智安是有家庭的情况下,会不会就不给他安排那么危险的任务了?那是不是他的眼睛就不会受伤?那是不是现在还在部队?说不定已经升成什么连长、营长级别了。” 听到这里,苏振民气的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她是你的仇人吗?” 紧接着,屋内的氛围被一声轻咳声打破,顾政南和苏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屋外的走廊上......。 苏安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发现除了自己的姐夫面容平静,其他三人神色都有些异常,他以为是父母知道自己的姐姐要走了,心里难受,并未在意。 临上车之前,苏振民将顾政南拉到一边:“你妈的话你们别往心里去,那都是气头上的无心之言,我跟她过了大半辈子,知道她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赌气,今天这话确实是赌气的话,你比念念懂事儿,我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她听你的话,你好好劝劝她,让她别难过。” 顾政南微微颔首,语气坚定:“爸,您多想了,我们也没听见几句,你放心,念念嫁给了我,我肯定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委屈,毕竟看到她受委屈,我心里比她还难受。” 苏安察觉到自己的姐姐一路上的沉默,便向顾政南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顾政南轻轻地对他摇摇头,暗示他不必担心,安心开车。 到达车站后,苏念象征性的和苏安道别,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车站。 苏念靠在车站的座椅上,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候车大厅的大屏幕,一言不发。 顾政南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很委屈,想哭就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 苏念安静地依偎在他的胸膛,无声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沉默不语。 过了好久,她抬起头,泪痕斑斑的脸上带着一丝决然:“我们买去哪儿的票?” 顾政南用手轻抚她的脸道:“就买去襄平的吧,你最初决定去的地方。” 苏念摇摇头,声音里夹杂着悲伤:“不去那了。” 顾政南安慰道:“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左右你的想法,曾经你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时间,热切选中的地方,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不管离他们是远是近,只要你不愿意和他们有交集,那就一定不会有交集。何况,我们去那,也不是为了他们,去那看看了解一下行情,如果看后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再换别的地方。” 苏念微微皱眉:“你之前不还劝我不让把房子买那里吗?如今又这么说,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顾政南明白她还是心里有气,好言说道:“我的错!是我目光短浅,不及我媳妇儿眼光深远,你原谅我吧?好不好?以后绝对不敢有反驳的声音,一切听媳妇儿指挥。” 苏念破涕为笑:“我可是很民主的。” 顾政南轻轻掐了掐她的鼻尖,柔声说道:“那是自然,我就知道我媳妇儿最好了。” 苏念和顾政南在襄平县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跑着看房子。 就这样来回跑了一星期,苏念感慨道:“原本以为买房子就是交钱拿钥匙的事儿,谁能想到这么麻烦。” 顾政南点点头:“是啊,房子的户型、价位、周围的配套设施等都要考虑在内。” 两个人前前后后跑了快一个月,选定了位于县城北侧的一个小区—安泰小区。 安泰小区里边一共八栋楼,每栋楼共29层。 其中有两栋属于拆迁户的安置房,不外卖。 剩下的六栋楼里,六号楼属于大户型,两梯两户,每户的房间布局是四室两厅两卫,房屋面积大概168平方米。 其他五栋,有一栋是小户型,都是90平方米左右,苏念他们没有考虑,所以就没详细过问。 剩下的四栋,都是两梯四户,东、西两边是大户型,房屋面积130平方米左右,中间两个是小户型,110平方米左右。 苏念和顾政南对这个小区很满意。 首先这个小区是现房,目前已经进入绿化阶段。 其次是尾房,房价相对较低,听说,最初的房价每平方米为3180元,如今因为剩余楼层不多,所以每平方米为2850元。 除了价格优势,安泰小区的位置也是加分项。 小区的东门出口马路对面,是一所学校,里边包含小学和初中。 而从西门出去,步行二百米左右,是一家大型超市,日常购物极其方便。 此外,离家附近两千米左右是县城的人民医院,医疗也得到了很好的保障。 苏念和顾政南都看中了八号楼二单元21楼东户的房子,四四方方的户型,三室两厅两卫的布局,房屋面积132.92平方米。 售楼部的售楼人员热情介绍道:“如果你们这两天买下的话,我们可以按每平方米2750元的价格卖给你们,如果你们是农村户口的话,还有政府补贴,每一平方米再减免一百块,算下来的话就是每平方米2650元。” 苏念问:“政府补贴的一百块具体是怎么补?” 售楼人员解释道:“你们买房之后,我们会以统一的方式,将你们申请补贴的资料报到房管局那边,至于补贴的钱是以一种什么形式发放,现在还不得而知。” 苏念接着问道:“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政府补贴多少,那都是以后的事儿,就目前来说,我们还是要以每平方米2750元的价格购买,是吧?” 售楼人员点点头:“对!” 第63章 一个不守时的人必然不守信 苏念回以一抹温柔的微笑:“那你稍等一会儿,我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随后,她轻轻拉着顾政南的手,两人一同走出了售楼部。 苏念问顾政南:“咱们买吗?” 顾政南道:“你喜欢这里吗?喜欢咱们就买,不喜欢咱们就去别的地方再看看,虽然外在因素要考虑,但也要自己喜欢,房子一买可是一辈子。” 苏念点点头:“我挺喜欢的,这里物价也不是很高,生活压力没那么大,我觉得挺好的,你呢?” 顾政南点点头:“我也觉得可以,那就买这儿。” 苏念又补充道:“估计别的县城的房子的房价比这个只多不少,最多和这里一样,不会比这个更低,而且咱们也不一定能遇到这么合适的。” 顾政南点点头。 苏念又紧接着补充说:“不过,价格上,我再给她搞搞价,看能不能再低点儿。能谈下去最好,实在谈不下去咱们就以这个价格买吧。” 顾政南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两人在室外又站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又进了售楼部。 苏念直截了当地开口对售楼员说道:“房子我们很喜欢,也诚心想买,你再给我们优惠点儿?” 售楼员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语气亲切而诚恳:“美女,这真的已经是最低价了,不信我拿出我们之前的销售单给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给你的这个价格是目前最低的。” 苏念也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回应道:“别人买多少钱那是人家的事儿,对于我们目前的经济水平来说,就是觉得这个价格还有点儿高,你看还能便宜不?便宜的话我就考虑。” 售楼员又将目光锁定在顾政南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哥,给你们的真的已经是最低价了。” 顾政南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们家是我媳妇儿做主,她说买就买,她说不买就不买。” 售楼员又转向苏念问:“您想多少钱买?” 苏念说:“2600。” 售楼员直接回绝道:“那肯定不行。” 苏念没再说话,双方就又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售楼员略一沉吟,然后说:“那这样吧,2700元。我试着给我们经理打电话申请一下这个价格,不过不一定能成功,我尽量给你争取最优惠的价格,你也知道,我们并没有决定权。” 苏念轻轻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开口:“太谢谢你了,2650元吧,你去申请看看,如果同意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售楼员略显为难地说:“这个价格我说了肯定要被经理骂。” 苏念轻笑着安慰他:“没事的,你只管去说,这是我们提出的价格,又不是你的售价。如果你们经理责怪你,你就说是我们坚持的价格就好。” 售楼员说:“您看,2650卖给您,到时候政府再补贴一百,您到哪儿都买不了这个价,肯定不行。” 苏念说:“政府补贴那是以后的事儿,谁知道以后是多久啊,眼前我就是打算这个价格买下,你帮我问问嘛,问问又不犯法,即便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 售楼员去打电话足有半个小时才出来:“我们真的从来没有卖过这么低的价格,看您也是诚心买,就卖给您吧,我是真的一分钱不挣,冲个业绩,您可别对外人说呀。” 苏念道:“放心吧,一定守口如瓶。” 于是俩人当场就把房子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办理手续,因为顾政南是士官证,所以,房产户主的名字写的是苏念,首付交了十四万左右。 接下来,俩人就开始忙贷款手续,忙完贷款手续只能等银行批复了。 顾政南和苏念在小区的附近租了个房子。 顾政南道:“咱们一鼓作气,把房子装了吧。” 苏念关心地问:“现在咱们手里还剩多少钱?” 顾政南道:“刨去日常开销,剩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 苏念担忧道:“这钱肯定不够装修啊。” 顾政南沉思片刻道:“等我回部队之后,打个申请,先提前预支半年的工资,咱们先装着,不够的话,到时候我再跟我战友借。” 苏念阻止道:“我来借钱,我也得为咱们这个家出点儿力。” 顾政南笑道:“咱俩本来就是一家,谁借不是借?反正都要还。” 苏念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顾政南见状,立刻妥协:“你借!你借!” 苏念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我苏文哥有小孩儿,估计跟他借他也没钱,我苏武哥这两年估计挣了不少钱,现在还是单身,我跟他借借试试。” 苏念拨通了苏武的电话,直接开门见山:“哥,我想跟你借点儿钱。” 苏武很爽快:“借多少?” 苏念将目光投向顾政南,顾政南伸出三根手指头。 但苏念却对电话那头的苏武说:“五万。” 苏武诧异道:“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苏念调皮道:“你先说借不借?借了我就告诉你,不借我不说。” 苏武失笑道:“借!借!你说。” 苏念坦白道:“我们买了套房子,没钱装修,所以想借点儿钱,还有就是一年之内还不了你。” 苏武疑惑道:“怎么就突然买房子了?” 苏念轻声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哪天咱们见面了我详细跟你说。” 苏武追问:“房子买哪了?” 苏念回答:“襄平。” 苏武更疑惑了:“怎么把房子买那了?你爸妈知道吗?还有人家家里愿意吗?” 苏念叮嘱道:“我爸妈不知道,你先别说,以后我会跟他们说。” 苏武应允道:“行,你把卡号发过来,我一会儿去银行给你转过去。”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就结束了电话。 苏念朝顾政南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道:“能紧着一个人借,就紧着一个人借。” 顾政南点点头。 接着苏念又给段晓静打了电话:“晓静,你能借我点儿钱吗?” 段晓静也很爽快:“借多少?” 苏念回答:“最少三万,最多五万。” 段晓静没有问她原因,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行。” 苏念补充道:“我现在先不着急要,就是先给你打个招呼,用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段晓静说:“行,你随时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念犹豫了一下,问:“晓静,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段晓静点点头:“是啊。” 苏念问:“那你……还找吗?” 段晓静笑了笑道:“找啊,为什么不找,只是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 挂断电话,苏念若有所思。 突然,她目光明亮地问顾政南:“你说把晓静介绍给我苏武哥怎么样?” 顾政南挑挑眉:“好像不错,你可以试试。” 苏念的思绪开始飞转:“要是他俩成了,将来都是一家人,还钱也好还,等他们结婚的时候,再给他们送一份大礼,等以后他们有了孩子……” 顾政南轻笑着打断她的话:“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把他们的孩子都想好了?” 苏念不以为然的挥挥手,信心满满地说:“我越想越觉得他俩合适,我苏武哥性格开朗,见识多,又会哄人,而且什么事儿都想的通透,晓静端庄贤惠,温柔体贴,他俩在一起肯定很搭。” 顾政南笑而不语。 苏念接着问顾政南:“钱差不多了吧?不够的话估计我还能从陈二妮那借点儿,但也不敢保证,毕竟我从厂里辞职那么久,我们俩也好长时间没联系了。” 顾政南道:“差不多够了,不够我还能向我战友借。” 接着苏念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务员成绩出来了,这次估计能进面试。” 顾政南赞许地竖起大拇指:“这么厉害啊!” 苏念带着一丝不确定:“只是估计,还不确定,等面试通知。” 顾政南接着说:“趁着我回部队之前,咱俩一起把装修公司找好。”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问了几家装修公司都不太理想。 一天,俩人在小区转悠的时候,碰到有人发传单,也是本小区的人。 男的介绍说,自己是装修公司的,名叫李云翔,但接点外快,自己成立了个装修团队。 顾政南和苏念一听是本小区的,便带着他去看了下自己家的房子。 李云翔说:“装修的话可以全包,也可以半包。” 顾政南问:“什么是全包?什么是半包?” 李云翔耐心解释道:“通俗点儿说,全包就是你把房子交给我们,我们出个设计方案,预估价格出来,装修材料你们都不用管,提前支付装修总金额百分之二十的预付金,工程中期再付百分之六十,房子装修好,付余下的百分之二十。 半包就是我们负责装修,装修的材料你们自己买,这样话你们操心比较多,全包你们更方便,不耽误你们上班忙自己的事儿。 你们如果没有装修经验的话,我更建议你们全包,而且全包的话,你们家装下来八万左右就可以。” 顾政南问道:“你方便列个预算出来吗?还有就是比如说电线是用什么牌子的?暖气管用什么牌子?地板砖用什么牌子?每一项的预算是多少?超出预算怎么付?多长时间装完?工程的进度等等……” 李云翔笑着解释道:“哥,咱这是私活儿,肯定不会给你列的那么详细,但可以给你每一项大概的预算,将来装修选材的时候你们也可以跟我一起去选,你们选中哪个牌子就用哪个牌子,超出预算再补钱,咱们这有一点儿好处就是不会像装修公司那么死板,一签合同,什么都要按合同上的来,咱们这什么都可以协商着来。” 李云翔和顾政面留了联系方式离开后,苏念问顾政南:“咱们让他包吗?” 顾政南皱眉道:“这个人给我感觉不太好,看着不顺眼,要不咱们再找找?” 苏念却反驳道:“可不兴以貌取人啊,我看着还可以,要不就他吧,全包给他,你马上该回部队了,万一找不到合适的,等你走了,我自己再找装修公司,别说你不放心,我都不放心我自己。” 顾政南思虑了一下:“那明天约他见面签合同吧。” 苏念说:“好。” 他们约定在房子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时间定在中午十二点。 苏念和顾政南在十一点五十分到达餐厅,到了十二点十分,李云翔仍然没有到。 顾政南起身要走:“不等了,我们再找别的装修公司,他已经迟到十分钟了,一个不守时的人必然不守信。” 苏念劝解道:“这会儿正是上下班高峰期,也许路上堵车呢?” 顾政南皱眉道:“即便是堵车,或者有其他紧急情况,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知会一声,感觉不太靠谱。” 苏念温和回应道:“我看着他人还可以,说话也挺诚恳的,可能真的有事儿呢,互相理解一下吧。” 李云翔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整整半个小时,到了之后一直不停地道歉。 加上苏念一直说觉得他不错,顾政南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合同签了,并当场支付了两万的定金。 合同刚签完没几天,顾政南就回部队了。 顾政南回部队的那天,苏念接到了面试通知。 苏念内心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送不了你了。” 顾政南鼓励她道:“当然是开心,你看你多厉害,好好面试,不要多想。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送我,但面试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加油!我老婆是最棒的。” 苏念点点头:“也是,我就不相信人还能一直倒霉,如今房子也定下来了,面试通知也接到了,我们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顾政南满怀期待地对苏念说:“争取到年前完成装修,过年我打个申请,你来部队,咱们一起过年。 苏念微笑道:“好。” 顾政南再三嘱咐道:“装修的材料你一定要严格把关,尤其是电线、管道之类的,这些都是隐形的工程,如果质量不好,将来翻修起来很麻烦,而且也有很大的安全隐患,一定要用质量好的,超出预算咱们加钱就是,一定不能用劣质产品,这个绝对不能有半点疏忽。” 苏念点点头:“放心吧!” 顾政南说的没错,一个不守时的人必然也会不守信。 第64章 你可以找两只眼睛都看得见的 合同细节明确:装修总金额为八万元——全包。 其中包括电线、管道、地板砖、吊顶、防水等整个装修项目的预算项。 业主有权利自己选择材料,如果超出预算则需额外支付费用。 苏念和顾政南虽然对装修行业并不熟悉,但他们在选材方面却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由于时间有限,他们先仔细研究了电线和管道的品牌,以及线路的规格大小。 在顾政南即将返回部队前,他又向苏念详细交代了这些事项。 一般来说,家中的大功率电器如空调、冰箱等使用的是4平方毫米的电线,而功率较小的设备如电视、洗衣机等使用的是2.5平方毫米的电线,照明灯等小型家电则使用1.5平方毫米的电线。 但顾政南说,线路选粗点儿,经久耐用,虽然可能费点儿电,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种安全性更高。 所以他叮嘱苏念:除了需要承受大功率负荷的电器使用4平方毫米的电线之外,其余部分一律采用2.5平方毫米规格的线缆。 在正式开工的前一星期,苏念就和李云翔沟通强调过:“我们要用正泰品牌的电线,而且你们只需购买4平方毫米和2.5平方毫米这两种规格的电线。” 然而,李云翔却说:“这样的话,你们的预算一开始就会超支。” 苏念回应道:“你不用担心预算问题,线路走完超预算多少,我补给你。” 在正式开工的前一晚,苏念再次向李云翔打电话确认道:“用的电线是正泰品牌的对吧?如果不是正泰品牌的,我们不用啊。另外,电线的规格都是4平方毫米和2.5平方毫米的吗?” 李云翔肯定地回答:“没错。” 第二天清晨,苏念带着满怀期待的心情和工人们踏入了自家的房间。 随着鞭炮声震耳欲聋地响起,装修工程正式开启。 在一番热闹之后,苏念的目光落在了李云翔放在客厅地上的几盘电线上。 她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发现有三种规格的电线,一盘4平方毫米的,两盘2.5平方毫米的,两盘1.5平方毫米的。 苏念眉头微皱,问道:“你这不是正泰的电线吧?” 李云翔对苏念的细心和认真感到意外。 因为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大多数全包的业主,都是在开工第一天象征性地露个面,仪式结束后就匆匆离去,没有人会查看装修材料。 他回答道:“确实不是。” 苏念态度坚决且果断:“那先别开工,我不用这个电线。” 考虑到周围站着的工人,李云翔轻轻地将苏念拉到一旁,小声地解释道:“妹妹,你听我说,你们对装修材料这方面不了解,不要听别人的,你相信我,我给你拿的这个顺邦的电线,质量和正泰不相上下,而且现在市面上正泰品牌的电线假货泛滥,很难保证买到正品。” 苏念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反问道:“昨天晚上十点多,我特意给你打了电话,问你电线是不是正泰的,你当时确认说是,我还说,我只要4平方毫米和2.5平方毫米的电线,你也确认了,我没说错吧?” 李云翔显得有些尴尬:“是,你没说错,但是那个……” 苏念打断他的话:“那你就把电线换成正泰的。” 李云翔似乎很无奈:“我买不到正品。” 苏念冷静地回应:“既然如此,让你的工人先回去吧。你买不到正品电线,我能买到,等我电线买好了,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通知工人过来干活。” 李云翔沉思片刻,然后说:“那我只能安排工人先去别家干活了,等别家的线路走完,才能轮到你们家。” 苏念平静地答道:“那你就让他们先给别人家装吧,我们家的活儿不急。” 李云翔带着工人离开后,苏念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然后拨通了苏武的号码。 她认为苏武常年在外,结识的人应该比较多,所以想向他询问是否认识从事装修材料生意的朋友。 电话那头,苏武沉吟片刻后说:“你不知道吗?宋智安的父母就是做这一行的。” 苏念一愣:“我只知道他父母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生意并不知道。” 只听苏武接着说道:“电线、暖气管和暖气片等他家都有,之前咱苏文哥的房子,还有苏安的房子装修时,电线和管道都是从他家采购的,而且他们给的都是进价,质量也很不错。电线好像是正泰的,管道是日丰牌的绿色管材,他们说绿色的是质量最好的,还有一种白色的,没有绿色好。” 一直到了晚上,苏念才联系上顾政南,并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顾政南在电话那头说道:“宝儿,要不你直接把那两万块钱要出来,合同取消,不让他装了,不过,就是你得受累了,还得重新找装修的人。” 苏念有些犹豫不决,她轻声说道:“我累不累都无所谓,我担心的是刚一开始就取消合同,恐怕不好把钱要回来吧?而且,如果一旦撕破脸,人家不给钱,到时候即便报警,找了警察过来,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太有力的证据,如何证明人家违约呢?” 顾政南沉思片刻后,提议道:“这样吧,电线你联系宋智安从他家买,装修还是让李云翔来负责,毕竟仅凭一次电线的问题,确实不足以作为解除合同的理由。不过,如果他以后有任何违约行为,你都详细记录下来,另外,以后与他的所有通话都要手机录音,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就找个合适的机会终止和他的合作。” 顾政南又叮嘱道:“另外,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苏念点点头:“放心吧!” 宋智安自和司琪结婚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的婚姻里没有爱情,有的只是责任。 原本他确实打算像司琪说的那样,俩人凑合着过。 然而,和司琪相处久了,他才发现,成长背景、经历以及价值观的差异,使得他们真的很难凑合下去。 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几乎每天都充斥着争吵,而且都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天清晨,天空下着淅沥小雨。 司琪看着准备上班的宋智安道:“外边下雨了,今天我开车送你去单位吧。” 由于视力问题,宋智安无法驾驶。 宋智安的单位和司琪的单位不顺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且宋智安的单位比司琪的单位离家近,步行到单位大概只需二十分钟。 他不愿意麻烦司琪,摇了摇头,“不用麻烦,我自己走路过去。” 于是,他从门口的伞架上,随手拿出一把伞,出了家门。 刚到单位办公室不久,司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冽:“你拿我的伞干什么?” 宋智安因为司琪的语气,内心很不悦,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不好意思,早上出门的时候随手拿了一把,没细看。” 司琪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不满,继续抱怨道:“家里那么多伞,非要拿我的。” 宋智安听后,不满的情绪也显露出来,不悦地反驳道:“家里那么多伞,你非要用这一把吗?我说了,我就是随手一拿,真没注意。” 司琪抬高了声音:“你拿了我的伞,我就问一下怎么了?你语气这么冲干什么?” 宋智安反问道:“什么叫你的伞?家里的伞放在那,不就是随便用的吗?再说,你这是问一下的语气吗?” 司琪的声音持续抬高:“那问一下的语气应该是什么样?你给我示范一下,我不懂。” ....... 于是,俩人便在电话里吵了起来。 晚上下班回到家,司琪做了晚饭,宋智安看她也辛苦,便轻声道歉:“对不起,今天我语气重了点儿,你别往心里去。” 司琪听后没说话,吃完饭自己收拾了碗筷,默默进了厨房准备开始刷碗。 她刚把洗洁精倒进碗里,手机就响了,于是,便放下手里的活计,擦洗干净手去接电话。 宋智安看司琪离开,就进了厨房,准备把碗刷了。 然而,因为司琪放了许多洗洁精,所以,宋智安拿碗的时候手一滑,不慎打碎了一只碗。 听到破碎声,司琪慌忙从房间跑出来,看着厨房地上的碎碗,便抬高声音皱眉责备道:“你都不能小心点儿吗?” 宋智安不悦地反驳道:“不就一只碗吗?碎了就碎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司琪冷哼一声:“一只碗不是花钱买的吗?都不能注意点儿吗?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宋智安眉头紧锁,不悦之情溢于言表:“这跟有没有钱,糟不糟蹋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故意的,非要这么不依不饶吗?” 司琪反驳道:“我怎么不依不饶了,我不就说了句让你小心点儿吗?” 宋智安听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继续刷碗。 接着,司琪的声音微弱而带着不满:“刷个碗都刷不好,一只眼看不见,又不是两只都看不见。” 宋智安刷碗的手猛地一顿,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你可以找两只眼睛都看得见的,没必要跟我在这儿浪费时间。” ...... 随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 这样的琐事,数不胜数。 宋智安始终想不明白,每天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架要吵。 人们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可他和司琪,一个在发改委上班,一个在林业局上班,家里有房有车,生活无忧。 他自己的父母又经营着生意,经济上也无需他们担心,而且身体康健,更不需要他们照顾。 他的工资平时都用于家里的日常开销,包括司琪出去买衣服、化妆品等的一切开销,都是回来直接找他报销。 司琪却将自己的工资全部花在了娘家人身上,对此,他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只当自己娶了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 最近父母一直催他们要孩子。 他觉得可笑,这样的家庭环境,要孩子?是打算让孩子来历劫吗? 于是,宋智安借口自己这两年身体不适,医生不建议要孩子。 后来,宋智安很少回家,平时中午下班他都回父母那,晚上也是很晚才回家,早上早早就起床出门。 刚结婚那段时间,两个人还在一个房间睡,后来,他和司琪就一人一个房间,各睡各的。 于是,渐渐地,两个人说话少,见面少,接触少,自然就不吵了。 接到苏念的电话,宋智安十分意外。 更意外的是,苏念竟然在他们这里买了房,还已经开始准备装修了。 苏念和宋智安见面的地点,约在宋智安单位外边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里。 苏念早早就到了。 宋智安下班后才匆匆赶过来。 他一身黑色西装,显得整个人干练无比,戴着一副银色纯钛的多边形眼镜,朝苏念缓步走过来,整个人散发着稳重而雅致的气息。 只是曾经脸上的意气风发已消失无踪,多了几分忧愁和疲惫。 可能是长时间不见的原因,面对宋智安,苏念多了几分拘谨。 宋智安落坐后,慢条斯理地托了托眼镜道:“人家都说婚后的人会有幸福肥,你怎么反而还瘦了呢?” 苏念见被调侃,立刻反驳道:“你不也一样吗?” 宋智安轻笑一声,追问道:“怎么把房子买这了?你爸妈知道吗?” 苏念坦白道:“暂时还没说,打算等安定住了再说,你先替我保密啊。” 宋智安又问道:“他父母知道吗?” 苏念含糊其辞:“同样保密。” 见苏念不愿多言,宋智安也不再追问,转而问:“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苏念道:“听说你眼睛受伤了,特地过来关心一下。” 宋智安根本就不信:“你可拉倒吧,要关心早关心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苏念听后也不辩解,将自己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打量着宋智安:“这样看的话,眼睛和常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嘛,这银色眼镜一戴,有点小说中描述的那种斯文败类的男主气息。” 宋智安对此毫不介意,笑道:“行了,不会安慰人,就少说话,你这样说更像在我伤口撒盐,有事说事儿。” 苏念清了清喉咙,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就直说了啊。” 宋智安道:“说。” 苏念道:“听我苏武哥说你们家是做建材生意的?” 宋智安瞬间明白了苏念的来意,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对,但那是我爸妈的店,生意的事儿我不管。” 第65章 先替我保密啊 苏念轻轻皱起眉头,问道:“那你们家的店在哪儿?” 宋智安带着笑意道:“你还敢跑到我爸妈的店里买东西?你不怕他们转身告诉你爸妈,你在这偷偷买房了?” 苏念眼神中露出一丝恳求,轻声道:“那你能不能帮忙跟你……。” 她停顿了一下,原本她想说:那你能不能帮忙跟你爸妈说说,让他们替我保密。” 但转念一想,宋智安毕竟比自己年长,直接称呼他爸妈有些失礼,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宋智安的父母。 她在心里盘算着是该叫表舅?还是表伯? 于是她不自觉的扳着自己的手指,在那计算着关系。 宋智安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差点笑出声来,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道:“你和我爸的关系,应该称呼他为表伯。” 苏念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轻咳一声以掩饰窘态:“那麻烦到时候你帮我跟我表伯他们说一下,暂时替我保密,等我这边稳定下来我自己跟我爸妈说。” 苏智安的笑意更甚,似乎很无奈:“我可做不了他们的主。” 注意到苏念的神色一黯,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宋智安急忙说道:“可别哭啊,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苏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宋智安急忙道歉:“行行行!我错了,对不起。你需要什么材料跟我说,我让工人直接送你家去。” 苏念反驳道:“你不是不管生意的事儿吗?” 宋智安轻轻一笑,回答道:“你都专程来找我了,我敢不管吗?回头你再向你姑奶奶告我的状,我可得罪不起。” 听到这,苏念的脸色才逐渐晴朗起来。 接着,她便向宋智安简单阐述了一下和李云翔之间的装修问题。 宋智安听后分析道:“你老公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不可靠,但你的考虑也没错,刚一开工就想解除合约,把钱要回来,确实没那么容易。” 苏念点点头:“所以,我们先让他继续负责装修,后边找个合适的机会解约。” 顾政南拿起手机,盘算了一下:“按你家的大概室内面积来算,4盘4平方毫米的、6盘2.5平方毫米的电线,就差不多够用了。” 苏念略显担忧地问:“正泰的电线很多假的吗?” 宋智安不置可否:“他蒙你呢,我这么跟你说吧,正泰的电线确实有假的,但你只要去正规的店里买,不会买到假的。当然,如果是那种半真半假的店,人家会直接问你要便宜的还是贵的,稍微懂点儿的人都知道,便宜的就是假的,贵的就是真的,而且电线里边有一串数字,可以上网验证真伪。行内有行内的规矩,你只要价钱给够,人家不会卖给你假的,毕竟没必要因为你的几盘电线砸自己的招牌。” 苏念疑惑道:“那他应该更懂这些门道吧,资源和渠道也比我丰富,怎么可能买不到真的?” 宋智安耐心解释道:“装修的水很深,尤其是全包的工程,更是深不可测,他估计看你好骗,觉得三言两语就能把你忽悠了,谁想到自己失策了。” 接着,宋智安继续解释道:“一般来说,他们都会和指定的店铺合作,比如说你买电线花了800块,这是他给你的报价,回头他再从卖电线的老板那里拿回扣,而且这个800块也只是老板给的发票的价格,具体多少钱还另说,明白了吧?” 苏念点点头,又问道:“那他也可以和这些正规的品牌店铺合作拿回扣啊。” 宋智安轻轻摇摇头:“我给你打个比方,就好比你进一家豪华的专卖店,花两千块钱买一件衣服,你觉得物有所值,但如果是在一间仅有二十平米的小服装店里,同样的衣服标价两千,即便那个衣服是真的品牌,那在你心里也会打上几个问号,对吗? 像他们这种私人包的,就跟20平米的小服装店一样,他即便合作了品牌,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定会抬高造价,但仅一个电线预算过高,很多人不愿意接受、也不信任。 其次来说,基本没有大品牌的公司,和他们这种“小店铺”合作的,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还有一句话我想你肯定听过,越是杂牌的东西,利润越高,品牌的东西,利润反而低。” 苏念点点头。 宋智安接着细心提醒道:“包括后边要装修的水、暖管道,防水,地板砖等,他们应该都有自己合作的店铺和商家。” 苏念回应道:“虽然是全包,但合同上写了,我们可以自己选材料,超出预算,我们补差价,反正到时候我不听他的,我自己选材。” 宋智安摇摇头:“那你们将来肯定会闹翻。” 苏念点点头:“本来也不打算和他长久合作,只是现在有点儿骑虎难下,只能在后边找机会尽量和平解除合约。” 接着,苏念有些懊恼地补充道:“这事儿怪我,当初我老公就说他不靠谱,是我说他不错,非要让他装的。” 宋智安安慰道:“其实你也没必要自责,你的经历和阅历有限,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 苏念沉默了一下,说:“你稍等一下。” 接着,宋智安见她走到饭店的收银台前,拿来纸和笔:“你继续说装修方面的,我记下来,好好学习学习。” 宋智安笑了笑:“你们准备走地暖还是采暖?” 苏念回答道:“采暖,我老公说我家空间大,走采暖,而且装了暖气片,等将来有了孩子,冬天通了暖气,烤个小孩的衣服什么的也方便。” 宋智安失笑道:“想的还挺长远,不过你老公确实想的周全。” 他接着问:“水、暖气管道走完,下一步就是做防水,他给你们的防水的预算是多少你知道吗?有没有写用什么材料?” 苏念仔细回忆道:合约里只写预算,没写用料,大概就是几百吧。” 宋智安分析道:“按这个价格,我猜防水他会给你用丙纶布,但丙纶布不耐高温,还容易变形,防水效果也不是很好,丙纶布我估计他最多做离地三十公分就不得了,做不到墙体的防水和防潮。” 苏念追问:“防水有几种选择?” 宋智安解释道:“目前市场上,基本就是防水涂料和丙纶布这两种,防水也很重要,你到时候要求他用防水涂料,墙体防水高度要求做到1.8米。” 苏念边用笔记,边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宋智安解释道:“家里毕竟做这方面的,多少都了解一点儿。” 苏念的眼中闪烁着浓厚的求知欲,她迫不及待地问:“还有什么?” 宋智安沉思片刻:“还有.......?等我回去有时间帮你整理一份装修需要注意的问题事项,你这样记一时半会儿可记不完,因为我快到上班时间了。” 苏念一看时间,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忘看时间了。” 宋智安笑笑,温和地说:“没事儿,装修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你也别着急,慢慢来。” 苏念点点头:“今天来的匆忙,加上我自己的难言之隐,等改天有时间再请你和嫂子一起吃饭。” 听到这话,宋智安的表情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微笑:“好!” 随后,宋智安站起身准备去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账单已经被苏念提前结过了。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苏念,半开玩笑道:“到了我们家这边,好歹也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啊。” 苏念轻轻摆摆手:“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是我有求于你,自然得我请客。” 宋智安点点头:行吧,你把具体的地址和房号发给我,到时候,我安排工人给你把电线送过去。” 苏念问:“今天能送吗?” 宋智安解释道:“今天恐怕不行,最快也得明天。” 苏念点点头:“行,那你到时算好钱,我让工人把钱稍回去。” 宋智安道:“等你用完我们家的东西,再一起结算吧,再说,钱的东西,一般我们都不假手于人。” 苏念微微颔首,并嘱咐道:“先替我保密啊。” 宋智安面带微笑,点头表示明白。 果然,第二天一早,宋智安就安排工人把电线送了过来。 苏念又等了四天,李云翔才开始安排工人过来打线槽,走电路。 走电路一共用了两天时间。 紧接着是走水管和暖气管。 苏念问:“管道你用的什么牌子?” 李云翔说:“公牛的。” 苏念说:“我要用日丰的绿色管道。” 李云翔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买不到。” 苏念不以为然说:“我买的到,你安排工人过来装就行。” 不久之后,宋智安就又派人送了管道过来。 管道走完,该做防水了。 苏念问:“防水你用什么做?” 李云翔道:“丙纶布。” 苏念问:“离地多高?” 李云翔道:“25公分。” 苏念说:“我要用防水涂料,墙体涂高1.8米。” 李云翔皱了皱眉,不悦地回应道:“防水涂料造价太高,得比预算多出一千多块。” 苏念不以为然道:“我不说了吗?超出预算我给你补钱。” 李云翔摇摇头,语气里带着讽刺:“我的工人不会用防水涂料,而且对于防水涂料这方面,我不是很懂,你懂的话你来。” 苏念果断道:“行,防水你别管了,我自己找人做。” 就在宋智安安排工人,给苏念家里送完管道后的第一个星期天。 他在单位值完班,中午回父母那吃饭,发现司琪也在。 司琪正和自己的婆婆一起在厨房包着饺子,俩人不时的发出笑声。 看到儿子回来,宋战涛示意他跟他进了房间,低声问道:“司琪回来说,她同事前些天见你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吃饭,在你们单位外边的餐厅里,说你们俩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举止亲密。” 宋战涛继续低声叮嘱道:“可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宋智安听后,垂在身边的手一点点攥紧,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带着一丝苦涩开口道:“我是那种人吗?” 宋战涛急忙解释道:“就是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才问你,那女孩是谁?” 宋智安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既然信我,又何必问我?” 宋战涛往房间外看了一眼:“总得给司琪个解释。” 宋智安心中明白,若今天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司琪肯定又要不依不饶。 而且如果自己的父亲有心想查,一问工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宋智安回答道:“我先打个电话,一会儿给你解释,但有一点儿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不是我请人家吃饭,是人家请我吃饭。” 接着,宋智安走到另一个房间,拨通了苏念的电话,语气直接且诚恳:“有个事儿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电话那头的苏念简洁回应:“你说。” 宋智安解释道:“前几天咱俩在我们单位外边的餐厅吃饭那次,被你嫂子的同事看到了,她有些误会,而且,她又跟你表伯他们说了此事,刚才你表伯问我这事儿,我没跟他说是你,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苏念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那你就告诉他们吧。你说我最近在这里买了房子,找你是因为买电线和管道的事情。” 苏念又补充道:“也不用让他们刻意帮我隐瞒这件事,免得将来我爸妈知道他们帮着隐瞒,再导致大人们之间有隔阂。” 宋智安带着一丝歉意开口:“真的很抱歉。” 苏念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做事太过鲁莽,考虑不周全,导致你和嫂子之间产生了误会,真的很对不起,需要我跟嫂子通电话,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宋智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不用,她就那样,什么事情都喜欢小题大做,我跟她解释一下就好了,我之所以给你打电话,并不是希望你帮忙澄清什么,而是担心你买房的事可能迟早会被你爸妈知道,所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苏念带着一丝愧疚再次开口:“嗯,我知道这个事儿也瞒不住,倒也不是非要隐瞒,只是我妈这个人你也知道……。” 苏念声音里满是心酸:“总之,前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之所以想先瞒着他们,只是想把房子安安稳稳的装修完,省的被她打扰,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打不打扰都无所谓,反正房子也买好了,只是因为这事儿让你跟嫂子之间有误会,觉得对你很抱歉。”苏念再次道歉道。 宋智安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地回应:“真的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先挂了啊。” 通话结束后,宋智安向宋战涛详细解释了原因。 宋战涛疑惑道:“她怎么把房子买这儿了?” 宋智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问题。” 第66章 我觉得我们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对苏念的心思,宋战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你现在对她......?” 宋智安平静地回答:“你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点儿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她老公现在在部队,她自己刚到这边儿,人生地不熟的,能帮就帮一把,再说不还有这层亲戚的关系?何况开门做买卖,她要买电线,我不卖?” 宋战涛点点头:“你说的也对,还有你振民叔他们这层关系呢,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吧,让她来家里吃个饭,刚好也当着司琪的面儿解释清楚。” 宋智安反问道:“你觉得人家会来吗?即便来了,人家也不好空手过来,再让人家破费,买一大堆礼?” 宋战涛点点头,转而疑惑道:“那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怎么不跟司琪解释清楚?” 宋智安道:“她没问过我,我也是今天你问我,我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儿。” 宋战涛又一次追问道:“苏念她爸妈怎么会同意让她在这边买房子?即便买,难道不应该买到她家那边或者她婆婆家那边吗?” 宋智安回答:“她爸妈不知道她在这边买房子,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你如今知道了,不用刻意帮她隐瞒,但也不用特意去跟她父母说。” 宋战涛点点头,随口说道:“这孩子也是胆大。” 宋智安反驳道:“什么胆大不胆大的,她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谁规定买房子一定要买在父母身边?” 