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碎石
“齐家主母岂是你说干就干，说不干就不干的？”
齐衡之语气有些严肃，周雅这会儿是就要跟齐衡之置气，又或者是她早就身心俱疲，没了这股子心力了。
只是今晚，她把这压在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我若是不干，你又能奈我何？”
她什么都不管，难不成他还能按着她的头去做？
人啊，一旦什么都不在意了，破罐子破摔了，谁就都拿她没有办法了。
“青然，你若是还想要你母亲多续一口命，就别在这儿跟我耍这些小性子。”
“你威胁我？”
周雅是万万没想到，齐衡之会用母亲的性命来威胁她。
“你都要罢工了，我这随随便便一句话，又岂能威胁得到我们青然？”
齐衡之是笑着的，可他的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周雅的银牙差一点儿就咬碎了，她定定的看着齐衡之，“我母亲的病到底如何了？”
“郁结于心，是心病。”
“那你还不让我去见她！”
周雅急的眼圈儿都红了。
母亲若还有什么挂念，也只能是挂念她。
才在点心铺见过，就病了。
周家的人一次又一次的送消息过来，为的不过是求见她一面，那日母亲看似绝情，可她也不是个傻子，冷静之后稍微细想，便知母亲是怕她跟周家再有牵扯，又连累了她。
好不容易把她送出了周家，成了齐家主母，岂能再把她拖累回去。
“你真就知道你母亲想见你？万一是怕你回去呢?”
齐衡之一句话，让周雅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回落了下去。
是啊！
周家找她的人，不一定就是母亲的人啊！
“求你，衡之，救救她。”
周雅终究是软了性子，她本就不是真的无情之人，面对自己的至亲之人，又怎会毫无情绪。
齐衡之指尖勾着她的下巴，嘲弄的扬起嘴角，“青然，你也有服软的时候？”
“不然呢？弃生身之母于不顾，那我还是个人吗？我这腿要不是母亲日日操劳，我连站起来都别想，就更谈不上今日来找神医医治了。”
“神医有一弟子，云游在外，你只需要老先生给他徒弟去信一封 ，要他徒儿去周府为岳母看病便可，至于你……青然，还是那句话，进了我齐家的门，便是我齐家的人，莫要再想着回周家。”
“好。”
周雅应下来。
十年未见，那日能见到一面她已然知足，她也知道多事之秋，万不能再与周家有牵连，老先生的徒弟倒是个好人选，既能避人耳目，也能治了她母亲的病症。
“若有什么想要带的话，让老先生都写在信中，叫那人给带去吧。”
终究，齐衡之还是对她有几分怜悯的。
就是这一句体恤，让周雅才燃起来的强硬之心，又软了下来。
她终究是心软，是舍不得他，他只要对她稍微好那么一点，她就狠不下心来彻底的离开她。
明明她曾经是傲气的第一世家嫡女啊，怎的会变成如今这般，为了一个男人举棋不定。
翌日清早，周雅吃过早饭，才瞧着吟香端着碗进门儿，她就不由得皱眉头。
就算是有柳湘给的糖果，这药进嘴的时候也还是苦的。
这会儿齐衡之又在，他好似是没什么事要做似的，就在她这儿耗着。
“饭都吃完了，你还不走？”
周雅开始赶人了。
吟香不由得多看了自家小姐几眼，小姐这是怎的回事儿，明明是愿意家主多在这儿的，咋又要违心的赶人走啊。
小姐这反复无常的性子，家主怎可能喜欢呀。
感情上的事情，吟香是真闹不清楚了。
齐衡之这会儿正在看书，闻言那双冷淡的眉眼从书里抬起，瞧了瞧周雅，“等你喝了药我再走。”
“监视我？”
“噗。”
齐衡之听完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的好夫人，你若是不把吃药当成是个难事，又怎的会说出我是在监视你这样的话。这药是用来治病的。”
齐衡之刻意的捎上最后一句话，大概是在提醒她，这事儿闹不得性子。
周雅撇了撇嘴，“谁说我把吃药当难事的，我最近都是一口喝完，不信你问吟香！”
“你这架势，我还当你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一锤子下去不带眨眼的。”
“噗——”
吟香着实是没忍住。
家主要么不开玩笑，这真开起玩笑来，绝对是让人忍俊不禁的。
唯独周雅笑不出来。
“齐衡之，你笑话我！”
“不敢不敢……”
齐衡之嘴上说着不敢，那眼里摆明了就是在含笑的。
周雅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你信不信，我真给你来胸口碎大石！”
“噗，哈哈哈——”
吟香着实是忍不住了，连忙把药放下，捂着嘴就往出跑，“小姐，吟香先告退了。”
她怕是再不跑，小姐要拿她开刀了。
可她是真憋不住笑啊。
她还以为小姐会跟昨日跟柳姑娘赌气一样，直接一口气把药喝了，哪想小姐竟然说出要胸口碎大石来，真真是要笑死她啊。
“吟香，别急着走。”
齐衡之喊住了吟香，吟香只得在一只脚都跨出了门儿后，又缩回来。
她憋着笑，脸都快成了猴屁股了。
“家主还有何吩咐？”
吟香说话的声音都变的别扭了。
齐衡之扬了扬手，“去给咱们夫人找个大石来，顺便把柳姑娘也喊过来，嗯，把母亲也喊来，闲来无事，在这府里看看杂技也好。”
“呃——”
吟香迟疑了。
“拿锤子吗？”
她还是看看家主是不是真要看戏吧。
齐衡之点点头，“是得拿锤子，就拿最大的那个，当初咱夫人差点儿一锤把我砸废了的那锤子，记得吗？去拿，一会儿夫人躺那顶着石头，我给她碎石，把府里能来看热闹的都喊过来吧，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齐衡之！”
周雅“嘭”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气呼呼的站起来，“你不就是想要看我喝药吗？我喝！”
周雅端起要碗一口气喝完，这次连糖都没吃，忍着要作呕的冲动，她觉得胸口憋了一股子气，这男人原来这么小气，那么久之前的事还记得，她那会儿也不是故意砸他的啊！