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威告了三日假,今日已经结束了,再不上朝就该被问罪了。
可一上朝,那些参加过他寿宴的同僚看到他会怎么想?
一想到那些夹杂讥诮,轻挑,蔑视和幸灾乐祸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姜威的脸就烧起来,恨不得把头贴到胸上。
可是比起这些异样眼光,被皇上问罪才最要命。
为了避免被人围着讥笑,姜威特地踩着时间,本以为不会遇到什么熟人。
却不料刚走上金銮殿前的广场,迎面就撞上身穿着蟒袍,同样是来上朝的盛熤,一旁还有巡盐御史余海明!
姜威心尖一颤,打了个哆嗦就下意识转身,半弓着腰装鹌鹑。
他畏畏缩缩的模样那么明显,何况广场前除了守卫就是他们几人,盛熤想装作没看见都难。
盛熤当即心生不喜,别过脸就要加快脚步。
光是想到姜威一会上朝的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会用那种下流的眼神打量自己的背影,盛熤就忍不住作呕。
谁知,“啪!”地一声。
余海明抓住他的手臂把人留下,又抬起下巴喊道:“姜大人,躲什么?”
听到声音,姜威瑟缩的更厉害了。
太子盛熤自然尊贵无比,可他尚且年幼,余海明却不一样,他是一头在猛兽群里拼杀过得狮子,就算老了,血腥的手段不会随着时间被他弃之不用,而且这些年的事实证明,得罪余家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姜威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转身迎上去,扯出僵硬的笑。
“下,下官见过余大人,太子殿下。”
一见到他,盛熤厌恶的冷哼一声,把脸一歪。
余海明见状,一下把他拉到姜威面前,强硬的按着他道:“听闻姜大人寿宴的时候跟太子发生了些不快,本官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将来时日还长,说不准姜大人日后会在太子手底下当差,因此结下恩怨实在是得不偿失,不如这样,今天本官就当一个说客,姜大人给太子低头认错,太子你宽宏大量,这件事就当过去了,如何?”
说着,他带着审视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姜威。
姜威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头饿极了的雄狮盯上,余海明的话他哪有资格不从?
他立即把腰弯的更低,乞怜摇尾:“余大人说的极是!”
“说来都是下官的错,冲撞了太子殿下,不过下官可以对天发誓,下官对太子殿下只有忠心再无其他,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说完他闭上眼,屏住呼吸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可他越是这样表明忠心,盛熤越觉得他是贼心不死。
厌恶缠上心头,盛熤恨不得抬脚就踹,却被余海明死死拉住,用眼神威胁。
不得以,盛熤只能压下恶心,冷硬开口:“起来吧,孤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跟你计较?”
说这话的时候,他紧咬着后槽牙,似乎恨不得咀嚼姜威的血肉。
余海明这才松开他的手,笑道:“这就对了!”
“时候不早了,姜大人赶快进殿去吧。”
不等他客套,姜威也不敢久留,脚底抹油的飞快走了。
姜威的背影远了,盛熤才愤懑的甩开余海明的手,抱怨道:“你这是干什么,明知道我恨不得杀了他,你还要把他叫到我跟前来?”
余海明知道他心中有怨气,伸出手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
“动什么怒?”
“刚才你没看见吗,姜威见了你像耗子见了猫,他怕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总之,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听到了吗?”
又怕盛熤不听,余海明耐心道:“镇关图丢失的事,我还要用上姜威,所以暂时留他一命,不过你也别气,等着看吧,一会儿就有姜威好看了!”
听到这的盛熤眼神一亮,期待道:“真的?”
“你可是我的亲外孙,我能骗你?”
余海明眼里的担忧烟消云散,下巴朝着金銮殿的方向抬了抬:“快走吧,该上朝了。”
二人进殿不过一刻钟,陛下也到了。
姜威文不成武不就,在圣上眼中就跟透明人一样,只要坊间流传的那些丑事不传进宫里,圣上是想不起姜威这号人物的。
可架不住有人不让姜威有好日子过。
先是一个言官上奏参姜威一本,把他寿宴当日与府中下人厮混,点燃勾魂香失误害死女儿的事全都抖搂了出来!
紧接着,又有官员站出来,重提姜威纵容妻女残害糟糠之妻留下的女儿一事。
听到这的圣上怒火中烧,不过还不至于给姜威判死刑。
直到——
“回禀皇上,臣也要参靖安侯一本,靖安侯姜威奉命重修文翰阁,其中用来支撑阁楼的二十四根御用红酸枝屋柱,被姜威暗中换成了次等的红木,户部拨款购进的青金石砖也被姜威换成普通石砖,臣要参姜威中饱私囊,贪赃枉法!”
话音落下,群臣哗然!
龙椅上的盛乾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只传唤了一个文翰阁的监工问责,就定了姜威的罪。
“靖安侯姜威,无视礼法放浪形骸,残害女儿枉为人父,中饱私囊贪赃枉法,罪无可恕,拖下去廷杖五十,罚俸两年,褫夺靖安侯世袭罔替,贬为五品男爵!”
一锤定音!
审判来得快到姜威被御前侍卫拖下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绑在长凳上,侍卫手里拿着的手臂那么粗的棍子一下下打在姜威后腰上,刻骨铭心的痛觉传来,他再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
姜威惨叫声回荡的时候,朝还没上完。
除了弹劾姜威,安国公林拓也被人参了。
“臣有本要奏,据坊间传言,姜威寿宴那日嘉陵郡主携柳阳县主登门贺寿,这本是件喜事,可柳阳县主颠倒黑白,借势压人,把安国公嫡女之死的责任怪在姜大小姐身上,才害的姜大小姐离开筵席,误吸了过量勾魂香以至身死。
此事本不该在朝堂上议论,但嘉陵郡主乃是皇亲国戚,此事若是不解释清楚,恐怕有损皇威!”
盛乾眉心一跳,怒目望向林拓:“安国公,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