宋战涛沉默了一下,最后只是轻声说道:“那你一会儿跟司琪好好解释解释。” 宋智安原本想说:你跟她说吧,我跟她一说就吵架。 但想了想,终归是自己的事儿,没必要再让父母搅合进来,便点了点头。 吃完午饭,宋智安将司琪叫进房间道:“我今天值完班早点儿回家,回家给你解释。” 之所以不愿意在父母这说,他怕两个人说着说着又吵起来。 司琪平时口无遮拦惯了,动不动就拿他的眼睛说事儿,他不愿意让父母听到这些。 单位办公室里。 宋智安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停留在那张和苏念的合影上。 他凝视着屏幕,思绪飘远。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找到删除键,删了那张照片。 晚上下班,宋智安刚进家门,还未来得及关上门,司琪的质问声从餐厅传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爸妈的面说?还非要等到晚上回来再说?” 宋智安的动作微微一滞,手中的门把手被他握得死死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关上门,换上拖鞋,走到思琪的对面坐下。 司琪正坐在餐桌那吃饭,头也不抬,边吃边说:“锅里有饭,要吃自己盛。” 宋智安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吃过了,以后有什么事儿,能不能我们先沟通,没必要什么都往爸妈那里说。” 司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责问道:“你白天不回来,晚上回来那么晚,我哪有时间跟你沟通?” 宋智安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你的手机是用来干什么的?” 司琪辩解道:“我不是怕你不接电话嘛?” 宋智安眉头一皱,反问道:“你哪次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即便有的时候忙,当时没接上,哪次我没给你回过去?” 司琪一时无言以对。 宋智安接着说道:“那女孩是我表妹,是咱堂奶奶娘家那边的侄孙女,她跟他老公在这边买的房子,想从店里买些电线和管道,所以我们就在一起吃了顿饭,聊了一会儿。” 司琪反问道:“她的手机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能打电话说?他老公怎么不找你?” 宋智安道:“他老公在部队,自然不能找我,电话里当然能说,但我们长时间没见,见面吃个饭,聊个天儿,不犯法吧?” 司琪质疑道:“就买个电线和水管,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用的着聊那么长时间吗?” 宋智安解释道:“顺便和她说了一下一些装修的注意事项。” 司琪嘲讽道:“装修注意事项?你还能知道这个?你装过房子吗?” 宋智安平静地回答道:“我没装过不代表我不知道。” 司琪一噎:“哼,献殷勤还差不多吧,你从来都不管店里的事儿,既然是你表妹,她为啥不直接找爸妈。” 宋智安道:“首先,她没有爸妈的联系方式,其次,她觉得我们年龄相差不多,沟通起来更容易。” 司琪听了,冷哼一声:“不过就是称呼上的表妹,又没什么血缘关系。” 宋智安的声音变得冷漠:“我们非要这么聊天吗?” 司琪缩了缩脖子,闷声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宋智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显得很是疲惫,他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声音平淡地问:“你觉得我们这样过下去有意思吗?” 司琪拿筷子的手猛地一僵,冷讽道:“这两年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表妹一来,你就觉得这样过下去没意思了?” 宋智安虽然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但声音却冷若冰霜:“非要让我说难听话吗?” 司琪的声音低了低道:“既然你都觉得跟我过下去没意思了,那还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宋智安声音平淡:“向你解释是因为我现在还是你的丈夫,我认为我有责任向你解释,也不想因此让别人背不必要的黑锅。” 司琪轻蔑地哼了一声:“原来解释是为了怕人家背黑锅呀?” 宋智安感到一阵无力,不再多做解释,准备起身离开。 司琪却起身拦住他,不依不饶道:“你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手机,我看了之后如果没有问题,今天这个事儿就算了,要不,这事儿没完。” 宋智安没有犹豫,直接将手机递给她:“随便看,如果看了之后没有问题,这个事情到此为止,司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司琪仔细地翻看着手机,问:“叫苏念?” 宋智安点点头,不愿多说一句。 司琪没再言语,继续翻看手机。 等司琪将手机还给宋智安,宋智安正准备起身离开。 司琪又接着道:“你等一下,听我说完,不是我不相信你,从咱俩结婚到现在,我没见你跟哪个女的有过多接触,更别说坐在一起吃饭了,只要我们单位认识你的人,对你都是赞不绝口,说我嫁了个好男人,说你给了我十足的安全感。” 宋智安听着这些话,觉得讽刺:“首先,我并不是他们口中的好男人,我是一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其次,我无法给你所谓的安全感,我所能做的,最多就是确保你衣食无忧。今天我之所以向你解释这些,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尊重,我也希望你能稍微尊重我一些,毕竟,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即使你不愿意尊重我,至少也请你给予他人最基本的尊重。” 话音刚落,司琪突然起身,满脸怒气地进了卧室,接着,便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宋智安依然坐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来,轻轻地挪开椅子,回了自己房间。 苏念并不知道,宋智安和司琪的夫妻关系早已布满裂痕。 她给顾政南打电话:“早知道就不给人家打电话了,听那意思咱表嫂吃醋了。” 顾政南在电话那头沉思片刻,道:“后边也没有要在他家买的东西了,能不联系就不联系吧,等我回去了咱们再一起请人家夫妻吃个饭,以表感谢。” 苏念轻轻点点头:“行。” 随即,两个人的话题就转向了房子的装修进度上。 说着说着,苏念突然皱眉说道:“好像最近一直都是我在花钱,他拿着两万块钱什么都没干呀。” 顾政南轻笑一声:“反应过来了?” 苏念的声音中满是自责和愧疚:“老公,对不起,一开始你就说李云翔靠不住,是我自己不听你的,非要用他,要不,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顾政南温柔地打断她:“傻瓜,说的什么话?最终的决定是咱们两个人一起做的,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得跟你道歉?其实也怪我,我太心急,着急要装修,要不也不会这样,不过,话说回来,咱也没什么损失,而且你一直都是按照我说的来,在材料的质量上严格把关,你做的已经很棒了,再说,不管找哪个装修团队,都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苏念有些苦恼道:“从上次的电线事情之后,人家倒也没违约,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怎么解除合约啊,我现在看见他都难受。” 顾政南安慰道:“没事儿,不是该买地板砖了吗?你就跟着他去他推荐的店铺选地板的款式,然后装作不满意,提出要去别的地板砖店里看看,找品牌的砖,能把两万块钱花完最好,选完让他结账。只要这一步做完,你不提他也该提解约的事儿了。” 苏念问:“为什么?” 顾政南道:“因为地板砖他从中抽取的利润大,这个大利润他吃不到,再跟你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何况从装修到现在,跟咱们一直都是别别扭扭的,你以为他不难受?” 到了选地板砖的那一天,原本约定的早上八点半,小区楼下见面,结果李云翔却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苏念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怒火,跟着李云翔进了建材市场。 李云翔带着苏念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地板砖店,让苏念挑选自己喜欢的样式。 苏念假装很认真的挑选了许久,指着其中的一款地板砖,纠结地说:“这款我挺喜欢的,就是颜色如果能再稍微浅一点儿就好了,浅色衬得屋里亮堂。” 李云翔忙指着旁边的一款浅色地板砖道:“这款颜色浅。” 苏念摇摇头:“这款花色我不喜欢。” 李云翔看苏念认真挑选的样子,脸色温和了许多:“其实你想多了,你家楼层那么高,铺什么花色的砖都不会暗。” 苏念点点头,仿佛有些遗憾:“既然来了,咱们再多转几家,实在没有合适的,就在他家买吧。” 李云翔听了满脸笑意:“对,是得多选选,那走,我再带你看几家。” 苏念在网上查过质量好的品牌砖的名字,但她发现,李云翔带她去的几家店,名字都是没听过的。 苏念正苦恼怎么办,突然,她发现一家“马可波罗”的地板砖店,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她假装无知地问李云翔:“我只知道马可波罗的火腿肠,还不知道竟然有这个名字的地板砖。” 李云翔瞥了一眼店铺,笑道:“这家的砖可不便宜,一块都得一百多。” 苏念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啊?这么贵啊。” 李云翔看她在店门口徘徊,内心似乎很挣扎,终于,他听到苏念说:“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吧,只当让我见见世面。” 于是,俩人一起进了马可波罗的地板砖店。 苏念假装漫无目的看了一会儿,选中了一款全抛釉的名叫“臻龙黄玉”的浅色瓷砖。 她状似无意地问店员:“这款瓷砖多少钱?” 店员微笑道:“这款原价是158一块,大小是80*80厘米的,不过目前店里有优惠,只需138一块,现在买非常划算的。” 苏念点了点头,问:“如果我买的话,你们是不是还得去我家量尺寸,才能知道用多少块砖?” 店员微笑摇头:“不用,您说您住哪个小区,几号楼几单元,面积多少就行,我们手头都有小区户型的数据。” 苏念跟她说完自己的小区楼号及面积后,跟店员说:“你帮我算算总共需要多少钱?” 店员认真地问:“您是通铺吗?客厅需要不需要做花型?” 苏念道:“不需要,通铺。” 店员点头建议道:“卫生间的话,不建议您用这款砖,建议您用防滑款的。” 苏念道:“行,那你把两个卫生间的面积去掉,算算需要多少钱?” 店员很快给出了报价:“12700元。” 苏念转身朝旁边的李云翔道:“付钱吧,我就买这一款。” 李云翔一脸错愕,他以为苏念只是随便问问。 李云翔把苏念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她家的砖卖的太贵了,你看着店铺装的挺高档,其实砖的质量很一般,如果你喜欢这款花色,我可以给你找一模一样的,不仅质量比他家的好,价格还比这个便宜许多。” 苏念拒绝道:“我就看中她家的了,别家的我不要。” 李云翔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几个店员,他们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和苏念。 李云翔有些尴尬地问店员:“先付五千块的定金可以吗?” 店员微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这时,苏念故意提高了音量,反驳道:“为什么要先付五千的定金,我给你的钱又不是不够,从你给我家装修到现在,我给了你两万块钱的定金,你一分钱都没花,从水电到防水,材料全是我自己买的,你全款给我付了。” 李云翔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付了全款出了门。 刚走出地板砖店,他对苏念道:“我觉得我们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苏念的眼神中透出冷漠:“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67章 怎么火气这么大? 接着,李云翔上了车,从驾驶座旁边的中控台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到一页仔细查看,然后对苏念说道:水电和暖气管道的工人费用一共是4500元。” 苏念点点头:“可以。” 李云翔接着拿出一个小型计算器,快速在上边敲打了几下,然后抬头对苏念说:“我再给你2000块,原本还剩2300块,但我平时开车来回跑,也要烧油,你也不能让我白跑。” 苏念不愿意再和他过多纠缠,只想尽快了结,赶紧走人,便说道:“没问题。” 她对李云翔的话并未起疑,接过他给的2000元就离开了。 回到家后,苏念将买地板砖的费用、工人的工钱等一系列支出,记录在自己的装修账本上,并仔细核对了一遍账目,结果发现,李云翔少给了她500元。 苏念顿时气的双手颤抖,愤愤地骂了句:“人渣。” 接着,她立刻拨通了李云翔的电话,并直接按下录音键,语气冷漠:“你少给我500块钱。” 李云翔没有否认,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现在没钱,等有钱了再给你。” 苏念果断地说:“我在小区东门外边的亿佳文具店门口等你,十五分钟之内,你不把钱送过来,我就报警。” 李云翔推脱道:“我现在来市里了,回不去,等我回去再说。” 苏念不再多言:“我只等十五分钟。”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并在自己的手机上,设定了一个十五分钟以后的闹钟提醒。 等待的时候,苏念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气。 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暗示自己不要生气,要保持冷静。 待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开始一点点儿地理清思路:一会报完警之后,具体要表达的内容、诉求是什么以及手上的证据有哪些。 总之她的目标非常明确: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更难过。 从早上到现在,苏念把两个人之间的全部对话,都进行了录音,所以,她根本就不怕李云翔会抵赖。 结果,苏念定的闹铃还没响,一辆轿车悄然驶近。 车窗缓缓降下,李云翔坐在驾驶座上,略显尴尬地朝她微笑,坐在副驾驶的女人伸手递出五百块钱给苏念。 苏念面无表情的接过钱,转身离开,车辆随即也加速消失在街道上。 苏念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想给顾政南打个电话,结果被他战友告知,顾政南去连队开会了,不知道几点回来。 走了一段路以后,她看到一个公交站牌,便在站牌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静静地注视着忙碌穿梭的车辆与人群。 公务员考试面试之后再没有了下文,房子的装修也一直很被动。 面对这个依然充满陌生感的城市,苏念既难过又迷茫。 忙忙碌碌这么久,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反正,什么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司琪为了求证宋智安的话,第二天中午一下班,就去了公婆家,问婆婆关于苏念的事情。 那天宋智安的二婶儿也在,他二婶一听司琪提苏念,便随口问道:“是不是振民他闺女?你们之前不是还撮合过智安和她.......?” 宋智安的母亲阻止也来不及了,只得向司琪解释道:“之前确实是大人们有这个想法,但他俩谁也没看上谁,俩人都不同意。” 司琪听后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什么。 就在苏念坐在公交站牌旁思虑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苏念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她以为是装修公司的推销电话,因为总有装修公司给她打电话。 然而,那串数字似乎并未打算就此打住。 苏念挂断后,它又一次顽强地响起。 于是,苏念带着些不悦接听:“请问你是?” 电话另一端,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是苏念吗?” 苏念礼貌回应道:“我是苏念,您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颇为冷漠:“我是宋智安的老婆。” 苏念立刻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尊重:“嫂子好。” 司琪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屑:“有些事儿想和你谈,晚上方便见个面吗?” 苏念内心满是疑惑,但仍点点头:“方便。” 司琪继续说道:“听宋智安说上次你们吃饭的那个地方菜品相当不错,咱们还去那吧。” 苏念轻轻点点头,想起前几天的事儿,带着一丝歉意:“嫂子,上次我来的匆忙,就没来得及叫你一起吃饭,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晚上把我哥也叫上,我请你们吃饭,算是赔罪。” 司琪打断她:“不用,就咱俩,晚上见。” 宋智安的母亲见司琪中午从家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她怕司琪多想,就给宋智安打电话说了此事:“你也知道,你婶儿那人没脑子,司琪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你回去安慰安慰,她要跟你闹了,你让着她点儿,” 宋智安听后,沉默了片刻:“知道了。” 苏念比司琪先到,司琪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几分钟。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配上一条黑色长裤和一双黑色高跟鞋,脸圆圆的,身材略显丰腴。 由于进门前通了电话,所以她径直走到苏念的餐桌前,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她再次确认道:“是苏念吧?” 苏念立刻站起身,为司琪拉开椅子:“是,嫂子,快请坐。” 司琪自然而然地落座,打量着苏念:身材偏瘦,一件白色短款荷叶边衬衫,搭配蓝色直筒牛仔裤,穿着一双白色板鞋,马尾扎的高高的,气质干净又清纯。 司琪的脸色沉了沉。 苏念察觉到司琪的脸色有些异样,便忙解释道:“嫂子,上次是为了买......” 司琪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解释,你哥都跟我说了。” 苏念点点头。 司琪貌似不经意地问:“听说家里的大人之前还撮合过你俩?” 苏念心中一紧,她原本想说:对,但当时我有男朋友,他也有女朋友。 但转念一想,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提人家的前女友不太好。 所以苏念点点头:“嗯,都是家里大人的意思,他没看上我,我也没看上他,虽然留了联系方式,但平时基本没联系过。” 司琪点点头:“方便我看一下你手机的通话记录吗?” 苏念微微一怔,心中警铃大作,思绪飞速运转着:“你如何证明你是宋智安的老婆?” 实在是她最近被骗怕了,万一这是个诈骗的,盗取自己的手机信息,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苏念的质疑,司琪冷笑一声,随即从包中取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苏念。 手机屏幕上是她和宋智安的婚纱照。 苏念审视着司琪,虽然婚纱照上和本人不太一样,但能看出来确实是她。 苏念还是不太放心,司琪见她犹豫不决,便说道:“要不这样,你拿着你的手机,就给我看一眼你跟宋智安的通话记录,这样可以吗?” 苏念瞬间明白了司琪真正的来意。 但她还是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嫂子,最近被骗怕了。” 苏念没有把手机给司琪,而是翻出和宋智安的通话记录,自己拿起手机,在司琪面前给她看了看。 司琪发现苏念手机和宋智安手机上的通话时间以及次数完全吻合,加上苏念又和自己婆婆的说辞一致,这才放下心中的疑虑。 随后,司琪的神情明显柔和了下来:“你别介意啊,我这个人心眼小儿......” 苏念轻轻摇摇头:“嫂子说哪里的话?是我之前做事欠考虑,这才让你们之间有了误会,很对不起。” 司琪接着问:“对了,你的房子装修到什么程度了?” 苏念回答说:“该铺地板砖了。” 司琪问:“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吗?” 苏念摇摇头:“谢谢嫂子,一开始的确有些手忙脚乱,不过现在已经理顺了很多。” 司琪略显担忧道:“你没找装修公司吗?怎么会自己买电线呢?我跟你说,装房子不找装修公司,自己装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别为了省那点儿钱再把自己累着,我认识几家不错的装修公司,需要给你介绍么?” 苏念礼貌拒绝道:“谢谢嫂子,不用了,我找的有装修公司,只是因为双方的装修理念不同,总有争执,所以......不过已经解决了。” 苏念没有过多解释。 司琪略显担忧地提醒道:“出门在外,得以和为贵,再说你既然交给人家装修公司,那肯定得按人家的来,人家肯定比你们专业,要是业主都跟你们一样,一天一个想法,你说人家装修公司怎么装,对吧?” 苏念微微点点头,但从司琪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便不愿再和司琪有过多交流。 但考虑到宋智安,她还是给了司琪几分面子。 不管司琪说什么,她要么点头表示赞同,要么回答是。 司琪察觉到苏念这种沉默的态度,倒和她和宋智安每次吵完架,宋智安那沉默的态度颇为相似,这让她内心极度不满。 司琪忍不住开口评价道:“你的性格跟你的外表可不太相符,样子看着清秀灵动,没想到性格这么木讷内向。” 苏念轻轻一笑:“对,我家住农村,我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世面,遇到不熟悉的人,难免拘谨,嫂子见谅啊。” 司琪心中的不满无法发泄,她觉得自己像是用力打在一团棉花上。 于是,两人没再聊几句,她就起身离开了。 宋智安晚上下班后,走出单位没多远,不经意瞥见苏念的身影,发现她正走进上次他们吃饭的那家餐厅。 他心中一动,原想喊她,但想到司琪最近的行为,他选择了沉默,径直回了家。 回到家后,宋智安环顾四周,却发现家里异常寂静。 往常这个时候,司琪早就到家了。 他突然想到母亲今天的话,再加上司琪翻看过他的手机,他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原本耐心给司琪解释那么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把苏念牵扯进来,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宋智安起身离开家,走到了苏念进的那家餐厅的不远处坐着。 等了许久,他见司琪先出来了。 不久之后,苏念也出来了。 他立刻拨通了苏念的电话,想解释一下。 结果手机无人接听。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见苏念的手机铃声从附近传来。 可是,苏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接。 司琪一向说话难听,不用猜,宋智安也知道苏念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又是晚上,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宋智安便无声地跟在苏念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原本打算看着她回到住的地方就离开。 可苏念并未回家,她走到她们小区附近外边的不远处,一家已经关了门的超市门前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安静地坐着,默默地擦拭着泪水。 宋智安双手插兜靠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边,见她哭的差不多了,就缓步走到她面前。 苏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你怎么在这?” 宋智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怎么不接我电话?” 苏念声音低沉:“手机开了静音没听见。” 宋智安接着问:“怎么哭了?” 苏念反驳道:“谁说我哭了。” 宋智安温柔问道:“那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苏念说:“热的。” 说完,她捂着眼睛将头转到一边。 宋智安的语气变的更加温柔:“你跟我说,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出气!” 苏念的声音微微颤抖:“你别问了,本来我都好了,让你一问又给我问难受了。” 苏念接着转移话题道:“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 宋智安语气认真:“铜、铝过几天就要涨价,你们不是要装暖气片吗?好点儿的暖气片是铜铝复合的,你要是要的话,得赶紧先预定,我来想问问你打算装几组?” 宋智安说的是事实,铜、铝、水泥和沙子过不了几天都要涨价,原本他也是打算这一两天就给苏念打电话说的。 苏念抹了下眼泪,问:“很急吗?” 宋智安嘴角轻扯一抹弧度,强调道:“越快越好。” 苏念深吸一口气,说:“我问问我老公,你等一下。” 结果,打顾政南的电话他不在。 战友说,顾政南去站岗了,得凌晨两点才能回来。 心中积压了一天的怒火无处宣泄,苏念愤愤地将手机摔在自己旁边的台阶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宋智安在她身旁悄然坐下,轻轻拾起地上的手机,轻声问道:“怎么火气这么大?” 苏念不愿意说话,只是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 宋智安没再追问,他摘下眼镜,轻揉鼻梁,静静地陪坐在她的旁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第68章 我们后天去办离婚手续 在一阵寂静之后,苏念缓缓抬起头,从宋智安的手里轻轻拿回手机,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像我们家这样的面积,暖气片一般需要装几组?” 宋智安沉思了片刻,回答道:“你们家客厅大,可以装上七组,餐厅四组,三个卧室各装上五组,卫生间的话可以装成小背篓。” 接着宋智安问道:“你怕冷吗?怕冷的话可以再多加几组,怕热的话也可以少装几组。” 苏念说:“我怕热,我老公怕冷,要不这样吧,客厅七组,餐厅四组,主卧装上六组,其他两个卧室一个装五组,一个装四组,卫生间还是小背篓。” 宋智安点点头:“明天我让人过来量尺寸。 接着他又问道:“跟装修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念回答道:“今天把事情了结了,以后我自己买材料,自己找工人装。” 宋智安追问道:“是不是该铺地板砖了?” 苏念点点头。 宋智安又问:“地板砖买了吗?” 苏念道:“卫生间的砖跟墙砖还没买,明天我去看看,把这两个地方的砖定下来。” 宋智安建议道:“这个不急,明天你先把水泥跟沙买了,放到房子里,我看你们小区就有卖的,先买这个。” 苏念点点头:“好。” 宋智安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念回答道:“没有了,电线和水管的事情已经很麻烦你了,后边的事我自己看着办,反正也不着急,我慢慢来。” 说完,苏念道:“那我先回去了。” 宋智安欲言又止,原本他想解释一下司琪的事情,可如今苏念只字不提,他不知道自己说合适,还是不说合适。 宋智安点点头:“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补充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司琪去找你,电话号码也是她翻看我手机时看到的......。” 苏念顿时明白了一切,打断他的话:“刚开始我心里确实很不舒服,但嫂子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这个事儿就算过去了。” 宋智安点点头:“行,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念点点头,起身离开。 宋智安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大门后,又在原地驻足良久,才转身离开。 宋智安到家的时候,司琪和往常一样已经在卧室躺下了。 宋智安轻轻关上门,换了拖鞋,然后进了洗手间进行简单的洗漱。 接着,他缓步走到司琪的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睡了吗?” 司琪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还没有,什么事儿?” 宋智安语气严肃:“你出来一下,有事儿跟你说。” 司琪沉默了一下,说:“那你进来说吧,门没锁。” 宋智安站在门口没动:“我在客厅等你。” 没一会儿,司琪穿着睡衣,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情愿,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看到宋智安靠坐在沙发上,正思考着什么。 她朝宋智安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语气里满是不悦:“什么事儿?” 宋智安的声音平静而坚决:“明天你向单位请一天假,我们后天去办离婚手续。” 司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神经?” 宋智安继续说道:“离婚之后,家里那辆车你开走,另外再给你五万块钱。” 紧接着是一段压抑的沉默。 司琪终于败下阵来,她低声道歉道:“最近确实是我有点儿无理取闹,我向你道歉,你也知道,在感情上,我一直没有安全感,所以我......。” 宋智安没有回应,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明天记得请假。” 这时,司琪突然情绪失控,声嘶力竭:“我不离。” 宋智安转过身,语气冷漠:“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司琪双眼通红,朝宋智安大吼:“反正我不离。” 宋智安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如果你坚持不同意,那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但你要想明白,到时候你未必能得到这么多。 首先,房子是婚前我父母的财产,名字也是他们的,与你无关。 其次,如果你想分取我的转业费,但这个是以夫妻存续关系的年限来算的,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已经转业了,因此也与你无关。 这几年来,我爸妈给了你多少钱,我不须多言,我的工资也都用在家里和你身上,几乎没有剩余。 逢年过节单位发的福利,包括我的,你拿到哪里我自不用多说,所以,我认为我们家没有亏待过你。 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没必要再闹。闹了,对于我来说无非脸面不好看,但你占不到什么便宜,办理离婚手续的日期不会改变。是选择协议离婚,还是法庭上见,你自己考虑清楚。” 说完这番话,宋智安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随后,他听到外面传来了司琪愤怒的摔东西声。 他忍不住走出房间,皱眉说道:“你不睡,楼上楼下的邻居还要睡,这样摔摔打打干什么?” 司琪满脸挑衅:“我在自己的家里,爱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我的自由,他们管的着吗?” 宋智安懒得再理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随便。” 果然,没过多久,物业的保安过来敲门。 司琪没好气的开了门,问道:“什么事?” 保安礼貌地解释道:“楼下的住户投诉说您家的声音太大了,影响到了他们休息。而且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希望你们声音小点儿。” 司琪满脸不悦,嘲讽道:“嫌吵别在这住呀,自己买个别墅住去。” 保安一看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屋里继续响起一阵混乱声……。 没过几分钟,物业的保安再次前来敲门。 门一开,司琪怒气冲冲地朝着保安大声吼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保安保持着礼貌的态度:“我只是来传个话,楼下的业主说您要还是这样,那他们就报警。” 司琪冷哼一声,用尖锐且充满不屑的语气回应道:“让他们报吧!” 随即,“嘭”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了。 接着,司琪背靠着门板慢慢滑下,直至坐在地上。 她双眼空洞,神情恍惚,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 片刻后,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移动至宋智安的房门前,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我不会离婚的。” 言毕,她步伐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后的世界变得寂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顾政南给苏念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五分。 苏念迅速地接了电话,顾政南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接的这么快?没睡吗?” 苏念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道:“等你电话呢。” 顾政南半开玩笑道:“要是今天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睡了?” 苏念咬牙切齿地说:“你试试。” 顾政南立刻软化了语气,忙道:“我不敢试。” 接着顾政南小声解释道:“今天上午,我去连队开完会后回到哨所,听说你给我打了电话,我立刻就回拨给你了。但是你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后来,我们突然被通知要进行视频学习,晚上的时候又接到通知说今天上午有领导来检查,于是又忙着整理内务和卫生,收拾妥当后,我便去站岗了。所以直到这么晚我才有空给你打电话。” 苏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知道你是大忙人,以后我也不给你打电话了,你要是能想起我来了,你就打一下,想不起来就算了。” 顾政南一听,这是生气了,忙可怜巴巴地说:“老婆,你这样说话我害怕。” 苏念冷哼一声,选择了沉默。 顾政南担心地问道:“今天怎么了?谁惹你了?” 往常他也有接听不到苏念的电话的时候,她可没有像今天这么生气。 苏念简洁地回答道:“还能有谁?顾某人。” 顾政南笑道:“那你说吧,怎么罚我你能消气?” 苏念说:“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顾政南挑了挑眉:“真的?这是惩罚?” 苏念道:“真的。” 顾政南轻笑着反驳道:“这怎么是惩罚呢?这是福利还差不多?” 苏念嘴角上扬了一下:“你少来。” 顾政南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苏念叹了口气说道:“没谁给我气受,就是打你电话找不到人,我心里不舒服,我想打电话告诉你地板砖我买过了,花了一万多,公务员我也没考上。” 顾政南安慰道:“没考上就没考上,考不上的人多着呢,又不是咱一个。” 苏念声音里满是失落和挫败:“心里堵的慌,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好。” 顾政南语气中满是鼓励:“怎么会这么想呢?水电不是你跑着买的吗,防水不是你找人做的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苏念摇摇头:“好多都是人家宋智安帮忙弄的。” 顾政南立刻反驳道:“地板砖总是你自己买的吧?能和李云翔顺利解约也是你的功劳吧?” 一提到李云翔,苏念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她详细地向顾政南讲述了与李云翔之间的种种不快,以及自己是如何果断处理的。 顾政南听后夸赞道:“哇!没想到我老婆竟然这么厉害。” 苏念嗔怪道:“少给我戴高帽。” 顾政南道:“我说的是事实,你就是很厉害。” 苏念突然问道:“怎么还有风声?你不是在宿舍吗?” 顾政南小声解释道:“我战友都睡了,我把电话拿到窗户边,我坐在窗户外边给你打的电话,要不影响人家休息。” 苏念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那先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我也困了,明天有时间再说。” 顾政南温柔回应道:“好。晚安宝贝!爱你!” 顾政南确实已经累到几乎睁不开眼了。 白天,他骑了近四个小时的马,之后又去参加会议,以标准的军姿姿势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到哨所后,又是两个多小时的视频学习,然后是长时间的站岗......这一切让他筋疲力尽。 苏念第二天,早早就起床了,她去了自己的房子那里。 因为宋智安打电话说,一会儿工人就过来,顺便他让工人把他整理好的装修注意事项的资料,给苏念拿了过来。 工人量了尺寸走后,苏念拿着装修资料仔细翻看。 宋智安给她的不仅是一份资料,更是一份详尽的指南。 从地板砖的安装检查注意事项,到后续的装修流程,每一项都列的清晰明了,在一些特别需要的地方,他还特意用笔做了详细的备注。 苏念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心中犹豫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决定给宋智安打一个电话,以表谢意。 拨通电话后,苏念对宋智安说道:“哥,资料收到了,没想到你的字也写的这么好看,我再练二十年也赶不上。” 宋智安笑道:“你可别夸我,你一夸我,指定没什么好事儿。” 苏念有些尴尬地笑笑:“打电话主要是想向你表达一下谢意,还有就是昨天我情绪有点失控,对不起啊,你别介意。” 宋智安笑笑:“这么见外干什么?我要是介意还能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来?心情不好的时候,适当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对。对了,水泥和沙买了吗?” 苏念回答道:“准备一会儿去买。” 宋智安点点头:“我帮你问了一下,水泥的价格大概16元一袋,沙是100元1方,大概就是这个价位,你心里有点数,省的人家多跟你要钱。” 苏念语气里满是感激:“嗯,好的,谢谢!” 这时,宋智安收到自己父亲发过来的一条信息:“速回电话。” 于是,他就对苏念说道:“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宋智安拨通自己父亲的电话后,电话那头,宋战涛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司琪一大早跑过来,在这又哭又闹的,说你突然要跟她离婚,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智安语气很坚定:“没怎么回事儿,就是跟她过不下去了。” 第69章 我没想到你这么傻 宋战涛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心:“你正处于事业的紧要关头,现在提出离婚......?” 正常来说,宋智安当年并没有达到转业年限的要求,但他属于因公致残,又在部队立了二等功,所以是以干部的身份转业的,属于事业管理岗。 他的姨夫郑淮之前找过他:“小道消息,最近可能会有人事调整,有两个乡镇空出了事业副科的名额,我找找人,安排你出去学习一段时间,回来之后,看组织部那边怎么安排,能安排到乡镇最好,基层虽然苦,但容易出成绩,你去乡镇过渡两年,如果成绩突出,当个纪委书记或者人大主席应该问题不大,你的能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你自身条件也有限制......。” 郑淮的话虽然没有说的过于直白,但宋智安心知肚明。 他回应道:“我明白,要不我也不会从部队转业。” 所以,宋战涛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司琪闹起来,总是影响不好。 宋智安的声音坚定深沉,没有丝毫的动摇:“我自有分寸,你们别掺和就行。” 宋战涛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态度如此坚决,虽然从小到大,他们都是以儿子的意见为主,但大部分时候,他也明白,儿子做的每一项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之后才定下的。 宋智安的母亲在电话的那头插话道:“儿子让咱们别掺和,咱们就别掺和,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苏念准备去楼下买水泥和沙的时候,发现对面的邻居家房门敞开着。 苏念知道他家在装修,但之前一直房门紧闭,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如今房门敞开着,苏念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她往屋里看了一眼,他家的地板砖已经铺好了,里边有两个工人正在给柜子喷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疑惑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儿吗?” 苏念带着一丝敬意,礼貌地问道:“哥,您好,我是对面的邻居,我能请教您一点儿事情吗?” 男邻居很热情:“当然可以,进来吧。” 苏念轻声道谢,踏进了房间。 一进屋,苏念的目光四处游移,好奇地问:“哥,您家是找的装修公司还是自己找工人装的?” 男人自豪地说:“我自己找工人装的,装修公司水太深,不敢用,自己买的材料心里放心,你看我们家的柜子,先不说用料,光这个漆我都花了六千多,你闻闻这个油漆味,是不是不呛鼻子?” 苏念点点头:“确实是,虽然我不懂油漆,但你家这个油漆味道确实不呛。” 苏念接着问:“您家的地板砖工人是从哪儿找的?” 男邻居回答道:“朋友介绍的,我们家的砖面和客厅的花色都是他们铺的,你看怎么样?” 苏念点点头:“我看着铺的挺好的,花色样式选的都挺好看。” 苏念接着道:“哥,我可以参观一下您家的阳台吗?” 男邻居点点头:“当然可以,你随意看。” 苏念的目光在阳台的拐角处徘徊,最终定格在那片地板砖与墙面接缝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明显的比较大的缝隙。 宋智安给她的装修材料里提示过:检验一个工匠的水平,最主要的就是看瓷砖的拐角处,以卫生间的窗台为例,墙面与窗台面是一个七子形,七字角的话首先要把瓷砖切下来,切下来的瓷砖一般在边口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毛刺,有毛刺的话贴完多少会有些不美观,如果是细心负责任的工匠的话,他就会用抛光机再抛一下,看不到明显的毛刺,贴出来就特别美观。 苏念没有再去看他家的卫生间,就他家阳台拐角处的那个大缝隙,她就能明白工人的水平不怎么样。 男邻居看苏念走过来,自豪地问道:“怎么样?我们家的工人水平不错吧?” 苏念点点头:“确实铺的挺好的。” 男邻居很热情:“我看你家也该铺地板砖了,你用他们吗?用的话我帮你联系一下,我有他的电话。” 说着,男人就要打电话。 苏念本想阻止,但见他已经开始拨号了,只好问道:“他们的工钱怎么算的?” 男邻居一边拨号一边回答:“每平方米17块钱。” 苏念不由的轻皱眉头,略带犹豫地说:“太贵了,你帮我问问他,每平方米14块行不行?” 男邻居听后露出震惊的表情,但还是开了免提,将苏念的报价说给了对方。 对方一听苏念的报价,语气很是不悦:“14?你开什么玩笑?一平方米17块给你的,都是友情价。现在市场上的价格都是18或者19。” 苏念连忙对着电话道歉:“您别生气,我这不是不了解行情吗?主要是每平米17块对于我们家目前的经济水平来说,有些过高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苏念这么说,语气随之缓和了不少:“这样吧,看你是朋友介绍的,我给你每平方米16块算,我们本来手头上已经有好几家客户了,但你要是急的话,我可以先给你家装。” 苏念点点头:“太谢谢你了,不过,主要是现在手上资金也紧张,我就是看你们给我邻居家铺的挺好的,所以就问问,等我钱凑够了,我再联系你们。” 挂断电话后,男邻居轻声劝道:“一平米16块,价格是真不高,我家还是17呢,你可以考虑考虑。” 苏念轻轻点点头,面带微笑:“我也是第一次装修,没经验,所以也没准备那么多钱,目前确实经济紧张,等将来真的需要了,可能还得过来麻烦你。” 男邻居摆摆手道:“没关系,有需要了你过来找我。” 苏念道谢后就离开了。 她到小区楼下的水泥销售点,报了自家房子的面积。 水泥店的老板算了算:“7方沙、68袋水泥就差不多了,水泥一袋16块,沙一方是100块,如果让我们帮你上沙的话,每方110块,水泥和沙将来多出来的话,都可以退,不过我给你算的数不会多出多少,应该是刚刚好。” 苏念点点头,把水泥和沙定了下来。 水泥店的老板说道:“今天工人安排不过来,明天给你家送水泥和沙子。” 苏念付完定金离开后,接着去了上次的“马可波罗”瓷砖店,选了合适的墙砖和卫生间的瓷砖。 苏念问瓷砖店里的店员:“你们店里有铺砖的装修工人吗?” 店员点头回应:“有,您需要的话我们帮您安排。” 苏念问道:“工人的工钱是怎么算的?” 店员回答道:“一平方米25块。” 苏念惊讶道:“这么贵?工钱不都是一平方米16块吗?” 店员笑道:“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完工后我们会有专业人员上门进行质检,确保装修的质量达到最高标准。” 苏念问:“如果装的不合格呢?” 店员回答:“如果经过我们专业人员的评估,确实存在不符合标准的情况,我们会负责让他们重新施工,而且所有相关的重装费用都将由我们承担,保证你们满意为止。” 苏念问道:“价格上还能优惠点儿吗?” 店员解释道:“我们也是和人家合作,钱我们一分不挣,之所以请技艺高超的工人进行施工。为的就是保证铺装出的效果达到最佳,呈现给客户最理想的效果。” 见苏念犹豫,店员继续说道:“其实装修这种活儿,你把价钱降下去了,工人的装修质量自然就下去了,你说你为了省钱,选个低价的工人,等装完之后,问题一大堆,麻烦的还是自己,我们这边的工人工钱价格是贵了点儿,但肯定能保质保量的把工程做好。” 苏念一咬牙:“行,你安排工人吧,什么时候能来?” 店员翻看了一下日程,回答道:“下周吧,这周都排满了,你把需要铺砖的材料准备好。” 苏念问:“我都需要准备什么?” 店员道:“石灰和水泥,人家卖水泥的就知道你家用多少,墙砖胶你先买三袋、胶带、拖把、钢丝球......” 苏念一听头都大了,忙道:“你等等,我记一下。” 店员给苏念递了纸和笔,接着又拿出一个本子,翻看着说道:“湿机两根,按你家的面积来说,买两根一米六的就可以、石材板、地漏3个、刷子、隐形插板。” 苏念记好后,问:“下周什么时候能安排工人过来铺砖?” 店员道:“你如果能把这些用料准备好,下周一就安排给你家装。” 接着,店员又随口问了一句:“你家换入户的大门吗?” 苏念一愣,:“什么意思?” 店员解释道:“有的业主会换入户的大门,觉得开发商装的门质量不好,当然也有不换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换大门的话,这两天就赶紧换,因为换完大门才能铺砖。” 苏念点点头,想要给顾政南打电话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但突然想到他说今天有领导过来检查,怕影响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她先去购买了店员交代的所需材料。 能预定的预定,能够直接购买的就立刻购买。 紧接着,她又马不停蹄地跑了几家防盗门店,仔细挑选和比较。 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苏念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家。 回到家后,苏念又立刻给顾政南打电话,将她和店员的对话告诉了顾政南,接着她问顾政南:“咱家换大门吗?” 顾政南思考了一下:“换换吧,人家说的也没错,开发商装的门质量肯定好不到哪去,后边想换倒也不是不能,但肯定没现在方便,你这两天抽时间去看看。” 苏念道:“已经看过了。” 顾政南一脸惊讶:“万一我说不换,那你不是白跑了?” 苏念轻笑道:“倒也不算白跑,不换的话就当去学知识了,我刚好顺便也去买了别的东西,换的话,刚好把时间节省出来了。” 顾政南感慨道:“能娶上你是我三生有幸。” 苏念豪不客气道:“你知道就好。” 接着苏念说道:“我今天跑了几家店,选中了一款口碑跟质量比较好的一家,他家的防盗门有三种开锁方式:一种机械开锁,就是钥匙开锁,第二种指纹开锁,第三种是密码开锁。” 听完苏念的介绍,顾政南道:“就买机械开锁的吧,经久耐用。” 苏念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说的这款他有四个等级甲乙丙丁。” 顾政南问道:“有什么区别?” 苏念解释说:“就是字面的意思,甲级是最好的,不管门的质量、防盗、保温、防火、隔音什么的,以此类推,丙级最差,但外观都是一样的。” 顾政南说:“买甲级的吧。” 苏念道:“行,那我明天去定门。让人家尽快过来安装,不耽误装地板砖。” 没过多久,司琪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 司琪没想到宋智安办事这么雷厉风行,没有一点儿缓和的余地,她始终想不明白宋智安怎么突然就提出离婚。 之前他说过不下去了,她总以为他那是气话,说说而已。 何况,他连一点儿解释都没有,可是,她知道,宋智安说的对,她闹起来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她曾想过是不是因为她去找苏念,被宋智安知道了,所以他生气要离婚。 可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原因,因为从和苏念的谈话,以及苏念谈及宋智安的表情,确实看不出苏念对宋智安有情。 而宋智安,她也确实看不出他对苏念有多少感情。 最终她无奈地说:“我们协议离婚,但要加钱。” 对于司琪的要求,宋智安一点儿都不意外,他跟司琪提出给五万的时候,他知道司琪一定会加价,十万是他的底线,他问司琪:“加多少?” 司琪毫不犹豫地说:“十万。” 宋智安沉思片刻后:“八万,再多免谈。” 司琪很爽快的答应了。 司琪知道宋智安肯定不会给她十万,但她如果不多说点儿,那么到手的钱更少。 于是,两个人顺顺利利的离了婚。 随后,司琪提出要回家取一些东西。 宋智安点点头:“走的时候,你直接把房门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就行。” 司琪点点头。 结果等宋智安晚上回到家,发现司琪几乎把家里搬空了,该拿的不该拿的全部拿走了。 不仅如此,钥匙也没留下。 宋智安冷笑一声,叹了口气,感慨道:“吃相真难看。” 第二天一早,他就找了家开锁公司,把家里大门的锁换了。 苏念这边工人铺好地板砖后,说需要晾干一周,一周后店里派人过来检验。 一周后,瓷砖店的店员打电话告知苏念,得延后两天才能过来。 于是,苏念便自己先进了房子里,她先把房间里的各个拐角处,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铺的没有任何问题。 接着,她又把整个房间里地板砖的平整度以及接缝的地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之后,她又开始蹲在地上,开始用手指关节一块一块地敲打地板砖。 因为宋智安给她的资料里提示:为了防止有空砖,最好一块一块的敲击检查,如果声音沉闷,那就没有问题,如果轻敲之后,声音清脆,那就是空砖,需要工人重新铺设。 苏念敲到一大半儿的时候,宋智安打过来电话。 苏念边接电话,边敲砖:“怎么了?” 宋智安解释道:“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你装修到哪一步了?” 苏念随意回道:“地板砖铺完了。” 宋智安察觉到苏念说话有些心不在焉,便问:“你干什么呢?” 苏念回答:“敲砖呢。” 宋智安疑惑道:“敲什么砖?” 苏念随意道说:“地板砖啊,我检查检查有没有空砖,敲的手指头疼死了,皮都敲破了。” 宋智安惊讶道:“你用手敲啊?” 苏念反问道:“不用手用什么?” 宋智安轻笑一声:“平时挺机灵,怎么这会这么傻,你不能用个小木锤敲吗?这样敲,你手不疼谁手疼?” 苏念没好气道:“你怎么不早说?” 宋智安笑着回应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傻啊。” 苏念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挂了,不要影响我工作。” 宋智安道:“你还用手?你找个别的东西代替一下啊。” 苏念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懒,不想跑了,房间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代替的,再说没剩多少了,也不差这一点儿皮,没事儿的话我先挂了啊。” 宋智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傻子!” 第70章 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地板砖铺完,接着是踢脚线、集成吊顶、橱柜、木工……。 苏念来来回回的往返于建材市场。 襄平县大的建材市场有两个,小门店的装修材料店也有二三十家。 苏念每天就跑着选材、对比价格、对比质量,踢脚线、集成吊顶这些,只要买店里的材料,店里配备的都有工人。 木工的工人是苏念是自己找的,她找了好几家木工装修的工人,还专门看了看他们做的成品的柜子,多方比较之后,才定下木工的工人。 做木工的第二天,苏念正准备到房子这边来。 工人打电话说1013的麻钉不够。 让苏念再买一盒送过来。 苏念去建材店买完麻钉回来,才发现电梯坏了。 于是她步行爬到了21楼,刚刚坐下歇了歇脚。 工人满是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刚才忘了让你买发泡胶和玻璃胶了,这两个都不够,再各买两瓶。” 苏念问:“现在就用吗?” 工人回答:“对,现在就要用,这里还剩了点儿,你现在去买回来,不耽误干活。” 苏念点点头:“行,我现在去买。” 于是,苏念又步行到了1楼。 木材店离苏念家的小区2000米左右,苏念提着四瓶胶回来的时候,电梯还没好。 于是,她又步行爬到了21楼,等她把买好的胶递给工人的时候,苏念才发现自己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木工做完,开始刷墙,接着是定门套线、卧室门、卫生间的门、厨房推拉门……。 因为门的等待时间比较长,需要等一个多月,导致无法立即进行后续工程,其他装修步骤只得暂时搁置。 做木工的时候,为了避免地板被刮伤,苏念专门买了12块石膏板,铺在地板上,每块石膏板有1.8米长。 木工做完后,她需要把石膏板全部清理出去。 有的石膏板已经碎裂,有的还是成块的,为了省钱,苏念没有找工人清理。 她自己先把好的石膏板砸成小块,然后来来回回的往电梯里搬,石膏板很沉,苏念将它运送到楼下之后,还要搬出去扔到小区固定的装修垃圾堆放处。 宋智安准备去外地学习,他想给苏念打个电话告别,结果打她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他猜想她肯定在自己家的房子里忙装修的事儿,刚好他也想顺便看看装修到哪种程度了。 然而,宋智安刚到她们小区,他看到苏念正独自一人在装修垃圾堆旁边忙碌着,她正在把那些石膏板碎片扔上去。 他走到苏念正对面仅几米远的时候,正打算喊她,结果看到旁边垃圾站的一个老人跟苏念说:“我看你来来回回好几趟了,这石膏板沉的很,你这样啥时候能扔完?我这有个小推车,你推着用吧,这样轻松点儿,你家里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忙?” 苏念转身对着老人家说了声“谢谢”,然后,悄悄地转过身去,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当她擦干眼泪,准备去取老人的小推车时,却意外地发现宋智安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苏念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她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智安淡淡地回答:“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就顺路过来看看。” 接着,他轻声问道:“哭了?” 苏念急忙否认:“谁哭了,只是石灰迷了一下眼睛。” 宋智安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她:“行!你就嘴硬吧。” 苏念推上小推车,问道:“我上楼干活了,你去哪儿?” 宋智安回答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家房子装的怎么样了,顺便参观参观。” 苏念点点头。 进了房间后,苏念拿起鞋柜上的手机看了看,然后朝宋智安解释道:“我出门没拿手机,所以就没接到你的电话。” 接着,她一边把石膏板往小推车里装,一边招呼宋智安:“你随便看吧。” 宋智安要帮忙,苏念阻止道:“灰太大了,你别弄了,小心伤着眼睛。” 宋智安回答道:“没事儿,我带着眼镜呢。” 苏念严肃地训斥道:“那你出去吧。” 宋智安却因她这突如其来的严肃而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声回应道:“行,那你自己忙吧,我参观参观总行吧!” 苏念没再言语,只是提醒道:“你往厨房那边站,那边没灰。” 宋智安四处打量了一下,赞赏道:“鞋柜做的挺有创意的,人家帮你设计的?” 苏念摇摇头:“我自己从网上找的图片,让工人照着做的,不过还是有点儿差别。” 宋智安赞许地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眼光不错,工人的水平也不错。” 随后,他又在房间四处巡视。 苏念对他说:“你看吧,我去倒垃圾了。” 宋智安点点头,苏念不让他帮忙,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苏念用小推车来来回回推了七八趟,才把石膏板清理干净。 清扫地面的时候,苏念对宋智安说:“你先到外边去,扫地扬起的灰尘太大了。” 宋智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悄然离开了房间。 他走到消防通道处,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穿过窗户玻璃,陷入了深深的思绪。 当苏念忙完一切后,宋智安提议道:“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儿和你说。” 苏念摇头拒绝道:“有什么事儿你现在说吧,吃饭今天不太方便,我还有别的事儿,改天我请你和嫂子一起……。” 宋智安打断她的话:“我离婚了,现在是单身,你不用顾及那么多,就是普通的吃饭,而且我找你真的有事儿。” 苏念惊讶道:“离婚了?” 宋智安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念问:“为什么?” 宋智安简单回答:“感情破裂。” 然后,他转移了话题:“现在到吃饭的时间了,你有事儿也得先吃饭吧,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苏念轻轻咬了下唇,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走吧,不过,你得等我一下,我要回去换件衣服,我的衣服上都是灰。” 宋智安点点头。 等苏念换完衣服出来后,宋智安道:“想吃什么?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我尽下地主之谊。” 苏念随口道:“客随主便。” 宋智安想了想,提议道:“请你吃牛排吧。” 苏念拒绝道:“我不吃。” 宋智安不解:“为什么?” 苏念解释道:“吃不饱。” 宋智安笑道:“那多点两份,保证让你吃饱。” 苏念半开玩笑道:“去那么高雅的地方,吃个牛排,左一盘右一盘,人家看咱们不得跟看傻子一样?” 宋智安调侃道:“你还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苏念道:“我不在乎,但我也要点儿脸。” 宋智安突然话锋一转:“你老公请你吃过牛排吗?” 苏念轻描淡写道:“吃过啊。” 宋智安问道:“他请你,你就能吃饱?” 苏念打断道:“正因为我们一起吃过,我没吃饱,所以我才不去吃。” 宋智安道:“他知道你没吃饱吗?” 苏念说:“知道啊,出了西餐店的门我才告诉他我没吃饱。” 宋智安追问道:“然后呢?” 苏念说:“然后他说再带我进去吃,我说那又贵又不好吃,还吃不饱,然后我们就又去吃的烧烤。” 宋智安问道:“那我请你吃烧烤?” 苏念拒绝道:“不吃,烧烤容易胖,我最近过劳肥,得控制体重。” 宋智安打量了她一番,评价道:“哪里胖了?我怎么看你瘦了呢?” 苏念说:“反正我不吃烧烤,咱们吃碗面条就行。” 宋智安笑道:“面食也会发胖……” 苏念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请不请?你不是要尽地主之谊吗?” 宋智安反驳道:“那你刚才还说客随主便呢?” 见苏念转身作势要走,宋智安赶紧伸手拦住她,笑道:“请,请,吃面,吃面!” 苏念语重心长地说道:“给你省钱你都不知道,你离了婚,以后肯定还会结婚,到时候彩礼肯定比现在还多,省着点儿花吧。” 宋智安苦笑道:“我谢谢你啊,这么替我着想。” 他们走进了一家拉面馆,两人各自点了一碗面。 苏念边吃边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宋智安缓缓说道:“我明天去外地学习,可能得两个月,如果你在这段时间装修上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给你找好了一个人,一会儿给你个电话,需要帮忙你联系他。” 苏念一脸拒绝:“不用,我这都快装好了。” 宋智安有些尴尬:“行,当我没说。” 一段沉默之后,苏念的好奇心打破了这份静谧:“还有别的事吗?” 宋智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没了。” 注意到宋智安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苏念试探性地问道:“肯定还有什么事情,不然你不会无缘无故跑这一趟的。” 宋智安简洁地回答:“忘了。” 苏念轻轻呶嘴,不甘心地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宋智安断然拒绝:“不能,吃饭!” 苏念撇撇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宋智安轻咳一声说道:“等我学习回来,可能会需要你帮忙。” 苏念问:“帮什么忙?” 宋智安道:“现在还不确定,只是先给你打个招呼。” 苏念道:“行,我们家装修你也帮了我们这么多,只要不做违法乱纪,有违道德的事情,但凡我能帮的上,我肯定帮。” 宋智安笑道:“放心吧,绝对合情合理合法,不违背道德底线。” 晚上的时候,顾政南打电话给苏念:宝儿,马上又该套改了,我其实很想退伍回去陪你,但是目前我们的经济状况不允许,所以,我想再干四年,到时候咱们房子,车,车库都会有,也会还清借别人的钱,将来还能再拿一大笔退伍费,如果今年回去,那点儿退伍费装修、还账,买完车就不剩什么了?我想给你富足的生活,不想以后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苏念坚定地说:“老公,你安心在部队干吧,我要是不理解,也不会等你这么多年,我明白,婚姻里,爱情是基石,但经济基础同样不可或缺,如今买了房我才明白,柴米油盐的生活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顾政南接着说道:“等我转了四期,你不想上班的话,就来部队,我们申请随军随队,一个月你也有一千多的工资,如果将来不想回去,我就直接续五期,五期期满可以自主择业,到时候部队发工资,回去之后咱们再拿些退伍费,随便做点儿小生意。” 苏念思虑了一下道:“再看吧,我的计划是,这个月不忙的话,我先把驾照考了,这次如果政府编制考不上,我就换个思路,边找个工作干着,边考证,我先把普通话等级证考了,再考教师资格证,再考教师编试试,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不影响正常的工作。” 顾政南鼓励道:“那你考吧,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我抽时间请假出去给你转钱,反正转了四期以后随时都可以申请随军随队,到时候如果这边有合适的机会,在这里边找找人,你在部队里考个文职也不是不可能,总之工作的机会有很多,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再说,还有你老公我呢,即便你不上班,我也养得起你。” 苏念说:“钱还够用,段晓静前段时间刚给我转了五万过来,你不用担心,如果不够了我会跟你说的。” 在这个路遥马急的人间,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不懈努力着。 宋智安外出学习了,为自己的升职做准备。 顾政南又申请去了比他之前所在海拔高出500米的哨所,因为海拔每高500米,工资会比之前每月高800块。 他没有告诉苏念,他只说他们的座机换了通讯信号,所以号码换了,苏念也没有在意。 苏念报了驾校,上午练车,下午在家刷题。 顾政南和苏念跟往常一样,基本都是到了晚上才有时间通电话。 生活就这样在平静中缓缓展开。 直到有一天,久未露面的江皓意外地出现在顾政南驻守的哨所。 面对突如其来的江皓,顾政南满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江皓带着一贯的笑容回答:“想你了。” 顾正南不以为然地踢了他一脚:“少恶心我。” 江皓烦闷地说道:“家里那些事儿快把我烦死了,我干脆跑到这上面来躲清静了。手机在这里一格信号都没有,楚越婵想联系我都难。为了来这儿,我可是花了整整一万块钱呢。” 顾政南反问道:“你家里怎么了?” 江皓叹了口气,解释道:“孩子出生后,我爸妈就过来帮忙照顾。有一天,楚越婵提前下班回家,没想到在门外无意中听到我爸妈在谈论她,说她不如段晓静。这下可好了,家里顿时炸开了锅,她天天打电话跟我吵,烦死了。” 顾政南听后,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江皓。 第71章 少说话,多做事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苏念和顾政南又聊到了装修的事儿。 挂断电话后,顾政南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尽管苏念从未向他诉说过她的苦楚,但顾政南深知她所承受的一切。 初来乍到、社会经验不足的她,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奔波,房子的装修从选材到购料,从寻找工人到监工,都是苏念一手包办。 更糟糕的是,苏念没有任何代步工具,大部分时间都是步行去选材、购料……。 这其中的心酸与艰辛,可想而知,可苏念始终没有对他有过任何抱怨。 这让他心疼不已,同时也让他感到无力,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 江皓懒散地坐在宿舍里,无聊之际,他侧耳倾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当顾政南挂断电话后,江皓好奇地问:“你们没找装修公司?你媳妇儿自己在家装房子啊?” 顾政南闷声道:“对啊,怎么了?” 江皓佩服地竖起大拇指:“牛逼。” 随后,江皓不满地抱怨道:“当初我们房子装修的时候,找的装修公司,我想让楚越婵定期过去监督装修进度,她总是找借口推脱,说装修的时候屋里灰尘大厚的,还说我不管她也不管,你说我在部队怎么管?结果,房子刚住进去没多久,门框的包边都起皮了。就这,还天天吵着让我把工资卡上交,我上不上交,钱又没让她少花一分。” 顾政南原本心里就很压抑,江皓的话,反而让他更难受了。 当初,顾政南提出要把工资卡交给苏念保管。 苏念却拒绝道:“我平时粗心大意的,而且你这个不仅是工资卡,还是军人保障卡,万一我一不小心把卡弄丢了,那我可承担不起。” 顾政南安慰道:“没事儿,丢了我再补办。万一你用钱的时候我给你转不了怎么办?” 苏念回应道:“放心,没钱我会提前跟你说,再不济我还有亲人和朋友,饿不着自己。你那是军人保障卡,又不是普通的银行卡,我再傻也知道没那么容易补办,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顾政南调侃道:“别人的媳妇儿都是强行要求自己的老公工资卡上交,到了你这,怎么我给你你还不要?” 苏念解释道:“我确实是怕把你的工资卡弄丢,而且我这个人自制力不好,容易冲动消费,咱家的钱还是你来管吧,没钱我只管问你要。” 江皓注意到他的沉默,问道:“怎么不说话?” 顾正南轻蔑地一笑,反问道:“你媳妇儿能跟我媳妇儿相提并论吗?” 江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就嘚瑟吧。”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江皓又自言自语道:“唉!我媳妇儿确实跟你媳妇儿没法比,如果敢拿你媳妇儿跟我媳妇比,这日子早都过不下去了。” 顾政南此刻心情烦躁,不耐烦地说:“过不下去就离啊,你还缺女人?” 江皓却反驳道:“你以为我傻啊?我才不离呢。我媳妇儿再怎么不好,也总是我儿子的亲妈,对我儿子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离婚了,将来找一个对我儿子不好的怎么办?我在部队,又不能时时刻刻照看着。” 顾政南冷哼一声:“倒还不傻。” 见顾政南的脸色有所缓和,江皓碰碰他的胳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顾政南平静地回答:“过两年再说。” 江皓一脸兴奋:“我跟你说,虽说有了孩子夫妻容易吵架,但有了孩子,孩子带给你的快乐也是无穷的,你是不知道我儿子有多可爱,有一次.......” 顾政南打断道:“那你多生几个。” 江皓:“……” 没过一会儿,江皓又凑过来,皱眉道:“成天也不见你跟你媳妇儿吵架,怎么我跟楚越婵就天天吵架?” 顾政南反问道:“我跟我媳妇吵架你就高兴了?” 江皓笑嘻嘻地说:“你们吵架我心里就平衡了。” 顾政南骂道:“你脑子有病吧。” 江皓用胳膊碰碰顾政南:“你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 顾政南烦躁的推开他:“你离我远点儿。” 当苏念接到人事部电话的那一刻,她呆住了,她竟然再一次接到了面试通知。 不同于之前收到公务员面试通知时的满心欢喜,这一次,她的心情异常平静。 因为她听说事业编比公务员的水还要深,如果事业编没有关系的话,那么很多时候,高分成绩的人都是在面试这一轮被刷下去的。 所以,这次她没有再告诉顾政南,因为怕再次失望。 苏念只是简单地为面试做了些准备,然后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生活,该练车练车,该忙装修忙装修。 驾照刚考完科目三,苏念接到了通知,考编上岸了。 而此时,房子的装修也接近尾声。 苏念已经许久未和家人联系了。 当初走的时候,她跟父母说:“我跟着顾政南去部队,那边没信号,你们不用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是父母太过实在,还是对她太不在意,反正确实她一个电话都没收到。 她给苏振民打电话,说:“爸,我考上了襄平县石冶镇的事业编。” 苏振民听后一脸兴奋:“什么时候的事儿?” 苏念平静地说:“最近刚考上,我们在这边也买了房,我跟你说一声。” 樊畅在一边插话道:“你不是跟着顾政南去部队了吗?怎么又突然考了襄平县石什么镇?咱们县都盛不下你了?跑到别的县去考?你们不是没钱吗?哪来的钱买的房子?”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苏念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厌倦了和母亲的争执,所以选择保持沉默,不再多做解释。 她告诉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她准备等上班稳定下来后,就把户口迁过来。 她已经前往当地的派出所咨询过了,只需手持购房合同以及原户口所在地派出所出具的迁出证明,户口就可以迁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需要苏振民帮她开证明,她也不想跟他们有联系。 苏振民把樊畅往一边推了推:“那编制是那么好考的?管她考到哪里,能考上就已经很厉害了。” 随后,苏振民朝苏念叮嘱道:“基层工作中,大部分打交道的都是普通百姓。百姓中,有的人讲理,有的人不讲理,遇到不讲理的人,记住不要和他们争执和发生冲突。他们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的说句不好听的,可能都是故意没事儿找事儿,你毕竟是公职人员,能忍则忍,也免得让别人看笑话。” 苏安得知消息后,立刻给苏念打去了电话:“姐,我看过了,从咱们家开车到你那只需要四十分钟左右,等我有时间了就去看你。” 苏念抵达石冶镇的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她发现,与她一同来报到的还有一位名叫王雅欣的女孩。 王雅欣是土生土长的石冶镇人,她告诉苏念,她家就在镇上的街上住,她爸妈在镇上开了一家药店,离镇政府很近。 按照常规流程,新入职的职员通常会被分配到办公室,开始他们的实习期,待实习期过后,才会根据个人能力和岗位需求进行定岗定位。 然而,这次的情况稍有不同。 王雅欣进了办公室,而苏念则被安排到了计生办。 因为计生办的科员耿妍回家生孩子了,产假还没结束,苏念先接替她的工作。 耿妍原本负责的是流动人口这一模块的工作,所以苏念自然就负责流动人口系统的日常维护和数据汇总工作。 计生办里除了科室主任之外,还有另外两名女科员。 赵佳和曾帆。 赵佳和曾帆具体年龄不详,据赵佳说她工龄已经有18年了,曾帆的工龄比她少两年。 计生办里的工作相对轻松,日常工作主要围绕网络操作、办理准生证以及每年年底独生子女资格的审核。 据赵佳透露,年底的独生子女审核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恰逢苏念刚满一个月,计生办就开始忙了起来。 他们需要提前梳理并严格筛选即将用于年底审核的资料,确保只有合格的独生子女才能够进入最后的审查阶段。 对于独生子女的资料审核,赵佳和曾帆基本不管,她们把所有的资料全部堆到了苏念那里。 赵佳说,我之前体检医生说我脑供血不足,不能用脑过度,所以我不敢长时间看资料,容易头疼。 曾帆说,我眼睛做过手术,不能用眼过度。 苏念审视着手头堆积如山的审核资料,其实这项工作很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认真细心就可以,但却耗时耗力。 她轻轻一笑,对她俩说道:“那你们先休息吧,我来处理这些,顺便也能学习一些东西。”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念牺牲了自己午休的时间,埋头于资料的审核之中。 因为如果她不加班加点,等到现场审核的时候,资料根本审核不完。 苏念想起自己大四后半年实习那会儿,在服装店上班时,有一次裴经理让她加班,苏念还跟她理论:“劳动法规定每天的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你星期六星期天来让我上班的时长,已经违反了劳动法,如果加班你付我加班费,那我不挣这个钱,如果你不付,那我更不可能加班。” 如今,自己已经开始自主加班,并不是因为她想要表现自己,而是深知生活的艰辛和工作的来之不易。 为了能在这个地方立足,她只能多干活,少说话。 从石冶镇的乡政府到县里有班车,每隔半个小时一趟,坐班车到县里大概需要四十分钟。 乡镇府有统一的宿舍,苏念去找办公室主任要求分配宿舍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刘衡说:“政府这边暂时没有空屋了,你先住计生办那边。” 计生办在政府大院对面,隔着一条马路,是一个二层楼的房子。 办公室设在二楼,而一楼虽房间众多,却因年久失修显得潮湿阴暗。 由于家离得远,天寒地冻的早晨还要赶班车,苏念无奈只能选择在一楼安顿下来。 计生办的大楼,每晚都会有专人锁门,早上再把门打开,所以苏念每晚吃完饭便早早回到宿舍。 一楼的走廊没有灯,只有她的房间里亮着一盏灯。 厕所同样漆黑一片,无一丝光亮。 苏念晚上甚至不敢熄灯,与顾政南通话时,她都能听到自己声音的回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顾政南担心地问:“你自己一个人住那里安全吗?” 苏念肯定地说:“安全肯定是安全的,就是自己一个人难免会害怕。” 顾政南柔声道:“那以后等你睡着了,我再挂电话。” 苏念摇摇头说:“不用,这样你还睡不睡了?我主要是刚来不适应,适应一下就好了。” 计生办除了偶尔会有办公室的人过来查岗外,鲜少有领导出现。 苏念除了用餐时间,会到政府院里的食堂里吃个饭,其余时间很少在政府那边待着,也很少同别人讲话。 有一次,苏念和王雅欣一起在单位食堂吃饭,苏念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分宿舍了吗?” 王雅欣道:“分了啊。” 苏念不解道:“不是说这边没宿舍吗?” 王雅欣也一脸迷茫:“谁说没有,有啊。” 苏念再次找到办公室主任刘衡:“刘主任,现在这边有空余的宿舍吗?” 刘衡淡淡瞥了苏念一眼:“暂时还没有,你再等等,有了我第一个给你安排。” 苏念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好吧。” 苏念上班的时候,也没把装修落下,她利用双休日的时间,继续忙装修。 到了装开关、插座和灯的工程。 然而,事情并未像他预期的那样顺利。灯店的老板表示,他们只负责安装灯具,至于开关和插座,因为不确定当时布电线工人如何布置线路,所以不敢轻易尝试。 因为开关和插座的安装通常都是由最早布电路的工人完成的。 第72章 只需要认可我就行 苏念心知肚明,当时负责走电路的工人是李云翔带过来的人,其中一个工人还是李云翔的亲戚,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过来装,即便他们愿意,苏念也不敢用。 可是装修总得继续下去。 苏念就先去买了卫生间的浴霸和集成吊顶的灯。 当安装浴霸的工人拿着浴霸和集成吊顶的灯过来的时候,苏念已经在房子里等着了。 安装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很面善,他进门后朝苏念点头示意,然后将手中的灯具轻轻地放在地上,准备干活儿。 苏念见状,拿了一个纸杯,忙不迭地从自己带的大保温杯里倒出一杯热水,递到安装工手中:“哥,先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安装工接过纸杯道了声谢,抿了两口水就开始干活儿。 苏念站在旁边,仰头看着他装浴霸,顺便搭把手给他递工具。 安装工一边工作,一边随意地说道:“这个牌子的浴霸质量好的很,你随便用,用个十年八年肯定没有问题。” 苏念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苏念接着开口问道:“哥,你有认识的电工吗?” 安装工疑惑地问:“怎么了?” 苏念解释道:“起初给我们家走电路的工人去外地了,一两年回不来,我着急装插座,找不来工人,我问了好多灯具店,人家都不接这个活儿,我想着你们见多识广的,认识的人也多,所以就问问你。” 安装工回应道:“那你可算找对人了,我就是电厂的电工,实不相瞒,这个店就是我媳妇儿开的,我平时不忙的时候,也会接些装开关插座的私活。” 苏念眼前一亮:“能装就行,工钱多少?” 安装工说:“三百。” 苏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行。” 安装工补充道:“不过你得等几天,等我再休息了,我才能过来装。” 苏念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儿,我不着急。” 回想起来,苏念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一开始决定在这家店买浴霸的时候,她是有些犹豫的。 她原本是想再去别家店看看的,但店里的老板娘太过热情,苏念觉得不买都不好意思,谁想到竟然因此把开关插座的事情解决了。 苏念到计生办的第二个月,县里边催报当月的流动人口数据的汇总。 虽然她负责流动人口这一块儿,但数据这块的汇总她没报过,而且自她来了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干别的活儿。 她向赵佳请教。 赵佳摇摇头说:“数据这块我不负责,我也不会。” 苏念又请教曾帆,曾帆苦笑道:“我连我这摊活儿都没弄明白,你说那我才不会。” 苏念要给耿妍打电话,赵佳阻止道:“你别给人家打电话了,人家休个产假也不容易,你给人家打电话,不是影响人家休息吗?” 苏念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耿妍拨去了电话。 耿妍说:“赵佳会这个,以前都是她负责的,你问问她,你弄不成让她报,我现在没办法详细解释,孩子在这里闹得厉害。” 苏念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孩子的哭闹声,便礼貌地结束了通话。 随即,苏念转向赵佳,诚恳地说:“佳姐,耿妍姐说这个你会,你教我一下吧,县里边一直在催。” 赵佳听后,却对苏念毫不理睬。 县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催问流动人口的数据为何迟迟未上报。 苏念挂断电话后,并未将目光投向赵佳或曾帆,而是选择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双眼凝视着电脑屏幕,语气冷漠:“流动人口这块汇总的数据,是我不会,又不是我会了不报,问你们怎么做,你们又不跟我说,不弄就不弄吧,反正我也是个实习的,即便上边处分下来,那也轮不到处分我。” 空气仿佛被抽离,瞬间安静得令人窒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 赵佳终于挪动脚步,走到了苏念的身旁。 她的神情带着明显的不情愿:“你打开流动人口系统,先点进去,把这个月……” 赵佳不情不愿的教着苏念。 …… 原本和安装工约定装插座的时间,安排在星期六。 结果,星期六的早上,天空却突然飘起了雪花。 苏念到了房子里后,心中有些郁闷:“这天气预报也太不准了。” 她猜想,这样的天气,人家应该是不会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安装工如约而至。 安装工装插座的时候跟苏念闲聊:“许多人不愿意接这种装开关插座的活儿,是因为每个电工走线的方式都各不相同。而且人家为了后面能继续揽到这个插座的活儿,通常都会在初次布线时故意留下一根秘密线路,这条电线只有自己清楚。这样一来,如果别的电工技术不佳,安装完插座后很容易出现接触不良甚至跳闸的现象。” 苏念感慨道:“没想到走个线路里边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安装工点头微笑道:“那是,露一点儿,藏一点儿,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 到了下午一点的时候,天空的雪花也愈发密集起来。 安装工望着窗外逐渐加大的雪势,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先回家吃饭了,如果下午雪还下这么大,我就不过来了,等过两天我休息,再过来给你家把剩下的开关和插座装完。” 苏念闻言,略带恳求地与安装工商量:“哥,要不你今天辛苦一下,直接装完再走行不行?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在这吃,可以吗?” 安装工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随便买碗面条吃就行。” 考虑到天气寒冷,苏念去饭店给安装工买了一份米饭,又点了两个热菜,一荤一素,还又买了一份紫菜蛋花汤。 安装工看到苏念提回来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买碗面条吃就行了,这么破费干什么?” 苏念笑道:“不破费,你这么辛苦,应该的,先吃饭吧。” 安装工点点头问:“你怎么吃饭?” 苏念回应道:“我一会儿出去吃。” 安装工又问:“让你买多少插座的数据是谁给你提供的?” 苏念解释道:“起初走电路的工人给我的数据。” 安装工说:“数据不太对,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你多买了一个五孔的插座,少买了一个三孔的插座,你一会儿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再去买一个三孔的插座。” 苏念点点头:“行,别的还少什么吗?” 安装工又重新仔细检查了一遍,说:“没有了。” 苏念道:“哥,那你赶紧吃饭吧,我现在出去买。” 等苏念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公交车已经停运了,苏念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连一辆出租车的影子都没见到。 因为灯和插座都是在同一家店买的,苏念便只好步行到那家灯具店。 灯具店离苏念的房子比较远,往常天好的话走路也得半个多小时,下雪天,自然走的慢,苏念买好插座回到小区时,已过去将近两个小时。 苏念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她原本想去小区门口的饭店买份饭,结果店员告知,厨师已经下班了,得到下午五点才上班。 苏念去超市买了一个面包,简单吃了两口上了楼。 到了晚上八点多,插座和开关终于全部装好了。 安装工又仔细地对每一个插座和开关进行最后的检查,确保一切运作正常,没有遗留下任何潜在的问题,这才开始收拾工具。 尽管之前约定的工钱是三百元,但苏念心存感激,看他做事又认真细致,最终给了他三百五十元的工钱。 苏念和安装工一起下了楼。 安装工的车在小区的西门外停着。 等他们到西门的时候,汽车上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苏念帮着安装工将他车上的积雪清理干净,直到看着他驾车缓缓驶离,消失在雪夜之中,苏念这才往自己租住的地方走去。 由于是晚上,又是雪天,苏念生怕安装工在路上出什么事儿,毕竟是给自己家干活儿的,万一真出点儿什么事,她也逃脱不了责任。 距离安装工离开四十分钟左右,苏念给他打了个电话:“哥,你到家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回答:“已经到家了。” 听闻此言,苏念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地,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刚挂完电话,顾政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听到顾政南的声音,苏念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白天在雪地中的奔波,以及工作上的种种压力。 所有的情绪如同被压抑已久的洪水,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她的内心防线彻底崩溃。 这是顾政南和苏念自认识以来,苏念第二次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她觉得自己无比委屈。 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颤抖着,带着一丝无助,又带着一丝赌气:“顾政南,房子我不装了,工作我也不干了,我要随军随队,你养着我。” 顾政南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声音坚定而温暖:“行,明天我就去打申请。” 苏念继续道:“等咱俩住在一起以后,饭你做,碗你刷,地你扫,工资卡也要上交。” 顾政南回应道:“没问题。” 沉默片刻后,苏念轻声问道:“你不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 顾政南柔声道:“怎么会?你提的要求都合情合理。” 苏念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嘟囔道:“你就骗我吧?” 顾政南回答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我答应你的事,你说我哪件没做到?” 苏念沉默不语。 顾政南接着说道:“我跟你结婚是因为爱你,想保护你,给你温暖,并不是因为你懂事,听话,适合过日子,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很多委屈,可你都不告诉我,宁愿自己默默承受,其实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 苏念轻轻揉了揉鼻子,轻声说道:“被你说的我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接着她又对顾政南说:“你可别真的傻不拉几的明天去打申请啊,我不随军随队,我还得上班呢。” 顾政南轻笑道:“你不想上就不上,老公愿意养着你,怕什么?” 苏念揉了揉眼睛:“我就是发泄一下,我好不容易考上的,肯定要上。还有啊,我给你提个醒,以后我再生气发火的时候,你别反驳,只管认可,也别给我讲大道理,只需要认可我就行。” 顾政南点点头:“行!我一定做到。” 苏念突然话锋一转:“那今年过年,我不去部队探亲行不行?” 顾政南立刻反驳道:“那不行。” 苏念轻笑一声:“刚才还答应什么都认可我呢。” 顾政南也笑道:“这个不算。” 接着他又问:“科四预约到什么时候考?” 苏念说:“下周三上午。” 顾政南道:“等你驾照拿到手,给你买辆车你开着上下班,平时晚上回县里住,咱不在那个黑漆漆的房间住了。” 苏念问:“咱还有钱买车啊?” 顾政南解释道:“我本科证拿到手了,工资能再晋一档,最近部队工资要涨,我们还能补一年的钱,能补一万多,咱装修也基本上装完了,家具先不急买,我先给你买辆车你开着上下班,平时你干什么也方便,但买不了太贵的,只能买个便宜的车。” 苏念拒绝道:“不管便宜还是贵,我都不要,有这钱把家具都买了吧,一次到位,早点买早点通风散味,咱们到时候早点儿搬进来住,有个稳定的家比什么都强。” 苏念他们的科室主任高勇,已经五十八岁了。 高勇有个坏毛病,没事儿总爱小酌两口,上班时间也不避讳,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总是放着一小瓶二锅头。 对此,领导们都心知肚明,因为怕他在单位喝酒出事儿,所以对于他的上班时间没有过多要求。 所以大部分时间高勇都不在单位,而领导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单位正常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赵佳和曾帆通常都是五点左右就走了。 这天下午,赵佳和曾帆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计生办,整个办公室只剩下苏念一人。 突然,镇党委书记衡青云意外地出现在了计生办门口,她平时很少到计生办这边来。 原来,衡青云从县里开会回来之后,到派出所门口下了车,派出所离镇政府不远,她就让司机先把车开进了镇政府院里。 和派出所所长谈完事儿出来之后,当衡青云走到镇政府大门时,她突然改变了方向,转向了计生办。 第73章 部队探亲(一) 计生办的办公室门是玻璃门,所以衡青云到门口的时候苏念洽好抬头看见。 见她推门进来,苏念忙站起身来,恭敬地说:“衡书记。” 衡青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苏念不必拘束,可以坐下。 环顾四周,发现办公室里只有苏念一人,衡青云问道:“其他人都去哪了?怎么就你自己?” 苏念思索了片刻,然后回答道:“我刚从政府那边打印材料回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有可能去打印材料了吧。” 衡青云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继续忙你的吧。” 言毕,她静静地坐在高强的办公桌前,随意翻看着。 苏念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过了一小会儿,衡青云走到苏念的背后,温和地问:“你在整理些什么?” 苏念专注地整理着年底的审核资料,每一份文件都被她仔细审查。 她的旁边摆放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个不合格档案的详细信息:编号、原因。 衡青云问:“你这样整理完之后,等来审核的时候,再在本子上逐一查找吗?” 苏念微笑着回答:“我先把信息记在本子上,等全部整理完毕后,把这些数据输入电脑,做成表格。然后,再把每个不合格的具体原因打印出来,裁剪成字条,夹在相应的档案首页。这样一来,审核时便能一目了然。” 衡青云听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做得不错。” 第二天的晨会上,衡青云特别表扬了苏念,称赞她工作认真负责。 晨会结束后,当大家回到计生办时,赵佳却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跟曾帆说:“眼瞎了,咱没日没夜干工作的时候,人家是一点儿都看不见。” 紧接着,她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键盘敲的啪啪响。 曾帆沉默无言,只是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继续研究自己的股票行情。 苏念也没接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过几天,曾帆对苏念说:“上边让报数据,我这边系统登不上,你在你电脑登上,顺便帮我报下数据。” 苏念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曾帆业务很不熟练,平时除了办个准生证,别的工作基本都是苏念帮着弄的。 苏念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上班的,但苏念只知道自己来了之后,曾帆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苏念听说曾帆连高中都没上完,当初曾帆的父亲是这里的党委副书记,就把曾帆弄到了镇政府,后来机构改革,给曾帆弄了一个自收自支的编制。 曾帆和赵佳听说还是亲老表,至于是姑表亲还是姨表亲,这个苏念不得而知。 赵佳的婆婆家虽然在县城住,但她的娘家却距离镇政府不远。 据旁人透露,赵佳曾在私底下向同事抱怨,指责曾帆逢年过节从来没有去看过她爸妈,而且还离的这么近。 因此,两人的关系表面上虽看似和谐,实则暗潮涌动。 最近,俩人不知道又怎么闹矛盾了,苏念就成了里边的香饽饽,俩人都想拉拢苏念孤立对方。 可苏念对两个人谁都是不远不近。 腊月二十三过后,苏念拿着请假条找到了高勇,她准备去部队探亲。 高勇审视了苏念提交的请假条,然后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批,而是我没有这个权限。我最多只能批你一天的假,你请长假得让邓委员和衡书记批。” 高勇口中的邓委员叫邓卓,是镇里的党委委员,主要负责办公室、组织办和计生办,是苏念的主管领导。 他看了看苏念的请假条,有些疑惑地问:“请这么长时间的事假?” 苏念写的假条是请了15天的假,年前七天,年后八天,加上正月十五刚好是星期六星期天,加上过年的几天假,等于说她实际上休了25天假。 苏念也不隐瞒:“我老公在西川当兵,我想过年去部队探亲,所以就想请几天假。” 邓卓说道:“不是我不给你批,年前你请几天还可以,过完年后耿妍也该回来上班了,我打算让你去组织办,但年后会开人代会,开人代会的时候你先去人大帮几天忙,等回来之后你去组织办。” 苏念没说话,站着没动。 邓卓见苏念站着不动,不说话也不改假条。 过了一会儿,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样吧,年后你晚上两天班,但过了十五肯定是不行,你正月初十过来上班吧。不影响去人大帮忙。” 苏念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来请假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都说邓卓的假很不好批,如果你想请半天假,你的假条上就得写一天,如果你想请三天假,你的假条上就得写上一星期,反正他是不会你写几天他就批几天的。 所以,对于这个结果,苏念已经很满足了。 等到去找衡青云的时候,衡青云见邓卓批了,加上她对苏念的印象不错,所以也没多问,很爽快的就批了假。 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省时间,苏念买的飞机票,接着又转的汽车。 抵达后,由于顾政南临时有事无法亲自过来,便委托了他的战友的哥哥嫂子前来车站接苏念。 随后,他们二人驾车,开始将苏念送往顾政南所在的部队。 苏念坐上车,顾政南战友的哥哥拿出来一瓶红景天递给苏念:“先吃两片,防高反的。” 一路上,战友的哥哥怕苏念有高原反应,所以一直询问苏念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提醒道:“咱们越往上走,海拔越高,等你到了你老公的部队,那边的海拔基本也有3000米,我们是本地人,已经习惯了,你刚来,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思念心切还是什么原因,苏念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往常苏念坐车空腹的情况下容易晕车,可如今她既空腹,车子走的又是颠簸的山路,可苏念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等到顾政南部队的时候,顾政南已经在部队大门外不远处等着。 顾政南接到苏念后,和苏念一起朝战友的哥嫂道谢之后,人家就开车离开了。 顾政南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紧紧握着苏念的手,朝家属院走去,彼此都很安静。 从大门到家属院的住处大概有两千米,苏念们的住所在二楼,进了房间,转身关上门,顾政南张开双臂,苏念立刻扑进他的怀里,两个人甜甜的对视,接着心照不宣地吻了上去,没一会儿,卧室的床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顾政南亲吻着苏念低声道:“对不起,本来要来接你的,山上下雪了,所以就耽误了。” 苏念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没事儿。” 顾政南关切地打量着她,温声询问:“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虽然这里的海拔并不算特别高,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还是可能会引发高原反应的。” 苏念再次摇头:“真的没什么不舒服的。” 顾政南似乎还不放心,继续问道:“那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而苏念只是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回答:“不饿。”。 顾政南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我饿了,我去弄点儿吃的,一会儿你陪我去吃点行不行?” 苏念点点头,也要起身,顾政南轻轻按住她:“你再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顾政南去厨房忙碌了,苏念没躺一会儿就起来了。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桌子上放了许多零食,应该是顾政南提前买好的。 整个房间被顾政南打扫的一尘不染,房间不大,大约四十平米左右的房子,一室一厅,卧室放了一张一米五的床,客厅则配有一套沙发和一张茶几。 苏念原本打算悄悄地从背后拥抱顾政南。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正准备行动,然而,顾政南突然转过身来,反倒把苏念吓了一跳:“你背后长眼睛了?” 顾政南笑道:“下意识的习惯。” 苏念略带惊讶:“那你这反应也有点儿过于迅速了吧?” 顾政南解释道:“你老公好歹以前也干过侦察兵,反应不迅速是要丢命的。” 苏念轻轻地撇了撇嘴:“现在是和平年代,你们即便演戏那也是以你们的安全为前提的吧?” 顾政南只是轻笑着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 苏念好奇地追问道:“你还干过什么?” 顾政南边用筷轻轻翻着锅里的面条,边道:“我想想啊,当过武警,做过侦察兵,也担任过文书。” 苏念疑惑道:“那你现在也不是也武警啊,还能跨兵种啊?” 顾政南没过多解释:“比较难,但不是不能。” 顾政南接着说道:“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晚上咱们就简单吃点儿,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苏念轻轻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跟着忙碌的顾政南。 顾政南见状道:“你再去躺一会儿,我做好饭了叫你。” 苏念摇摇头:“我在这陪着你。” 顾政南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道:“原本听说新的家属院夏天就能盖成,结果现在还在施工中,这个是老的家属院,条件比较简陋。” 苏念半开玩笑道:“我觉得条件还好,我就是比较担心床,你说床会不会散架?别的房间的床也是这样吗?” 顾政南笑道:“散架倒不至于,别的房间应该也差不多,而且,房间的隔音效果也不太好……” 听到这里,苏念的脸颊突然泛起了红晕,她有些担心地问:“那......那样的话,人家会不会听到咱们家的动静?” 顾政南轻笑一声,道:“听到就听到,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到了晚上的时候,苏念真切地体会到了房子的隔音效果确实不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苏念是被家属院外边的喇叭声吵醒的,喇叭里放着军歌。 她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便轻声喊道:“老公?” 顾政南听到声音,迅速从厨房跑过来:“怎么醒这么早?早饭一会儿才好,你再睡会儿?” 苏念无奈地指指外边:“被喇叭吵醒的。” 顾政南笑道:“这个咱管不了,那你睡不着了躺一会儿,我正炒菜呢,先不跟你说了。” 苏念点点头,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好睡衣起床,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走到厨房,见顾政南已经炒好了一盘菜,正在烧油炒下一盘菜,她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好香啊。” 顾政南转身拥抱她:“简单炒个菜,一会儿再热点儿包子。” 他接着轻声提醒道:“你往一边站站,我准备炒菜了,小心油溅你身上。” 苏念撅起嘴巴,撒娇道:“亲亲。” 顾政南轻轻地吻了她一下,然后开始炒菜。 苏念往远处站了站问:“喇叭里放的是什么歌?还挺好听的。” 顾政南平静地回答:《当那一天来临》。 俩人吃完早饭,苏念要去刷碗,顾政南阻止道:“你别刷了,我去刷,都是油。” 苏念没再坚持,顾政南边刷碗边说:“一会儿我去打热水,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房间等我?” 苏念好奇地问:“打热水?” 顾政南点点头:“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是打热水的时间。” 苏念不解道:“为什么要打热水?咱们自己烧不行吗?” 顾政南耐心解释道:“用的水可以烧,喝的水咱们去打,这边的水质不好,不适合直接饮用,海拔高,咱们自己烧不开,锅炉里供应的热水是经过过滤处理的,喝起来放心。” 接着顾政南补充道:“一会儿我得去连部一趟,你把照片给我,我把你的家属证办一下,你平时去外边没有家属的出入证出不去。” 苏念问:“连部在这里边吗?” 顾政南摇摇头道:“我们连部在山上,这是我们旅部的家属院。” 苏念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政南回答:“中午回不来,等我到连部都得快中午了,晚上肯定回来。” 顾政南接着道:“午饭我给你做好了,到时候你把电磁炉打开,用蒸笼热一下就行。” 苏念这才发现,顾政南早上不知道几点起来的,他不仅做好了早饭,还做了鱼和炸鸡块,还用高压锅压好了米饭。 第74章 部队探亲(二) 苏念担心地问:“那你晚上回来之后,我在这儿的这段时间,你还回山上吗?” 顾政南道:“不回去了,办好手续回来以后就一直陪你。” 苏念又问:“哪里能洗澡?我想洗个澡。” 顾政南轻抿了下唇:“这里的公共澡堂只在星期二和星期六的晚上开放,其他时间,如果需要洗澡,只能在家里自己烧热水洗。”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建议你先不要急于洗澡。一来,你刚到这里,身体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二来,咱们房间的暖气不够热,万一受凉感冒了,可能会引起严重的高原反应,卫生队的医疗资源相对有限,药品并不充足,如果真的生病需要去医院,到时候会很麻烦。” 苏念点点头:“那我就先不洗澡了。” 接着,苏念突然问道:“那如果我在这两个月,你是不是能陪我两个月?” 顾政南轻笑道:“想什么呢?你在这两个月,我只能周六周日过来。” 苏念皱了皱眉,反驳道:“我来半个月你能陪我半个月,来两个月却只能陪我八天?” 顾政南认真地点了点头:“正常情况下,家属来队半个月之内,就可以一直陪着,超过半个月就按周放假。” 苏念说:“还是这个划算啊,那谁还住两个月啊。” 顾政南说:“当然有啊。” 苏念不解地问:“为什么?” 顾政南说:“因为有了期待,虽然见面的时间短暂,但每个星期都充满了期待感。” 苏念问:“那你是希望我住半个月还是两个月。” 顾政南深情地说:“我希望你不走,一直在这陪着我。” 出门打热水的时候,顾政南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提了两个暖水瓶准备出门。 苏念伸手去拿他左手里的暖瓶:“你给我一个,咱俩一人提一个。” 顾政南没松手:“我提着,你跟着我走就行。” 苏念略带抱怨地撒娇道:“你两只手都提暖瓶,我怎么牵你的手啊?” 顾政南轻笑了一声:“那可不敢牵,如果被纠察抓到就麻烦了。” 苏念反驳道:“那我昨天来的时候你不是也牵了我的手了吗?怎么那时你不怕被纠察抓到?” 顾政南耐心解释道:“昨天你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我还穿着大衣挡着手,加上我接你的时候,刚好看到纠察去了食堂,所以才稍微放肆一些。但现在是正课时间,如果被纠察发现,不仅会被全旅通报批评,说不定还会被召回去。” 苏念皱了皱眉,不满地嘟囔道:“谈恋爱的时候以年为单位谈恋爱,如今结了婚,跟结了个假婚一样,出个门连个手都不能拉。” 顾政南温柔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走吧。” 苏念跟着顾政南出了房门,去接热水的地方要穿过一条马路,离家属院不算远。 苏念注意到,来打热水的人并不多。 沿途中,顾政南迈着整齐划一的军人步伐,苏念也紧张得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说话声会破坏他的军容军姿。 直到安全回到房间,苏念这才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 顾政南见状,不禁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纠察又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苏念回应道:“可他们是会管你的呀,我当然紧张。” 顾政南轻轻揉揉她的发顶:“傻瓜。” 苏念好奇地问:“那为啥人家有的家属院都可以拉手?” 顾政南详细解释道:“通常来说,只有团级以上的单位才会设立纠察。你说的家属院应该是连部或者营部的家属院,那里不会有纠察,只要大家的行为不过于出格,基本上不会有人干涉。” 苏念又问道:“我看接热水的人好像不多,是因为大家都还没起床,还是他们自己在家里烧水?” 顾政南回答:“这个时节,来这里的家属确实比较少。首先,这里冬天非常冷,很多家属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过来,他们会等到六七月份,那时候天气比较凉快。而且,夏天的澡堂是隔天开放的。还有就是,因为这里的海拔相对较高,一些有小孩的家庭不敢轻易带孩子过来,担心万一孩子有什么突发状况,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顾政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轻声说道:“我该走了。” 苏念微微点头,踮起脚尖,轻轻地在顾政南的唇上印下一个吻,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期待:“我等你。” 顾政南细心嘱咐道:“如果觉得房里闷,你到院子里转转,但不要走得太远,就在这家属楼附近转转就好。” 苏念与顾政南一同下了楼。 顾政南正准备迈步离开时,突然停下脚步,提醒道:“我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切记,在这里不能拍照,任何地方都不能拍。” 苏念认真地点了点头。 目送顾政南离开后,她便在家属院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 四周被连绵不断的山脉环绕,冬日的寒风中,院子里的树木都显得光秃秃的,一片萧瑟。 不远处有个小湖,湖面已经结了薄冰,上面空荡荡的,显得异常清冷。 逛了一会儿后,苏念感到些许无趣,于是回到了房间。 打开电视,却发现只有寥寥几个频道可供选择。 她躺在床上随意翻看了一会儿手机,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寂静的空气,苏念迷迷糊糊接了电话,顾政南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宝儿,我到连部了,你吃饭了吗?” 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没有,就觉得困的厉害,老想睡觉。” 顾政南关心地问:“你这也是高反的一种,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苏念回答:“没有了。” 顾政南安慰道:“明天再观察一下情况,如果真的不舒服,我带你去卫生队吸吸氧。” 挂断电话,苏念一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她起床后简单热了点儿吃的,吃完没一会儿,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多才醒,顾政南晚上七点才到家属院,行囊背包里背了满满一大包东西,里面装满了蔬菜、牛羊肉、各种水果......。 顾政南熟练地把肉品放在窗外的窗台上,外面的温度已是零下十几度,这寒冷的夜晚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大冰箱。 蔬菜和水果就放在厨房,厨房里没装暖气片,所以温度没那么高。 顾政南关切地望着苏念,轻声说道:“明天有雪,气温骤降,你穿的衣服太薄了,以后出门的时候你穿上我的军大衣。” 苏念撅着嘴有些不情愿,为了来见顾政南,她专门买了几套漂亮的衣服,可却没机会穿。 房间里有暖气,她带的衣服穿上热,所以在房间都是穿睡衣。 如今顾政南说下雪,她的衣服又不保暖,可她也不敢为了美硬冻,真冻感冒了她知道会很麻烦。 果不其然,晚上九点多天空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苏念早上起床后,发现外边的雪还在下,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顾政南怕出门被纠察挑出毛病,索性连门都不出了。 于是苏念就自己去提热水。 顾政南怕苏念冻着,就让苏念穿的厚厚的。 于是,每次出去接热水,苏念总是棉衣外边再裹着顾政南的军衣服,肥肥大大的,她左右手各提着沉甸甸的热水瓶,蹒跚的步伐宛如一只摇摇摆摆的企鹅,穿越冰雪的道路。 苏念提着水壶回到房间,脱掉外套的同时抱怨道:“每次去提水都是我们这些家属去,你们穿军装的一个也看不见?” 顾政南笑着回答:“因为我们都怕纠察。” 苏念叹了口气,说:“那你的意思我得在这里窝半个月了。” 顾政南安慰她:“再忍几天吧,从年三十到初八放假期间不会有纠察的,那时我陪你到处走走。” 于是,苏念除了每日取热水之外,也不再踏出房门一步。 两人都蜷缩在屋内,享受着彼此的陪伴,吃吃饭,睡睡觉。 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上午,旅里通知探亲的家属到家属楼下集合。 苏念问顾政南:“你说通知我们集合是干什么?会不会是让我们去你们部队里边参观?” 顾政南沉思片刻道:“应该不是,是的话肯定先通知我们,再通知你们。” 苏念却不认同,她眼里满是期待与兴奋:“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要给你们个惊喜呢?” 顾政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道:“也有可能,那我就等着你的惊喜啊。” 苏念带着一丝好奇,在家属院下边等着,探亲的家属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随意聊着,结果等到人来才明白,之所以让她们集合,是向她们讲解春节期间在家属院的安全用气用电事项。 苏念略带失落地回到房间,顾政南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把她搂在怀里问:“怎么了?通知你们集合干什么?” 苏念沮丧地说:“安全用气用电注意事项。” 顾政南看着她撅起的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看你的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顾政南说:“刚接到通知,明天会有领导来家属院慰问,具体几点不知道,咱们明天得早点起来,把卫生打扫一下。”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领导们莅临家属院,他们不仅带来了温暖的慰问,还送来了牛羊肉、新鲜水果、饮料、牛奶以及对联等礼品,为家属们送上节日的祝福。 慰问结束后,顾正南跟苏念说:“今晚咱们一起去小卖部再采购些年货。” 苏念兴奋地回应:“好啊!” 顾政南细致地安排道:“你去小卖部买点你喜欢的吃的,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在里边的大门口等你。” 苏念疑惑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顾政南解释道:“如果我出去的话,还得去连部请假和销假,手续繁琐,还是不去了。” 苏念有些失望:“我有家属证,也不能带你出去吗?” 顾政南轻笑着安抚她:“宝贝儿,这里是部队,可不是学校,拿个出入证就能带人进出。” 苏念无奈道:“行吧。” 部队外边的小卖部其实更像一个杂货铺。 苏念精心挑选了许多顾政南喜欢的食物,提着满满的袋子回到了家。 大年三十的早晨,顾正南和苏念起床后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午休后,两人开始准备年夜饭,说是一起准备,但实际上都是顾政南在忙碌。 他让苏念只需站在一旁陪着他聊天即可。 苏念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说:“别的我不擅长,但聊天儿可是我的强项。” 顾政南一边刮着鱼鳞,一边笑道:“这也算一种特长。” 苏念继续说:“我请假时,我们主管领导说过年后让我去组织办,不过得先去人大帮忙几天。” 接着,苏念又问:“如果可以选,你觉得我去办公室好?还是组织办好?” 顾政南回答:“其实去哪个科室都可以,只要不去办公室就行。” 苏念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办公室好,感觉办公室比其他科室级别高似的。” 顾政南耐心地解释道:“办公室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能在里边混下去的人,心眼都跟蜂窝煤一样多,不适合你。虽然科室也可能有类似的情况,但相较于办公室的复杂环境,科室相对较为单纯,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不用过多的消耗心力。” 苏念带着一丝戏谑回应:“你的意思是我没心眼儿?” 顾政南轻笑一声,柔声回答:“有,但是不多,我主要是怕你受欺负。” 时间在轻松的氛围中迅速流逝,不一会儿,顾政南就把需要做的菜品的摆盘摆好了,只剩下炒菜了。 苏念崇拜的看着顾政南,赞叹道:“老公,你怎么这么厉害?连这个都精通!真不是恭维你,我妈做了大半辈子饭,她也达不到你的水平。” 顾政南笑着回答:“她们那个年纪的人,平常在家做饭都是随意应付,觉得只要能吃就行,谁会在乎色香味俱全呢?” 苏念好奇地问:“你这些技能是在哪儿学的?” 第75章 部队探亲(三) 顾政南道:“这些都是我在部队学的,新兵连的时候,经常去炊事班帮厨,而且现在我们在哨所都是自己做饭。” 他看了一眼已经醒好的面团,朝苏念说道:“走吧,咱们去客厅包饺子,包好饺子再过来炒菜。” 苏念坐在顾政南的身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既不会擀饺子皮儿,也不会包饺子。 苏念感叹道:“早知道在家的时候,就应该跟着我妈学做饭了。” 顾政南安慰道:“现在大部分女孩都不会做饭,你不会也很正常。” 苏念摇了摇头:“我的同学有很多人都会做饭。高中放假时,我妈想让我学做饭,但我爸担心我切到手,影响学习,所以厨房都不让我进,毫不夸张的说,我在家连碗都没刷过,每次在家,只要我妈让我去刷碗,我爸都说他去刷,还跟我妈抱怨说,她在学校学习已经够辛苦了,好不容易放个假,就让她好好休息。” 苏念接着回忆道:“夏天收麦子的时候,我同学都被家长赶到地里割麦子,我爸也都不让我去地里,怕镰刀割住手,影响学习,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看我同学骑自行车,我也想学,我爸都不同意,怕我骑自行车摔住了。 用我爸的话说,万一再摔骨折了,留下什么后遗症,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还影响学习? 我爸唯一打我的一次,就是我不听他的话,偷偷借了我同学自行车学骑,我原本都已经会了,看到我爸走过来我想向他展示一下我的车技,结果太激动就摔倒了。 就是因为这个,我爸把我狠狠打了一顿,说以后再见我偷偷骑自行车,见一次打一次,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骑了。 那是从小到大我爸唯一一次打我。 你知道吧?我妈打我是那种巴掌打,还不算疼,我爸是那种拳头捶的那种,疼的很。” 苏念回忆完这段往事后,还模仿着当时的情景,握起小拳头捶了一下顾政南,好奇地问道:“像这样被打,是不是很疼?” 顾政南被她逗的笑弯了腰,他揉着发疼的腹部,声音里满是宠溺:“嗯,很疼,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苏念撅起小嘴,假装生气地反驳:“这有什么可笑的,笑我挨打啊?” 顾政南努力抑制住笑意,温柔地凝视着她:“我就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随后,顾政南的语气转为柔和,透露着一丝认真:“其实你爸很疼爱你的,只不过很多时候他身不由己。” 顾政南继续说道:“你看,他不让你参与任何可能有风险的活动,那是因为他害怕你会受一点点伤害。他总是强调学习的重要性,证明他对你的未来的重视,可你考试成绩不佳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怪过你,不愿意让你有任何压力,他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 苏念默默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言语。 为了有参与感,苏念在顾政南的指导下,歪歪扭扭的包了几个饺子。 苏念看着自己包的饺子,皱眉道:“你包的饺子像工艺品,我包的像一坨屎。” 顾政南笑道:“你这样说,你包的饺子我煮还是不煮。” 苏念说:“当然得煮,这是我第一次包,煮出来你吃。” 顾政南温柔回应道:“那必须的,媳妇儿第一次包饺子,必须捧场。” 做好饭菜后,顾政南将盛好的饺子和菜一起端到了客厅茶几上。 苏念看着顾政南炒的菜,忍不住夸赞道:“老公,你这个菜的颜值也太高了,我都不忍心吃了。” 接着,她拿起手机想要把顾政南做的菜拍下来,却又突然停下动作问:“能拍照吗?” 顾政南嘴角上扬,解释道:“当然可以,我之前提到的不能拍照,是我们离开这个房间后,不能拍关于旅里的环境及住所等。” 待苏念拍完照片后,看着她坐回沙发,顾政南投去关切的目光,柔声询问:“拍好了吗?” 苏念点点头:“拍好了。” 顾政南接着给苏念倒了一杯饮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苏念说:“我也要喝酒。” 顾政南道:“你还吃着药呢。” 苏念恍然:“你不说我都忘了。” 顾政南双手将饮料递给苏念,动作中透露着敬意和爱意:“老婆,这一年你辛苦了,也委屈你了,这一杯我敬你。” 言罢,顾政南的眼眶微红,情感的波动让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念的眼中也闪烁着泪光,她双手紧握杯子,带着一种坚定而又温柔的力量回应道:“能与你共度风雨,我无怨无悔。作为军人的妻子,这是我应尽的责任,也是我的荣耀。” 接着,她也一饮而尽。 顾政南被苏念的话语感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谢谢媳妇儿的理解和支持。” 接着,两人相视而笑,那一刻,所有的辛苦和不易仿佛都消融在这份深刻的相互理解和支持之中。 外面的世界依然纷扰复杂,但在这小小的客厅里,只有爱与感激,缓缓流淌。 那一刻,苏念深深地感受到家属院不仅仅是为了让长时间未能见面的夫妇重逢,更有着让军嫂们深入理解她们丈夫所承受的艰辛与牺牲的意义。 大年初一的早上,吃过早饭后,顾政南从药瓶里拿出两粒红景天递给苏念,苏念拒绝道:“大年初一不吃药。” 顾政南挑眉问道:“这是什么风俗?” 苏念解释道:“你不知道吗?老祖宗说了,大年初一吃药,来年一年都生病,而且,这一天不能拿针、不能扫地、不能骂人、不能吵架,我们上学那会儿,大年初一家里人不让我们写作业,只让吃和玩……” 苏念扳着手指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顾政南听后,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么多禁忌呢?” 苏念点头认真地说:“是啊,老祖宗的话得听,为了来年能够顺顺利利,还是不吃了吧,而且现在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我觉得就算不吃药也没关系。” 话题一转,苏念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我那两瓶红景天是谁拿走的?” 事实上,就在苏念来的前一个月,顾政南特地给她寄了两瓶红景天。 苏念收到后,便随意地放在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那时她的经期即将来临,顾政南特别提醒过她,让她在经期过后再服用。 然而,当经期结束,她却将这茬事儿给忘了。 后来还是顾政南打电话问她吃了没有,苏念这才想起来吃药的事儿。 当苏念打开抽屉取红景天时,她却发现原本放在抽屉里的两瓶药不见了。 她将这一发现告知了顾政南。 顾政南当时立即说:“我再让人帮忙给你寄两瓶回去。” 苏念回答:“别寄了,等快递到的话,没几天我就该过去了,到了再吃行不行?” 顾政南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但效果应该不会很好。” 苏念说:“有点儿用就行,那等到了再吃吧。我之前去西川的时候,身体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反应。虽然那边的海拔比西川更高,但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顾政南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好,那就等到了再吃。” 如今又回想起来,顾政南沉思片刻,缓缓地开口:“如果你们办公室通常不会有外人出入的话,左不过就那两三个人。” 苏念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算了,不去想它了。” 饭后,他们在家属院的湖边散步,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顾政南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他的战友打来的:“老顾,食堂今天中午有会餐,你和嫂子过来一起吃饭吧。” 顾政南转头看向苏念,问她:“你想去部队的食堂吃饭吗?” 苏念显得有些犹豫。 电话那头的战友热情地邀请:“来吧,嫂子难得来一次,刚好尝尝炊事班的手艺。” 顾政南再次望向苏念,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便对手机中的战友说:“好,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顾政南向苏念解释道:“这个战友是我以前带过的兵,他们连就在这里边,他家就是西川的,那天去接你的人就是他哥嫂。” 他们到达食堂时,顾政南的战友已经等在门口了。 顾政南向他挥手致意,喊道:“林萧。” 林萧回应道:“老顾。” 然后他转向苏念,微笑着说:“嫂子,过年好。” 苏念礼貌地点头回应:“过年好。” 当苏念和顾政南一同走入餐厅时,里面的战士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们,视线整齐划一。 苏念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她的脸颊瞬间涌上一抹红晕,下意识地往顾政南的身边靠拢了一些。 顾政南的目光柔和地落在苏念的脸上,他看到她眼中的紧张,心中不禁生出一抹温柔,轻声安抚道:“别紧张。” 顾政南的目光扫过周围,牵着苏念的手,穿过人群,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安排苏念坐下后,就和他的战友们一同去取餐。 而苏念则坐在餐桌前,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林萧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不自在,便主动问道:“嫂子,刚来这里还习惯吗?有没有高原反应?” 苏念轻声回应道:“还好,就是刚来那两天特别容易犯困,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林萧点了点头,接着聊了起来:“那还算不错,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班长的媳妇儿来过一次,她是天天头晕得厉害,还吐得不行。” 苏念好奇地问:“那后来怎么办?” 林萧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呢?吃吃药缓解缓解呗。他们俩已经有快一年没见面了,家里的小孩还小,不敢带过来。可把孩子放在家里时间太长,班长和她媳妇儿都不放心,所以来了一个月就回去了。前二十天几乎每天都在吐,好不容易适应了,却又得回去了。” 苏念感慨道:“那真不容易。” 林萧也感慨万千:“是啊,都不容易!” 尽管桌上的饭菜丰富诱人,但苏念吃起来却显得格外不自在。 直到他们踏出食堂的大门,苏念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顾政南带着戏谑的笑容问道:“以后还来吗?” 苏念坚定地回答:“不来。” 大年初三,节日的氛围依旧浓厚,江皓的电话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他告诉顾政南,自己回家过年了,今天归队,想顺路过来看看他们。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皓就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提着一块精心挑选的猪肉和两箱精美的礼盒。他自豪地说这块猪肉是纯天然饲养的,味道绝对上乘。 江皓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吃午饭。 吃饭时,江皓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起了苏念关于段晓静的近况:“你……和晓静还有联系吗?” 苏念点点头:“有啊,我们初一的时候还互相打了电话拜年呢。” 江皓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苏念微笑着说:“她过得很好,事业发展得很顺利,现在已经是她们部门的主管了,我们买房子的钱不够还向她借了点儿呢。” 江皓有些尴尬地说:“过得好就行,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念淡淡地哼了一声:“放心吧,她现在的日子绝对比以前要好得多。” 江皓重复地说:“过得好就行,过得好就行。” 江皓离开后,苏念沉思片刻,然后突然问顾政南:“你觉得江皓真的爱他现在的老婆吗?” 顾政南沉吟片刻道:“不知道。” 苏念追问:“你觉得婚姻是选合适的?还是选相爱的?” 顾政南深情地看着苏念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两个都要。”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而美好,转眼间,离别的日子已悄然到来。 在苏念即将离开的前两天,她已经开始每天双眼通红,动不动就流泪。 顾政南的心里同样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楚,他眼角泛红,声音低沉:“真不想让你走,想把你带到哨所,让你天天跟我在一起。” 苏念听了,轻轻笑了笑,但眼里的泪水却更加汹涌:“不敢这样吧?” 顾政南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也轻笑道:“是啊,当然不敢。” 接着,顾政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正色道:“老婆,要不你别走了吧,我给你办个随军随队,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第76章 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苏念的眼眸再次泛起了泪光,她深情地凝视着顾政南,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她轻轻地勾下他的头,仰着嘴巴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后,苏念眼中满是柔情,但语气却坚定无比:“现在还不行,我要回去上班,家里的房子还没彻底装好呢。” 顾政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将苏念往床上抱:“那我只能珍惜我们剩余的时间了……” 就在这时,苏念突然轻声问:“我们要孩子吗?” 顾政南回答道:“先不要,等我退伍回家再说。你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太辛苦,我们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我不放心。” 苏念默默地点了点头:“好。” 初八的清晨,苏念感觉还没怎么睡就起床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早饭两个人都没吃几口,提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顾政南一句话也没说。 但苏念却看到了他掉下来的眼泪。 苏念微微侧头,轻拭去自己的泪水,声音里带着一抹哽咽:“等我回家把家具都买好,房间里散散味道,到时候你就休假回来,咱们一起住我们自己的家。” 顾政南深吸一口气,轻声回应道:“好。” 在家属楼下等车的时候,顾政南叮嘱道:“在单位里,不要小瞧任何人,也不要高看任何人。” 苏念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进体制内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我觉得在里边上班的人都是高不可攀的。”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进去之后才发现,事实与想象大相径庭,有些人的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差,背后里说三道四,挑拨离间,趋炎附势。 就拿办准生证来说,按照正常的办理手续来说,要夫妻双方过来,拿上户口本、身份证的原件和复印件,结婚证、夫妻合照才能办。 但通常情况下,只要是领导安排办的准生证,一般都是人家把户口本,结婚证,照片拿过来,人都不来,赵佳她们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办理好,而且,她们是不会让我插手的。 另外一波人,是有点关系但是不多,这一类人要么本人来,要么家里人来,赵佳她们也给办。 最后一波,就是普通的人,如果我在的话她们就直接推到我那,如果我忙不过来,他们就会要求必须本人来,身份证复印件必须自己准备好。 有一次,一个孕妇大着肚子,自己过来办准生证,老公在外地上班回不来,一开始,她们就要求人家必须男方回来才能办,后来人家好说歹说,她们又要求人家家里再来一个人,反正就左右为难,我们那里边都有打印机,非让人家一个孕妇跑前忙后,累的满头大汗,总之一句话公事公办,绝不错失任何一道程序。你说凭什么人家就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只因为人家没关系吗?” 苏念说完一脸的无奈与愤慨。 顾政南道:“现实就是如此,你只需坚守本心,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别人怎么做咱们无权干预,总有她们吃亏的那一天。” 家属院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色调中,纵有千般不舍,也不抵万般无奈。 苏念抬眼望去,这里是顾政南摸爬滚打的地方,是他奉献青春的地方,同时也是她的整个青春。 虽然,这里的热水要定时定点去接取。 虽然,这里的澡堂一周只开放两次。 虽然,这里没有自由可言,唯一能活动的地方也只是在家属楼的附近。 虽然,这里手机偶尔也会没信号, 可是,她突然有些不愿意离开了,不是对这个地方留恋,而是所爱的人在这里。 她知道,她的爱人比她更辛苦,她想不管不顾的陪他在这里,哪怕一个星期两个人只能见一面,其余时间自己只能在家属院里无所事事,可就如顾政南所说,她在这里,他每周都有期待。 可是,她想要的婚姻是两个人势均力敌,是两个人共同努力,共同奋斗的模样。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行李箱,只不过当初是满怀喜悦的踏入,如今却是满脸忧伤的离开。 他们这次乘坐的是部队的班车。 等苏念和顾政南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一个空位子,顾政南让苏念坐了下来,他站在苏念的旁边。 车上基本都是要离开的家属,有个别是外出的战士。 苏念在车上坐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开始身体不适。 她告诉顾政南,自己可能有点儿晕车,不敢坐了,再坐感觉要吐。 于是顾政南坐了下来,苏念则闭着眼睛站在他旁边。 没过一会儿,苏念的手机响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顾政南,晕车的时候她连一眼手机都不敢看。 顾政南看了一眼道:“是办公室打过来的。” 苏念强忍着不适道:“先不接了,等下了车我给他们回过去,你帮我手机调静音。” 顾政南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垃圾袋,递给苏念,轻声说道:“实在忍不住就吐出来。” 苏念看了一眼,接过垃圾袋,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轻声说道:“还能忍。” 当班车终于到达站点后,已经快中午了,苏念一下车,立刻拿出口袋里的垃圾袋,刚蹲下就吐了,顾政南看着她脸色苍白,担心地问道:“怎么样?一会儿还能坐车吗?” 苏念轻轻摇摇头,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儿,可能是因为车厢里的空气不好,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顾政南找了个饭店,给苏念倒了一杯温热水,苏念喝了两杯水,缓了一会儿,脸色稍微好转。 接着苏念给办公室回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办公室主任刘衡。 刘衡的语气比往常温和了许多:“你被调到了信访办了,等上班的时候直接去信访办报到。” 苏念回答:“好的。” 挂了电话,苏念很困惑,向顾政南问道:“怎么又让我去信访办了?” 顾政南回答道:“单位人事调动也很正常。” 接着,顾正南问:“信访办几个人?” 苏念回答:“应该是两个,他们里边经常有人外出信访值班的,具体我不是很清楚。” 抵达机场后,明明上一秒还在拥抱的两个人,下一秒却要挥手告别,顾政南根本不敢和苏念对视,只有在她走的很远的时候才敢看一眼,明明是可以碰触的人,却又变成了电话两端里的人。 顾政南将苏念送进机场后就匆匆离开了,因为他还要赶下午四点半儿的班车回部队,回去之后还要交家属院房间的钥匙和销假。 从家属院回到家,苏念在家休息了一整天,还是没缓过劲儿来,沉浸在回忆里真的是最难过的事。 怎么能不怀念呢?在家属院的每天,都有爱人相伴而眠,早上一觉醒来,就有热乎乎的早餐,有两个人嘻嘻哈哈吃饭时的欢声笑语,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热闹的梦,心里空落落的,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苏念上班那天,吃过早饭后来到信访办。 说是信访办,其实是一个多功能大型办公室,里边包括综治、司法、信访三个部门。 苏念进去的时候,见综治办的主任郭天浩正在里边打电话。 他见到苏念,示意苏念先坐下。 挂了电话后,郭天浩面带微笑地对苏念说:“你们郅主任已经去宋镇长办公室了,他交代我说等你过来告诉你,让你直接过去。” 苏念疑惑道:“宋镇长?” 郭天浩道:“对,新来的副镇长,你之前请假不知道,年前已经贴了公示,年后直接来上的班,以后主管信访办、综治办和司法所。” 苏念又问:“那宋镇长办公室在哪儿?” 郭天浩道:“大厅二楼楼梯上去,左转第二间就是,一起吧,我也准备过去。” 苏念跟着郭天浩一起上了二楼。 她在办公室外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苏念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愣住。 房间里已经坐着几个人:信访办主任郅嘉麒、司法所所长任逸、以及端坐在办公桌前的宋智安。 苏念心中满是震惊,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宋智安称呼道:“宋镇长。” 宋智安微笑点点头,然后对她和郭天浩说:“都坐吧。” 接着他又说道:“人都到齐了,咱们现在开个小会儿。 于是,四个人依序在沙发上坐下,身姿笔直,表情庄重。 宋智安清了清喉咙,语气中透露着一丝谦逊:“我之前对这三块领域没有过多接触,所以很多事情还需要向各位请教。” 他对郅嘉麒道:“另外,苏念刚进信访办,业务方面你多指导指导她,苏念也要尽快掌握相关任务和流程。” 接着他又补充道:“综治上的张济勋请的是常年病假,郭主任过几天还要外出信访值班,你暂时兼任综治办主任,所以你和苏念的任务要重一点儿,任所长你就看负责你的司法所就行,对了,你司法上不是还有一个叫卞公海的吗?今天怎么没有来?” 任逸回答道:“他主要负责社区的禁毒矫正工作,工作地点儿不在这,今天去县里开会了,所以没来。” 宋智安点点头:“等他回来后,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接着宋智安转向苏念,语气平静地吩咐道:一会儿你去找林业办的王斌,拿一下我办公室的钥匙,以后我办公室的卫生你负责打扫。” 苏念点了点头。 接着,宋智安又详细交代了一下工作细节,就安排大家出去了。 他对郭天浩说道:“郭主任先等一下,外出信访值班的一些工作咱俩再详细谈一下。” 苏念出了宋智安的办公室,就去找林业办的王斌取钥匙。 取完钥匙之后,刚好碰到了办公室主任刘衡。 这次刘衡和以往不同,对苏念的态度明显温和了许多:“刚好要找你,已经给你在这边安排了一间宿舍,这是你住室的钥匙,你抽时间搬过来吧。” 苏念感到有些意外,接过钥匙,忙道了声谢谢。 苏念回到办公室,坐着发呆了一会儿,她怎么也想不到宋智安竟然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雅欣拿着饭菜坐到苏念对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你现在成大红人了。” 苏念一脸困惑:“什么意思?” 王雅欣低声解释道:“听我们主任说,初六那天开党政联席会议,邓委员和新来的宋镇长因为你闹的不愉快。” 苏念更加疑惑:“因为我?” 王雅欣继续道:“邓委员原本计划让你过完年去组织办上班,但新来的宋镇长跟衡书记要人,说让你去信访办。” 苏念面带怀疑:“你们主任怎么知道的?” 王雅欣道:“他在里边做会议记录,自然知道。” 苏念接着问:“然后呢?” 王雅钦继续解释道:“听说,信访办刘书记管的这两年,信访成绩年年都是全县倒数第一,衡书记今年重新调整工作,但别的党政领导都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最后,衡书记就把这个任务推到宋镇长手里,宋镇长说他接也可以,但他要自己挑人,然后直接在会议上点名让你来信访办。 邓委员不同意,他说年前的时候他都已经跟你说过,让你年后来组织办上班了,这是刚好你请假了,要不这会儿都在组织办上班了,反正俩人就争了起来。” 苏念追问:“然后呢?” 王雅欣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不言而喻的确定:“这还用说吗?那肯定是宋镇长赢了呗,要不你咋去的信访办?” 王雅欣接着问道:“你跟宋镇长是什么关系?你们认识吗?怎么他一来就非指定让你去信访办工作?” 苏念微微一愣:“那我哪能知道?” 王雅欣似乎看透了一切,一副了然的样子:“这些领导们都精着呢,别看他们天天坐在办公室,好像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是坐在里边研究人呢,他们把每一个员工都研究的透透的,我觉得他肯定已经把咱们里边的人都摸了一遍底,刚来的新领导一般都不会培养老员工当自己的亲信,宋镇长是自己过来的,没有自己的亲信,去年新来的员工就咱俩,我是本地的,你即是新来的,又是外地的,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而且你平时话少,干活踏实,不说三道四,这是领导最喜欢的,他应该是想把你培养成自己的亲信。” 第77章 你不必这么拘谨 苏念刚吃完午饭,手机的铃声便响了。 是宋智安的电话:“吃完饭来我办公室一趟。” 到达宋智安的办公室门前,门缝中透出一丝光线,门微启着。 苏念轻轻地敲响门板,随即宋智安的声音从室内传来:“进来吧。” 正当苏念小心翼翼地准备将门轻轻关上时,宋智安的声音再次响起:“门就开着吧,不用关。” 随后,宋智安认真的问道:“之前你说你考驾照,驾照拿到手了吗?” 苏念回答:“拿到了。” 宋智安轻轻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串车钥匙递给苏念。 他声音温和:“政府大院后面停着我的车,你有空的时候先开着练练手。乡镇的路况相对简单,车也不多。以后咱们可能经常下乡,所以你得尽快熟练车技。” 苏念微微点头,她理解宋智安的用意,于是补充说:“可是,我学的是手动挡。” 宋智安道:“你开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教你两次你就会了,自动挡比手动挡简单。” 宋智安继续道:“信访上你跟着郅嘉麒好好学,业务方面尽快掌握。” 苏念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智安又道:“过几天召开人代会,到时你去人大帮两天忙。” 苏念轻声回答:“好。” 宋智安注视着苏念那规矩且顺从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他并未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单位食堂的晚餐在六点准时开始供应。 苏念独自坐在角落,闷头吃饭。 当她吃完准备离开时,王雅欣突然走了过来,问她:“一会儿去超市你去不去?” 苏念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了,我得去搬一下宿舍的东西。” 王雅欣热情地提出帮忙:“我帮你一起搬吧。” 苏念不想让她麻烦,婉言谢绝道:“不用了,东西不多,我分两次就能搬完。” 王雅欣坚持说:“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苏念轻声问道:“你今天不回家吗?” 王雅欣叹了口气,回答:“今天办公室轮到我值班,晚上不能走,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感觉挺无聊的,一会儿你忙完要是有时间,过来陪我聊聊天。” 苏念有些遗憾道:“我忙完还得去信访办整材料,没时间。” 苏念的宿舍位于办公楼的三楼,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房间。 里面放着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两个床头柜,床上还有床垫,一张整洁的办公桌,还装了空调。 王雅欣羡慕地看着苏念的宿舍,感叹道:“刘主任真是对你照顾有加啊,给你安排了这么好的地方。这个住室是以前巡视组住的呢,你这待遇可真不低啊。” 苏念不解地问:“你们的宿舍是什么样呢?” 王雅欣有些无奈地描述:“我们有的一人住一间,有的则是两人一间,但床都只是一米五宽的木板床,而且还没有空调。” 看着王雅欣略显失落的神情,苏念安慰她:“其实这只是暂时的安排,过几天有空出来的普通房间,我就会被调过去了。” 王雅欣疑惑地问道:“谁说的?” 苏念平静地回答:“听说的。” 次日清晨,苏念来到宋智安的办公室门前,她先是轻轻敲了敲门,里边没有任何回应。 她这才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将房门轻轻打开,开始打扫卫生。 宋智安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外间是办公室,里间则是他住宿的地方。 里边放着一张一米八的床,床头两侧各有一个小床头柜,上面放着烟灰缸和一盏白色的台灯,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灰,床的侧边靠墙的位置,还放着一个文件柜,里边的资料摆放的整整齐齐。 宋智安之前特意嘱咐过,住室不用怎么打扫,只需简单清理床头的烟灰缸即可。 然而,当苏念注意到宋智安的被褥凌乱未整,她略作犹豫,最终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苏念打扫完卫生,正准备离开时,恰巧碰到了宋智安端着洗脸盆回来。 她突然意识到可能自己来得有些早了,她原本以为宋智安已经去吃早饭了,没想到他刚刚起床。 宋智安看到苏念时也是一愣,随即问道:“吃过饭了吗?” 苏念回答道:“还没有。” 宋智安道:“以后先吃饭,吃完饭再过来打扫。” 苏念点了点头。 宋智安又接着说:“你不必这么拘谨。” 苏念恭敬地回应:“好。” 随后,宋智安催促道:“快去吃饭吧。” 当苏念下楼准备前往食堂时,郅嘉麒打来电话:“今天我有事儿晚点儿到,你先到办公室打开监控系统,烧好热水,并通知接访领导。顺便把综治中心的视频会议室打扫一下,把视频也打开,邓委员八点半需要在那里开视频会议。” 苏念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十分了,她没去食堂,直接去了视频会议室,开始忙郅嘉麒交代给她的工作。 调好视频后,苏念八点二十五回到信访办,给当天接访的党委副书记冯亚超打电话:“冯书记,今天是您接访。” 冯亚超说:“上午县里有个紧急会议,需要我亲自参加,你让你们领导再安排其他人吧。” 苏念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给郅嘉麒打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她只好给宋智安打电话:“宋镇长,今天本应由冯书记接访,但我刚才给冯书记打电话,他说县里有个紧急会议需要他去参加。” 宋智安问道:“来访的群众多吗?” 苏念回答:“目前有六个人。” 宋智安指示:“你先给来访的群众做好登记,一会儿我过去。” 宋智安到信访办后,随意一瞥,问苏念:“郅嘉麒呢?” 苏念回答道:“他今早联系我,说要晚些时候来。” 宋智安闻言未再多言,转身步入内室,开始接待来访的群众。 直至中午下班,郅嘉麒依旧不见踪影。 待所有上访者离去后,宋智安对苏念说:“给郅嘉麒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过来?” 苏念拨通电话,开了免提,郅嘉麒在电话那头说,他的车与一辆三轮车发生了轻微碰撞,现在正在交警队。 宋智安叹了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郅嘉麒道:“那你先处理吧。” 接着,宋智安对苏念说:“以后打电话用座机打。” 随后,他又对苏念叮嘱道:“中午你辛苦一下,把今天上午接访的群众信息统计出来,做成表格,都是哪儿个村的,具体什么诉求一一罗列清楚,然后去办公室问办公室的人要各村村长、支书的联系方式,给他们一个一个打电话通知,告诉他们今天来访群众反映的问题,先给支书打电话,支书的电话打不通,再给村长打,还有,顺便再把这两个月的信访卷宗给我找一下,找到后全部送到我办公室。” 苏念点了点头。 接着宋智安道:“先去吃饭,吃完再过来忙。” 郅嘉麒不是襄平本地人,而是从外市通过选调生考试进入石冶镇工作的。 他比苏念大两岁。 由于他和他女朋友都在本市读大学,所以毕业后就决定在此地安家落户。 两人已在市区购置了房产,而他女友目前正作为翻译在阿拉伯工作。 郅嘉麒的婚期订在五一,苏念来信访办的第一天,他就对苏念说:“你得尽快掌握信访流程,等你熟悉了,我就该请婚假了。” 郅嘉麒一直到下午三点半才过来上班,宋智安四点多的时候过来了,跟苏念和郅嘉麒说:“你俩今天晚上在办公室加会儿班。” 宋智安还没来得及安排加班干什么,郅嘉麒打断他的话:“宋镇长,我今天有事儿加不成班。” 宋智安问:“什么事儿?” 郅嘉麒说:“我最近在装修房子,已经好久没去房子里看了,想下班过去一趟。” 宋智安沉默了片刻,转向苏念问道:“你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苏念轻轻摇头:“没有安排。” 宋智安便对郅嘉麒说:“那你就正常下班吧。” 随后他转向苏念,指示道:“联系一下今天去市里的信访户王刚,让他尽快来信访办一趟。” 王刚在下午五点半来到了信访办,宋智安已在接待室等候。 王刚走进接待室,情绪很激动,对着宋智安说道:“往常不给我解决,我跑到市里,立刻就通知我了?我告诉你们,今天必须把问题给我解决了,别再想着三两句话就给我忽悠过去,要不下次我还去告,我去省里告,去中央告……” 宋智安听后没有言语,他朝站在门口的苏念轻轻招手,示意她过来,苏念立刻迈开脚步,走向他身边。 宋智安对苏念轻声说道:“去把视频记录仪打开,再给他倒一杯水拿过来。” 苏念点了点头,转身去柜子里取出视频记录仪,熟练地打开了它,确保一切正常运行。 然后,她拿起一只干净的纸杯,走到外间,从热水壶里倒了一杯水。 同时,苏念细心地为宋智安的水杯续满水,并轻轻地放置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与宋智安一同负责接待的还有两位经验丰富的调解人员,他们曾是镇里的退休干部,现在被重新聘请为调解员。 调解员老刘对王刚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宋镇长,以后就负责信访这一块儿,你有什么问题直接向他反映。” 王刚情绪仍然很激动:“我管你们是镇长还是书记,不给我解决问题,县长来了也不好使……” 这时,苏念端着一杯水递给王刚,轻声说道:“先喝杯水消消气,正常来说,我们这时候都到下班时间了,宋镇长既然这时候通知你过来,肯定是想给你解决问题的,你先说你反映的问题。” 王刚犹豫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轻抿了一口水,语气平缓了许多:“我要举报我们村的村支书王占航,他强占我的房子跟宅基地……” 苏念正准备离开,却被宋智安叫住:“苏念,你留下来做一下信访记录。” 苏念点了点头,走到门外拿来了纸和笔,然后坐在宋智安的旁边开始记录。 时间悄然流逝,到了下午六点多的时候,调解员老张突然站起身来对宋智安说:“宋镇长,我得先走了,家里小孙子没人带。” 老张没走多久,另一个调解员老刘也站了起来:“宋镇长,刚才家里打电话来说有点事儿,我得回去一趟。” 宋智安看了看老刘:“那你先回去吧。” 于是,接待室里就剩宋智安、苏念和信访户王刚。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钟,宋智安对信访户王刚道:“信访案件通常需在60天内结案,你这个事儿,我一个月内给你满意答复,但你这段时间不要再来回跑了,安心在家等消息吧。” 王刚签了信访受理告知书离开后,宋智安对苏念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苏念摇头道:“这会儿食堂的饭点已经过了。” 宋智安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去外面吃,我请客。” 苏念却再次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不吃了,你去吧。” 宋智安思索片刻,觉得苏念可能是因为两人目前的身份地位不同,于是再次说道:“那还去食堂吧,我让食堂再做两份饭。” 一周后,镇里边的人大主席贺耀中给苏念打来电话:“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贺耀中见苏念进来后,便直截了当地说:“后天,你跟我一起去县里开人代会。” 紧接着,他从桌上拿起一份通讯录,递给了苏念,解释道:“这份是所有参会代表的名单,后面都备注了职务。县里的领导们你不用管,我打电话通知他们。其他的代表,你一个一个地联系确认。” 苏念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宋智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贺耀中看到宋智安,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说道:“正好你来了,我就不用特意给你打电话了,后天让苏念跟我一起去县里开会。” 第78章 把平凡变成优秀 宋智安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贺耀中细致入微地又交代了苏念一些相关的事宜,每一个细节都讲解得清晰明了,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交代结束后,苏念准备转身离开。 宋智安轻声地叫住了她:“苏念,你回去跟郅嘉麒说一下,你去人大帮忙的事。” 苏念立刻回应道:“好的。” 看着苏念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贺耀中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地对宋智安说道:“基层的工作不好做,信访工作更是难上加难吧?” 宋智安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贺耀中接着鼓励道:“刚开始的时候,不必过于心急,每一步都走稳,才能走得更远。” 宋智安轻轻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眉头似乎被忧愁所笼罩:“如今之计,唯有先稳控县、市、省的信访量,严密监控那些老信访户的动向,防止他们外出滋事。待全国“两会”召开,更得严防京访事件的发生。” 贺耀中说:“你打算怎么做?” 宋智安深邃的目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推行责任分包制。首先,对各村的老上访户进行全面梳理,确保无一遗漏。然后,由各村干部一对一地负责看管,镇里则将责任明确到党政领导身上,将来一旦出现问题,谁的问题追谁的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外,我还打算设立信访日报告、周报告、月报告制度,并引入信访评分制。通过这些措施的实施,可以更加精准地掌握信访动态,及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等全国“两会”结束后,召开一场信访大会。对于那些表现优秀的村,我们将给予现金奖励以示鼓励;而对于工作不力、问题突出的村,则将采取诫勉谈话或处分等措施予以纠正。” 他转向贺耀中,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一会儿我就去向衡书记汇报此事,你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贺耀中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想法不错,但实施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而且这样一圈下来你估计得把上上下下的人得罪一个遍儿。” 宋智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冷然回应:“之前信访工作之所以全县排名倒数,都是因为责任不到人,应付了事,即便分了包村领导和包村干部,出了问题,也都是不了了之,成绩自然不会好。” 贺耀中原是县农业局副局长,后被调任至乡镇担任人大主席,虽然人大主席在乡镇没什么实权,但平台高,下一步就有可能是镇长,要么是各委局的一把手,所以在乡镇里边说话众人都会卖他几分薄面。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提出让苏念来人大帮忙的时候,邓卓满口答应的原因。 贺耀中第一次见到苏念是在单位的食堂。 当时,苏念正站在他前面等待打饭,尽管她并不认识他,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让开了位置,让贺耀中先打饭。 后来,在机关干部会议上,衡青云对苏念的认真工作进行了表扬。 这让贺耀中开始对苏念格外关注。 他们人大上有一个小姑娘叫江瑞,虽然平时能说会道,但不干实事,安排个事情做不好总是找各种理由,原本他是打算让苏念来人大帮忙,然后借机提出让苏念留在人大,把江瑞调出去。 结果,在大年初六举行的党政联席会议上,宋智安先提出了让苏念去信访办。 他与宋智安之间有着不浅的关系,他和宋智安的姨夫江淮既是同学,还是姑表亲。 因此,当宋智安提出这一建议时,他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苏念回到信访办后,告诉郅嘉麒领导安排自己去人大帮忙的事情。 郅嘉麒的脸上顿时布满了不悦之色:“信访办本来就人手不足,现在又抽调你去人大帮忙,单位那么多人,让别人去不行吗?” 苏念平静地回答:“反正领导是这么安排的。” 郅嘉麒不甘心,决定找宋智安理论。 他立刻行动,找到宋智安,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宋镇长,苏念不能去人大帮忙,现在信访上一摊子事儿,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宋智安依旧保持着他的从容,回答道:“关于苏念去人大帮忙的事,是年前邓委员已经答应好的,我也不好推辞。” 郅嘉麒皱着眉头,不悦地说:“人大上不是有江瑞在吗?” 宋智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温和地回答:“江瑞现在在组织办那边帮忙,抽不开身。” 郅嘉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抱怨道:“那难道就不能换别人去吗?” 宋智安轻轻一笑,反问道:“我当然也想换别人去,你说换谁去?” 郅嘉麒顿时语塞,无法回答。 郅嘉麒是党委副书记刘乐的人,刘乐原本管信访办,连着两年信访工作在全县都是倒数第一,但刘乐对郅嘉麒有提携之恩,所以当宋智安接任后,郅嘉麒心中难免有些抵触。 他认为宋智安让苏念去人大帮忙,就是为了讨好人大主席,县“两会”期间,信访办必然忙的不可开交,宋智安却还将苏念借调出去。 原本他想着苏念来了,赶紧把苏念教会,他好准备自己结婚的事儿,如今苏念一去帮忙得三四天,加上本身“两会”期间信访工作就是重中之重,这让他心里更加不悦。 宋智安的信访政策在衡青云的批准下得以通过,但是这一决定引发了广泛的争议和批评。 会后,对宋智安的不满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了一片骂声浪潮。 苏念跟着贺耀中去县里之后,他们首先前往县人大办公室,领取了代表证以及需要分发给代表们的资料。 随后,苏念在酒店内对这些资料进行了细致的分类整理。 在县“两会”期间,苏念主要负责安排代表们的出行和餐饮。 她仔细地核对了代表名单,确保每一位代表都按时参会,并在会议开始前再次确认人数。 一旦会议开始,她们就要离场。 当会议结束时,苏念需要再次带领代表们返回酒店。 在那里,她会组织代表们用餐和休息,并传达领导安排小组讨论的活动指示。 这一系列的工作虽然繁琐,但苏念的认真和细致,确保了代表们在两会期间的需求得到了妥善的满足,从而为会议的顺利进行提供了坚实的后勤保障。 党委书记衡青云和镇长李建也是参会代表之一。 三天的会议结束后,贺耀中在两位领导的面前对苏念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赞扬她在工作中认真细致,考虑问题周全。 苏念去人大帮忙后,宋智安的工作并不好开展。 郅嘉麒明面上说是配合他工作,可实际上一项工作都没有顺利开展。 每次只要宋智安给他安排工作,他都借口手头上有事儿忙不开,要么说网上的案件催的急,要忙着网上的案件结案,要么就是网上有超期的案件需要处理。 由于宋智安对网上案件的处理业务并不熟悉,因此面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郅嘉麒心里一直埋怨宋智安不听他的劝告,把苏念借到人大的事情上。 别的党政领导也都等着看他笑话,他们觉得刘乐是有基层经验的,还没有把信访工作做好,更何况宋智安没有一点基层经验的人。 光指望压实责任,把事情往别人身上压,出了成绩他自己拿,出了问题别人背锅,哪有那么好的事? 苏念回镇里上班那天,没打算去食堂吃饭,所以她八点十五才坐公交车到的单位,她计划着给宋智安办公室打扫完卫生,直接就去信访办上班。 结果,刚到政府门口,宋智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到单位了吗?” 苏念回答道:“到了,正准备去你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宋智安却说:“办公室的卫生稍后再说,你先过来吃饭吧,正好有些工作需要安排给你。” 无奈之下,苏念只好改变了计划,向食堂走去。 当她到达食堂时,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吃过早餐了。 那天早上,食堂提供的是粥和包子。 单位的员工都有自己的碗柜,用于存放餐具。 苏念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碗,盛了一碗小米粥,又拿了一个包子,夹了一点儿土豆丝。 食堂内的餐桌按东西方向排列,通常领导们选择东边的座位,而员工们则坐在西边。 苏念端着餐盘朝西边的餐桌走去,这时宋智安招呼道:“苏念,这边坐。” 苏念便端着饭碗,坐在了宋智安对面。 宋智安注视着苏念的餐盘,略带关切地问道:“能吃饱吗?” 苏念简洁地回答:“能。” 宋智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待会儿跟我去县里参加个信访会议。” 苏念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即便开会,也应该是宋智安带着郅嘉麒去,他是信访办主任,即便宋智安开不了车,但郅嘉麒也会开车。 实际上,宋智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郅嘉麒,他之所以让苏念尽快熟悉车技就是为了方便以后,毕竟,作为一名领导,频繁的会议是常态。 正如王雅欣所言,宋智安就是把苏念当成自己的心腹来用的。 吃过饭后,苏念对宋智安道:“你把碗给我,我一起刷了吧。” 宋智安也没推辞:“我的碗柜是02号,我刚好去办公室取点儿东西,你刷好碗在车上等我。” 苏念拿着碗正刷着,纪委书记刘明洋端着碗走过去,见到苏念正在刷碗,便对苏念道:“帮我碗也刷一下,5号柜。” 苏念接过碗,微笑道:“好。” 由于苏念对路况尚不熟悉,宋智安主动坐在副驾驶位置,一边指引着方向,一边用温和的声音安抚她说:“不用着急,开车要稳,慢慢来,时间很充裕。” 不得不承认,苏念在这上边还是很有天赋的,之前宋智安只教了她两次,她后来又自己慢慢练习了几天,如今进步已经显而易见。 苏念的车开的很稳,尤其是在转弯处,她总能稳稳地掌控方向盘,使得车辆平滑地完成每一个弯道。 宋智安怕影响她驾驶,除了在必要时轻声提醒下一步路线外,其余时间他都保持着沉默。 到了信访局门口,宋智安下车后,交代苏念找停车位停车。 他则径直前往信访局的二楼会议室。 苏念环视四周,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车位。 经过一番调整,她才小心翼翼地将车停好。 停车后,苏念突然意识到忘了问宋智安,自己是否需要参加楼上的会议。 她想拨个电话确认,但又担心万一宋智安已经开始会议,再打扰到他。 就在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宋智安发来的信息:“你不用上来,在车里休息一下,等我就好。” 苏念迅速回复了一个简洁的“收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小时后,宋智安从信访局走了出来,面带疲惫,眉头紧锁。 苏念看在眼里,却选择了沉默,轻手轻脚地启动了车辆,向镇政府驶去。 回到镇政府,当宋智安从车上下来,他转向苏念,语气平静但带有一丝严肃:“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念跟随宋智安进入了办公室,她像往常一样,把门半开着。 宋智安却说:“把门关上。” 苏念立刻去将门轻轻合上。 宋智安转向她,语重心长地说道:“郅嘉麒现在心思不在工作上,一是他家里装修房子,二是他马上要结婚了,要准备婚礼的事儿。因此,信访工作这块儿,你得暂时扛起大旗。我的要求很简单:确保网络平台上无过期案件堆积,同时,上级派发下来的来访案件也不得出现超期情况。你回去后首要任务是梳理出那些临近期限的案件,我们要先把这些案件结案。还有,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非常忙,加班也是家常便饭。” 苏念面带微笑:“没关系,反正我下班也没别的事儿。” 宋智安继续说:“你先回去处理我交代的两件事,完成后,将统计资料送到我的办公室。随后,我还有别的工作安排给你。” 苏念按照宋智安的指示,一丝不苟地完成了任务。 随后,宋智安又详细地向苏念布置了日报告和周报告的编写工作,耐心地指导她如何具体操作,需要包含哪些关键内容。 苏念在信访办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工作才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宋智安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埋头苦干,加班研究案件。 第79章 不能因为害怕麻烦就置之不理 在全国召开期间,信访办的工作确实非常繁忙。 苏念不仅每天要处理各种案件的资料整理,还需要做好上访群众的登记工作,同时,每天下午还要往县、市、省打电话询问本乡镇的信访情况,并在下午下班后进行汇总。 而宋智安则要稳定每个上访群众的情绪,因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任何小问题都可能引发严重后果,因此每个人都保持高度警惕。 尽管每个信访案件都明确了包案领导,但这些领导只关注自己所负责的信访人动态,对所需办理的信访案件则置之不理。 因此,所有的信访案件,全部是宋智安亲力亲为,案件办理完结之后,苏念找到包案领导,只需要他们在案件的领导签字处签字即可。 一般来说,上午来访的群众较多,下午则很少有来访群众。 所以,宋智安安排,每天下午如有来访的群众,则由郅嘉麒和两位信访调解员负责接待,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宋智安再另安排时间,约见信访户,总之,最主要的就是要稳控。 宋智安在处理信访户的诉求时,展现出了极高的敬业精神和人文关怀。 针对反映土地及地界问题的信访户,他不仅倾听他们的诉求,还亲自到信访户的土地里查看情况。 而对于那些因家庭贫困而求助的信访户,宋智安更是深入了解他们的实际生活状况,通过与村干部、村民的沟通交流,全面把握贫困家庭的真实需求。必要时,他积极协调民政所等相关机构,为这些家庭提供必要的救济。 两会期间的每天晚上,信访办的办公室总是灯火通明,宋智安总会坐在苏念的旁边,详细地口述着一天走访信访户的情况。而苏念则专注地坐在电脑桌前,敲击着键盘,将宋智安的口头表述整理成文字记录。 两会期间不仅苏念忙,顾政南在部队也很忙。 所以他和苏念沟通的时间很少,偶尔等到晚上有时间给苏念打电话时,苏念总是和宋智安在整理案件。 但无论何时,只要顾政南拨通苏念的电话,苏念都会立即接听。 即便是在忙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挂断通话,而是将电话静静地放在一旁。 顾政南如果手边没有紧迫的工作,他就会耐心地在电话的那一端等待,直至苏念忙完。 如果他这边有事儿,他听一会儿苏念工作的声音,就主动挂断电话。 苏念事后对顾政南愧疚地说:“老公,对不起啊,总是让你等我。” 顾政南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呢,你也不是一直在等我吗?再说你每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很多时候连人都找不到,我比你幸运,最起码每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能找到你,其实,哪怕只能听听你工作的声音,你不说话,我也觉得很安心。” 苏念接着说道:“之前咱们装修房子的时候,宋智安帮了咱们不少忙,现在正是他最难的时候,我想帮帮他,所以,只要他提出让我加班,我都不会拒绝,但你别多想啊。” 顾政南柔声道:“放心吧,不会的。即便不是宋智安,其他领导如果要求你加班,以你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我想你也不会拒绝,再说,这也是你的本职工作嘛。何况当前正值两会期间,我完全理解。我托战友给你寄了一些牦牛干,你晚上加班的时候吃点儿,补充体力,虽然加班是必要的,但必须量力而行,根据自己的体能和健康状况来,如果感到体力不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苏念点点头:“我知道。” 在宋智安处理的众多信访案件中,陈慧的情况令人格外同情。 宋智安通过调查得知,陈慧现年三十三岁,五年前她的丈夫赵刚在一次工地事故中不幸身亡,尽管法院判决工地老板应赔偿她10万元,但实际到手的仅有5万元。此后,工地老板便人间蒸发,不见人影。 陈慧的生活本已艰难,结果,她唯一的儿子在8岁时突然患上精神病,此外,她的公公和婆婆都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需要长期服药维持健康。 陈慧的丈夫还有一个姐姐叫赵琳,赵琳和自己的丈夫在家务农,育有一儿一女,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好,所以对娘家这头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这样的生活重压下,陈慧每天不仅要照顾两位年迈的公婆,还要全心全意地照顾患有精神病的儿子。 所以她的日常生计只能依靠务农。 这些年虽然民政上对陈慧家也给了救济款,但一年300元的救济款,远远无法解决他们的实际困境。 陈慧的信访诉求有两个:第一,请求政府帮忙,帮助她追回工地老板拖欠已久的五万元赔偿金;其次,她希望自己家能被纳入贫困户。 按理来说,陈慧的诉求合理合法。 工地老板欠她五万块钱是事实,工地老板目前杳无音讯也是事实,而她的家庭情况也确实贫寒,生活窘迫。 面对这一情况,宋智安提出了初步方案:申请信访救助资金,一次性向陈慧提供六万元的救助款。 但这一方案的实施,尚需镇党委书记衡青云的认可与同意。 宋智安去找衡青云汇报此事时,党委副书记刘乐也在场。 刘乐听完宋智安的汇报后,立刻表示了强烈反对:“这样做绝对不行。一旦其他信访户得知此事,无论有理无理,他们都会纷纷效仿,寻求信访救助,到那时你该怎么办?” 宋智安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问题,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刘书记,这个问题我也曾深思熟虑过,但我们不能因为害怕麻烦就置之不理。 首先陈慧的丈夫发生了意外,而且没有得到应有的赔偿金,这是不争的事实。其次,她一个女人,家里有一个精神病的儿子需要照顾,平时还得照顾两位有慢性病的老人,生活确实困难,她的情况符合信访救助的条件。至于那些故意制造事端的人,我们可以及时通知派出所,依法进行处理。” 刘乐听后,眉头紧锁,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但没有再说什么。 衡青云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信访救助可以申请。不过,资金不能一次性发放,将其分成三年,每年支付两万。同时,必须让陈慧签署保密协议,确保此事不对外泄露。若其他信访户得知此情况,引起信访不必要的不稳定,届时将不再继续拨款。” 经衡青云同意后,宋智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迅速起草了相应的协议书。 他细心地检查了每一个条款,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接着让苏念将协议书打成电子版打印出来,完成后,通知陈慧前来签字。 案件办理完结后,苏念需要整理信访救助的材料。 她问郅嘉麒有没有信访救助的参考资料,郅嘉麒说:“我们之前没有进行过信访救助,所以具体需要什么资料我也不知道。” 宋智安在一旁听后,交代苏念:“等两会结束后,你去县里信访局一趟,找找负责信访救助的人,拷一份电子版回来把材料整理出来。” 在两会圆满结束之后,石冶镇的信访工作表现出色,期间没有任何差错发生。 这相较于之前的信访工作,无疑是一次显着的进步。 宋智安因此受到了衡青云的高度赞誉,但这份荣耀却引来了一些人的嫉妒和不满。 流言蜚语开始蔓延:“听说他离婚了?” “是啊,听说他家暴。” “说实话,我都不敢直视他的那只眼睛,总感觉心里发毛。” “这种人啊,外表看着挺正直,其实内心都是阴暗扭曲,不过想想也正常,受过外伤的人,心理上难免会有些不正常。” …… 苏念在食堂用餐时,总能零星听到这些关于宋智安的窃窃私语。 那天中午,苏念稍晚一些来到食堂,里面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打好饭后,静静地坐下吃饭。 当她不经意抬头时,她注意到宋智安与邓卓正面对面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显然他们吃完饭了。 宋智安从烟盒中抽出两支烟,向邓卓递去一支,但邓卓摆了摆手:“这会儿没心情。” 宋智安便将那支烟又收回了盒子里。 随后,宋智安端着碗朝苏念走过来,将自己的餐碗推向苏念的面前,轻声说道:“一会儿帮我刷下碗。” 苏念微笑着点了点头。 宋智安起身离开后,食堂里突然传来邓卓的低语:“谁稀罕抽你那破烟,装模作样。”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充满了不屑。 邓卓瞥见苏念还在场,似乎故意提高声音:“如果有人想传话,尽管去传。”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食堂。 苏念事后跟顾政南打电话抱怨道:“你说人跟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恶意?信访工作做不好,他们笑话,做好了,他们嫉妒,但却不肯承认人家的努力。 你是不知道,每次宋智安给郅嘉麒派活儿,郅嘉麒总是说:“宋镇长,这活儿都不是这么干的,你这样要求的话,我弄不成,反正就是怎么说呢,各种不配合呗。” 顾政南分析道:“那证明宋智安还不够强,试想一下,同样的任务,如果是由你们的书记安排给郅嘉麒,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苏念毫不犹豫地回答:“肯定会立刻去做。” 顾政南继续说道:“对,可能郅嘉麒认为自己作为公务员,而且还是以选调生的身份考过来的,晋升副科只是时间问题。在他看来,宋智安虽然是事业副科,但在能力上并不比他强多少,最起码他认为,宋智安和他的实力差距还不够大。但等宋智安有能力替换掉他的时候,你放心,郅嘉麒绝对是第一个离开信访办的人,宋智安绝不会容忍他在自己手下多待一天,现在他只是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 一天午饭后,苏念中午没回宿舍,在信访办加班整理材料,王雅欣过来找她闲聊。 王雅欣坐在苏念旁边,一边调整着她的眼镜,一边说道:“你发现没?民政上的王乐乐每天上班都来的可晚,总是在九点多快十点,才从公交车上下来进单位。” 苏念对此总是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态度,她对于单位里的是是非非总是敬而远之。 “我没太注意过。”苏念淡淡地回应,试图将话题岔开。 但王雅欣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她继续道,“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你们信访办的对面就是汽车站,你应该看得更清楚才对。” 苏念轻轻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信访上成天忙死了,我哪有功夫看外边。” 这时,王雅欣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突然转变话题说:“对了,你们信访上还要人不,我想来你们信访办。” 苏念有些惊讶道:“人家都对我们信访办避之不及,你还想来?我们这儿可是忙的很。” 王雅欣轻描淡写道:“那怎么了?反正我也没啥事儿,忙点儿挺好,而且我就是觉得你们领导人好。” 苏念疑惑道:“什么意思?” 王雅欣解释道:“有一次我去食堂吃饭,排队打饭的时候,宋镇长排在我前面,他扭头看了我一眼,说:“女士优先”,然后他就让我先打的饭。我觉得人家挺绅士的,后来,吃完饭我在刷碗,他也吃完饭过来刷碗,我说帮他刷,他还不让,换做别的领导要是我在那刷碗,都是直接把碗递给我让我刷。 而且你知道吧,你的宿舍可不是刘衡给你安排的,是宋镇长专门找到刘衡,让刘衡给你安排的。 反正,我觉得他挺体恤下属的,待人又温和有礼,这样的领导我愿意跟着他干。” 苏念淡淡地看了王雅欣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怕是没听到最近骂他的话吧,你还觉得他好?” 王雅欣眼中掠过一抹坚定:“宋镇长一看就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那纯粹是嫉妒。” 随即,她转向苏念,声音柔和:“你帮我问问你们领导行不行?看还要人不要,要的话,你也帮我说说好话,我真的想来你们信访办。” 第80章 你这样,就别指望我们那样 苏念认真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王雅欣坚定地点了点头。 苏念承诺道:“那我抽空帮你问问我们领导。” 随后,苏念将王雅欣对宋智安的评价以及想来信访办的意愿告诉了宋智安。 宋智安听后笑了笑,解释道:“她那次在我后面排队打饭,一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我是嫌她吵,才让她先打饭,我可没那么绅士。” 接着,苏念又问道:“她说想来信访办,你看……?” 宋智安摇了摇头,严肃地说:“她不行,嘴巴不够严,信访上很多东西都是保密的,她来只会惹麻烦,你就跟她说信访上暂时不要人。” 第二天一早,晨会刚结束,苏念正在往上推信访办的卷闸门。 信访办里的两位调解员在后边信访接待室里,等着接待信访群众。 郅嘉麒还没到办公室,信访办前边的办公室只有苏念一人。 王雅欣气势汹汹地来找她,愤怒地质问苏念:“我当你是朋友,才什么都跟你说,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传?” 苏念一脸困惑地回应:“我传什么了?” 王雅欣皱着眉头,语气带着一丝怒气:“王乐乐来找我,说我散布她天天迟到的谣言。她迟到这个事儿我只跟你说过,如果不是你说的,她怎么会知道?” 苏念平静地回应:“第一,我没有跟她传话;第二,我也没功夫去跟别人传闲话。” 王雅欣依旧不依不饶:“那可真是邪了门了,就你知道,不是你,还能是谁呢?” 正当苏念准备辩驳时,宋智安进来了。 他看到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便朝苏念问道:“怎么了?” 苏念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事儿。” 接着就开始忙自己的事儿。 宋智安转向王雅欣,问:“你来信访办有什么事儿?” 王雅欣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便转身离去。 随后,苏念开始认真地登记着来访群众的信息,整理着案头的资料。 午后,王雅欣给苏念发了信息:“对不起,王乐乐说咱俩说话的时候她就在民政所,那天午休她没回去,是她自己听到的。” 苏念看了,没再回信息。 次日清晨,苏念刚打开信访办的门,门口已经站了十几位上访群众,苏念便忙着维持秩序,说接访领导还没到,请大家耐心等待。 一位情绪激动的群众对苏念训斥道:“到哪儿都是让等,显得成天就你们最忙,看你年纪不大,也这么官僚。” 面对这样的指责,苏念选择保持沉默。 在信访工作中,避免与群众发生争执是最基本的原则。 昨天已经心情不佳,今天再被如此对待,苏念感到无从反驳,心中涌起一股委屈。 她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泪水悄然滑落。 当郅嘉麒到信访办的时候,发现苏念正默默地擦拭着泪水。 他关心地问:“怎么了?” 苏念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没事儿。” 随后,她对郅嘉麒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苏念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苏念前脚出去两分钟,宋智安紧随其后就走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周,然后向郅嘉麒问道:“苏念呢?” 郅嘉麒回答道:“刚出去,看着情绪不太好。” 宋智安皱了皱眉,继续追问:“怎么了?” 郅嘉麒摊开双手:“不清楚,我也是刚到。” 宋智安没再多问,直接走出办公室,拨通了苏念的电话:“在哪儿?” 苏念误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宋智安要找她,便简短地回答:“外面,马上就回去。” 果不其然,苏念很快回到了办公室。 宋智安注视着苏念那双红红的眼睛,轻声问道:“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苏念觉得更委屈了,她声音哽咽着,手指指向一旁的群众道:我说领导没来,让他们先坐着等一下,他说我官僚。” 苏念越说越委屈。 那个群众在宋智安威严的目光下,底气顿时弱了不少,不自在地缩了缩头。 宋智安轻声安慰苏念:“没事儿,你先去后边办公室平复一下情绪。” 苏念听后,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宋智安转向上访的群众,语气平和地质问道:“我们的工作人员说领导还没来,让你们先等一等,怎么就官僚了?” 那个群众忙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小姑娘泪窝浅……” 话未落音,郅嘉麒便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先过来登记吧。” 宋智安进接访室接访了一会儿,趁着出来倒水的功夫,向外边办公室苏念的工位望去。 发现她正埋头于一堆杂乱的资料中,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于是宋智安又回到了接访室继续他的工作。 午间时分,食堂里人声鼎沸,宋智安发现苏念并未出现。 他拨通了苏念的电话,关心地问道:“怎么不来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苏念淡淡的声音:“我不饿。” 宋智安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异样,也没有强求。 饭后,宋智安再次来到信访办,发现苏念依旧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凝视着电脑屏幕。 他轻轻坐在她的旁边,柔声说道:“饭也不吃,中午也不去宿舍休息,下午还要一起走访信访户,你这样身体能受得了吗?” 苏念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坐着。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洒在她身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宋智安继续耐心说道:“跟群众打交道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说什么,你听听就行,不必太放在心上。” 苏念仍然没有回应。 宋智安继续道:“回去休息一下去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苏念并未起身,欲言又止。 宋智安注意到了她的迟疑,温和地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 苏念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道:“就是觉得上个班,又受累又受气的,心里一时缓不过来。” 宋智安听后笑道:“看来你是真的没怎么遇到过挫折,这才哪儿到哪儿。” 苏念抱怨道:“对着那些信访户,我也不敢随便说重话。万一他们一不高兴就跑到市里上访,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宋智安安慰她道:“那以后再遇到不讲理的信访户,该怼他们就怼,出了问题我给你兜着。” 苏念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也知道钱难挣、屎难吃的道理,工作就是这样,我也就是牢骚两句罢了。” 接着,苏念突然问道:“年前你说等你学习回来,可能需要我帮忙,帮什么忙?” 宋智安解释道:“原本也是猜测我可能会调到乡镇工作,所以打算的是如果你没能考上事业编,就让你以劳务派遣的方式过来帮我。” 苏念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结果还真阴差阳错的当了你的手下,也是邪性。” 宋智安笑了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袋儿面包,递给苏念:“吃吧,咸的,吃完回去休息一会儿。” 苏念接过面包,对宋智安说道:“咱们有一个网上短信来访的案件超期了,信访局的宁檬发信息告诉我,这个案件虽然系统上显示还有一个月的办理期限,但它是之前的一个百日攻坚案件,信访户属于重复上访,所以我们只能按照最初的信访日期来处理,宁檬还说,他们领导让她统计超期案件下通报批评,她没把咱们的案件列进去,就不通报咱们了,让咱们尽快办理。” 宋智安叹了口气道:“你把案件材料打印出来,我看看。” 宁檬在县信访局里的信访股上班,主要负责网上短信来访这一事务,现年28岁。 她不属于正式在编人员,而是通过劳务派遣的方式在此工作。 宁檬长着一张小圆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漆漆的,皮肤白滑,身材不胖不瘦,嘴角勾起的时候,左侧脸颊有一个小酒窝,显得活泼可爱。 宁檬的父亲宁东是一位煤矿老板,所以,她的家庭经济条件非常富裕。 宁檬有一个哥哥宁浩,已经结婚,并和妻子常年在外经营生意。 宁檬的父亲宁东只有初中学历,所以他对子女的教育非常重视,希望他们都能学有所成。 且宁东一直认为从商的尽头是从政,因此他不仅希望自己的儿女在学业上取得好成绩,更希望他们将来能够从事政治工作。 然而,宁檬和宁浩从小就叛逆,所以,儿子不听话的时候宁东还动手打两下,女儿他舍不得打。 宁浩当年高中没考上,宁东不惜动用关系和花费重金,将他送进了市里最顶尖的高中。 然而,宁浩在校期间却多次涉及打架斗殴事件,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宁浩高二那年,他与一名同学发生争执,结果导致对方肋骨断裂。 学校本已决定开除宁浩,但宁东不仅赔偿了昂贵的医药费,还亲自向校方和受害者道歉,这才使得宁浩得以继续学业,最终勉强获得了高中毕业证书。 宁浩高中毕业后,宁东打算让他去参军,他觉得家里管不住宁浩,就把他送到部队管。 可宁浩死活不去验兵,宁东没敢过分强求,他怕万一验上到了部队,宁浩再受不了苦,当了逃兵,那罪过更大了。 自那以后,宁东对自己的儿子也放弃了,在他心里儿子只要活着,不危害社会就行。 后来宁浩和自己心爱的女孩结了婚,婚后的宁浩变得非常顺从妻子,对妻子的话言听计从。 在宁东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有人能管住他了。 宁浩婚后对宁东说:“爸,我想出去闯闯,做点儿生意。” 宁东说:“做生意可以,哪怕赔钱都没关系,但绝对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宁浩结婚之后,成长了不少,在宁东眼里,就有一点儿不好,迟迟没有孩子。 宁东一催他们夫妻。 宁浩就说:“等过两年再要孩子,我还想跟媳妇儿再潇洒两年。” 宁东说:“生了又不让你们带,到时候放在家里,让你妈给你们带,不影响你们在外边潇洒。” 宁浩反驳道:“你说的好听,我自己生个孩子放在家里,我天天见不着,我生他干啥?” 宁东气的不再管他。 和宁浩相比,宁檬比自己的哥哥学习成绩要好很多,但最终也只是考上了大专。 当年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宁东一脸遗憾说:从小哪个学校好让你上哪个学校,哪个老师教的好,就让你进哪个班,你怎么就是不出成绩?” 宁檬反驳道:“龙生龙凤生凤,后话我就不说了,你这样,就别指望我们那样,我能考上大专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你才初中毕业。” 宁檬的母亲赵红丽笑道:“闺女说的没错,话糙理不糙。” 宁檬大专毕业后,宁东托关系让她进了县里的信访办,宁东的目的很简单,家里不缺钱,无需女儿为生计奔波,他只希望女儿能在一个宁静的环境中工作,享受平凡而安稳的生活,未来顺利结婚生子。 原本宁东是打算让宁檬进市里的信访局,但宁檬说她不喜欢在市区住,嫌市里车多人多太嘈杂,县城里相对轻松自在还清净。 宁东在市里有房子,在县里也有房子。 宁檬刚上班的第一天,开着几十万的宝马车,这在当时显得尤为显眼,因为当时宁檬的工资扣除养老金,一个月也就一千块钱左右。 原本她不愿意开,是宁东说,人家都是体制内的,你是合同工,不能让人看不起,别人看不起你,自然就该欺负你了。 宁檬刚去被安排进了信访局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见宁檬不仅长的漂亮,又开着这么好的车,一些同事便酸溜溜地说:“你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你的车油钱吧?如果我是你,我才懒得出来受这份罪呢。” 宁檬觉得自己有些高调了,她怕她再开两天,有些人万一再传她被别人包养就不太好了。 于是,第二天,她选择了步行上班。 同时,她还让宁东为她购置了一辆电动车。 从上班的第三天开始,她就每天骑着电动车去上班,办公室里的人调侃道:“今天怎么不开你的“别摸我”了?” 宁檬笑道说:“那天急着来上班,电动车坏了,便借亲戚家的车开了一天。” 同事接着调侃道:“宝马车和普通的车开着有什么区别?” 宁檬回答道:“没开过别的车,所以也感觉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第81章 我觉得他不尊重我 宁檬在信访局的办公室待了两年,就被调到了信访股,主要负责网上短信来访事务。 宁檬平时工作比较随性,没有出彩的地方,但也没有什么差错。 在别人眼里,宁檬除了长得漂亮,话多了点儿,确实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这些年来,家中长辈不断为她介绍各种条件优越的相亲对象,然而宁檬却始终未能心动。 宁檬的第一个相亲的对象是宁东生意场上伙伴的儿子靳磊。 靳磊家庭条件同样优越,宁东对靳磊很满意,小伙子人长的也精神,能说会道,和宁檬同岁,同样的学历,毕业以后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 宁檬与靳磊的关系仅维持了一个多月,便决定结束这段短暂的交往。 宁东不解问:“为什么?我觉得靳磊不错啊,长的也帅气。” 宁檬轻轻地哼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我又不是只看重外表的人。” 宁东仍然不解:“但是,分手总得有个理由吧?” 宁檬解释道:“那天他没上班,让我中午下班去找他,他出来见我的时候,穿着大背心大裤衩就出来了,还穿了一双人字拖,你说如果是我们俩结婚了或者关系已经很熟,他这样穿就算了,我跟他才认识多久啊,反正我觉得他不尊重我,所以就跟他提分手了。” 宁东问:“那你怎么跟人家说的?你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穿大裤衩,人字拖你就要跟人家分吧?” 宁檬回答道:“我没那么傻,我说你想让我找个体制内的。” 宁东一脸惊愕:“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话音未落,宁檬已经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没过多久,宁东真的给柠檬找了一个体制内的,在市里的国土资源局上班,名叫彭辉,比宁檬大一岁。 虽然彭辉的家庭条件不如宁檬家优越,但他的工作稳定且体面,而且宁东觉得,能找一个体制内的女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相处了两个多月,七夕节的那天晚上,彭辉精心挑选了一家高档西餐厅,与宁檬共度晚餐。 宁檬不经意间瞥见了彭辉的脚边露出的一抹不协调的白色。 原来,彭辉竟然穿着一双白色的袜子搭配着他的黑西装和精致的黑皮鞋。 宁檬感到难以忍受,于是,在晚餐结束后,她毫不犹豫地向彭辉提出了分手。 宁檬回到家后,她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了宁东。 宁东脑袋都快挠破了:“你分手的理由怎么这么奇怪?都不能有个正常的分手理由吗?” 宁东又接着劝说道:“不会穿衣搭配不是什么大毛病,以后你们结了婚,你多教教他不就行了?” 宁檬不以为然道:“我可没那闲工夫,我成天上班忙死了。” 宁东听了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上班忙死了?你也是真敢说。” 宁檬白了自己父亲一眼,接着道:“不过我跟彭辉说的是,你一直想让我找一个经商的家庭,这样双方家庭能有更多共同语言,虽说理由有些蹩脚吧,但目的达到就行了。” 宁檬看着宁东阴沉的脸,丝毫不在意,带着一丝戏谑继续朝宁东说道:“看看你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学历不高就算了,毕竟学历代表不了能力,但你的选人眼光也太差了。我真搞不懂,当年我妈怎么会看上你?” 旁边的赵红丽闻言,笑得更加灿烂:“是啊,我的眼光确实也不怎么样,要不怎么能看上你爸?” 宁檬笑着接话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俩就是天生一对。” 宁东阴沉着脸,沉默了半天,气的挤出一句:“真是造孽,为了给你相个亲,让我把里里外外的人都得罪了一遍。” 宁檬相亲最多的时候,一天见三个,早上见一个,中午见一个,晚上见一个。 事后,宁檬不满地向宁东抱怨道:“你都不能把安排的时间稍微错开点啊?一天之内竟然让我见三个对象!哪怕一天见一个,听起来也稍微体面一点儿。这样连续见面,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多不检点呢。” 宁东轻轻扫了她一眼,略带讽刺地说:“你都多大年纪了?再过两年,连那些穿拖鞋和大裤衩的穷小子都看不上你。” 宁檬不以为然道:“那最好,我还不想嫁呢。” 话虽如此,宁檬还是很听父母的话,该见就见,但没有一个她看上的,当然也有没看上她的。 每次相亲回来,宁檬都滔滔不绝: “就那个赵阳,我们俩一起去吃饭,我好心好意给他剥个虾,他竟然不要,说“剥虾”的谐音就是“拨瞎”,我给他剥虾,他要吃了寓意不好,哼!我看他眼瞎还差不多。” “你们前几天让我见的那个刘辛,他跟我说,几天没见,发现我变胖了,哼!什么眼神儿?我祝他将来娶个骨头架子,睡觉硌死他。” …… 宁檬一一列举自己分手的理由。 宁东听后,一脸无奈道:“人无完人,你不要老盯着别人的缺点看,照你这样说的话,直接找个又瞎又哑的算了,既看不见也说不了,全合了你的心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红丽事后对宁东一针见血地说:“你还没看出来呢?你闺女这是软刀子磨你呢,你叫她去见她就去见,反正回头不是这理由就是那理由,说到底,还是没有合她心意的,叫我说,让她自己找吧,她想找啥样的就找啥样的。” 宁东反问道:“她真找个瞎子聋子,你也愿意?” 赵红丽半开玩笑道:“她将来非要嫁个聋子瞎子你能管的住?放心吧,你闺女没那么不开眼。” 宁檬第一次见到宋智安,是在信访局二楼的大会议室。 宁檬原本在信访股里,坐在那无所事事地玩手机,被领导看见了,就安排她去会议室负责接待工作,让她在会议期间为各位镇领导服务,端茶送水。 在那群镇领导中,年轻的面孔并非只有宋智安一个。 然而,宁檬的目光却偏偏被他所吸引。 宋智安那一身正气,显得尤为出众。他坐在那儿,身姿挺拔,仿佛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他的衣袖微微上挽,看起来干净利落。 会议尚未开始,宋智安轻轻摘下眼镜,用手指捏了捏眉心。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宁檬凝视了许久。 随后,她看见宋智安重新戴上眼镜,拿起手机似乎在给人发信息。 当他抬起头时,宁檬迅速移开视线,心中怦然心动,她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既害怕被他发现,又害怕他没有发现。 随后,她轻轻走到宋智安的座位旁,小心翼翼地放下了一杯茶。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座位牌,上面赫然写着“石冶镇。” 事后,宁檬细致地查询了相关信息,了解到宋智安不仅是石冶镇的副镇长,更兼任信访办主管一职。 办公室留的都有各镇党政领导的联系电话,可没有特殊情况,宁檬也不敢贸然和宋智安打电话,因为往常有什么事儿她都是和郅嘉麒联系,但她和郅嘉麒不熟,也没法过问宋智安太多的情况。 但自那次事件后,宁檬对石冶镇的信访工作格外上心。 每当收到网上的短信来件,她总是第一时间通知苏念,其实她和苏念并不认识,是郅嘉麒给了她苏念的联系方式,并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儿找信访办的苏念。 于是她和苏念通过电话联系加了对方的微信,但当时谁也没见过谁。 遇到超期需要下通报的案件,宁檬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石冶镇的案件摘出来,从不将其列入通报之中。 有一次被领导发现了,问宁檬:“石冶镇不是也有超期案件,怎么不通报?” 宁檬心知肚明,假装惭愧地说:“不小心漏掉了。” 宁檬每次只要听到任何通报的风吹草动,总是第一时间给苏念打电话,告知苏念。 苏念自然能感受到宁檬对他们的好。 她问郅嘉麒:“郅主任,县信访局的宁檬你熟吗?” 郅嘉麒回答道:“不太熟,我平时主要是跟她们股长联系,怎么了?” 苏念轻轻摇摇头:“没事儿,觉得她人挺好的。” 宁檬和苏念第一次见面,是苏念来县里的信访局,找人要信访救助的模板。 那天,她到了信访局后,不知道信访救助这方面谁负责,便先去问的信访股长裴莉。 裴莉说:救助这块我们股不管,具体是谁管,你得去办公室问问。” 苏念到了办公室,当时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在,他说:“我是新来的,还不太清楚。我们主任他下乡了,估计回来都到下午了。” 接着他建议道:“你是哪个镇的?要不等我们主任回来后我问清楚,到时候给你回个电话。” 苏念说:“石冶镇的。” 就在这时,宁檬刚好从卫生间出来,耳边飘来了“石冶镇”这几个字,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好奇地探头进办公室,忙问道:“谁是石冶镇的?” 苏念回应道:“我是。 宁檬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苏念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求助:“我们领导派我来复制一份信访救助的资料电子版,我不知道谁负责信访救助,所以就来办公室问问,结果,主任不在,他也不知道谁负责。” 宁檬点了点头,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热情:“没事儿,我帮你问,优盘给我。” 不一会儿,宁檬就将优盘递到了苏念手里:“负责信访救助的大姐今天请假没来,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先从她电脑上拷贝了一份电子版,你先拿回去看,有什么不懂的随后再给她打电话问,一会儿我把她电话给你发过去,你加下我微信。” 结果俩人一加微信才知道,已经早有对方的微信。 宁檬笑着道:“原来你就是苏念呀!” 苏念点点头,她也才知道面前这个一笑有个酒窝的女孩就是宁檬。 于是,俩人就随意聊了起来。 宁檬问:“你们平时加班多吗?” 苏念道:“还行吧,不算多也不算少。” 苏念接着补充道:“一直想当面谢谢你对我们的照顾。” 为了表示诚意,苏念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宋镇长也说改天得好好谢谢你。” 宁檬微笑道:“我就是看你们镇平时对我们的工作挺配合的,让报什么立刻就报了,不像有的乡镇拖拖拉拉的。” 接着,宁檬假装好奇地问:“你们宋镇长叫宋……什么来着?” 苏念答道:“宋智安。” 宁檬哦了一声,接着问:“多大了,看着挺年轻的。” 苏念稍显意外,没想到宁檬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轻声回答道:“三十一二吧,具体我不知道。” 宁檬假装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戴了一副眼镜,这只眼睛……” 苏念回答道:“对,就是他。” 宁檬点了点头:“三十一二也挺年轻的,前途无量啊,长得也挺利落。” 苏念没过多解释:“嗯,部队的干部转业回来的。” 宁檬眼里闪着亮光:“难怪看上去一身正气。” 那天下班后,苏念洗了个澡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手机便响了起来。 宁檬发来信息提醒她:“你们那个信访救助的事情得抓紧时间整理了。我下午听领导们开会在说,拨款是按半年分批进行的,如果在六月份之前没能报上去,那拨款就得等到明年了。如果你能在六月份之前报上,年前就能拿到救助款了。” 苏念这才想起自己把信访救助的电子版拷回来之后,一直还没来及看。 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才七点四十,顾政南一般到晚上九点才给她打电话,于是,苏念换了衣服去了信访办,她打算加会儿班,把信访救助的资料详细看看,再整理一下。 宋智安和镇里的几位领导刚好从外面的饭局回来,远远地,他便注意到信访办的灯光依然亮着。 信访办的后门微微敞开着,宋智安轻轻站在信访办门口,静静地靠着门框,驻足观望:苏念全神贯注地埋首于一堆文件之中,手中的笔在纸上飞舞,似乎正在整理着一些重要的资料。 宋智安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走进屋内,声音温柔:“怎么还在加班?”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念猛地一跳,她迅速回头,当发现来人是宋智安时,她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呼吸有些急促:“吓死我了,你走路都没声吗?” 宋智安唇边挂着笑意道:“是你太专注了,忙什么呢?” 第82章 你是真敢夸啊 苏念朝宋智安莞尔一笑,那双好看的杏眼蓦地炸开喜悦的烟花来:“在整理信访救助,多亏信访局的宁檬给我发信息,她说听领导说的,信访救助六月份之前整理好报上去的,年前救助款就下来了,六月份以后得到明年了。” 在宋智安的印象里,苏念总是将头发扎成马尾或丸子头。 这是自从上次他去苏念家看到她那头蓬松的头发后,第二次见到苏念披散着头发的样子。 与上次睡眼惺忪的样子不同,刚沐浴完的苏念显得更加清新脱俗,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仿佛一朵初绽的花朵。 宋智安轻咳了一声,避开苏念的视线,在她身旁落座,轻声说道:“时间还早,不用这么急。” 苏念却不这么认为,她认真地回应:“怎么不急,再有十天就到五一了,五一过后,郅主任就开始请婚假了,到时候信访办就我一个人,我不一定有时间整理这个。” 她继续详细解释道:“我看了,信访救助需要一式四份,一份原件,三份复印件,协议需要四份原件,咱们还得通知陈慧过来签字。还有之前的告知书和处理意见书,咱们也只签了一份,等她来了让她把这个也多签两份,咱们也得保留一份原件存档。” 苏念的语气中透露出紧迫性,转身望着宋智安:“宁檬虽说的是让咱们六月份之前交,但我觉得那时候肯定来不及,信访救助款有一部分是国家拨款,那咱们交到县里,是不是县里得审核完,才能上报到市里?市里再向省里报,省里再向国家报,仔细算算,其实咱们就得五一之前报上去才能来得及,而且还得给自己留出来一点儿时间,万一审核不过,咱们也有时间改呀,反正赶早不赶晚。” 宋智安自始至终都没敢和苏念对视,他手扶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道:“那明天上午通知陈慧过来一趟。” 苏念轻轻应了声好,然后继续埋头整理着信访救助的资料。 随后,苏念又问道:“那救助原因该怎么写呢?” 宋智安思索片刻后回答:“我说,你写。” 苏念将双手轻放在键盘上,等待着宋智安的指示。 宋智安这才凝视着她专注的侧脸,缓缓开口:“信访救助人陈慧,因其丈夫意外身亡,却未获得应有的经济补偿。且家中患有精神疾病的孩子以及年迈的老人需要常年在家照顾,靠务农维持基本生存,家庭经济状况十分窘迫。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恳请政府给予陈慧信访救助,金额为陆万元整。” 苏念打完后,思虑了一下,轻轻转过头来,目光与宋智安相遇。 宋智安急忙移开了视线,避开了苏念的目光。 苏念毫无所觉地问:是不是有点儿太长了?我看他们之前给的模板里边的内容都很短。要不,就写救助人赵慧,因家庭突发变故,生活陷入困境,本着人道主义精神...... 苏念补充道:反正咱们后面还有详细的结案报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 宋智安听后,点点头:可以。 这时,宋智安瞥见苏念的电脑桌旁边放着一本心理学和一本语言的艺术的书。 他好奇地问:你还看这个? 苏念一边敲打键盘,一边回答:有空的时候就看看,上访户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我先照书依葫芦画瓢,基本上就能应对得过来。 宋智安轻声说道:“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用这么拼。” 苏念回应道:“谈不上拼不拼,只是觉得自己的知识储备还远远不够,所以就想多学习学习,而且,既然做了这项工作,我就想把它做好,不能说尽善尽美,但力求最好。” 宋智安半开玩笑道:“上进心这么强啊?” 苏念肯定地点点头:“谁都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接着宋智安说道:“那好,到六月底的时候,你把后半年的信访工作重点列个计划出来,做好之后拿给我看看。” 苏念一脸疑惑:“真写还是玩笑话?” 宋智安正色道:“真写,等今年年底信访工作做出成绩了,来年人事调整,我让你当信访办主任,这个权利我还是有的。” 苏念急忙摆手道:“我能保证我是一个好员工,但我却做不了一个好领导。” 宋智安问:“为什么?” 苏念坦率回答:“我没有领导能力。” 宋智安笑道:没有谁就是天生的领导者,每个人都是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实践,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就像当初你装修房子一样,最开始你肯定也没想到,自己能够独立完成这样的工作吧。” 苏念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宋智安继续鼓励道:所以,你非常出色,无论是执行力还是学习能力,都已经超过了大多数同龄者。这也是当初我为什么选择让你来信访办的原因,我需要一个得力助手。” 苏念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再推辞:“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宋智安的眼神中满是欣赏,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女孩。” 苏念好奇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宋智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曾经,我喜欢上了一个我得不到的人,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了,我曾经甚至无数次的想过,无论如何都要娶她,我总想着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可是,后来我眼睛出了事,便再没了喜欢她的资格。” 苏念追问:“她也喜欢你吗?如果她真心喜欢你的话,我觉得即便你眼睛出了问题,她也不会放弃的。” 宋智安面带苦笑:“她不喜欢我。” 苏念半开玩笑道:“竟然还有不喜欢你的人啊?” 宋智安自嘲地说:“不喜欢我的人很多。” 他本想对苏念说“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可还是被自己的理智压了下去。 苏念好奇地追问:“那她知道你对她的心意吗?” 宋智安轻轻摇了摇头。 苏念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宋智安叹息一声,解释道:“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不是简单的告白就能解决的。” 苏念关切地问:“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宋智安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没有,她结婚之后联系就断了。” 苏念感到一丝遗憾,轻声说:“如果她还单身,我或许能帮你出出主意,但现在人家已经结婚了,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宋智安轻叹一声,眼中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落寞:“我这种情况,即便她不结婚,我和她也不可能了,我配不上她。” 苏念挑眉,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你说的我更好奇了,到底是哪路仙女啊,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宋智安半真半假地说道:“是不是仙女我不知道,最起码在我眼里别人都不及她。” 苏念好奇地追问道:“你把我的一颗八卦心都调动起来了,到底是谁啊?你们这的吗?还是你以前部队驻地的?” 宋智安摆摆手:“别好奇了,驻地的,说了你也不认识。” 宋智安又补充道:“其实,我觉得能遇见她已经是人生幸事,在不在一起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毕竟,我们终归是肯定走不到一起的。” 苏念以为宋智安是因为自己的眼睛而自卑才这么说,便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麻绳还有毛边呢,光一照,全是毛边,可它就不是麻绳了吗?人无完人,老天夺走了你的眼睛,那是因为你的眼睛太明亮,老天看了都嫉妒,所以就把它抢走了,可是,你还是你啊,你有不凡的学历,有卓越的战功,还有显赫的家世,还有一颗爱国爱民的心,有多少好女孩都等着嫁你呢?” 宋智安笑道:“你是真敢夸啊。” 苏念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宋智安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并没有妄自菲薄,只是在面对她的时候,我会有些不自信。但除此之外,别人我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苏念听后,不禁为宋智安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霸气!” 宋智安深深地看了苏念一眼,继续问道:“你觉得离婚丢人吗?” 苏念回答道:“离婚有什么好丢人的,那么多离婚的人呢,再说,对于有些人来说,离婚之后就是重生,会过得比以前更好,你就是后者,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宋智安沉默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时,苏念的手机响了,宋智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礼貌地说道:“你接电话吧,我先走了,别熬太晚,整理不完的话明天上午接着整,不行下午再通知陈慧过来签字。” 苏念点了点头。 接着,苏念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为二十点四十二分。 她轻按接听键,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说:“呦,顾教官今天出息了,还不到九点都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顾政南笑着回应:“你也出息了,都会变着法的讥讽你老公了?” 苏念笑道:“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啊?” 顾政南解释道:“今天没我的岗,刚从连部领完奖回来,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苏念疑惑道:“领奖,领什么奖?” 这时,宿舍里的江皓凑到电话旁忍不住插话道:“你老公代表军区去参加答题比赛,拿了个一等奖回来。” 苏念激动喊道:“哇!老公,你也太厉害了吧。” 顾政南得意地说:“你老公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江皓在一旁打趣道:“老顾,你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矜持,有点儿浪。” 苏念在电话这头,皱着眉头不满地说:“怎么老有人插话?” 顾政南解释道:“是江皓,我正在补学习笔记,所以电话开的免提,那两天忙着背题,所以学习笔记没来得及写,后天要检查学习笔记,我得抓紧时间补上。 他一边解释,一边埋头抄写笔记。 苏念接着问:“一等奖的奖励是什么?” 顾政南回答道:“纪念品和奖金。” 苏念称赞道:“这个奖励挺实惠的。” 顾政南坦率道:“要是没有奖金,说不定我还不去呢。” 苏念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再次夸赞:“反正我老公最厉害,我先口头表扬一次,等过几天我给你寄吃的,多给你买点儿糖和巧克力。” 顾政南笑道:“你说这话的语气像哄小孩。” 江皓在一旁插话道:“像训狗。” 苏念对着电话那头的江皓反驳道:“我可不训你。” 顾政南笑意盈盈地看了黑着脸的江皓一眼,对着电话那头的苏念道:“我现在不喜欢吃甜的了。” 苏念疑惑地问:“为什么?” 顾政南缓缓道:“过去我爱吃甜的,是觉得生活太苦了,需要一点甜来慰藉心灵。如今有了你,每天的日子都很甜,所以不需要再吃了。” 在一旁的江皓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两口子……我都快要被狗粮撑死了。” 那晚过后,宋智安突然刻意与苏念保持了距离,以前他都是直接给苏念安排工作,但那天之后,他再给苏念安排工作都是通过郅嘉麒,郅嘉麒一脸疑惑,私下问苏念:“你得罪宋镇长了?” 苏念说:“没有啊,怎么了?” 郅嘉麒说:“没事儿。” 两会结束之后,会议没那么多,遇到需要去县里开会,郅嘉麒也忙的时候,宋智安便让办公室的人开着他的车送他过去。 下乡的时候,他就叫上郅嘉麒一起,车钥匙有两把,宋智安一把,苏念拿了一把。 苏念又不傻,自然能感觉到宋智安对她的疏远。 她想了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让加班就加班,平时也挺配合他工作的。 思来想去,可能是那天晚上的聊天,苏念当时完全忽略了宋智安的干部身份,回到了和宋智安最初的相处模式。 如今想来,苏念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儿,毕竟宋智安的身份变了。 苏念心里腹诽道:“真不禁夸!官僚!” 于是,她在面对宋智安的时候变得对他毕恭毕敬。 第83章 我有备用的 距离五一假期仅剩下三天的时候,宁檬给苏念发信息:“五一值班吗?” 苏念回复道:“值班表办公室还没发出来,不确定。” 宁檬又问道:“你们宋镇长这会儿忙吗?” 苏念答道:“我不清楚,今天不是他接访,没见他来接访室。” 宁檬继续问:“你们宋镇长的微信号是他的手机号吗?” 苏念回复:“是。” 随后,宁檬带着一丝期待和勇气,向宋智安发送了微信好友申请。 与此同时,宋智安正坐在衡青云的办公室里,向衡青云汇报着一起特殊的信访案件:“有群众在网上举报上一任镇党委书记欺压百姓、挪用公款,贪污受贿的问题。” 衡青云说:“这个交给纪委办吧。” 宋智安回答:“纪委那边说案件太多,一时半会儿处理不了,信访这边的系统,网上案件受理告知书和处理意见书的上传时间都有期限,我打算先针对前边反映的,欺压群众这项调查,给出一份结案报告,涉及经济的问题,再转纪委,我刚好下午信访有会,先去一趟审计局,看看他们当初有没有关于领导们审计的相关资料。” 衡青云听后点点头:“不管怎么做,确保上访户稳定情绪很重要。” 宋智安点点头。 这时,他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显示着“县信访局——宁檬”的字样。 宋智安随手点了同意,又迅速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刚才的议题上。 宁檬坐在办公室,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手机屏幕上宋智安的微信头像——一面国旗。 她的手指轻轻滑动,点进了他的朋友圈,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信息都没有。 她试探着给宋智安发了个信息:宋镇长,您好,听说你们家是做建材生意的,我一个朋友装修房子,想买点儿电线和暖气管。” 结果,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中午时分,在食堂的一角,宋智安低声对郅嘉麒说:“下午,你跟我去一趟信访局。” 接着,他扫视了一下食堂四周,没发现苏念,便又对郅嘉麒道:“你问问苏念,信访救助的材料整理好没有?如果整理好了,咱们就顺带把资料捎过去。” 郅嘉麒给苏念打电话的时候,苏念在办公室刚把救助的资料整理好。 苏念回应说:“文件都已经整理好了,只剩宋镇长签字了,我一会儿就找他签字。” 郅嘉麒说,信访局的会议是下午三点半。 苏念怕下午上班复印来不及,挂了电话后,她把资料细心的又审核了一遍,便给宋智安打了个电话:“宋镇长,您现在方便吗?信访救助的材料需要您的签名。” 宋智安答道:“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 苏念将救助材料递给宋智安,需要签字的页面,苏念已经预先折角标记出来,让宋智安能快速找到。 宋智安签完字后,正想问她,中午怎么不去吃饭? 苏念却先行一步说:“宋镇长,没别的事儿,我先出去忙了。” 宋智安有些无奈,只得轻轻摆了摆手。 苏念去打印室仔细复印好所需资料后,又将所有的资料进行了全面检查,确保无一遗漏,然后才把资料放进文件袋里,交给了郅嘉麒。 宋智安首先来到了审计局,负责管理审计档案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由于镇上的财政事务均由镇长直接管理,因此我们的审计工作主要针对镇长。 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对党委书记进行过类似的财务审计。” 一直到发出信息的第二天中午,宁檬才收到宋智安回过来的信息:生意是我父母的,我不管,你朋友如果需要,联系这个号码。” 接着,宋智安发过来一串电话号码,没了下文。 五一放假前的下午,苏念来到宋智安的办公室前,轻轻敲了下门。 屋门内传来宋智安的声音:“进。” 当宋智安抬眼看到是苏念时,便问道:“什么事?” 苏念走近几步,将一串车钥匙放在宋智安的书桌上,平静地说:“宋镇长,这是您的车钥匙,怕您五一用车……” 宋智安并未伸手接过,只是淡淡回应:“我有备用的。” 苏念低头沉默着,没有取回钥匙,低头不语。 宋智安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在即将踏出门槛之际,对苏念说道:“把办公室打扫一下,钥匙你先留着,出门时记得锁好门。” 心中不悦的苏念皱着眉头,无声地骂了一声:“有病!官僚!” 就在这时,宋智安突然转过身来,苏念迅速调整表情,面带微笑。 宋智安朝苏念说道:“下午下班后你跟我一起走,把车开到县里。” 下午下班后,苏念开着车,宋智安安静地坐在后座。 两人一路无言。 当汽车接近县城时,宋智安轻咳了一声问:“我看五一没有排你的班,你准备干什么?” 苏念边打着方向盘边说道:“回家看看。” 宋智安追问:“是你家还是……?” 苏念答复道:“回我爸妈那。” 宋智安提议:“五一坐车不方便,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苏念礼貌地拒绝:“谢谢宋镇长的好意,但不用麻烦了,我弟开车过来接我。” 她可不敢开领导的车,领导的心思一天一变,谁知道这会儿又抽的哪门子的疯。 苏念将宋智安的车停到他家小区车库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宋智安原本是在车的后备箱准备了几个礼盒,想让苏念开着他的车回去后,再告诉她后备箱礼盒的事儿,让她捎回去给她父母。 结果苏念不开车,他也没法提礼盒的事儿。 苏念也只是随口一说,苏安才没工夫过来接她,她得自己坐公共汽车回家。 因为,苏安正忙着订婚的事儿。 苏安五一要订婚事儿,也是上一个星期才打电话告诉苏念的。 苏念当时半是惊讶,半是调侃:“你嘴还挺严实,到现在才说?” 苏安似乎有些无奈:“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见面的次数也仅仅三次。” 苏念在电话那头不可思议的问:“这就定了?” 苏安平静地解释:“感觉各方面都很合适。双方父母都同意,彩礼方面人家家也没有过多要求,只不过,她比我大三岁。” “咱妈也愿意?”苏念有些难以置信。 苏安笑道:“咱妈说‘女大三,抱金砖’。” 樊畅对于苏安的婚事,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底总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当她想到樊荣的儿子娶了一个二婚的女人时,她的心情就稍微好受了一些。 之所以着急苏安的婚事,一是苏安确实也不小了,二是樊荣已经抱上孙子了,还是两个。 现在,也没有人嘲笑樊荣家娶了个二婚的媳妇。 大家反而都对樊荣的两个胖乎乎的孙子充满了羡慕,都说这个媳妇儿旺她家。 苏安的婚事迟迟没有着落,樊畅也着急,在人前总觉得抬不起头。 因此,当这次出现了一个愿意的对象时,樊畅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女孩的父亲是个老师。 苏安的订婚对象叫徐晶,徐晶有个弟弟叫徐刚,已经结婚了。 徐晶的父亲是镇上一中的老师,在农村,女孩一旦超过了二十五岁,父母都开始着急了,更何况,徐晶已经三十了。 徐晶是今年年后刚到镇政府的打印室上班,打印室是私人老板承接的。 苏振民在镇政府的公路办,经常需要打印大量的文件和资料。 每次他到打印室打印资料的时候,徐晶总是很耐心,对苏振民也很尊重。 在等待打印的过程中,两人会交谈几句,逐渐熟悉。 徐晶说,她往年一直在外地工作,但她爸妈觉得她年纪不小了,就没再让她出去,等着在家相亲。 苏振民对徐晶的印象很好,徐晶长相一般,但为人踏实,本分。 于是,苏振民便托一中里的老师王琴做媒,跟徐晶的父亲提了苏安。 王琴和苏振民是高中同学,还是一个村儿的,在学校的教导处任教导主任。 苏安说的没错,彩礼徐晶家没多要,只要了两万,于是,苏安在阳历的五月三日,农历的六月初六订了婚。 苏念是五月一号下午和苏安一起回的老家,樊畅对苏念的态度不冷不热。 晚上吃饭的时候,樊畅对苏安说:“明天带上徐晶跟你姐,一起去县里转转。” 接着她又对苏念说道:“你当姐姐的,难得回来一趟,到时候带着徐晶,去县里给她买两身衣服。” 苏振民听到这话,不禁插话道:“她给徐晶买什么衣服?平辈人,说起来,徐晶还比她大点儿呢。” 樊畅皱眉反驳道:“她给徐晶买衣服怎么了?那不是证明徐晶在咱家受欢迎吗?人家父母知道了,也高兴。再说,大不大的,嫁过来不照样得喊她姐?” 苏念低声吃着饭:“明天我带她去买衣服,别争了,吃饭吧。” 樊畅的脸色明显好转不少。 吃完饭,樊畅去了张淑凤家,苏安在隔壁的房间和徐晶通电话。 屋内,苏振民戴着老花镜,身体微微前倾,聚精会神地在桌上写着养路工的信息台账。 苏念好奇地探头看去:“爸,你写什么呢?” 苏振民回答道:“养路工的信息台账,五一之后县里下来抽查。” 观察了片刻后,苏念提出:“我帮你写吧,你歇歇。” 苏振民没有推辞,他缓缓站起身来,指着旁边的一本台账说道:“照着这上边抄下来就行,记得每个人的年龄要加一岁。” 苏念轻轻地点头应允。 她轻轻提起笔尖,犹豫了一瞬,轻声问道:“咱俩的字迹不同,应该没事儿吧?” 苏振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事儿,字迹上并没有特定的要求。” 苏振民接着关心地问:“在那边的工作怎么样?忙不忙?” 苏念边写边说:“还可以,忙的时候确实很忙碌,但闲时候也很闲。” 随即,苏念又补充道:“现在宋智安是我的主管领导,也是镇上的副镇长,你知道就好。” 苏振民有些惊讶,但理解地点点头,然后他从自己平时存放文件的抽屉中,拿出一叠钞票——总共一万块,递给苏念:“别嫌弃这少,苏安的房子都是我买的,加上装修,我知道买房子有多难。” 苏念将钱轻轻推回去,眼神坚定:“你们留着吧, 苏安马上结婚了,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我现在上班也有工资,顾政南的工资也涨了,我们的钱够花,等将来没钱了我再问你要。” 苏振民见苏念拒绝的干脆,便没再强求,接着,他又从一万块钱里抽出两千给苏念:“那明天你给徐晶买衣服的钱你收了,这个钱不应该让你花。” 苏念拒绝道:“买衣服的钱我应该花,你拿着吧,我说了,我没钱了我问你要。” 苏振民有些尴尬地收回了钱,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把房子买到襄平的事儿,人家爸妈没生气吧?” 苏念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爸妈不管我们的事儿。” 苏念说的不管,是真的不管。 苏振民理解的不管,是顾政南的父母不干涉他们在哪儿买房子的事儿。 所以苏振民感慨万千,不禁赞叹道:“还是人家父母格局大。” 苏念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继续埋头写台账。 苏念以为台账一会儿都写完了,结果看了一盘算,即便每天不停地写,最少也得写五天。 当天晚上她写到凌晨两点儿才睡,苏振民催了她好几次去睡觉。 苏念说:“猛的换个地方睡不着,我困的时候自然会去睡,你不用管我。” 第二天一早,苏安先去镇里接的徐晶,又回来带上苏念一起去县里买衣服。 苏念对徐晶的印象非常好,徐晶谈不上漂亮,但看上去踏实、本分。 徐晶见到苏念时,她亲切地喊了一声:“姐。” 苏念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来了?” 第84章 她在还他的人情 苏念和徐晶在购物途中有说有笑,相处的很是愉快。 在苏念挑选完衣服后,她走向收银台准备结账时,徐晶拦住了苏念,皱眉有些责备地对苏安说:“你结账啊,怎么能让咱姐来结?” 苏念微笑着摇了摇头,温柔地解释道:“是来之前我就跟苏安说好了,我想给你买两件衣服,我离家远,平时也不常回来。而且听咱爸说,你在政府里需要打印资料的时候,都是你帮忙照应着。” 徐晶闻言,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轻声说:“说的哪里话,应该的,再说咱俩是平辈,没有你给我买衣服的道理,不合礼数。” 苏念笑道:“你喊我一声姐,你就是我妹妹,姐姐给妹妹买衣服有什么不合礼数的?” 尽管樊畅的某些行为让苏念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对于徐晶,她却是真心的喜欢和欣赏。 因此,在选择衣服时,苏念特意挑了一些质地上乘、设计独特的款式,虽然花了不少钱,但苏念心里却毫不介意。 三人中午又一起去饭店吃的饭,刚点完菜,徐晶就让苏安先把账结了。 因为苏念听樊畅的话给徐晶买了衣服。 所以,樊畅对苏念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苏安的订婚宴仅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亲戚。 徐晶家那边除了父母也来了几个亲戚。 用餐时,樊畅左侧坐着徐晶的母亲,挨着徐晶母亲坐的是一位中年女士,年龄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烫着优雅的卷发,自称是徐晶的小姨。 而苏念则坐在樊畅的右边。 徐晶的小姨不时地打量着苏念,随后向樊畅投以羡慕的目光:“你真是有福气啊,女儿这么漂亮,还在体制内有稳定的工作。” 樊畅谦虚地摆了摆手:“漂亮啥呀,都是一般人,至于工作,也是运气好才考上的。” 徐晶的小姨继续询问:“听说女婿在部队当兵,是干部身份吗?” 樊畅笑而不语,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他在哪里当兵啊?”徐晶的小姨继续问道。 樊畅简洁地回答:“西川。” 徐晶的小姨听后显得颇为惊讶:“我公婆家这边的一个亲戚的孩子,之前就在西川当兵,干满四期回来后没要工作,光是退伍费就拿了八十多万。你女婿还是干部身份,将来更了不得啊,现在一个月工资也不少拿吧?” 樊畅貌似随口回答了一句:“一万多吧。” 苏念听到这里,表情惊愕地望向樊畅,但因为在场有其他人,她没法直接反驳,只能强忍着不满继续用餐。 徐晶的小姨满脸羡慕地说:“真不错,徐晶能嫁到你们家,也是她的福气。” 樊畅接着道:“别的咱也不敢保证,徐晶嫁过来肯定不会让她吃苦受气……” 苏念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了。 和外人的一番交谈之后,樊畅瞬间觉得自己在人群里高出来不少。 宴席散尽,苏念与樊畅一同归家。 门刚合上,苏念便忍不住朝樊畅道:“你能不能不要乱说,你给顾政南一个月发一万多的工资吗?什么都敢说?” 樊畅在白日的宴席上挣足了面子,此刻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回应:“多少不是咱说了算,他们又不会拿着顾政南的工资卡去查。” 苏念懒得再和她辩解,转身继续埋头于台账的书写。 她原本打算四号就离开的,家里的洗漱台和马桶早已在一个月前定好,她本想趁着假期的最后两天让工人过来安装。 然而,就在她给徐晶买衣服回来的那天下午,她发现苏振民正伏在桌前,接着她未完成的台账继续往下写。 苏振民戴着老花镜,时不时地扶正镜框,苏念靠近才发现,父亲的鬓角不知何时已经有了白霜,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 苏念当时鼻子犯酸,说不清什么情绪,视线有些模糊。 于是,她便将回程的时间推迟到五号下午。 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苏念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帮助苏振民整理台账上,每天晚上也是忙到凌晨一两点才睡。 樊畅在一旁看着苏念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对苏振民说道:“以后你电脑上的那些台账就让苏念来做吧,省得去看别人的脸色。” 苏念听到这里,不禁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苏振民不悦地瞪了樊畅一眼,责怪道:“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樊畅却并未理会他的不满,继续向苏念解释道:“以前你爸他们没有用电脑办公的时候,都是手写台账。 后来用上了电脑,就要求电脑上也得有台账记录。 之前负责打电脑的女孩年后调走了,科室就又安排了一个女孩过来,你爸又不会打电脑,让她做电脑台账时,求爷爷告奶奶,结果她还天天摆脸色给你爸看。 那次,你爸回来气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她过来本来就是专门负责电脑录入工作的,而且你爸都已经提前把纸质的会议记录和台账写好了,让她照着打,都不好好弄,在那摔鼻子摔脸的,还有之前的养路工的工资单……。” 樊畅在那喋喋不休的朝苏念抱怨着。 苏念耐心地听着她的诉说,直到她的话语渐渐停歇。 然后,苏念转向苏振民,语气坚定地说:“如果以后再遇到了我妈说的那种情况,你让徐晶把需要打的内容拍成照跟需要做的文件格式一块发给我,我帮你弄。” 苏振民皱了皱眉,反驳道:“你平时工作那么忙,而且这本就是她的本职工作。她拿着国家的工资,却不干事儿。” 苏念轻轻摇头,平静地说:“拿着国家工资不干事儿的人多了,你这么大年纪了,再有一半年就退休了,没必要受这窝囊气,别的忙我帮不了,就是打个字造个表格能有多难?这点儿忙我能帮,她不干就不干,自有她吃亏的那一天。” 苏念一直忙到5月5号的晚上六点半,才把苏振民的台账写完。 她在家等着苏安回来开车去送她。 吃晚饭的时候,樊畅突然开口:“有件事,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苏念问:“什么事儿?” 樊畅继续说道:“按目前的行情来说,别人家自己亲弟弟结婚,姐姐都是随一万的礼金,当然条件不好的,随五千的也有,你现在有工作,政南工资也高,不像苏安,干的都是体力活,钱也挣不了多少,徐晶更不用说了,工作听着体面,工资也是少的可怜,所以,等苏安他们结婚的时候,你最少随上两万礼金,到时候,人家父母知道了,也会明白咱家对徐晶的喜欢和重视,钱我也不要,到时候都给徐晶,你面子上也好看。” 苏念听后,没有回应,默默地吃着饭,饭桌上的气氛异常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 苏振民本想张口反驳,但樊畅的一个眼神让他乖乖闭了嘴。 等苏念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吃完,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餐巾纸仔细地擦了擦嘴,这才缓缓开口:“妈,这些年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我一开始,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母女,却彼此都不喜欢彼此,每次只要在一起,都是你争我吵。 但是渐渐地,我开始理解了,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的选择和行为都是基于你的经历和三观。 而我,也有着自己的经历和三观,三观不同,所以我们做出的选择自然不同。” 听到这些话,樊畅和苏振民都不禁一愣,显然被苏念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些情感。 苏念继续平静地说道:“苏安是我弟弟,他结婚我该出多少礼金不用你说,我都不会少给,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人情世故我不是不懂,既尊重自我选择,也应该尊重他人的生活方式,咱们允许自己做自己,允许别人做别人,行吗?” 苏念已不再是昔日那个与樊畅针锋相对、争执不休的人。 她渐渐明白,争吵也不过是在内耗自己,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更改变不了他人的观念。 苏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他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停到了路边,在车里等着苏念。 汽车发动之前,苏念打开车窗,对站在车窗外的苏振民说道:“爸,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车窗缓缓升起,外界的喧嚣与嘈杂被隔绝在外。 苏念坐在车内,闭上眼睛享受了片刻的宁静。 她转向苏安说:“我给你提个建议,接受与否由你自己决定。徐晶人不错,你俩一旦结婚,婚后只要你们和咱妈住在一起,婆媳之间不可能完全没有冲突。但你要记住一件事——你和徐晶是一家人,无论何时你都要站在她这一边,至于咱妈,她生气了自有咱爸会去安抚,你不必担心。” 苏安点点头:“我知道。” 因为是晚上,所以苏念提醒苏安开车别太快,当他们抵达襄平时,已是晚上十点。 苏念本想让苏安在这里住一晚,苏安却拒绝:“我明天还得上班,回家睡比较安心。” 苏安离开后,苏念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直到收到苏安的信息:“到家了。” 她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宁檬整个五一假期都在家琢磨宋智安。 在五一节前,她已经大致摸清了宋智安的生活背景。 他离异了,没有孩子,前妻司琪在林业局工作,父母从事建材生意。 为了想看看司琪长什么样,她还特意跑到林业局,假装找人,偷偷观察了司琪的样子。 司琪并没有宁檬想象中的那样美丽动人,但看起来却十分贤惠。 这让宁檬对宋智安的选择更加疑惑不解。 按照常理,一个妻子如此贤惠,又没有外遇的男人,是不会轻易选择离婚的。 司琪对外宣称的原因是夫妻性格不合,但以宁檬对宋智安的观察,他似乎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宁檬躺在床上,心里烦躁,这个宋智安让她有点儿无从下手。 从宋智安给她回的那个信息她就知道,这个男人高冷,看来还得从他身边人下手。 顾政南在五一假期的前夕给苏念打过一次电话,简短地告诉她自己有任务,之后便杳无音信。 通常,当顾政南不方便透露某件事时,他总是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一句有任务。 对此,苏念早已习以为常。 5月6日的早上七点,宋智安便给苏念打来了电话:“起床没?一会儿过来开车。” 苏念轻声回应:“好的,宋镇长。” 宋智安轻轻叹了口气,他对苏念的性格有所了解——她是那种你给予她一分好,她会以十分来回报的人。 但如果没有得到热情的对待,她也绝不会主动打扰。 他知道,除了个人原因外,苏念如此努力的工作,部分也是为了回报他之前在她装修房子时对她的帮助,她在还他的人情。 当苏念八点到达宋智安家的车库时,他注意到她看起来有些疲惫。 宋智安不禁关切地问道:“五一假期干什么去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苏念淡淡地回答:“没干什么,就是昨晚睡得比较晚。” 宋智安察觉到苏念对他保持着一种明确的上下级关系的态度,于是他没有继续追问。 早上开全体机关干部会议的时候,党委书记在会议上的第一个通知就是:“根据上级的最新指示,省委第四巡视组计划从6月18日至8月18日,对本县进行全面的为期两个月的巡视。” 按照要求,副科级领导的办公室面积不得超过12平方米,所以宋智安搬到了大办公室办公。 住宿的地方搬到了办公大厅三楼。 随着六月份巡视的临近,巡视的重点包括纪委、信访部门、扶贫和综合治理等多个领域。 这些准备工作让苏念变得异常忙碌。 第85章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苏振民因为樊畅向苏念提出给苏安礼钱的问题,苏念走后,俩人又吵了起来。 苏振民不满地说:“你别成天老是跟别人不一样,念念正常该出多少礼金就出多少礼金,她刚买了房子,过得多难,叫我说,到时候给五千都不少。” 樊畅立刻反驳道:“五千?还不够丢人的。再说,他们买房子她公婆能不出钱?那头的女儿也嫁出去了,就顾政南这么一个儿子,那钱不都是他们的?” 苏振民质疑道:“你亲眼看到了?你能确定他们的房子一定是公婆出的钱吗?” 樊畅肯定地说:“如果她公婆没有出钱,就你闺女的性子她能愿意?不得闹得鸡飞狗跳?” 苏振民反驳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樊畅轻轻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行,你闺女觉悟高,行了吧。 即便不全是她公婆出的钱,顾政南这些年当兵也该存了不少吧?现在部队的工资可不低,他一个月少说也得有个万儿八千的。 念念也有工作,他们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怎么也得一万冒头了吧?她有什么难的?再说了,他们现在又没孩子,花钱的地方不多,出两万怎么了?这是给他们脸上贴金呢,我又不要这个钱。” 苏振民听了这话,眉头紧锁,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他们就是一年挣一百万,那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挣来的,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总不能因为苏安挣钱少,念念挣钱多,就总让她多拿钱吧? 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他们背后吃了多少苦? 苏文休假回来时怎么说的? 顾政南那边的环境,可比他所在的地方环境恶劣多了,一年有大半年都是天寒地冻的。 人家父母到现在还没花儿子一分钱呢,你倒好,今天提这个要求,明天提那个要求,你就不能为闺女设身处地的想想吗?” 樊畅也不悦道:“我怎么不替她想,是她不听我的,当初要跟了宋智安……” 苏振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又来了?都过去多久的事了,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说,你让人家顾政南听了心里会怎么想?一边拿着人家的钱,一边嫌弃人家?” 樊畅辩解道:“我拿的是自己闺女的钱。” 苏振民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他们结婚了,按照法律,这些都是夫妻的共同财产,你这是底层逻辑,不可理喻。” 樊畅见说不过苏振民,便自嘲道:“你们都是高知分子,我是文盲,行了吧。” 直到5月9号的晚上,顾政南才给苏念打过来电话。 苏念接起电话,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失踪人口终于出现了?” 顾政南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歉意:“生气了?” 苏念冷哼一声:“如果我没生气,那我就真的是圣人了。” 顾政南笑道:“你说该怎么办?” 苏念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发发牢骚呗。说起来,你说咱俩跟和尚、尼姑有什么区别?” 顾政南一本正经地纠正道:“那区别还是挺大的,你没削发,我没剃度,咱们也不用敲木鱼。” 苏念被他的玩笑逗乐了,轻笑道:“你可真能贫。” 随后,苏念便将樊畅提出给苏安两万礼金的事情,以及她们之间的谈话告诉了顾政南。 顾政南毫不犹豫地说:“那就给他两万礼金,自己的弟弟结婚,应该的。” 苏念平静地说:“我考虑过,苏安结婚,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出份子,但我只给一万。” 顾政南有些不解地问:“你不是说不会少给吗?” 苏念淡然道:“我说不少给,但我也没说多给,我妈说行情是一万,我就按行情给。” 顾政南带着一丝笑意回应道:“别因为这个到时候再吵起来,毕竟弟媳妇儿进门,再吵不好看。” 苏念回答道:“放心吧,吵是吵不起来的,我现在不跟她吵,吵也吵不出结果,我直接给结果。” 忽然,苏念问顾政南:“咱们结婚的时候,你姐给了多少礼钱?” 顾政南思索片刻后回答:“好像是五千,不过咱们那时候,五千已经不算少了。” 苏念点点头:“我知道五千不少,钱呢?” 顾政南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你没收到,那肯定是我妈拿走了,还用问吗?” 苏念轻哼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然后,她突然转变话题说:“你赶紧贴个寻亲启事吧,找你亲爹亲妈去吧。” 顾政南微微一笑:“我也想啊,可我一看就是他们亲生的,你让我怎么找?” 随后,苏念又转移话题,问道:“苏安的订婚宴上,徐晶的小姨说她公婆家那边的亲戚孩子,干满四期回来没要工作,退伍费拿了八十多万,你到时候不要工作退伍费能拿多少?” 顾政南思索了一下:“那他所在的海拔应该比我这儿高,最起码得五千米往上,按目前的工资来算,到我退伍的时候,不要工作的情况下,跟他应该差不多,或者再高一点儿。” 苏念问:“那要是要工作呢?” 顾政南回答:“拿一半儿吧。” 苏念问:“你到时候是想要工作,还是不想要工作?” 顾政南回答:“我听你的!反正都是你的钱。” 苏念带着一丝戏谑道:“要是被别人听到你这话了,该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了。” 顾政南声音轻松:“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不靠他们的言语活着,我只知道我挣钱就是给你花的,你想怎么花都可以,花完我再挣。” 顾政南说的风轻云淡,可是苏念明白,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钱哪有那么好挣? 那是他拿自己的青春和血汗换来的。 但苏念还是假装兴奋地说:“你这么一说,我瞬间有一种腰缠万贯的感觉,出去都想横着走。” 顾政南笑着接话道:“只要你想,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横着走,天塌下来有你老公给你顶着。” 苏念轻轻撇撇嘴:“算了吧,等天塌下来的时候,你还在雪山之巅呢,怕你来不及替我顶。” 苏念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她不仅要忙着整理网上的案件,还要做网上案件的群众满意度的调查,这些都在巡视范围之内。 往常还要处理正常的来访案件以及上级交办下来的特殊案件。 除此之外,还要做综治上的台账,台账除了电子版,还要纸质版。 怕苏念忙不过来,宋智安从民政所借调来了一个女孩张晨,属于公益性岗位。 张晨刚来,很多东西都上不了手,而且等郅嘉麒回来之后,她还要回民政所。 宋智安给她安排的工作相对简单,她主要负责向县级机构递交材料、领取案件文件。 同时,还需要协助苏念打印文件、出具红头文件,并且担当宋智安的司机。 这次,苏念并没有将车钥匙交给宋智安,而是直接将钥匙交给了张晨。 张晨有些惊讶:“宋镇长之前已经给过我车钥匙了。” 苏念解释道:“他给你拿的是他的备用钥匙,你还给他,让他平时应急用,这把钥匙放在我这也没啥用,真有需要我再问你要。” 张晨将钥匙还给宋智安的时候,把苏念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宋智安听后,不动声色的屈起手指,顿了顿,却又悄然松开:“那把钥匙先放这吧。” 宁檬和苏念已经很熟稔了,俩人经常打电话聊天儿。 这天中午,趁着苏念闲暇的时间,她问苏念:“你们宋镇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念回答:“我们宋镇长,为人正直,体恤下属,与人为善,工作认真负责,且素质高,觉悟高。” 宁檬轻笑一声,反驳道:“你这答案像是从某个宣传稿上直接复制粘贴过来的,这么官方。” 苏念微微一笑:“哪有?我只是实事求是。” “隔墙有耳”这个成语苏念已经切身体会过了,所以她无论何时何地,只说别人好话,从不非议别人。 后来,苏念似有些察觉,便半开玩笑的问宁檬:“你最近怎么老是问他?你喜欢他啊?” 这句话原本只是一句玩笑。 然而,宁檬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对啊,我看上他了,所以想请你帮忙。” 苏念有些为难:“不是我不帮你,一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二是他是我领导,我有几个脑袋不够用的去给他拉媒保线?而且他最近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宁檬疑惑道:“他为什么看你不顺眼?你工作上出差错了?” 苏念回答:“没有啊,也不是我自夸,能有几个员工像我这样的?领导指哪儿打哪儿,天天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也没违抗过他的命令。” 宁檬不解:“那不应该啊,你这样的员工,领导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看你不顺眼?” 苏念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家,总之……,苏念顿了顿:“我现在只求自己在工作上别出差错就好。” 接着苏念问:“你真喜欢我们宋镇长啊?” “真喜欢。”宁檬坚定地说。 苏念有些担心:“你这么好看,你爸妈能同意了?” 宁檬坚决道:“儿子想要娶,没有一个妈能拦得住,女儿想要嫁,也没有一个爹能管的住。那些借口因父母不同意而分手的情侣,都是因为不够爱,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苏念听了很是赞同:“对,想娶你的男人翻山越岭也会把你娶回去。” 苏念接着提议道:“要不你直接跟他表白吧。” 宁檬犹豫道:“合适吗?” 苏念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当初我老公就是直接跟我表白,然后我就答应了,而且,女追男,隔层纱,好追。” 宁檬略显踌躇,轻声说道:“你这……咱俩情况不一样吧?我虽然是女追男,但我感觉跟你们宋镇长之间隔的不是纱,是山,现在……我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知道我是谁。” 顿了顿,宁檬又问道:“这个星期天你有空吗?” 苏念回答道:“怎么了?星期天我安排了工人来给我家装洗漱台,下午还有别的要装,怕是没时间。” 宁檬思虑了一下:“那星期六晚上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到时候你把你们宋镇长叫上。” 苏念好奇地问:“你是打算让我摊开了说吗?说给他相亲?” 宁檬笑道:“你傻呀,就说我因为工作的原因想请你们吃饭。” 苏念反驳道:“你傻还是我傻?你平时对我们的工作照顾有加,要请也是我们请你,哪有你请我们的道理?” 宁檬认同:“那你就说请我吃饭,叫上他,饭钱随后我转给你,不能让你又当媒人又出钱的。” 苏念解释:“饭钱是小事儿,关键我说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想请你吃饭,再叫上他,你说人家会怎么想?” 宁檬不解:“什么怎么想?” 苏念接着解释:“他会不会认为我是让他去付账的?即便不这么认为,我猜他到时候也不会去,他肯定该说‘工作的事儿,你们俩沟通就行了,我去干什么?’” 宁檬有些着急:“那你说怎么办?” 苏念思考了一下:“你要工作不忙的话,没事了经常来我这转转,多在他眼前晃晃,时间久了,一起吃饭就顺理成章了。” 宁檬回应道:“我现在就不忙。” 苏念笑道:“你别急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两天我看他心情不怎么好,总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等过两天我看他心情好了联系你,你到时候过来。” 夏意渐浓,天气逐渐转热,苏念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几乎不离她的工位。 为了舒适,她选择了宽松的衣着。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王雅欣打趣地望向苏念,笑着问道:“苏念,你不会怀孕了吧?穿这么宽松的衣服?” 还未等到苏念开口回应,曾帆便插话道:“她老公在部队,今年都没回来,她怎么怀孕?” 赵佳接过话题,略带调侃地说:“老公不在家,不代表不能怀孕。” 周围同事一阵哄笑。 苏念也淡淡一笑,对赵佳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气氛在瞬间安静下来。 苏念端着饭碗,优雅地在后边的一排座位上坐下,开始吃饭。 扶贫办的赵亚琼在她对面坐下,小声地安抚苏念:“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出了名的嘴贱。” 苏念淡定地回答道:“我要是想跟她一般见识,就不是现在这样。” 第86章 越说不出的要求,往往是最高的要求 因为工作繁忙,苏念已有两天没能抽出时间打扫宋智安的办公桌了。 这天早上她吃了早饭,看时间还不到八点二十,就去了宋智安的办公室。 因为是个大办公室,所以苏念进去的时候有另外两位党政领导已经坐在里面了:副镇长李新,党委委员邓卓。 李新见苏念忙着清理宋智安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和整理桌上的资料,便对苏念指挥道:“苏念,一会儿把我这边的办公桌也整理一下。” 苏念应了一声。 紧接着,党委委员邓卓也不失时机地加入:“顺便把我的办公桌也整理一下。” 不久后,宋智安进了办公室,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苏念正被两人指挥着清扫卫生。 随后,李新朝苏念补充道:“忙完再去办公室接点热水,帮我换下茶杯里的茶叶,这儿有新茶。” 他边说边指了指电脑旁的一盒茶叶。 宋智安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吭声。 苏念察觉到宋智安的到来,立即招呼道:“宋镇长。” 宋智安微微点头,语气略带不悦地回应:“信访办没人看着,忙完了赶紧回去。” 下午上班的时候,宋智安来到信访办,交代苏念:“以后,你不用来我办公室打扫卫生,我安排办公室里的人统一打扫,综治办的视频会议室,你也不用再打扫,以后哪个科室用,哪个科室负责打扫里边的卫生,钥匙交给你保管。” 苏念听后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宋镇长,要不……您的住室先让张晨打扫吧,我怕我这边忙,顾不上打扫。” 宋智安面无表情地回应道:“顾不上就先不打扫。”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宁檬发来的信息:“你们领导今天心情怎么样?” 苏念轻轻敲打着屏幕回复:“邪了门了,最近都没见他心情好过,你要着急的话,就直接表白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宁檬迅速回复:“我这么美好而甜蜜的爱恋,被你说得跟英勇赴死似的。” 苏念苦笑一下,回复道:“可能是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看谁都觉得人家心情不好。” 有一个百日攻坚的案件,是两会期间县里派发下来的,马上到了结案日期。 案件已经办结了,但需要包案领导签字,案件的包案领导是县里的人大主任张全林。 苏念将案件整理好以后,找宋智安签完字,朝宋智安请示道:“宋镇长,要是您没别的安排,我就让张晨去找张主任签字了。” 宋智安思虑了一下:“张晨去不合适,你去吧。” 接着宋智安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车钥匙:“你开着我的车去。” 苏念拒绝道:“办公室的人要开公车去县里送材料,我趁着公车去。” 签字的事情,是宋智安提前跟张全林沟通好的,一般像这种正县级干部平时都比较忙,需要签字都得提前沟通联系。 原本定好的三点过来签字,苏念从下午的两点半一直等到四点,张全林才过来。 期间,张全林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里的一位男同志问苏念:“你找谁?” 苏念回答:“找张主任签个字。” 男同志很热情:“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苏念忙道谢:“谢谢,我们领导已经跟张主任打过电话了,张主任说了时间,是我自己专门早来了一会儿。” 男同志点了点头。 等张全林过来的时候,那个男同志调侃他:“赶紧给人家签字吧,小姑娘在这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张全林的脸色微变,显得有些不悦。 他默默地用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对苏念说了一声:“进来吧。” 办公室内,张全林仔细地审阅着那份八页的结案报告。 他眉头紧锁,突然,他停下了手中的笔,指出了两个微小的错别字。 “拿回去改改。”张全林没有签字,将结案报告递给了苏念。 面红耳赤的苏念接过结案报告,心里既尴尬又愧疚。 苏念回到信访办,迅速修正了错误,再次找宋智安,宋智安疑惑道:“张主任没签?” “有两个错别字。”苏念满脸歉意地回答。 宋智安听后笑了笑,轻松地说:“没事儿,这个全林,事儿还挺多。” 接着,他对苏念说道:“结案报告放我这儿吧,随后我去找他签。” 苏念因为这个事情一直心情沉重。 这是她进信访办以来,第一次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心里既有挫败感,也有对宋智安的愧疚感。 那天,她独自坐在办公室,发呆了很久。 苏念失落地跟顾政南说起此事,顾政南安慰道:“这有什么?出现错别字很正常啊。” 苏念无奈道:“就是觉得这种低级错误,犯的挺丢人。你是不知道当时县领导看我的眼神,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政南安慰道:“一两个错别字,及时纠正就好了,别往心里去,再说你这种错误无伤大雅。” 苏念缓缓说道:“一开始进单位的时候,就想着简简单单的做个普通的工勤人员就好,后来有点儿成绩,听到的都是领导表扬的话,突然被批评了,就觉得接受不了,宋智安平时对我很信任,刚进信访办的时候,办结的案件我找他签字,他还翻着看看,后来,我只要找他签办结的案件, 他基本上都不看,最多问一句是谁的案件,信访人满意不满意,就直接签了,我觉得对不起他。” 顾政南安慰道:“他说没事儿那肯定是没事儿,即便真有事儿,这点儿小事儿他也能处理的了,你太较真了。” 苏念回应道:“应该是吧,宋智安之前跟我说年底出成绩了,来年就让我当信访办主任,我当时就觉得我这么努力,工作这么认真负责,往上调一调也是应该的,发生这个事以后,就开始有些患得患失。” 顾政南深有感触道:“这就是为什么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可是,往往初心易得,始终难守,有多少人走到最后,能记得自己的初心?你还记得你的初心是什么吗?” 苏念沉思片刻,缓缓地说:“我的初心很简单,就是想考进体制内,工作稳定,然后和你共度一生,相守到老。” 顾政南追问:“稳定的工作的定义是什么?是当个普通的工勤就可以,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是奔着副科级,科级干部去的?” 苏念毫不犹豫地回答:“当时就想着能考进体制内,工勤岗就可以。” 顾政南温柔地说:“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为了一两个错字耿耿于怀?怕领导不信任?还是怕他们不给你升职?如你所说,你只要进了体制内就很满足,那么升不升职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是不让你努力,也不是不想让你升职,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累,有些东西你要顺其自然,不要过分追求,可以努力,但不要强努力。” 与此同时,宁檬对与宋智安之间迟迟没有进展感到焦虑。 她再次给苏念发来信息:“我性子急,真不想等了,要不咱们试着约一下你们宋镇长吧。 我们就定在星期六晚上一起吃饭,如果他不来,那咱们俩一起吃也无妨,至少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儿。” 苏念沮丧地说:“我刚犯了个错误,不敢去找他。” 宁檬追问:“犯什么错了?” 苏念便将事情的经过简要而详尽地叙述了一遍。 听罢,宁檬轻轻一笑,语气轻松地说:“张全林啊?他就是装大尾巴狼呢,别搭理他,就他们平时人大出的公文里边有时候还有错别字呢。估计因为你是镇上派来的一位他不熟悉的新人,你找他签字,他觉得配不上他的身份,故意找茬呢,有些领导官架子大的很。” 顾政南前边的安抚,加上宁檬的话语让苏念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 苏念鼓起勇气说:“那我试试,要是宋镇长不去,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乡镇里边基本是没有双休的,通常只有星期天才会休息一天。 星期六这天下午五点半,苏念见宋智安没来信访办,便拿起电话拨给了他:“宋镇长,您现在在办公室吗?” 电话那头,宋智安声音平静:“在,什么事?” 苏念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过去找您吧。” “好,那你过来吧。”宋智安简洁地回应。 当苏念走进办公室时,他注意到之前的一个信访户正坐在里面,正与宋智安进行着对话。 宋智安见苏念进门,便问:“什么事?” 碍于信访户在场,苏念简单回答:“工作的事。” 宋智安点点头,以为苏念要说的是案件的事儿,见信访户在不方便说。 便对苏念说道:“那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忙完去信访办找你。” 苏念回到自己的岗位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对即将请宋智安吃饭的事感到忐忑不安。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宋智安踏入信访办的门槛,问:“什么事?” 苏念吞吞吐吐地回答:“晚上我想请县里信访局的宁檬吃饭……,人家一直对咱们的信访工作照顾有加,平时有什么都是第一时间通知咱们,而且有了什么超期案件,也不通报咱们……。” 宋智安注视着苏念的神态,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重点。” 苏念深呼吸后说:“重点是,我请她吃饭,想让你跟我一起去,饭店我也提前定好了。” 宋智安简洁地问道:“几点去?” 苏念显得有些意外:“啊?” 宋智安重复道:“你不是要请她吃饭吗?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苏念迅速回答:“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 宋智安点头:“那走吧。” 与此同时,宁檬收到苏念的短信,激动万分:“我得好好打扮一番,你千万别换衣服哦,不要抢了我的风头!” 苏念:“你是璀璨的明珠,光彩夺目,放心吧,谁也抢不了你的风头。” 那天和宋智安吃饭的地点是宁檬精心挑选的。 为了展现出对宋智安的重视,宁檬选择了一家风格优雅的高档西餐厅。 宋智安一眼便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本来,苏念叫他一同前往时,他就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苏念要请宁檬吃饭,叫他干什么?他并不认为苏念叫他是为了让他来结账的。 而且,以他对苏念的了解,如果她真心想要请宁檬吃饭,她应该不会选这种华而不实的地方。 即便是出于表达诚意的目的,他相信苏念会更倾向于选择一些更有意义、更接地气的场所。 苏念一看这个餐厅,心里暗道不好:“忘了和宁檬提前沟通了,这不是她的风格。” 宋智安对宁檬的印象不错,活泼可爱,看上去没什么心眼儿。 宁檬在餐桌上滔滔不绝,衬得宋智安和苏念都有些内向。 宋智安仔细观察着苏念与宁檬之间的眼神交流和互动。 综合之前的种种细节,宋智安对这次吃饭的真正目的开始有了些许猜想。 说到兴头上,宁檬脱口而出:“宋镇长有对象了吗?” 宋智安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意外,他顿了顿,然后回答:“没有。” 宁檬追问:“那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我认识的人挺多的,可以帮你介绍介绍。” 宋智安微微一笑,淡然地说:“没什么要求,能接受我就行。” 此时,苏念急忙给宁檬发了一条信息:“别再问了,再问露馅了。” 宁檬瞥见桌边的手机亮起,看到苏念发来的信息,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趁着去洗手间的机会,宋智安悄悄地把账结了。 苏念准备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苏念账单已经结算过了,这让苏念感到有些惊讶。 宋智安解释道:“这顿饭于情于理都应该由我来结账。” 苏念低声回应:“我可不是叫你来替我结账的。” 宋智安笑笑:“我知道。” 接着他对宁檬说道:“很感谢长久以来你对我们工作上的帮助,信访的工作我和苏念都是刚接触,以后有什么事儿,可能还要继续麻烦你。” 宁檬连忙摆手:“不麻烦,苏念是我的好朋友,应该的。” 晚餐结束后,宁檬本打算送宋智安回家,但苏念给她打了一个眼色。 于是,宁檬便独自离开了。 苏念注意到宋智安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宋智安看着宁檬离开后,意有所指地对苏念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啊?” 苏念有些心虚,轻声回答:“不敢。” 宋智安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沉默不语。 他并没有朝车子的方向走去,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苏念见状,连忙追上去:“我送你回去吧。” 宋智安冷淡地回应道:“不用。” 宁檬急切地想要了解宋智安的反应。 刚到家就给苏念打电话:“你们宋镇长对我印象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 苏念不想打击她的热情,只是淡淡地说:“没说什么,他家里有事儿,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走了。” 宁檬思索片刻问:“他之前提到,只要能够接受他,就可以了。是不是意味着他担心别人无法接受他的眼睛?只要不介意他的眼睛,一切就都好说?” 苏念沉思了一下,分析道:“越说不出的要求,往往是最高的要求,而且,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你对他有意思。” 宁檬却不以为然:“知道了更好,也省得我拐弯抹角。” 于是,宁檬不再畏手畏脚,立刻就给宋智安发了条信息:“宋镇长,你对另一半的要求说的能具体点儿吗?” 宋智安看了信息,不禁皱眉,这个宁檬,就差把“我喜欢你”打出来了。 宋智安想了想,回复道:“具体点就是:大大方方,做事干脆利索,纯粹干净,简单美好,明媚好相处,独来独往,内心强大,你觉得够具体吗?” 宁檬回复道:“我觉得你这个具体我挺符合的,你觉得呢?” 第87章 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宋智安的沉默漫长而深沉。 宁檬再次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舞动,发送了另一条信息:“我不是那种会拐弯抹角的人,我喜欢你,而且我知道你目前单身,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试着交往一下,可以吗?” 宁檬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心里忐忑不安,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她的心狂跳不止,因为那是来自宋智安的回复。 她颤抖着手打开信息:“能被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喜欢,是我的荣幸,但你值得更好的人,很抱歉。” 宁檬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被拒绝了,但宋智安的话语中透露出的温柔,让她连一丝责怪的念头都生不起来。 随后,宁檬将她和宋智安的对话截图,发给了苏念,紧接着,又拨通了苏念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失落:“我是不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苏念问:“也不一定,你打算放弃了?” 宁檬反驳道:“怎么可能?就是有些挫败感。” 苏念想到曾经宋智安说的话,便安抚宁檬:“我觉得你追他,可能得费点儿劲,这种男人不好追,但一旦追到手,他肯定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 星期一的早晨,苏念提早开车来到宋智安家的小区楼下。 宋智安下楼刚要给苏念打电话,发现她已经在小区楼下等着了。 宋智安上了车,两人没有再谈论宁檬的事情。 车子平稳行驶几分钟后,宋智安忽然问苏念:“你觉得任逸(司法所所长)怎么样?” 苏念沉思片刻:“我们接触不多,偶尔他会让我帮他整理一下司法档案。不过,他给人的印象不错,工作也挺认真负责的。” 宋智安轻轻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之前我也觉得他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都挺出众的。但前阵子,郅嘉麒还没请假时,我看你们忙,就安排给他了一些综治上的工作。结果,办事拖沓,推三阻四,至今也没完成。” 苏念嘴角一撇:“换做我是他,我也拖沓着不去做。” 宋智安疑惑地挑眉:“为什么?” 苏念双手打着方向盘:“没名没分的事儿,谁愿意做?” 宋智安不解:“什么意思?” 苏念解释道:“你让郅嘉麒兼任综治办主任,而任逸在综治上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职务,反过来还让人家去处理综治上的工作。将来出了成绩,大家只知道郅嘉麒是综治办主任,成果归郅嘉麒,出了差错,任逸肯定会被推出来,说是他的工作失误,毕竟工作也确实是他做的,人家又不是圣人,凭什么不计得失的去干工作?” 宋智安微微颔首道:“言之有理。” 星期三的上午,宋智安就果断地宣布了新的人事命令:“任逸兼任综治办副主任。 综治办的工作一分为二,郅嘉麒与任逸各自承担一半,郅嘉麒休假期间,苏念暂代他的工作,待郅嘉麒回来之后,苏念协助综治工作。” 这项决定立刻点燃了任逸的工作热情。 午休时分,苏念在办公室加班时,任逸也紧随其后,开始加班忙自己的综治工作。 与此同时,宁檬开始每日向宋智安发送信息: “早安呀,今天心情如何?” “我要是约你一起出来玩,你会拒绝我吗?” “还不回我信息啊?” “算了,不搭理我也是你的自由。” “等我心情好转,我还会找你聊天的。” “看见了吧,女人主动起来,可比你们男人要有干劲多了。” “你这么高冷啊。” “宋镇长,给个回应行不行?” 终于,宁檬收到了宋智安的回复:“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宁檬却毫不气馁,轻松回复:“没关系,我时间多的是,咱们慢慢来。” …… 然后,宋智安就把她的微信拉黑了。 省委巡视期间,郅嘉麒虽然回来上班了,但他老婆怀孕了,郅嘉麒说他老婆怀孕初期,孕吐很严重,又找宋智安批了半个月的事假。 苏念每天忙着自己的工作。 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种事务,包括信访接待来访、整理信访材料、撰写日报告、周报告、月报告以及汇总数据、综治台账等。 当初郅嘉麒请婚假的时候,大家都调侃道:“平时信访办都是郅嘉麒撑着,郅嘉麒一走,信访办该倒闭了。” 但是,苏念在郅嘉麒休假期间,除了犯了那两个错别字的错误之外,其余工作没有任何错误或遗漏。 六月下旬的时候,任逸带着卞公海(司法所成员)出去为期三天的培训学习。 临去学习前任逸打电话叮嘱苏念:“这两天社区的戒毒矫正人员会过来报到,综治办的柜子里有一个档案盒,上边写着“戒毒人员信息”,里边是戒毒人员的信息表,你到时候指导着他们在表上签字、按手印就可以了。” 这是苏念第一次翻阅关于禁毒的档案资料。 里边的相关信息简洁明了,涵盖了基本信息项如籍贯、姓名、以及年龄等。 来报到的都是年纪轻轻的男孩和女孩,有的才十五六岁,大点儿的也就二十一二岁,毫不夸张的说,女孩都长的十分漂亮。 任逸学习回来后,苏念无意中和他提起此事:“你说毒品这么贵,他们都是年纪轻轻的,哪来的钱吸这个?” 任逸回答:“他们吸的是冰毒,比较便宜,估计都是平时家里给的零花钱,又或者……别的渠道的钱。” 苏念叹息着,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同情:“唉!一个个都那么年轻,一辈子全毁了。” 任逸微微点头道:“是啊,其实,这里边的孩子,很多都来自离异家庭或是长期缺乏关爱的环境。你想啊,有的是父母离异、有的是留守儿童,他们在青春期的关键时期,正是叛逆的时候,得不到应有的关注和引导,一旦被社会上不良的群体所吸引,便很容易走上歧途。” 苏念追问:“你有没有闻到他们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任逸回答:“是不是像发霉的味道?” 苏念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觉得有点儿像尿骚味。” 任逸点点头:“那可能是他们那天刚做完尿检的原因,当然,每个人的嗅觉不同,反正吸毒的人身上都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苏念问:“为什么?” 任逸解释道:因为毒品会打乱他们的内分泌系统,他们的血液里、脏器壁上都会附着着毒品和毒品的残留,必然会沾染上或散发出异常的气味。” 苏念感慨道:“在这之前,我总觉得这些东西昂贵,离普通老百姓很遥远,总认为那是有钱人才能沾到的东西。” 任逸回应道:“你没接触过这些工作,自然不了解,前段时间,就在县城里边,离你们家小区不远的一个小区里边,发现了一个秘密窝点,他们在居民区租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然后有三名男子和四名女子在里面集体吸毒,全都是冰毒,最终被楼下的居民举报了,你知道吗?里面年纪最小的男孩只有14岁,女孩最小的也才15岁。” 听到这里,苏念不禁感到头皮发麻:“你说他们父母知道后该怎么活啊?” 任逸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现在没有孩子,可能感触还不那么深,我媳妇儿以前在医院上班,我儿子是交给我父母带的,我父母本身就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很宠我儿子,宠到无法无天的那种,为此,我跟他们吵了无数次,可都无济于事。 去年暑假,我儿子刚满七岁,我妈带着他去邻居家玩,邻居家有个小孩子,刚满一岁,还不会走路,也是爷爷奶奶在带,爸妈在外地上班。 当时,小孩爬在地上玩,大人在聊天儿也没注意,我儿子就拉人家小孩儿的胳膊,但他下手没轻没重的,把小孩的胳膊给整脱臼了,当时,我妈就把我儿子打了一顿。 邻居家的孩子从医院回来之后,我妈觉得对不住人家,家里过年的时候买了几箱酒没喝完,我妈知道人家孩子的爷爷喜欢喝酒,于是,就提了两瓶酒过去,顺便把医药费也赔给人家。 由于是邻居,平时来往很频繁,所以对方家里的东西摆放在哪儿,我儿子都知道。 我妈再带着他去邻居家玩儿的时候,我儿子竟然把孩子爷爷打开的白酒,偷偷的倒进邻居家的暖水瓶里。 那个暖水瓶是邻居家平时给孩子冲泡奶粉时用的,专门用的纯净水烧开,再倒进里边。 我儿子倒完以后,把暖瓶的瓶塞给塞上,乖乖地坐在我妈身边,就看着邻居去提着暖瓶倒水,准备给孩子冲奶粉。 因为打开之后酒味太浓,所以当时就发现了,所幸没酿成大错。 一开始我儿子还不承认,人家孩子的父母为了平时方便看孩子,专门在家装了监控,查了监控才确定就是他倒的。 我妈竟然还觉得是孩子搞的恶作剧,我儿子的这种行为从法律的层面来说,已经属于违法行为了。 我跟我媳妇儿觉得要是再不管,孩子就废了。 然后,我媳妇儿就辞了工作,现在专门在家带孩子,平时接送孩子上学,辅导孩子做作业,带着出去旅游……” 苏念听得入了迷:“现在孩子怎么样?” 任逸道:“还可以,我们对他主要以鼓励和表扬为主,很少训斥。当然,如果遇到可能危及安全的情况,我们会给予必要的提醒。若他不听,我们会适当地加以惩戒。” 这是苏念第一次开始认真的考虑,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的问题。 当初,因为与廖慧云的矛盾,她曾愤然表示,即便有了孩子,也不会让他们参与抚养。 那时的话语里带着些许冲动,但事后,她却从未真正考虑过孩子出生后谁带的问题。 当天晚上,她打电话给顾政南,就把社区戒毒的事和任逸之间的谈话告诉了他。 接着她问:“老公,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谁带?” 顾政南道:“孩子的问题我一早就考虑过,如果不打算要孩子,那就不要,如果决定要孩子,那就我们自己带。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我说,等我退伍回去以后再要孩子的原因。 一是你一个人带孩子太累,二是我不希望孩子长期缺乏父爱。” 苏念有些困惑:“那我到时候不上班,在家带孩子吗?” 顾政南回答:“我是这么打算的,将来你继续上你的班,我退伍回家带孩子,咱俩之间有一个人有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孩子出生以后,前三年我在家带,等他上幼儿园了,我再做点儿小生意,不耽误接送孩子上学。” 苏念有些犹豫:“你在家带孩子,不合适吧?” 顾政南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怕别人说你老公没本事儿,给你丢人啊?” 苏念嗔怪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政南笑道:“我知道,你怕别人说我一个大男人在家带孩子,我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对不对?不用想那么多,咱们是为自己而活,不为别人活,生活是自己的,自己觉得适合就可以了。” 宁檬自被宋智安微信拉黑后,并没有冒然再给他打电话,她担心这样做会适得其反,引起他的反感。 因此,她决定转变策略,便回家直接跟宁东摊牌:“爸,我看上了一个人。” 宁东听后惊喜交加:“谁?” “石冶镇副镇长宋智安。”宁檬毫不犹豫地回答。 宁东听后有些紧张:“他多大了?” 宁檬轻松回答:“比我大三四岁吧。” 宁东听后,松了一口气。 但他并不知道宋智安的具体情况,有些不可置信:“你看上人家了?可人家一个副镇长,能看上你?” 宁檬坦白道:“就是因为他没看上我,我才让你帮忙的,要是他看上我了,那这会儿我拿给你看的就是结婚证。” 宁东追问:“你想让我怎么帮?” 宁檬轻托着脸颊说:“最好能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把他和他父母一起约出来吃个饭,然后,吃饭的时候,你就假装无意的跟他父母提示我没有结婚,正忙着找对象的事儿。” 她稍作停顿,又继续补充道:“就说我从小就喜欢崇拜军人,还喜欢比自己大的,有安全感,另外……” 宁东打断她:“他当过兵?” 宁檬轻轻点头,声音略微降低:“还离过婚。” 宁东提高声调重复道:“还离过婚?” 宁檬的声音更加细微:“一只眼睛还有点儿问题。” 宁东听后嘲讽道:“就这条件,人家都没看上你?” 第8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红丽在一旁听后,不满地瞪了宁东一眼:“两个人,一对没脑子,关注的点儿对吗?” 接着,她转向宁檬问道:“离过婚有孩子吗?” 宁檬迅速回应:“没有。” “一只眼睛有点儿毛病是什么意思?”赵红丽追问。 “就是一只眼睛看不见。”宁檬解释道。 “啥,瞎了一只眼?”宁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别说的那么难听,人家的眼睛是在部队执行任务时受伤的,伤的光荣。”宁檬坚定地反驳。 “那不还是瞎了?”宁东不满地撇撇嘴。 “瞎怎么了?有的男人是不瞎,可做的都是眼瞎心盲的事儿。”宁檬回怼道。 宁东被怼得无言以对,转而责怪赵红丽:“都怪你,乌鸦嘴。” 他接着对宁檬说: “我不同意啊。”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我同意就行,再说,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又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宁檬冷静回应。 宁东被自己女儿的话气笑了:“找人帮忙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宁檬毫不退缩道:“你没听过吗?孩子都是讨债的鬼,一旦有了,种种麻烦就来了,我一没找你麻烦,二没讨你的债,就是请你帮个忙,知足吧你。” 宁东见说不过宁檬,转而又继续责怪赵红丽:“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了?” 赵红丽反击道:“你没惯?” 宁东将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赵红丽接着对宁东说道:“你也别别扭,咱俩的意见重要吗?闺女又不听。” “那你就由着她胡来?”宁东忍不住看向赵红丽。 “咱闺女长得这么漂亮,还主动追的他,人家都没有轻易动心,换成别的男人,早就答应了。这说明他有自己的标准和底线,估计标准还不低。同时也说明这男人并不滥情,没有来者不拒。当然,不排除这个男人欲擒故纵。”赵红丽深思熟虑地说。 宁东一脸震惊地问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宁檬惊喜地问:“妈,你也觉得他很好,是吧?” 赵红丽断然反驳道:“你怎么听话听一半儿,光捡着好话听?我可没觉得他好。就像你爸说的,一个瞎子有什么好的?我只是不想我辛苦养了二三十年的女儿,将来因为这个和我变成仇人,反正日子是你自己过,你自己看清楚就行,你要是眼瞎,我也拦不住。” 宁檬不满地嘟囔道:“墙头草。” 接着,宁檬又幸灾乐祸地对自己的父亲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听我妈的话了,你的智商在我妈面前就是小儿科。” 赵红丽轻轻戳了戳宁檬的脑门:“你也别傻乐了,你是乌鸦笑猪黑,比你爸强不到哪儿去,你说的这个男人,虽然能成大事,但心思重,如果你嫁给了他,就你这脑子,也是被人家拿捏的,人家要能对你好,那肯定是好事;但如果他想对你不好,那绝对把你算计得明明白白。” 宁檬不服地反驳道:“那不正好吗?总不能我傻,我再嫁个没脑子的,那日子才过不成呢。” 赵红丽笑着,再一次轻轻用手指戳了戳宁檬的脑门:“这会儿知道这里边空了?” 最终,赵红丽承诺宁檬:“你给我们点儿时间,让我们先侧面打听一下这个人的人品,如果人品不错,那可以考虑,但如果人品不好,你就是一辈子不嫁,我也不同意你跟他来往。” 宁檬见自己母亲说得坚决,也不敢再强行辩解,但她相信宋智安的人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于是,这才放下心来。 等待的日子对于宁檬来说过于煎熬,于是,她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宋智安的电话,宋智安并不知道宁檬的电话号码,所以,第一次接听之后在得知是宁檬时,便借口工作忙,挂了电话。 之后,宁檬再打电话,那头只有冷漠的嘟声回应,无人接听。 情绪受挫的宁檬转向苏念,赌气地威胁道:“你们领导再不理我,以后你们有超期案件,我第一个通报你们,而且反复通报。” 苏念轻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回应:“你这是公报私仇,再说,我们哪有超期案件,即便有你也不准通报我们。” 宁檬不满地反驳:“你还挺无赖。” 苏念认真地说:“你要是真喜欢他,你就好好追,你要是一时头脑发热,你就别招惹他,别阴一阵儿,阳一阵儿的,而且工作是工作,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别混为一谈。” 宁檬反驳道:“你怎么这么双标,你们案件超期不通报你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一说通报你们,这就把说我把工作和私事混为一谈了?” 苏念半开玩笑道:“那谁让你喜欢人家呢?被拿捏不是很正常?” 十一假期结束后不久,镇上民政所的主管领导突然调走了,大家都以为邓卓会顺理成章接手这一职位,因为之前民政所的主管领导外出学习时,都是由邓卓代职管理。 却没想到宋智安意外地成了民政所的主管领导。 众所周知,民政所是个颇有油水的地方。 此前,邓卓和宋智安的关系一直较为紧张。 在宋智安上任之前,副镇长的位子还空着一个,而邓卓作为党委委员已有不少年头,众人都认为他将晋升为副镇长,结果宋智安来了。 原本计划让苏念去组织办,结果却被宋智安“截胡”了。 自年后至今,信访工作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虽然宋智安领导有方,但苏念也功不可没。 所以苏念的工作能力也得到了各个党政领导的高度认可,毕竟苏念每天的辛勤努力,领导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在一次党政联席会议上,衡青云甚至还特意表扬了苏念,称赞她与宋智安的工作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次民政的工作再次被宋智安“截了胡”,令邓卓对宋智安更加不满。 尽管他对宋智安心生芥蒂,但又无法对其发火,因此,邓卓将怒火发泄在了苏念身上。 一天下午上班后,苏念拿着整理好的案件找邓卓签字。 这个案件原本由邓卓负责,但他一直拖延案件,不予办理,最终还是宋智安抽空办理好的。 苏念匆匆前往邓卓的办公室,却未能找到他。 苏念问王雅欣:“见邓委员没?” 王雅欣语气冰冷:“没见。” 苏念正要问办公室主任刘衡,王雅欣带着一脸不屑,插话道:“找不到打电话呀,要手机干嘛的?” 王雅欣算的上是邓卓的心腹。 于是,苏念便拨通了邓卓的电话:“邓委员,有件您负责的案子需要您的签字,您现在方便吗?我现在在您的办公室外边。” 电话那头的邓卓语气颇为冷淡:“先等着。” 于是,苏念便在办公室外静静等待,直到宋智安走进办公室,看到苏念站在办公室外,便问:“怎么了?” 苏念解释说:“有一个案子明天就要到期了,需要邓委员签个字,然后尽快上传到网上。” 宋智安听后问:“给他打电话了吗?” 苏念回答:“打过了,一会儿就过来。” 宋智安点了点头,抬脚进了办公室。 苏念在门外等了二十多分钟,邓卓终于现身。 苏念跟随他进入办公室,此时宋智安也在场。 邓卓瞥了一眼宋智安,对苏念责备道:“什么案子这么急,至于催的这么火急火燎吗?” 苏念轻声进行解释,邓卓听后,虽然显得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起笔签了字,随后,他将已签字的文件扔向苏念。 文件从苏念身上滑落至地,苏念默默地捡起文件,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苏念窝着一肚子气,回到了信访办,对郅嘉麒说:“郅主任,以后关于邓委员的案件签字的事儿,你去找他签,我不去。” 郅嘉麒听后,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十一月底,当月的信访工作例会准时召开。 会议开始后,邓卓却迟迟没有出现。 宋智安便给郅嘉麒打电话,让他尽快催一催邓卓。 郅嘉麒接完电话后,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苏念。 苏念本不愿意打这个电话,但她知道这是工作上的事情,于是还是拨通了邓卓的电话。 电话那头,邓卓一听是苏念通知他开信访会议,立刻火冒三丈,大声斥责道:“妈的,一个破会有什么好催的!SB一样……” 苏念听到这里,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回拨给郅嘉麒:“我叫不动他,跟个疯狗一样乱咬。” 当时邓卓在办公室里接的这通电话,声音大得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事后,只要有心人稍加打听,就能知道邓卓骂的是谁。 邓卓事后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毕竟作为一名党政干部,这样的言行传出去总是不太好。 于是,三天后,他来到信访办,带着歉意对苏念说道:“那天我心情不太好,说话难听了点儿,你别往心里去。” 苏念埋头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并未回应。 邓卓站了片刻,见无反应,便默默地离开了。 他走后,郅嘉麒轻声安慰苏念:“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向来如此,平时就是跟狗一样,只要自己心情不好,见谁咬谁。” 苏念冷笑了一下:“我跟一个牲口有什么可计较的。” 十一月十号的那天,县里下发了一份新的工作指示。 接到了这份文件后,王雅欣拿去给衡青云审阅批复。 尽管这项工作并非宋智安直接分管,但衡青云却将此任务指派给了宋智安。 于是,王雅欣拿着衡青云批复的文件,来找苏念:“你见宋镇长了吗?” 苏念冷声回应:“没见。” 接着王雅欣把批复的文件往苏念的办公桌上一放:“等你见到宋镇长了,把这个文件给他。” 苏念看了一眼,皱眉反问道:“这是给宋镇长的文件,你不拿给宋镇长,给我干啥?” 王雅欣解释道:“我去他办公室了,没找到人。” 苏念轻描淡写地说:“找不到打电话呀,要手机干嘛的?” 王雅欣拿着文件愤然出了信访办,拨通了宋智安的电话。 宋智安很快接了电话,让王雅欣去他办公室门口等着。 王雅欣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期间又给宋智安打了两次电话催促。 宋智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邓卓也在。 宋智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王雅欣厉声说道:“一个文件而已,催什么催?没来肯定是有事儿。” 接着,宋智安扫了一眼王雅欣递过来的文件内容,便不悦地将文件扔向王雅欣,质问道:“你们办公室就是这样干工作的吗?这是我分管的工作吗?” 文件从王雅欣身上滑落至地,王雅欣小心翼翼地拾起文件,低声解释:“这是衡书记特意指派给你的……” 宋智安冷冰冰地回应:“那你让衡书记亲自过来跟我说。” 王雅欣自然不敢真的去请衡青云来,于是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邓卓。 邓卓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回去。 随后,邓卓拿着批复的文件,去向衡青云告状。 衡青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听说前几天开信访大会的时候,苏念打电话通知你开会,你把人家骂了一顿?” 邓卓刚想开口解释,衡青云接着说:“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注意点儿影响,素质往上提提,既然宋智安那边忙,你就接手这项工作吧,反正你平时也闲着。” 时间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不停地向前推进,季节更迭,从寒冷到暑热,从秋收到冬藏,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的尾声。 石冶镇的信访工作在宋智安的领导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全县的垫底跃升为第一名。 宋智安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被邀请在县政府的礼堂进行先进代表发言。 在前往县里参加代表会议的前一天,下午下班后,宋智安特意留下苏念:“苏念,今晚可能需要你加一会儿班,我也是忙到现在才有空写发言稿,等稿子写完后,你帮我用电脑打印出来。” 苏念轻轻点了点头。 宋智安又解释道:“可能会很晚,而且我可能会反复修改发言稿。” 苏念再次点头,轻声回答:“没事儿。” 宋智安每改上一遍稿子,就需要一个多小时,他跟苏念说:“我改稿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你先回宿舍休息,等我改好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来我办公室取。” 直到凌晨一点多,经过五次的细致修改,宋智安才最终敲定了发言稿。 他摘下自己的眼镜,捏了捏眉心,疲惫地拨通了苏念的电话。 苏念躺在床上等着宋智安的电话,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电话铃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苏念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猛地惊醒。 尽管睡意朦胧,她还是迅速地赶往宋智安的办公室。 宋智安看着她,眼中带着歉意和感激:“今天辛苦你了,这次直接打出来就行了,我有点儿熬不住,就先睡了,你打好稿子之后,把稿子从门缝里塞进来就行,我明天早上六点半就要起身去县里。” 苏念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没事儿,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宋智安摇摇头:“不用,你明天好好休息,我让办公室里的人开车送我去。” 第89章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苏念打完稿子,又一字一句的核对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差错,随后,她关了电脑,将稿子从宋智安房间的门缝里,轻轻塞了进去,这才回了宿舍。 清晨六点,苏念被宋智安的电话唤醒,电话那头的宋智安声音里满是歉意:“你要不开车送我去县里吧?办公室这边的人临时有事,安排不开。” 尽管困意未消,苏念还是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努力驱散困意,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好,你稍等我一下。” 她迅速洗漱了一下,就去楼下开车,载着宋智安向县政府驶去。 路上,宋智安关切地问:“昨天几点睡的?” 苏念轻轻打了个哈欠:“快三点吧。” 宋智安歉意更深,心生怜悯:“一会儿咱俩去吃个早饭,吃完饭你把我送到县政府,就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去单位了,我开完会也直接回家,咱们都好好在家休息一天。” 苏念轻轻点点头。 宋智安接着随意问道:“你老公今年过年回来吗?” 苏念轻轻点头,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说是腊月二十五回来。” 宋智安理解地点头,承诺道:“等你老公回来了,我提前给你批假,你在家好好陪陪他。” 苏念感激地再次点头,轻声说道:“谢谢宋镇长。” 短暂的沉默后,苏念又开口道:“宋镇长,后天我想请个假,我弟大后天结婚,我得回家一趟。” 宋智安轻拍了一下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哦,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爸妈之前还提起过这事。没问题,你请几天?” 苏念答道:“两天就够了。” 宋智安关切地说:“那你明天也休息吧,不用赶着来上班。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动身回家。” 苏念谦逊地回应:“没事儿,职责所在。”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宋智安突然问苏念:“你觉得感情可以培养吗?” 苏念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感情可以培养,但感觉不行,通俗点儿来讲,培养出来的感情可能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一种依赖或者说一种心理上的情感填补,如果说感情可以培养,那是不是证明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爱,谁和谁都可以相爱?” 宋智安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其实爱与不爱,答案都写在了初见的那一天。” 苏念本想询问宋智安对宁檬的看法,但见他这么说,苏念便意识到宋智安对于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还是没有释怀,她便劝慰道:“其实吧,婚姻跟恋爱不一样,恋爱的时候,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最终分手的也不在少数,也有最初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两个人,最后结了婚,过的也很幸福。” 宋智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接着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苏念点点头:“相信。” 宋智安叹了口气,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想找一个同频的人实在太难了。” 苏念听完一头雾水。 到达县城时已是七点多,宋智安下了车,随后,优雅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苏念:“这是给你弟的礼金,你捎回去,前几天就准备好的,只是,一忙就把这个事儿忘了,这个就不用记在账上了。”宋智安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通常来讲,宋智安跟自己的父母并未分家,是无需再另外随礼的,即使要随,对于他们这样的远房亲戚,一百两百元已经算是体面。 苏念手中捏着那个红包,虽然不知道里边有多少钱,但肯定不止二百。 宋智安带着苏念在一家小餐馆简单用了早餐。 随后,苏念把宋智安送到县政府,看着宋智安的身影消失在车门后,苏念打开红包看了一下,里边是崭新的一千块钱,摆放的整整齐齐,而且全部是连号。 苏念明白为什么宋智安不让记账,记了账一旦有了这个先例,以后这边有亲戚再结婚,宋智安一旦低于这个标准,都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非议。 苏念自然知道宋智安为什么会给这么多,但毕竟是苏安的结婚礼金,她也不好推辞。 宋智安参加完会议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父母家。 一进门,母亲郭兰便再次向他提起了宁檬的事。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牌友的女儿吗,叫宁檬,我觉得那孩子真的很不错,你不妨找个时间见见她。”郭兰满怀期待地说。 宋智安深知,她母亲并不知道自己和宁檬早已认识。 郭兰和赵红丽,源自于一次偶然的牌局相遇,因为打牌时默契的配合而逐渐熟络起来。 随着交往的深入,一次,打牌的时候,赵红丽便自顾自的边打边叹气。 一个牌友好奇地问:“怎么了?牌不好?” 赵红丽摇摇头,说:“牌不好,最多输点儿钱,唉!我那个闺女呀,愁人。” 牌友忍不住追问道:“怎么了?” 赵红丽无奈道:“过了年,虚岁都三十了,给她介绍的对象倒是不少,她一个都没看上,嚷嚷着非要找当兵的,你说,我去哪儿给她找当兵的?” 牌友突然灵机一动,便朝郭兰道:“你家智安不是以前在部队,有认识的人可以给她闺女介绍介绍。” 郭兰随意地回答:“他都回来多久了,跟部队那边早没联系了。” 赵红丽边洗牌边说:“其实退伍的也可以,我闺女主要是喜欢他们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儿。” 随后,牌友若有所思,问:“离过婚的呢?” 赵红丽紧接着问:“有孩子吗?” “没有。”牌友答道。 赵红丽微笑着表示:“其实这样也挺好,经历过一段婚姻的人更懂得如何经营家庭。” 谈话间,牌友瞥了郭兰一眼,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是一只眼睛有点儿问题呢?” 赵红丽也假装思考了一下:“外表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人品。” 另一位牌友半带着调侃对郭兰道:“这不就是照着智安的条件找的吗?” 赵红丽假装疑惑。 另一位牌友笑道:“兰姐的儿子就是部队回来的,转业后安排了工作,现在还是石冶镇的副镇长,离过婚,没孩子,在部队执行任务时不慎伤到了左眼,但智安的人品、样貌绝对属于上等。” 赵红丽边出牌边说:“那人家是执行任务受的伤,国家应该给予表彰。” 于是,聊着聊着,那位牌友就提议道:“可以让俩孩子见见。” 郭兰对于自己儿子的第一次婚姻失败,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应承,便笑道:“孩子的婚姻大事,一向都是他自己做主,我不好过多干涉,等我回家问问他,听听他的意思再说。” 郭兰说的委婉,但赵红丽对郭兰的开明态度却很满意,她认为这样的父母不干涉儿女的私事,即便自己的女儿将来嫁过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糟心的事儿。 后来,赵红丽打牌的时候把宁檬带过来了几次,郭兰见了宁檬一次,就心生好感,宁檬长的漂亮,说话又好听,很讨人喜欢。 但郭兰私底下又开始有了担忧:这么好一个姑娘,要求却不高,家庭条件富裕,年龄不小是一方面,另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可她观察了几次,外表确实看不出来宁檬有问题的。 思前想后,郭兰觉得,自己的儿子虽然优秀,可眼睛毕竟是硬伤,再加上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即便这个宁檬真有点儿什么小缺陷,其实也无关紧要。 郭兰甚至怀疑宁檬是不是在生育方面有什么问题,要不然对自己儿子这样的条件还这么上心,更何况两个人都没见过面。 不过,郭兰的心态很开放,即便宁檬真的生育有问题,大不了将来领养一个孩子,只要她能对自己的儿子好,俩人能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于是,她便跟宋智安提了宁檬的事,当时宋智安正忙着接手民政的工作,就随口说了一句:“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 其实,郭兰也很急,她也急于解决宋智安的个人问题,一是年龄确实也不小了,二是他现在还是干部身份,挂着一个离异的名号对他总是不太光彩。 这次宋智安开会回来,她又跟宋智安提起了此事。 郭兰说完见宋智安沉默不语,便继续劝说道:“她虽然不是正式编制,但咱也不在乎她在编不在编,只要结了婚能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宋智安没接话,只是叮嘱自己的母亲:“过两天你去参加苏念他弟婚礼时候,如果她父母问起她工作的事儿了,你就简单应付两句,如果不问,你别主动提苏念在我手下工作的事儿,以免节外生枝。” 郭兰点了点头:“那……宁檬的事儿?我看着这姑娘真不错。” 宋智安叹了口气:“等过两天吧,单位不忙的话,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我先看看她父母什么样儿再说。” 苏念因为太累的原因,在家睡了整整一天,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醒,她看了一眼手机,顾政南中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竟然没听到。 后来,跟顾政南回电话就说起了熬夜的事儿。 顾政南埋怨道:“这个宋智安,真是不拿你当外人,就这样使劲使唤你,不是自己的媳妇儿不心疼。” 苏念轻笑道:“别这么说,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领导们之间本身就勾心斗角的厉害,加上他刚接手了民政,工作又表现突出,嫉妒排挤他的人可不在少数,我能帮他多少就帮他多少,再说要是他没有把我调到信访办,我也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工作能力,我虽然帮他了,但人家也帮我了,互相成就吧。” 顾政南接着道:“苏安的婚礼我是赶不上了,你回去好好解释解释,别因为这个再闹的不开心。” 苏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回不回来,只要钱不到位,她都不会开心。” 苏念回到家的当天,就把这一千块钱给了苏振民,把事情讲明白之后,她就不再考虑这个事情,苏振民肯定比她处理的更得体。 樊畅埋怨苏念回来的晚:“本来还指望你回来帮帮忙,啥都忙完了,你才回来。” 但她还是给苏念安排了任务,让她去布置苏安的婚房。 苏念坐在房间打了近一个小时的气球,又全部扎好,把挂件、中国结......等一系列的东西全部挂好,又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樊畅和苏振民在忙着布置老家的房子。 苏安则忙着购置一些婚礼时漏买的东西。 苏安的婚礼是在县里的一家酒店举行的,算不上豪华,倒也温馨。 苏念随了一万的礼金的事儿,樊畅当时并不知道。 随着婚礼落下帷幕,一家人晚上都留在县里的家中休息。 吃过晚饭,樊畅坐在卧室里翻阅着礼单,当目光落在苏念一万元礼金的数字上时,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然而,考虑到新入门的徐晶,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并未当场发作。 随后,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气氛有些微妙,每个人说话、做事儿,都有些拘谨和不自在。 徐晶更是如此,突然换了一个地方,有些局促,想回自己房间又觉得不太礼貌,可一直在外边坐着,她又觉得难受。 苏念察觉到了徐晶的不适,便打破了僵局,问徐晶:“会打四人斗地主吗?两副扑克牌。” 徐晶点点头:“会。” 苏念提议道:“反正也没事儿,咱们打牌吧。” 于是,樊畅、徐晶、苏念、苏安四人,便玩起了斗地主。 樊畅因为彩礼的事情心情不佳,但她又没法在徐晶面前发作,于是便不停地数落苏念出牌方式有问题。 苏念偶尔半开玩笑的回几句嘴,虽然吵闹,但气氛明显缓解了不少。 这时,一直静静地观看电视的苏振民对樊畅开口道:“打牌就是图个乐子,那么较真干什么?” 徐晶也笑着附和道:“妈,你别太在意输赢了,如果你真的想赢,下一轮我们让你赢。” 听到徐晶的话,樊畅也不好意思再训斥苏念。 随后的气氛融洽了不少,徐晶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晚上十一点钟,一家人才结束了游戏,各自去洗漱准备休息。 第90章 惊喜 临睡前,樊畅温柔地问徐晶:“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徐晶想了想,说:“问问我姐想吃什么吧,她难得回来一次,我吃什么都行。” 樊畅却不以为然:“不用管她,你就说你想吃什么?” 徐晶微笑着回答:“那就熬点儿粥,热点儿馒头,再炒个土豆丝吧。” 樊畅和苏振民的卧室与苏念的卧室毗邻而立,形成一个直角布局,而苏安的主卧则苏振民他们的卧室在同一条直线上,两个房间之间隔了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 关上门后,樊畅低声对苏振民说:“今天收的礼金总共是一万六千五百块,咱们再加点儿,凑足两万整,明天给徐晶。” 苏振民听后点了点头,简洁地回应:“行。” 樊畅又开始唠叨:“你看看你闺女那样,这是户口转走了,以后不打算跟咱们结亲戚了还是怎么的?当初她说苏安的礼金不会少给,结果呢,户口一转走,这可翻脸了。” 苏振民皱着眉头,不满地反驳道:“什么少给不少给的,一万块钱少吗?钱是那么好挣的?成天光想着钱,从来都没想过她累不累。” 樊畅轻飘飘地回应:“我当然知道挣钱不容易,但是她总比苏安强吧?再说,她一个坐办公室的,工作能有多累?你看看苏安的手,都冻成那样了,不是说樱桃酒能治冻疮吗?怎么用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转?” 苏振民接过樊畅的话题反驳道:“基层工作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是因为年纪大了,领导给我安排的工作少,你看看我们单位的那些年轻人,哪个不是三天两头的加班?再说,苏安如今这样能怨谁?谁让他上学时不好好学习,不愿意吃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 第二天清晨,樊畅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餐。 苏振民则早早出门去镇里上班了。 徐晶在樊畅还没来得及叫她之前,就已经自己醒来了。 饭菜被端上桌时,徐晶见苏念还没起床,正打算去叫她,樊畅却制止道:“不用管她,咱们先吃。” 徐晶以为自己的婆婆是出于好意,想让苏念多睡一会儿,便提议道:“那要不咱们等我姐起来再吃吧。” 樊畅却说:“谁知道她睡到几点儿,咱们先吃。” 苏念其实早就醒了,樊畅的话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原本打算起床的她,索性不起了,直接躺在床上玩手机。 直到她听到樊畅收拾碗筷的声音,才从卧室推门而出。 徐晶见到她,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姐,你起来了?快去洗漱一下吃饭吧,给你留了饭。” 苏念摇摇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说:“我不吃了,早上没有吃饭的习惯。” 她的目光随后转向了徐晶,继续说道:“本来想在家多待几天,陪你四处转转。可单位临时有事儿,通知我立刻回去,我一会儿就得走。” 徐晶听后有些失望地问:“这么着急吗?” 苏念轻声解释道:“年底了,单位的事儿比较多。” 樊畅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悦地吐露了一句:“成天就你忙。” 苏念没有在意她的话,而是从衣架上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递给了徐晶。 她柔声说道:“昨天忙忘了,没来得及给你。我给你选了一条项链,因为不确定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所以我就选了一条我觉得适合你的。” 徐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眼前是一条精致无比的金项链。 徐晶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姐,我很喜欢。” 苏念回以一个温暖的微笑:“喜欢就行。” 随后,苏念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只是一个简约的背包而已。 苏念和徐晶又聊了几句家常,然后便准备离开。 苏安提出要开车送苏念回去,樊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坐车可比开车划算多了,油钱那么贵,你现在结了婚,钱都得省着……” 苏念打断她的话朝苏安道:“不用送,我自己坐车也方便,你趁着休息,带着徐晶好好出去转转。” 苏念回单位的第三天,顾政南才抽出时间给她打电话:“苏安的婚礼办的怎么样?” 苏念简洁回答道:“挺好的。” 顾政南有些担心:“咱妈没说什么吧?随了一万块,她生气没?” 苏念不愿让顾政南为这些琐事烦恼,便故作轻松地说:“没有生气,儿子结婚,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然而,顾政南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苏念语气中的异样,关切地问:“你有点儿不对劲儿,怎么了?” 苏念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哽咽:“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哭,可是也想不出来自己哭的理由是什么?” 顾政南误以为苏念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所致,便开解道:“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其实对自己没必要那么严格,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工作又出色,上进心和能力都那么强,你让别人怎么活?” 苏念含泪的眼角泛起一丝笑意:“就你会说。” 顾政南紧接着道:“一会儿我得回连部一趟,今晚有文艺汇演,要求参加,估计要到十点才结束。晚上我在连部过夜,因为住别人的宿舍所以不方便打电话,等我回来后给你打电话。” 苏念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智安也察觉到苏念这次请假回来的状态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好,但与往常相比确实有所不同。 当天晚上,党政领导轮到他在办公室值班。 由于办公室的空调温度调得较高,他觉得室内有些燥热,于是,便向另一位值班同事交代了几句,然后走到院子里透透气。 经过信访办公室时,看到灯光透出窗户,他误以为是苏念又在加班,本想进去劝她早点回宿舍休息,但推开门却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按常理来说,如果苏念离开且走远的话,她肯定会锁好信访办的门,然而此刻,门却微微敞开着,这让他感到有些诧异。 宋智安缓缓地走向镇政府的大门口,他的目光在四处游移,直到定格在不远处的台阶那里,苏念正独自坐着。 所谓的台阶,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台阶。 出了镇政府的大门,是一条马路横亘眼前,而马路对面则是一个小广场。 平时县里通往镇政府的班车到站后,都会在这个小广场上停靠片刻。 小广场紧挨着马路的地方,有一条斜坡向下延伸,因此广场的边缘被水泥砌成的石墩所固定。 在这些石墩的中央位置后面,矗立着一根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显得有些昏暗而孤独。 苏念就坐在那里,背挺得直直的,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既孤单又落寞。 宋智安凝视了一会儿,然后迈开步伐,径直走向苏念。 他站在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外边这么冷,怎么不回宿舍?” 苏念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宋智安相遇,淡淡地回答:“有点儿闷,出来透透气。” 宋智安顺势也坐了下来问:“你弟的婚礼办的还顺利吧?” 苏念轻轻点头:“挺顺利的。” 宋智安关心地观察着她,温柔地说:“最近看你状态有些不好。” 苏念叹了口气,解释道:“哦,其实没什么,就是回家忙了两天,有点儿累。” 宋智安体贴地提议:“要不你再请假回去休息两天?年末了,工作上的事儿也不是特别多。” 苏念微笑着摇头,“没事儿,可能长时间不回家的原因,回去两天,又突然再从家里回到单位,还没适应过来。” 宋智安点点头,虽然觉得她的理由很牵强,但也没有过多追问,接着若有所思地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第一次在你爷爷家见你时的情景,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如今一想,竟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苏念听到宋智安提她“爷爷”两个字,没由来的一阵心酸,她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涌,仿佛有人把她的心脏掏出来,放在咸酸水里浸上浸下,反复腌渍到脱水干瘪。 她牙齿紧紧咬着,几乎忍不了喉间哽咽般的震动,整个心脏沁出酸味,十指交迭在一起,遮蔽住半张脸,骨节绞的泛白,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宋智安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苏念装修房子的时候,他也见苏念哭过,但曾经的哭,似乎更多的是委屈和心酸,如今的哭,似乎蕴含着更多的悲伤和痛楚。 而且那时候,她也最多是抹抹眼泪,很快就过去了,可这次,等了很长时间,苏念也没有止住哭泣。 宋智安心中涌上一股歉疚,急忙道歉:“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 苏念努力抑制住哭泣,尽管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但眼中仍浸着哀伤:“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然后,苏念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中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悲恸:“唉,提到我爷爷,我已经很多年没去给他上过坟了。” 宋智安不解地问:“为什么?” 苏念的声音哽咽:“因为我妈说……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上坟,会影响娘家的风水,对娘家人不利。” 小年二十三的这天下午,郅嘉麒说他下午要陪老婆去产检,就提前先走了。 两个调解员下午也没来,在家准备过小年。 所以,当时信访办只有苏念一个人,苏念正在帮宋智安填写出差单。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影悄然进入,本能地以为是来访的信访户,便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礼貌地低语:“稍等一下啊。” 然而,人影却轻轻地靠近苏念的工作台,目光深情而专注地凝视着她,声音温柔地回答:“好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念迅速抬起头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她惊讶地说:“老公,你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到腊月二十五吗?” 顾政南眼睛里含着笑意:“故意晚说了两天,想给你一个惊喜,今天是小年,我来接你回家。” 时光匆匆,近一年的分离让苏念多了些许的害羞。 苏念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而顾政南则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工作台。 顾政南展开双臂,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微笑,轻声问道:“你不准备出来抱抱我吗?” 苏念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的声音低柔:“有点儿不好意思,而且这是上班的地方,被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顾政南的脸上掠过一丝遗憾,他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回答道:“那好吧。” 苏念略显迟疑,然后踮起脚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宽大的工作台向顾政南凑近。 她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如羽毛般轻盈的吻,然后迅速撤回自己的身体。 顾政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挑眉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回一下?” 苏念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催促:“速度点儿啊,别让人看见了。” 顾政南顺从地倾身向前,同样轻柔地在苏念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迅速直回身体。 接下来,顾政南以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优雅的姿态,在信访办的座椅上安坐,耐心等待苏念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 苏念尽管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偷偷瞥向顾政南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苏念拿起填好的出差单,向顾政南轻声细语地说:“老公,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顾政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苏念轻快地走出办公室,留下顾政南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随后,她匆匆走进了宋智安的办公室,语气有些激动说:“宋镇长,我想从明天开始请假。” 宋智安略显疑惑地抬起头,问:“怎么了?” 苏念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微颤:“我老公回来了。” 宋智安听后点了点头,又问:“出差单填完了吗?” 苏念点点头,将填好的出差单双手递给宋智安:“填好了。” 宋智安接过出差单,随手翻看了一下,温和地说:“行,那你去写请假条吧,写完拿过来我给你批一下。” 苏念略显迟疑,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还得找衡书记批?” 宋智安思虑了一下:“你把假条写好给我就行,别的不用管了,今年的工作干的不错,回家好好过个年,来年再接再励,办公室那边收拾一下,你就下班吧。对了,请假的事儿记得和郅嘉麒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